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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拈花魁 > 2 B
    一听说冷飞回来了,夏宛若连忙赶过来,还没进酒楼的门就哭声呜咽:“爷,爷!”

    冷飞放下茶杯,挥手让一干管事下去:“进来。”

    “宛若见过爷。”夏宛若娇娇的施了一礼便扑在他身上,他怎么就这么把她扔下不管,任那个贱女人欺负她,他好狠的心啊。

    “什么事这么伤心?”冷飞把她扶起来:“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爷!”夏宛若羞红了脸,爷还是心里有她的,他真的是好温柔啊,真想躺在他的怀里不想起身,可是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随便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呢,太失仪了。

    “有什么事,慢慢说。”冷飞招手让小丫头给她倒一杯茶。

    好温柔啊,夏宛若的泪又忍不住滴落下来。

    “别哭了,慢慢说。”

    “爷,你怎么不管宛若了?”

    “怎么不管你了?”

    “爷,你不在这几天,你都不知道她们怎么欺负我的。”

    “说来听听。”

    “爷,我,我要……”她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可是真的事到临头了,却又说不出口。冷飞静如止水的表情让她心里没了底。

    “爷,我们家小姐想请爷给换一个住的地方,原来那一间有一些不好的东西,总是让我们家小姐寝室难安,还常常做恶梦被吓醒呢。”春絮上前道。

    “没有吃一点清心安神的药吗?”

    “已经吃了,可是也不大见效果,这几天爷也不在,所以我们就暂时没有搬过来。”

    冷飞点点头:“原来那座宅子也清空了,拿出去卖也多卖不了几个钱,见了你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不如在那里为你开一所学馆,所有的营收就由你来管,你看如何?”

    “为我开一所学馆?”夏宛若的眼前不由得一亮,由她来管,她也要做管事了,爷心里面还是有她啊。

    “宛若,不要枉负了你父亲教你识文断字的一番苦心啊,开一所学馆想必也是你父亲的心愿,好好去做吧。”

    “多谢爷!”想起死去的父亲,夏宛若不由得又是悲从心来。

    “别伤心了,好好去完成他的心愿,我想若是他九泉之下有知也必会为你而感到心慰的。”。

    “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春絮,好好帮你家姑娘。”

    “是,爷!春絮一定会尽心去做的。”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这几天我就把先生请过去。”

    “爷,您真的想让宛若管吗?”

    “你不相信自己会做好吗?”

    “爷放心,宛若一定会做得很好,会做成第一流的学馆,我见过爹怎么教书的。”

    “好好做吧。”

    夏宛若得意的冲柳韵寒白了一眼,爷还是重视她的,用不了多久爷就会让她掌管整个“快活林”的,到时候就有她好看!

    时间就在一天接着一天的忙碌里过去。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跟着冷飞和一应管事开早会,然后便是核对前一日的帐尾,下午若有空闲便去各处走走,晚上要查对一天的帐目。

    她真的是很忙,可是忙得却让她高兴,让她觉得精神百倍。

    小睡起来,小玉送上清茶:“小姐,今天您要到哪一处去?”

    柳韵寒梳好头:“爷今天到哪一处去了?”

    小玉掩口而笑:“爷啊,刚才送来话,说是和那位楚大侠出去玩了,要三、五天回来。”

    “三、五天?他不会三、五年回来就好。”柳韵寒可不报什么太大的希望,每一次都说三、五天回来,哪一次准时回来过?

    “小姐啊,也不能这么说了,就我所知有一次爷说出去可是因为你一点点都没有离开过啊。”

    “别忘了看好你的舌头,你知道规矩的。”

    “我知道了。”小玉吐了下舌头。

    色馆要到入夜的时候才会正式开门做生意,来的早一点的客人就等在大厅里喝茶,听听琴,看着今天准备接客的姑娘一张张彩牌挂出来,思量着找哪个姑娘陪,往小厮手里递上碎银子,给相中的姑娘传个话,打好招呼先押下牌子。

    柳韵寒从侧门进去,无名迎了出来:“大小姐可是有日子不来了。”

    “想姐姐就来看一看了,还好吧。”

