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它，也不会让给别人。
我得不到的人，却不会杀了她，甚至不会伤害她，可是我会让她经受心灵的折磨，让她即使活着，也会有痛楚，永生永世。
“其实本宫已经查实了，凌风每次都借行商之名传递我天朝军事情报。”他淡淡的说着，眸子里满是坦诚与认真，原来他也可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道貌岸然吗？
你胡说，兰芷心里很想这样说，可是她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她不得不小心变得淡定、冷凝的慕容君涵，他应该是暴虐的、寒冷的，可此时的他却是宁静的，仿若即将降临暴雨之前的安详。
她需要冷静，好好揣度他的心思，清眸微眯，静默不语。
他看她不言语，继续淡淡的说道，“他娘亲柳穗红好像是托雷国人，”他仿佛故意的，每次只提一个人，而且一个比一个令自己揪心。
凌风对自己的痴恋照顾，柳姨娘的相救之恩，她心下很是苦闷，脸上却强装淡定，可是他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
“挽月楼是月清尘开的，楼里边有奸细，她定然是脱不了干系。”他的声音很是拖沓，一字一字缓缓的说着，一副随意说说的样子。
她看着他俊逸的脸孔，听着他舒雅的声音，忽然发现他和慕容君弈还是可以很相像的，那么慵懒飘逸，狭长的丹凤眼却又像极了慕容浩轩，只是他的话语不似那两个翩翩君子所语，听着让她感觉如临大敌。
“还有，”他故意一顿，她看向他，他好看的唇角一弯，挖人心的话就出口了，“有个小丫鬟，叫什么来着，”她忽而心一紧，他却用手敲了敲额头，恍然大悟的说道：“露儿，想起来了，听说她一直对凌风有情，得了某人的成全现在成了凌风的妻子，”他故意咬着“妻子”这两个字，口气很是揶揄，“要是其他人是反贼，她也要被诛连。”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死命的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不对着他大声训斥，他一把拉过她的手，眼眸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她扬唇一笑，“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稳定了一个不知所以的表情。
“没什么特殊意思，就是告知你，他们因为某个原因”说到原因，他对着她眨眨眼，倒是很欢气的样子，“忽然就被查出是反贼。”他说罢扬唇一笑，竟然也可以光华流转。
他说的那么露骨，她却需要谨言慎行。
人生有时真的很无奈……
“凡事要讲究证据，天朝亦有王法。”她清浅的说着，想要抽回自己本就很是酸痛的手，可是他却非要拉着她让他们两个距离极为相近的对视。
她平和的望进他深沉的眼眸里，他却不能从她琉璃似的眸子里看到任何他想看到的，那里根本没有恐惧。
“你认为本宫会没有证据乱说？”他挑着眉梢，淡若清风的问到。
“太子爷，柳姨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月妈妈对我有收留之情，露儿兢兢业业照顾于我，风哥哥更是对我怜爱有加，他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非要对我如此相逼吗？”她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是悲凉，但是眼睛似凌厉的刀子，直直的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剜一个洞。
“本宫只是跟你说说案情，怎么是逼迫你呢？”他很是无奈的说道，摊开手掌，可是口里的挑衅意味明显，两个人的境遇居然瞬间就掉换了。
“呵呵，”她轻笑出声，“我本该已经成为十皇妃，却因了您想让我听听案情被关在天牢，他们是我至亲之人却忽而变成反贼，您确实没有逼迫于我。”她猛地运起真气，抽出了自己的手，唇边有着苦涩的笑意，眸光却极为清亮。
他忽而眸子暗沉，她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的心中亦有一阵子的犹豫，她的目光让他觉得有朝一日她会报复他，可是他难不成会怕她吗？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非要纠缠于我？”她看着他直直的问道，“我又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承受你如此多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言辞忽而变得很贫乏，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抑或今晚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她本就是不喜欢说话的人。
他只是看着她，忽而有些沉默，马上就又变得坚不可摧，“本宫做事难道还要告诉你为何，本宫喜欢怎样就怎样，这样的答案你可还满意？”声音清冷，字字打在她的心头。
“慕容君涵，我告诉你，”她不想再对他毕恭毕敬，他听到她叫他名字，眉心处多了那么一道褶皱，她却不想知道为了什么。
