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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到后,转过身,他嘴里叨着烟。

    我让他马上回到自己的寝室。

    他说有话要和我说。

    我说,你要说什么?

    他双手扶着铁门的栏杆,瞪大眼睛,他问我:“你说,我和马干长得像吗?”

    七 我们分手吧!

    第二天上午,我出监舍取材料,我从手机箱中取了自己的手机,30多个未接电话,有父母的,有同学的,有顾美的。

    我刚想给父母回拨电话,顾美的电话却率先进来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多天不接我电话?”

    “我在监区值班,我上哪儿去接你的电话。”

    “过几天,我想去看你。”

    “别假惺惺的了,我不用你看。”

    “齐枫,我知道,你现在是抓捕逃犯的英雄了,是吗?追你的女孩要用火车皮来装,想要什么样的,就要什么样的。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列车员,你哪能看上眼啊!”

    “顾美,你不要这么尖酸刻薄,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哼,以前,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没有问过我过得好不好。”

    “问你过得好不好?我每天生活在火山口、炸药包、定时炸弹上,我不仅要每天面对一群丧心病狂亡命徒,还要去面对着死尸、追捕逃犯,你能看到我活蹦乱跳、神经正常的站在你面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不就是擦破点皮,受点伤,至于你这样满腹牢骚吗?你不是说,你热爱警察这个职业吗?”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我们只见过几次而已,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

    “齐枫,我对你的真心,都让狗吃了?”

    “真心?呵呵!你对你那关在铁窗中的叔叔是真心的吧!你可能更关心的是他。”

    顾美挂掉了电话。

    我没有给她拨过去,也许这样的结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天下午,我正在监舍值班,对讲机喊道:“病犯监区一分监区顾明达接见!”

    “收到,马上就去。”我回答道。

    “顾明达,有人来看你了!”我透过监门,对着走廊大喊。

    顾明达跑了出来,他的脸依然汉奸一样诌媚,“队长,真是麻烦你了。”

    到了会见室,透过玻璃窗,我看到顾美和一个中年女人在一起。

    顾明达拿起电话,开始和那个中年女人聊天,我拿起电话边监听边记录。

    那女人是顾明达的老婆,两个人谈些无聊透顶的内容,全是卿卿我我。

    顾美的眼泪在眼圈直打转,我不看她,但我能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目光。

    我的心也非常难受,酸楚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两个以前相遇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

    但是,我一想到,她和这个毒贩的关系,就心如死灰。

    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居然泪流满面,她拿起语音电话,用手指着话筒,示意我也拿起来,我知道她要和我说什么。

    但是,我不能,我想,我们应该结束了。

    顾明达的会见结束了,我把记录本还给会见室的女警,之后带犯人离开……我迈开步子的一瞬间,她也跟了上来,她拍打着透明隔离带上的铁网,哭得撕心裂肺。

    顾明达好像看出什么,但是,他没有揭穿我。

    我们两个慢吞吞地走回监舍。

    他走在前面,低着头,背对着我说:“队长,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和马干长得像吗?”

    我没理他。

    “队长,你说,是马干厉害,还是我厉害?”

    我还是没理他。

    “队长,你知道马干的梦想是什么吗?”

    我仍然没理他。

    他停住了,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向后转,齐步走!!”我大声喊道。

    顾明达迅速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很不高兴,他嘴里念念叨叨,魂不守舍。

    我想,他是心里有鬼,怕我发现他的阴谋。

    走到监舍楼四楼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笑着对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

    八 铁窗下

    这天下午,壁虎来找我,他说:“那家伙晚上睡不着觉,总是在屋时转悠,心事重重。”

    他指的是顾明达。

    “还有什么表现?”

    “他蹲在厕所就不出来。”

    “还有吗?”

    “他晚上还说梦话。”

    “说了什么?”

    “他说他快死了。”

    “其他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了?”

    “没有了。”壁虎说完,又回到楼梯假模假式地搞卫生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想,真是个笨蛋,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晚上,仍然是我一个人值班,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值班,我心里有点害怕。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半夜十二点时,我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梦到了几个检察官把我从监狱带走了,之后是法院宣判,我成了一名罪犯,我又回到了这个监区,我抓住铁窗,呼唤自由。

    我从梦中惊醒,全身冷汗。

    恰在这时,我听到了卫生间的门开了,那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窗子没关,晚上风大。

    第二天,我和大队长申请加个夜班民警给我。

    值单班,我快要崩溃了。

    下午时,监区长神采飞扬地告诉我:“已经给你落实民警了。”

    “太好了!是谁?”

    “到时你就知道了。”

    晕,监区队长也卖关子。

    晚上,罪犯收工后,邓哥抱着行李过来了。

    我喜出望外,“邓哥,你和我一个班?”

    “当然,除了我,还能有谁?我已经上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估计我儿子初中高中大学的学费有着落了。”

    “不至于,如果我杀伤力那么强,直接把我制成生化武器,发送到大气层中,地球人口至少能减少一半。”

    “这倒是个好办法,那样你会成为救世主,名垂青史了,至少可以有效缓解全球气候变化,延长地球的寿命。”

    和邓哥在一起真开心,至少晚上心里会有点底。

    “手机诈骗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过程中……”

    “你知道吗?就在今天下午,又有人被骗了,损失了二万元。”

    “电话确实是从我们监区打出的?”

    “据说是!”

    “监区是24小时监控的,怎么会有人持有手机呢?”

    “监控可能也有死角。”

    “是不是系统搞错了,手机不在我们监区,而是在别人的监区。”

    “不会错的,公安的技术还是很过硬的。”

    “我有个重点怀疑对象,是个毒贩,姓顾。”

    “我知道他,他倒有点可疑,到底是不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

    天黑后,邓哥深入到罪犯寝室去巡视,我站在铁门外没有进去。

    “进来啊!怕什么!”他说。

    我笑了笑,我确实是有些担心,特别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

    我脑海中始终设想一个恐怖的场景:

    如果我自己进入了罪犯寝室,他们有人把监门锁上,那我不就成了笼中之鸟?任其宰割?

    我经常幻想起一个恐怖的场景:犯人锁上监门后,所有的犯人都来打我,用东西砸我,我的脸被人踢得变了形,之后,他们再把我从楼上扔下去。这让我不寒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