    “姐姐。”红颜和祸水也跑出来。

    “你们两个也好吧。”

    “还好了。”

    梳妆好的女孩子有的在廊下闲聊,有的在嘻闹,有的在调丝弦。见柳韵寒来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爷可真是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大小姐掌管我们色馆,否则哪里还有我们的饭吃啊。”红颜在柳韵寒耳边道。

    “那你还不多谢谢我不跟你抢饭碗。”

    “是,谢谢大小姐给我们这群小女子一个露脸的机会。”祸水娇滴滴的倚过来。

    柳韵寒连忙转到无名的另一侧:“别用你对付男人的办法对付我,算我怕了你了。”

    “小女子说的是实话。”声音当真是娇媚入骨。

    “祸水,祸水,你可真是个祸水,连我都被你叫得骨头软了,我看那些男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你的手心。”

    “唉,男人真是好可怜啊!”祸水轻拭根本不存在的泪滴,一举手一投足更是风情万种。

    “快点扶我一下,我没有力气站了。”柳韵寒笑倒在扶栏上。

    “姐姐,你说我美吗?”祸水那张出众的小脸贴过去。

    柳韵寒忙伸手把她的脸推到一边:“你若不美,这世上的女子都要自杀去了。”

    “可是爷从来就不多看我一眼。”美人轻愁也让人心动,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只为搏她展颜。

    “你还不死心啊。”小玉惊呼一声。

    “好象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啊。”柳韵寒微频了秀眉。

    无名也在坐在廊下:“这群小妮子闲来无事,就比看谁能让咱们爷动了色心。”

    “什么叫动色心,姐姐说得好恶心,我们这叫让爷入凡尘。”

    “大小姐,你看我们这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人间的绝色?红颜、祸水,还有大小姐你,可是咱们那个爷啊,跟我们笑,跟我们闹,可是却没有跟一个女孩子上床。”

    “咱们爷会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啊?”祸水软在椅子上猜测着。

    众女莫不皆翻白眼。

    红颜道:“他会有病?我才不信呢,你看他哪一次来不吃女孩子的豆腐?我想爷是有爷的规矩,所以才能够坐怀不乱。“

    “什么规矩?”祸水精神百倍的坐起来。

    “咱们爷不会沾家里的姑娘。”

    众人深思以后,莫不连连点头。

    “我想爷不是个很看重身份的人,可是他若是动了咱们姑娘,说起话来做起事来就失了威信,老板娘,您说呢?”

    “红颜就是红颜,让她这么一说还真是满有道理的。”

    无名的贴身侍女红菁上来回话:“老板娘,李先生有话回您,要他上来吗?”

    “不必了,他有什么事?”

    “李先生说有一位爷订了艺坊的香舟,可是他去得迟已没有空船了,请您示下。”

    “他在哪儿呢?”

    “就在楼下呢。”

    无名从楼上望下去,一个年轻书生束手而立。

    “李先生。”无名扬声道:“你是有意忘了还是真的忘了?”

    李靖阳抬起头来,一看到无名的脸孔,一时间喏喏不成言:“是……是小生……不小心忘记了,请老板娘责罚。”

    祸水低低的笑起来,红颜亦不禁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事?”柳韵寒觉得很奇怪。

    “你不知道?那个酸秀才好朽,一看到无名就会头重脚轻,连连犯错,有一次看到了祸水差一点掉了下巴呢。”红颜耳语道。

    柳韵寒一时好奇,起身望下去。

    “李先生,你即做了我这里的差事,就要依规矩办,扣你一钱银子的工钱,我们这里没有打呀杀的,若有下次,我这里也就不能再留用你了。拿着这根签子去找赵管事。”

    “是。”李靖阳连忙去拾扔下来的竹签子,手忙脚乱的差一点踩到衣摆上摔个跟头。

    无名掩口而笑,祸水已经大笑出声来。

    李靖阳脸红若滴血,躬身一礼:“多谢老板娘给小生一个机会,小生一定会尽心做事的。”眼睛在看向无名身边的柳韵寒时一时呆住了,他惊愕的伸出手指,转而惊喜非常:“妙莲姑娘!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不顾一切的想奔上楼去,却被楼下的侍女拦住了。

    柳韵寒也一时呆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个人,那个男人。

    “妙莲姑娘,妙莲姑娘,我是李靖阳啊。”李靖阳复又奔回楼下大声叫起来。

    无名试探的问:“妹妹认得这个人吗?”

