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梅》 楔子 《翡翠梅’’’》 1,7,13/2,5,3/2,1,21 楔子 暗夜,仅厚重的云层内隐约出现一轮残月。 对比着这间破庙内的火堆,庙外黑冷的山林即使在夏夜,也格外的阴森冷暗起来。 蓦的,空气中除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掺进了一阵深浅不一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肮脏的白色身影慌乱的跌爬入庙内。“救我——”微弱的嗓音在对上火堆边的人时,顿时哽住。 那是个身穿深蓝布衣的高大男人,黑色的发凌乱的披在宽厚的肩膀上,如刀刻般深刻俊朗侧面却因压低的浓眉而显出令人不安的寒意。 “滚出去。”低沉没有起伏温度的男声直接丢给闯入者,男人连目光都没偏移的保持着原先的坐姿。 白衣人低低抽了口气,没有一丝退缩,反而再靠近他一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了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口就已出现了三个黑衣人,黑布蒙面,只露出凶残的双眼,恶狠狠的盯住庙内的两个人。 倒退两步,白衣人不由自主的向火堆挨近,“求你,救救我。”有些低哑了的清朗声音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眼背对他们面向火堆的,没有任何反应与动静的男人,下了命令:“一并杀掉,看他的包袱,像有几个钱的样子。”天下掉下的金子没有不捡的道理。 三个黑衣人分两路拔刀向白衣人及火堆边的男人扑去。 “不——”白衣人连忙后躲,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脚,跌倒碰巧逃过杀机的同时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火堆边那男人连躲也不躲攻击的,向进攻的黑衣人只一挥拳,黑衣人便飞着向后,重重撞上破烂的门板,吐血而亡。 剩下两名黑衣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联手攻向那男人,却在未接触到他衣角的情况下,被打飞,同样死得飞快。 支起跌倒的身子,白衣人揪紧胸口的衣襟,为见到这一幕毫不留情的杀戮和侥幸逃脱而连连喘息。“谢……谢谢。”瞪着远处三具尸体,暂时的安心上心头,得救了。 闻言,男人缓缓转动脸庞,投向这边。 白衣人这才看清他的脸和那双眼,令人恐惧的杀意和寒气在与那双若上好黑水晶般的黑眸对上的一刹那迸发,让人打心底发颤。 “我,救了你。”他沉声道,阐述着事实,却又隐含着什么。 白衣人咽着干涩的喉,挣扎着不在那双阴冷的目光下退缩,“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这男人绝对不是只要报酬这么简单。 男人冷冷笑了,微微弯起唇角散发出的残忍让白衣人不由得后缩。“你一个女人卖到青楼值多少钱?” 他看出她是女人了?!心脏急速跳动跃到极点,反而让人忘却了恐惧,白衣人睁大眼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放松下来,瘫软坐到地上,“我是女人。”用袖子抹一把脸,立刻本来就脏的袖面变得更加乌黑。为了逃命,她没得选择的将脸弄脏,结果还是被认出来,遭到追杀,看来化妆也是需要大学问的。 男人深沉的黑眸有了一闪而逝的趣味。这女人居然是在性别暴光时,反而不再害怕。 咳嗽一声,女人低喘着,待平息下来,才直接望向他,“不用卖我到青楼,我能给你的,远远比卖我所得的要多。” 鼓起勇气,她大胆的爬到他身边,跪坐着,虽仍是畏惧他周身令人害怕的气息,但还是仰高头看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得到。”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那双清澈的眼眸所吸引了。立即的,他扯回神智,森冷笑了,看着她无法克制的瑟缩,他脱口而出:“我要报仇,我要成为一方霸主,我要天下所有人看到我的威力,我要愧对过我的人不得好死!” 她为他全身突然爆发的恨意颤抖。 他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潜藏在心底的愿望,只能以更凶狠的目光瞪住她。 她几乎喘不过气,被笼罩在他的杀意下。几尽叹息而道:“我帮你。”夹杂了不安的坚定,脏得看不出面容好坏的脸上,只有那双大大水汪汪眼眸透出她的承诺:“女儿身对你绝对不便。从此刻起,我慕容行天拜你为大哥,以兄弟相称,我助你达到你想要的一切。”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相信了她。甩开可笑的想法,他冷冷盯着她,“一个女人,你以为你配得上当我兄弟?”而且她不可一世的自信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她认真与他对望,“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后,若没有对你有半分帮助,你大可再将我卖入青楼,我毫无怨言。” 他看了她良久,偏开头去拨弄火堆,丢一块柴进去,让其保持明亮。接着,他同意了此生中最荒谬的决定:“提出你的条件。” 她垂下眼,为他的精明和让步而浮出个浅笑,“你要保护我,不被抓走或杀死。” “那是自然,血本无归是任何人都不乐见的。”他的声音森冷得与火堆成反比,字句讥讽嘲弄。 没什么意外的听见他的嘲讽话语,“我叫慕容行天,请问大哥尊姓大名?”她总不能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就真把他当作姓大名哥的这么叫下去吧。 面对着跳跃燃烧正旺的火焰,火光在漆黑眸中闪动: “封翔。” 1 Ⅰ 天刚亮,封翔卷起包袱上路,目标往北。 慕容行天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追得很辛苦。封翔似乎很赶,挑的都是山间小路近道,而非宽敞平坦却遥远的官道。 直到夜幕,第二拨杀手追上他们。 招式简单没有任何花哨,却阴狠的一招毙命。封翔懒得打理一地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到天黑,才在一条小河边定下步子,升火,清洗手脸,捉鱼当晚餐。 白天他们只以干粮充饥,而且是边走边吃,到现在,已经消化光光,徒留一肚子饥饿。 用河水清洗干净自己,慕容行天顺便将长发盘成男人的发髻,这才回到火堆边看着封翔的一举一动,“大哥,为什么要去哪里?”问清楚先,否则一路跟到海边都不回头,那就叫自杀找死了。 封翔扫了眼她,些微惊讶,没想到,她当真有着张绝世佳容。没让自己泄露出对她容貌的惊艳,他翻动着串在树枝上的鱼,“上京城,寻找做买卖的好机会。”对于出人头地,除了有权有势,就必须得有钱,他没有时间等待三年一次的大考,只能选择从商。没有半分经验不是问题,他可以学。 慕容行天垂下眼,让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未干透的水的清凉让她想咳嗽,“大哥的成本是多少?” 他眼未抬,手往身边一挑,他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砸到她身边,“这个。” 她用手去提,十分沉,按重量,应该是黄金。“除此之外,京城有大哥的店铺或是接应的朋友么?”不够,完全不够。 他专心烤鱼,“没有,这袋黄金是我唯一的资产。”也是他拼了七年的血汗挣来的,足够寻常百姓生活大半辈子,可他要的不是平庸一生。 双手环抱住膝,她隔着火堆,坐在他对面,柳眉微皱,“大哥这样不能上京。”就凭一袋黄金,想在全国商贸中心站稳脚跟,完全不可能。不被京城那些老油条剥皮吞骨才怪。 他抬眼,面无表情,“你说如何?”他不信,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远见。 颤出个美丽的笑,她白皙的皮肤其实显得过于苍白,“一本万利的事,没那么简单。”接收到他怀疑的目光,她只是淡笑,从容不迫,“商家牟取暴利吃的是两地的差价。就眼前,凭借大哥的工夫,建设银楼、放高利贷是最合适的。同时分两路,到西域去收集些珍奇异宝回俩,再到京城高价出售,一定本钱翻倍。” 略微盘算一下,她仰高头,没有在他愈来愈锐利的眼神下退缩,“我家好歹为我备有些嫁妆,虽然拿不出全部,但至少可以把放置在银楼中的银子提出来给大哥做本金。”感谢她从前因为好玩而私设的秘密帐户。 封翔剑眉紧拧,英俊五官笼罩着寒冰,“你是什么人?”她居然懂得这么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浅浅叹息从樱唇溢出,“我是慕容行天。”没有任何人知晓的一个女人而已,却是当今苏州首富慕容家唯一正血脉传人。只因她是女流之辈,又家财万贯,纵使身怀惊人的理财经商天赋,仍被家中偏血统亲戚视为眼中钉,暗地买杀手来夺命取财。 看着她淡淡显了悲伤,他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私事。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他绝不会放手,这女人大有用处,偏偏被他给救了,是他大仇必报的前兆。“吃吧。”将烤好的鱼递给她一份。 她感激的松了口气,其实她快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喘不过气来了。打量一下手中焦黑的东西,先闻一闻,再学着一口咬下,顺利哽到鱼刺。 察觉不对劲,他抬眼,看到的是她皱成一团的脸蛋和掐住脖子的举动。放下鱼,迅速到她身后,他用内力帮她逼出鱼刺,“你不会吃鱼?”回到原位,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样下去……恐怕她死在她自己手中的机率会大很多。 粉脸立即红透,低垂下脑袋,她扶着仍有些痛的喉,没作声。 “在哪里开始起步最好?”他又救了她一次,这是她注定得帮他的命。 她抬起眼眉,反射性接住他抛过来的水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等待答案。她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在他心中稍微有了点地位。“子午城,俗称赌城,离京城只有八天车程,其周遍又有数座赌场,是京城子弟最爱光临的地方,只要能在子午城建了银楼,那就成功了一半。” 高利贷是黑心钱,那又怎么样,商人面对最初的钱不会在意是否正当,要行善,有了资本再议。 他阴冷的盯着她,听着她讲的每一句话,“那就去子午城,任何商业方面的事,你要一条不漏的教会我。”只要能赚大钱报仇,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都会去做。 她点头,她的命是他的,无可置否。 子午城,最靠近京城的中型商业城市,其实背地里的名字叫赌城,只因为它的最初繁荣根本就是城市周边数十座豪华赌坊,吸引着全国各地无数纨绔子弟前来撒钱,慢慢的其他行业也逐渐兴旺起来,成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城市。 两人一入城便在慕容行天的打理下,换了最华丽的服饰,住进最豪华的客栈,并且打给下人的赏银丰厚得令客栈上下开始议论两人的身份。 明了封翔的不赞成,慕容行天只是浅浅一笑,坐在他对面,倒了两杯热茶,分置桌面,“我会在这里先购置一处豪宅,作为总部,大哥以为如何?” 他的反映是打量一番四周的奢华,“我固然明白场面的重要,可你有把握能撑得起多久?”他不明白她的背景,纵使稍微了解她有颗好头脑,没有更多经济上支持,她也无法发挥。 “我能支持到大哥到西域来回一趟,也就是三个月。”抿一口热茶,她握着杯身温暖在夏天内仍冰凉的手心,“大哥若是放心行天,那么请到西域一趟,待归来之日,大哥必然看到行天成功。”他们两个人只能一个人走一个方向,这要求绝对的信任,他信任她么? 封翔凝视着面前白色的茶杯,“教我如何识别古玩玉器,三天后,我前往西域。”他只能选择相信她,哪怕她真跑了,他一趟归来,也稳赚不赔。 她美丽的眼眸满是喜悦,“那我恭迎大哥满载而归。”他相信她了! 封翔的聪慧和惊人刻苦的学习能力在三天内展示,让慕容行天心底佩服无比,几乎没人可以在三天内识别真伪赝品,但他办到了。 三日后准时起程的封翔留下慕容行天一人面对毫无支点的子午城商场。 说老实话,她其实非常愿意一个人行动。虽然她是女人,可她所拥有的是比男人更果断伶俐的手腕。没人在旁边质疑,她更能展开手脚,搏杀商场。 短短三个月,她和他都有了不同。 封翔丰收归来的同时,慕容行天已成功在子午城打响了“恒翔”银楼的名声,并硬是在子午城内大小三十多家新老银楼中稳固了立足之地。 再三个月,天已入冬。看完晨起的第一本帐簿,封翔直起高硕的身子,绕过屏风,来到花厅。 “大少爷。”恭敬在门口的莫磊忙跨进屋,张罗着早餐。 封翔面无表情的落座圆桌前,喝着稀饭。 莫磊是他从西域归来路途中偶尔顺手救起的人,在经历了慕容行天的事件后,他便学到了,原来恩情在大多时候比金钱更容易收买人心。 取了桌上的白玉杯,喝一口茶,润了嘴,封翔淡淡开口:“行天身体如何?” 在慕容行天的安排下,他们重新购置了更奢华的宅院,更显大富人家手笔。封翔自己所住的松柏院成为处理事情,商谈要事,招待客人的第一豪华院落,慕容行天自己则住在宅子最深处的青梅小苑里,两人除非商量大事,基本不见面。 直至前一天,他想起什么去找她,在她院门口差点被里面的热气熏死,加上得知她又犯了寒,才知道原来她身体并不好。 “二少爷已经好很多了。”明白主子只是随便问问,莫磊没多说什么,他的命是封翔救的,他只效忠他就够了。 “恩。”今天要和京城来的古玩商见面,他只关心她能不能到场。谈成这笔生意对他很重要,一旦合作成功,意味着以后从西域带回来的珍宝可以不受普通市场冲击,直接交予他们代理而得到稳定的好价钱。 “镖局的事怎么样了?”他还新建了个镖局,用于专护送他的商队来往于西域和子午城及京城之间的来往,同时还可以培养武功高强的护卫来保证银楼的生意正常。 由于银楼与社交方面的事宜全部由慕容行天处理,他能专心的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发展。 “这一趟的镖师们已经准备好和后天出发的商队随行,由莫淼负责,不会辜负大少爷的期待。”莫淼是莫磊的妹妹,一同为封翔所救,誓死效忠于封翔。 瞥一眼低垂着头,恭敬无比的莫磊,封翔想起慕容行天叫他收买人心的话,剑眉一拧冷声道:“叫她小心点。”起身转头便走。 莫磊受宠若惊,呆楞在原地。 身着深蓝色绸缎外袍的封翔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虽然阴沉却五官深邃英俊,尽管脾性阴郁严厉,但外貌的出色加上偶尔的笼络人心,让“恒翔“上下对他又怕又敬,加上多半人的性命都为他所救,基本上所有人都忠心无比。 拐到青梅小苑门口,皱眉于迎面而来的热浪,没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吩咐一边的侍女,“请二少爷。”慕容行天那女人倒真说到做到,不再以女装示人,公开私底皆为男人身份。 “是。”侍女恭敬行礼,退入苑内去。 等了好一会儿,院子深处才慢慢走出个雪白的瘦弱身影来。 “大哥。”慕容行天慢吞吞走到他面前,仰头对是高她一头的封翔,弯出朵美丽的笑,整个人包裹在一袭白裘中,娇美又瘦小。 她似乎瘦了很多。莫磊不是说她好了么?封翔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厌恶的皱了英挺的浓眉,他做什么要在乎金钱以外的东西。 “今天京城的古玩商要来。”调子是一贯的冰冷。 慕容行天的黑色眼眸笑得有点弯,像迷人的上弦月。她站在温暖的院门靠内,其实一点儿也不指望封翔是来探病的。“小弟自然会去。”虽然她不喜欢外边的冷空气,仍是柔声道:“昨个儿,我看了大哥带回的货,有个想法。与京城的古玩商合作,在京城开设我们自己的店面,而非销售给他们。”该是将触角扩大的时候了。 赚钱的事,他没意见。“你认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后退一步,让全身接受寒流及远离慕容行天靠近带来的幽香,这才稍微舒缓了些。“前些日子,有人找我商量卖矿山的事,什么时候,你与我一道去看看,有没有买下的必要。”她几乎什么都懂,而他拼了命的学仍无法及她十分之一。总有着他无法做到的地方,她在展露着锋芒,这让他非常非常的对于身为男人的自己不甘心。 “好,大哥。”她浅笑应允,同样后退一步,让身子更暖和。 盯着她雪白如衣料的面颊,实在不觉得有收买人心的必要,随意点了个头,他粗率离去。 目送他远去,精美朱唇抿出个绝美的笑来。 自他们认识下来,除去封翔在外奔走的时间,他与她相处不足一个月。而且,这之间,除了谈生意经外,他们之间只有提及书本的学识问题,没有其他别的任何言语交谈。可就这短短时间中,他让她一再吃惊,从大字不识到可以批阅简单帐册,他从西域一个来回做到了。从双眼只有钱,到可以注意到收买人心,为将来埋下根基,他也做到了。他甚至学习到如何隐藏一身的杀气恨意,学习到经商中必不可少的大部分圆滑手腕,学习到摆出成功商人的架势。时间愈长,他学会的东西愈多,愈叫她无法自己的吃惊。 人的潜能果然无限呵。 转回院中,她看到未开花的满院梅树,笑着摇摇头,调开了思绪。 委屈了这些梅,自幼身体畏寒,一点儿冷都受不住,更何况这北方的严寒。她只得命人满院燃烧着火盆,彻夜不灭,保证了她足够活下去的温度,也杜绝了这些梅任何绽放的可能性。 算命的说,她命中有大劫,若无贵人,她活不下去。 所以她才想抛弃以往的一切,甚至不想回去揭穿那些亲戚的面孔,只是来到封翔身边,帮助他,辅佐他。 其实她过得很快乐。 没了家族的约束,加上封翔半信半疑的放手任她去做,她反而能更好的发挥自己所学的一切。 优雅的拂开额前的乌发,她笑得开心极了。 回屋不久,便有侍女来请,京城的古玩商已到松柏院。 这才支起娇弱的身,裹了厚暖的雪貂裘,让随身的侍女将她打理得妥妥帖帖,才迈开步子出门去。 踏出院门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冷让慕容行天其实是有回身的冲动的。 随侍的侍女多少知道主子的脾性,将包了缎子的暖石递过,另有两名侍女提着小巧的暖炉候在两侧。 浅浅一笑,任侍女搀扶着,踏出步子,不再犹豫。 一出了青梅苑,她便不能再任性妄为,封翔需要的是绝对的可利用,一旦她失去价值,她相信,即使封翔被雷劈过才稍微显现的比一根头发丝还要细小的良心发现,不卖她到青楼,也绝不会留下她来吃白饭。 仰起娇美的小脸,看向清冷而明净的冬日,叹息笑了,多现实的世界。 拐过长长的廊道,穿越宽大的花园,经过精心设计的亭台楼阁与别致的园林,来到松柏院的议事楼。 厅内已经有了人,见到她的到来,皆投以注目。 慕容行天略微偏头,弯出绝美的微笑,不意外接收到几道惊艳和痴迷的目光。其实,她十分清楚自己的皮相优势所在。只是……这招对封翔好象总是不太有用。黑色美眸抬高,正看到他在主位上对她皱眉。 “小弟来迟了,请大哥及诸位见谅。”他不爱看就算了。笑盈盈移美目向客人。 是个极年轻而且俊朗好看的年轻男人。 京城最大古玩珍宝商竟然是个年轻人?她非常小心的掩饰掉诧异,抱拳行礼,“在下慕容行天。” 那男人的眼中有着纯然的欣赏没有任何亵渎。“在下恭成麒。尚不知,原来恒翔的二当家原来如此国色天香,比女人还好看。” 她掩唇轻笑,“恭公子过奖了,大概一点儿也不介意随时因口舌之快而挨上一巴掌做为回报吧。”这么轻率,让人怀疑他这个商人是怎么当的。 恭成麒一怔,爽朗大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看来这趟子午城之行,一点儿也不无聊呀。”直爽的双眸亮晶晶的盯住她,满是兴趣。 慕容行天来到封翔的左下侧的位置坐了,褐色美眸中满含笑意,“恭公子开心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们之间的合作成功率就高了?” 恭成麒为她不加掩饰的话语惹得哈哈笑了起来。 一直不吭声的封翔没多说废话,待恭成麒收了笑,直接进入主题。 莫磊命人小心将古玩珍品分别呈上。 恭成麒收回玩世不恭的笑,专心于鉴赏及价码谈判上。 慕容行天掩口打了个浅浅的呵欠,双手收回暖石边,不愿再多动弹分毫。仿若置身事外的淡然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落在面色严肃冷酷的封翔身上时,则有些想笑。他到底背负了什么深仇大恨,得这般不要命的赚钱夺利争名声? 亲情么?不太懂。 自幼她便在父亲的指点下涉及理财经商。但从未正式踏入台面,只是于父亲背后帮忙管理帐册,而父亲似乎因为她是个奇才,小心将她安置在深宅之中,从不让她踏出或外人踏入一步。这种情况直至父亲去世也没变过。 感觉上,父亲于她更象导师,指点她做什么,学什么,除此之外毫无亲情可言。 至于母亲,面也没见过,据说是在生她过后,身体虚弱而亡。她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父亲其余的妻妾则根本连进她的别院的资格也没有。 除了商,她被拘束在小小的世界里,从来也没接触过其他任何别的,导致后来遭受追杀时,连往东南西北逃的方向都搞不清楚。多年下来养成了她不爱外出的性子,就算来帮封翔,换了个院落居住,她还是没有改变的慵懒。 偶尔偏移目光,正巧与一个侍女对上,那名侍女忙扭开头,羞涩的红了脸。 托住下巴,慕容行天有点惊讶的笑了。她好象……一点儿也不像男人吧?那这种情况如何解释?而且,侍侯她的侍女们应该没那么会保守秘密才对。封翔的确明言规定,不准对外道出她是女人的事实,但对府内的私下言论,根本不加理会。 “行天。”冷冷的呼唤打断了她到的悠闲自得。封翔压下不耐烦,“对于这个条件,你有什么意见?”越接近,他越不了解的一个女人与他称兄道弟的情况真的让他很厌恶,若不是她真可以带来丰厚的财富,他早就把她卖到青楼去了。 快快回神,慕容行天接过莫磊记录的合作条件,专心翻看。若没错,刚才封翔他大老爷的眼神是很想一脚踢她到青楼的。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一点儿小懒都不让人偷哦。 恭成麒则是好笑的一派舒适坐着,坦然的目光直接上下打量着慕容行天,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好奇和兴趣。这位慕容行天长得比女人还美丽,不多看两眼多可惜。 经过双方认可,达成合作条件,恭成麒在收取合理利润的条件下,全权在三年内代理恒翔的古玩精品,负责在京城打开市场,创造美好前景。 接下来众人先好好吃上一顿,再到子午城第一青楼——花青阁,与云集的众多美女共度良宵,作为庆祝合作成功的第一步。 月上梢头,精美的马车才行驶进恒翔府。 “二少爷。”侍女们上前,搀扶下身着厚裘的慕容行天,立刻的,几个火盆端上,暖了她周身,侍女们也换上新热好的暖石给她。 “大少爷在书房看帐簿,他请您一回来就过去。” “恩。”仰头看看深绿的天空,每次出去应酬都得深夜才归,凡事果然是要代价的。她一向早睡早起,自跟了封翔讨生活,作息也变为晚睡晚起,不知道会不会早死于这个原因哦。 轻巧随侍女绕进松柏院的书房门口,将侍女们留在院中,她抱紧暖石,脱离温暖的火盆包围,独自来到门前,轻叩,推开,进入。 其实今晚应该晚回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但这位本质是土匪的封翔大老爷,全部的耐性仅仅在他们和恭成麒抵达了花青阁后,就全部消散。完全不管恭成麒是他们的大客户,不给面子的直接走人,害她还得向恭成麒陪笑说他身体不适…… 身体健壮得像头牛的他,到底会有哪里身体不适啊? 还好恭成麒也算是客气的不在意,随她撇开脸在一边干笑翻白眼沉思:那男人在西域到底是怎么和人谈生意的?都用刀子来拼命硬气势强,谁当老大的方式? 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金钱的逐渐翻倍累积,封翔可怕的气质才慢慢淡化,怎么他的耐心还是比米粒还小?这样下去,他会把所有客户都得罪光光,然后只有卖她到青楼一途可言……介时,她绝对不会再帮他! 迈入屋内,迎面的暖意让她浅笑了,原来那只冷血的封翔也是人,也需要暖气呢。“大哥。”轻柔的开口,很好的隐藏下满肚子对他的不满,优雅走到屋中央。 书房内,书桌边看书的封翔头也不抬,“你下去。” “是。”随侍的莫磊冲她行了礼退出去。 “你觉得怎样?”浑厚低沉的男人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好听。 到桌子边,习惯的倒了两杯热茶,“我觉得开妓院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是她第一次上妓院到现在都一直思考着的问题。拿着两杯茶,她走到书桌边,递给他一杯。 他挑高剑眉,接过茶,不动声色扫过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我指的是恭成麒这个人。”她的手收回去,曲卷着,优雅好看,怎么会认不出是双女人的手?怎么每个看到她穿男装的人都以为她是男人?眼睛长到脑袋后面去了? “他呀。”抿一口热茶,她回去拿起暖石,踱回他身边,思考着该怎么说,“我看不出来。”朱唇抿直,垂眸看到桌上摊开的帐本,“也许是城府太深,也许是太过于擅长掩饰,我只是认为他应该可以合作一阵子。长久与否我无法预料。”四处环顾,这宽敞的屋内的书又多了。封翔似乎知道青梅院里有间书屋是她的最爱,那里有的书,这里也逐渐添置。 “恩。”封翔没有表情,放下一口饮尽的茶,“我打算并下子午城内所有的银楼。”那么一来,到子午城周围赌场吃喝玩乐的人就只能从他的银楼支银子或是借贷,算算利润,就算扣除高利贷所得,也十分可观。 长长的睫毛遮住漆黑眸子的流转。恒翔财力尚可,但时机未到会招来杀机。……封翔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他只要结果。“这件事由我来做吧。”看来行事得更小心了。 “你去做吧。”他没有异议,就目前恒翔产业,他除了看帐簿,只会鉴赏古玩与西域的生意交道,其他的他还没学会。 “那我回青梅小苑了。”点点头,退出屋子,一股寒气袭来,走到院中,让持火炉的使女围了,这才觉得好了些。算命的说她20岁有一大劫,若贵人相助,她只得改道北上或直接找阎王下棋。现年已19,也已北上,那么杀机会是什么?即使真因做生意而招致杀手,恐怕她也不再那么轻易就会死了。 好笑的回眸,看向封翔亮了灯的书房。 他是她的贵人呢,虽然说这贵人非常可耻的企图榨干她,但也许正显示了他很贵啊。在他身边,她不会死。 她相信。 恒翔镖局,子午城半年内新产业之一,不但保镖,还可以保护身怀巨款上赌场玩乐的人。 “二少爷。”镖师们看到慕容行天的到来,立刻上前,帮她牵住马匹,好让她下来,“您来看镖么?” 浅笑着,“是啊,我来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由于和恭成麒合约谈成,目前镖局最大的任务便是今天要出发去西域的商队和三日后准备上京的古玩护送。 接到通报的莫淼匆匆出到院中,行礼抱拳,“二少爷。” “不必多礼。”莫淼是极英气的女子,会武功,个性豪爽做事大胆。她与另两位女人是西域之行中仅有的三个女人,也同时负责部分镖局事宜。 慕容行天挂着淡淡的笑,步入院内,看到匆忙进行最后检查的镖师们,“路上请务必小心。”封翔这回的决定是让莫淼单独去西域,他准备三天后与恭成麒一道上京城去看市场趋势。 “是。”莫淼低着头,没有对这位貌若潘安的二主子表示出什么亲近感。 四处寻望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慕容行天转身刚打算走人,就对上院口进来的人。水眸略显诧异的睁大,“大哥?”他怎么来了?不是陪着恭成麒最后商谈,以及陪同他去赌场闲逛么,怎么还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样子,搞什么? 莫淼脸上浮现出笑容,拘谨的行礼,“大少爷。” 封翔大步踏入院内,高壮的他比一般镖师都要高上半个头,十分出色夺目抢眼出众,加上惊人的霸气,轻易让众人打心底臣服。“这次去西域,我还是随行。”扫了一眼院中突兀亮丽的慕容行天,没有什么表情道:“上京送古玩的事,你来打理。” 略微侧过精致面孔,没错过莫淼的喜悦,有些诧异而玩味的笑了。他以为她有三头六臂么?“我可能抽不了时间。”逐渐仰高下巴,对上越来越逼近的封翔,慕容行天挑起柳眉,他要干吗?当众拎她立刻丢到青楼去卖?反正他也只有这招可使了。 站在她身前,低头,竟发觉这女人的黑眸里有挑衅。缓缓的,他弯出个没有笑意的笑,俯下头,以着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道:“银楼的事,你可以慢慢的交给莫磊。” 过河拆桥?考虑一下要不要踹他一脚,她笑得好甜,“那我做什么?” 他对 她无人匹敌的绝美笑靥视而不见,“上京之后,继续做牛做马。” 这王八,还真是物尽其用啊?真想知道要是明显迷恋他的莫淼及其他女人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会有什么表情。维持着娇笑,也以着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量道:“是,大哥信任小弟,小弟定当全权回报。”我呸!待你成了霸主,我马上就去辅佐另一个人来踹翻你! 垂下眼,瞧着她神色之间隐藏得很好的细微变化,他冷笑,“别玩什么小花样,别忘了,你欠我的。” 左右看看周围不少好奇目光,与莫淼嫉妒又羡慕的神情,还好他没声张,否则她这二少爷的地位可不知跌价多少倍。真是,自从救了她只后,他似乎成了大好人,基本见着顺眼的人便救。别人感激不尽认为他是善心若菩萨,只有她才晓得他打的如意算盘。归结起来,第一个倒霉鬼就是她。 唉——叹口气,大声开口:“大哥放心,行天尽力。” 得到她的承诺,封翔不再多说,转头吩咐镖师牵出他的马,全队立刻出发。 倚在镖局门口,目送整齐划一的队伍远去。其实有点想笑,这男人也真够矛盾的,一方面时时刻刻提放着她出卖他,另一方面却没道理的相信她的承诺。这怎么解释?他发痴? 这么想想,一直不公平的心理好受了许多,笑呵呵的拍拍手,“除了上京的骠师,局里还有哪些好手?”花钱去雇佣其他的保镖,封翔回来知道后准会多剥她一层皮的,可没保镖,要达到他大少爷的吞并子午城内所有银楼的目标,她不用出门一步就会顺利死翘翘。 “听二少爷吩咐。”五、六个高大结实的男人抱拳站出来。 这些镖师多是封翔在往来西域的路途上有目的的相救,加上她到奴隶市场低价买进的,卖身契约改为三年,三年期满放归他们自由,留下或走人随意,还有薪水可拿,这一招挽留下不少人心。 其实人性还是单纯的,为了活命和短暂人生中小小的喜悦,便很容易被收买了。 “今后你们跟在我身边吧,薪水另计。”笑盈盈的用自己美丽的皮相去蛊惑他们,希望将来的日子,真得靠他们保命。 背后传来莫磊的低唤,“二少爷。” 转身,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封翔刚走人,他的死忠就跑来给她观赏?瞄见莫磊身侧的绿衣男人,笑意加深,“恭公子怎么有兴趣来镖局,看镖么?”有点明白封翔可称为落荒而逃的举动了,是因为恭成麒? 恭成麒同样笑意满满,毫无掩饰的双眼只盯住最赏心悦目的慕容行天,“是呀,听说慕容公子在镖局,而封兄又有急事走了,那在下当然要来镖局找慕容公子共商上京之事。”和着美人共事,总比面对封翔那个大冰块要好太多。 哦,看来封翔早决定由她上京了?心底再骂句王八,才笑吟吟的惊艳四方,“那请一同回恒翔府商谈吧。”斜眼瞥见莫磊木然的脸,真……不爽,这对主仆怎么这么像啊?竟然都对她的面容没有任何反应,真打击她的自信心…… 恒翔府,松柏院,议事厅。除了莫磊,其他人尽退回避。 慕容行天捧着热茶暖着手,“商谈至此,恭公子还有何异议么?” 爽朗一笑,恭成麒没有装神弄鬼加客套,“我想知道,慕容公子除了与我同上京运送货物这么简单,还所有别的打算?” 好看的柳眉微扬,这人很直爽嘛,是北方人的特性么?“是有打算,我上京是想找一下恒翔可能发展的产业。”抿一口茶,再瞅一眼恭成麒面前的上好的铁观音,有点感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客人喝上等茶,而主人只能喝次等,或者更差…… “恭公子又有什么打算?” 恭成麒英俊的脸收起了漫不经心,以着认真的神色看着她,“我想合作。无论你们打算涉足哪一行业,我愿意与你们合作,提供资金或是其他,我都可以与你商谈。” 垂下水汪汪的美丽眸子,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莲花指管理好,“为什么?”转动杯盖,难道他也看出封翔是可造之才,以及他的霸主的气势? 眨眨眼,恭成麒突然笑着望了她身后的莫磊一眼,“若单单是封公子一人,那我要考虑时限问题,但加上你,慕容行天,我相信三年之内,我会得到所预料的一切回馈。”他笑着,悠闲推了推杯盖,喝口茶,品味一下,“况且与封公子为敌是不明智的选择,我宁愿在刚开始便以合作者的身份谢绝他的对手划分范围。” 这男人很会看人……他会同样看穿自己么?“那京城发展,恭公子有什么好建议?”刚开始与封翔打交道么?真不幸,这头筹早被她主动送上门的拔到了。 放下杯子,恭成麒支住脸颊而笑,“你并不简单,慕容行天,用得着问我?” 漂亮的眼眸眨巴眨巴,有点苦哈哈的笑了。莫非她是财神转世?怎么每个人都那么信任她啊?再好的马也有死翘翘的一天,她哪儿来的远见目光搏得这么高评价呀!“其实,我最近倒是有个中意的行业……”讲出来会不会被打死? 恭成麒眼一亮,“哦?是什么?“ 就连一直不屑她得到称赞的莫磊也微微向前倾身,竖起耳朵专心聆听。 咳嗽一声,摆出最无辜、最确保不会被人一掌巴下去的笑脸,她朗声说出了口:“妓院。” 半晌,恭成麒也没挤出一个字,只是盯着她,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在细微的抽搐。 她身后的莫磊不用看了,八成一副要晕倒的架势。 好久,恭成麒才努力维持着认真神态,“好想法,好创意……只是,有点奇怪罢了。”何止奇怪,一般人是不会想到要开妓院的吧。“你要如何做?我怎么帮忙?” 他不反对?她松了口气,“初步看来,需要寻找适当地皮,再打响名声。其余事宜,我会处理。”不就是找美女,派人全国收刮就得。 恭成麒点头,“这好办。”想了半天,再接着问,“封兄……不会反对吧?”那个冰山男人似乎对声色场所极为反感。所以早上商谈刚进行到一半,他原本建议去花青阁的温香软玉享受下继续谈判时,封翔居然很不给面子的走人。 她笑着摇头,这可以打包票。那男人,只要有钱赚,而且是大钱,他才不会反对她做什么生意,对吧。 商量完细节问题,莫磊送恭成麒出门,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脑震荡的模样。 慕容行天窝回松柏院的书房内火盆边,抓抓下巴,开始思索。