“不管是凌风、露儿，还是月娘、柳姨娘，你随便处置。”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便觉得心里很空，她要赌：她如果越在乎，他就会死死的抓住那几个人不放，她如果不管他们，说不定他还会放了他们，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本宫以为你不在乎他们，想让本宫放了他们。”他淡淡的说，没用疑问语气，仿若看穿了她一般，声音很是平和，没有一贯的怒气。
“慕容君涵，我才没有想那么多，他们确实是我最亲近的人，不过那是过去，如今我已经是云家人，我现在只想和他们撇清关系，”她浅浅一笑，很是妖娆，话语也尽是诚恳。
“我从小便在青楼长大，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我看的多了。”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身上忽然多了青楼女子的脂粉气和趋炎附势的架势。
难道这是她的本来面目吗？
“柳姨娘当初救我，自然希望我活下去，她今日如果因了我去死，那倒也是相当于再救我一次；凌风，他对我一往情深，自是会心甘情愿为我去死，那么他如今因了我而死，倒也死得其所；月妈妈虽然收留我，但是我也为挽月楼赚了不少银子，也没有亏欠她，至于你我之间的种种纠葛还是拜她贪图荣华、趋炎附势、害怕权贵所致，她若死了，我还能出一口气；露儿对我多年照顾，我待她亦不薄，她死后我多烧些纸钱给她也就是了。”
她依旧浅笑，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随即还加了一句：“他们死总好过我受苦。”
他却眸中深深，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很是诡异。
“你居然这样说，我倒是错看了你。”他玩味的瞄着她，她毫不退缩的和他对视。
“慕容君涵，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如今做了荒唐事，将来定然会付出代价。”她冷冷的笑着说，今晚她笑的太多了。
“怎么，你在暗示本宫，你会报复？”他好奇的问道。
“那些人要杀要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她挑了挑眉，唇角一弯，“我喜欢的人是浩轩，”提到他时她故意羞涩的一低头，对不起了，十皇子，非常时期，不得已要让你树敌了。
他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我其实早就厌倦了青楼，很想过悠闲的富贵日子。碍于我如今的身份，你也不可能把我治罪，所以我还是会成为皇妃，我为什么要和你作对，或者说我为什么要和权力作对呢？”她轻俏俏的一笑，戏谑的眼神中仿佛在说你是个笨蛋。
他的眼神却愈发阴冷。
“我只会安安稳稳的伺候好浩轩，不再过问其他。”她淡淡的说，不悲不喜。
“那你方才是何意？”他危险的脸色一凛，她却依旧盈盈浅笑。
“你是太子，还不是皇帝，当今皇帝也还有其他儿子，你今日做的事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你自己想想，宝祀皇帝不是糊涂人，怎会将皇位传给一个为了个青楼女子闹得皇城人人自危、处处都是兵士闯进家门抓细作的儿子呢？”她的声音很是平和，没有丝毫波澜，不带有任何煽动性。
“你是变了法的想要救他们？”他好笑的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
“随你怎么想，如果没事，我想要回去了。”她旋即转身，他却拉住她，“我的礼物，你忘了。”他淡淡的说道，随即一拍手。
凌风、露儿、月娘、柳姨娘，一瞬间屋内出现这么多人，让她有些眼花。
屋子那么小，她很是不能适应这么多阴影，把这里显得愈发阴暗。
可是屋子阴暗都不及他们的脸色，那么阴云密布。
她心里很痛，她就知道，他们会在听，慕容君涵一定会让他们都恨自己，可是她却不得不如此，因为或许这是他们活命的唯一机会，她宁可所有人都恨她，只要大家都活着。
她看着这些人，无所谓的对着慕容君涵说，“你想怎样？”
“这些人已经查实确是反贼，推出去杀了。”他云淡风轻的说到，人命在他看来还不如草芥。
她心下疼痛不已，却原来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心狠，他不是想让那些人活着恨她，而是要她知晓他们因她受罪，因她而死，而且死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恨着她，他不想看见她如何被活人报复，而是要她永生永世背负着心里的痛苦。
她眼里有泪水氤氲，她很想对他们解释，可是如今还说的清楚吗？
有时候聪明反而总是被聪明误。
他们被带出去了，走的时候脸色晦暗到不行。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滚圆的泪珠在石板地面上砸的粉碎，她却依旧对着他笑笑，“我恨你，”她一字一字很清晰的说道，声音有些哽咽，“我会记得你对我做的一切。”
眼前是凌风冷冰冰的最后一瞥，无论如何都不能从眼前消散。
她转身离开，背影如此落寞坚决，他的心里有些紧，目光紧紧锁着清瘦的她。
她身上的红色如此刺眼，如同染尽了无数的鲜血，是亲人的血，亦是她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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