    柳韵寒的脸颊掠过一抹可疑的飞红,她轻轻的点点头。

    无名向下招了招手。

    李靖阳几步冲上楼来,紧拉住柳韵寒的手:“妙莲姑娘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到你。”

    柳韵寒害羞的把手抽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生一时失礼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会重见姑娘芳容,一时冲动失礼了,请姑娘千万不要见怪。”李靖阳一礼及地。

    “李公子多礼了,请坐。公子怎会到此处?”

    “自离了姑娘,小生便到京师应试,不想临试之前有病在身,卧倒街头,是这里的刘管事将小生救回才保得有命得见姑娘天颜。”李靖阳偷眼望向柳韵寒,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她了,比梦里还要美上千倍万倍。无名也是美,但太过张扬;红颜美在知心,但是姿色不及;祸水呢,人间绝色,却是太过妖媚非正途也;只有柳韵寒,不只美若天仙,而且举止得宜,琴诗书画无一不精,这才是他李靖阳心仪的女子。

    “李公子的病可好了?”一听他说病了,不由得心里不舒服的一紧。

    “多谢姑娘挂念,已经好了。不知姑娘在此,否则早便来拜见了。”

    “不知李公子有何打算?”

    “小生自当加紧读书,以待来年应试。”

    柳韵寒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李靖阳越看心里越痒,但是有无名在一边,他只好忍下来:“小生本不该问,可是心里又着实记挂得很,小生到京后曾给姑娘写过一封信,不知姑娘收到否?”

    柳韵寒摇了摇头,就算是信送到了,想必也被老鸨子给压下了:“不知李公子可有要紧的事要□□?”

    “不是,只是问候姑娘可好,你……你给了我,小生担心那位妈妈会为难姑娘。”

    “想是信没有送到。”难怪有一段时间老鸨子对她横眉立目的,这书呆子也太老实了吧,怎么连给他银子的事都写在信里了?若不是她正当红,老鸨子指着她赚银子,恐怕早打死了。

    “再有就是写了这京里的美景,若李某承祖恩高中定接姑娘到京一游。”

    “多谢李公子挂心。”

    李靖阳忍不住问:“姑娘请莫见怪,小生……小生不知姑娘怎会到京里?”

    “是爷带我来京的。”

    李靖阳的心里不由得一凉,他是见过那位爷的,也是非凡的人品,与柳韵寒真的是天生的一对,转而他又想自己也不差啊,那个冷飞不过是一介商贾,若来年自己高中,必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他还不巴着自己才怪呢。一念及此,神彩不由得又飞扬起来:“小生来了有些时日,还不知姑娘住在哪里,姑娘做得一手好诗,改天想登门请教一、二,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大小姐,冯管事请你到酒楼,有事找您商量。”一个红衣小丫环跑了上来。

    “彩鸾,是不是湘儿又惹了什么祸?”柳韵寒一颗心提了起来,这彩鸾是湘儿的丫环,不会平白无故来找她。

    “您去了就知道了。”

    柳韵寒匆匆下楼,连道别都忘了,一心只想着她那个淘气的妹子,有一个麻疯子撑着她已经够让她胆大妄为的了,再多一个冷飞,更让她玩得无法无天。

    “大小姐?”李靖阳有点呆了,他在“快活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里地位仅次于冷飞的就是名叫柳韵寒的大小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认识的妙莲就是那位大小姐,这是真的吗?

    好戏散了,几个女孩子无聊的打着哈欠散了。

    若还看不出这个傻小子什么心思,她无名这么多年不是白混了?她带着点别有用心道:“你不知道吗?她是我们这里的大小姐?”

