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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俞仁有些不开心,汪文言赶忙转移了话题。

    “噢!差点忘了正事。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正事要找你商议的。”

    “什么事?”俞仁见汪文言说的认真,也抛开了方才的小小不快,不知道自己又惹上了什么事情。

    “现在这阵子,总算是皇上已经顺利登,李选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也被我们逼滚蛋了。皇上在众位老大人的帮助之下开始正式理政了,相信国家很快便会好起来。

    眼下暂时我也没什么要急的事情要办了。所以,我便想起你的事情来。”

    “我的事情?你说的是为我跟我爹翻案的那件事吗?”俞仁问。

    汪文言摇了摇头。“这件事暂时还办不了。皇上新登基,我们的各位大人都还没受赏,皇上手头待办的事情还多,你这件事对皇上来说,必竟太小。咱们现在就算是找人给你上了折子,只怕也只能被暂时押下来,反而不好。不如再等一阵子。待咱们东林的各位大人都顺利升了官,到时候,你这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那,我还有什么事情啊?”俞仁一时想不明白。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东林集会

    “你跟蕊蕊的事情啊!你总不能一直的这样子把我家蕊蕊摆着吧!我知道,你最近已经有了新夫人。可是这事我私下里也问了蕊蕊。她跟我说,她并不嫌你已经有了新夫人。她也没想着要跟你的新夫人争正位。只要你同意,她宁愿嫁给你做妾。

    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原本,赵蕊已经又端了一碗洗脸水进来了,这时听到汪文言跟俞仁谈起自己的婚事,便低着头又匆匆出去了。可是,她又舍不得不听,于是悄悄站在门外偷听。

    “这,这事在这儿怕是不好处理吧!况且,杨伯父也在京里,咱们怎么着也要顾着些他的面子吧!”

    汪文言一拍大腿。“这一点你放心。杨涟那日就已当着我的面说了,蕊蕊要改嫁,他绝不阻拦,而且他那天还特意为此写了封信,你不记得了吗?现在,这封信还在我这儿放着呢!

    我倒是担心蕊蕊她爹。我这位姨父可是位出了名的倔老头。更加上中年才得了蕊蕊。一生只此一女,格外的看重。你让蕊蕊做妾,只怕他不一定能同意。”

    俞仁听了这话,也沉默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与赵蕊的事情没办法一拖再拖下去。虽然赵蕊名义上已经嫁了一次人。可实际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今年也已是二十一了,在这个时代里,这可要算是实足实的剩女了。再拖下去,就是赵蕊没意见,只怕她家里也不会同意。

    可是,要是娶赵蕊的话,他又实在没什么准备。且不说自己这一方的李莹这一关,就是赵蕊他爹赵南星这一关,他也都还没有想好对策。一想到这事,俞仁就头痛。

    “你也不用为难,这一点,我也替你想了。你新娶夫人的事情,也就我跟蕊蕊知道,既然她不在意,那也就没事了。我便当作不知道。我姨夫问起,我就说你还未曾成亲便是。

    我再把杨涟大人请上,请杨大人认你做个干儿子,以便抬高你的身世。想来赵大人便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俞仁想了半天,也知道这事自己无处下手,只好由着汪文言给他安排。“汪兄看吧!赵大人的性子,我实在是一点不知。汪兄看着要怎么办,便怎么办。需要我做些什么,只管说一声就是。”

    汪文言拍着俞仁的肩膀,“这就对了嘛!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要知道,我如果成心给你捣鬼,就算是你不计较,蕊蕊也不会放过我啊!

