<
    胡守亮说:“据说皇上虽然年幼,却是少年老成之人。按理说,皇上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外人的。而如今他竟然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刻于木柱之上,虽然是偏僻之处,但毕竟是外人可视的地方,由此可知,皇上对此事用心极深。”

    众人均不言语,杨珅点头说:“胡兄所言极是。”

    胡守亮继续说:“虽说皇上年幼,离亲政之日还远,但是,这一天毕竟会来到!所以,胡某认为,虽说不能太急,却也不能不急!”

    吴三桂问:“依你之见,该如何决断?”

    胡守亮决断地说:“有备无患。”

    吴三桂问:“如何有备无患?”

    胡守亮说:“撤藩,我等无容身之地,不撤,朝廷寝食难安!是迟是早,这一日终究会来。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早作安排。”

    杨珅、郭云龙、马宝等将领一致称善。他们仿佛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似的。

    唯有方献廷一人一直是沉默不语。

    吴三桂自然注意到了。他知道方献廷足智多谋,且为人沉稳。他问方献廷:“方兄有何看法呢?”

    方献廷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此字仅是皇上所为,方某认为不足为虑。只是……”方献廷欲言又止。

    吴三桂说:“方兄有话直说!”

    方献廷说:“方某认为皇上身边有能人!”

    众人闻之,一惊,随后都沉思起来。

    方献廷继续说:“大家想想,皇上才多大?他能知当今天下须治好这三件事?所以方某认为皇上身边必有能人!”

    此言正是说到吴三桂的心坎上了。他一直就在为着此事忧虑。然而,现在他见众人因此而显得有些沮丧,就立刻大笑起来,以缓解众人的情绪。

    马宝问:“平西王为何发笑?”

    吴三桂说:“康熙帝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我们何必怕他?”

    三、吴三桂投石问路

    康熙帝六年,即公元一六六七年,康熙帝终于亲政。

    此时索尼已死,苏克萨哈本想以辞职助康熙得到实权,但鳌拜执意不肯放权,致使大权让鳌拜独揽。

    所以,康熙帝虽然已亲政,但并无实权。

    但是,埋在康熙帝心里的撤三藩的愿望却被撩拨出来,康熙帝认为,此时鳌拜虽然不肯放权,但自己若提出撤三藩,想必他是会同意的。因为撤三藩并不伤害鳌拜的利益。

    于是,康熙帝告诉索额图关于自己要撤藩的想法。索额图说不妥,康熙帝问为什么?

    索额图说:“此时提出撤藩有几害。一是因为鳌拜专权,皇上并无实权,若贸然提出撤藩而达不到,便有失君威;二是鳌拜正暗中与皇上较劲,而吴三桂是平衡在二者之间的力量,提出撤藩,势必将吴三桂推入鳌拜之怀中,皇上便会多一个劲敌;三是皇上刚亲政,政局未稳,若提出撤藩,更会令全国动荡。”

    康熙帝点头赞叹道:“你的分析精辟!朕因此知道了此时提出撤藩的弊端所在。”康熙帝停顿片刻,语气一转说:“不过,朕认为三藩终究是大清的心腹之患,若不撤之,朕寝食难安!”

    索额图安慰康熙帝说:“皇上的心情,臣能理解。但是,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时机没到,不宜动之时动之,只能是打草惊蛇,于事无补。”

    康熙帝问:“那你认为什么时机才合适呢?”

    索额图说:“臣认为:短期之内,吴三桂必会有所举动!”

    康熙帝问:“你为何如此肯定?”

    索额图说:“据臣所知,皇上在宫中木柱之上刻三藩、河务、漕运六字之事,吴三桂已经知晓!”

    康熙帝还不能弄清楚其中有什么玄妙,便问:“吴三桂知道又怎么样?”

    索额图说:“臣认为吴三桂依据它必能推知皇上之心思,故必有防范之心。如今,皇上既然亲政,臣推测吴三桂必然有所举动!”

    康熙帝问:“什么举动?”

    索额图说:“时候未到,尚未可知。”

    康熙帝说:“依你看来,朕只有等么?”

    索额图笑着说:“唯有如此!”

    果然不出索额图所料,康熙帝亲政在很大程度上促动了吴三桂。

    吴三桂自然知道,康熙帝亲政之后,必然提出撤藩,当初吴三桂虽然焦虑,却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康熙帝未亲政之前,此事必不会提出来。所以他在等待着康熙帝亲政。

    如今,康熙帝亲政了,吴三桂便不安起来。虽然并没有听到关于撤藩的什么风声,但吴三桂知道这一难是在所难免的。吴三桂在忐忑不安中熬过了一段时日,便觉得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心理承受不了。他决定与其这样耗下去,倒不如主动出击。

    吴三桂将心腹之人召集起来商量。

    吴三桂问:“各位还记得昔年皇上在木柱之上刻字之事么?”

    众人答道:“当然记得!”

    吴三桂说:“当年众人所议,康熙帝刻字之行为说明其心中有撤藩之念头。时间又过了几年,皇上之所以未提出撤藩之事,想必是在等待亲政。如今,皇上亲政了。皇上会不会还提出撤藩之事?针对此事,我们该如何处置?请大家议议。”

    马宝说:“我认为皇上必然会在近期内提出撤藩之事。”

    方献廷问:“马将军为何有此认为?”

    马宝说:“一个人将自己的念头在心里憋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有机会了,怎能不提出来呢?我在心里就佩服皇上。”

    方献廷笑着说:“为何佩服?”

    马宝说:“皇上年轻,竟然有如此度量!憋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若是我,早已将心中的屎尿也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