    “难怪我没有看到她的牌子。”李靖阳喃喃道,她是大小姐了,她是冷飞的左膀右臂,他们私下里也曾议论过那个闻声不见面的大小姐每日里如何睡金卧银,他什么都想了,就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认识的妙莲,不,应该叫柳韵寒。柳韵寒,韵寒,这名字更美好,是冷飞给她取的吗?一念及此,心里立刻变得不安起来。柳韵寒为什么能做大小姐?为什么能得冷飞的如此信任?难道他们……冷汗湿衣,他不敢想下去了。

    “李公子?李先生?”无名叫了两声不见他回答,不禁大声吼道:“李靖阳!”

    “啊?啊?”李靖阳被吓得跳了起来:“老……老板娘。”

    “别站在这儿发傻,该干嘛干嘛去,若再误了事,我就扣光你的银子。”

    “是,小生这就去办。”李靖阳失了魂似的跑下楼去,还跌了个跟头。

    无名扶拦大笑起来。

    自那日见面,李靖阳信若失了魂一样,坐卧不安,寝食不宁,每次走到艺坊的门口,又折返回来。

    天黑下来,他在门口勾对应卯姑娘的牌子,可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柳韵寒。她是不是也在这粉灯下应对着冷飞?为他弹琴,为他唱曲,为他歌舞?他虽没有与柳韵寒山盟海誓过,可是他的心她明白,她的心他也明白,否则她不会义助他上京赴考的。

    色馆里传来阵阵淫声亵语,让他听得不是面红耳赤,而是如蚁虫啮骨,痛彻心脾。柳韵寒是不是也在服侍冷飞?他不想去想,可是越不想越在想,想得他用头去撞墙。

    “李先生不舒服吗?”无名轻摇香扇走过来。

    “没……没有,多谢老板娘掂记。”李靖阳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无名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在想大小姐吧。”

    李靖阳不自在的扭过脸去:“老板娘说哪里话来?小生……小生只是身体有些不适。”

    无名看了看时辰道:“天也不早了,如果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就下去休息吧。”

    “谢谢老板娘。”李靖阳知道自己站不下去了,正好乘此机会躲个片刻安宁吧。

    望着他离开色馆的背景,无名叹了口气,一个“色”字也伤人啊。这个李靖阳,模样也算是出众,人品也不坏,若要配柳韵寒也算是一对佳人才子,就是个性有点迂腐,不过书读多了都是这个样子。若真让她看,他配不上柳韵寒了,配不上现在的柳韵寒,他不知道心仪的人变了吗?如果两个人真的曾默默相许的话,只怕也不好复和了。

    “月!冯月在吗?”一个大汉边叫边闯进来。

    护卫这几日对这样的出场也见多了,没一个出来阻拦的。

    无名只觉得头上起黑云,冷飞拉着楚翼快活去了,却留下她活受罪,她是招谁惹谁了?心里是万般的不愿,脸上还得露出招牌笑容迎客:“哎呀,这不是叶家丈夫嘛,快请进!快请进!大家都是自己人,看中了哪位姑娘,我算你便宜点了。”

    葛云鹤一听就气得肝肠寸断,想他葛云鹤也是“风云堡”一堡之主,跺一跺脚地也会颤一颤的人物,怎么打从进这“快活林”就诸事不顺呢。这些女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了,不叫他一声葛堡主也就算了,都喊他“叶家丈夫”,他是什么?只是叶绣娘的丈夫吗?一提起他那个妻子就更让他头痛不已,原想是见了妻子定会小鸟依人涕泪交流,互诉相思苦之后便是夫妻双双把家还。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是见到妻子了,也见到一双儿女了,可是……她的妻子不回家,被人认做了冷飞的夫人也不在意,不解释;他的儿女不认他也就算了,还管冷飞叫爹,更可恨的是他的妻子居然到色馆“卖笑”,乐此不疲。让他这个堂堂“风云堡”堡主的面目何存?他真想一气轰平了这“快活林”,可是他那小妻子这辈子也不会理他了。怎么办啊?就算是对付域外四魔时他也不曾这么难做过。

    伸手不打笑脸人,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跟女人计较太多了。葛云鹤咬着牙长出一口气,冷飞那个恶魔且留下以后再算帐,先把他的妻子弄回去再说。他压了压火气:“月呢?”

