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沈阳的时候，我见过那个女人，比我妈妈好看，我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父亲让我叫她阿姨，我就叫了，那个时候我九岁。”
“后来呢？”
“后来，我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得了病，食道方面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很严重，差点死了，后来慢慢好起来，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千万不能喝酒，可是父亲最爱的就是酒了。我有时都觉得奇怪，怎么男人都喜欢两样东西。”
“两样？”
“一样是女人，一样是酒。我的妈妈严格控制着父亲不让他喝酒，大概过了三个月，父亲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有一次，沈阳的那个女人竟然到我的家里来看我的父亲，还叫我妈嫂子，结果让我妈哄走了。那个女人是哭着走的。我真是奇怪，我一直以为父亲和那个阿姨之间不会有什么感情的，可是从她的表情看来，她还是很爱我的父亲的。虽然我的父亲做了对不起我妈妈的事，可是很奇怪，我那个时候一点都没有怪他。我没有觉得那有什么，只是觉得不好，至于怎么不好，就想不通了。
“那个女人走之后的第三天，妈妈回了一趟姥姥家，姥姥身体不好，我妈妈去看望看望。就是那天，父亲叫我出去买酒，我开始不同意，我知道他不能沾酒，可是父亲一再地让我去买，他说我不听话了，以前都白疼我了，看父亲那个被酒馋得痛苦的样子，我就真的去买一瓶酒。还买了一些熟菜。
“那个中午，父亲喝半瓶酒，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我把剩下的半瓶酒扔掉了，不能让妈妈看见。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父亲就旧病复发了。后来就不行了。送进医院就再也没有出来。
“那个星期天我去看他，他问我爱不爱他，我哭着点头，我说我一辈子爱她。可是是我害了他，他说不喝酒也一样会死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不怪我。他说他要走了，要我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妈妈。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很久。他说，一年一年地数着，数着数着就到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什么都懂，我知道他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很奇怪，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哭，隔了许多年，再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哭。我真的没有想到一瓶酒会送了他的命。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连我妈妈都不知道。”
“后来呢？”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
“你妈妈呢？”
“她在家里，没有再嫁人，她说她要守着我，不让我吃亏，她说要是再找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不会对我好的，她要一直照顾着我。我考上了大学，我就到这里来了。”
“你考这么远，为什么不在沈阳或者大连？那里也有很好的大学。”
“我不喜欢那里，我只是想离开。”
“就为这个哭吗？”
“嗯。”
“以前的事了，况且你又没有恶意，你父亲会原谅你的。”
“杨，我只希望你能陪到我毕业，毕业之后我就离开，我不想拆散你和燕子，我不想让你的燕子像我的妈妈一样。以后你们会有孩子，会有家庭，你们会很幸福。”
“桑，我想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我舍不得燕子，但是更舍不得你。我爱上你了，我告诉你，我真的爱上你了。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要你。你是我的。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你舍得你的燕子吗？她那么优秀，我根本比不上她。学历、气质、相貌，甚至也不像她那么有活力。”
“但是你比她年轻。”
“年轻？年轻会老的，是不是等我老了你就会变心？那样，我宁愿不要现在。”
“我不能伤害你。”
“那不算伤害，是我自找的，真的。”
我沉默。
桑问我：“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说：“我会守着你，一夜白头。”我说这些的时候真的感觉很痛苦。
她说：“我不要你这样，你要好好活着，娶了燕子，生个孩子，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我知道这是她生病了才有的苦怪念头。
“你长大吧，长大了嫁给我。”
“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太爱你了，我也知道你也爱燕子，我不想让你难以选择。注定我会让像妈妈一样痛苦，跟你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但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控制自己。而且，你这么好，以后还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我看不住你的。”
其实，她哪里知道，我是一个非常衷情的人。一旦爱了，就很难忘记，也很难改变，她又哪里会知道我是如此爱她无法回头。