开建妓院仍难以为人所接受是么?可看起来真的很赚钱,而且一旦将路子打开,拥有知名高的花魁,利用妓院来开办情报贩卖点也很不错嘛。 只是……她活得到那一天么?封翔的目前要求是并了子午城内所有银楼,也就是在这个中等商业城市中形成银楼的垄断。但……这城内共有三十二家银楼,新新老老,甚至包括了那坐落江南掌控着大唐经济命脉的逆府的银楼,还有雄霸整个北部的珍珠兰的银楼……哪有那么容易说吞并就吞并,不被反噬一口就好了。 瞧着外边近正午的阴暗天空,有点头疼,未来的路杀机重重呀。她都开始怀疑起自己帮助封翔是对还是错,万一他大爷的目标是当皇帝…… “二少爷。”莫磊立在一边很久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神游九天,“您还有什么吩咐么?”如果没有,请放他走人,作为总管的他是很忙的。 “有。”懒洋洋的站直身子,慢吞吞踱到书桌边,在封翔宽大而舒适的椅子里坐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管理银楼的事情,你可有兴趣?”随意的拿了本书桌上的书看,有点担心她未来还有没有时间优哉优哉的游神太虚。 莫磊显然有点吃惊于她的提议,“小人愿为大少爷分忧!”回答响亮无比。 ……大少爷?为什么没有她的份? 歪头想想,觉得非常的不公平和委屈。不管,她以后也要出去救些忠仆回来才行,再也不能打着封翔的名头去救人了。否则她的地位不保是小事,将来要是一个人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就是大事了,多没面子! 而且这莫磊当着她的面,却是向封翔表示效忠,这算什么?实在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决定,她要罢工抗议了! 2 II 寒的冬,被青梅小苑四处摆放的燃烧着的火盆给驱逐在了苑外的世界。 她站在院中,披着轻软的雪狐袍子,仰头看着光秃秃的一株株梅树。时间过得好快啊,一眨眼就半年了。回想当初刚到子午城那三天,她从识别玉器最基本的方法教封翔,才发现他竟然不识字。那时她在他凶狠的目光下被瞪得无话可说,乖乖再教他从头开始认字、书写。 背后才敢偷笑,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大字不识一个。 他只学了三天,便出发去了西域,走时除了金子,他带了幼儿最初的读物《三字经》和《百家姓》。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从他身上,她感觉到了这句话的震撼。 三个月后,满载而归的不光是珠宝玉器,他已经可以开始读《四书》、《五经》之类,而且每个晚上,他都要求她讲解他不明白的书中段落。 再三个月后,他再一次让她吃惊的敛去一身让人心寒的杀意,无论举止、谈吐,他已是个有学识的商贾之人。并且在他第一次发现她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还在青梅小苑内有间拥有数百册书的书房时,他也开始了拼命看书学习,看打算,是不超过她势不罢休的。 因为她是女人,却懂得比较多的让他嫉妒,还是她的存在伤了他的自尊心?什么样的感情让他突然变成这样?单单是仇恨吗? 纤手抚摸着冬日里又冷又硬的树干,她绽出美艳的笑颜。 不管如何,他的蜕变让她吃惊,也让同样参与了蜕变过程的她感到荣幸。不是么?这感觉与将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教导成学士的感触没什么不同,都有种……恩,小鸡养成大鸡的味道。 忍不住笑起来,开怀的笑着。 要是封翔知道她这么看待他,八成又要要挟着卖掉她了。 哈哈,人生其实没那么无趣的,不是么? 教导了莫磊三天,并未掌握到任何窍门的莫磊让慕容行天宽容的告诉自己,不是莫磊太笨,而是世界只有封翔一枚怪胎。 东西、知识可以以后再学,商机可不能等。时辰一到,慕容行天便和恭成麒一同出发了。 整整用了二十日,交付古玩,在京城里赚了一圈,寻找了有利可图的行业,然后回子午城。过程就这么简单,可慕容行天回来的同时,身后也跟回来了两个惊喜——恭成麒和他的双胞胎弟弟恭成麟。 这两个家伙不愧是双生子,一点身为京城第一古玩商家继承人的派头都没有,在和慕容行天相处了数日后,居然直接给称兄道弟起来,不但抛下家族产业不管的跟到了子午城,还很可耻的赖进了青梅小苑。 分析着子午城里三十二家银楼的强弱局势,慕容行天有点儿心疼的用眼角扫着躺在她软榻上的恭成麟。那软榻可是她用私房钱特地订做的,取用的是第一南绸,再请了江南第一织帮她织的布样,然后用着最柔软的鹅毛制成垫子,上好的红木精心加工成软榻。 她连封翔都舍不得让——当然他大老爷也从不会踏入她的青梅小苑——这恭家不要脸的痞子,第一眼就相中躺上去不肯下来了。 “二少爷?”见她停下来,莫磊奇怪的询问,对屋内多出的人装作视而不见。 回神,再放任自己对着恭成麟看下去,恐怕她会吐血而亡,“继续。” 来回大半个月,她只剩下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去吞掉子午城内的其他银楼,会否过于急噪?莫磊好歹多少上了些手。可以放些简单轻松的事情让他处理,至于难的……还是得由她来扛。 将任务分派给了莫磊,他告退之前看了看软榻上的恭成麒一眼,才出门。 慵懒起身,掂起自己的热茶来到软榻边,放弃一脚踹下恭成麟的举动——之前她尝试过,可下场一般是没踹到恭痞子,反而弄脏了她心爱的软榻,往后便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直接在他留下的半个位置坐下,抿一口茶,舒服的叹口气,劳累过头的享受是如此奢侈的舒适啊。 恭成麟好笑的斜一只眼看她,“喂,你不觉得我们像夫妻?”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有慕容行天这般妩媚美丽的,怕冷又娇柔,浑然天成的绝色美人,却让人直觉的喜欢还不会有排斥。 没理他。 头一次到恭家,她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到处都是相同的两张脸。后来才晓得这痞子是恭成麒的双生子弟弟,他们之下还有对龙凤胎,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居然他们家侍侯人的下人也以双胞胎居多…… 更可怕的是 ,他们全家都很爱缠着她,站在他家才一刻钟,她就觉得自己像一滴蜜,招引着无数恐怖又饥饿的苍蝇。吓死人了的落荒而逃,结果还是没能成功甩掉两条死皮赖脸跟回来的尾巴。 像身边这只,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可以花费一半粘在她身边…… 啊!神经好衰弱啊!再叹口气,她要变老了、变丑了,全是因为这两只嗡嗡叫的恭氏苍蝇。不能再想下去,她肯定会崩溃,快点换个方向思考,“莫磊这人如何?” 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从她书房里挑出的书,恭成麒笑着,“面对你,他没有仆人的自觉。” 这她早就知道了,“他对大哥忠心就够了,我只担心他会不听我的安排,坏了计划。”万一差了一丝一毫,补救的代价可就大了,她没这个神气去收拾烂摊子。 “我哥帮你负责在京城开妓院的事,你这头,我来帮你好了。”他说得很轻松,“现下,没有比我更适合当你保镖的人选了。” “自大。”她笑了,看他漫不经心的翻书,“真不知道,万一大哥回来,我还没把事情做完,又多了两个白吃饭的,他会不会掐死我。”喝光杯中的茶,侧身,夺过他怀里的暖石搂了,笑得很满足,真暖。 “哎,我早就想问你了。”恭成麟撑起半边身子,与恭成麒完全相同的俊俏面孔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你是怎么认识封翔那个运气天好的家伙当大哥的?你们的关系由你口中听起来倒像主仆而非兄弟,难怪莫磊不把你当主子看。” 他光明正大的盯着她瞧,毫无遗漏,他们恭家人对喜欢的东西向来都很挑剔,她非常符合他们的脾胃,美丽又精致,谁舍得放手。所以他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下了决定跟她回来,在她需要保镖的时候,很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趁着大哥有其他的事要做,他名正言顺的巴住了她。 柳眉极好看的一扬,“你在暗示我应该拿鞭子去抽莫磊,让他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两人同时笑出声,恭成麟又倒回软榻上,举高书本,“好创意。” “大哥救了我的命,而我答应过帮助他成功。”她没隐瞒,浅笑着拿过案几边的帐本看。 “怎么救你的不是我?”恭成麟低笑,丢开书,眸中笑意满满的伸展四肢,“我去四处转转,你安心做你的事。” 起了身,转出门去不见踪影。 没一会儿,端着双份热茶的使女进门,“二少爷。”预料看好戏的双眼,在只瞧见慕容行天一人时,吃惊之色十分明显。 她希望看到什么?两个男人的惊世骇俗还是狗男女一对?示意她随侍着,美眸流转,慕容行天抿出个笑,悠闲自得。莫磊想借着他人之口来败坏她这个二主子的名声,而恭家痞子则施以退让,那她成了什么?道具一枚? 翻翻白眼,运动一下眼珠子,预防着老年痴呆症的同时笑待银楼大战由她开幕。 阴雨的天,丝毫不因是晌午而明亮半分。 子午城近日颇不平静,由恒翔掀起的吞并银楼战役,已让子午城经济及治安上引出一定混乱。风起云涌,孰赢孰输,整个月内即可见分晓。 一辆精美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恒翔府门口。 门房恭敬的小跑出来安置矮凳方便上下,刚要上前去掀帘子,就被突然冒出的一名黑衣人一脚踹飞,紧接着黑衣人挥剑刺向帘内,招式利落不拖泥带水,目的在于直取车内人的小命。 帘子内没有预料中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传来的却是一声金属相击,没待杀手反应过来,帘子一掀,一名绿衣男子毫不客气的从马车内反攻出来,手段阴狠毒辣不留余地。 不了几个回合,杀手不敌而逃。 收回手里的长剑,绿衣男人带着能让女人尖叫的痞笑转向马车,“连大白天的都敢上门索命,看来你真的一点儿时间也不浪费啊。”长手撩开被剑毁得七零八落的门帘。 马车内传出轻笑,缓缓的出来位弯腰的白袍消瘦男子,直起身子,抬起的脸正是绝美胜天下任何女人的慕容行天。带着浅浅的笑,动作优雅且高贵的扶着绿衣男人伸高的胳膊,走下马车。 “是啊,好感谢你在我身边帮我保留一条贱命。”不是很有诚意的为刚才冒然上门的杀手叹息,她身边有个厉害的保镖在子午城已不是新闻,怎么还会有人蠢到直接正面挑衅? 为了赶在封翔回来之前把事做完,她使用了一切手段,包括极具风险非到万不得已的卑鄙手法,台面台下的几近强硬吞并了子午城内除了属于逆府和珍珠兰以外的所有银楼。惹来不少家破人亡又不肯接受接济的银楼原主人的暗杀。 非常讽刺的是,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数十起刺杀,有泰半在她没被惊动的情况下,就被身边这位恭家痞子解决掉了。瞥他,好称职的保镖呀,尽管和他本专业一点儿也不对口。 恭成麟弹弹绿色外衣上的灰,笑得无比得意,“那是,看来我真的挺合适当保镖的。”又刺激又有成就感,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与人真枪实剑的比划。 慕容行天不可置否的耸肩,见到恭家这对兄弟,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不务正业。京城第一古玩商家族的两位继承人都没兴趣经手家业,一个喜欢当保镖,至于另一个的爱好…… 浅笑着摇头,因冬的寒冷而拉了拉雪貂外袍,“走吧。”提起下摆,她跨进高高的门槛。 “二少爷。”莫磊迎上来,“您今天出去没事吧。”这一个半月来,她做事的精干让他心生敬意。因吞并银楼的事,又让落在她头上的天灾人祸不断,于情于理。他都要来问候一声。“恭公子。”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有点头疼,这两位恭公子长得都一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不碍事,你去帮你的吧。”淡笑挥退他,慕容行天瞅见恭成麟正接过使女手里的暖炉,忙主动挨过去,笑眯眯的感受温暖。 莫磊逐渐有了管家的样子和能力,她索性将已稳定下的银楼全部交给他料理,她也好落得轻松,专门去研究京城开妓院的事。 恭成麟几乎是好笑的看着她像只小猫般靠近他,只因为他有暖炉。 两人一起回到青梅小苑,苑里浓浓的热浪让慕容行天绽开了笑颜,却在见到苑内空地上的情形时,怔了怔。 不会吧……她和恭成麟对望一眼,同时后退一步。 院内梅树前的空地中是三十多名女人,美艳清秀、浓妆淡抹、丰满骨感,几乎各种类型的美女都有。 就当她们嬉闹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偶尔发现了苑门的慕容行天和恭成麟,马上推了推身边的姐妹,一会儿,所有的女人都转过身来,半点都不害羞的就这么大刺刺的打量起他们来,赤裸裸的调笑及眼神勾引全数展开,毫无忌讳。 毫无疑问,这些肯定是恭成麒从各地挑回来的美女。只是……好大胆呀,连她这个假男人都不敢这么放肆的看男人…… “你们可回来了。”小径后拐出恭成麒,看到他们立刻爽朗的笑了。 “恭爷。”所有女人娇笑着动作整齐划一的敛了个福。 “好好好,美人们。”恭成麒笑眯了眼,伸手挥向门口那两个呆愣的人,“还不快叫恭二爷与慕容公子?”他辛苦调教出的美人哦,满心骄傲的展示成果,有他坐镇,妓院一定会开得红红火火的啦。 众女人转过身弯身行礼,甜腻的声音也是整整齐齐的让男人酥到骨子里,“恭二爷,慕容二爷。” 老天,就连站在苑门口都能清楚看得见她们抹胸内深深的乳沟了。就算青梅小苑内燃烧着数十个火盆保暖,也没凉快到可以穿这种衣服的程度吧。 慕容行天头皮只感觉发麻,下意识往身边一闪,想找盾牌挡住吃人的视线,扑了个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恭成麟早逃了,只剩她一个傻傻的杵在这里任人宰割。 “没义气!”暗骂一句,还得扯出个笑脸迎接她们饿虎扑羊的眼光,“好,好。”杀人的眼神瞪向恭成麒,他干吗把女人们都带来青梅小苑?客院不是都空着吗? 恭成麒正沉浸在调教有方及众温香软玉的簇拥喜悦中,“不错,冬雪、夏梅,还不去向慕容二爷展示一下你们迷倒天下所有男人的魅力,侍侯得他舒舒服服的叫天老爷。” “是。”二女婀娜多姿的迈开莲步向苍白着脸的慕容行天而去,早就看中这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真是好运气可以去染指啊,“慕容二爷……” 她要杀了恭成麒!那两个女人这么走路就不怕闪到她们的细腰吗?慕容行天干笑着看她们媚笑着愈靠愈近,终于忍不住调头就跑,她受不了了!好可怕啊—— 才刚转个头,慕容行天就一头撞进一堵厚实的胸膛中,疼痛的捂住率先受创的鼻子,她仰高头愕然的望入一双深邃阴冷的黑眸中,“大哥?!”封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莫磊怎么没告诉她?而且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青梅小苑门口? 一堆疑问在心底绕啊绕,但不可置否,见到封翔平安归来,莫名的淡淡喜悦让她弯了美丽的眼睛,“大哥。” 众女们在见到封翔后,再次吃吃娇笑起来,今天真是好福气,居然又见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这回根本不用恭成麒指挥,“大爷。”娇滴滴的女声合奏完美演绎伴随免费冰淇淋大赠送。 封翔深沉黑眸扫过慕容行天的笑靥如花,眼底飞快的闪过什么,“恩。”这才抬头扫一记那些傻笑的女人们,不耐烦的森冷凶狠目光立刻取回安静效果,“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当看到院中央唯一一只男人时,健美微皱,“恭成麒怎么还在这里?” 一句话听得慕容行天吐血,这男人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女人间的恭成麒倒是大方一笑,抬了抬下颌示意封翔身边的慕容行天,“我们是合作者。”眉毛有意思的因所见而一挑,那边大门口上,矮封翔一个脑袋的慕容行天像是偎依着封翔似的,很有趣的搭配哦。 “这我知道。”封翔没意识到慕容行天和他的距离几乎是贴在一起,只是讨厌恭成麒眼中的玩味,“我们合作什么项目与女人有关?她们也算古玩玉器?” 恭成麒笑呵呵的环抱住双手,“在我恭某眼中,她们可比古玩玉器宝贝多了。”一句调笑,化开封翔带来的紧绷气氛,让众女人又娇笑起来。 “呃,这个,我来解释一下好了。”只有近距离的慕容行天才知道封翔那一刹那肌肉的绷紧迸发出的恼怒,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仰高美丽的小下巴,瞅见黑眸中可怕的风暴,再后退一步,她挤出个笑,“我和成麒——”他的神色更加恐怖了,她说错了什么吗? “呃,我们合作了一项能赚大钱的项目。”开头这么摆,他应该不会那么生气吧?好吓人的吃人眼神啊。他的脸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表情了,难道他不知道想要复习扭曲面部肌肉,最好去找面墙,干脆找面镜子?总之,吓到别人脆弱的心灵,他很开心? 瞥她水灵灵大眼里的清澈,黑眸无法自己的细细看过她刻意画粗的柳眉,小巧的鼻,雪白的肌肤,樱红的唇,骄傲的下巴,以及纤细没入滚雪貂皮毛领口的颈项。 漆黑不见底的眸子用力一眯,封翔放柔了声音,“哦,那——请解释一下,你们合作的项目与这些女人有什么关系?人口贩卖好象是要吃牢饭的吧?” 为什么他罕见的温柔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美眸四处转啊转,想找个可以逃跑的方向,或者,恭成麟快跳出来当肉盾也是可以的,他不是立志要当保镖的么,此刻她迫切的需要他啊! “恩?”低沉浑厚的男低音传过来,在温暖的青梅小苑刮出一阵冰封万丈的辉煌。 “呃。”干笑,眨巴眨巴大眼,“我们合资,在京城……开、开……”呜,不要杀她啊,她也是出与帮他赚钱的出发点嘛,好玩和游戏的态度的百分比绝对不好啦! “开什么?”封翔低下头,浅浅勾出个笑,只有近在咫尺的慕容行天才看得到那双黑眼中凝聚的风暴。 看不下去他们这一逼一退的蘑菇来去,一边看好戏的感觉虽然很爽,但他再不出场,恐怕慕容行天以后再也不理他就好玩了。恭成麒笑着决定英雄救美的插进来,“开妓院哪,这些可都是我从各地收集而来,辛苦培训的上等美女呢。这下,我们的妓院稳保有赚不赔——啊?封兄?你要带着行天到哪里去?” 感觉领口又被拎紧了些,慕容行天只来得及以着杀人的目光瞪恭成麒一眼,便完全无法抵抗的被封翔拎住她直接往苑内走去。 没明白那对兄弟两个唱的是哪出戏,虽然看起来英雄救美没有成功,但恭成麒毫不气馁,反正这边还有这么多美女呢。 笑着一拍手,“好了,接下来,我们来学习如何让男人们为你们醉生梦死吧。” 没错,身为京城第一古玩家族顺位继承人的恭成麒,最大的兴趣与爱好和其弟同样不在古玩之上,而是——如何调教女人。 此时此刻的青梅小苑书房。 门嘭的被摔上,充分显示出它无法抵抗人类粗暴的可怜,这让原本瑟缩的慕容行天再吓了一跳,“你、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这不是赚钱的路子么?他没理由反对啊,还生这么大气,难道西域这次的行走让他已经超前蜕变到四大皆空的境界,完全不喜欢钱了? 盯着若小鹿般无辜的水眸,封翔其实也非常想问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但天知道,当他看见一向没有男人的青梅小苑内杵着个恭成麒,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想冲她咆哮,“为什么恭成麒在那里?!”为什么她让男人进青梅小苑? 刚才好象她才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吧……咽了咽口水,她后退,贴上屋中央的圆桌,“因为我们共同投资开妓院。”本来还想告诉他,合作者多了个恭成麟的,反见他只看到一个恭成麒就恼火成这样,要是知道冒出了两个恭成麒……他的怒火一定也会变成两倍的吧…… 小手不自觉的摸上脖子,他会不会话也不说一声就直接把她掐死? “为什么妓院的事,他也要来插一脚?”他的脸色还是要杀人的难看,他就是受不了有其他男人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因为他懂女人。”何止懂,简直摸透了各式个样的女人,只要被恭成麒经手,圆扁横直任他摆弄,由他挑选和训练女人,是最合适不过了,简直就是一天生老鸨。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她啦。唔……封翔大哥,拜托你别再逼过来了,压迫感好大, 他仍是怒气不消,阴冷黑眸瞪着她。 背已经抵住圆桌的慕容行天无法再后退,可迫于他的可怕气势,只得不断的后仰。唔,腰快断掉了,忙用双手撑住身后的桌面。没有系扣的雪貂外袍顺势散开来,露出袍内被雪白绸衫勾勒出的纤细曲线。 毛茸茸的雪白皮毛半垂香肩,刹那间的妩媚让封翔一怔,整个人失去自制的贴近她,压俯下身去。 一直知道她美极了,天底下绝对没有任何女人比得过她的美貌和聪颖。可现下靠近看了,才发现她远比他印象中更迷人。这几个月的西域之行,莫淼对他的主动示好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接受了慕容行天令人震撼的绝美面貌与伶俐聪慧外,他眼里哪还看得上其他女人。 这个、这个、他是不是想杀人啦……慕容行天用力眨眼,企图用无辜的神色求得宽恕。好冤枉呀,她连自己的罪行都不知道!但他明显的吃人眼神让她没时间考虑这个,他黑眸中的火焰节节高升得让她冷汗直流,而他不断压低的身子,让她没得选择的强迫自己在此刻锻炼后腰肌肉。 晤,她快要砸到桌子了——果然,后脑咚的一声,顺利与桌面相亲的疼痛让大眼瞬时染上水雾,为什么她那么倒霉的死前还要惨遭桌子的狼吻啊,不公平嘛! 精致的面孔,吹弹可破的雪肤,散乱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封翔略诧异的才发觉她眉间竟然有一粒小小的朱砂痣。很快的,她委屈的水汪汪的黑色大眼,挺直的小鼻子,略微嘟起的诱人红唇吸引着他狂乱而贪婪的审视。 沉重的呼吸和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加速心跳让他无法自拔的沉下健壮的身躯,挨近她,再挨近她,近到他已经嗅到她皮肤上清灵的香味,近到他可以感触到她慌乱喷洒在他脸上的呼吸。 惊恐万分的听到他愈加靠近沉重的呼吸声,她盯着他沉沉黑眼中摇曳的火焰,不由自主的更加紧张了,她的死期到了么? 她不断眨着的大眼让他想微笑,她在诱惑他了。粗健的双肘支撑在她小脑袋两侧,他叹息着向自己的欲望投降,他渴望她。 俯首,他挨向那张略张开的粉唇—— 3 III “不要吃我!”惊天的尖叫从那张诱人无比、红润欲滴的可爱小嘴中冲出,“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大哥!我不开妓院了,我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为了活命,她死命闭上眼,双手捣住小脸大叫起来。 他被惊得一抬起身,正好躲过她巴上自己小脸的两掌。迷雾般的欲望倏然消退,他在做什么? 魁梧的身形立起,剑眉拧得死紧,他如何解释方才不经大脑的举动? 而她半躺在圆桌上,不知世事的惨叫:“不要杀我,我错了——” 他的神色愈加阴冷恐怖,“我没有要杀你。”就算刚才没这念头,要是她再叫下去,难保他不会非常乐意借她只手掐断她美丽的小脖子。扫见她外袍下纤瘦的曲线,黑眸一沉,“起来,穿好衣服。看你的样子,哪里像恒翔的二当家!”那腰身,恐怕细得比他的胳膊还少一圈吧。 忙支起身,裹好袍子,真觉得有点冷呢。慕容行天傻笑两声,原来凄厉的叫声这么好用啊,早知道以前多叫几声,封翔也不会对她这么苛刻了。 他阴森森的盯了她许久,“银楼的事,你处理得如何了?” 她拍拍胸口,喘口气,他不杀她,那她当然要好好吸一口新鲜空气。“只差逆府和珍珠兰的,其他全部吞下了。我也嘱咐了莫磊多加训练人手,巩固势力,一旦真正垄断了子午城,那么全国各大银楼都将与我们合作。”啊,活着真好,说多点好方面的话,他不会再怪里怪气的了吧? “恩,”他冷冷道,庞大身形转到门口,刚要拉开门,又停了下来,“我要你把所有银楼方面的事交给莫磊和我,不要让我知道,你还遗漏了什么。” 他真要榨干她?翻个大白眼,“是。”没来由的,盯着他宽厚的背影,原先见到他的一丁点儿喜悦也变成了厌恶。 晚膳,为封翔接风洗尘,设置在松柏院的宴会大厅。 走在向松柏院的卵石路上,慕容行天从一开始就干笑着瞥左右两侧的双生子。想象一下见到两只恭家人存在的封翔暴怒以及要挟卖掉她的神情,头好疼。真是的,为什么当初救她的偏偏是封翔这么个臭脾气的人啊,害她现在有再大的委屈也得打掉牙的血吞。 “怎么了?”恭成麒心情极好的笑眯眯逗弄小猫咪一般,“干吗苦着脸,一点而也不动人了,怎么办?” 恭成麟在她另一边也痞笑痞笑的侧头遥指天上高空明月,“唔,连今宵的月亮都比你好看多了。” 真想一人一脚过去,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俩王八,一只弄了一堆女人来害她差点被痛扁,另一只在她最需要挡箭牌的时候逃窜得不见人影,真是……不管了!封翔大不了也就是卖掉她嘛!那她就努力当上妓院的老板娘,照样好好把日子过嘛! 进入宽大的宴会厅堂。 莫磊及众侍女和在位的镖师们行礼,“二少爷,两位恭公子。” 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封翔一听到称谓,立刻抬眼,在看到慕容行天身边两条人影后,黑眸顿时如利刃射向她。 苦哈哈笑了,她就知道啊。“大哥,这位是恭成麟,成麒的兄弟。目前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亲热的称呼让封翔黑哞更是阴冷,“安全?” 莫磊侍侯慕容行天入座的同时回答:“自二少爷开始吞并子午城的银楼,很多银楼的主人便收买了杀手来暗杀二少爷。”慕容行天将所有的麻烦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这个管事倒平安无事。 封翔的阴沉神色在看到那两头恭分坐在慕容行天两侧的举动后,有增无减。冷盯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冷冷道:“莫淼坐吧,上菜。” 这次接风,也包括了镖局主要的领队,其中有被封翔点到名字而满脸羞涩的莫淼。 饭局开始,大家的任务就是吃吃吃,有封翔在,大伙用餐水准皆保持在安静的埋头苦吃上。 好玩的纵观全局,恭成麒小声向慕容行天及那边的弟弟悄声道:“那个莫淼喜欢封兄啊。” 瞎子都看得出来,两人唾弃的望他。 恭成麒意不在此,摸摸未留胡须的光滑下巴,“哎呀,可惜了,喜欢封兄可真糟蹋了,这么英气的女人在妓院里也算是冷门啊,一定可以招揽不少客人。” ……闻言,慕容行天和恭成麟差点吐出口里的食物。好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莫淼的武功不低。恭成麒打她的主意,还想把人家弄到妓院去,是皮痒了找踹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珠子在屋内所有女人脸上转来转去的恭成麒,最后还是看向慕容行天,“行天,我看了半天,还是你最美丽了。等青楼建起来,要是你缺钱花,建议你扮女装去蹲几天,保证可以赚上几年的零用钱。” “好哇。”对于这点,慕容行天倒是满感兴趣的,反正封翔一天到晚要挟卖掉她,趁早去实习一下也好。 桌子对面三个人的窃窃私语看得主位上的封翔没道理的火气越来越大。 一直关注着封翔的莫淼若有所思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头的慕容行天三人,破天荒的冒出个念头——大少爷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晚膳还没进行到一半,院内突然而至的撕杀声让饭桌上的众镖师们抄起家伙奔了出去,而恭成麟反应迅速的挡掉数柄飞向慕容行天的飞镖。 封翔冷冷瞪着被打断的晚膳,“什么时候,恒翔府任由人来去自如了?”恭家人护着慕容行天的举动真让人不爽,他的人居然要外人来保护?自从答应了要保护她后,每一拨要暗杀慕容行天的杀手,只要他在她身边,哪一次不是由他来处理妥当的?恭家那两个人是在挑衅么? “大反击了吧。”慕容行天轻盈道,起身绕过大圆桌,在封翔身边坐了——封翔大老爷恐怕自己还没发现他的眼睛在喷火,她再不乖乖来他身边窝着的话,她很担心,外面杀手杀成一团,里面封大爷就拿恭家二痞开刀。当然,只要恭家两人不要也和门神一样跟到她身后杵着,相信封大哥不会把这次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我想,这次恐怕是所有人联合起来的行动,也是最后一次反扑,今后的日子应该是太平了。”不知为何,看向院外的刀光剑影,她一点也不害怕,倒是很担心身边这位大老爷的怒火要燃烧到什么时候。 她的冷静及靠近让封翔的眉头略微舒展,如果她身后那两个碍眼的东西不存在则更好。 立在封翔另一侧的莫磊心系院中的妹妹,眼角猛然寒光一闪,他一惊,大叫起来:“小心!” 聚集在后面无武力的侍女中,有一人忽然拔剑刺向慕容行天。可惜只来得及踏出一步,便被同时出掌的封翔和恭成麟震飞到一边撞倒了装饰的屏风,扭动几下,便断了气。 众侍女吓得惊叫连连,推挤成一团,而其间又有数人趁乱攻击。 封翔和恭成麒毫不客气,往往一招就断送了一个刺客的命。 “啧,好狠毒的招式啊。”恭成麒摇头晃脑的帮自己倒一杯酒喝。 慕容行天干笑着斜眼看他,“你躲在我旁边干嘛?”还好意思喝酒发评论,这人真是不要脸哦。 恭成麒好无辜的耸肩,“当你保镖的是成麟又不是我,我是文人,不动武咧。” 咧你个头啊!他的武力也不低,却仗着是哥哥的身份懒得出手,真没牙齿!慕容行天嘴角微微抽搐的上下打量他,“我鄙视你。” 嘿嘿笑了两声,恭成麒猛的快速把酒往后一甩,拎起慕容行天往封翔抛去,“封兄,接着!”大喝一声,自己拔出腰间的软剑挑开背后偷袭的杀手。 封翔低咒一声,跃上前,单手揽住慕容行天,右手画了一个圈,震掉了所有的暗器。 恭成麟在他身后帮他护住暴露的空挡,“先走。”短短两个字送出。 黑眸一闪,封翔二话没说,点地飞跃出门,突破刺客们的围攻,飞向高空。 她只听见风的呼啸,自耳边刮过,生疼的寒风让她搂住封翔的粗颈,将脸埋入他的颈弯,信任的闭上眼,不看周遭的是非变化。 封翔几个飞跃,甩掉追击的杀手,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邻近的阁楼中,隐蔽又可以一清二楚的看松柏院的事态发展。黑暗笼罩住他与她,脚底下的撕杀声仿佛遥远无比,他才发现他揽着的她在发抖。 “怕了?”几尽温柔的低喃略过她的头顶,他用力搂住她,给她安全感的同时无可避免的发现她的腰细可折断。 “冷。”她哆嗦着,吃饭时脱了外袍,刚才被往外那么一带,寒风一吹,纵使他用他的体温包裹着她,也仍是寒意上了身。 惊觉她环在他颈后的小手冰凉,他席地而坐,解开外袍,扯下她僵硬的手,将她整个纳入自己宽大的怀抱,“怎么身子这么差,没调养?”悄悄的,不自知的,心疼了。 她没觉察他的转变,本能的依偎着他吸取保命的暖意,“养不好了,从小就这样。我爹请遍天下的名医,也没办法。”少了冷冽的风,他的暖一点点裹住了她。 她爹……他第一次听到她提及自己的家人。“你的家人不挂念你吗?”她毕竟是个女人,小女人,只身在外,没道理不想家。 “他们都死了。”那些为了财产收买杀手要她命的亲戚们在她心中实在是和死了没有两样。 黑眸一动,世界上她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你不怕?”一个人的孤寂,一个人的寒冷,一个人的寂寞。 她以为他问的是方才的撕杀,“不怕,有你。”在他身边,她没有任何危险,这是直觉。虽然他平日是很凶悍,也老是要挟着要卖掉她。可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外人伤了她,她是他最重要的商品,不是么?吃准这一点,她还怕什么呀。 嫣红的唇儿一笑,全身都放松下来后,暖暖的气息让她有了困意。 她的话让他眯了眯黑眸,垂下头,正见到她可爱的揉着眼。平生第一次,他发觉心中起了变化,无法回头的变化。 她闭上眼,靠住他厚实的胸膛,陷入突然而来的睡意中。 他一直看着她,小心帮她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任她在怀中沉睡。黑暗中,她熟睡的小脸,诱惑着他低下头,轻轻将吻烙上她的颊。 滚烫。 受寒发高烧的慕容行天在昏迷中被灌下苦苦的汤药后,浑然不觉的继续昏睡。 忍受着青梅小苑特有的异常温暖,封翔背手站在院中,听着莫磊的自责。黑眸里蕴涵着冷意扫过院中一同陪站的莫淼及一边看好戏的恭家双痞。 仆人的招录是莫磊的工作。这次出的大娄子让他几乎要已死谢罪,而莫淼陪在哥哥身边,满身的污血没时间擦去,只乞求封翔别真的一刀劈了莫磊。 树大招风是事实,只是他没时间陪这些人耗。“莫磊。”够了,他回来主持大局的时间到了,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出现。杀戮、鲜血、惊叫弥散着,仿佛噩梦般纠缠不去,但他不在乎,他只要成功! “是。”莫磊恐慌应道。 “查出背后指使者,一个活口也不要留。”夜风凄厉,披散着的黑发应风狂乱飞舞,衬得封翔英俊的面孔看起来若自十八层地狱中生涯出的恶鬼。 “是。”莫磊受了感染似的,也冷下了脸,领命和莫淼离开。 诺大的青梅小苑,梅树在冬风中昂然而立,人为的暖气阻隔了它们盛开的欲念,所有的生命力只能隐忍到春季再爆发。 轻轻的笑划破了寂静,“太快的动作必导致根基不稳,你会毁了行天的努力。”恭成麒立在月下树边。轻冷的笑紧接着跟随,另一侧恭成麟扶着梅树干冷的树枝,相同俊美的面容异样显出妖异了,“把行天交给我们,我们帮助你成功。” 封翔的深沉和精明有目共睹,最可怕的是他毫不留情的残酷手段,是成为霸主的绝对条件。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不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傲然而笑,封翔矗立在那里,巨大身形散发着惊人的气势,任何阻挡他道路的人只会是死路一条。听着恭家双生子斗胆提出的条件,他冷笑,“她是我的人,她的命是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慕容行天的所有权非他封翔莫属。 “你会累死他。”恭成麒笑了,“我们舍不得。”那颗聚宝盆的头脑,给封翔这般糟蹋,太可惜。恭成麒也笑道:“他是天下难得的奇才,在你手中真太可惜了。”用人不护,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深邃的眸子倏的一眯,他们的意思是他配不上她?隐忍的怒火张狂而出,“天下没有比我更适合她的人。”就算有,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那人,她是他的,就算毁了她,也是得有他下手,容不得任何其他人染指。 相同的两双眼睛对望,下了决定,“为了行天,我们助你。”为了他们一家子都看中的小猫,勉强算送个人情给封翔算了,唉,他们真是太好心肠了。 冷瞥他们,封翔垂下眼掩住讥讽,送上门的利益他从不拒绝,只是一想到慕容行天被他们看中,极端的不悦在心头汹涌的翻滚起来。 冷,好冷。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寒冷,最难熬的就是冬天。一入冬,她的跨院火盆就绝对不能熄。拜那一盆盆火焰所产生的温暖所赐,她好歹苟活了下来,撑了18个冬天。算命的说她只能活到20,如果她真度过20大劫,一定会找人抄了那算命的摊! 睁开水眸,因想到要抄别人的家的念头而绽开了个美丽的笑。完蛋了,她善良的心灵被封翔的冷血给污染得同样成蓝黑咧,近墨者果然很难不黑哦。 “终于醒了!二少爷醒了!”床边侍侯的侍女们又惊又喜的叫出来,“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数个侍女分了一半奔出门去,另一半哗啦的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候她身体状况及想用些什么膳食,外加感恩无比的盯住她,双手合十虔诚拜佛求神状态。 在侍女的搀扶下半坐起身,靠入垫在腰后的数个软垫中,慕容行天开了口,“怎么了?”嗓子沙哑得简直不像她自己的声音的让柳眉好笑的一扬。 忙有侍女端过参茶给她润口,“二少爷,您昏睡了整整七天啊!” 润了喉,将暖暖的杯捧在手心里暖着,她微微一笑,“七天?”这才想起之前的事,似乎就发生在昨晚。有人袭击,然后封翔带着她用轻功离开混乱,再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是呀,您受了风寒,很严重啊!”侍女们端来了梳洗的用品,由贴身的侍女过来用温湿的布巾帮她仔细的擦拭着脸,“吓死我们了,大少爷说,要是您不好起来,他会要了大夫的命。” 有点惊讶的浅笑起来,轻推开遮住眼睛的布巾,她将参茶递给侍女,“大少爷发火了?”哦哦哦,天降红雨啦!封翔大老爷居然关心起她的身体健康来,真是铁树开花,铁公鸡拔毛咧! “没有。”侍女整齐摇头,一致脸色发白,“但大少爷的语气阴冷得让人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好可怕!” 好笑的转动大眼一圈,实在不相信封翔会因为小小的她而让他假仁假义的面孔出现裂痕。可能怕她嗝掉而失去一棵上好的摇钱树吧。呵呵,她原来好歹在他心中有一定价值啊,就算卖掉,价码一定也不低,嘿嘿。 众侍女为慕容行天的笑而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大少爷的恐怖表现会让二少爷觉得好笑。 门砰的打开让众侍女吓了一大跳的齐齐捂住嘴,倒抽气的望向门口出现的巨大身影,全部腿软的敛下福去,“大少爷。” 封翔冷着脸,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到门外伺候。”双手反剪在身后大步跨进来。 待跟随在封翔身后,专属于照料慕容行天的大夫入了门,屋内所有的闲杂人都忙不迭的退出外,谁也不敢在封翔十步之内多呆一秒。 示意大夫自行请便,封翔迈到床边,低头审视坐靠床头的娇弱人儿。凌厉的目光几近挑剔的从慕容行天的发顶移到被被褥覆盖住的脚尖。打量够了,低沉的,他这才开了口:“你睡了七天。” 她笑吟吟的伸出手让坐在床侧圆凳上的大夫把脉,仰高头迎上满脸不快的封翔,轻轻笑道:“我‘昏’睡了七天。” 她沙哑的声音和细瘦苍白的手腕让他逐渐皱了剑眉,“以前怎么不见这么严重?” 要不是太过了解他,她会真以为他的冰冷话语下掩藏的是关心咧。浅笑,“也许因为前段时间累了点,所以才这样。”他的表情很冷,而且非常不满意的样子,难道她沉睡的这七天里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他把恒翔给玩完了,就因为这七天内她没有亲掌大局? ……连忙四处看看,还是她的青梅小苑的卧室,如果他真的成功让恒翔如此顺利的在七天内倒闭,她应该此时躺在冰天雪地里才对。 他盯住她消瘦了太多的脸庞,几乎和她稠衣一样白苍的面色上,连唇瓣都显得毫无血色,他很不喜欢这样。“她什么时候会好?”他问把着脉的大夫。 手回探脉的手,大夫恭敬的站起身,转向封翔,“慕容少爷的身子虽然不是太好,但仔细调养还是会有进展的。”自恒翔建立以来,他便被专门订下来,在恒翔府里专门照看着慕容行天的身子,对于她的性别,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依照着封翔的规矩办事。 “多久?”他没兴趣听废话。严厉的话语扔过去,他的目光则盯着她,盯着她放下袖子,盯着她略好奇的浅浅笑着同样看着大夫等答案。 大夫垂下头,不敢直视封翔迫人的气势,“也许两个月。” 也许?封翔浓眉一拧,扬声道:“莫磊。” 门外的莫磊道:“大夫请这边来。”将几乎是小跑出门的大夫引到外院去开药方加支赏银去。 待屋内只剩下他和她,慕容行天这才重新看向封翔。他似乎一直瞅着她没有移开目光,会是什么更好笑的原因让她表现得如此这般异常?“你决定要卖掉我了?”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他那挑肥拣瘦的视线,就差没命人挂她到称上去过秤了。 他冷冷垂眼看着她,“还不是时候。” 忍住捧脸颊照镜子的冲动,她点了点头,“大病过后的人都好看不到哪儿去。”八成是她变丑了,所以他才一脸看她不爽的表情,谁愿意自己的商品有跳楼价的可能嘛。 缓缓挑高剑眉,对于她的自嘲口吻,他没有怒意,反而想笑,有精神嘲弄是不是代表着她要恢复了?“你现在的确很丑。”他撒谎了,就算此时满脸病容的她,也美丽得让他根本无法转开视线。 咧出个干笑,“多谢直言。”封兄的恶毒话语看来在七天之内依旧是没有半分的改进哦。换了个姿势斜靠住松软舒适的靠枕,她改变这个让她有吐血冲动的话题,“这几天内‘恒翔’有什么状况?” 抬高纤手指向圆凳,“请坐,我的脖子仰得好酸。”没事干长那么高吓人很好玩么?每次看他都得努力锻炼后颈肌肉。 沉默的凝了她好一会儿,他缓慢绕到圆凳前坐下。比先前站的位置更靠近她,也让他更清楚的看清她瘦尖的雪白小脸。“恒翔一切都还好,但某些帐目必须得由你过目。”就算他学得再快再多也不及她呵。 挑高细眉,她略略睁大美眸的淡笑着,“我已经把审核帐目的方法教给你了。”她是病人耶!这家伙要她在病榻上一睁开眼就开始做牛做马? “我不是天才。”他慢慢道,就算他努力到一天只睡二个时辰,其他的时间都用来打算盘研究那些又厚又重的帐本,也仍是有些细节他无法理解。他是不指望莫磊能帮上任何忙,只有她才是他最佳助手。 深深的黑眸里闪过笑,这女人在最初相遇时果然没有说大话,她绝对有实力可以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不是天才?慕容行天安捺下翻白眼的冲动,“大哥自谦了。”这只超速养成的大鸡不算天才,那么天底下的人就全是白痴。认命的耸耸肩,“大哥命人将帐本取来,我看就是。”她命好苦哦。 难得的,他说了句人话:“不急,你先用膳。” 再次睁圆大眼,她实在不敢相信他有这么人性味。 “除了帐本,我还有矿山的事要和你谈。” 果然,她就知道好处后面都是累累苦果相随。没好气的点头,“一切都听从大哥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她欠他的啦,唉。 他凝视着她半晌,突然伸手握住她尖尖的下巴。 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要躲,却因为下颌上力道加重而没有乱动。他大哥的本事可以直接轻松捏碎她的任何一处骨头,乖乖的不想死当然要听话。可……没事干捉住她下巴干吗?她莫名其妙的瞪他。 一待她不再挣扎,他立刻松了手劲,只是用食指托着她的下巴,左右轻转动她的脸看,手指感受到她细腻的肌肤,感觉好得惊人。 他的手指粗糙的刮着她嫩嫩的下颌,她想推开他的手,可不敢的只能忍受。其实不疼,只是有些异样的痒,让她想笑,新奇的感触。 收回手,他低低道:“你瘦了。” 抓抓自由的下巴,她轻浅笑着,“病中的人没有丰腴型的。”他要论斤卖她?哈,多奇怪的买卖方式,她又不是头猪。 他因她的笑而微眯了眼,“不用一天想着我要卖你,是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这女人难道就不能把他想得稍微友善些么? 好想提醒他,是他成天要挟着要卖掉她的。“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笑眯眯的的将双手缩入温暖的被中,“对了恭家那对双生子呢?” “我把他们轰回京城了。”他懒得多谈,除了他,没有任何男人有资格接近她半分。 现在吐血可不可以彻底聊表对他做人失败的唾弃?“他们是我们的合作人。”她眨一下眼,虚弱极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合作人就该办些实事。”一天窝在青梅小苑,看了就碍眼。他冷然的看着她干咧嘴的表情,“你希望他们留下?”危险的眯上森冷的黑眼。 “当然不是。” 她飞快的摇头让他略微感觉舒服了些。 “只是基本的客套不应该这般。”如果对待每个合作者,封翔都这样不给面子,她可以直接遇见将来他的敌人满天下,而非朋友。对了,这家伙这么讨厌的性格会交得到朋友么?好奇打量他阴冷神情半晌,她终于不怕死的问,“大哥有朋友么?” 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 果然不可以期待一颗冬瓜变成一串葡萄。“那大哥有可以信任的人么?”八成也没有,这人连他自己都不信任吧?好可怜,那他岂不是活得很累?想象一下封翔一个人躲在一间小黑屋里疑神疑鬼,遇见只老鼠都能跳起来,忍不住嘿嘿笑出来。 她的快乐点亮了整张清艳的小脸,夺目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七天了,每天面对着她的沉睡,他都快忘了她睁开眼睛的样子,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再看到她的笑,看到她闪亮着聪慧的双眸。 “你。”浑厚的男性嗓音让她分神瞄他一眼。 “啊?”没头没尾的,什么跟什么?猜字谜?她笑意仍盈满了水眸的瞅着他。 “我信任你。”他面无表情道。 慕容行天听清楚了他每一个字,掩饰不住讶意的大睁眸子看他,笑意逐渐从漂亮的眼儿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惑和疑问。他说了什么?怎么可能? 她一定不知道她半张着嘴的样子很痴呆吧?那美丽的樱唇微张着,让他的目光流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对入她不可置信的眼中。她傻傻的模样让他想微笑,何时,聪颖过人的慕容行天也会有这般可爱的呆瓜表情? 于是,他微笑了,薄唇微扬,向来凌厉可怕的黑眸刹那间也温和了许多。 她更加痴呆,认定自己大病果然严重,竟然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封翔的可称之为微笑的神态?而且,他居然有酒窝!天哪,他居然有两个很深而且十分好看的酒窝镶嵌在左右面颊上,她在做梦么? 她的白痴让深沉黑眸中的笑意加深。“像只小猫一样。”轻喃,他伸手用拇指刷过她的下唇,“你该用膳了。”起身,再深瞅她一眼,转头离开。 呆楞的目送封翔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然后数名侍女捧着热气腾腾的膳食进来,喧闹的在床边围成一圈的要她选择一样进食。 随意点了离她最近的侍女,慕容行天仍未清醒过来。直到一勺清香扑鼻的粥送入她的口中,她才猛然捂住嘴低低叫了一声。 他说他信任她! 侍女们被她的举动惊了一跳,以为膳食出了问题的忙退出了门去换。 捧住脸蛋,慕容行天感谢屋内没人,因为她知道,此刻的她一定笑得很蠢。 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只因为封翔给予她的肯定,她没有白白付出努力,臭屁封翔信任她呢。哈哈!她还看到他首次的笑容! 平生第一次,慕容行天觉得自己快乐得像飞上了天! 事实证明,人是不可能飞上天的。另一个真理是,封翔是头不折不扣的大猪! 瞪着十数本厚厚的帐本,慕容行天差点吐出胃袋里半个时辰前咽下的半碗稀饭。有没有搞错,杀人不见血也不用这样吧! 封翔还真的把这七天内的所有帐簿,大小条款细节通通命人搬入她的卧室,就摆在她的病榻旁边,高高的叠成一大摞。 啊 !她好想尖叫,封翔那个大猪头,她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啊,哪有人真不要命的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要加班干活的?!扫向床边一排过去端着补药参汤的侍女,慕容行天用力咬住牙齿,接过最近侍女递上来的第一本帐目。 算他狠! 一侧的侍女细成细气道:“大少爷说,请二少爷莫太匆忙。” 那是因为怕她有错误亏钱!恶狠狠撩开第一页,她抓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盘珠子,好想拿这个算盘用力去敲封翔的猪头! “大少爷收集了子午城内所有的补品,请二少爷一定要养好身子。” 那是因为怕她死了,不但没人卖命,不能将死人当活人卖,还得亏上一床草席帮她裹尸!磨牙,可恨哪!他就这么物尽其用才开心?死王八,还说他信任她,而她就真相信得高兴得像白痴! 气死她了!从小到大因为身体不好忌讳情绪大起大落,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可这一回她真的气得够呛! “您昏迷的日子内,大少爷天天来看您……” 慕容行天手中的算盘被突然甩到墙角。 她出人意料的举动吓了所有的侍女一跳,同时望向慕容行天,才发现向来笑脸迎人的二少爷破天荒的绷紧了俏脸,而且那双水眸里燃烧的是不可错辨的怒火。 “二少爷……”侍女们怯生生询问,不明白做错了哪里,竟招惹得从不动怒的二少爷发了火。 紧接着被扔出去的是慕容行天膝头的帐本。 众人惊惶的对望,要不亲眼所见,她们这一辈子都会认为慕容行天有一副雷打不动的好脾气。 慕容行天恼怒的瞪着那堆碍眼的帐本,索性一把掀了被子,也不管只穿着袜子的直接踩下地面,大步走到帐本堆前,一本本抓起来,泄愤似的抓起来就抬手往外扔。 “二少爷!”侍女们惊呼,“您至少披上外袍呀!”那么单薄的身子只穿了件薄薄的绸移,再受寒来场大病,她们都得被责罚。不管慕容行天到底为什么忽然发脾气,也先得保证了她的身体健康再说。 挥开披上来的披风,“走开!”慕容行天眼里只有这堆讨厌的破帐本,打不过封翔,她总可以扔扔它们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吧。挣扎着闪开又一名侍女披过的外衣,她抓着又一本帐册甩出去。 帐册被不大的力量扔向空中,坠下地面,滑出去,直到撞上了从屋外跨进的一只鞋尖时,才停住。 低头看一眼迎接他的东西是本摊在地面的帐本,封翔背着双手,抬头面向屋内混乱的场面,在看清侍女中央像只被睬了尾巴的小猫的慕容行天只穿了件单衣时,黑眸一沉,森冷的话语蹦出:“怎么回事?” 众人一僵,惊恐的回过身整齐行礼下去,“大少爷。” 慕容行天则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故意把头撇到另一边,瘦瘦的身板直挺挺的,就是不看他。 “大少爷?”,莫磊低声询问自门外传来。 抬起一只手,示意莫磊留在屋外,封翔冷道:“都在外面候着。” 所有的侍女低垂着头,依次从气氛紧绷的屋里逃了出去。 将门板自身后关上,缓慢的,封翔拾起椅背上的貂皮外袍,迈步上前,抬手要披上她的肩膀,“怎么了?”实在是不明白,半个时辰前他离开时,她不是还好好的? 刻意躲开一大步,她知道自己很孩子气,可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讨厌你。” 剑眉略扬,他上前一步,不顾她再闪躲,强硬的用披风裹住整个的她,这才一手抓住披风襟口,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不准她再对着一侧空气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有谁胡说八道了什么?”她从来不会生气,脾性虽然奇怪了些,但绝不会没有原因的发火。 她大大的美眸中怒火燃烧,恨不得踢他一脚。 他觉得她此时美丽得像艳丽夺目的火焰。不见她回答,他催促:“谁惹你生气?”他不会轻饶恕任何让她动怒的人。 她的回应是踢了他,用尽全力的,忘掉了自己没穿鞋,感觉像踹上了一块石头,痛得她立刻让眼中的怒意让泪水浇灭。好痛! 他的反应是高高的挑起浓黑剑眉,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中招的腿胫,不太敢相信她的所为。然后,弯身一把抱起她,放到床边,他则蹲下高大的身,握住她的脚。 “你干嘛?”她反射性的缩回脚,抓过被褥掩盖住。 他看她瞪得圆圆的大眼,回答得比她还好奇,“检查你受了伤没。”伸出手,等待她伸脚。她哪里都小,刚刚短暂的一握,才发现她的脚小得还不及他手掌大。 她更加后缩,不可置信,“拜托,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么?”有没搞错,只有她的丈夫才可以碰和看她的脚,他难道不知道? 他仍半蹲在床前,仰头看她,俊脸上是古怪的神色,“我只知道你有可能受了伤。”她不若他从小做惯了苦力活,还习了武,她的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就散了。 “我好得很。”她忙挥挥手,“没事你可以走了。“ 再次扬了扬浓眉,他有想笑的冲动。慢条斯理直起身,双手反剪在身后,“既然你很好,那我们来谈谈这些问题。”抬起下巴,示意一屋子的凌乱,“是谁让你不高兴?” 他还有脸问!仰头怒瞪他一眼,她撇开头,拽拽的用鼻子哼一声作为回答。 弯身,他伸手握住她白皙的小下巴,半强迫的转过来重新对上她双眸,他冷冷开口:“不要让我再问一次,谁?” 拧上细眉,她啪的拍开他大手,不受控制的用食指戳上他肩头,“是你!你气死我了!现在得到答案,高兴了吧。” 没理理睬肩膀上几乎可以忽略的感触,他偏了偏头,思索她的问题,“我做了什么?”她醒了之后,他就回到松柏院去处理今天的事情,忙到方才,才忍不住过来想再看看她。他有时间和空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让她这般恼火? “这堆天高的帐本!”她收回手,叉在腰上,就算是坐着,也要努力显示她的气愤。 分神瞄一眼四处散乱摊得到处都是帐册,“它们现在还不及你的脚背高。” 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他学会说笑话了。“我是说你命人搬它过来,真要累死我是不是?我是病人耶!”他就不能学着体谅一下? 眯了眯眼,他直起高健的身,“是你要我命人搬它们过来的。”他可没忘她说过的话。 她尖叫,“那是客套话!”气死她了,好喘。拍拍胸口,原来吼人也不容易。 他面无表情的盯了她好一会儿,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移向她剧烈起伏的胸前,柔软的女性曲线让黑眸略沉。“我不知道那是客套话,我以为你想看。” 想撞墙的冲动好强烈,她干咧嘴。 “而且这些帐册我已经全部批阅过,我只是想先让人搬过来,再和你讨论一下其中我不明白的细节,并不是要你全部重头审核。” 啊?樱唇半张,她眨巴眨巴眼。 他冷着脸,只有深沉的黑瞳深处闪烁着对她逐渐变成火红小脸的笑意,“既然你这么生气,我命人搬它们走就是。” “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觉得她的脸要烧起来。“大、大哥,我、我没生气啊。”结结巴巴的慌忙要解释,挥舞的小手在看到他英俊脸颊上深深的酒窝时定住。 他又笑了,而且是大笑,浑厚的笑声回响在屋内,让慕容行天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悲惨的一天…… 4 IV 被唤入屋内整理混乱的侍女们都忍不住的打量床上通红着脸的慕容行天及床边负手而立没有表情的封翔。两个人的沉默让她们更加好奇,谁也没错过方才在门外所听见屋内传出的笑声。 是封翔的笑声!震撼的冲击实在大于好奇,就像不能相信慕容行天会发火一般,恒翔府上下谁也没见过封翔有过称得上微笑的表情,更别提听过他的大笑了。 归结为奇迹不足为过,恒翔府内两个主子都在一天之内表现出令人惊讶得几乎诡异的一面。 拾掇好一切,众人退出,关上门,重新让屋内两人恢复独处。 封翔低着头直视慕容行天仍是红得像喝醉酒的面孔,这让他想起番茄,熟透得快烂掉的那种。“你现在有心情听我解释这些帐本了么?”移过一张圆凳坐下,他好整以暇的拿起第一本帐册,对于撕裂了的封面,浓眉微扬,抬眼向她。 她正瞅着他,自然没错过咧口的纸张和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觉得更加羞愤了,这男人就不可以滚出去让她一个人羞愧而死吗?这辈子她还没这么丢脸过! 两人的目光对视半晌,她才不甘愿的开了口:“你以前从来不笑的。”可恶,她以前就知道他的黑眼睛十分好看,如今才发现当其中闪烁着笑意时,夺目得像两粒璀璨的黑宝石。 “你以前从来就不生气的。”他牵其唇角,慢悠悠的翻着帐本。这一本还好,只坏了封皮,刚才他瞟见有几本差点五马分尸,真瞧不出她这么小个个子,扔起东西来,力气还蛮大的。 “你以前也从不进青梅小苑的。”她就是看他不爽,在闹出个天大的消化后,她不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还得和害她出丑的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什么意思嘛。 “我是不喜欢,太热了。”太过安逸的生活丧人心智,略微的刺激,例如寒冷可以让他保持清醒的头脑。他没有安逸生活的本钱,至少目前还没有。 “那你在这里干嘛?”她扁着小嘴瞪他。 他的反应是加深薄唇上的弧度,“我有正事和你商讨。”她磨牙的样子好可爱,悄悄的,黑眸柔和下来,“你要脸红到什么时候?”他怀疑她身上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她脸上了,“像番茄。” 她用力白他,“有没有人说过大哥您的言辞可媲美粹毒利刃?”番茄?!她有红到那种程度?好可恶的形容! “多谢。”他收起浅笑,递过翻好页数的帐本,“这里。”低沉的声调已不再有任何玩笑的转为严肃。 其实她比较感激他的转变,这样她至少可以不再尴尬下去,将帐本摆到膝头,她垂头研究,右手已经开始飞快的拨打算盘。 静静的屋内只有算盘珠子清脆的碰撞声。 封翔略侧着头打量她专注认真的神情,每一次见到她,他都感觉她比前一次的见面更加美丽,有时,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撞了什么好运气得到她的帮助。 这么精致的人儿,不但皮相惊为天人,她的聪颖更令他无法自拔的倾倒。她是这世间第一个让他佩服的女人。从相遇至今,她的一切都深深刻印在他脑中,挥不去,也忘不掉。 他怀疑,直待他成功的那一日,他会放她走。 深邃的墨黑眸子倏然一眯,他当然不会放她走,她是他的,她的命也是他的,就算得到了全天下,他也绝对不让她离开。这辈子,他和她的纠缠从半年前那一夜起,就再也分不开了。 她是他的。这个念头让封翔微微笑了,他喜欢这个结论。她属于他,永远属于他。 “少算了一项成本。”她轻灵的嗓音让他将目光移向她偏过的帐面上。纤细的手指在几项数字上来回移动,详细的讲解着他用朱笔圈出的问题上。 他点头表示了解了,接过帐本翻下一个问题页面。 她垂眸审视,很快的找出让他困惑的原因。 一个晚上下来,他七天内的麻烦被她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一大半,直到远远的打更声传来,封翔才恍然发现已是深夜。看着她动人的面容以及认真的模样,他不想动,他想就这样维持到永远。 多久没有这样心境上的平和了?仇恨、杀戮、鲜血、噩梦仿佛是在上辈子,在九重天外。她在他身边,带来的宁静让他想忘却过往的一切,只想就这么一直相处着,没有任何纷争及风浪,一直这样下去…… 黑眼猛然紧闭,浓眉紧紧锁上。 他不能再有这种可笑的念头!他要成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成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放松下自己。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皱眉盯着专注讲解中的慕容行天——他才会放纵自己沉迷于她不自知撒开的网中。现在的他只能一心想着如何成功,其他的一切皆为空谈。 没见反应,慕容行天抬起美眸,略意外的见到封翔摆着张死人脸没有看帐,反而是盯着她。莫名其妙的反盯回去,才发现他好象心神不存在似的不见回应。 “哪里有问题?”她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挥一下,“喂,大哥?” 他飞快的抓下她的手,一刹那黑眸中骤然升起的警戒褪去得同样快速,“什么?”拧眉放开她的手,“缩回被子里去。”冷得像冰块。 “我要打算盘。”她挪挪身子,歪头看着他,“之前我的说明你听了没?”一副走神到天外天的模样,稀奇罕见,有什么事在他大爷心里会比钱更重要? “听了。”他冷冷回答,递上另一本翻好的帐本。 她接着,却没看的反而多瞧了他好一会儿,“你变得更加阴阳怪气。”她真只睡了七天?怎么感觉像时隔百年,封翔大哥明显有了某种变化,她却说不上哪里。 “不用试图激怒我。”他凝视着她,想聚回心神到公事上,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视线落到她可人的樱唇上。甩一下头,他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了,竟然无法控制心绪的游走? “你病了?”她不解的探手他的额头,想试温。 他的反应像被她咬了一口似的,猛然起身后退,由于动作过大,圆凳被带倒,在地面滚了两圈。 她愕然的瞪着那只滚动的圆凳,抬高水眸对住同样有点不知所措的封翔,勉强笑一下,挥挥手,“我、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寒气传染给你了。” 他粗鲁的回答:“我身体很好。”她受伤的神情让他想踢自己一脚。 偏开头,她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她有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突然把她当毒蛇猛兽看的样子。“你还听不听下去?”垂眼看着帐面,她没再瞟他。 他知道他的举动伤了她,却不知道如何弥补,也不能弥补,他没资格在成功前玩这些儿女情长的游戏。“夜深了,你也该累了。我们明天再讨论。”掉头就走,他没自信在这屋内多呆一秒而不对她想入非非的专心公事。 听见门砰的关上,慕容行天咬住下唇,这只粗鲁的大猪! 门又被轻轻的打开,侍女们依次进入,“二少爷,大少爷说将帐本全部移到书房,请您好好休息,不用再担心什么。” 一动不动的任侍女们移走所有的公事用品,她低着头,胸口上涌的郁闷突然而且无法解释。 他说他不喜欢入青梅小苑,可侍女说他七天内每日都来看她。他搬来一大堆帐册,可每一本他都真的已经批阅过,只是来让她分析他不懂之处。他是来讨论公事的,可她发现大多时候,他都盯着她瞧,而非应该的专注在帐簿上。她试图表示对他的关心,他却粗鲁的直接走人。 明明有哪里不对劲嘛!封翔在这七日内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转变得莫名其妙的害她一肚子雾水的丢脸不爽。 可哪里改变了?他对她的态度不再是物尽其用的不择手段,反而多了些对待其他下人的虚伪关怀……什么事让他觉得他该收买她的人心了?向来他就不会对她有任何好脸色,也不担心她会藏有贰心,只因为她承诺助他成功。 他说他信任她,为什么还会显示出对她关心?他一向不做浪费多余的事。 抬头,慕容行天看向收拾屋内的侍女们,突兀的问道:“我是不是变丑了?”她还没照过镜子,是不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毁容了的让他突发其想补偿些她什么?奇怪了,那他应该直接将她扫地出门才对。 “没有啊。”侍女们取过镜子,不懂她的问题由何而来。慕容行天是她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就算规定要她们称呼她为二少爷,她也绝对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男人。 镜子中的人儿清灵迷人,除了略显疲惫,没有半分与“丑”字相联系的可能。纳闷的让侍女们搬走铜镜,慕容行天抓抓下巴,几乎被大脑中盘旋的问题给弄疯了。 到底封翔哪根筋不对劲啊? 清的晨,冷冽,没有太阳。 早早的起了身,让侍女帮她梳洗了,用了少少的早膳,喝掉一大碗苦苦的汤药,慕容行天抬眼望向隐寒的冬日,再对比一下温暖如昔的青梅小苑内没日没夜燃烧着的火盆,终于决定还是出苑去露个脸,显示她还没嗝掉的不争事实。 全身上下包裹着厚暖的雪狐大氅,被侍女们簇拥着出门。 浩大的排场效果成功吓到不少恒翔府内不属于青梅小苑的侍从们。可转了一圈,也没遇到封翔。奇怪了,她还想继续昨日的帐簿外加仔细研究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可他人呢?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消失成空气外带他的死忠莫磊? 慕容行天的困惑直到松柏院的一名管事的出现才解开,他说了封翔昨晚就离开了恒翔府,有可能是到镖局去了。 镖局,他好象才从西域回来,就这么急着再去血拼赚钱?果然死不要命的只要钱钱钱哦。 灰灰的天空飘了小雪,侍女们忙支起了伞,阻隔开任何会让慕容行天受寒的可能性,“二少爷,寒了。” 清楚侍女是在提醒她该回青梅小苑窝,一旁守侯的数名帐房管事也捧着新到的帐簿待她回青梅小苑审阅,可她就是奇怪的想找到封翔,好歹打声招呼。 心思已定,她收紧外袍,轻笑柔道:“备马车,到镖局。”示意管事们,“将帐本们移上马车,我自会批阅。” 一切准备好了,被搀扶上马车,厚重的车帘垂下,阻隔了凌冽的冬风与雨雪。温暖的马车内,慕容行天舒服的斜靠着数个软枕,翻看着帐册,心神都回转在封翔身上。 好奇怪他的变化,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纳闷得起了好奇心的想寻个究竟。是因为日子太无聊了么?商场的风云变幻她掌握得不多不少的刚刚好上那么几分,她自己的生活也平淡得除了看帐就是数钱。唯有封翔这个大怪胎是她无法了解和预料的。 所以他太过突然的在她七日空白内有了变异,她才觉得有趣和新奇的加以追究? 用毛笔敲敲脑袋,吐舌做了个鬼脸。呵呵,总结得出,是她自己吃饱了撑的太闲没事做找事做啦,反正封翔是她名义上的大哥,多研究总不会错到哪儿去的,不是么? 马车平稳的走了不久停下。 侍女们撩起帘子扶慕容行天下车。 镖局门口的镖师们见到她都迎上来询问小道消息中她的几乎暴毙身亡。 她笑眯眯的解释何为谣言四起。“大少爷在镖局内?”结束了好笑的闲聊寒暄,她直接发问封翔的下落。 “大少爷在后院和其他镖师们习武。” 浅笑点了个头,掺住侍女的手臂向院内走去,看来她的人缘不算太烂,失踪几日还是有人记得她是恒翔府的二少爷。只是,不晓得封翔有了转变后,他的死忠莫磊和明显倾慕于他的莫淼会不会也变得乱搞笑一把。 刚迈入前院,就听见后院传来的喧闹,听起来就很热火朝天,好象在打擂台似的。 慕容行天好笑的挑了挑柳眉,加快了些步子。 诺大的武场满是镖师和附近武馆的武师们,几乎闹翻天的热闹轰笑,根本无视天上飘下来的冬雪如无物,将武场围得水泄不通的朝着中央叫好呐喊助威。 好奇的看着这些宽肩厚背的男人们堵住院门口,慕容行天侧偏头,领道绕向一侧的矮墙,让侍女去找几个镖师搬来几张桌椅,让她踩上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椅很快抬来,摆成一个小小的高台,刚好够慕容行天和几个侍女站上去。 挥手让镖师们回去他们的游戏,慕容行天上到桌面,微微踮起脚尖,扶住墙头往里瞧。 只见习武场地被围成了一圈,中央的空地上是几个人在缠斗,三比一,那其中,身材高大的深蓝衣着的封翔十分抢眼。 “是大少爷!”侍女的低呼在喧哗中被掩盖得几近耳语。 “恩。”慕容行天浅浅一笑,看着空地上和三名镖师对打的封翔,不知为何的有些喜悦,不像一早没找到他的失落。 “他们有人在下押呢。”另一名眼尖的侍女看到一侧的人群前有个铜盆,里面摆了不少铜板,还有人持续往里扔。 “这算不算聚赌闹事?”一名侍女轻笑,“他们怕是在押注输赢吧,大少爷的本事这么高,怎么会有人以为他输?” 慕容行天淡笑,分神向她,“你去问问怎么回事,小心别让莫总管和大哥发现我们在这儿。” “是。”侍女拎起裙摆,跳到一边的矮凳上,再跳下地,明显是为新鲜事儿雀跃不已,小跑的奔到院口儿去了。 慕容行天维持着的淡淡笑容在扫见人群中莫氏两兄妹时加深。哦,她看到莫淼一身武装,难道她也要上阵?呵呵,慕容行天恶意的点点头,如果莫淼也上场,她一定重金押她输。 去询问的侍女跑回来,仰头唤道:“二少爷。” “恩?”她垂眸笑问。 侍女跑得脸红扑扑的,神色很是兴奋,“他们轮流在挑战大少爷,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让大少爷挫败,或让大少爷跌倒在地,那么大少爷就输了。刚才我问到,已经有十三个人败下阵来。” “那些钱是什么奖赏?”封翔不会连那几个小钱也要贪吧?镖师的俸禄可都是拿血汗和生命拼来的。 “给大伙儿买酒吃的。” 翻个白眼,原来封翔还没坏到彻底。慕容行天微微笑弯了眼儿,伸手向一边的侍女。 侍女了解的垂下头掏出怀里的荷包,取了些碎银出来。 弯身将碎银放入地面上侍女的手里,慕容行天笑得万分美丽,“帮我也下个注去。” 侍女大大应了声,笑道:“二少爷可是要押大少爷赢?” 慕容行天笑得更开心了,眨一下右眼,“当然不是,我押大哥输。” 