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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之芳一惊,问:“称霸天下?何以见得?”

    杰书说:“耿精忠若是不想称霸天下,那他为何在起兵之时虽然响应吴三桂,却并不接受吴三桂之封号,而是自称马大元帅呢?”

    李之芳说:“亲王分析得有理。只是如果真是这种原因的话,事情便难办了!”

    杰书笑道:“好办。”

    李之芳问:“怎么好办?”

    杰书说:“只要将最后结果告诉他即可。”

    李之芳惊讶起来,说:“现在怎么会知道最后结果?”

    杰书笑道:“推测而已!”

    李之芳问:“如何推测?”

    杰书说:“事情的结局只有两种。”

    李之芳说:“哪两种?”

    杰书说:“一种是我们平乱取得了胜利;另一种是汉人反满取得了胜利。”

    李之芳说:“确实只能如此。”

    杰书说:“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耿精忠都不可能称霸天下。”

    李之芳想了想,说:“事情确实会如此!平乱取得了胜利,那是自不用说,耿精忠不能称霸。若汉人反满取得了胜利,那他势必与吴三桂争夺天下。论他之势力,与吴三桂去争夺天下是必输无疑。”

    杰书说:“所以,只要我们对他陈述其中利害即可!”

    李之芳问:“有没有第三个原因?”

    杰书说:“第三个原因便是盲从!”

    李之芳越发惊奇,问:“盲从?”

    杰书说:“因为吴三桂打着反清廷,复汉室之口号,使得天下汉人真的以为他在干伟大事业而趋之若鹜。只要我们告诉他,他们的反满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事业,只能给百姓带来疾苦即可!”

    于是,他们按照所议之结果,给耿精忠写信,陈述其中之利弊,让人送去。果然不出康亲王杰书所料,耿精忠立即宣布投降。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态度之坚决,立即反攻沿海的郑经及广东的尚之信。

    耿精忠降了,尚之信随即向清廷投降。

    五、孔四贞劝降孙延龄

    王辅臣投降,使反满之力量,失去左翼之势;耿精忠和尚之信投降,使反满之力量失去右翼之势。除了广西桂林的孙延龄仍在与吴三桂一起反清之外,吴三桂几乎陷入了孤立地位。

    而此时的孙延龄却也是有所动摇。

    听说王辅臣投降,孙延龄还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而听说耿精忠和尚之信投降,他受到极大的震动。

    当然,若不是其妻孔四贞劝说他,他也许不会那么急着决定投降,也不会那么快招来杀身之祸。

    那日,孙延龄正在清理军务要件,其妻孙四贞却来了。孙延龄一见,暗惊。因为他知道自己妻子虽然出身于将军之家,但颇守女人之本分,从不过问政治,更不用说军务。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惊问:“这么晚了,夫人来干什么?”

    孔四贞也不言语,然后择椅坐了,只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孙延龄与妻子素来恩爱,见妻子如此,便知妻子心中有事,于是相问:“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何必唉声叹气呢?我们已是老夫老妻,难道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么?”

    孔四贞说:“愚妾越来越觉得心里不好受了!”

    孙延龄问:“夫人为何不好受?”

    孔四贞说:“愚妾自幼丧亲,被孝庄皇太后收养成人。皇室中人从不把我当外人,像对待郡主一般对待我,可是,如今你却跟着吴三桂在反清,叫我心里不好受,面子上也不好过!”

    孙延龄说:“夫人勿忧!其实,家是家,国是国,家事与国事不可混为一谈。”

    孔四贞说:“夫君也是得过清廷之恩惠的,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之感么?”

    孙延龄说:“本将虽得过清廷之恩惠,但反清复明是汉人之大义,岂可因小恩小惠而失大义?”

    孔四贞叹口气说:“夫君受吴三桂之蒙蔽深矣!”

    孙延龄问:“吴三桂何曾蒙蔽过我?”

    孔四贞不答反问:“夫君真的以为吴三桂是在反清复明么?”

    孙延龄问:“难道不是这样?”

    孔四贞说:“只要夫君用心想想,便可知其用心所在!”

    孙延龄说:“夫人说来听听!”

    孔四贞说:“灭明者是吴三桂,要兴明者也是吴三桂,这是第一令人怀疑的地方。由此可见,吴三桂心中,觉得灭明与兴明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使自己得到利益。而所谓兴明与灭明只不过是他借以骗人的幌子而已!”

    孙延龄不敢相信地看着孔四贞,他想不到她会说出如此激烈的话来。他问:“夫人何以有此说呢?”

    孔四贞说:“不是愚妾这么说,而是事实上便是如此!”

    孙延龄说:“夫人能否说得详尽些?”

    孔四贞说:“请问夫君,吴三桂起兵之初的口号是什么?”

    孙延龄说:“是反清复明啊!”

    孔四贞说:“现在呢?”

    孙延龄说:“逐鞑虏,复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