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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当两个人的心完全打开,没有丝毫隔阂之时,那片天空,才会真正地完满吧。

    我是如此如此地爱你,你是如此如此地爱我,时光的河流静静从我们两人间淌过,记取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或许,什么都没有留下,或许,谱成一曲欢快的歌谣,为后世流传。

    有一天,怅然回头,你会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只要你心存善意,纵然地狱,也能开出最优美的莲花。

    “沧泓,你知道吗?爹爹曾说,我是这天下,唯一能制衡你的利器,可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爹爹说错了,能够制衡你的利器不是我,而是——爱,沧泓我爱你,所以,请你以一个帝王的姿态,好好地去爱天下苍生,去怜悯世间的一切吧,做一个优秀而杰出的君王,不要辜负上苍赐予你的,金色的华年。”

    “我会的。”男子沉声答道。

    “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爱,可以化解世间所有一切灾劫。”

    第四百四十九章:欺善怕恶

    跨进沐仁殿的刹那,杨之奇微微皱起眉头,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变了。

    确实是变了。

    是那个坐在龙椅之上的男子。

    他变了。

    变得看似不堪一击,实则内隐一股强大的力量。

    是什么呢?

    杨之奇眨眨眼,他确乎有些不明白。

    “朕召你来,是有一件事。”

    “什么?”

    “朕想封你为归逸侯,赐尔庄园与土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之奇心中一凉——变相削权?

    他想过傅沧泓会对他下手,甚至作好兵变之准备,却万没料到,傅沧泓会如此和颜悦色同他讲话,并且……

    但,以傅沧泓的为人,会真正放下屠刀吗?倘若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夺去他兵权之后,便置他于死地,又如何呢?

    傅沧泓眸色微冷:“杨之奇,这是朕的底线。”

    杨之奇抿抿唇,以他强势的性格,可不想做砧板上的肉,自然是手中有所恃凭,方能心安,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若真识不得好歹——

    “微臣谢皇上隆恩!”

    “嗯,”傅沧泓点点头,从御案上拿起一卷卷轴,“另外,你把这个带回去,给虞王。”

    “是。”

    杨之奇再次躬身行礼,接过卷轴后退出。

    “皇上。”人影闪出,跪在御案前,傅沧泓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去通知金狼,让他暗中跟着杨之奇。”

    “是,皇上。”

    做完这一切,傅沧泓微微朝后躺倒,定定看着上方的藻井。

    一国君主,庙谟深宏,他自然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脱离他的掌控,但,人却是这世上最复杂多变的,尤其是像杨之奇这样的人,所以,他不能不做好准备。

    默坐了片刻,他方才起身,步出大殿,沿着护栏慢慢往回走,金色琉璃瓦上方,阳光明朗,天清云白。

    傅沧泓不由放缓了步伐。

    “你们听说了吗?皇后娘娘在外偷汉子,而且,还是个不入流的无赖汉。”

    “真的?”另一名宫女的话语里,充满难以置信和幸灾乐祸,“这才好呢,想不到她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背地里竟然如此下作不堪。”

    “就是,这不是丢皇上的脸吗?”

    “嘻嘻,”另一名宫女掩唇低笑,“说不定皇上,无法满足……”

    “住口!”不等她们说完,喉咙口蓦地一紧,已被两只大手紧紧掐住,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极其狰狞扭曲的面孔。

    “皇,皇上……”只来得及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两名宫女舌头伸得老长,已然毙命。

    “啊——!”

    “啊——!”

    恰好几名宫女捧着器物走来,看见这一幕,吓得纷纷尖叫逃走,傅沧泓心中余怒未消,抬起手来,一掌一个,将其悉数击毙。

    他站在那里,任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黑色遽眸中汹涌着阵阵怒涛。

    火狼闻声领着队侍卫走来,瞧见如斯情形,旋即站住,直到傅沧泓整个儿冷静下来,方才提步上前。

    “皇上。”

    “找个僻静的地方,埋了。”冷声吐出一句话,他大踏步离去。

    演武场。

    挥着拳头,不停击打在木桩上,傅沧泓呼吸促急,整个人像是一根紧绷的弦。

    就像从前的从前,看着父王死去的那一刻,就像从前的从前,看到她每每遭受伤害的瞬间。

    是那样真实的心痛,痛得整颗心都像是要炸裂开来。

    自古以来,众口烁金,纵然是最圣洁的人,也难抵世人流议,何况是她?