    明天,我们东林有个聚会,庆贺圣上顺利登基。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我让杨大人当面认你做干儿子。只要杨大人同意认你做干儿子。那这事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俞仁点头,没有说话。这求着别人认自己做干儿子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干,想想不由的有些脸红。不过,还好他这只是为了赵蕊,并不像其他的许多人,是为了自己的官位荣华之类。说起来,他这也算是为了爱情而做的牺牲,也算是一种纯洁的无耻了。

    次日,因为要准备上午跟汪文言去赴宴,他早早的便起来准备了。没想到赵蕊比他起来的还早。一见他起床,赵蕊便忙给他把洗脸水端进了房里。

    俞仁洗了脸,又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的书,汪文言才慢悠悠的起了床。俞仁以为这回就该去了。可是汪文言却说不忙,两人在家里又下了两局围棋,眼见着到了午正,汪文言让下人们上了些点心,三人吃了,这才打发家人安排车子送他们三人去赴宴。

    九月的北京城已经有了些凉意,可淳安酒楼里今天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凉,反而异常的热闹。上百名穿着士子服的男人在一楼高声的谈论着最近的朝局变化,以及猜测着新皇登基后将会带来的新政。许多人都是高谈阔论着自己的政治主张。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言官。这也是东林党的特点,从东林党形成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这种特点就确定了下来,一直都是言官为主体。而大明的言官又有一个极大的特点,那就是闻风奏事。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听到一点风声的事情,便可以给皇上上折子,并不需要去仔细求证。皇上还不能因为他们所奏事情的不实而治他们的罪。这是大明的开国皇帝,那位乞丐皇帝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当初朱元璋定下这条规矩时,原本是想让言官奏事不要受朝中权臣们的影响。可是发展到了如今,这些言官们却往往成为朝中重臣相互攻伐的重要武器,或者说言官们已经进级到了与菜市场里的大妈们级别。至少在吵架和诬陷的本领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此外,大明的言官虽然各有分工,但是近年来也已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那就是,这些言官往往并不受自己所辖范围的限制,而是成了现代人常说的“太平洋警察”——管的宽。

    只要是与大明朝有关的人、有关的事,南至两广北至辽东,没有他们不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往往都喜欢聚在一起讨论国政。一遇到什么事情,也常常是抱着团的一涌而上。只要被他们瞄上了谁,不用别的,就光光是用奏折,就能把这人给压死。

    这就是大明的言官。

    汪文言带着俞仁和穿着男装的赵蕊走进酒楼。

    一楼的众人也有认识汪文言的,也有不认识的,其中有十多人站了起来。汪文言向他们点了点头,便带着俞仁和赵蕊上了二楼。要知道,今天到场的这些人,那可都是东林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通过科场这条路走上的官场,如今在京里,那多少都要算是个人物的。

    可是汪文言却仅仅是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小吏。而这些人却能如此的尊重他,这真不一件容易的事。当然,这种尊重,也是汪文言用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而是不通过某种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东林党人都知道,这个汪文言虽然只是个小吏的身份,可是他却往往比一些朝中大员还能影响朝局。便拿一个多月前的先皇登基的事来说吧!当时万历帝病危,先皇虽然身为太子,却因为一直不得宠而犹豫不敢进宫。

    后来,还是汪文言的一句话,让先帝终于决定进宫。这才能顺利继位。

    在东林党中,一直有这样的一种传统,这些人,最信服的是实力,最讨厌的是关系户。

    三人来到二楼,二楼也已经来了不少人。见到汪文言,大家都站起来。汪文言客气的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然后将俞仁与赵蕊安排在靠角落的一桌坐下来。

    很快,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然后,便从楼下走上来几个人。俞仁坐在赵蕊身边,身边的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跟赵蕊说话。这时见上楼的几人引起楼下的喧闹,知道必是东林党的重要成员来了。

    果然,就见几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六十来岁的精干老头登上了楼。这老头虽然已然六十开外,却十分精健,走起路来分外精神,眼睛更是利的好似一把刀。

    “我爹来了!”赵蕊小声在俞仁耳边道。

    原来这个老头就是赵蕊的老爹赵南星,也是东林三巨头中唯一还活跃在一线的人。

    俞仁虽然早就听过他的盛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得多看了几眼。

    赵南星一上楼,楼上的人便全都站了起来。有数十人已经迎到了楼道口。赵南星横眼扫了一遍全场。他的目光在俞仁与赵蕊的这一桌上稍稍停顿了一秒,显然已经认出了自己的爱女赵蕊。

    但是,他的目光也仅仅是在他们这一桌多停了一秒钟,然后便随着众人走到正中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赵南星落坐后,便向站在楼道口的一个年轻人抬了抬手,“好,现在开席吧!”