当碎银放入铜盆时,成功的引来众人注目,在看清那碎银竟然是押在封翔输后,大伙儿都轰闹起来,更加兴奋的为着免费酒钱摩拳擦掌。 莫磊和莫淼则在看清那碎银的摆放点时,同时冷下了脸。 成功再次击败联手上阵的三个人,封翔暂时回到人群中唯一的一张桌边略做休息。 “大少爷,有人押了些碎银,赌您输。”莫磊低低的声线中全然是不满和不甘愿,怎么会有人以为封翔会输? 封翔的反应完全不见发怒,反而是立刻抬起头扫了周围喧闹的人群,在没找到任何一张是他想看的面孔时,才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袖口,语调很是漫不经心,“谁那么大手笔。”他并不介意输赢,那些钱也是用来买酒收买人心的,他只是借机舒展一下身手,让自己稍微发泄一下。 “莫磊失职,没有没看到。” “是个婢女。”莫淼突然插了句嘴,“府内的衣着。”她皱着眉,同样不满意竟有任何人押注封翔会输。 剑眉挑高,封翔再次抬眼看向周围,这一回仔细了许多,仍只是骠师武师们,甚至没有看到所谓下注的侍女以及任何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女性。 注意到封翔的举动,莫磊也跟着四处张望,“大少爷要找那名下注的婢女?” 封翔没有回答。 莫淼口吻很是不屑,“大少爷是否猜测是二少爷派人下的押?”只有慕容行天才会有那么大的手笔。 莫淼的语气及话语让封翔分神瞥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好象莫淼一直对慕容行天就不太有好感。“哦?”慕容行天对下人向来和善有加,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意识到封翔的注目,莫淼红了脸低垂下头去,“莫淼只是瞎猜测的,因为府里的婢女不会随意到镖局来。”只除了陪伴慕容行天那个病胚子。 “二少爷也在?”莫磊很快的掩饰住惊讶,“大少爷要莫磊去请二少爷过来么?”慕容行天不会在没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来找封翔,尤其还是在这种飘雪的寒冬天气。 “不用。”封翔冷淡道,随着又一回合的铜锣响起,他大步走向场地中央,随意向右方瞅了一眼,继续平稳步伐,然后,猛然扭头再度向右。 墙头那堆清丽的女人中央,正是浅笑得美丽惊人的慕容行天! 没料到封翔会突然看到她,慕容行天眨眨眼,伸手摆一下,其实有点掉头就跑的冲动。呃,她又没做坏事,跑什么? 她身边所有的侍女完全不敢面对封翔的全部傻笑着低下头去。 要不是场合不对,封翔真想大笑。他就知道是她! 这个慕容行天行动和口头上都对他忠心奉承无比,只有在私底下才会玩玩小性子来表示对他欺压她的不满。 见莫氏两兄妹也投来目光,慕容行天一一浅笑着点头,对他们的错愕回以理解的微笑。要是哪天她发现他们两只扒在墙头往青梅小苑里偷窥,她指不定反应更大的尖叫晕倒哦,呵呵。 忍不住摇摇头,封翔安捺住笑意,回头示意莫磊。如果他注意到了,难保没有其他人会看见恒翔府二少爷没形象的像个不肖小贼的躲在墙头,还连带数个侍女外加一柄遮雪用的伞。 他没兴趣让她为了看热闹而受寒,但因为有她的在场观看,封翔黑眸中有着淡淡的喜悦,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就算是小小的游戏。 莫磊没看向妹妹的不满。依照封翔的指示命人抬了张软榻到桌边,这才绕到墙外,请慕容行天入院来观望。 扶着侍女的手臂走下桌椅,慕容行天笑得眼儿弯弯,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大哥,昨夜在镖局歇息的?” 低头跟随在慕容行天身边,莫磊没有任何表情,“是,大少爷临时起的性子到镖局来看看。” 瞟他的平淡,再微笑向注意到她的镖师们,慕容行天慢慢穿过人群向场边唯一的软榻走去。方才她可没看见有这个东西,莫磊的细心让人感动得都忘了他只是效忠封翔一个人的烂性子。 大伙儿并未因慕容行天的到来而冷了场反而更加热络的拥上前问好,外加几个性格直爽的镖师直接大掌轰向她的肩头。 忍住肩膀的重击,慕容行天笑容夺目的直到从容坐上了软榻才暗暗拧了拧眉,好痛啊!呜,北方人的豪爽性格都是用拳头表示的,难怪封翔那种阴阳怪气的性格也可以得人心。 莫淼站在桌边,英气的身姿没有移动的只是瞟了慕容行天一眼,“二少爷。”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空地中央与对手较量的封翔身上。 斜依软榻的慕容行天淡淡笑着瞥莫淼跟她兄长一致的面无表情,托着下巴,好笑的询问:“一会儿,莫淼也要上场?” “是,莫淼很想跟大少爷试试身手。”她回答得不亢不卑。 有趣的抬起眉,接过身后侍女倒的暖茶啜一口,悠闲自在,慕容行天根本没有不适宜或被冒犯的感觉,只是好玩的好奇,为何莫淼一直对她有敌意?只因为救他们兄妹的人不是她而是封翔?怪咧,莫淼也没有讨厌其他被封翔有目的没目的救起的其他人哦。 “这么说,莫淼是足以匹敌大哥了。”优雅浅笑,慕容行天投眼向场中央。封翔的凌厉招式她见过,出手就是人命,从不留余地。如今明显的只是个游戏,他的态度轻松得毫不紧迫,游刃有余。 “莫淼不敢和大少爷相匹敌,只是想学习几招。”莫淼口吻中有丝挑衅,“走镖的人,当然得勤练身手。”哪像这位二少爷,手无缚鸡之力的简直连女流之辈都不如。 懒洋洋的撑着下颌,慕容行天笑得玩味,“莫磊身子骨如何?” 没料到话题会突然扯到他身上,莫磊一愣,恭敬回答:“莫磊从小无大病困扰,劳二少爷费心了。” “哦。”慕容行天慢慢拉长语调,“莫磊身为松柏院第一总管,似乎从未走过一趟西域哪。” 莫淼猛的调转身,怒瞪向软榻上好整以暇的慕容行天,“我兄长历来好学文,莫淼好武,二少爷有疑问?” 抬手止住莫磊的开口,慕容行天仰头笑得好无辜的惊艳四方,“没有、没有,只是想问问莫淼有没有兴趣学着管理镖局事宜。”在看到莫淼圆睁的眼,她笑得更开心了,“莫磊是个成功的总管,我相信,你也能为大哥分下不少重担。” 半晌说不出话,莫淼张开嘴又合上,最后黑了脸的只能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谢二少爷提拔。”转回身去,不再面对慕容行天灿烂的笑颜。 心中做了个鬼脸,慕容行天咪咪笑向莫磊,“莫总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哈哈哈,好想狂笑,看到莫淼吃鳖的样子,不得不说很爽。 莫磊半弯下腰,“一切由二少爷定夺。” 不愧是封翔的死忠,也没白虚长莫淼几岁,这么会打太极拳。笑吟吟将冷了的茶递回给侍女,不再有任何兴趣逗弄这对无趣的兄妹。 铜锣声响,封翔再次获胜。 走到桌边的封翔并没多看慕容行天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宿的高高杵在桌边听一侧镖师的大声叫好,甚至是背对着她的。 捕捉到莫淼唇边轻蔑的嘲笑,慕容行天无声叹口气,看来莫氏两兄妹和她的不和从上辈子指不定就开始了。不是她抢了他们的鸡,就是他们踹了她家的狗。 而且封翔的态度好象昨晚的事都没发生过,更好象这七天并没有空白似的依旧目中无人自私冷酷,叫人看了就好想踢他。 莫淼回头瞟她一眼,满是嘲弄和得意。 略敛了笑,为什么她会一下子不高兴起来?樱唇微抿,慕容行天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纤手轻伸,“茶。” 另一名侍女从暖壶里倒出一直保温的药茶递给她。 接了,她迈出软榻上大伞的遮掩,走向一侧的封翔。她知道莫磊和莫淼都在看,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从来不在意封翔的忽视的她,今天偏偏叫起劲来。 还未等她站定封翔背后开口,封翔突然伸出大掌,摊开。 难掩诧异的笑了,不去探究心里的郁闷猛然转变为雀跃,慕容行天抿着笑将热茶放入他掌心,不经意的青葱指尖划过他的掌,暖意从他传向她。 封翔头也没回的低沉开口:“搬几个火盆过来,我还会再比上一个时辰。”喝掉她送上的茶,他偏过头,扫一眼她的笑靥如花,黑眸飞快的闪过什么,将杯递回给她,“回去避着雪。再病一场,拖沓的帐本足以压死你。” 他恶劣的话语下的关心让她不明所以的好开心,水汪汪的眸子笑眯眯的,温和的美丽表情惹得众镖师纷纷投以注目。 回到软榻上落座,火盆很快不移来暖了四周的空气,慕容行天心情极好的甚至不再注意讨厌的莫氏两兄妹会有的任何反应了,直接吩咐侍女把马车上的帐本取来,开始批阅。 呵呵,来镖局找封翔果然是正确的,给了她看帐册的好心情。 接下来一个时辰,镖局的气氛掀上了天,封翔没有半点失误让众人愈加佩服,再加上全数的赌注都是让镖师们有一晚上免费的酒喝,更是让所有人兴奋。 刚等莫磊结束完对赌金的分配,许多镖师已经安捺不住的重新回到场地中央吆喝着对练拳脚起来,压根不顾愈渐下大的雪势。 让镖师们移走桌椅,慕容行天立在暖暖的火盆中央,微笑看着雪中走过来的封翔,忽然发现他还不那么讨人厌。 解开领口的口子,封翔在离慕容行天两步远的距离站定,彻底运动开的他根本不觉得冬雪的任何寒意,他全身上下甚至是散发着腾腾热气的。 莫磊和莫淼分别站在封翔两侧,没开口的等待指令。 随意扫向伞下的娇弱的慕容行天,她正反剪着双手,仰高头,柔柔笑望着他,虽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她这么高兴,但因看到她的快乐而不在乎。抬头看看飘着鹅毛大雪的天,封翔瞥见侍侯慕容行天的侍女之一捧着厚厚的帐簿。 “先去用膳。”她在雪中陪了一早上,虽然有火盆,可除了药茶,他没看见她吃任何东西。 “是。”莫磊垂首应道:“大少爷是要在镖局用,还是回府?” 四周的热络让封翔面不改色迈开大步,“上茗阁,行天,你把帐册也一起带来。” 跟随着,对于封翔的选择的子午城内最大酒楼有点奇怪,慕容行天浅笑走到门口,搀扶着踏上矮凳弯身进入马车内。 今天封翔雅性这么好?平时他最讨厌的就是铺张浪费和奢侈,除了必要,他绝不花一个子儿在这种酒钱场合。 车帘放下,慕容行天靠入软枕中,忍不住又起身身撩开车窗帘布,一阵冬风吹进来让她眯了眯眼,薄开遮住眼的刘海,望向另一边利落上马的封翔,依旧那身汗湿的深蓝武服,不禁微皱了细眉,“大哥。” 他听到她小小的声音,掉转马头过来,庞大的身形笼罩住窗口,“放下布帘。” 她摇头,柳眉拧得几乎成一条直线。 这女人前一会儿还开心无比,现在又怎么了?他低下头,会议更严厉的皱眉,却没开口询问。 “会受寒,请大哥至少换上干的衣裳。”她轻道,有些纳闷为何运动了一早上的他的味道还这么好闻的很像野外的青草,而且炽热。 意识到她在关心他,那双大眼儿中是真实的担心,封翔冷冷瞪了她半晌,这才转头,吩咐莫磊回府取干净的衣服直接送到茗阁去。接着再次粗鲁的命令她放下窗帘,他这才率先策马奔入雪中。 缩在温暖的马车内,慕容行天慢慢绽出绝美的笑来。 马车在茗阁前停下,离开马车,慕容行天才发现随从的侍女一个也不见了,只有莫淼臭着脸扛着个大包裹跟在她身后。 没等她疑问,茗阁的小厮已经迎上来,“慕容少爷,封大爷已经在包厢中等候了,您请这边来。” 纳闷归纳闷,依是上了楼。 不同于一般酒楼的摆设规格,茗阁内为有钱人设置的包厢经过设计,高雅别致得其实比较像富贵人家特有的花厅,有桌有椅有屏风有软榻,精美的镂花古董架,镶金嵌玉的茶几矮凳一样不缺。 封翔正站在大开的露台门外,面对着广阔的冰冻湖面,根本不在乎冷冽的冬雪及寒风。 慕容行天一入门就打了个冷战,屋内比屋外还冷的让她立刻逃到火盆边。 莫淼踏入屋内,将大包袱往茶几上一放,摊开来,是帐册。她没多看慕容行天一眼的只是向封翔抱拳道:“莫淼在楼下等候。” 回她的是慕容行天,“待莫磊到了,你们一起用膳,忙了一早上,也该累了。” 莫淼望着封翔的背影,“谢二少爷。”仍是没得到封翔的任何回答,她咬了咬下牙,扭头出门。 待门关上,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慕容行天才慢吞吞起了身,到屋中央的圆桌,倒了两杯热茶,走向露台,“大哥。” 封翔侧头看她,再看看窗外,转身回屋内,关上露台门,阻隔了所有寒意,接了她的茶,他走回圆桌边坐下。 回到火盆边窝,边用暖茶暖手,她边歪头打量一言不发的封翔,“我好象从不曾见过大哥钟情于哪些女子。”他连妓院都不会私下去,因为讨厌浪费钱。 他浑身上下因为之前雪中的御马奔驰稍稍降下温度,可嗜冷的性格仍觉得屋内热了,“我只要成功。” 她早习惯他阴冷似冰的音调,漫不经心的回想着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哥应该适当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没听性她,这个问题,对于她的情况比他更严重,“你想说什么?” 她回答得很直接,“莫淼。”她注意到今早当莫淼与封翔交手时,她眼中迸发的喜悦和闪亮,傻子都知道莫淼对封翔痴心不悔……忍不住瞥封翔,实在不明白莫淼看上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哪点。 “我对她没兴趣。”他的答复更直接。 心情突然异样的好,她毫无愧疚的对于自己稍微幸灾乐祸的自然反应,不是对莫淼很抱同情心的念声佛号,谁叫他们莫家两只对无辜的她都莫名其妙的敌对。 “那大哥可有感兴趣的女人?”想象一下,被封翔看上的女人一定也是性格惨不忍睹的怪异。哈哈!一对怪里怪气的夫妻,肯定震撼世人。 你。封翔喝尽茶水,放下茶杯,冷冷道:“我没闲心考虑女人的问题。” 她怀疑他是不是同性之嗜好者。拍拍胸头,笑眯眯,逃过一劫。还好她不是真男人。 斜眼瞟着她的一举一动,私下里的她,不经意间总会做出孩童的举动。黑瞳泛出笑意,他没忘昨夜她的气愤、她的惊讶、她的尴尬和她的认真。一直以为她完美得如同外貌和她一贯表现出的宁静优雅,结果昨日才发觉她原来也有着各种不同的面貌、情绪。 她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神奇女子,而是个女人,一个小女人,一个可爱透顶的小女人,一个在这世界上唯一让他起了兴趣和占有欲的小女人。 “以后让莫淼跟着你。”他起身到茶几边的软榻坐下,和她面对面的只有茶几相隔,拿起本帐册翻开。 “莫淼……不会中意我这种型号的假男人的吧?”她干笑,这是什么烂主意,他要用她当挡箭牌还是想故意刺激莫淼,看一场拭主的好戏? 黑眸略抬,对上她的剪水大眼,他醇厚好听的嗓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搀杂,“恭氏不在,我也不会总呆在你身边,莫淼可以保护你。” 他在担心她的安全?抿了个笑,她柔和了眼,伸手悬在火盆上取暖,“你觉得她会心甘情愿的保护我?” “我不是建议,不听命令的人,没必要收留。”他冷酷毫无余地。 她笑得很甜,“她是你的死忠,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失去任何一个忠心的手下。”摊开白玉的十指,火盆内上扬的暖意逐渐让她双手染上好看的粉红。 他垂眸掩饰掉眼里极浅的若有所思和笑意,“我还分得清昏庸与圣贤,不听命令,算什么忠心,口头上表示未免太过可笑。” ……他在暗示她以前高呼“大哥万岁”在他眼中其实都是放屁?翻个白眼,这男人矛盾哦,既然不信任言语的吹捧,为啥每次都对她的承诺放心无比?歪头看他,英俊的面容上冷冷的像冰刻出来的五官,英俊却没有任何人的味道。忽然想看他笑,想看他面颊上那两个深深的笑窝。 “怎么了?”他头也未抬,边研究帐簿,边发问:“要是饿了,就叫小厮上菜。” “没。”她后靠偎依入软榻中的厚垫里,慵懒姿势像只猫,仍是盯着他,回想着他的笑容,柔和掉了凌厉的面庞,一扫阴郁的爽朗和放松。要是看过他那个样子,莫淼一定会更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还好他对莫淼没什么兴趣,也还好莫淼没见他笑,否则……不知为何,一想到封翔和莫淼谈笑风生,或仅仅是有默契的习武相对——就像今晨他们交手切磋时,那来往的招式较量,他和她视线相交、纠缠不清…… 细美柳眉猛然皱上,她讨厌这个画面! 5 V 封翔抬头,放了帐册,黑眸是凝着她的,“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像钟鸣,浑厚好听。 她抬高的眸子中有一抹恼意,“我不要莫淼跟着我。”她才不要让莫淼拿她当跳板和封翔见面。相处久了,难免没兴趣的封翔会对莫淼突然又产生了兴趣。莫淼该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去。 不明白她为什么兴趣转变得像六月的天。他微扬剑眉,“那谁保护你的安危?“之前他不是都给了解释,她都没在听啊。 “你。”她脱口而出,接收到他高高的挑起浓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干笑一声,“我们达成的协议中,我助你成功,你保护我,这是事实。” 他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好久,“如果我们俩成天绑在一起,那西域和银楼总有一方出现问题。”这也是事实,两个人的商路都不同,在未真正上轨前,他们谁也脱不开身。 她知道,比他更加清楚。可总不能承认她是在无理取闹吧。樱唇撇一下,她扭开头,看向一边的花瓶,暗暗恼起来。 他不容她躲避,伸手越过小小的黑木茶几,捏住她尖尖的小下巴,转过来,强迫她望入他眼中,“你恼什么?” 她拧着柳眉瞪他,“莫淼喜欢你。”在尚未控制住自己的舌头前,她的不高兴原因直接扔了出去。几乎是立刻的,她双颊上染成了淡淡的粉,美丽极了。 他讶异得难掩黑眸大睁,她的羞红脸颊让他缓缓弯起薄唇,明白了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我对莫淼不感兴趣。”格外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觉得脸好烫,不敢看他的大眼儿转来转去,“我、我又不在乎你对她感不感兴趣。” 低低的,他笑了。 仍尴尬无比,却被他的笑声和想看他酒窝的冲动吸引,她怯生生抬眼,坠入他温暖深沉的黑瞳里。低叹一声,这男人肯定不知道,当他笑起来时魅力有多大,那么深刻好看的酒窝呢。缓慢的,她也绽出了个极甜美的笑容。 这女人的笑永远让他无法自拔,这般的倾国倾城。若弯月的水眸闪动着星光,嫣红美丽的双颊,娇艳无比的朱唇,任何一个细节都毫无瑕疵。他的视线流连在她带着漂亮笑弧的樱唇上,渴望着想知道那其中的滋味是是否和他想象中一般甜蜜。 他的视线变了,明显的多了抹掠夺的火焰,还有着别的什么,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想躲开,下颌上的力量分毫不见减少的让她无法回避。逐渐的,她的脸快烧起来的火烫,张口想让他别再这么看她,却口干舌躁的发出声音。 她的无措和天真反映全部被他收纳眼底,她不自知的舔着下唇的动作让他眯上黑眸,品尝她的欲望叫他无法自制的慢慢倾身上前,他极度渴求的她,就在眼前。 他缓慢的靠近让她不解同时也不安着。不明白他的举动和目的,挣不开他张空的大手也莫名的不想移动,各种陌生的矛盾情绪冲击着让她无法思考,眨几下眼,他靠近的英俊面孔和粗重的喘息,异样的没有带给她惊恐。颤抖愈加却不是因为害怕,无法理解也没有任何想此刻去理解的念头,她轻叹着,本能的闭上了眼。 她全然弃守的表现和精美绝伦的面容让他微笑,感受到她短促紧张的气息喷洒在他唇上,黑眸沉下,不再迟疑的挨向那微张的诱人樱唇—— “大少爷。”莫磊的低唤突然出现在门外,“您的衣服送来了。” 蓦然一惊的慕容行天猛然双手撑住封翔的胸膛,后退拉开两人之间几乎等于零的距离,剧烈的呼吸就像刚刚奔跑了一长段的路程。水眸低垂向另一侧,长睫颤动着,不敢看他也不敢发问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封翔死拧着眉瞪她,指尖还残留着她细腻肌肤的感触。阴郁的眯住黑眼,恼怒于自己的意乱情迷,也极为恼火莫磊不识相的打搅,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如愿吻上他渴望以久的女人。 努力平息不规则的喘息,她斜瞟他,他明显生气的神情让她莫名其妙的立刻也恼了,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他要对她皱眉? 他看到她的回瞪,差点失笑,这女人什么都不懂的以为他在对她发火?摇了摇头,他低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她美丽的眸子都要快烧起来了。 她依旧皱着柳眉,只因为他凶狠表情不变,“那你那么凶瞪我干嘛?”娇娇的语气控诉得其实像撒娇。 他看着她粉嫩嫩的面颊,想碰触的冲动很强烈。手握成拳,放到身侧,“进来。”提高语调是给门外的莫磊,也明摆着拒绝解释。 撇嘴表示对他的唾弃,要不是莫磊在门外,指不定他也会学他抓住他的下巴面对面要他回答她的问题。 门开,莫磊直接走到圆桌边上,摊开取来的包袱,是封翔一贯的穿着,深蓝布衣,由里到外一应俱全。“大少爷。”一向服侍封翔的都是他,理所应当的要上前帮忙。 “你下去,我自己换。”封翔绷着俊脸,对莫磊没有好脸色。 莫磊没有异议退下。 慕容行天抬眼瞄起身的封翔,“要不要我回避?”本来她不打算再搭理这个臭男人的,可直到他走到圆桌前拿起干净的衣袍,他好象都没意识到她在同一间屋内。拜托,他未娶,她未嫁,她不怕闲言蜚语,倒还怕坏了他的名声哦。 边解开领口的第三颗布扣,边回头看她,封翔的表情不再森冷可怕,反而带着抹有趣,“你的脸又红了。”她尴尬什么?还是在害羞? 不小心瞅见他领口敞开暴露的一大片古铜色胸膛,她火速死闭上眼,念了声佛号才抗议了:“喂!你不能直接就在厅中央换衣服啊!屏风在那边!”可恶,她的脸好烫,纤手笔直指向一侧屏风的位置。 他似笑非笑,“是你提醒我要换下湿衣服的。”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女人这么容易脸红? 她要尖叫了,干脆双手一齐捂住小脸,“到屏风后面去换!”要不是顾虑到莫磊有可能在门外偷听,她真要大吼了,他不知羞啊! 发现逗她竟然是件非常好玩的事,他垂眼丢开湿透的衣裳,拿过桌上的衣服慢条斯理的套上袖子,“为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可她是女人啊!听着衣服细碎的摩擦声,她紧紧盖着眼不敢看,“换完没有!”错误得离谱,她根本不应该一时兴起出来找他,看吧,掉进这种令人尴尬的陷阱中!见鬼了,出门前就知道应该看看黄历的! “换好了。” 他低沉的声音变得好近,她却由于太松了一口气而没有思考太多的放下了小手,睁开双眼。 入目的赫然是一片结实健壮的铜色男性胸膛! 慕容行天倒抽了一大口冷气,直接后弹起来,成功的撞上软榻贴靠的墙后往前一头栽入封翔整好正开的臂弯中。 他含着笑的表情在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惊恐的死瞪双眼后变为严肃,“怎么了?行天,我逗你玩的。” 她七手八脚的挣脱开,缩到一边去,颤抖的手指指了他半天,微张的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眯了眯眼,发觉很不对劲,边扣上扣子,边单膝跪上软榻向她靠近,“怎么了?”刻意放柔下声线,他不想吓到她。“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么?”否则仅仅是看到他的上半身而已,她不应该这般的恐惧。 她后缩再后缩,直到卡到死角,手指还是指着他的半晌吐不出个字,精致的小脸没有之前的半分红艳,反而是惨白的。 轻轻移开她僵直的手,他跪坐在她面前,庞大的身形笼罩住整个娇小的她,“深呼吸,放松。”他皱眉,与严厉神色完全不同的低柔语气逐渐安抚下她,“记得吐气,别老是吸气。” 听从他的指令深呼吸了好多次,她才拍拍胸口吐出好长一口气。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王八蛋!我再也不要当你的什么小弟了!”推开他就想找条道让她直接走人。这男人平时欺压她得还不够,现在居然还吓她,她慕容行天不是永远这么好脾气任人圆扁乱搓的。 她的恼意让他松了口气,有精神发脾气至少要比之前吓坏了的模样好上太多,他根本没动弹的杵在她身前,“我道歉。” 一愣,她仰头怒瞪他,“我不相信你。” 天知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开口向人道歉。“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没害怕,我、我只是吓了一跳。”她逞强的回嘴,不愿让他有任何嘲笑她的机会。 他没有任何嘲弄她的表现,那双黑眸中是担心,藏得很深,但她看到了。叹一口气,撇开头,放弃挣扎,她靠入角落中闭上眼,双手抬起用手背遮盖住双眼。 “我是没害怕,只是吓了一跳。以前,曾经有个男人脱了上衣进入我的卧室,后来被我爹发现,赶出了府。刚才真的只是吓了一跳。”反复说着,其实她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他沉默,伸出双臂,拥住了整个的她。 略略挣扎了一下,她任他将她安置在他宽大的怀抱中,温暖的体温让怕冷的她放松的将头搭上他厚实的肩。 他坐靠入软榻,大手生疏的拍着她的背,“那男人想做什么?”他有杀人的冲动,没有任何人能碰她! “他想娶我。”她可是慕容府正血脉的唯一传人,娶了她等于拥有一个享受不尽荣华富贵的人生,谁不渴望。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的问题好奇怪,她合着眼,懒懒回答,“叫不出名字,是家里的某个亲戚。”他舒适暖和的胸膛让她恍然回到了被追杀的那晚,他也是这般拥着她,不合适意,却让她异样的放松。 她带困意的声音让他慢慢微笑了,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他静静享受着她在他怀里的感觉,许久才开口:“为什么今早到镖局来?” 他的问题让她睁开眼,没了所有的倦意。大眼转一圈,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轻拥她一下作为催促。 她咳嗽一声,在他并不强制的拥抱中直起身子,和他对望,态度严肃认真外加一点脸红,“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变了,在我昏迷了七天后。” 他当然知道,七日内,每一天看着她沉睡的面孔,失去她的恐慌让他发觉她对他的重要,“你教过我,快、狠、准是商机把握与夺取的最佳手段。”既然不能失去,他自然要尽一切手段攫取。虽然不懂如何让她一直留下,但他至少明白如何防止她离开。 “啊?”她眨巴着大眼,等待进一步的解释,半天不见下文,才用手指戳一下他的肩膀,“听不懂。”什么跟什么?话题跳转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会善待你。”不能全部一次性吞下,一次一口也成,他有的是耐心去学习各种收买人心和收买她的心的方式。 柳眉微挑,她眯上美眸怀疑的研究着他,“我半个字也不信,大哥,你从来就不是会说人话的人。”他一定在图谋什么才对。 他要掐死她还是吻死她?看她一副说出真理的理所应当,他首次有翻白眼的冲动。“我不会做人处世,但我可以学。”他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 她摇头,“本性问题不是可以用学习来解决的。”大眼亮亮的瞅着他的无言,“你想要我做什么?”不会他真的想当皇帝吧……给他块砖头去撞的回答成不? 他要她永远呆在他身边。 凝视着她,他英俊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你不喜欢我们现在的相处方式?”他倒很喜欢这种随时可以抱一抱她的状况,只可惜不能依照他内心的欲望任意妄为,不到时候,也怕吓坏了她。 抓抓下巴,她诚实摇头,“比起从前,现在的确让我感觉好上许多,但你的转变太过奇怪,没有合理解释的会让我认为你在图谋什么。”多逻辑,也证实了他的人生有多失败。 封翔闭了闭眼,按捺下双手爬上她纤细小脖子的可耻冲动。试图再次建立他的光辉形象,因为他知,之前他一味想成功的心思表现得的确太过明显,把他想象成一个卑鄙小人不是她的错。 “行天,我不是每个举动都深思熟虑的因为想要得到什么而去做的,至少对你不是。” 才怪,她觉得对她才是他最受榨取的倒霉鬼。血淋淋的往事历历在目从未间断过,从刚开始他们的相遇直到她昏迷前,他何时放过压榨她的机会了? 忽视她完全不赞同的神色,他回到正题,“让莫淼跟着你,至少让我放心。” 他的话止住她反对的想法,他会担心她?从前那个只求成功不择手段的封翔真变得太过诡异了。“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撇嘴,无所谓啦,反正她只要把自己这条命保养得长久一点,总会捉到他的狐狸尾巴的。 他无奈于她的不信任,没办法,错并不在她。 她推开他,下了软榻,走到厅中央的圆桌边,掉转过轻盈的身,他是看着她的,那双深沉的黑眸一直锁着她,没有半分游离。 向前倾了倾身,她回视,安静的屋内没人言语的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的响。蓦的,她笑了,绝美笑靥向他绽开,夺目无比。 不自觉的,他也勾起了唇角,只因为她的快乐。 “大哥。”她得到了他点头才接着道:“其实你的转变还不算太烂,就算你有别的企图,这一回的尝试也成功了,我愿意帮你。” ……他想吐血,略抽搐着唇角,他僵硬的颌首。 她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原来,她也是可以在和封翔的较量中扳回一城的啊。看他那没话说的快吐血样,真爽! 冬雪纷纷扬扬飘落,是南方绝对看不到的美景。 站在走廊边缘,慕容行天美眸微眯的凝视着无尽飘飞的雪花,绝美的面庞上带着抹似醉的浅笑,整个人笼在及地的厚暖白裘中,衬托着雪景格外的美丽。 数日前,依照封翔的命令,莫淼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镖局搬进了青梅小苑,她慕容行天更心不甘情不愿的摆着笑脸开始手把手的教莫淼一些基本的看帐常识。 然后,再次不幸的发现一枚文盲的让她头痛欲裂,唯一不让自己气绝身亡的办法就是找几本幼儿读物和个识字的侍女去教莫淼,想当总管好歹得会签自己的名字吧? 莫淼比莫磊的刻苦不差半分,只可惜起步太慢,至少半年之内,她是没有半份触摸帐册的资格。……为什么世间人都不能像封翔那只怪胎一样的超速自学成才呢?面对着一棵豆芽,她再如何咆哮,它也绝对长不成橡树的吧? 头更痛了,封翔救人的看量不看质的恶果开始显现,一切恶性循环的又落到她头上料理。呜,不晓得有没有变老,尚未50就长白头发会很可怜的,一切都是封翔的错! 还说他会善待她!这就是又一个铁铮铮的“善待”事实! 长长呼出口气,所以说,她光明正大的放自己一天假是情有可原的,赏雪避免自己太过早夭折向西天佛祖报道。 探出纤手到屋檐外,接住一朵雪花,晶莹剔透,可惜在还没能仔细观赏前已悄悄化成了冰水露滴,寒了她本来就冰凉的手心。多少有点惊讶自己的低体温原来还是可以融化冰雪的。 蓦的起了冲动,拎起拽地外袍,慢慢从温暖的火盆包围中步入飞雪的世界。哈哈!好好玩,一早挥退所有的侍女是正确的,任意妄为的味道甜美得让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会受寒的可能。 大大张开双手,仰起脸庞向天,让整个自己沐浴在飞扬雪花中,一片又一片的雪自灰蒙蒙的天飘落,随风悠扬的旋转着。忍不住,她也缓缓的移动碎步,原地转起来,转起来,随着雪的飞舞,似乎她也飞上了天。 外袍飞扬,乌发飞扬,她的心也跟着飞扬。 好快乐,活着真的好快乐,一刹那间,好象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什么家族的纠纷,什么命中的劫难,什么银楼什么莫氏,眼前只有突然其来的欢快心情。 冬雪飞洒,她在雪中转着圈,一身雪白衣袍和黑发画出了优美的弧线。 刚入侍女指向的青梅小苑的另一端,封翔就看到慕容行天在雪中开怀旋转的情景。 她银铃般的笑声,她笑容满面的娇俏让他屏住了呼吸,无法言语的只能看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么的美,那么的聪慧又那么的天真纯洁。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放得了手?只要到了成功的那一日,只要到了成功的那一日,他一定会解除自己的一切禁忌,不再有任何顾忌的将自己苛刻控制得像和尚。如果娶她是得到她的唯一方法,那么他会娶她,将她烙上他的印记,永远不放开。 慕容行天笑着,头晕忽忽的提醒着她其实根本不适合这种剧烈运动,但谁在乎?索性突然停止住脚步,闭上双瞳,任自己随着惯性向一边倒去,她要在雪地里引一个自己的模子! 意料中的冰冷雪地根本没有出现,接纳她的反而是具散发着干净气息的温暖胸膛和双结实有力的臂膀。 惊讶的睁开水眸,眼帘外是封翔英俊冷硬刚毅的脸,“大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将她抱入屋檐下火盆围绕的软榻边,才冷冷开口:“你不知道冬雪会冻死人的么?”黑的眸上下扫过她一番,确定没事,才将她放入榻上,大手以着与严厉语气相反的柔和轻轻拍掉她发上和外袍上的碎雪。 略略圆睁美眸,她的笑意重新恢复,“大哥,你就不能稍微婉转点表达对人的关心么?”瞧瞧这么不加修饰的语句,直冲云霄的气人半死而根本无法听出他话中对人的关怀。 “我没在关心你。”他冷瞥她的笑靥如花,“除了成天傻笑,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这张面皮的。” 她的好心情有点受打击了,仰头看站在榻前的他,她眯上眼,“你说你会善待我。”这算什么,冷言冷语,害她原本见到满高兴的一下就转为恼火。 “我在指出你的盲点。”他用脚勾过一边的矮凳坐下好让她的脖子仰得不会太酸。 撇嘴,她皮相上的优势是事实,他那张冷脸不照样把见到他的女人给迷得团团转,他不先反省一下,凭什么说她?“大哥今日为何而来?”自上回在茗阁用膳后,他就失踪了好几天,神出鬼没的又冒出来吓人很好玩咩? 他凝视着她,不放过一分一毫,“莫淼进展如何?” “她在书房念书,你想见她请自便。”他竟然是来看莫淼的!看吧,就知道把莫淼安置在她青梅小苑里是个大错误,她名义上可是他的二弟,怎么从不见他特地来看过她?! 恨恨的扁嘴偏开头,不去理会心头酸酸的莫名感触,她用鼻子哼一声表示赶人。 他差点失笑,伸手托住她凉凉的小下巴,转回来面对她,“你吃醋。”好可爱的嘟着樱桃小嘴,天真诱人。不自知的,黑眸中有了小小的火焰。 她的反应是差点掉下软榻,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自大,“拜托!谁吃醋啊!阁下的用辞未免太过可笑。”他不是已经饱读五经四书了么?怎么还公然乱用措辞? 懒洋洋的拉长语调,“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收回手,环抱胸前,他微勾起薄唇看她。 她要跳脚了,“谁这么激动啦!