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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С˵ > > 虞美人 > 第18页
    「公主以为除掉我父兄性命仅仅是你自己的功劳吗?有多少人盼着这一日,没有你也会有旁人,早晚的事,我想,父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怕,也不会后悔。」
    长公主、陛下、昔日虞家的敌党、甚至是冯贵妃,哪一个不想灭掉虞家?
    长公主大约没见到虞扶苏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听她大义凛然说了一通,失望之余,又有些怔怔。
    分明一家子奸佞,说的倒凛然大义,分明败的那样惨,却又好像不曾输过似的。
    「对了,长公主殿下,不知您何时去向陛下请旨,也赐我一死,让我与父兄好团聚?」虞扶苏木然又说了一句,丢下独自发愣的长公主,往前走去。
    长公主蓦然回神,重拾厉色,对着虞扶苏背影气沖沖道:「好啊,你等着吧,本宫这就去请旨!」
    虞扶苏回到毓庆殿,当晚便病倒了,这场病由忧痛而起,牵动体内旧疾,发得又快又急,脑中昏昏沉沉的,少有清醒的时候。
    混沌的意识中,有匆忙来往不断的脚步声,有贴在她耳边的唿唤,还有压抑着怒意的训斥……
    又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药气逼近鼻端。
    只听有女声为难道:「陛下,还灌吗?娘娘根本不咽。」
    不知为何,这次声音竟能听得清晰了,究竟是迴光返照还是病情好转的迹象,虞扶苏自己心里也没底。
    「下去。」
    「陛下,可是……」
    「朕教你下去!」他已然发怒,声如薄冰,冷且割人。
    侍婢再顾不了许多,哆嗦着告退。
    他过来了床边,伸手探探鼻息,把把脉搏,又恢復往初的平静。
    「有唿吸、有脉搏,不还没死呢吗?」
    「哦,也许没心跳了也说不定?」
    他说着,手指移到她胸口,掀她的前襟,「不如朕听听看。」
    一只手极慢的抬起,握住帝王手腕,将那只作乱的手按停在已掀开露出的雪肤之上。
    帝王未再有动作,只凝视眼前人,看她净面之上秀睫颤动。
    虞扶苏睁眼那刻,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迴避。
    「陛下为什么屡次救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唿之欲出,哪怕编造再完美的理由也无法掩盖真相,只是,那句「不愿让你死」实在难以从他口中说出。
    良久的沉默后,帝王终于道:「你不也救过朕吗?」
    虞扶苏摇了摇头,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祈求道:「陛下,别管我了,求您……允我一死,就是成全我了。」
    帝王眸中幽黑如墨,挣开她的手,修指凑到粉颊边,一点点慢慢靠近,许久指尖才落在上面,生疏而小心地摩挲了两个来回。
    忽而,他手往后探,揽住脖颈,将她搂起紧紧压在胸口,在她耳边低语。
    「你做梦!」
    第10章 第一要务是避开侍寝。……
    想死,做梦!
    虞扶苏回想着那日小室中两人的对话。
    彼时她满心疲惫,问他,「陛下可想好了,执意留我这个仇人之女在身边吗?」
    他回声虽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你该知道的,朕从不说笑。」
    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虞扶苏,你我之间都是天意,从多年前屏香山樱花树下你接住重伤倒地的我那时起,一切都已註定。」
    屏香山莲花庙。
    思绪再次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她是最顺遂如意的虞家小姐,家族势大、父兄疼爱、衣食无忧。
    唯一的烦恼就是,不时会有人躲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的,小的时候她不懂,后来长大了,便懂了那些指点詈骂。
    她方才明白,虞家如今的权势是以许多敌党的生命为代价的。
    她为死于虞家刀下的亡魂而难过,却也明白,权力争夺,向来你死我活,她是虞家人,又是个女子,不能插手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月到莲花庙祈福祷告,祈愿死去的人早日投生善道。
    的确,一切都是天意,如果她不去莲花庙,不为了照顾受伤的雏鹰多留了几日,就不会遇到他。
    他见她默然不语,似在出神,在她耳边问话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当年真不应该救朕,任朕死了才好?」
    真的这样想吗?
    当年,她虽救下他,可除了为他换药时偶尔的一半句交谈,他几乎不愿开口说话。
    直到一天傍晚,她再次鼓励伤好了的雏鹰试着起飞,却失败了,怜爱之余,她无奈自语:「罢了,我将你带回府中去养着。」
    他却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捞起雏鹰翅膀一把夺了过去。
    「你这样它永远飞不起来!」他边说边大步往外走去。
    她忙跟过去,亲眼看着他走到峭壁边上,把雏鹰往崖下扔去。
    「它是勐禽,天生属于辽阔天空,若要它鹂雀般檐下乞食,不如直接将他摔死。」
    「便看它能不能振翅一飞,如果飞上来,便是真正的雄鹰,若飞不起来,死才是它该有的尊严和宿命。」
    他直挺挺立在崖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眸光深邃而幽暗地望向崖底,崖间晚风吹的他衣袖猎猎作响。
    她恍惚起疑,他一番话,是不是真的在说那只鹰?
    雏鹰吓得惊叫着扑闪翅膀,最后还是没能成功,闪电一般落下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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