    坐在赵南星身边的一名中年人问,“我们不等叶大人了吗?”

    第二百三十章 家翁试婿

    赵南星摆了摆手。“叶大人并非我东林一脉,今天就不要请他了。请了他也不会来。”

    说完,赵南星向那中年人道,“共之啊!文孺怎么坐那边去了?”

    那中年人赶紧站起来回道,“回老师的话。方才我是让文孺坐我们这一桌的来着,可他非说自己品级小,不能僭越。”

    赵南星道,“今天来的,都是咱们东林一脉,都是一家人,咱们这个聚会,顶多也就算是个家庭聚会,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啊!要按品级论,那我这个无品的老头子岂不是要站到门外去了。”

    众人听了赵南星的话,都笑起来。

    那个叫共之的中年人听了这话,忙起身去那边杨涟的桌上,把杨涟请了过去。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文孺是杨涟的字。

    “他是谁呀?”俞仁小声的向赵蕊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咱们东林党内有名一把利刀左光斗左大人啊!上次,那个李选侍在乾清宫里赖着不走,便是这位左大人的一封奏书,将她赶了出去。咱们圣上才得顺利登基的啊!”

    俞仁点点头,才知道这共之是左光斗的字号。

    杨涟被左光斗请到中央的主桌上,众人谦让了一回,杨涟终于坐下了。

    赵南星待杨涟坐下,道,“文孺啊!你不该如此啊!你现在虽然品级不高,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们东林党内数得着的几大支柱啊!连先皇也都一眼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在临终前召你与几位大人一同托孤。

    如非你舍命相拼,圣上又哪会有如今安坐龙庭的好日子。以我推测,不出一月,皇上对你必有升赏。以你之功,皇上便是将你荐入内阁,那也不算过啊!”

    杨涟听了赵南星的话,忙站起来,连称惶恐。

    赵南星让他坐下。这时,小二们开始上菜了。众人便一面吃,一面聊。

    这楼上的一众人轮流的到赵南星这一桌来敬酒。然后楼下的人也纷纷上楼来向赵南星这一桌敬酒。

    虽然赵南星在所有人中,他的资历和名望是最盛的。但是今天反而来向杨涟敬酒的人比向赵南星敬酒的还多些。

    赵南星看在眼里,却并无任何不悦。

    酒过数徇,赵南星领着左光斗、杨涟、汪文言等数人上了三楼。

    俞仁与赵蕊对望一眼,赵蕊赶紧悄悄跟了上去,在汪文言耳边说了几句。

    回到桌上,俞仁悄声问赵蕊,“你跟你表哥讲什么了?”

    赵蕊脸上红红的,却低着头,小声道,“偏不告诉你!”

    俞仁一见赵蕊这副表情,便知道她与汪文言所讲的,定是她与自己婚事的事情。于是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汪文言又从三楼下来了,他来到俞仁这一桌,向俞仁道,“你跟我来。”

    俞仁见汪文言突然叫自己,倒真是大出意外。他见这些上三楼的,全都是东林党内的重要成员。这时候汪文言居然叫自己也上去,一时也猜不透是为了何事。

    俞仁当然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上,无论是杨涟还是赵南星,都是不会提他跟赵蕊婚事的事情的。要知道,东林党这些人的一生所求便是以身许国,在这样重要的聚会上,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家事带出来,作为东林巨头的赵南星自然更不会。

    那么,他们叫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呢?俞仁一时也猜不透。于是在汪文言耳边轻声问道,“汪兄,可知各位老大人叫我,是为了何事?”