我只是在哀叹你白念了那么久的书,是让外人听见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瞅了她好一会儿,他点头,“你在吃莫淼的醋。” 倒抽一口气,她手指猛然指向他,用力颤抖着,“我慕容行天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你表现得很讨厌我提到莫淼。” 她发誓,要是他再重复一次莫姓女人的名字,她就尖叫,“我没有!我告诉你了,她在书房念书,你死赖在这里不走,见鬼啦!” 哦哦,慕容小女人大火时也一如市侩小民一般用粗话的啊?薄唇上的弧度加深,双颊上的酒窝骤现。 他英俊的笑容此时变得好刺眼。她不爽的瞪他,发现自己的脾气太过轻易被挑起,暗骂他王八。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努力恢复平时优雅自我,“大哥见笑了,行天失态。”全是他的错! 他非常大老爷架势的点头,“我不介意。”牙齿恨得好痒,好想抓过一边的香炉去砸他的大头。用尽自制按捺下罪恶的冲动,她甚至强迫自己咧出一个干笑来,“请问大哥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他回答得漫不经心,“来看看你。”随手取了边上矮几上的几本诗集随便翻了翻。 一愣,她眨巴着大眼,随即怀疑的眯上,“大哥的来看看我,意思就是把我当猴子玩?” “行天多虑了。”他随意瞟向院外的雪景,“这几日我忙着下一趟行走西域的事情,没时间过来,所以今天一结束了所有的事,就过来看看你。” 她考虑要不要相信他,“大哥,为什么说话时不看我的眼睛?”看吧,这么心虚,一定有鬼。 因为一直盯着她,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亲吻她。扭回头,他看着她,“银楼管理的事情你能暂时交付给莫磊么?” ……话题又跳,他仗着自己是老大就总可以不回答她的问题?“暂时可以,大哥有别的安排?” “矿山,我希望和你抽出几天的时间去看矿脉,你知道我并不懂。” 她认真的看入他漆黑的眼眸。“你也知道我会教你。” 他再次微笑了,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粉嫩嫩的脸,“行天,谢谢。”收回手,走人。 愣愣的目送他宽厚的背影步出院子拱门,她下意识的去捧他触摸过的脸颊,完全被他的行动混淆了思绪。脸发烫,仿佛还留着他掌心炽热的温度,这男人突然冒出来,把她气得蹦蹦跳,然后像摸小狗一样对她之后又突兀走人,什么意思嘛! 灵光突然一闪于封翔承诺的“善待她。” 水汪汪的大眼儿顿时圆瞪!樱唇干咧,封翔大哥敢情是意即把她当宠物般善待的哄两句,拍拍头? 啊!气死她了! 烂烂的心情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出发去矿山也没见转好。慕容行天对所有人都笑脸相向,就是不搭理封翔。 这次出行的目的,封翔并未告诉任何人,只留了莫磊掌管所有事项,莫淼协助,他与慕容行天单独上路。 美丽脸庞表情很臭的慕容行天单独骑一匹白马,全身被包裹得暖暖的从头到脚没一丝外露,直到两人骑出了子午城的北城门,她才发问:“我们到底去哪里,大哥?”矿山的事一直是他接手和联系,她从不曾过问。 她不生气了?他瞟她,控制着跨下的黑马,速度不至于太快好让她不会疲惫,“在北赫,西域边境附近的一个小镇。”快马来回只需要五日左右,不算太远的所以没选择马车让她搭乘,一是减少麻烦,二是不让更多人猜测他们的去向。 她意识到他言语中的认真,公事当头,她不再使小性子的也认真下来,“是什么矿?”只有她和他去探矿脉? “银矿。”他语调中毫无起伏。 水眸顿时眯成一条缝,她明白了封翔的神秘举动。 但凡贵重金属矿山一律归朝廷所有,若私自开采此类矿山,无论是任何人,轻者没收家产发放边城充军,重者直接九族诛灭。 颤巍巍吸口气,有点翻白眼的冲动。 封翔果然是她命中的“贵”人,好贵重,贵重得轻易可以把他们两个同时玩完。她的命中大劫会不会是触犯朝廷律令,被斩首示众?咽一口口水,摸摸暂居脖子上的脑袋,开始干笑。 他侧头看她,“怕了?”语调依旧冷冰冰的。 “当然怕。”她没好气道,“卖主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她得陪着他玩这种游戏?好命苦,当初救她的偏偏是他哦! “不知道。” 她想吐血,斜眼瞅他,“不知道?” 他冷冷挑了挑剑眉,“对方敢卖,我当然敢买。找死的事情多的是人做,不缺我一个。”傲然扬起下巴,他从不畏惧死亡。 ……好拽,踢他下马有没有能让他清醒一下头脑的可能?叹口气于他的不可一世的张狂,“对方的价码呢?” “不知道。” 她要打道回府!揉一下眉心,觉得头开始隐约做痛,“大哥不是个冲动的人,请给我个合理解释。”他有霸主的本钱和手段,形式伶俐但绝对不是个冒然行动的人,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巨大的财富冲昏了头?不可能吧,他已经是个有钱人了,还要怎么样? 她的冷静让他赞叹,“银楼的帐目我看了,刚刚吞并子午城里的所有银楼是个成功点,但也同时等于重新打理和接受所有的事情,真正有盈利的只有‘恒翔’银楼本身,其他的全部资金都用在周转上,每天的确有大笔客观资金入帐,但同时有更多的投资,甚至用上了镖局的资金。京城的古玩店也是刚起步,加上你的妓院。” 他扫了她一眼,捕捉到她吐舌的可爱动作,黑眸里飞快的闪过笑意,“如果有了矿山,我们目前一切资金供应都不会再成问题。” “再一年,大哥,只要再一年,所有的事项都会上正轨。”她摇摇头,“购买矿山实在是太冒险了。”他到底在拼什么啊? “我没有耐心了。”他断然开口,“你知道我要成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森冷可怕的寒意瞬间爆发,他深邃的黑瞳中布满了仇恨和杀意,张样着不再禁锢在他体内的所有恨,“我要复仇!”最后四个字他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 纵使相处了这么久,她仍是被他突然迸发的恨意给吓了一跳,似乎回到他们初次的相见,那个黑暗又阴冷的男人。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做了个鬼脸,她抬眼浅笑,“好,那我们就去买下矿山,助大哥早日成功。” 他森冷的瞪她。 她努力在他锐利阴寒的视线下微笑。好怀念那个会笑的封翔哦,就算他老气得她尖叫,她也情愿和那个封翔相处,至少没现在的胆战心惊……呜,有没有人告诉过封翔他大老爷,其实他是个双面人? 她动人的笑容让他缓了浑身可怕的气势,这个女人哪怕是怕得要命了,还是选择帮助他。这样一个女人…… “你不后悔,为什么?”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的立刻锁上眉头。 “啊?”什么跟什么?封翔仁兄最近的思维跳跃得似乎太快了点。 “当我没说。”他策马领头向前。 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的背影,什么啊?算了,不考虑这个神经男人先,她得好好思索一下矿山的事。头好痛,封翔为什么每回都挑最大的火坑跳咧? 他还说要善待她,骗子啊! 当夜,他们留宿在路边的一家小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不过是间扩大的民居,客房只有三间,两间客满,只有一间可以提供给他们。 没得选择的坐在简陋小屋中,面对桌上的馒头和面汤,慕容行天笑不出来的瞟着桌对面默不作声大口吞咽的封翔,再移视线到墙边那个十分大的炕。“……两个男人挤一间屋子,不太好吧。”她不想睡野外或马厩,可她更不想和他挤一张床啊! 尤其是那张床上只有一床被褥,她想晕倒。 “你害怕什么。”他头也不抬的继续埋头苦吃,“我对你没兴趣。” 她立刻僵直了身子,拿起一颗馒头用力啃下去,她只是担心坏了他的名节!谁稀罕他对谁有兴趣啦!可恶的臭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应该由她唾弃的对他说没兴趣才对! 黑眸状似随意的抬起,扫了她一眼,深深的眸中是隐藏得很好的笑意和火焰。她太过纯真,不会意识和明白他有多渴望她。今晚无眠的人将会是他,而非什么都不懂的她。 咬了一半的馒头就再也吃不下去,她想来不爱面食也不爱喝面汤,推开碗筷,她起身到炕边坐了,这屋内除了一张方桌和两张凳子外,就只有炕,不想坐地她没有余地的只能坐在这个尴尬的床边。 “早些休息,明日得早起。”他淡淡道,怕她吃不消,他不敢让行程太赶。到门口去叫客栈的人把碗筷撤掉,再送上梳洗用的水。 冷得快结冰的洗脸水让慕容行天以最快的速度胡乱擦过手脸,便丢开粗糙的布巾跳回屋内唯一还略带温度的炕边,渐失温度的床榻让她明白不趁着着炕还带着稍许暖意前睡着,她就等着醒着被冻一整夜,外带明日起床时两轮黑眼圈。 封翔的存在让她拘束的只脱掉了外袍便钻入被中,用外袍盖在不厚的被子上,她又望了眼仍在梳洗的封翔,才面向墙壁侧躺下。 封翔洗干净手脸,看着背对着他的慕容行天,无声叹口气,他宁可去睡野外,但她的健康和安全属于第一位,他没得选择的必须陪伴在她身边。 吹灭了蜡烛,他走到床边坐下,脱掉靴子摆到床边。夜色中,她雪白的靴子放置在他的黑靴边,小巧精致得像玩具,为了这个念头,他微笑了。侧转身,将她的外袍推过去盖着她,他直接压躺在被面上,只用自己的外袍包裹住自己,闭上眼。 她一直提着的心在感觉到被子被强大的力道压住了才稍稍放轻松了些,还好她和他只是同床没有共枕。但立刻又有了别的担心,“大哥。”忍不住轻轻开口,这么冷的天,她盖了被子都觉得好冷,他这样睡在被子外面,会受寒的。 他低沉的回答她的不安,“睡觉,我不冷。” 好一会儿,她才又小声的开了口,“大哥,这里会不会是黑店?” “我在这里。”他低沉的声音中有不耐烦。 她安心不少,合上了眼,可就是睡不着,很冷,加上背后有他的存在,“大哥……” “睡觉!”他粗鲁的下了命令。 暗自吐了吐舌,她悄悄向后挪一下,再一下,直到隔着被褥贴上了他,舒适的暖让她全身不再颤抖,微笑闭上了眼,“大哥。” 他沉稳的呼吸和轻微的鼾声让她皱了皱眉,这男人的入睡之快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再挪动挨近他,她好小声好小声的再呼唤:“大哥?” 预料中的没有回答。 她蹭了蹭硬硬的枕头,找到了个勉强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呵欠,困困的揉了揉眼,往后又靠近他一些,好久好久了,才困意十足道:“大哥,我喜欢你。” 直到她真正沉沉入眠,黑暗中的封翔才缓缓的绽出了个满意的笑容,侧转身,动作珍爱又轻柔的将她连被揽入怀里,下巴搁上她的头顶,聆听着她细小如小猫般的呼吸,醇厚的声音动听低沉:“我也喜欢你,行天。” 暖,好暖和,她似乎从未这么在睡眠中有着如此舒适的暖过,就像她躺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太阳就在她身上一寸不到的照得同权身暖洋洋的,几近炽热的让她不愿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 张开小口舒服的叹息,她懒懒带着睡得心满意足的笑容睁开眼。 眼前是一连身蓝色上好缎料包裹住的男性宽厚胸膛,令她全身暖烘烘的温度正是从这具男性身躯上传给她的。 迟钝的盯着热源好久,水眸才猛然大张,原先搁在对方胸口上的纤手反射性的捣住自己差点尖叫的小嘴,搞什么啊!她竟然和封翔睡在一起?那个冰封锝像花岗岩一样的封翔?啊,她要晕倒了! 恐慌的仰高头,那张冷俊面皮上的放松让她不知为何的悄悄松了口气,她第一次见到他毫无防御的样子,这般的宁静祥和,一点儿也不像清醒时拥有各种讨厌性格的他。 他动了动,吓得她连忙收回小手,好一回儿才觉察到他的呼吸依旧平稳长绵,她才再次小心的用手指画上他刚毅的轮廓,飞扬的剑眉,深邃的眼窝,直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瓣,非常的软。 好玩的笑了,封翔全身上下居然还有一处可以称得上柔软的地方呢。 窗外已经大亮,他昨晚所说的早起大概可以光明正大的延误。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挪动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锁在他的世界中。他结实的双臂揽着她,粗壮的长腿将她的双腿夹在其间,强大的暖裹着她从头顶到脚尖。 难怪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再打个呵欠,她含笑闭上眼,最后一个念头是:好象他们这个样子有点惊世骇俗啊…… 直到她的呼吸转为规律平和,封翔才悄然掀开眼,勾起一抹微笑,低头看着她沉睡中绝美的面孔,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上他,但他已经很是满足了,有了她的一句话,她这辈子都将是他的了。 抬眼看向窗外高升的太阳,他轻移大手,用手掌遮挡住她眼上的光亮,好让她睡得更加安稳。然后,他持续着一夜的举动: 注视着她,深深的注视着她,到眼里,到心底。 6 6 接下来数天的行程上,封翔对那夜的事半个字也没提的面无表情。 慕容行天的心情倒是特别的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全世界的宝藏一般,时不时绽开美丽的笑颜。 对她的傻笑,他不给予任何评价,冷俊的面孔依旧直视前方的赶路,甚至一个字也没多说。 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啦,心情好嘛。那日早晨她再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好冷。封翔的体温消失得太久的说明他比她早起很多,想象一下,当他发现她睡在他怀中,恐怕是惨灰了脸的,忙不迭的逃开的吧。 所以今天一天的脸才这么麻木不仁。哈哈!可她觉得好开心哦!因为他的怀抱,也因为她昨晚的大胆表白。 呵呵,她也不知是神经哪根错乱,偏偏喜欢上了这么个又臭屁又混蛋的男人,为什么咧?盯着他刚毅冷酷的面容半晌,归结为自己发痴。 哈!忍不住又掩口笑起来。 喜欢一个人是这般快乐的事呢,也许是一开始,他吓人的气势镇住了她,可接下来,他凶恶神情下的关心,总让她感动。唉,她也太容易被收买了,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明明是个缺点无数,优点画直线等于零的人,她却总是为着每一次发现他那一点点的好时高兴上老半天,她都觉得自己快变成傻瓜了。 但不得不说,她敬佩他。他是唯一一个她见过最刻苦和认真的人,潜力深不可测,霸主的本钱呵!原来她看上的男人还不算太烂。 封翔偏了偏头,对她的偷笑视若无睹,只有黑眸最深处闪过暖意,“再半个时辰就到北赫了。” 她的笑容灿烂得让人屏息,“恩。” 他点了点头,皱了剑眉,“入城后,别到处乱抛媚眼,我不需要公关外交,多用点你的脑子。”他不希望任何人多看她一眼。偏偏她那张皮相生得如此的美丽夺目,让他毫无指望的只能思考着能不能去哪里找块面纱盖住。 美眸向天瞄一眼,“多谢大哥建言,我知道了。”他好象说过很讨厌她的笑容,从前到现在都从未给过一句赞美,甚至一个痴迷的神情……好可恶,这臭男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她是美女啊!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开口的直至抵达北赫城。 一个规模几乎有一半京城辉煌的非中心城市,实在让人不太明白原因是什么。 刚入城,就有两名华丽冬装的侍女上前,“请问是否为子午城前来的封公子?” 封翔翻身下马,冷酷的点了点头。 慕容行天则在下马后笑吟吟的颌首示礼,以补救她家老大的粗鲁。 两名侍女微笑的敛了福,“我家主子已经在府内等候已久,请两位随奴婢前来。”两人上前,一人牵住一匹马向城内引去。 城内是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行商者居多,而且有着各色不同的国家商贩的铺面及摊点与采购人员。 一抹熟悉闪过慕容行天的脑子,地处北域,并非京城的商业城市中,能让外来商贩任意进出做生意的只有一个特殊城市,竟然是北赫!她有过耳闻,却因距离太过遥远也毫无相干的从未起过探究去查询详细的信息。 而且,令北赫最出名的并非是外商众多,而是因为整个北域的真正霸主,名为珍珠兰的商家本部就设立在这里。 慕容行天垂下水眸,长长的睫毛下瞳孔流转,很不幸的想起在子午城内她强制吞并的某家大型银楼正是珍珠兰旗下的产业。 矿山又正好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分明是个大大的圈套啊,她不信封翔看不出来,怎么还不要命的往里蹦?到底什么样的仇恨让他自己不想多活的也不让她多苟活几年? 她早该把北赫和珍珠兰联系起来,除了背景神秘的珍珠兰,谁还有那么大手笔竟敢销售一座银矿山?呜……现在打道回府还来不来得及啊?她好哀叹封翔找死的胆量和更大的手笔去购买这个烫手得要命的矿山哦! 马儿停下,慕容行天不抱什么希望的抬起眼。 巨大的府邸,门楣上只有三个大字:珍珠兰。 可恶啊,闪亮亮的好刺眼,慕容行天弯着笑,靠近封翔身边,扫了一眼怪异的只有两名门房的大门,边迈步跟上引路的侍女从侧门进入,边压低了声音道:“大哥可知道珍珠兰的名号?” 全大唐,金字塔的顶端是南方的商业世家——逆府。可惜天远地远的此时干他们屁事。北方唯一可以和逆府抗衡的就是珍珠兰,背景完全没有的神秘,靠山据说是皇室。 其实满奇怪的,因为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某某公主下嫁逆府是众所皆知,按道理来说,逆府永远稳如泰山的原因缺不了皇室。但小道消息又说,珍珠兰和皇室关系同样密切……那为什么抗衡的两家之间所谓的“皇室”没有半分立场表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两边抽取高税还是小道消息纯属谣言完全不属实? 无人能解释,两个霸主依旧一南一北的遥遥相对。 封翔侧头看她,“当然知道。”行商人会不知道珍珠兰与逆府,那就不是经商的人。 水眸微微向右上方偏一下,“大哥可知被吞并的银楼中有珍珠兰的产业?”其实也有逆府的,现下她实在头好痛的不适合考虑这个问题。 点点头,他当然也知道。 “恩哼。”她无言询问。 “来了就来了。”他淡淡道。 ……五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就是他的回答和对此时状况的看法?慕容行天咧出个难看的笑,开始祈祷这不是他仁兄的遗言。 走了老长一段路,穿过富丽堂皇的大殿正厅,他们来到一座庄严的小型宫殿前。 朝廷会允许私人建筑宫殿?满头问号的慕容行天迈入大堂内。 诺大的厅堂内明显是会客的地方,光可鉴人的手磨大理石地板,上好的红木雕桌椅,直没高阔屋顶的巨大立柱,当然少不了四处奢侈华丽的摆设陪衬。 一切只证明了一个道理:气势气派和气魄果然都是用钱堆砌出来的。 茶几上已经摆了热茶,他们刚入内的几乎是同时,上座后安置的屏风也刚刚走出两名年轻男子。 一袭白衫精绣银边的修长高佻男子一看就是爱笑之人,五官是绝对的精致好看,双眸含笑,薄唇略弯,给人一股很舒心若春风的感觉,肌肤若玉,却没有半分娘娘腔的赏心悦目玉树临风,只是比较怪异的在大寒冬日,他手里还执着柄白色纸扇。 另一名紫绸男子则高大俊朗,英俊好看的眉目间透露无比尊贵的气息,举手投足皆雍容华贵,浑身散发着的高贵气势与着豪华的宫殿异样的匹配。 “请坐,算算时辰,刚刚好。”白衣男子的笑极有吸引力,一双浑然天成的单凤笑眼是纯然的琥珀颜色,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叫人光是看了便觉得如沐春风,轻易的便想再靠近数分。 低脆的声音悦耳动人,“我是朝霞无天,不客套可以直接叫我无天,他的名字是李子祁。”手微的一扬,率先从容优雅的坐了下来,束在发顶的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乌黑亮丽的长发自椅后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盘旋出一道美丽的黑色旋涡。 李子祁面色冷淡,直接走入上座,挥袍落座,丝毫没有打算客套的举措,整个人的姿态高高在上,简直是傲慢的了。 慕容行天的微笑的瞅一眼那边的李子祁,再对比一下自家这边封翔的冷硬,暗自先叹口气,再安慰一下自己,没礼貌的人到处都是,不用再去头疼封翔的粗鲁。摆出看家的绝美笑容,慕容行天按照主人的方式来:“这位是我大哥封翔,我是慕容行天。” 对于她美丽夺目的面孔,朝霞无天没有多大的回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而上座的李子祁则眯了眯眼便将脑袋扭开去。 朝霞无天笑着伸扇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请坐,赶了路,应该累了。别站着。” 待封翔先入座,慕容行天才落座,忽然觉得不太安稳,对面所坐的两人有可能是珍珠兰最高的领导人,但她偏偏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似以往的商谈,这回她完全没有半分赢取的自信和把握。 打破沉默的还是朝霞无天,笑着将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摆着,“不用太客气了,我们都知道此行的目的是矿山,就在北赫的西郊,现时已晚,请两位先好好的休息,明日一早我会陪同两位到矿山,探矿脉的事需要我与否就由两位自己定夺。”说罢取过一边的茶盏,光是连喝茶的动作便雅致又好看得实在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慕容行天盯了那个若画里的人一般的朝霞无天好半晌,才皱了皱柳眉,好怪异,两方人马都已知是个圈套,可朝霞无天的态度又太直接了一点。她笑吟吟的捧着暖茶暖手,美眸醉人,“诱饵好大。”不兜圈子,那大家就把话挑明了说。 闻言,一直心不在焉的李子祁忽然把头转了回来,看了她一眼,才略抬下巴瞟向朝霞无天,似乎在瞧他该怎么回应,但态度又分明是百无聊赖的。 朝霞无天的笑依然温和无害,“封公子如何看待这个大诱饵?”纯纯的琥珀眸子笑若弯月,看不出任何的恶意与挑衅。 一直未做声的封翔冷冷先看向上座的李子祁,才移目光到对面的朝霞无天,“我已经来了。”那就不会空手而归。 她用纤手撑住额头,将脸偏到一边翻个好大的白眼。 朝霞无天的笑眼在封翔与慕容行天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笑得好有趣,“两位是义兄弟?”右手托腮,左手掂着扇子轻轻抛着玩。 “是。”小心的维持着唇上的弧度,她非常想看看如果这位朝霞无天是做客于“恒翔”,是否还能如此的休闲雅致,当主人的在天时地利上就占了好大的优势,真不公平。 侧了侧头,朝霞无天对大厅里内四人只有他一人话最多毫不介意,挥动纸扇,“晚膳一会儿就准备好,两位是打算独自享用还是与我们一起?” 封翔冷然在慕容行天开口前回绝,“我们独处即可。” 显然并不在意答案如何,朝霞无天笑着起身,及后膝的乌黑长发垂落身后,“也好,我会命人带两位到客房,现下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先告辞了。” 李子祁也昂然起身,贵气十足的向他们微微颌首,转身与朝霞无天一道离开。 门外走入另两位冬装的侍女,向他们敛了福,“两位公子请随奴婢前来。” 封翔大步走出门,慕容行天则回头多飘了眼那面巨大派头十足的屏风。好怪哦,这么堂皇的宫殿,这么气派的屏风,屏风的面上居然是精细手绣的南方精美庭院。 不理解的跟出了门,这个珍珠兰果然背景神秘,连室内的装潢上都怪里怪气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安排给他们的客房是相邻的两间,慕容行天并未走向自己的房间,而是与封翔步入了他的。 典雅大方,比茗阁最高级的客房还舒适华丽。 待侍女们迅速退下,慕容行天慢慢走到花厅中央倒了两杯热茶,转向一进屋就直接到一边面院的窗前,开窗而立的封翔。 他接了她递上的茶,伸手掩掉向她一侧的窗,“你怎么看?”低沉的声线没有起伏。 摸摸下巴,她认真的点头,“大哥为人处世如果能做到像朝霞无天那样亲切——”说到一半的话在他挑眉以对的目光下干笑停止。 他瞥她,“我没问你这个,我问的是这件事。”她认为朝霞无天亲切?黑眸眯上,他想拧断那个小白脸的脖子! “走一步看一步。”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白他一眼,“都进了圈套,还有什么好对策?不被宰得太惨就好。”对方是珍珠兰啊,完全看不到半分胜算。 他阴郁的盯了她好久,“我不该带你来的。” 啊?她回以个干咧嘴,“来都来了,还有什么该不该。明天看矿脉,再谈价码,别被整得倾家荡产的就行。”甩甩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到厅中央的圆桌边坐下,她都不打算活着回去了,哪里还怕什么。 关上窗,他走到她桌边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恭成麒说过我行事太急会毁掉你所有的努力。” 握着茶杯,她瞅见他眼中有一抹懊恼。转动大眼,她笑,拍拍他的肩,“毁了的话,就重头再来啊,我承诺过助你成功,就一定会给你成功的那一日。”想象一下,要是七老八十了,封翔还这么不要命不要后路的乱闯,很有可能到死也没指望看到成功的希望啊……好可怕的噩梦哦。 偏头垂眼看被她拍过的肩膀,他重新望向他,抬手,像是要触摸她的脸庞。 她没有回避,只是和他目光交缠。 门口在这个时候传来礼貌的敲声,“两位公子,晚膳送来了。” 手捏成拳,定在她脸侧好一会儿,才收回,眉头因为不悦而拧起。 安抚的冲他笑一下,她道,“进来。” 晚膳送来的居然是南方的膳食,慕容行天好惊讶的瞠圆了美眸,随即笑眯了眼,向两位侍女道:“贵府有南方的厨子?”请封翔先动筷,她这才拾起沉甸甸的白玉筷。 侍女们笑得可人,“我家主子只是吩咐府里的厨子准备南方的餐点送上来,主子请您慢用。” “谢谢你家主子。”味道非常正宗好吃呵,慕容行天细细品着难得的佳肴,不忘向封翔介绍:“这些正好是我最爱吃的菜,大哥多尝尝喜不喜欢。” 封翔面无表情冷硬的点头后,是一贯用餐的沉默及迅速。 懒得理他的不给面子,味蕾有问题的北方人。她快快乐乐的用她的膳。由于太过好吃而难以仓促结束,这顿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待所有的盘点撤下,侍女们清理干净桌面退出后,慕容行天伸展双臂,探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宣布:“我已经饱得走不动路了!”天晓得,她有多久没有一次性吃掉这么多东西。 封翔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单手支在矮几上,默默看她。 屋外的天已黑,屋内被数颗夜明珠照得明亮若白昼。有点咋舌珍珠兰的富裕程度,她笑着看向他,“大哥不喜欢?”都是南方名菜呢,一般普通南方自己人都不一定吃得起。 他摇头,后靠入榻后的软垫中,“我从来没想过你来自南方。”是从未注意过她是南方人的所需所求都与北方人不同,他太忽视她了。 偏头浅笑,她笑吟吟的起身,端着两杯茶到软榻边,一杯搁置在他面前,自己侧身坐入榻中,“我不介意啦。”他不注重小细节又不是什么新闻。 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前你吃饭从来不多。”他还以为是因为她身子不好的缘故,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她没胃口的缘故。 “我不爱吃面食。”她缩在榻中,舒适又轻松,好喜欢这种和他闲聊的味道,没有公事没有现实,只有她和他。 “我不知道。”他拧上浓眉,审视她根本称不上丰润的面颊。 她任他凝视,同时看着他,“大哥不用觉得愧疚什么,虽然你对我实在苛刻,但我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啦。” 他应该为她话语而恼怒的,却偏偏为她拽拽的样子惹出了唇角的弧度。这世上,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这么对他说话让他有想笑的冲动,“行天。” 他低喃她的名字让她颤抖了一下,他醇厚的声音似乎像他的大手温柔的抚摩过她的脸颊一般,“什么,大哥?”深呼吸一口气,她笑得好甜,只有他才给她这种感觉,只有他。 薄唇微动,他什么也没说。 眨巴一下眼,她倾倾了头,“恩?”他想告诉他什么? 寂静了许久,他突然摇头低笑了。 不明白他的举动,可他颊上深刻的酒窝让她不由得也弯了眼。 “回房去睡吧。”他的语调有点自嘲又带着满满的笑意。“明早要去探矿脉。” 挑了挑柳眉,她仍是顺从的起了身,“好,大哥也请早些休息。”放下杯盏向门口走去,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事让他心情这么好。 他注视着她走路时轻盈的身姿,动人好看。这女人没有一丝瑕疵。 拉开房门,她回头,他仍是看着她的,身形一如之前的坐靠都没有任何改变,可那双黑眸是锁着她不放的。 突然有冲动大喊:“大哥,我喜欢你!”可怕他当场会吓死,哈哈!冲他点了点头,她心情极好出门,关门回房去。 门关上,封翔才收住笑意,长长呼吸一口气。 方才他想说他喜欢她,想说,他要她永远留在逃身边,哪里都别去,一辈子都不离开。但他说不出口。看着她绝美绝伦的面容,他说不出半个字。 为什么呢?因为他尚未成功,大仇未报? 剑眉倏然拧紧,他肩上所背负的深仇大恨! 第二日清晨,待封翔与慕容行天用过早膳,朝霞无天才和李子祁与他们在珍珠兰府大门口相见。 昨夜下了大雪,地面、屋顶、树梢上都披上了厚厚的银装,分外的好看,只是让慕容行天比较奇怪的是,为何没有仆人将府内的行道和大门口的雪给清扫干净。 意识到她目光所及,一袭名贵精绣银边雪狐长袍的朝霞无天笑眼若弯月的挥动纸扇,“我喜欢雪,所以从不命人清扫。” 李子祁杵在一边,百无聊赖的注视着他们两个人,及地的紫狐厚袍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贵气无比。 封翔随意瞥了眼雪地,“走吧。”招呼打过,人也见了面,废话不用多说,他很忙。 用食指顶一下眉心,就算习惯了封大爷的不拘小节,慕容行天还是有点想哭。 朝霞无天半分也不介意封翔的冷硬态度的依旧笑容满面,“请。” 四人上马,两前两后朝城西而去。 “大哥在想什么?”与前面领路的两人相差距离不大的让慕容行天轻声开口,封翔的表情平淡却是若有所思。 封翔扫了她一眼,“朝霞无天的轻功很可怕。” 啊?她回以满脸问号,对不起,她对武学一窍不通。 难得耐心的他解释,“雪地上,他的脚印比你的还浅,而且他外袍的下摆边上没有雪迹。”身姿过于轻盈,连他都不太敢相信,从未见到任何人的轻功达到这种地步。 她还是不懂,“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要看的是矿脉,又不是来比较谁的轻功比较好。 他没有回答。 她抓抓下巴,满头雾水的眯眼望天。 封翔不再看向她的不解,锐利的视线移向前方那道银白色的身影。该死,他后悔极了带她一同前来,原以为不会有太大风险,他有足够的自信保护她不受半分伤害。 此刻他却不那么确定了。如果朝霞无天真的当着他的面劫持慕容行天走人,以他的轻功怕是根本无法追上的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离开。而且,一个朝霞无天便如此可怕,那么另一个叫做李子祁,又是如何的深不可测? 一行人向西出了城门,大约再半个时辰,四人停驻于一座被白雪厚厚覆盖的山前,与其他山峦相连,这座山从外表上看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里了。”轻跃下马,朝霞无天笑着,精美的面孔因冷而显得有点苍白,手上仍是攒着柄纸扇不放的死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美丽冻人。“需要我们领两位上山么?” 仰头看看这座白色大山,慕容行天收紧雪貂外袍,好冷,就连呼出的空气都结成霜似的白色晶莹。这种大寒冬日来探矿脉实在不是件好事,她肯定爬不动的。 封翔斜睨了慕容行天畏冷的瑟缩,跳下马,“麻烦两位带路。”太冷的天,他怕她受不了,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他们乱闯只会更耽误时间的让她受寒。 安坐马上的李子祁闻言皱了皱眉,不太情愿的翻身下马,走到朝霞无天身边瞪了他一眼。 笑嘻嘻的挥动纸扇,朝霞无天瞧着另外两个人,笑意浓浓的目光中的有趣非常明显,“好,请跟好了。”收扇一笑,纵身一闪,轻盈若雪般飘逸无声无息的人影已经闪到了数十丈之外,山侧的一颗巨石边缘。 李子祁无奈叹口气,点地飞跃跟上去。 “来。”封翔伸手向慕容行天,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子祁他们。 “干吗?”斜瞄一眼他的大手,好新奇的笑弯了水眸,“哇,我明白你对他们轻功的评价了,很精彩哦,简直和玩戏法一样,一下就变到那边去了。” “我带你跟上他们。”他根本不跟她罗嗦,抓住她的小手,另一只结实的手臂已顺势揽上她的细腰。 吓了一跳,她忙拍开他的手,“喂!有人在看,大白天的,你要干吗?”糟糕,是不是脸红了?他突然靠那么近,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见她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耐心的再伸出手,“我没有功夫,我不指望你能用爬的跟上他们。来,抱住我的脖子。”见她俏红了脸,忍住想笑的冲动,“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行天。” 咬了咬下唇,她别无选择的张手圈住他倾身下来的肩颈,由他抱起整个的他,暖暖的男性气息好闻得让她又是脸一红。 “抱好了。” 声音微微的沙哑了,封翔侧头擦过她小巧的耳垂轻道,浅浅的弯出个笑于她在怀中竟然的感觉之好。提身飞跃。 见客人蘑菇了那么久终于动身,李子祁半挑着浓眉低头瞅矮他半头的朝霞无天,“瞧你招惹的麻烦。”好听的男中音极端悦耳。 “好玩呵。”打开纸扇摇啊摇,朝霞无天笑得玩味,“要是你觉得无聊,就自己先回去,我一个人看好戏。” 警觉的瞪他,李子祁半眯上眼,“你有点过头的热中了,好戏随便看,别有其他念头。” 笑眼转向他,朝霞无天笑得好无辜,“知道,知道。”慢吞吞收起扇子,“喂,李子祁,你不觉得那个慕容行天长得比较国色天香?” “他是男人,你眼睛有问题。” 李子祁懒得回头多看一眼。 “呵呵。”朝霞无天轻身朝山上飞去。 “‘呵呵’代表什么意思?” 李子祁追上去发问。 吐舌做了个大鬼脸,朝霞无天笑得快意极了,“代表我想到用这座山换取什么样的价码了。” 天至黄昏,看过矿脉的四人返回珍珠兰。朝霞无天并不着急着商谈,而是请封翔他们好好先休息,第二日再谈不迟。 入了房门,慕容行天立刻收住挂了一天的僵硬笑容,双手揉着有点酸痛的脸颊,到花厅中央的圆桌倒茶。 吩咐再添个火盆,封翔进屋将外袍丢到一边的椅子上,跟着慕容行天到软榻坐了,拿起她放置好的热茶喝一口,并未开口的任她掌握思考的时间。 捧着温暖的茶杯,慕容行天依旧缩在厚厚的雪袍中,蜷在软榻上半垂着眼睫,沉思今天所行及所探到的矿脉。 门轻轻敲击后打开,侍女们移入一个火盆,在封翔的指示下安放在软榻边后,整齐的敛福退出。 慕容行天待门关上了,才闭上眼仰起头叹道:“头痛。” “什么?”略挑剑眉,封翔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你受寒了?”这个可能让他即刻要起身,“我去找大夫。” “不是,大哥,我没受寒。”她揉着太阳穴,“我头痛今天看的那座矿山。”麻烦接麻烦,封翔老兄是不是上辈子施恩她太多,这辈子她才这么不幸的因他而被粽子似的麻烦捆绑得结结实实? 他坐回原位,“矿脉不好?” “好。”她咧了个难看的笑,“非常的好,简直就是好得过头了。”几乎是有点恼火的丢出评价,“今天之内我们看了仅仅三处矿脉,就已经丰富得超出我的想象。朝霞无天太过聪明的是的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他安静的听,只是对她提到朝霞无天时,有丝不悦。 她仍处于自己的考虑中,“若我是他……”她可能还真不会用这种诱饵来设圈套,杀人不见血的难题摆出来,难怪那么体贴的让他们“好好休息。” 不想再听她任何扯到朝霞无天的字眼,封翔喝着茶,状似不经意的把话题转开,“你不满意矿脉的丰富?”有些不合长里的奇怪。 看向他,她没有笑容,满眼的认真,“大哥,我们没有半分实力买下那座矿山。”这世上能出得起价的恐怕除了逆府,别无他想。至于皇室,则方便多了可以直接没收充公分文不费。唉,当皇帝果然威风又便利,想要什么张口即可。 他没有半分存疑对于她的结论,这女人比算盘还精明的脑子在公事上绝不会出错。剑眉逐渐向眉心靠拢,“有别的可能得到么?”他指的显然是除了用钱财,“我不相信他们真的只是想用钱来让我们难看而已。”一定有别的是他们所图。 “问题是我不知道我们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她单手撑住额头。头疼的用食指揉着眉心,会有什么事比倾家荡产更惨?不知对方的目的,他们无法防备自己。啊!头好痛,遇上讨厌的对手了! “行天。”他唤道。 “啊?”她抬眼,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或建议。 张开双臂,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神情,“让我抱抱你。”明知是他让她处在这么为难的角度,他开不了口道歉,只能用他所知的方式安抚她。 她一愣后,脸发红的啐一口,“今天你还没抱够。”说是说,仍是下了榻,绕到他这边,坐上了他结实的大腿,投入他怀抱中。天知道她有多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想起今日一天他小心合乎她上下山的情景,忍不住一笑。 将下巴搁在她发顶,他并不用力的将她圈在他的世界中,她柔软的身体和她独特的淡淡香味让他放松,“不头疼了?”听到她的笑,他在她头上也弯起了薄唇。 “都是你的错。”她舒服的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用手指戳他硬硬的肩。要不是当初他硬要她垄断子午城内的银楼,哪里会落得今天的下场。一个珍珠兰已经如此难缠,要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反应的逆府也蹦出来……啊,头又痛了! 他闭上眼,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纤细得像是他一使力便可折断了,这么个小小女人,无怨无悔的帮助他…… “大哥,你说,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一刀砍了我们两个?”要报复,很简单啊,干嘛拐弯抹角的让彼此都兜着圈子玩游戏,多无聊。 “因为太多事情比死还可怕。”他的声音冷酷似刀锋。 觉察他全身的突然紧绷,她直觉的摊开手掌摩挲他纠结的肩臂肌肉,轻轻询问,“为什么?”问的是他的转变。 他沉默的感受她的安抚动作,骤然凝聚的杀意缓慢的褪下,好久了,才开口:“我出生在关东的一个小山村。” 一怔,他第一次向她提及他的背景。 “我家是个普通的农户人家,有爹娘和一个刚出生的弟弟。”他平缓的语调中有着深深的悲伤,“田地收成并不好,但我家过得很快乐,没有任何复杂的矛盾,很简单的快乐,有房子遮风挡雨,有食物裹腹,足够了。” 她亮亮的眸子中染了水雾,为他的哀伤,为他每一句话之间长长的停顿,为他努力的深呼吸的平静自己,忍不住直起身,她伸手掩住他的唇,“不想说,就不要说。”她不愿看他痛苦,不愿看到意气风发的他之下深藏的是如此受伤的灵魂。 目不转睛的与她剪水大眼相缠相视,他温柔握住唇上的小手,亲吻着那冰冷细小的指尖,低低道:“我想告诉你。”他想和她分享他的未来,他想让她知道他的过去,他想让她比喜欢更喜欢他,他想要她的心,不光了解他,还要她爱上他,如果他爱她一般。 她颤抖着,微微的刺激自他炽热的唇传向她敏感的指尖,暖了全身,暖了心窝,樱唇微张,她略扬头凝望他,“我不愿你如此悲哀。” “那就陪我一起忘却。”他索取承诺,“呆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行天。” 她叹息了,为什么她会西让他得这么深呢,喜欢得心都痛了,“我不离开你,大哥,永远也不离开你,就算你还是像个坏蛋一样吝啬又讨厌,我也绝不离开你。” 他慢慢扬起一道剑眉。 她笑得好甜的相对。 薄唇很慢的弯起,弧度加深,直至双颊上让隐藏的深刻酒窝浮现,低沉的笑缓缓流淌而出,他低笑不止的松开她的小手,用双掌轻柔捧住她小小美丽的脸庞,“行天,我真喜欢你。” 心跳在刹那间停止,她惊喜的睁大水眸,开心的笑弯了眼,“我也是,大哥,我喜欢你!”啊,好高兴哦! 他满眼温柔,逐渐敛了笑,目光由她漂亮的大眼移至那双诱人的樱唇,黑眸变深,一抹小小的火焰自眼底深处燃起,他渴望她。 不太明白的紧张让她也收出笑,有些无措的眨着眼睛看他视线中的狂野转变,他捧着她的脸的双手好热,热得让她搭在他肩上的手心都悄悄浸了汗,不安的揪住他肩头的衣料,她开口,“我、我不懂……”她不懂他要做什么,她也不懂她要做什么,她更不懂心脏跳得快蹦出胸口又是为了什么。 他微笑了,“你不需要懂。”低头倾身靠向她,在她倒抽一口气的同时,吻住了他一直渴求的她。 她反射性的想后缩,被他的大手固定住无法躲避,小手无措的松开又抓紧他的肩膀,震惊太大的无法思考只能闭上眼任他索求。 她的味道比他想象中更好,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竟然等待了这么久。他亲吻她,用舌描绘她的唇形,含住她的下唇细细品尝。 难以言喻的和从未经历过的感觉让她嘤咛一声,感受他在她唇上施展的魔法,从不知道被亲吻的滋味是这般的震撼,她想晕倒。 他松开捧着她脸的双掌,一手扣住她后脑,一手滑向她纤细的腰,轻轻使力让她贴向他的胸膛,“张开嘴,行天。”他挨着她的唇低哑的命令。 她无法运转大脑去分析他此刻的指令有多不合常理,直接用身体的反应回答他,微微的掀开了朱唇。 他呻吟一声,将舌喂入他小嘴中,湿润、温暖、甜美无比。他自喉咙深处传出满意的低吟,用大手将她调整到他所需要的角度,不再控制自己的专心吻她,用舌品尝她、挑逗她、勾引她。另一只手将她紧紧按住,感觉她柔美的曲线贴在他坚硬的身躯上。 她无法喘息,颤颤的由他教导和指引她如何亲吻,双手不知何时已圈住了他的粗颈,如同他的力道强大的拥抱,她无法控制的也用力揽紧他,自觉的拥紧他,支撑住自己瘫软的身体。 他无法停止的一次又一次将舌冲入她口中再撤出,像是在模拟着情欲的节奏,上下抚摸着她弧度优美的脊背,掌心刺痒着渴望着能直接爱抚上她细腻的肌肤,想象着她全然敞开的躺在他身下,他几近疯狂。 当她将湿热的吻印向她柔嫩的纤颈,她剧烈喘息着仰高头好让他吻咬她敏感的喉咙,全身浸浴在被他挑起的火焰中,热得她难耐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甚耐烦的扯开她的外袍,拨开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他急切吻着她小巧的锁骨,她的颤抖让他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明了她有多敏感。 他火烫的呼吸和他的唇他的舌挑逗着她,不自知的随着本能贴着他扭动摩擦,他的低吼让她在混乱的情欲冲刷中好过上那么一点点,原来不只是她的意乱情迷,他也是会受影响的,于是她又扭动了一下。 他紧紧钳制住她乱动的细腰,这个小女人逼疯他了,从不怀疑她能完全挑起他的热情,此刻的证明只是让他想马上吃了她。 他停止了一切动作的让她疑惑的半睁开水眸。 她朦胧眼里的欲望和情欲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理智,深呼吸一口气,暂时克制住身体里奔腾的渴求。“行天。”沙哑着,他珍爱的轻吻她红肿的唇,“我的行天。” 她似小猫般张开了小嘴,无言的哀求他更多的抚慰。 全然的信任使他无法自己,深深的再吻了她一次。温柔的,他系上她领口,拥她入怀,搂紧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要复仇么?”闭眼,他深深的呼吸,怀中的她奇异的让他平静,不再似以往回想时的血腥和杀意笼罩。 她晕乎乎的努力跟随他,“为什么?” “再过三个月是我全家的第三年忌日。” 7 G “家里新添了个弟弟,所以我提出要出去学艺。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也可以至少学会一身武艺回来,能找到份工作,给家里做补贴。” 他因回想到了什么而淡淡的笑了,“你没见过我弟弟,他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不哭不闹,非常的乖,邻里都夸赞他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大人物。” 她揽着他的颈,为他语调中的悲哀,心痛。 “我去拜师,因为我穷,师傅并不教我功夫,只让我打杂。但我不在乎,因为每天可以看到其他师兄们练武,我可以偷学。白天打杂,晚上在柴房里,我一个人学。” “待我学会了武功,我在当地的镖局找了个零工,听镖师们闲聊,如果在官府捉住通缉的贼人,是会有赏金的。我只想着赚钱回家,让爹娘能过上好日子,让弟弟有钱可以去识字,将来考取功名,成为个大人物。” “但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不同往日的杀戮骇人,他出奇的平静,拥抱着她的动作仍温柔无比,“我回了家,一切都没了,村子里的人瓜分了我家的田地,趁我爹病倒的时候,卖掉了我弟弟,我娘在我爹气死后,也上吊自尽了。” 上下轻抚着她的背,他坐靠在软榻中,全身甚至是放松的。“我找不到我弟弟,他们说他被卖的时候已经染上了恶疾。” 她不敢想象染病的小孩子买来是为了什么,只能揽紧他,直至他轻轻抱高她,粗糙的掌抚过她湿湿的颊,好温和的低道:“别哭。”她才发现她哭了,泪流不止。 从不知他的背后背负着如此巨大的痛,从不知为了他的痛,她会哭得肝肠寸断,反而是他低喃着柔和的话语,劝她别再掉泪。 她哭泣得像个孩子,在她被追杀或被他吓到时,他没见过她掉过一滴泪,可如今为了他,她却哭了,她的泪自眼中滑出,沿着脸庞下落,坠到他手中,嵌入他心里。 这样一个玻璃心的女人呀,叫他如何不去爱她。倾头,吻去她的泪,“别哭,你会陪着我一起忘掉,都过去了。” 她抽泣着点头,任他努力擦去她无法停止的泪,“你哭不出来的眼泪,我替你流,你的过去,我替你忘掉,你的成功,我一定帮你得到。”誓言般,她在泪中承诺。 他用唇吮去她咸咸的泪,轻声道:“我不能帮你什么,替你什么,我只能给你全部的我,我的命,我的心,我的一切,行天,你要么?” “要,我要!”她挂着泪花绽出了个大大的笑来。 “像个泪娃娃似的。”他好温柔好温柔的吻她,吻她红红的眼,她红红的小鼻子,红红的唇瓣,他轻轻道:“我爱你,行天。” 她闭上眼,觉得又想哭了,“我也爱你,大哥。” 陷入爱恋的女人是否真的美丽太多? 慕容行天忍不住红唇上甜甜的笑,凝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哪里有了变化,却说不出来。轻抚着嘴唇,仿佛还带有封翔吻过她的余温。好开心好开心,开心都快死掉了。 他说他爱她! 捧住双颊,她觉得自己其实笑得好傻,像个白痴。但好幸福,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也体会不到当取得了真正想求之物时的感觉。如今她明白了,心底不断散发出的喜悦,让她雀跃得想要飞翔,想向全世界大叫。 他爱她! 吃吃笑出来,掩住唇,她起身,不敢再看镜中笑得几近痴呆的自己。 门敲,是封翔,低沉的声音让她惊喜,“行天。” 冲回铜镜前,确定上下装束都没有问题,她才去开门。深呼吸一口气,仰高头,她笑得好高兴,“大哥。” 她的笑让他也弯起了薄唇,跨过门槛,他进屋关上门,用背靠住门板,这才将她勾入怀内,“我想你了,行天。”摩挲着她的发,他低头埋入她颈弯中,深深的呼吸着她清澈香味。 笑得甜美,她抱住他的腰,有些娇羞却不掩饰,“我也是。”她兴奋得几乎一夜无眠,脑海李只有三个让她可以笑到死的字:他爱她。 用力拥抱她一下,他抬起头,动作宠爱的拨开她颊上的发,“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诚实摇头,她笑:“你从来表现得很讨厌我这张脸。” 轻笑,他松开她,走到另一侧取过架上她的外袍,回来小心披上她的肩,才道:“我讨厌有其他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偏偏她这张面相男女通吃的让他扼腕。 他吃醋?惊讶的仰头看他,她忍不住哈哈笑出来。他还嘲弄她吃莫淼的醋,他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抱醋狂饮。 不是很自在袒露心中所想,他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今天商谈时不要太强求,我们不是对手,能退就退出去。” 他不要银矿了?为什么?她不解的睁大眼。 倾身刷过她的唇,他没解释,“走吧。” “等等。”快手揪住他衣袖,她用力摇头,“大哥,你不能每次都用回避或跳开话题来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偏头低视她坚持的神情,他淡然而笑,将她拉入怀里,“行天,你一向十分聪明。” “说好话也不能不回答我的问题。”她点头表示这一回她可不再那么好打发。 黑眸中盈满温柔和爱意,他低沉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聪慧是我爱上你的原因之一。”说完,他俯下头,轻柔而彻底的吻了她。 直至她晕乎乎的在他的吻与表白带来的快乐中走出房门好远,接近了议事的大殿,她才猛然发现,他又蒙混过关了! 这个男人,某些时候好无耻,居然对她用美男计!更可耻的是她吃这一套。翻了个白眼,想象着将来每一次他们之间的问题他都用同样的方法来应付……俏脸通红的抬头看天,她一定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个呀。 “行天 。”封翔站在殿门口回头唤她,她粉嫩带红晕的娇俏面孔让他略垂下眼,掩饰掉笑意。 “哦。”忙回神,她在经过他时抬高头瞪他一眼,都是他的错!走入殿内,她微笑向已等待的两位主人点头表示打招呼。 一夜不见,就奇异的增添了不少娇艳的慕容行天让李子祁眯上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剑眉微扬,猜不出什么原因和化妆品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躺椅上的朝霞无天依旧笑容满满,眉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昨晚两位歇息得可好?”几乎不可见的将躺椅往后推了推。 没错过朝霞无天的细小举动,李子祁突然笑了,满眼有趣。 朝霞无天瞥见李子祁眼里的打趣,皱眉先是白他一眼,再笑眯眯的转回来,面对着坐入位置的客人,等待着答案。 “很好,多谢费心了。”慕容行天完全不明白那两个眉目之间代表什么暗号传递,只能一概小心应对。封翔虽然说不要矿山,但私心里,她扔是希望能帮他得到,他的报仇原因她也已明了,帮助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指望封翔会有任何回应,朝霞无天拍拍手中的扇子,笑得好优雅,“那我们来谈谈矿山,我想问一下,你们会出什么价?” 她眨一下美眸,笑容依然艳光四射的,心里想踹某人一脚,她最讨厌这种被人明摆着玩的游戏了。“哪有买家开价的道理,自然是由卖家定夺。” “不用太客气,我们很有缘。”朝霞无天半依躺椅,舒舒服服抚着折扇,“既然有缘分,我愿意先听你们的意见,再来考虑是否合理。” 太极拳打来打去,一只西瓜你推我推,她轻笑,“那座银矿价值何止连城,我们再如何开价也入不了您的眼吧。” 精美笑眼转转,“真太客气了。”收扇,朝霞无天笑得十分和善,态度却认真了许多,“直接说吧,敢找珍珠兰麻烦的,胆子不会小到哪儿去。你们动了我的银楼,其实我并不在乎,但阁下似乎太贪心了点儿,连我家的银楼也一并吞掉,这未免让我的面子搁不下啊。” 他的和他家的有什么区别?她不记得珍珠兰在子午城有两家分店。“既然是不希望失了面子,为何不直接说而用矿山引我们前来?” “我想见见传闻中的后起之秀。”朝霞无天的笑容无害又单纯,“反正那座矿山摆着也是摆着,多几个人看又不会长腿跑到哪儿去。” 美丽的水眸直视那对笑意满满的单凤眼,“阁下并不打算卖银矿,只是想打响名声好让朝廷来抄家?” 上座的李子祁低笑出声。 朝霞无天直接当作没听见那笑声。打开扇子挥一下,“烫手山芋谁不想放开,我有我的价码,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出得起,和敢出。” 心脏哪个突然加快跳动,她有可能买得起那座矿山!小心呼一口气平缓和掩饰住不由自主的急切,她慢慢端起茶,抿一口,放下,“对我们的产业,阁下应该十分清楚,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天价,我们恐怕无法担负。” “你们担负得起。”朝霞无天笑着肯定,“甚至可以不花上一文钱。” “哦?”她微笑略倾一下头,“请讲。”不花一文钱?怎么可能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朝霞无天精致得美丽的面孔带着有趣的笑容,“你们拥有一件我想要的礼物。” “礼物?”她皱了皱柳眉,完全不知道朝霞无天肚子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偏过头,看向封翔,他没有一丝表情的冷峻着面容。转回去,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什么样的礼物?” 仿佛正等着被这样询问,慢悠悠晃动着纸扇,朝霞无天噙着好看的笑弧,“拥有矿山而不被抄家还敢恣意贩卖,原因很简单,当今太子不巧正是我的好朋友。” 上座的李子祁立刻收出嘲弄的笑,僵直了身体。 “礼物,是给他的,作为感谢,也可以作为对你们购买矿山的小小附赠。有太子殿下的保证,不会有任何麻烦落到有关银矿的问题上。” 她弯着唇角,实在无法相信。这种关系和背景,好象也太夸张了点,连当今太子殿下都牵扯出来了? 没待她开口,李子祁倒是说了话,“无天。”圆润的嗓音是标准的京城腔调,略低的嗓音里透露着无比的贵气和派头,“通常你送给太子的礼物好象只有一种?”疑问不急不徐的却充满压力和警告。 侧过身子望向首座,朝霞无天好惊讶,“啊!原来你在场啊。” 忍住抽搐的嘴角,李子祁眯上眼,“别是我想象的那样,我确定,太子殿下性向正常,而且他也绝对暂时没有任何接纳你的好意的想法。” “你又知道?你又不是太子殿下本人。”一直优雅从容万分的朝霞无天冲李子祁扯出个赖皮的笑容,“送不送礼物在我,收不收礼物在太子,干你什么事?”几乎是挑衅了。 咬紧下颌,李子祁瞥一眼封翔他们的方向,警告的味道更加十足,“别玩得太过火,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那个男人深藏的功力很可怕,他没兴趣去挑战。 笑眼转一圈,朝霞无天的口吻满是不在乎,“那是我的事。” 差点想一脚踹人了,“但你该死的牵扯上了当今的太子殿下。”这个人说不通的吗?脑子长起来是做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观望着几乎打起来的那两个人,朝霞无天口中的“礼物”似乎很让李子祁敏感的甚至不再维持一贯无聊观望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化得这般奇特? 慕容行天望向封翔,两人交换了个个不了解的眼神。 清了清嗓子,她道:“请问朝霞公子所指的礼物是?”如果她真的拥有这件东西,就算是再珍贵,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封翔而双手奉上,去交换那座银矿。 “你闭嘴。” 李子祁凌厉的一眼扫过来,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她默默生了疑。 绝不会是普通人拥有如此这般贵族架势,李子祁很有可能本身就是皇宫中人。珍珠兰和果然与皇室脱不了干系。但这么一想,同样以皇室为背景的逆府与珍珠兰敌对的不矛盾解释,是因为他们的靠山或背景本身在皇宫中就是敌对的?可朝霞无天提到太子殿下,什么人会与太子殿下敌对…… 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思索小道消息的时候。呵呵,她此时的任务是矿山,矿山。 李子祁不客气的话语直接激起封翔阴狠的拧上浓眉,低沉声音毫不拔高,却压力十足的响彻整个诺大殿堂,“什么礼物?” 李子祁一怔,显然不悦有人敢威胁他,“朝霞无天,我……当今太子殿下不会收你的礼物!” 面对两张想杀人的面孔,朝霞无天从容收起纸扇,笑容好看精致无双,连瞧都没瞧那两张快黑掉的脸,直接转向慕容行天,“你。” 刹那间,殿内静得可怕得可以听见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错愕的瞪圆了眼,她没明白,“什么?” 李子祁恼火的眯眼,不再开口任朝霞无天玩他的游戏。 封翔拔身而起,“绝对不可能!”峻容已经扭曲得令人胆寒了。 谁也不看的朝霞无天浅笑着,眼神清澈又纯净,“慕容公子的意见是?” 缓慢消化掉震惊的事实,她不可置信的轻声道:“你想要,我?”她就是朝霞无天口中的礼物?那件用于送给太子殿下换取银矿和保证不被朝廷干扰的礼物? 摇头,忽视掉神色阴沉欲爆发的封翔,和警觉站起身时刻防备着的李子祁,朝霞无天笑得愈发单纯和天真无害,他的嗓音低脆悦耳,非常耐心的解释:“我本人并不需要你,但我想要你作为礼物送给我的好友太子。” 她直觉看向封翔,他已经展现了杀意。移回目光向朝霞无天,他的态度像是全世界只有他和她存在般平静。悄悄的,心拧了起来,细微的痛逐渐加剧,剧烈到她低喘的抓住襟口无法呼吸。 “行天。”封翔立刻出现在她身边,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黑眸难掩焦急,“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 面对他们之间“义兄弟”相处,朝霞无天玩味的挑起眉毛,打开折扇摇起来,仿若身置江南的盛夏。 “我没事,大哥。”她安抚的冲他一笑,重新集中视线向那方悠然浅笑的人。“你太聪明了,朝霞无天。” 他微颌首一笑,“多谢夸奖。”单凤眸子金黄得如最珍贵的琥珀。 封翔缓缓直起身,顺代扶起她,“行天,我们走。”她的态度平静得吓人,明明她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他竟然有种错觉,仿佛她只是个幻影,这让他不安极了。珍珠兰、朝霞无天、银矿是导致她变化的原因,他直觉的只想带她尽可能的快的离开,脱离这个令她变得诡异的地方。 并未有任何阻拦举动的朝霞无天优雅起身,及膝的乌黑柔发飘坠在身后,轻摇纸扇,他笑着,笑容是如此的和煦又单纯。 慕容行天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大眼望着朝霞无天,一直望着他,直到封翔带着她消失于他的视线中。 封翔没让她单骑,而是抱着她,策马速离北赫。 出了珍珠兰后,她就合上双眼,任由他带着她离开。始终没有睁开眼过,娇美的面容没有表情的让他担心却无法猜测她心里所想。 回到子午城的路上,投宿的客栈里,相拥的夜晚,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无法掩饰担心和焦虑,除了搂紧她,确定她在怀中,才稍微让他好受上了那么一点点。 抵达恒翔府,不理迎接的莫磊和其他人的错愕他们的同骑,封翔率先跃下马,再伸手接慕容行天入怀,“请大夫。”直接抱着她大步向院内走去。 回来的路上,她除了喝水外,几乎没有碰过任何食物,他怕她会弄坏身子。 原来是慕容行天又生了病。莫磊松了一口气,不再怀疑主子有断袖之癖。 步入温暖的青梅小苑,挥退所有的侍女,他抱着她进入她的卧房,到床边,他没放下她,而是自己坐了,安置她在膝上。紧紧搂住她,低喃,“我们到家了,行天,别再吓我,说话,和我说话。”他好担心她的异常反应,好担心那该死的朝霞无天说的话带给她的影响。 她轻叹一声,抬手抱住他的头,让他埋入她颈弯中,“大哥。” “我们回来了,当作一切都未发生好不好?”他咬紧牙,“我知道你为了我会付出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有多重要!”他几乎在她耳边咆哮了,“别该死的再去想任何关于矿山的事,我不准!” 她笑,笑得好甜,“为什么每次我在想什么你都猜得到呢?” 他抬起头,仔细的看着她,“因为我爱你。”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放置在他左胸上,“你是我的心,我不能失去你。” 她笑着,泪水却不小心滑下,“大哥。”说不出话,也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他吻去她的泪,“你承诺过不离开我,永远不离开我。” 她哽咽着闭眼,不敢让他看到她的心碎,“我不离开,我永远也不离开。大哥,我爱你。”揽住他的颈,她将脸藏向他的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不离开,我爱你,我绝对不离开,我爱你。” 他心痛,深深的懊悔当初为什么带她去看矿山。“行天,我不需要那座矿山,你已经帮我踏上了成功的一半,我们一起走下去,一年以后,什么事都会好的。” “恩。”她慢慢止住泪,绽开笑容,“我想太多了。”用手背抹掉泪花,她笑,“大哥,你很会甜言蜜语哦。” 他没搭理她的刻意打趣,只是盯着怀中的她,突然道:“让我娶你,嫁给我,行天,让我爱你疼你一辈子。” 她倒抽了一口气,掩住小口,惊喜万分,不太敢相信他的话。 “我带你去见我爹娘和弟弟,他们会喜欢你的。”他笑了,笑得好温柔的执起她的小手,印下珍爱的吻,“嫁给我,行天。” 她笑弯了眼,“嫁了!” 看着她笑着流泪,他叹息,“你变得爱哭了,行天。”以前她从来不掉一颗眼泪。疼惜的去吻她哭红的眼角。 任他疼爱的动作着,好象被捧在手心中一般,好幸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的幸福。“还不都是你害的。”用手指戳他的肩,忍不住她咧开了个好大的灿烂笑容,“我要嫁给大哥了!” “实在好难想象当初那种情况下相识的我们,今天会牵扯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边打着算盘,慕容行天边嘀咕。 眼中带笑的看她一眼,封翔翻阅着帐本,“是啊,那么尖酸又骄傲的你,今天变得这么可爱,是满奇怪的。” 她干笑,“喂,不应该用在我身上吧,你才是多疑、吝啬又爱压榨人的讨厌鬼。”说完还做了个大鬼脸。 他摇头浅笑。 今天是自北赫回来的第三天,从刚开始的异常到现在的平和相处,她不再有半分其他心思的句送,可他仍是心中有这么那么一点不安,如果可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带她去北赫。 凝看她美丽的面孔和缩在软榻上审帐的认真申请,他微微叹一口气,无法真正安下心确定她不会胡思乱想。 只有娶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妻,也许他才会放下心来。成为他的妻子的她总不会再想着要离开这个愚蠢的念头吧。 偶尔抬眼,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一笑,心又悄悄疼了。“怎么了?”这三天他寸步不离,连夜里都是留宿青梅小苑的不怕外头风言风语,而且他总在看她,怕她会消失似的,甚至在她半夜偶然醒来都发现他还在盯着她看。 “我在想你一定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子。”他在她面前不再吝惜笑容,只给她单独一个人的笑温暖充满爱意。 俏丽的小脸微红,她抿着笑,笑容甜美,“大哥再继续呆在青梅小苑,不担心镖局的事情啊?”皱皱小鼻子,举起右手,“我不再想那座矿山的事了,大哥不用挂心的。” 他沉默不语半晌,起身,走到软榻边,抱起她,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再将她安置在怀里,“挑个好日子,我们尽快成亲。” “这么急?”她惊讶又欢喜,靠着他舒服的厚肩,她用小手没事干的玩着他衣襟上的盘扣,“呵,至少让我有时间做好准备嘛。” “嫁妆彩礼我会吩咐莫磊去置办,你完全不用做任何准备。”沉吟一下,“三日后成婚如何?” 翻个大白眼,她笑出声,“好象清仓大拍卖,我不要这么仓促。婚礼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大哥怎么可以如此的草率,三个月后如何?”仰去头,她浅笑着将小手放在他要反驳的薄唇上。 “先带我去见爹娘,我想在他们的认可后再嫁给你。” 他动容,深深望近她漂亮的水眸中,“好,他们忌日后第三天,我们成亲。” 她笑弯了眼,幸福无比,“好象做梦一般。”偎依回他肩上。 “我才觉得像做梦一般。”他抱紧她,低喃,“我已经吩咐莫磊去聘一个南方的好厨子回来,以后你想吃什么样的家乡菜都行。要是想回南方,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们就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感动,从不知这个冰封男人的心在爱她时竟然这样的细腻和温柔宠爱。她用脸去蹭他的下巴,咯咯笑了,“大哥,你在宠我了。” “我不宠你宠谁?”他疼爱的轻抚她的背,“行天,叫我的名字。”他可不希望两人相处时永远大哥来大哥去的,她又不是他妹妹,她是他的女人。 卡壳半晌,她没回答。 “行天?”他疑惑的低头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小脸火红一片,大眼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他。讶异的笑了,他亲一下她红红的颊,“你害羞什么?我只是要你叫我的名字。” 她皱皱鼻子,“我又没叫过你的名字,总得让我有时间和心理上的准备先。” 他好笑,食指轻触她发热的面孔,“要什么准备?以前你在心里骂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罗嗦。” 看向右上方,她死不认帐,“我哪有!你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大哥,人家崇拜景仰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偷偷在心里骂你这么没品?” “恩恩。”他好整以暇的听她瞎扯,“我的名字?” “给我时间准备啊!”她用手指不客气的戳着他的肩,“叫惯你大哥了,哪能临时说改口就改口的嘛。” 将目光移向顶上大梁,他认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请问莫淼进度如何了?” 她高高吊起细眉,瞪他从容的浅笑半晌,撇嘴,“她不识字,我叫一个识字的侍女从头教她。”好可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谈起其他女人? 他给了解释,“镖局的事情,我想分一半由莫淼负责,她有这个能力。”恒翔府的琐碎则由莫磊打理,银楼的方面有慕容行天出面,他只需要专心古玩这方面的发展就成,“我想学习经营古玩。” 他还是有赚钱和拥有成为霸主的野心哪。她垂下眸子,淡然一笑,“我从未问过,大哥……”咬住下唇,她没再开口。 “怎么不说下去?”他不解。 柔柔仰高头望他,她知道他成功之后要复仇,可复仇之后又要做什么呢?攀上了高峰的顶端,又会是什么成为下一个目标?更有钱、更成功?可钱,要那么多做什么呢? 普通人家需要钱生活、开销,有了基本的生活条件,会追求更有钱,好过得舒适、安逸,然后想要更多的金钱,步入奢华的生活。 接下来呢?因为担心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所以努力再赚钱,还是因为喜爱上了奢侈的世界无法放弃的成为赚钱机器? 人性贪婪,欲望无止尽,是本性使然,还是现实所推塑而成? 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大富大贵阶级了,只要不出大岔子,他们这辈子绝不会落到担心吃穿方面的问题,但封翔仍是要钱,更多的钱,更多的权利,更多的一切。 他变得贪婪了么?为了钱,不顾一切的贪婪,一如那些为了慕容家产而一线想杀掉她的亲戚。 “大哥……”她忽然一笑,“给你样礼物。”在他腿上坐直身子,她双手探到颈后,解下衣内的一条银色细链来,坠子是把钥匙,铜的钥匙,样式很普通,和大街上卖的锁所配的钥匙没什么不同,只是在钥匙柄上刻了精美小巧的“慕容”二字。 他略略扬眉,中肯的评价,“奇怪的坠饰。”很少有人用钥匙来当首饰的。 “这是我爹给我的。”她笑眯眯的将链子给系上他的腰带,低头审视那个铜钥匙挂在他腰上的样子,“也算是传家之物了,你戴着,以后可以给我们的孩子,告诉他们,这可是杭州慕容家的传家宝哦。” 他为她提到了他们的孩子而柔和了黑眸,大手抚过她的小脸,他倾下头,温柔的吻她,“我爱你,行天。” 她叹息,幸福的圈住他的脖子,迎向他的吻,“我也爱你,翔。” 大寒冬日,恭家双生子同时的到来让恒翔府上下终于见到了自北赫回来后就一直未露过脸的慕容行天。 刚坐下的恭成麒一待侍女们上茶退下后即刻盯住慕容行天,“我进府不过半个时辰,就听说你和封公子暧昧不清?” 瞟眼右侧冷面的“封公子”,慕容行天端茶喝一口,笑笑,“小道消息,原来传播的对象也包括了刚落脚的客人呵。” 恭成麟懒得废话,“你是不是动了珍珠兰的产业?”细细的眸子没好气的瞥向封翔,一定是他这个没脑子的人下的命令。 和封翔交换个眼神,她放下杯子,交握住双手,“动了。”瞅见那对双生子同时发绿的俊脸,决定还是不要挑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她还“动”了逆府的产业。 支住额头,恭成麒呻吟一声,“难怪我会在妓院看到朝霞无天那个家伙。” 她一惊,“珍珠兰的朝霞无天?”真是如雷贯耳,去北赫之前,她压根不知道珍珠兰的主子姓啥叫啥,现在一听到这四个字,浑身都有点发毛。 恭成麟的表情是一致的头痛无比,“是啊,除了他,谁还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们要挟你们?”不会吧,以那颗脑子的聪明程度,朝霞无天应该是杀人完全用不着自己动手,甚至不需要动口的只用眼神就可以了。他会特地去了趟京城,在他们合作的恭氏兄弟面前露面以达到警告他们的效果?有这么大废周章,或者称之为无聊吗? “没,他只是上我们的妓院走了一圈。”恭成麒平日笑嘻嘻的态度完全被恼火代替,“朝霞无天从不主动近女人一丈之内。他竟然上我们的妓院!” 完全听不懂,“哦?他怕女人?”回想一下,在北赫那几日的相处,朝霞无天最少离她两长之远,但他也一样离封翔两丈的距离,她还以为是他不喜欢接近陌生人咧。 “不是。”恭成麒咧出个好难看的笑,“那是以为一旦靠近了,任何女人都会对他投怀送抱。你说他到妓院走了一圈下来,我精挑细选的那些女人们谁还听我的命令?” “他毁了妓院的生意?”她还是不太明白。 “他说他要合伙入股。”恭成麟代替甚至说不出话来的双胞胎兄长回答。 “什么意思?”她完全困惑了。 “谁知道什么意思。”恭成麒不爽的喝一大口茶,“我的女人们凭什么让他那双笑眼一瞅就跟着他的心思团团转?这个恶心下流的痞子!还表现得很无辜的害怕,要我解释我是如何将她们训练得如此热情的。” 转动一下大眼,慕容行天托住下巴,手指轻轻拍着膝头,“等一下,成麒,你好象对于朝霞无天拐走那些女人的心比较不甘。” “那当然!” “……那你们来恒翔做什么?”干干一笑,这两只没事干的大头鱼,以为她很闲的可以随时陪他们嗑牙? “哦,来谈谈古玩店和妓院的情况。”谈到正事,两人展现出一模一样的俊朗笑容,“进展都不错,没有意外的话,三年之内上正轨没有问题。” 突然的,封翔起身走人。 恭成麒抓一下下巴,“啧,封兄还是没变的这么酷啊。”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好想闪边。陪这对双生子真是浪费时间,“既然没有大问题,你们火急火燎的冲入府做什么?”架势吓倒一片片侍从的很好玩?“ “好久没见到你了,行天,我们想你。”两个人完全一样的笑得好谄媚。 吐血行不行? 冬夜降临得好快,才用完晚膳不到一会儿,屋内就需要燃灯照明。屋外的雪由小变大,如果一夜不停,明日又会是雪深及膝。 “北方的雪一入冬都是下个不停的么?”慕容行天蜷在舒适的躺椅中,全身被屋内燃烧数个火盆释放的温度隈得暖烘烘的。 窗边的封翔在看一本有关古玩的输,“恭家那对双生子安顿下来了?”好大一个惊喜的莫名出现,无聊得让他好想当场轰他们回京城。 “客院。”要是她敢让他们入步青梅小苑半步,马上可见血溅三丈,封翔比冰还冷的神情充分增强了这个完全可以预料的预言的准确指数。 冷冷丢出一个字评价:“烦。” 纤手撑住脸颊,她悠闲翻开摆在膝头的资治通鉴,“还好。”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朝霞无天在向她打招呼了。 “你怎么看朝霞无天出现的事?” 不动声色翻过一页,她可没忘封翔敏锐的直觉,“我倒不知道朝霞无天对女人这么有吸引力。”难怪在和她见面时,朝霞无天总是在后退或者尽量回避。这么说……他早该知道她是女人。 “他吸引你了?”封翔的口吻有点漫不经心。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出入伙的事。”他在向她打招呼……上一次从北赫离开,朝霞无天没有阻拦她,就是要给她时间考虑清楚怎么付出动了珍珠兰产业的代价的,现在终于到了要决定的时候了吗? “为什么他不插手古玩店?”封翔依旧看着书,“只因为他知道喜爱女人的恭成麒一定会不甘心的来向你述苦?” 她抬眸,望向窗那边的他,“你想说什么?” 他放下书,起身,关上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形笼罩住了整个娇小的她。漆黑若子夜的眸子闪动着摇曳的火烛光芒,“你又在想什么?” 高高仰着头,她虚弱的合上眼睑,“我没有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看她,刀刻出来似的冷俊面容是发怒的前的紧绷,“你说谎。” 心一颤抖,她后靠入软软的厚垫中,觉得很无力,“我没有。”紧合的双眸外感觉到黑影盖上来,觉察他的体温就在咫尺之内散发出熟悉的温暖,她叹息,张开手,勾住他俯下来的肩颈。 他陷入她的作为,她则在他怀中。“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就算他已经恼怒得想杀人了,可圈住她的双臂仍温和得不会伤她分毫。 “对不起。”她轻叹的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对不起。” “这代表什么?”他依然怒气未消。 “我在想朝霞无天手中的银矿,对不起。”她掀开美眸,弯出个笑,小手抚摩他绷得紧紧的脸颊肌肉,“我不得不想,你知道。他无条件让我们回来,这根本不合常理。” “我知道。”他深深呼吸,努力平复下怒意,“我也知道,一旦他真的想报复或者有别的什么举动,我们无力自保。” 他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她睁大眼。 轻拨开她垂落的刘海,他低沉道:“我清楚,我的过失造成的后果,眼下一切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所以我才希望莫淼学会管理镖局,莫磊能有能力掌管银楼事项。这样至少我们在失掉所有后,他们还能继续生存下去。我相信朝霞无天对下人不感兴趣。” 她明白了他全部的苦心。垂下眸子,她笑,“你清楚我不喜欢莫磊和莫淼。” 他也笑了,“我也清楚他们不喜欢你。” 纵然这样,他仍是为每个人想好了退路。这男人,在冷酷的外表下,心软得让她心疼。 “我也想好了等我们以后一文不值时,我们至少可以投靠恭家那两个讨厌鬼,帮他们经营古玩,也够我们生活一辈子了。” 他会为了她向他最讨厌的恭家双生子低头?这是他要学如何打理古玩玉器的原因?她失笑,感动是唯一的感受。用力揽住他的颈,开心的低叫:“干吗向他们低头,我不在乎陪你当要饭婆的!” 他低低笑了,“你的嘴这么挑,想把你养胖点还得去请个南方的好厨子,当要饭怎么要得到足够的银两请大厨?” 哈哈大笑,摇他一下,“说得我好像很难养似的!” 他笑着吻她的额,“你再难养我都心甘情愿。” 心里甜甜的又酸酸的。这样一个男人,她如何能不爱得心都疼了。 她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 8 H 不知是第几回在他怀中醒来了。 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她仔仔细细看着他沉睡中的俊脸,无法移开目光。他睡得很熟,也许因为太担心她而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连她轻移开搁在细腰上他的手臂时,他都没有醒来。 坐起身,环住自己,没有他的怀抱,她觉得好冷。无法回想,没有他以前的日子,她是怎么度过的,但没有他的未来,她知道那一定是寒到心里去的空洞和寂寞。 她如何能在没有他在身边时活下去? 满眼爱怜的凝视他的睡颜,她只求在没有她的未来,他能好好活着,能快乐,没有烦恼,能……爱上另一个比她更合适他的女人。 心蓦然有疼,美眸浅合,珠泪滑落。 光是想象着会有另一个女人得到他的怀抱,她就心痛得无法自己。何……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咧。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四下里寂静无声。 垂眼,她抬手解开发髻,任及后腰的长发披落。手指探到领口,颤抖的动作让她吐舌做了个鬼脸,不安、紧张与期待搀杂着,就是没有害怕,只因为是他。 一粒粒的盘扣松开,她轻轻将外衣褪掉。 这些日子以来,封翔每一夜都是拥着她入眠,除了亲吻以外没有任何过一步的举动,连外衣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不知是他自制太强还是她魅力太差。弯出朵笑,她脱掉里衣,只剩下肚兜,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放弃了继续脱的想法。他全身还穿得好好的,她倒全脱光了,多么不公平。 奇异的,她紧张无比的同时竟然还有想笑的冲动。翻个大白眼,她要诱惑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上演搞笑剧本。深呼吸一口气,她钻入被窝中,直接伏到他身上。 他在睡眠中只是移动双臂圈住她的细腰,继续沉睡。 没有醒来是否代表他会睡死到她脱光都不会醒?这样至少让她避免了不少尴尬。 小手发着抖,摸索是他的衣扣。她深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在羞涩中晕倒毁掉她所有的勇气的好不容易凝聚。况且要是被他明天发现她光溜溜的晕倒在他怀抱里,她这辈子就不用见人了。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一只大手突然覆盖住她与他衣扣奋战的双手上,他醒了。暗自深呼吸从一数到三,她带着甜美的笑抬头迎上他黑黑的眸。 他仍带着一丝睡意的看着她,刚醒来的沙哑嗓音格外的低沉好听,“你在做什么?” “你一向很怕热的。”脱口而出,后悔得差点咬掉舌头,什么鬼借口!这不是她想说的啊!她应该非常妩媚的抛一个媚眼,且不管黑夜里他看不看得见,再把他迷得晕乎乎的全面投降任她恣意乱乱来。 黑眸里闪烁着笑意,“哦?”她全身细细的颤抖得到他的注意力,以为盖着被褥她还会冷,他直觉的安抚上她的背,想给她温暖。掌下光滑的细腻肌肤让他立刻完全的清醒过来。 他掌心的炽热直接让她从脊梁骨到后脑起了一阵无法克制的低颤,忍不住后仰一下头,乌黑的长发自肩头滑落,像黑色的网由她撒向他。 黑眸下沉,她细小的反应让他微眯上眼,“我记得你一向很怕冷的。”这女人头一回解开她的发,美得让他深深叹息,而他简直不敢相信手下光裸的雪背,代表着什么,忍不住,他慢慢摸索,感触好得惊人。 仅只是他爱抚她的背她就全身热了起来,弓起背脊,忘了小手还在他衣扣上纠缠,她在他身上本能的伸展身体,好让他更好的抚摩她。 当她撑起上半身,被褥滑落,他猛然眯上眼,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雪银色的肚兜,娇俏而诱惑的让他在深夜里都能清楚看到她柔软胸部顶端在绸缎上绷出的直线。全身蓦然紧绷,他的大手定在她纤细的后腰上捏成拳,低哑的,他怀疑自己还有开口的能力。 “行天,你在做什么?”他不相信深夜醒来看到她诱人得像个妖精的帮他解外衣,是他的一场梦,或是她的? 她笑得无比美丽,纤长的双腿此刻是分开跨坐在他腰腹上的,她笑眯眯的低头看他,“你说呢?”全然信任他和想爱他与被爱的冲动让她暂时忘却了害羞,她重新向他的衣扣挑战。 倒抽一口气,他握住她扯拽他腰带的小手,“行天!”这回语气里多了抹严厉,“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玩的游戏。” 俯下身,她妩媚的笑夺走他全部的呼吸,“我爱你,翔。”她倾头吻住他的薄唇,回忆着他教予她的方式,蠕动、吸吮。 他贴着她的唇,呼吸和她一样急促,“行天,我们还没成亲。”他不能在未给她名分之前占有她。可他的双手已经背叛意识的握住她细得不可思议的腰肢,上下抚摸她至嫩的肌肤。 “我知道。”她喘息着咬住他的下唇,有些任性的急了,“吻我!”他怎么可以不按照她的计划走?太没面子了! 听到她娇嗔的命令,他低叹一声,向自己的渴望投降了。张口,深深吻住她,将舌探入她甜美的小嘴里,寻找到她的,一起纠缠,点燃激情。 她双肘撑在他头两侧,双腿则跨在他身上,全然信任的投入他的怀抱,随着他的诱惑而颤动,扭曲。 他的大手顺着她的曲线向上,直到粗糙的双掌探入肚兜内,托住她圆润的胸部。感觉到她剧烈的震动,他没急噪的,只是温柔的爱抚她,用拇指来回摩擦她发烫的肌肤。 离开他的唇,她喘息着将头埋入他颈弯,全心全意接受他的挑逗,“有点、有点奇怪。”好热,她觉得自己置身于火焰中,就快要燃烧起来了。 侧头,他吻咬她雪白的纤颈,“怎么个奇怪法?”她的味道清香诱惑,他想吻遍她全身,品尝她所有的娇嫩。小心的,他用拇指擦过她胸部顶端小小的蓓蕾。 她细小的尖锐抽气,绷紧了身体,“恩……”忍不住娇吟出来。 他喜欢她这么直接的反应。用牙齿去扯她肚兜的带子,他一次次的用拇指围着她的蓓蕾挑逗、抚摩、打转,直到那两粒可爱的突起坚硬的抵住他掌心。 她浑身颤抖,“好热。”他带给她的刺激几乎让她无法承受,从未想象过男与女之间竟然有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 低哑的笑了,“我会让你燃烧。”他承诺着,褪掉解了她肚兜,然后他揽住她,翻转过身,让她睡在他身下。手肘撑在她身侧,他屏住呼吸,将她身上唯一的银白布料掀开。 他看到的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象。 她浅合着眸子躺着,双臂向上搁在头顶上,娇媚的身躯浓纤合度,急促上下起伏的胸口上两粒粉红色的花蕾。她的腰盈盈不足一握,向下是曲线优美至极的臀部和比例修长的美腿。 她知道他在看她,可不敢睁开眼去探察他的反应,沉默和寒冷的空气让她逐渐不安起来,他不再碰她是不是代表他不喜欢她的身体? 他沙哑的话语轻易止住了她的担心,“太美了。”缓缓俯下身,从头到脚用他的身躯帮她阻隔了冬夜的寒。他低叹,“你比我想象中更美。” 怯怯掀开眼帘,她探索他深沉的黑眸,不太自信道:“我太瘦了,没有青楼女人的大胸部。”男人都喜欢胸大臀大的不是么?她也没有很大的臀…… 他很想叫她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可笑的话,但看到她真的是在担心,他无奈的叹息,“我想要你,想要得都疯了。”大掌向下托住她的臀,按向他一直小心掩藏的男性部位。 她大大的瞠圆美眸,,暂停呼吸十秒之后开始用力喘息起来,他的坚实巨大和悸动让她莫名的有一点兴奋。 他仔细的观察她的神色变化,她除了羞涩、紧张、不安和好奇外,是完全没有害怕的信任。微笑,他贴住她的唇低喃,“我爱你,行天。” 再次深吻住她,他不再有任何顾忌的用手爱抚她全身,她变得沉重的胸部,她弓起的细腰,她圆翘的臀,她若凝脂的长腿。 她的小手也学着他,探入他衣内,在他灼热的胸膛上摸索,感受他和她一样浅促的呼吸,分享他同样的热情。 他将吻移向她的颈,偏移向上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她嘤咛的偏转头,让他更好的吻她。 火烫湿热的吻向下,细肩、锁骨,当他找到她粉红色的蓓蕾时,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含住,吸吮。 她以为她要死掉了,抱住他的头,她弓起腰身,无法自己的轻叫出来,酥麻的刺激席卷着她全身,带来剧烈的颤抖。 他用舌旋转着逗弄着口中的珍珠,感受她的硬实挺立,他这才放开它,转向她另一边胸部,给予同样的宠爱。 她难耐的在枕头上左右摇摆头部,双手抓住他肩上的布料,紧紧揪住,似乎这样可以稳定住她被快感冲刷得几近崩溃的神智。“翔……”不安的叫出来,“到底怎么了?” 他亲吻她胸口中央的柔嫩雪肤,“我在爱你,行天。”她每一寸肌肤他都爱不释手的反复抚摩,然后用唇用舌去膜拜。她敏感至极的全身已染上动人的红晕及薄薄的汗水,更加诱惑得他无法自己。 直觉的,她也想学他一样抚摸他,让他也像她一般置身火焰,可小手接触到的却是他身上的丝锻衣料。不满的拉扯,她命令:“脱掉它们,我要直接碰到你。” 听着她纯真而任性的口吻,他低笑,重重亲一下她,“遵命。”跪坐起身,褪开身上碍事的衣物。 她看着他,看着他脱掉每一件衣服,看着他古铜色的健壮身躯一寸寸展现,直至他解开长裤,她才猛合上眼。 他一直注视着她,自然没错过她害羞的反应。薄唇上勾出一个笑,他不想吓坏一无所知的她。扔开最后一件衣服,他俯下身,用自己将她全部覆盖住。 她感觉到他硬挺的男性抵在她小腹上,沉重、火烫,她低吟出来,扭动一下,直觉的想躲开。 “别怕。”他轻喃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畔,引来一阵阵细颤,“我会帮你准备好,相信我。” 她听不懂他的意思,但他的吻让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娇美的身躯诱惑他压低身子,用他的坚硬去触碰她的柔软。 他们之间相差如此巨大,他的胸膛宽厚火热,而她又软又娇小,她全心全意的张开双手,滑过他厚实的肩,肌肉贲起的后背,她喜欢他的一切。 他亲吻她红肿的樱唇,大手顺着她急促起伏的胸口向下,她平坦温暖的小腹让他爱抚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下滑去,接触她双腿间柔软的毛发。 她倒抽一口气,慌乱的去推拒他的手。 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强迫,张口封住她抗议的同时,一手捉住她双腕按向她头顶,结实的长腿分开她因为害羞而并拢的双腿,另一只手不再受阻碍的探入她双腿之间。 温润的气息让他在她口中呻吟,她已经接受了情欲的冲刷。激情的吻她,他找到她隐藏的最珍贵的珍珠,开始诱惑的揉动。 她全身一僵,无法控制的重重颤抖起来,双手曲卷的不再反抗的紧捏成小拳头,抵住枕头。 他放开钳制住她双腕的大手,移到她脑后,将她调整到他的角度,一次又一次深深而狂野的吻她,如同她下身的大手,一次又一次的按紧那粒敏感的小核,转圈,搓揉。 她在他口中嘤咛,本能的扭动腰儿,随着他每一个动作而起伏。惊人的快感让她无法思考的只能跟从他,全然的跟从他。 持续的挑逗她小核的同时,他悄悄探出修长的中指,伴随着他舌头的冲入她口内的节奏,刺入她湿热紧窒的体内。 她皱眉扭头,想躲开他带来的突然疼痛。 他继续吻她,加快拇指的转动。 快感强烈的夹杂着些许不适应的疼,她无法考虑是顺从还是抵抗的放松下身子,任他探索她最隐秘的一处。当他的手指开始移动、刺探、爱抚、摸索,模仿着他的即将占有,她的不适应很快转为快慰和需求。 她热情的迎合他的动作让他剧烈喘息,紧绷的身体呐喊着要埋入她狭小的体内几近疼痛。将额头抵住她颈弯,他边持续着手上的冲刺,边不甚温柔的抓下她的小手,按向自己的渴望。 “抚摸我,行天,握住我。”他粗哑的命令着,强迫她的小手握着自己。 她娇喘着,兴奋又有着莫名的害怕,“我、有一点、怕。”陌生的一股感觉随着他的手指在她体内抽动逐渐堆积,似乎在将她推上什么顶端,接下来呢?紧紧合上大眼,她叫出来:“翔……” “嘘,别怕。”他推开她甜蜜的小手,加快手上的动作,不再轻柔的快速加重力道。 她狂乱的扭着细腰,无法抵抗的快感使她呜咽着弓起身子,像有一根弦在她体内拉紧,再拉紧,“呜……”那股快将她淹没的浪潮越累越高,她开始全身颤抖起来。 她咬紧牙,感受到她花径深处的抽搐,明白她的高潮来了。重重按住她坚硬的小核,他并起两根手指全部挤入她体内。 敏感花核上的施压和强迫的摩擦让她猛烈颤抖起来。她瘫软在床榻上急促的喘息着,大脑一片空白的只能由身体去感知那一次次传遍全身的酥麻与快慰。 直到感觉双腿被推开成最大的角度,她才在恍惚中睁开迷蒙的双眼,“翔,我们已经做完了么?”任由他调整她无力的身体,她低喘着仍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 如果能,他想笑。此刻,他只能绷住全身的尽可能不伤害她的占有她。“还没。”沙哑的深闺内像破碎的干树叶,“圈住我的脖子。” 她依他的言,有些惊讶自己还有力气,“现在你要做什么?” “爱你。”他说完吻住她,缓缓将自己推挤入她仍收缩的幽穴内。她小得不可思议,又紧又热的让他想不顾一切的冲入她,品尝她,直至得到他的满足。 刚被他爱过的花径被另一个巨大的物体侵入,她想动,却被他用全身的重量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只能接受那逐渐增大的压力。 感受到她体内那层阻碍时,他停顿了一下,随后以一记有力的冲刺,深深的埋入她,全部埋入她。 她尖叫于撕裂的疼痛。 他用唇封住她所有的抗议,一动也不动的静静沉在她体内,“嘘,一会儿就不疼了。”他怜惜的吻去她滑落的泪。 她推不动她,又恼又气又委屈的用手捶他,“我不喜欢这个,走开!”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她没有半分喜悦只有疼,被撕裂的痛,被撑到极限的不适,甚至被他压着难以呼吸的难受。 忍受着她幽穴要命的收缩,他伸手到两人之间,安抚她,“就一会儿。”不愿伤她,却不得不伤她,他懊恼,却不后悔,事实上,她的味道好得惊人。 她抬起泪眼看他,才发现他的表情是痛苦的,他的身体也绷得好紧,“我做错了什么?”立刻有了担心,她抬手去抹他额上的汗珠。“ “没有。”他安抚的吻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告诉我,你还疼么?”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思考,其实她觉得满奇怪的,一样不属于她的物体填满了她体内,灼热又带着脉搏的跳动,很新奇的是一种满足的味道,只因为在她身体里埋藏的是他。 “行天?”不见她回答,他粗哑的再问一次,“你还疼么?” “不是很疼。” 这是他所要的唯一回答。他呻吟着,缓慢自她的小穴后撤,然后向前重新撑开她,再收回,再进入,一次又一次。 她合上眼,颤抖的微张开唇,细细的娇吟无法自己的自她喉咙深处传出,他的动作慢慢加快,加重,每一回似乎都更深入一些,似乎深入她灵魂中。 她的手想抓住什么,可掌下只有他光滑炙热的皮肤。浅浅喘息,她感受他沉重的冲撞她体内最深处最敏感的那一处。忽然的,她害怕起来,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卷向她,要将她推向不知明的地方。 她难耐的低叫。 “不怕,行天,我在这里。”他在她耳边粗嘎的安抚。 她信任他,揽紧他,跟随着他的冲刺扭动身体,迎接他每次的进入,迎接他每次接触她心灵的最深处,娇躯在他狂野的动作中攻起,颤抖,然后一僵,被野蛮的快感击中,陷入狂喜的剧烈抖动中。 他被她全然的喜悦包裹,无法再持续爱的节奏,后肩肌肉猛然贲起,他咆哮着崩溃在她抽搐的体内。 他用他的心和他的爱给了她全世界。 她用她的心她的爱给了他天堂。 她俯趴在凌乱的柔软床榻上,合着眼,唇上是朵美丽的微笑。 他侧卧在她身边,眷恋的细细吻着她光裸雪背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细微的颤抖告诉他,她是醒着的。 珍爱的摸索她布满吻痕的娇躯,他用唇舌膜拜她每一分令她痴狂的至嫩雪肤,放不开,也离不开了。 她静静的趴着,任由他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着,幸福的笑悬挂在樱唇边,绝美娇艳。好久好久,她才懒洋洋的掀开疲倦的眼皮,自肩头看他。 他在同一时间抬眼,与她目光交集、缠绵,满满的宠爱在黑眸中。 她笑得温柔似水,好象得到了全世界般难掩喜悦,骄傲和那么一点点得意。 他浅笑,他何尝不同样的骄傲得意,只因为得到了全世界最聪慧、最珍贵的女人的爱,张开结实的臂膀,他将她纳入怀抱,用自己强健结实的身体接纳她雪艳的娇小身躯。 慵懒的俯卧在他仰躺的古铜健壮身子上,她仍是犯困的掩口打了个小呵欠,将头挨向他下颌,一夜长出的胡子,扎扎的,逗得她笑起来,探出小手,好奇的摸着。 大手爱抚着她柔美的曲线,他带着笑由她玩去,专心品味着掌下的细腻。 静寂的窗外又传来雪的洒落,黑暗的屋内只有屋内数个火盆燃烧的微弱火光传入厚帐内。听着飘雪,她温吞的再打个呵欠,却舍不得睡去,不自觉的抚摸着他强壮的胸膛,她懒懒开口:“北方的雪,会一直下开春?”这样的话,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雪才会真正的停止。 “恩。”他低沉的声音动听入耳,声线相同的带着丝倦意。 听出他的疲惫,她拍拍他,“睡吧。”用脚去勾被踢到床那头的被褥,由于人小腿短,当然没成功的只能起身,爬过去扯。 他没错过她的一举一动,娇俏的身姿让他黑眸下沉,火热的目光移至她浑圆的翘臀,他微眯上眼,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累。 她拽着被子,爬回她身边躺下,用被子盖住他们两个不着寸缕的身体,一点儿也没觉得在他面前赤裸有半分不自在的打个呵欠,小手勾住他粗实的臂膀,准备入眠。 他维持着仰卧,手臂紧紧贴着她柔软的胸部,他没忘那对丰盈的娇乳尝起来味道有多好。克制住自己飞快失控的思绪,他低低道:“为什么?” 她明白他在问什么。用脑袋蹭一下他的厚肩,她困困回答:“我以为你不想要我。”测试结果令她非常满意,他不但要她,还要得很凶很彻底。 翻一个白眼,他永远也不明白她脑子里希奇古怪的想法,“我打算七日后去西域。” 她的声音有点惊讶,“去西域干吗?”他不是打算专心学习经营古玩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在黑暗中微笑了,他感觉她将一条腿搭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我要去西域找最珍贵的珠宝来装饰你,你将是全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 她笑着拥紧他,“我已经很美丽了,再说婚礼时我盖着红头巾,谁知道我什么样子呀。” 他侧身,抽出她环抱的手臂抬起来让她枕住,另一只手揽着她,低头亲吻她的额,“我要你为我而美丽,为我一个人而美丽。”他才不要让其他任何人多瞄她一眼。 她仰头接受他的吻落在她的唇,抬手圈向他颈子,“自大的男人。”咯咯笑着故意去咬他的下唇,含入口中吸吮。 “睡觉。”他粗鲁的将她的脑袋按到他下巴下。 她的轻笑在小腹被他沉重的男性顶住时消失,“翔……”清脆的声音干涩起来,不会吧?他们几乎缠绵掉了整个晚上,他还能这样? “没事,睡觉。”他命令。 在他颈间做个鬼脸,她轻道:“我还很疼,而且很累。” 他闭上眼,咬紧牙于她高抬一条玉腿跨上他,全然打开的挨近他。“我不会再碰你,睡觉。”如果他做尽他想要做的一切,她会有三日下不了床。 她弓起腰身,磨蹭她最敏感的那一处,立刻被他制住蠢动的细腰。 “睡觉。”他呼吸开始加粗,“行天,我不想再弄疼你。” 仰高头,她笑容甜美,“但我想要你。”诱惑的伸展身体吻住他。 这是他再次陷入激情前记得的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句话好象叫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一直睡到正中午才睁开眼的慕容行天刚挪动一下身体,立刻咬住下唇止住身子的酸疼引发的哀叫。呜,她应该明白自己没有纵欲的本钱啦,还不要命的和封翔乱乱来。 美唇笑得好甜蜜,呵呵,只要是封翔,她估计再不要命也会和他一起乱乱来。 床榻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他的温暖不在,只有味道依旧残留在她身上、枕上和被褥上。拥起软软的被子,其实她想找封翔咆哮,他怎么可以不陪着她一同醒来嘛!他是她的男人呢。 轻叹,明白她又任性了。可不明白,为何世间太多的规规条条让人不可以为所欲为?哪一天她才能真正的胡作非为一场,那才痛快呢! 疲倦的抬手拨开披了满枕的长发,她慵懒的撑起仍酸痛的身,去撩开厚床帐,好看看自己睡到了哪重天。 床帘尚未被她触动,已经被由外撩高。封翔带着浅淡的笑意将床帐挥到他身后,整个人在床前单膝跪下,“你醒了。”低沉的轻喃的同时亲亲她错愕略张的樱唇。 她因惊讶而眨了半天的眸终于回神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忙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住,小脸唰的红透透,大白天的,他不去处理公务,还窝在她房间里要招惹谣言天下乱飞么? 他觉得在昨夜他们缠绵后,她还表现得这般羞涩,实在超级好笑,“我在等你醒来。”伸手轻抚她粉红的面颊,他扬高剑眉,“你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你。” 红晕加深,他吻遍她全身的回忆让她颤抖。可那是晚上,现在是大白天哪!“等我醒来干嘛?”但好开心,在醒来的时候看到他依旧在这里。笑弯了眼,她不再顾及被褥,直接张开双手去抱他,“好高兴看到你!” 失笑于她毫无遮掩的表达,他笑得好温柔拥她一下,放开,“我也很高兴看到你。”用被褥将她仔细的包裹,好不去多看令他失神的娇躯。“等一会儿。”再吻她。才掀起床帏出去。 很快的,她听见门开,几个人进入放下件很沉重的物品再退出。门关,封翔重新将床边的帐子撩起,系上两边的银钩子,然后连被抱起她。 信任的依偎着他,她看到屋内一角巨大的浴桶时,才笑出了声:“喂,有没有人说过你该死的体贴?” 他低沉笑着,深刻酒窝印现脸颊。轻柔的将她放在桶外的软毯上,解开被褥。“有没有人说过你私底下的口吻实在粗鲁得不像个女人?”阳光下晶莹白玉般的娇美身体让他眯上黑眸,心跳加快。 她笑得好妩媚,坦然由他观看的展开双臂,“喜欢你所看到的么?”屋内虽然燃烧着数个火盆,仍是有些清冷的寒了她的皮肤。可他的目光却让她由心里质热起来,甚至让她微微颤抖着因为他火热的视线。 “喜欢极了。”他的嗓音低哑了,上前抱起她,轻置于木桶中白汽腾腾的热水里,“要是让我再多看两眼,你会受寒。” 温暖偏热的水温刚刚好的让她觉得好幸福。这男人爱她爱得心都碎了。总让她觉得无论自己如何爱他也不够呵。拍拍水面,她俏皮的发问:“你不一起下来?”这个桶巨大得足以容纳下他和她。 他轻笑,“我怕我会吃了你。”昨夜是她的初次,可他却无法控制的要了她几次。今天他不能再恣情下去,为了她的身体。他必须得克制。“别再诱惑我,行天,你不知道你身体的极限。”他比她清楚得太多,她实在是太虚弱了。 翻个大白眼,他的口吻好象白胡子大夫老头子,“至少亲亲我啊!” 依言,他笑着吻住她扁起的小唇,原先只是想给她一个浅吻,可大概她张开小嘴,将舌探入他口中时,他无法再控制的深吻她,品尝她甜蜜的唇舌,直到发觉想要得更多,才强迫自己离开她。这小女人的热情足以让他在接触到她的刹那,燃烧得灰飞湮灭和无怨无悔。 抚过她红肿的下唇,他知道自己一定也和她一样双眼中布满情欲与火热,“我让侍女过来侍侯你。”低道,他低头疼惜的吻她的颊,大步离开。 直至大门关上,她才笑着尖叫一声,快乐的将自己全部沉入水中。 她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待她沐浴更衣后,计划到书房边用膳边看帐本时,不请自来的恭家双生子已经和着数名帐房管事在书房等候。 “奇怪了,领口竖那么高做什么?”恭成麒好笑的飞快将妓院和古玩店的帐簿重点归纳出来给她,细美的眼不断上下围着她打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冷。”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要是让外人看到她颈上满布的吻痕,她还有脸见人才怪。“大哥怎么让你们入院?”他不是最讨厌任何男人进入青梅小苑的么?尤其是这两只。 恭成麟在一边闲闲看着她的藏书,“哦,他说你身子不好,不宜出苑。”他也奇怪封翔怎么突然这么开通起来。 抿一个笑,心里甜甜的。 瞅她,恭家孪生子都再没开口闲话的一直忙到黄昏,处理完所有帐务,侍女们端上膳食,退出。 “今天,封翔第一次出青梅小苑。”恭成麒看着她,笑着直接道:“别跟我兜圈子,我接受龙阳之好,虽然我本人没有这方面嗜好。” 干笑,“我唾弃你。”思想下流的男人,“大哥只是和我一起讨论公事,你被小道消息污染成白痴了。” 恭成麟不客气的吃着菜,“奇怪了,怎么都是南方菜?” “我是南方人啊。”她咧嘴,“不爱吃就请走人。”这可是专属她的厨子。 两兄弟对望,分享一个他们自己才知道的笑。 讨厌他们笑得神秘兮兮的样子,她左右瞄一眼,掂着筷子,“你们想说什么?” “你,和封翔。”恭成麒笑得坦然,“有弱点了,明白吧。如果我们能看出来,任何别的人也能轻易的觉察。” “抱歉。”她回答得一点儿也不在意,“你们晚了一步,这个弱点早就被别人发现了。”甚至在他们自己尚未清楚的时候,已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挑起眉,恭成麟不解,“谁?” “已经解决了。”她弯起朱唇一笑,“没事干你们明日回京城吧,我等大哥这一趟的西域之行后,再抽时间去京城转转。” 哪里有怪异。她的绝美笑容让恭家双胞胎有着不安的感觉,偏偏又捉不住到底奇怪在哪里。互相看一眼,同时点头。 晚膳后,恭家双生子回客院休息,她则吩咐侍女去请莫淼。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莫淼才踏入门,英气十足的抱拳:“二少爷。”傲然姿态全然不把软榻上的慕容行天放在眼里。 不是非常介意,轻抬纤手,慕容行天道:“坐,茶在壶里。”挥手让侍女们都退出门。 坐下,莫淼并不主动吭声。 浅笑着合上帐本,“大哥说,你对镖局的事情很有兴趣,我却一天关着你在苑里识字,是否太委屈了你?” 莫淼冷淡道:“大少爷吩咐我保护二少爷。” 垂眸,她端起茶暖着冰冷的手心,“你知道过几日,会有新的镖队上西域?”看到莫淼的眼一亮,她微笑,优雅的喝一口茶,“大哥领队。” 莫淼眼中闪烁着分明的渴望。 深呼吸,她放下茶杯,“老关你在苑里也不是办法,更不能逼你学成什么,如果你承诺在这趟西域之行后能背熟三字经,那么我会劝大哥带你同行。如果你可以默出三字经,我便开始教你如何管理镖局。” 饵下得极重,莫淼皱着眉头,不解发问:“为什么?” “因为大哥需要人分担镖局方面,而我,是不会武的。”