午饭过后，也坐在床上看小说。我有点累，就睡了，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她弄醒了，她已经跑到我的身上。
等我们都累了，她抓着我的手问我：“我好不好？”我说好。
下午，我一边整理着交流会上的材料，一边听歌，整个下午，都在听两首歌，一首是《不管有多苦》，一首是《梦醒了》，听后面一首要多一些。我听得非常难过，有流泪的冲动。一次一次心是揪紧了的疼。我不知道她听这首歌的时候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我真的不希望分离，我突然有一种很想和桑厮守一生的感觉。我问我自己，我能做到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真的舍不得让她离我而去。我爱她爱得没有退路，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陷得这么深。
我真的希望滚滚红尘就是一场梦，在梦里我可以抛却一切红尘俗事，与桑共度一生。
桑睡醒了，就过来扰乱我，我问她以前有没有过男朋友，她说没有，我给她的都是她的第一次。我说我要做你所有的第一次。我问她我是不是她所有的第一次，她说还不算是，因为还有一样没做。这个女孩子在引诱我。我说：“我要你做我的女人。给我生孩子。”她说：“不能，你有燕子，我只能算半个女人。”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傻笑。
下午上完课之后，我出去买了一只鼠标。我把鼠标和书本送到办公室。我预感她会来。可是我等了很久，她也没有来，我打开信箱，看到了她的信：“我不敢奢望你能够陪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我只希望你能够在你空暇的时候想想我。我真的好想能够跟你到别人不认得我们的地方，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牵手拥抱。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会很满足的。”5月18日12:24:46
“我真的被你征服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你。我很没用，从来都不曾有过男孩进入我的世界，可遇到你后我彻底的变了。正像他们说的我是一个对人冷漠无情，说话刻薄的女孩。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我。不被理解的人是可悲的是痛苦的是孤独的，因此，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一个我行我素，独立自主，性格孤僻的我。我不会让任何人走进我的世界，我已经习惯了孤独寂寞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只需要关心自己的一切而无须牵挂别人。但遇到你后，我觉得只有你能够了解我懂我，有时你的一句话竟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的心思你都能点破。跟你在一起聊天，我会觉得特别的轻松。一生中能得一知己足以。我很珍惜也很满足。他们看到的只是我的外表，而你能够看透我的内心。或许是因为这些才会让我深深的爱上你，抓你不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爱你的理由吗？上面就是。”13:26:27
我知道她的心情出现了波动。我要好好地对待她。
我打开另一个邮箱，里面放着燕子的两封信，我打开其中一封：“大车，我要回家了。你等着我。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我的博士论文告一段落，导师说我可以休假一段时间。我想回家看看你。我想你想疯了。”
另一封：大车，我跟导师说，我回家过两个星期，他已经答应了。你说我要不要回去？
我呆掉了！
正文第五章还有谁能够等待
第五章还有谁能够等待
星期二下午，下课铃响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我还站在讲台前收拾讲课的材料，我整理得很慢，最后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桑。
“桑，跟你说个事。”我神情黯然，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了。
桑抱着书和笔记蹦跳着跑到我跟前，调皮地说：“老师，什么事？不会是请我吃饭吧？”她一向是这样，跟我独处的时候，特别的乖巧、文静，一到公共场合，就会变得格外的好动，甚至有时还追着男生打，这我了解，她是用外在的轻度的玩世不恭掩盖内心的脆弱与无奈。她不希望别人怜惜她的身世，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而我知道，伤心的时候，她也一样会哭。我最不喜欢看到的是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快乐的样子。有时候，我的心里会生出一点厌烦，为什么把快乐送给别人，而把忧伤留给我？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她把最真实的一面坦露给我，这是对我的信任，她需要依靠，需要把自己内心最软弱的东西找一个地方放置，而我，现在，是她的港湾。
我说：“那好吧，今天请你吃正宗的上海小菜。六点，我在82路站牌下等你。”
我把上课用的材料送到办公室，我又洗了一下手，我把手放在冷水里。我感到十个手指隐隐作痛，这是一种很不真实的疼痛。我的手指颀长，白皙，灵巧，有力。上大学的时候，同学说这双手不应该是材料力学的手，而应该是信息技术的手，凭借这双手，我可以成为未来的it业的精英。我才不相信这种鬼话，it业的精英靠的是智慧和勤奋，而不可能仅仅是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