    汪文言凑到俞仁耳边悄声道,“几位大人正在楼上讨论辽东局势。杨大人说你对辽事了解十分透彻,而且很有些独道的见解,所以我姨夫便让我叫你上去问话。

    你可要小心应对了。我姨夫方才已经看到你跟蕊表妹坐在一处了,他叫你上去,想必还带着考你的意思在里面。如果今天你这一关过的让他满意, 那以后与蕊蕊的婚事便好谈了。要是今天这一关过不了。那你跟蕊蕊的婚事也就悬了。所以,我事先给你透个底。

    众位大人讨论的重点是现任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到底要不要换。姨夫的意见倾向于换。你一定要记住,他们问你此事时,你一定要顺着姨夫的意见讲。如此,你与蕊蕊的婚事也就顺了。”

    俞仁没有说话。

    汪文言将俞仁引至三楼的一个包间里。包间内此时正坐着几位东林党的要员,一位是东林巨匠赵南星,一位是现任吏部尚书周嘉谟,还有两人分别是杨涟与左光斗。

    看到汪文言引着俞仁走进来,赵南星上下打量了一眼俞仁,这才向他问道,“听文孺说,你对辽事相当的了解是吗?”

    俞仁不敢乱说,他虽然知道些辽东的事情,必竟没有亲身到过辽东。这些事多数都是当初从曹文诏的口中听来的。这时见赵南星问起,只好如实回答。“也仅仅是道听途说罢了。不敢言精。”

    赵南星听到这话,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

    “文孺说你对辽事了解相当之深,并极力向我们推荐,请你一起参加我们今天的讨论。你怎么说仅仅是道听途说。”

    杨涟听到俞仁的回答也站了起来,“你也不必过谦虚。我曾听蕊儿讲过,说便是你在一年多以前,在杭州向举儿推荐了熊蛮子,这才让我们有了今天相对平稳的辽东局面。”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是杨涟向赵南星推荐的自己,而起源却在于他当年在杭州的那一场与杨举的议论。

    听到这话,俞仁赶紧向杨涟道,“并不是我向杨兄举荐的熊大人。我当初连熊大人的名字也没听过,又哪里能向杨兄举荐他。当时因为正值萨尔浒之败,我们几位朋友便在一起讨论辽东局势。

    我只是向杨兄表达了我的观点,认为当时的辽东,不能操之过急,当选一位老成持重之人,以守为攻,方才稳住危局。

    然后杨兄便想到了熊廷弼大人。”

    赵南星听了这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这么说来,你还是对辽东很了解的了?你在辽东呆了多久?”

    “回老大人的话,我从来没有到过辽东。”

    赵南星一听这话,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案几。“好小子,那你所谓的以守代攻之策,也就全是你凭空猜测的了?”

    俞仁已经见赵南星发了两次火了,倒也不再惊慌。从容道,“那也不是。我虽从没到过辽东。却在福建时认识了一位自小长在辽东的朋友。他父亲还曾是抚顺城里的一位守将。后来,努尔哈赤攻克抚顺城,李永芳叛降,他的父亲也被杀掉了。

    辽东的情况,都是他跟我讲的。然后我再根据各方情况,最终分析得出了这个以守代攻的战略。”

    赵南星听了俞仁的话,不再出声。杨涟开口问道。“那么,如今辽东的形势,你认为如何?还需要继续以守代攻吗?”

    俞仁虽然一直未曾亲到辽东,但是女真人的利害,他是十分清楚的。熊廷弼虽然在此经营了两年,但是要说现在便有了与女真人野战争锋的实力,俞仁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以,当俞仁听到杨涟向自己问到这个问题时,毫不犹豫的道,“自然还需继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