    他容许任何人诋毁他,辱骂他,践踏他,却无法容忍任何对她的伤害。

    下意识地保护她,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岂知,愈是精心想保护的,便愈容易受到伤害。

    直到倦了,累了,傅沧泓方才随意往地上一倒,放松四肢,怔怔看着天空中丝丝袅袅的云。

    “啪——”一颗棋子落下。

    “母后,你输了。”小延祈眨着乌黑双眼,瞧着对面的女子。

    “祈儿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不是祈儿聪明,是母后你,心思不在棋枰上。”

    夜璃歌一愕——这孩子,什么时候,也懂得察言观色了?

    “母后是在担心父皇吧?”小延祈探头朝窗外看了看,“论理儿,父皇这个时候,已经处理完政事了。”

    “你父皇日理万机,事务繁重,一时照管不过来,也是有的。”

    “才不呢。”小延祈摇头,“父皇说过,在他眼中,母后胜过一切。”

    “来,再下一局。”夜璃歌转移话题,将棋枰上的子儿清理干净,再度开始布子。

    蓦地听得“噼噼啪啪”,一阵珠帘撞响,母子俩齐齐转头,却见傅沧泓面色泛红,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沧泓?”夜璃歌下了榻,上前将他扶住,“你,你喝酒了?”

    “今天,今天送走了杨之奇,朕,朕心里高兴,高兴——”傅沧泓说着,伸手摁住夜璃歌的肩膀,“歌儿,你高兴吗?”

    夜璃歌不言语,只是拿眼瞅着他。

    若是寻常,傅沧泓必然又疼又爱,可是此际,他却突然发了火,厉声吼道:“夜璃歌!不许你这样看朕!”

    夜璃歌倒没怎样,傅延祈却吓了一大跳,蓦地站起身来,后背挺得笔直,立于一旁。

    并没有别的言语,夜璃歌扶着傅沧泓,将他送至榻边,本欲服侍他躺下,却被傅沧泓一把摁在枕上,他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你——”夜璃歌意图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动作极其粗暴地剥掉她身上衣衫……

    风吹过,珠帘碎碎地响。

    直到完全发泄出身体里的欲-火,傅沧泓方才清醒过来,松开怀中女子,怔怔看着帐顶。

    夜璃歌躺在他身侧,一动不动。

    傅沧泓有些着忙,用胳膊肘推推她,略带歉意地道:“璃歌?”

    夜璃歌没有应声。

    “璃……”傅沧泓翻过身,却见一串晶莹泪光,凝在夜璃歌的睫尖,他顿时慌了神,“璃……”

    “别理我!”夜璃歌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傅沧泓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心中升腾起无穷无尽的懊恼——他肯定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居然伤害了她。

    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伤害了她。

    这一夜,两人背对着背,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夜璃歌醒来,身旁已经没了傅沧泓的影子,她抱着被子坐了良久,方才撩开锦帐起身。

    姣杏儿端着金盆走进,服侍夜璃歌梳洗,然后又让小宫女捧进早膳。

    咽下最后一口香粥,夜璃歌用锦帕细细擦拭唇角,睨了眼姣杏儿:“你有什么话,说吧。”

    “娘,娘娘,”姣杏儿显然很紧张,一启唇,就磕磕巴巴,“奴婢,奴婢不敢,不敢说……”

    “那就不要说!”

    话音刚落,却听外面传来一阵磕头求饶的声音,遥遥听去很远,但又非常清晰。

    “去瞧瞧,怎么回事。”

    姣杏儿应了声“是”,躬着身子退出,直到出了殿门,方才转身加快步伐,连穿过两道门,方见傅延祈端坐在一把椅子,正命令六个宫侍,重重鞭笞着三名宫女。

    姣杏儿并未近前,只站在云竹丛后,默默瞧了小会儿,便折回龙赫殿中。

    “如何?”

    “启禀娘娘,是郡王殿下,在,在刑责宫女……”

    “郡王殿下?”白思绮微愕——祈儿这孩子,怎么会?

    旋即,她站起身来,姣杏儿本想拦阻,却又怕她责罚,故此只能跟在她身后,步出寝殿。

    可等她们赶去,院门前已经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夜璃歌目光朝四下里扫了扫,面色微微冷沉。

    “皇后,皇后娘娘……”姣杏儿吓得面色发白,赶紧“扑通”跪下,“奴婢,奴婢并未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