    “月是谁啊?我们这里有十几位带月字的姑娘呢,您是都叫来吗?”无名明知故问道。

    一提起这个,葛云鹤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他的妻子连名字都改了,叫什么叶绣娘,而且还不改回去了。都是冷飞那个恶棍教坏了她甜美可人的小妻子,他在桌子上大力拍了一掌:“我找绣娘。”

    “原来是见我们叶当家的,早说啊!”无名招了下手,绿袖掩口走过来:“您有什么事?”

    “去把叶当家请来,她相公要见她。”

    “是。”绿袖笑着跑进去。

    小女孩就是手脚利落,葛云鹤还没倒第二杯茶就回来了。

    “回老板娘,叶当家有客人,她说请葛爷先回去吧。”

    “什么?”葛云鹤的火腾的起来了,他起身就要往里闯,却被无名拦住。

    “叶家丈夫要去哪啊?”

    “去找我妻子,不行吗?”葛云鹤的火起,若不看她是个女人一掌下去还有哪个敢挡?

    “家有家法,行有行规,你找妻子我不拦你,但是要见她就得拿银子。”

    “给你,够了吧。”葛云鹤一把银票扔过去:“闪开。”

    “谢葛爷。”无名一点都不生气,示意绿袖把银票拾起来。

    “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请葛爷喝茶等一等,小叶子还有客呢。”

    “我现在就要见她。”

    “葛爷别动气,您若是硬闯进去,我们谁也挡不住你,可是你也要知道,小叶子是这里的当家,她若是知道您坏了这里的规矩会不高兴的。”无名说着风凉话。

    葛云鹤迈出去的脚硬生生的收回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妻子跟她生气,可是……他那个温柔的小妻子也变得太多了吧,都快成……快成“母老虎”了。

    “葛爷请这边坐。”

    “拿酒来。”葛云鹤一拍桌子。

    无名不经意的抬起头来,看到隐身在二楼纱帘后的叶绣娘不由得暗自摇头。

    唉,一个情字,怎生了得!

    出了色馆,李靖阳失了魂似的,不知不觉走进了艺坊,守门人也认得他:“李先生今天休息的早啊!”

    李靖阳木呆呆的也不理人家就走进去了。

    “唉,这李先生今天是怎么了?”门人甲问门人乙。

    “怎么了?我猜啊又是看到那边色馆里的哪位漂亮姑娘了。”

    “你还真别说,这色馆里的姑娘真是漂亮,上一次我只隔着轿帘看了一眼红颜姑娘,我半个月都没睡好觉,听说色馆里最美的是祸水姑娘,嘻,爷怎么取了个这么名字?就是叫香草也比祸水好听呀,叫祸水还有哪个男人肯花银子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没有不好奇的,越是取个稀奇古怪的名儿,男人越想见一见,听说只要见了那位姑娘一面的男人再也见不得其他女人。”

    “有这么美吗?”

    “唉,擦擦口水吧,还没见就流口了,若是让你见了怕不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少来取笑我。你说那位李先生该不是见了祸水才这个样子的吧。”

    “不好说。”他哈哈一笑:“你来得晚,没见过那位李先生闹的笑话呢。”

    “快说来听听。”

    “那位李先生来应职的一天,见过色馆的老板娘,当时人就傻了,如果不是有护栏挡着就从楼上摔下去了,自那儿以后只要见到无名老板娘不是摔跟头就是变得跟白痴似的只知道傻笑。据说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无名老板娘走过去,李先生当时就傻掉了,小候子给他饭里放一条蚯蚓他看也不看就吃进去了。”

    “真的啊?这个是不是读书都读傻了?那样的美人,换了是我也会傻掉了,天,那样的人间绝色,只要让我见一眼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少做白日梦了,听说真的有人见了祸水姑娘之后就得了失心疯呢,你真的想不要命了?”

    “天啊,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是在那里面当差的二旺亲眼见到的。”

    “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攒两年钱,取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你小子,心眼儿还不少呢。”

    “你说这位李先生是不是见到祸水姑娘了?”

