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年,跟朋友一起去洛阳看牡丹花。我们去的时候是四月的中旬,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凋零的花瓣失了水分,掉了颜色,缩卷在花树的根旁。所有的人拍照都是站在开得艳丽的花朵旁,从没有看见那位游客把相机对准地上的残花。我也没有。所以,我宁愿守着一朵不开放的花,只要不开,就不会凋零,可是这样的花是没有的。

    我看过了太多的相爱,也看过了太多的别离。大学可以说是人生之中最美的时光,而许多人在这里沉沦。

    那个川妹子比我早一届,四年的大学时光,她从容走过,没有跟任何一位男生有感情上的纠葛,所以,我认为她是活得最快乐的。毕业的时候,她跟每一位她熟识的人拍照,当然也包括我。我笑得那么灿烂,笑得让一些人羡慕,让一些人懊恼。

    也有一些我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相爱之后就分手。后来,看到网络同学录上班级成员的留言,真是讽刺,原本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毕业不久就结了婚,还把孩子的照片发到网上,再也不提当年的爱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没有统计过大学里每年为情而死的人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选择活下来。就比例来说,爱情永远不如生命重要。“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只是对一小部分人而言是,大部分的人只会认同,不会实践。许多年之后听到一首叫《江南》的歌,真是感慨良多。

    我牵着燕子的手,走到长江大桥中段,然后再一路走回来。一直走到学校,那样的甜蜜感觉一直都没有忘。我觉得这就很好了。后来我们去了燕子矶,去了雨花台,阳光一直明媚,我们在阳光里沐浴,很长很长时间都没让我们被世俗的淫雨濡湿了灵魂的衣裳。等到我骑着自行车,唱着歌,带着燕子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已是很久以后了。也许正因为这样,我和燕子的爱才缺了许多的激情而多了一份华美。

    假期是许多大学生所盼望的,而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冰期。

    燕子提前一个星期回校,这是我们在假期中通了三次长途后做出的决定。我在她宿舍楼下等她,跟她一起去了科协的办公室。我倚在桌子边上,她坐在椅子上。后来,我就把她拉了起来,把她拥在怀里,我感觉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厉害,我抬起她的脸,就把嘴唇印了上去。

    第一次亲吻没有什么感觉,我们很快就分开了,她的脸很红,好长时间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不肯看我。

    后来,我们就形影了离了。大三的下学期一开始,我就辞去了科协主席的职务,担任系学生会主席,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跟系里的党总支书记打了招呼,我在学生中的口碑又不错,原来的学生会主席要毕业了,我就补了个缺。我并不热心学生会的工作,我还是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那时父亲提醒我考研。我在家里从来没有抗过旨,这次也不例外。燕子整天整天地陪我上自习。日子过得平静而舒心。在我的影响下,她也开始看书考研,她学的是财经专业。跟我的专业不一致,我们很少有什么学习上的交流,英语和政治是一样的,我们共用复习资料。燕子选了上海的一家有名的财经大学,我也选了上海的工科大学。那时我们有共同的愿望,就是都考到上海去。南京实在是待腻了。

    我带燕子去了我的家,父母待她都很好,尤其是母亲,特别喜欢她,说她懂事,会做家务,以后一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她的儿子就有得福享了。大家都一样的,婆婆对儿媳妇好,那是为了儿子,岳母对女婿好是为了女儿。只有父亲没这份心思,他让我多学习,多做长远打算。交往不要太深。我很自信地认为:一切皆有可能。我和燕子会一直努力,一定会考到一起的。燕子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她的家里,她家里人也没有说什么,后来她的父亲专门到南京来一趟,说来看看女儿的,我知道他是看我的,否则他就不用让她女儿叫上我一起吃饭了。他对我们说:“年青人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他没有到我家去,可能是觉得没有什么说的,他住在学校的招待所。第二天就回去了。

    元旦之后,下了一场雪,雪很大,下午没课,好多同学都拍照去了,我把燕子带回了家。父亲上班去了母亲去姥姥家了,姥姥的身体不太好,母亲经常去看望,这是常事儿。妹妹上学去了。家里唯一的活物就是小猫咪。