    “不好说,看着吧,这些个读书人读得脑子都有问题了。”

    几位公子从艺坊里出来,两个人忙开门送客。

    李靖阳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湖边了,自己怎么会走到这儿来了?

    湖中央有一幢掩映在绿林花海里的三层楼,过湖的吊桥被高高的拉起来。

    他平日也常到这里走动,这里是整个艺坊里最美最清幽的地方,听说里面住着大小姐。他以前来这里只是喜欢这里的景致,万万没想到大小姐就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妙莲姑娘,原来让他喜欢的不是景而是里面的人。

    一定是老天知道他相思之苦才指点他到之里的,否则“快活林”这么大,他怎么只喜欢这里呢。

    二楼一个袅袅的身景出现在扶栏前,白衣胜雪,衣摆轻扬,仿佛要乘风飞去。

    李靖阳心里一热,他扬了扬手,想喊却止于另一个出现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大当家冷飞。

    李靖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的……韵寒啊,一定吃了不少苦。想当初在翠花楼她就是回为不见客被老鸨子打过,他见过那伤口,也见过她的倔强,为她的美貌心仪,也为她的品性而倾心。一别经年,她怎么可以含羞带怯的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呢?她变了,变成了一个□□!

    心痛得不能呼吸了,李靖阳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去,忍着那种剜骨之痛过去。

    不,他的韵寒不会变的,一定是冷飞那个恶魔用了什么不齿的手段要挟了她,当年翠花楼的老鸨子不就是利用碧莲妹妹让她接客的吗?冷飞一定是用了更凶手段强迫了她,她一定是生不如死,一定是。否则那么贞烈的女子怎么会倚门卖笑啊!

    一阵风,楼上的人影飘摇,冷飞伸出手环住她的肩膀。

    李靖阳也忙伸出手去,却是隔之万里,好恨啊!

    风里送来女子的声音,是她吗?一定是的,否则怎么听在他耳朵里都是伤心绝望的哭声啊!

    衣衫湿了,是自己的泪吗?是为她而落泪。不知她是怎样的强颜欢笑,他还记得她的话“若要我去接客必定生不如死”,他知道啊!知道她是怎么样的痛苦。

    心又开始抽痛起来,痛得要从胸里撕裂出来。

    他好恨啊!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冷飞只不过是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做恶,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玷污那样天仙似的美人,而他却只能在这里痛恨,唾骂,懊恼!这世上何其不公?若他有一日高官得中骏马得骑,第一件就是把冷飞这样的恶人杀了,不,要让他流放三千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谁在哪儿?”巡视的护院走过来。

    李靖阳拭了拭脸上的泪,站起身来,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啊,是李先生。”护院里有人认得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走一走。”

    “李先生病了吧,脸色不好看呢。”灯下,李靖阳一身的汗湿,面色苍白。

    “没什么。”

    “用不用我们送先生回去?”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先生早一点走吧,艺坊要静园子了。”

    “我知道了,多谢几位。”

    李靖阳坐在地上等呼吸稍平稳了,扶着柳树站起来,他不敢抬头去看,否则他一定不会活着走出去的,他一定会心痛而死的。他的韵寒,是他无能啊!才让她受苦了。他无能啊!

    “在看什么?”冷飞接过小玉递过来的披风给柳韵寒披上。

    “没什么。”柳韵寒的身体不由得一缩:“今晚的月色好美。”

    “是好美,但是也没有我们大小姐美貌的万分之一。”冷飞看到了河边有个人,太远了,看不清相貌,依稀是个男人。

    “爷在看什么?我脸上脏了吗?”

    “不是,是你的脸好红。”

    “我?”柳韵寒捂住了脸,手上传来灼热的温度,她看不到,可是感觉得到,一定很红了。

    “呀,小姐,您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快进来,别站在那里吹风了,这要是病了可怎么了得。”小玉忙把人拉进来,关上了门。

    “我没事,想是刚才酒喝得多了。”柳韵寒低下头,不敢看冷飞,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那个书呆子,怎么跑到河边来了?不知道晚上湿气重吗?

    “小玉,服侍你们小姐休息吧,睡前喝一点姜汤,真的病了就不好办了。”

    “爷不是还有事吗?”柳韵寒问。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天再办不迟。”

    “有些帐册还要请爷过目。”

    “有你和无名、小叶子看就好了,我一看那些东西就头痛,你早点休息吧。”

    送冷飞走的小玉回来,却发现柳韵寒又在廊下吹风:“大小姐,你怎么又在吹风,别真的弄病了就麻烦了。”

    “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唉,这脸色真的好多了,不那么红了,不过一会儿还是喝一碗姜汤再睡觉好一点。”

    “我没有事。”

    “你刚才是在送爷吗?”

    “我没有。”

    “啊,脸又红了,刚才也是在想爷所以脸红了对不对?”

    “小玉,别乱说。”

    “是,我不说,来吧,我的小姐,睡觉吧。”

    柳韵寒有一点担心起来,刚才冷飞是不是看到他了?依他的精明一定不难猜出她脸红的原因,天,她……她怎么可以那么失仪?冷飞该不会为难他吧,这么远的距离一定看不清他的相貌,她真不该放冷飞走,他一定会追上去弄个明白的。天,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您怎么了?”小玉担心的问,小姐连衣服都没有换就上床休息呢,是不是真的病了。

    “什么?”柳韵寒没有听到小玉的话。

    “小姐,还没有换衣服怎么就睡了?”

    “啊,我这就换。”今天是怎么了?是他的出现吗?

    小玉无奈的翻了翻眼睛,今天晚上她的小姐怪怪的。

    一大早,冷飞就被两大美女压到了柳韵寒的住处,因为他这个大当家的做得太过分了,她们辛苦的为他赚钱也就罢了,为他管帐也能说得过去,谁让她们的命都是他救的,可是他连数钱的事都不做就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他是当家人啊。

    纤白的玉指在青玉的算盘珠上飞舞,清脆的声音如泉水跳涧,有人怎么说的,叫大珠小珠落玉盘,真是世间绝美的声音啊!人美,声音也美,周公也……好美!

    “啪”。

    “好痛!”冷飞捂着头,百般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哀怨的扁着嘴看着面前的三名喷火女郎:“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欠打。”无名放下凶器——绣鞋一只。

    “今天早晨我们该做什么事啊,大爷!”叶绣娘眯着眼睛。

    “对帐。”好可怕,冷飞向后缩了缩。

    “你呢?”

    冷飞瞄了瞄桌子上的帐本,他睡觉流口水,帐面花了,那他的脸……冷飞起身跑上楼去。

    “你要干什么去?”无名被弄得一头雾水,哽在胸里的怨气被突如其来的紧张弄得也发不出来了。

    “他怎么了?”柳韵寒担心起来。

    “上去看看。”叶绣娘一马当先冲上楼去。

    冷飞坐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你在干什么?”叶绣娘问,毕竟有功夫在身,连大气都不喘,柳韵寒还没上来呢。

    “我看看脸上有没有沾到墨。”

    让人吐血的答案,三名美女再度变身成夜叉,枉费她们那么担心,什么绣鞋,珠串,茶杯茶碗,抓到什么扔过去什么,如果有刀子,冷飞一定会被分尸当场。

    “睡醒了吗?”叶绣娘横眉立目的问。

    冷飞连连点头,天,他的头好痛,一定青了,那是小叶子扔出的茶杯打中的,只有她有那样的手劲,有那样的准。

    “难怪你相公怕你。”

    “你在说什么?”叶绣娘咬着牙媚笑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我这就看。”冷飞立刻满脸堆笑。

    “大小姐认不认识手艺好的铁匠?”无名挑着绣鞋,一摇一摇的。

    “认得,城北王家铁铺里的师父手艺很好,家里的铁器都出在他们家。”

    “明天把他叫来。”

    “无名美人想做什么?铁的不好看,不如做个金的或者银的。”冷飞讨好的说。

    “我想做一双铁绣鞋,下一次打某人的时候会很舒服。”

    “我也要来一双,大小姐就做一只铁茶杯好了。”叶绣娘笑道。

    “你们好残忍,我是你们的爷啊。”

    柳韵寒轻笑道:“现在才想起自己是个爷啊?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小韵寒,你可不能被她们给带坏了。”

    “你说什么?”无名拿起了桌上的茶碗。

    冷飞忙拿起桌上的帐本挡在面前。

    “看在帐本的面上先饶过你一次。”无名喝了口茶优雅的放下茶杯。

    “谢谢老板娘。请问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冷飞躲在帐本后面。

    无名心里一动:“小玉,叫来三份早点,我们饿了。”

    “只叫三份吗?”