    我和燕子看了会电视就困了,我跑到卧室里睡了。一会儿燕子来了,我就把她拉进了被窝。脱去子羽绒服的燕子身体很暖和。我把她搂在胸前,我的手隔着她的毛衣能感觉到她胸部的起伏。她把我的手拿开,我又放上去,她再拿开,我再放上去,如是三番,她就不算拿了。我把手伸进她的毛衣里,她就受不了了,我也受不了了,后来,我要了她。那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经验的我,早早就结束了。那个下午剩下的时间就是到处找药店买那种事后用的药。后来,在一起的次数多了,时间也就慢慢地延长,经常可以听到她的叫声,她叫的时候有点吓人,我让她小声点,她就咬着被角。有时候她什么都咬,枕头,毛巾,甚至我的内衣,抓到什么咬什么。我说她饥不择食,她说不是食,只是咬而已。

    大三那年,莫怀慈也开始恋爱了,莫怀慈恋爱的理由是大学四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太吃亏了。不知他是怎么搞的,9月份跟我说这话,10月份就有个女孩子经常来找她。女孩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宿舍里的人羡慕得不得了。有一天晚上,我和燕子回来,竟然看到他们两上在路边那个,我装作没有看见就走过去了,燕子在离他们10米的地方吹口哨。

    回到宿舍,我问莫怀慈怎么会这么快。他说我傻。他说:“大一的时候,理论课的哲学老师一再强调,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怎么就忘得这么快呢,我不断地给她送礼物,帮她买书,买化妆品,买衣服,她能不动心吗?你知道怎么取得女孩子的欢心吗?就是投其所好,她要什么给什么。女孩子很少有不虚荣的。”

    对比莫怀慈的理论,我和燕子是毫无感情基础可言的,因为我和她之间很少有金钱往来,吃饭,看电影虽然不是aa制,但是大家轮着掏钱,也不觉得别扭。后来,燕子说:“只愿为女生花钱的男生是不值得信任的,因为他们感情的天平一开始就倾斜了。你给我钱,我给你爱,这叫交易,爱情是交易吗?不是。用金钱唯系的爱情注定是不长久的。”

    11月份,经常可以看到莫怀慈从口袋里掏出安全套,他不是明目张胆的,是掏钱时不小心带出来的。大三的下学期,大约4月份的时候,一天夜里,大约10点,基怀慈拉着我出宿舍。我们就在宿舍楼旁边的草上抽烟、喝啤酒。莫失恋了,严格地说不能叫失恋,应该叫分手。莫很难受,喝着喝着就哭了。我挖苦他说:“你没有付出真感情,你只是心疼那些钱吧。”莫怀慈说:“不是,开始是没有怎么动感情,后来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了,离不开了,我还以为我们至少可以维持到毕业的,谁知道这么快就结束了。才几个月啊,她就变心了。她给一个公司的老板看中了,你说女人谈心怎么就这么快呢?”我说:“你一开始就心术不正,现在有这样的结局是情理之中的。下不为例。”我们一直喝凌晨两点才回宿舍睡觉。还好,这次分手并没有给莫太大的打击,两个星期又有另外一个女孩子经常来找莫。

    正文第三十七章燕巢

    第三十七章燕巢

    大四的下学期,我才感到父亲的良苦用心。我直接保养本校的硕士研究生。大二时入党,大三以后做了学生干部,并且学校的系里的都做过,年年得一等奖学金,我的条件真的不错的。父亲说机会青睐有准备的头脑,如果不是我学习好,他怎么使劲都没有用。

    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燕子考上了上海的那所大学,她的分数还相当高,超过了400分。父亲说燕子可能是天才。可是,从此,我们要相隔两地。我没有埋怨父亲。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有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可我想说,上帝一思考,人类也发笑。上帝可能左右人的命运,可是左右不了人的思想。只要我和燕子相爱,什么都隔阻不了的。

    快毕业的时候,我看到了校刊上的一篇文章,属名是叶倩菲,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个人,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她写的是一篇散文。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文章还写得不错,抄录几节如下:

    小时候,只要快乐就可以快乐,只要伤心就可以伤心。这几年来,我忘了自己,也许早把它丢在成长的墓地了。丢在阳光明媚的大一大二,丢在蓝天白云的大三,丢在风雨如晦的大四。大四是一个感伤的学年。可是,我总是安慰自己说,我是快乐的,因为有可以爱的人。但是我知道,这些爱不足以填满我的手心。于是,我虔诚地捧着这些爱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行在学校无尽的楼梯台阶之间。

    大家都是大四里纷飞的风筝,追求着各自的天空和自由。偶尔长线交缠交结,弹指间又各自飞走了。我陷入无际的缥缈与苍茫……

    生命的庸庸碌碌中包含着太多的遗憾,也许,我们该平心静气地面对它们,然后走向遗忘。我记住了些什么,又忘了些什么?

    我还能坚持多久?

    再有一个月,我将离开,有人说:“告别是为回忆凝固的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