    “只叫三份,我要一碗银丝面,大小姐来一份玉米粥加葱香饼,小叶子就来一份小笼包加馄饨吧。”

    “我也要吃。”冷飞举起了手。

    “不准。”无名酷酷的说道:“在你没有看完那些帐本之前别想吃东西。”

    “我会饿得头昏眼花没有力气看的。”冷飞软软的趴在桌子上。

    “你可以多喝点水。”叶绣娘给他出主意:“一天两天的死不了。”

    “最毒莫过妇人心。”

    “多谢爷夸奖。”柳韵寒竟然对他深施一礼。

    “天要亡我!”冷飞衰叹道。

    “好人命不长,你这种恶人不会短命的。”叶绣娘体贴的为他继一杯茶。

    “你可真了解我。”冷飞认命的拿起笔对帐。

    无名拿下头上的梳子,给冷飞梳头,整理仪容。

    “唔——,还是无名对我最好了。”

    无名一个巴掌落在冷飞头上:“少给我灌迷魂汤,快点看你的帐本吧。”

    早点送上来了,真的只有三份,好香啊,冷飞吞了吞口水:“真的没有我的早点啊。”

    “少在那里扮可怜,看你的帐本吧,否则还午饭都没得吃。”无名理都不理他。

    “姐姐,我们是不是给爷吃一点儿。”柳韵寒有点看不过去低声问。

    “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太心软了,你想被他压迫一辈子吗?”叶绣娘问。

    “不想。”柳韵寒连连摇头,刚开始时还好说,二个月过后帐本都堆成了山,让她一个人看,就算她长出八只手四个头也做不完,她可不想做恶梦。

    “那就吃你的吧。”无名夹了她盘子里的一块饼:“真好吃,咱们家的厨子若是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不知道比皇宫里的御厨如何?”

    “姐姐还想进皇宫吗?”柳韵寒问。

    “若是我想一定会进去的,不过听说那里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规矩多如牛毛,我自由惯了,还是这里呆着舒服。”

    “爷,夏姑娘求见。”小玉道。

    “夏宛若?”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怕是有两个月了吧,冷飞从帐册里抬起头:“让她进来吧。”

    无名招了招手,小丫环收起食盒,送上茶水。

    “夏姑娘,爷请您进去呢。”小玉传了话。

    几日不见,这夏姑娘的妆扮越发让不敢直视,大红绣金牡丹的纱衣,头上金叶牡丹花斜插金步摇,都是时下最新的衣饰,比大小姐的衣饰都华丽,只是有必要戴那么多的金饰品吗?干脆包一金人多好。再看她身边的春絮也是一样的衣饰华丽,光彩。

    夏宛若偷偷看了一眼隐身在湖对岸的男人一眼,好俊的人品呢。

    几位老先生走过来,当先一人拱手一礼:“烦请通报一声,就说书馆里的几位教书先生请见冷爷。”

    夏宛若一见来人立刻横眉立目起来:“你们来做什么?”

    那几位先生理都不理她,都转过头去。

    “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夏宛若摆了摆手。

    “这位姑娘,请您给通报一声。”几位先生根本没理她。

    小玉道:“请几位先生稍候。”

    “回来。”夏宛若叫住了小玉。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小玉问。

    “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对不起,夏姑娘,我们是找冷爷有事。”

    “你们也太没规矩了吧?如果是教馆的事我说了算,不用找爷。”

    想是吵闹声惊动了里面,红菁出来道:“爷让你们都进去回话。”

    夏宛若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