她笑得很真诚。 为了封翔,莫淼盯了她许久,“成交。”起身便要走人。 “莫淼。”止住她,慕容行天笑着,轻开了口:“你爱着大哥么?” 莫淼双目认真无比,“我爱大少爷,用我的心,用我的命去爱他,为了大少爷,我可以付出一切。” “因为大哥救了你和莫磊的命?”救命之恩带来的回报好可观哪。 莫淼点头再摇头,“大少爷的救命之恩莫淼永世不忘,大少爷的气魄和为人才是莫淼真正倾佩之处。” “大哥是个幸运的人。”轻笑,她还想再问什么却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封翔背手跨进屋内,冷漠的扫了莫淼一眼,“出去。” 冷酷的口吻让莫淼见到他微红的脸变得苍白,行了礼,甩头走人。 “这么凶。”她慢条斯理的将今天批好的京城帐簿打开,“今天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他冷着脸,“你把莫淼叫来只是为了问她为什么爱我?”高大的身子杵在房内中央,动也未动。 他听见了哪,抬眼,她含着笑,“这些是恭家双胞胎带来的帐,我看过了,没有问题。”见他仍未动弹,她笑着倾一下头,“有什么事,请大哥在办完公事后再说。” 他略眯黑眸,走过来,双手撑在桌面,巨大的身形弯下来,笼罩住整个娇小的她,“别试探我的耐心,行天,别让我证实你脑子里所想的是我所想的那样。” “哪样?“她仰高头,笑容不变。 阴郁的瞪她。她和莫淼交谈的语气就像是在交代后事,而这个等待处理的“后事”该死的是他!“我对她不感兴趣!” 柔柔抬着头,她柔和了水眸,“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你能轻松一点,而用你作为她的目标,她会学得更快。” 他怀疑的凝视她半晌,“我不信你。” 她握紧双手,只有自己才知道,心拧得多疼,“我爱你。”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散。 她蓦然偏开头,不让他看到她的泪滑落。 他叹息,直起身,绕过桌来,抱起她。“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别让我不安心。”粗糙的掌轻轻抚掉她的泪。他与她的泪眼对望,“我爱你,别让我怀疑我的爱是个错误。” 捧住他英俊的脸,她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觉得你爱我是个错误?”心好痛,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她的心? “那就别离开我,也不准有任何离开的念头。不准有任何将别的女人推向我的想法。”他低吼,“你要我当谁的目标都可以,但不准你离开我的生命!”不能在他晦涩黑暗的生命中刚刚得到一丝光明的时候离开!她是他的光明,他的希望,他的生命,他的心脏,他的一切,没有了她,他不会再是他。 她温柔的亲吻他紧锁的眉,愤怒的双眸,绷紧的面颊,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你认为,离开了你,我活得下去么?” 他不再激动,深深望入她眼中。 她笑得满是爱意,“离开你,我绝不会独活,这是我的誓言。” 他动容,刚要开启的唇被她用樱唇堵住。 她用她的爱稳定了他一直不安的心。 她用她的吻,封住了他即将出口的相同承诺。 9 I 好大的雪,厚厚的覆盖了青梅小苑中的青梅树梢,使着一株株青梅看起来像是用冰雪雕刻而成,在纷飞的雪花中矗立,格外动人。 慕容行天站在卧室门口的廊檐前,静静看着飘飞的大雪,绝美的面孔没有表情。 再过一日,明晨一早,封翔就带领商队望出发往西域了。还有一日…… 仰头望向灰白的天空,洒落着无尽的大雪。像她的心情一般,再幸福再快乐也总在最深处下着雪。 爱着一个人就一定要牺牲么?如果她再多自私那么一点点,不要在意有时封翔深沉不悦的凝视窗外,不要心痛于他描述的过去时那么怀念、伤痛的口吻,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出让他和她都会痛苦的事? 如果她再自私上那么一点点呀…… 爱他,她真的爱到心都痛了,她怎么能在爱中对他有任何一点自私?不敢去想象一旦他发现她将要做的事时他的怒、他的痛、他的恨……她不敢想象他会恨她呵,但她更不能让他背负对家人愧疚一辈子。他心上的痛她会为他难受上万倍,她不愿让他扛着过去的阴霾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比较起来,她是不是显得很伟大? 有趣的笑了,她居然有这种伟大的个性咧,只因为他,只因为她爱上的他。封翔果然是她命中的贵人。 笑得甜蜜,她甘之如饴。 密集大雪中突然走出的高大身影让她一愣,惊喜的笑了,是封翔! 大步跨入屋檐下,他对她绽住个深深的笑,将满是雪的外袍褪力量,丢至一边的栏杆上,这才上前,拥住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周围除了维持暖意的火盆,别说侍女,就连椅子都没见半张。 她回抱他,笑得好开心“现在才晌午,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天,他忙着镖局的事,不到深夜不见人影,大清早的则在她还睡时悄悄走人,想见他一面都难。 “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只等明日起程。”他抬眼看屋檐外的大雪,“要赏雪还是进屋?”她全身上下冰冰凉凉的让他皱眉,决定走前一定要吩咐侍女盯着她更紧一些。 “进屋。”她知道他怕她受寒,他的到来也让她没有别的任何心思,只想好好围着他转的相处更多一秒。 直接抱起整个的她进屋,踢上门。刚要走上软榻,她探手指向屏风后的大床,“那里那里。” 依言过去,将她放在床上,他也坐下,看着她脱鞋子,“昨晚我让你太累了?”一般白日她都会看书看帐,青梅小苑的侍女说她从不午睡。 俏脸一红,她啐他一口,“你每天晚上都让我很累。”他的索爱向来狂野而且绵长,这些天她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了身。 他笑得极为男性的傲慢与满意。“为什么你还会脸红?”不可思议极了,他笑出酒窝看她的红晕加深,实在不明白。 “还不是你的错!”她羞恼的拔高声音,“不准再问我这种问题!” 大笑着,他也脱掉黑靴,坐入床中揽着她上膝头,“小女人,霸道得很哪。” 细美的眉头吊得老高,“你不喜欢?” “怎么会?喜欢极了。行天,你每一个面我都喜欢极了。”他笑,单手执起她的下颌,细细吻着,“你的优雅,你的霸道,你的聪慧,你的羞涩,你的热情,你的信任,你的呻吟……”在她刚要张口抗议时,他吻住她,将舌探入她口中,吸取她的甜美,撩动她的火热。 推开他,她呼吸有点乱,“我叫你上床不是为了这个。”小脸红红的,她警告:“不准笑啦。” “好。”高举双手,他示意投降。 玩着他的襟口,她道:“这几天,我在想朝霞无天的事。”感受到了他突然紧绷的身体,她安抚的拍拍他的厚实胸口,“听我说完,我不是要离开。我是在想恭成麒说他到妓院要入股的事情。我想把子午城的银楼市场分一半给他,我想让他合伙。” 他微微拧眉沉思。 “如果他答应,那么我们不用再担心他的报复或者我们本身资金运转问题。如果不答应,那就算了,反正你说你已不在乎这一切。”她极浅的笑望着他。 思索过后他摇头,“我不希望你去招惹他。无论他有任何动作,我们等着迎接就是,我不赞同你出面。”他不要她涉及任何冒险之中。 “要不去西域的路上,你顺便到北赫一趟?我在这里不出面就是。” 他瞥她,“你认为我能处理好和朝霞无天的商谈?”用拳头比画没问题,无聊又必要的商场你欺我诈她比他擅长,这是事实。 “我想早点解决这事。” “我想等我们婚后再谈。” “我希望在这一趟西域之行后,我和你都不用有任何担心。” 他闭上眼,思考了很久。“好。”当他睁开眼,他同意了。这趟西域之行本来他就并不是十分安心,如果走一趟可以解决一切,他不介意学一些虚伪的交际手腕。 她笑,“每一次西域之行,你都会给我不同的惊喜。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他总会在离开她后发生质变,真期待这几个月他回来后的转变。 他微笑,“不告诉你,你自己看。”他爱极了当她发现他进步时的惊讶和骄傲,这让他也非常的骄傲。刻苦至极的努力在她充满赞叹的眼神下根本不值一提。 笑得好美丽,她双手交握在他脑后玩着他的发角,“今天我有没有说我爱你?” 他黑眸中盈满温柔,“没有,早上我起来时,你还在睡。” 微红的颊,她和他都明白谁是罪魁祸首,“我爱你,翔。” “我也爱你,行天。”倾头,他柔和的吻她。 珍爱嬉闹的吻逐渐变质,当她张开嘴,将舌头伸入他口中时,他们的吻变得热情而激烈。她的双手插入他后脑的发中,他的双手则将她紧紧按向自己,感受她柔美曲线。 他们分开的原因是两人都差点无法呼吸。 急促喘息着,她跪坐起身,取下挂在床柱两边的床缦。当她回到床上,跪在他张开的双腿间时,她的笑容充满了诱惑。 他笑得有点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缓缓散开发髻的动作,“行天,现在是晌午。” 她好纯真的冲他眨一下眼,“你在乎?”解开雪白上衣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是第二颗…… 他注视着她一直脱到娇媚的身躯上只剩下雪色肚兜时,都没有想起她问了什么,深沉的黑眸火热的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寸肌肤收纳眼底。 她跪直起身,不理会他粗重的喘息,抬起纤手,替他更衣。 当他完全赤裸的时候,她才缓慢的将肚兜脱掉。 他倒抽一口气,她晶莹的玉肤毫无瑕疵,美丽眩目得让他无法再忍耐的伸手想捉住她。 轻推开他的手,她笑得好妩媚,“你是我的男人。”纤手按向他双肩,将他推倒躺在床榻上。 “代表着什么?”他低哑的将双手枕在脑后,更好的看她诱人的身躯,当她俯下身时,那对浑圆的乳房让他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干涩的喉咙。 “代表着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她娇笑,动作很缓慢的抬起腿,跨上他的腰,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当她柔软的身子压住他坚硬的身躯时,他闷哼了一声,巨大的身体绷紧再放松,“而我不能对你做些什么?”他明白她的游戏了。 伸出小舌舔一下他的唇,她笑,“答对了,男人。” 接下来,她没再开口,专心学着他的方式品尝他,从他的耳垂到粗颈、喉咙、肩膀、胸膛。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她用牙去轻咬都是硬硬的。好玩的是每当她吻他每一处,他那一处的肌肉就会反应直接的紧绷,让她咬不下去。 抬眼,他的浅笑以对让她皱了皱小鼻子,埋头下去继续亲吻他,直到她找到他胸口上那两粒小点,学他将它纳入口中,她听见他的呻吟,低低的,像某种野兽发出的声音。 好玩的用舌头去舔,去吮,用牙齿去轻咬,她发现他变硬了,在她的舌尖上硬硬的,莫名的,她躁热起来,扭动一下,她再掀起长睫看他。 他没笑,黑眸炽热得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她凝视着他,低头,用舌刷过他硬实的乳头。他倏的微眯了眯眼,喉结上下滑动。她掌心下他的心跳和她的一样剧烈,他的反应让她满足而兴奋的忽然明白为何他这般的爱吻她的身子。光是抚摩他,她已觉得自己好象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爱抚他结实的身躯,她将温热的吻往下移,当他亲吻着他平坦的腹部时,她觉察到他火烫坚硬的男性抵在她双乳间,不由的,她颤抖虚软了,娇娇呻吟一声,她再看向他。 黑眸中的欲望和渴望几乎让她立刻放弃的要他占有她。浅浅呼吸着,她抿着发干的唇,后移身子。 他意识到她的目的,低吼一声,“不行!”双手飞快的要抓住她。 “给我。”她小声道,水眸迷蒙着热情和渴望,“我想尝你的味道。”一如他曾经品尝过她的,让她疯狂那般,她也想让他为她失去理智,忘掉整个世界的只想要她。 双手捏成拳,坠落身体两侧,他盯着她,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她也望着他,目光紧紧纠缠的同时,她缓慢的低下头,握住他硕大的硬挺,张开樱唇,含住。 他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看着她将他纳入口中的景象几乎让他失去一切理智,颤抖的伸出手,他拨开她垂落在脸上的乌发,他呻吟着,“够了。”他不以为自己还能支撑得下去。 她暂时离开,只为了回答:“不够。”紧接着,她重新将他用唇包裹住,用舌去围绕,吸吮。 她湿热的唇舌让他低吼一声,大手抓紧她肩头,强迫她放开他。 下一瞬间,她发现她仰躺在被褥中,身子上覆盖着他,“不公平……”抗议被他急切的薄唇堵住。他的吻野蛮带着即将失控的狂暴,他的大手不甚温柔的推开她的双腿,直接探向她的幽处。 她抽息于他手指滑入她体内带来的喜悦。 他呻吟于她已经全部湿润为他准备好的紧窒。 当他抽出手指时,她娇吟着扭动纤腰,“翔,你要逼疯我了。”她渴望他,渴望他在她身体内,渴望他成为她的一部分,满足她,带她到达天堂。 “这句话该我说。”他撑起身体,将翻过身,双膝分开跪在床上,而他则跪在她敞开的双腿间。 不明白他的举动,她刚要开口发问,却在他握紧她细腰抬高,结结实实的有力冲入她体内时哽住了呼吸。呜咽一声,她伏下上身,将头埋入枕头里,不太承受得了他带来的狂喜。 她的表现让他立刻停下动作,“行天?我伤了你么?”忍住被她紧密包含着的绝美享受带来冲击的欲望,他焦急的询问。 “没有。”她缩紧着双肩,娇吟着想移动被他钳制住的腰肢,“继续。” 她的命令解除了他所有的禁忌,缓缓的后撤再猛然的冲入,他每一次沉重的顶入都让她嘤咛不止,快感一波又一波的让她无法抗拒的瘫软在枕上任由他高抬她的娇臀,从后面侵入她。 不同的姿势带来异样快慰,很快的,她就被高潮淹没,哆嗦着,呜咽着他的名字。 他咬着牙抗拒她体内要命的收缩,强而有力的抬高她的俏臀,猛力冲撞,每一下都顶入她最敏感的花蕊深处那一点。 酥麻和强烈的快感交错冲刷着,她弯起细细的腰儿,再一次被野蛮的抽搐击中,剧烈颤抖着瘫软在床榻中,只能呻吟。 感觉到她花穴深处的狂野收紧,他猛然绷紧身体,紧合双眼,咆哮着在她体内放纵出一切激情。 她全身无力的俯趴在床上,感受他虚弱却仍巨大的男性紧紧的喂在她体内,感觉像她拥有着他全部般的满足。 他俯在她背上,侧转过身子,让两人侧躺着,揽住她的腰,疼爱的亲吻她汗湿的肩颈,“我爱你。” 她几乎合眼睡去,要不是他的手罩住她柔软的胸部爱抚。她的小手盖上他的,懒洋洋道:“我爱你。”他的一条结实大腿插在她双腿间,好让他们仍处于胶合状态,“虽然很累。”他和她都毫无保留的投入,下场就是如此。 要是有力气,他会笑出声。此刻,他只能拥着她平复心跳的快速。“这就是你给我的评价?我带给你满足了么?”他故意问。 她打他的大手一下,“不要问这种令人羞耻的问题。” 他失笑,他仍在她体内,她就已经害羞起来了?大手揉搓着她圆润的娇乳,他另一只手向下移到她幽处寻找那粒敏感的珍珠。 不自觉的向后挺起娇臀,她低吟,“不行。”太快了,她还没休息过来。 “你休息你的。”他轻声建议,熟练的找到那粒可爱的小东西,按住揉动。 敏锐感受到尖锐的快意刺穿小腹,而她身体里那蛰伏的野兽又开始变硬撑大,她全身颤抖起来,知道他会再次狂野的爱她而兴奋,“这个游戏,两个人才玩得起来。” 缓慢抽动埋藏在细腻花径中的粗硕男性,他吻她的耳垂,“那就加入我,行天。”他翻身让她躺在他身上,再轻柔的推她背对着他坐直起身,“跟着我。” 她咬住下唇,双腿被他分得更开,双手撑在他粗壮的腰上,上下摆动身体迎接他的冲刺,坐在他身上让她觉得异样的刺激。 他眯眼看她扭动的美丽脊背,披散的长发,爱意充满心里,他爱她,爱她每一分每一寸,爱得心都痛了,只想尽他所有给她想要的一切。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爱一个人这么深,深得好象他从不曾经历过任何伤痕。 “翔。”她难耐的弓起娇躯,快到极限了。 “我在这里。”支起身,他拥住她,紧紧的拥住她,然后和她一起攀越到情欲的最高峰。 这一夜,他们两个都停不下对彼此的索爱。 似乎才刚刚天变暗淡入黄昏时刻,下一秒,已是卯时的天了。天色仍黑,远远的打更声却告之时间的飞快流逝。 他和她都清醒着,面对面侧躺着,相拥相视,仍相互爱抚着,古铜的健壮身躯与她晶莹玉体纠缠不分。 “卯时了。”他低哑道,拨开她略湿的长发,爱意满满的看着她。 明白他该起身到镖局与商队会合,可她没动,他也没动。对望着,像是可以维持到天荒地老。小手贴住他厚实火热的胸膛,她轻叹,“怎么办,你还没离开,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离去。 他无言,倾头眷恋的吻了她好久。起身,“你睡吧,我累坏你了。”他知道昨晚他无法控制的狂野足以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三日,但他没有办法不碰她,不要她。一想到他们即将有数个月的分离,他停止不了自己的欲望。 微勾起薄唇,看来他得尽快将西域的事教导给莫淼,他不是个能离开妻子太久的男人。听起来很软弱,像个懦夫,但他不在乎的只想时刻陪伴着她。 她跟着撑起酸疼的身子,笑容柔美,“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睡觉?”下了床,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拿起的干净衣袍,“你是我的夫,服侍你更衣的人应该是我。” 他目光深沉的上下浏览她光裸洁白的身躯,任他帮他穿上所有衣物后,同样的一件件将软榻上的衣袍侍侯她穿好。倾身亲吻她红通通的脸蛋,“你是我的妻,请别再害羞我们之间的亲密。”她在床上狂野激情得不下他,却总还是羞涩,这让他想大笑。 “我尽量。”盖住他抚摩上她脸颊的温暖大手,她合上眼挨向他掌心浅笑,“我爱你,保重好自己。” 珍爱的再缠绵的吻了她一回,他收回手,帮她系好厚厚外袍,“我也爱你,我会尽快回来。” 她笑,看他去开门吩咐侍女进来帮他们梳洗,端上早膳。悄悄垂下眼,他,要离开她了。身子上还残留着他的恣情,他却正一步步的远离。颤颤呼吸,心好痛。 用过早膳,他们一起到了镖局与商队会合。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后,领队离开,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她站在镖局门口,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整个人才软软的斜依上门柱,她想躲回青梅小苑痛哭。扶住侍女的手臂,她步向马车的同时轻道:“莫磊。” 莫磊低头上前一步,“二少爷。” “把恒翔府客院最上等的厢房准备好,我们将有贵客上门了。” 两日后,珍珠兰的朝霞无天与李子祁登门拜访。 拽地银狐大氅的朝霞无天依旧笑容可掬的手执白扇,态度从容优雅万分,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乌黑长发由发顶一直垂落到后膝,束发的精致银饰上镶嵌着一粒罕见的黄金猫儿眼。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让人想接近的温和,让恒翔府上下所有的侍女都闻风而动聚集到青梅小苑书房外偷窥。 一袭名贵紫色海貂袍子的李子祁也仍是高贵傲慢无比,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息,一头黑发帅性的披在宽肩上,发冠用咬珠龙簪固定,黄金的雕琢搭配着乳白的珍珠,一看就贵气逼人。他对于门外那些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阵笑声躁动毫不在意,大方自在一如自家的书房,直接将外袍解下仍给跟从在朝霞无天身后高瘦的灰衣年轻男子,径自走到书房中央的圆桌边坐了。 让瘦高的灰衣年轻男子解开自己的袍子,朝霞无天笑眼弯弯的向慕容行天点一下头,“他是陌齐,我的贴身管事。”撩起绣着特殊银丝花纹的下摆,在一同带来的躺椅上舒服坐下。 斜依在软榻上,慕容行天随意扫一眼正从自带暖壶中倒茶给主子的陌齐,纤手放下书本,“莫磊,恒翔府总管。”她还在看书中就接到珍珠兰的人上门消息,尚未起身,客人已被莫磊带入门。不知是莫磊眼中她的地位实在不如何,还是这些客人的气派太过十足?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朝霞无天就算做客他人府上,依然自在无比的让人想扁他,瞧瞧,连躺椅都搬进门了,她是不是等着看门外的惊喜是珍珠兰门口那两尊石狮? “没有外人,有社么话请直接说好了。”她端起暖茶抿一口。 朝霞无天笑得有趣又好奇,还格外的温文无害,“你确定这位是府上的总管?”漂亮的单凤眸子瞥向站立在慕容行天身后的莫磊,“我可是第一回见这么孝敬主子的总管呢。” 莫磊的脸开始发绿。 李子祁站起来,到满墙的书柜前抽一本书翻看,头也不回道:“被点到了名,怎么还不滚出去?”傲气的口吻,不怒为威,根本不由人半分争辩与反抗。 “你下去吧。”她不抱什么同情心的看着莫磊勉强维持着恭敬退出门,摇了摇头,“他是个忠心的总管。”虽然效忠的对象从不是她。 轻笑的声音低脆悦耳,朝霞无天有趣的侧身看看身边满脸不赞同的陌齐,“我怎么就没见过我家的总管这么忠心过?” 陌齐垂下眼咳嗽一声,却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李子祁选了本他还算感兴趣的书,到书房窗户那边的太师椅坐下开始看,很明显打算壁花一直挂到底。 单单一句话就点出朝霞无天有多厉害的得人心,对比一下封翔……她很沉重的叹口气,决定放弃任何对封翔寄以的奢望。“我大哥到府上了吧。”话挑明了说,她没什么心思再拐弯抹角。 也不打太极拳,朝霞无天点头,“你借封翔邀我们前来,是同意我之前的条件?”精美的面容似笑非笑的转向李子祁。 李子祁抬眼皱了皱剑眉,继续看他的书。 不理解他们之间的哑谜,她捧着茶暖手,“我想知道你的条件是否有任何变动,才能说我的条件。” 舒适的侧卧躺椅,朝霞无天打开扇面轻摇,“我很好奇你的条件,因为我实在珍惜与太子的友谊,所以我除了需要以你为礼物外,没有更改。”再笑看李子祁一眼。 后者冷冷哼一声,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品着舌尖的苦涩和心尖的痛,她放下杯盏,“我不需要银矿,但我请求你们入伙恒翔。子午城一半的银楼市场都可以归属于珍珠兰。” 在封翔口中听过相同的话,朝霞无天浅笑,“封翔的理由是要我别打你的主意,你的出发点又是什么?” “让我大哥成功,在三个月内让恒翔府全面盈利,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动恒翔。”最好能包括遥远江南的逆府。 朝霞无天笑着望她,精致笑眼中玩味十足,“你很爱封翔呵。”看到她突然苍白了脸,他摇头浅淡笑着叹息,“又是一个痴情种,虽然我不明白封翔那个隐含着极重杀气的人哪点好。” 李子祁掀起眼瞄了瞄慕容行天,再看向朝霞无天,“我没兴趣。”莫名其妙丢出这么句话,冷淡至极的抬高下颌,“你要做人情还是死要面子?” 瞅他的傲然,朝霞无天支着下巴笑嘻嘻的,“怕我找死就直说,不要装得这么高傲。” 厌恶的抽搐唇角,李子祁半晌才说得出话,“你真的自恋得很恶心。” 嘀嘀咕咕笑了起来,用拳头顶了顶鼻尖,朝霞无天笑着向慕容行天道:“我不介意入股恒翔。至于用你当礼物的事,仍是得请你上京一趟,若太子本人不愿意接受这份大礼,那我也无话可说。”偏头恶意的看向李子祁,“但若太子出于任何其他原因接受了,你请做好永远见不着封翔的心理准备。” 他给了机会,哪怕那是一线生机!她无法掩饰的弯起唇角,这代表着她有希望的。“为什么?”她不懂,一切对朝霞无天其实根本没有太大的好处,比较起子午城的一半银楼市场,恒翔仍算得上是个麻烦。 转动笑眼,朝霞无天还算认真的想了很久,“好玩吧。” 三个字换来陌齐的摇头,李子祁唾弃的冷哼。 她失笑,美丽夺目,“无论结果如何,我仍得说,非常抱歉动了贵府的产业。”有了珍珠兰做合作伙伴,逆府那头她应该不用再头疼了。 “他在不在乎。” 李子祁合起书本,端茶喝一口,“巴不得多几个人出来找麻烦好让他有乐子。” “我哪有!”朝霞无天叫得好无辜,“整件事上,我是受害者啊!”他怎么可以帮对头说话? 斜眼瞟他,李子祁要笑不笑的,“子午城这座赌城都是你建出来的,你在乎那一两座银楼?” 子午城是珍珠兰建出来的?慕容行天不可置信的瞪圆眼。 而那方的那几个人根本不在乎被听到与否。 “钱总是钱啊。”撇嘴,忽然有点委屈,朝霞无天定着李子祁,突然宣布:“我决定和她一起入京面见太子,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叩见圣上。” 李子祁反应直接的双手握成拳让他好受了许多的重新恢复笑眯眯,一拍手,“把恒翔的主帐簿拿过来吧,开始工作。” 考虑要不要一脚踹过去,李子祁冷笑,“不要脸,爱告状的小孩。” 咧出灿烂的笑容,朝霞无天笑得好无赖,“我爱。” 慕容行天在震惊中慢慢回神,瞅着陌齐习以为常的对于那两人的斗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再看看对面的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然后比较一下诺大书房内朝霞无天的躺椅距离她至少有十步之远的距离,淡笑了,“朝霞公子似乎有点……不太乐意过于接近女人呵。” 捕捉到朝霞无天飞快的僵硬全身,李子祁恶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陌齐也咳嗽两声好掩饰低笑。 皱眉瞧这两个人讨厌的态度,朝霞无天拨开肩上的及膝长发,直接无视他的笑得无比优雅的正视慕容行天,浅浅一笑,“不瞒真相,其实在下有断袖之癖。” 一句话说得李子祁倏然起身,低咒着后退两步后,干脆直接走人。 陌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小心不留痕迹的拉开与主子的距离。 外加上慕容行天的难掩错愕,这让朝霞无天笑出声来,清朗温润的笑声格外的好听,悦耳至极。 面对着朝霞无天完全看不出任何恶作剧的快乐笑容,她缓缓的扬起细眉,这个如此孩子心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两个整月,除了李子祁悠闲的翻遍了慕容行天的藏书外,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的审核帐本、规划以及调派资金,进行着恒翔的全面内部调整。 朝霞无天的理商手腕让慕容行天暗暗震惊,就算扣除掉陌齐的默契配合,她也毫不怀疑以朝霞无天一人之里可以支撑起整个珍珠兰商行。她这个从小被喻为商业才女的称头,在朝霞无天面前可能仅仅能排在一般的管事地位。 奇怪的性格、神秘的背景,珍珠兰果然尽出怪胎。 就拿那位尊贵架势几乎让人以为他有皇室血统的李子祁来说吧,这两个月中他愣是半点商业都不沾边的一边修身养息,除了看书几是看每天不知道送哪里送来的不同文本,然后便是和忙里从容偷闲的朝霞无天打打闹闹。 实在不懂,从未见过任何商家领导人是这般的几近诡异的怪异。 大股资金的投入,以及项目不同的调整处理,恒翔开始神奇的全面盈利,他们也喘了口气的准备上京。 理由是上京审核妓院与古玩店的状况,实际则是看看能否入宫面见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决定她的命运。 莫名的,慕容行天一点儿也不担心太子会收下她做礼物的预测。也许因为朝霞无天的太过玩乐性格,虚虚实实的没有真实感,也可能因为李子祁一口咬定太子根本看她不上眼。 总而言之,她的结论是两个月前的洒泪根本毫无必要。早知如此,她才不会浪费悲观情绪的一人躲在屋里偷偷的哭。不管怎么说,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的好。 快乐的心情在上京根本未入宫的的就遭到回绝拜见太子的请求而更加高涨。她只想尽快的回子午城,等待封翔的归来,再告诉他,他们一辈子可以不再分离。 马车停下,朝霞无天清朗的笑音在车外道:“下大雪了,出来观雪不?” 听起来就很大的雪声让她考虑了很久,才回道:“好。”无论如何,她都欠了朝霞无天好大的人情,基本客套当然得做足。 见裹着厚厚雪貂外袍的慕容行天下车,侍女们忙上前搀扶住她。 小心不在厚及膝的雪地中打滑,她抬起眼,有点咋舌的看到前方已经被动作迅速的侍从清开了一块空地,支起一顶高大的帐篷。走过去才发现里面的躺椅、软榻、火炉、茶几、香炉、纯羊毛的地毯,就连挂毡都一应俱全。 坐入被火炉包围的软榻上,她笑得实在很无力,“赏雪也要那么大排场?”两个月外加上京来回的相处,她看够了朝霞无天和李子祁的奢华生活方式,一切奢侈得尽可能到处乱洒钱……难怪他们开办珍珠兰,要是没有足够的钱赚,她估计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得破产。 斜卧躺椅,朝霞无天喝着热茶,笑得惬意无比,“难得的休假,当然要善待自己。”平日处理公事死掉多少脑细胞,不适当休息才是笨蛋。 李子祁坐在舒服的太师椅中,双目微眯望向前方的大雪飘落,态度依然贵气十足的百无聊赖,他是北方人,对雪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和惊喜。 慕容行天淡笑着将视线投向敞开好观赏雪景的前方,细细抽了口气。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悬崖边缘五步之遥,再前一点就是光看起来就见不着底的险峻垂直深渊,大雪纷扬着,连山崖对面是否陡峭都遮掩得让人看得不大清楚。 托腮而笑,朝霞无天笑得好有趣,“一般女人都畏高又胆小?”没错过她苍白了的脸颊,径自望向美丽的大雪,“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安全得紧哪。”只是坐在大帐里赏雪而已,哪里有什么危险存在? 觉得全身有些虚软,闭了闭眼,她才回得了话,“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我本人的确胆小又畏高。”不自觉的后缩,靠入椅背,仍没发现安全感在哪里。 她的直言惹来朝霞无天的轻笑,挥动纸扇,摇头晃脑的,“别去理那个崖就成,看雪景。”多美,几乎让人醉去的纷飞雪花,是南方绝对没有的差异。 裹紧外袍,她笑得好勉强,“抱歉,自幼身体不好,我喜好冬日。”更别提轻易要她命的雪天了。 李子祁低笑一声,“抱歉,自幼看惯了下雪,我也没多大兴趣。” 半点儿也不介意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有如此赏雪雅兴,朝霞无天冲着她微笑,“没关系,我命人再添几个火盆。”然后望向从不忘扯他后腿的李子祁,建议得更简单,“你直接睡觉好了。”笑容灿烂无比。 翻了个白眼,李子祁无聊的盯着雪景,“不要脸。”明明就他一个要看雪,偏偏兴师动众的扯上所有人。 好玩的看这这俩又开始的斗嘴,慕容行天忽然发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从头到尾都看他们俩的不对盘,相互陷害的时间绝对比合作要多,可偏仍处在一起,不见分离。 “姻亲表兄弟。” 李子祁的回答充满唾弃。 朝霞无天边望着雪景,边笑呵呵的玩着自己所穿银狐大氅的柔软狐毛,“我叔叔娶了他姑姑。”手指有意无意的围着襟口边缘的手工精锈图案打转。 扯得好远的关系,她向帐子顶瞄去一眼,不明白这种几乎得等于零的牵扯能让这两个性格差得这么远的人容忍与对方的相处,真神奇。 “对了。”搓指一弹,朝霞无天漫不经心的凝望着飘落的雪花,“封翔所佩带的钥匙坠饰我看着眼熟呵,你们的订情信物?” 她耸耸肩,“算是。” “是在哪里见过。”心思差不多全部放在飘雪上的朝霞无天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并未经过大脑的问题。 李子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傲慢高贵的微眯双眼,“你在休息,就好好的休息,别想其他的。” “恩。”令人惊讶的,朝霞无天居然没有回嘴反驳。 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慕容行天好奇的品味着方才短短李子祁一句话下的关心,和朝霞无天的听从。似乎,他们两个一直的相处并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彼此知道那份默契就够了。 奇怪的联系,算是友谊的诡异品种? 大雪纷扬,随风飞舞若梦幻的银白,笼罩在天地间,万物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混淆人的视觉。 没人再开口,慕容行天身居火盆的包裹下,温暖得快睡着的忘掉自己野外的事实,水眸慢慢合上,差点被睡意虏获。 低低的,李子祁的声音响起:“无天。” 她微微掀开眼,看到李子祁不知何时离开座位,走到朝霞无天的躺椅边,俯着身子。 “恩?”朝霞无天回答得懒洋洋的,困意很浓的侧卧在躺椅上,双手搁在一边扶手上动也不动的好象已经熟睡了一样。 “困了就回车上睡,会着凉。” 李子祁拧着眉,调子却很轻。 “不要。”朝霞无天转过身仰卧,扇子滑至躺椅下纯白的羊毛毯上。 皱眉,李子祁不再言语直起身,解下身上的紫貂厚裘小心盖上已经入睡的朝霞无天身上。刚抬眼,他就对上慕容行天一眨也不眨的水眸。他只有刹那间错愕的马上恢复正常的对她傲慢点一下头,直接走向大帐后方的门帘,掀帘出去。 不一会儿,陌齐就领着数名侍从绕到帐子前方,手脚利落无声息的多添了几个火盆入帐内,点燃了小巧的安神香炉,再将大帐的帐袍全部放下,帐内顿时陷入黑暗中。 李子祁手执一盒夜明珠步入帐内,低道:“你若介意可以回马车上,他睡不了多久。”除了披着紫色金边的华丽厚袍外,他手臂上还挂着一床厚软的毛毯。 她轻轻道:“不,我不介意。”注视着他动作轻盈的用毯子将沉睡中的朝霞无天仔细盖严实,淡笑了,“你们的友谊很深。” “他会为我做得更多。”李子祁回到他的位置,合上盒子,让帐内重新沉入漆黑。 半晌,他突然开口:“我没有断袖之癖。” 她弯着唇角闭上眼,“我知道。” 10 J 她不记得如何沉睡,但知道醒来的原因。 打斗声自帐外传来的同时,陌齐掀帐入内,“主子,有人围攻,看不出来历,不像是劫财,像是找人,目标十分明显而且确定找的就是我们。”手飞快将帐袍一片片解开布扣掀起系上,不似危难临头,反而像每日清晨唤醒主子的总管一般所为,“已经发了响炮通知护卫,估计一个时辰后会有支援。” 李子祁根本没入睡的清醒无比的走到帐子一侧,抽出挂在支撑大帐柱子上一柄让人以为是装饰的剑,“我们的人能撑多久?” 慕容行天坐直身子,看着陌齐快速熄了香炉,收拾好茶几上的杯盏,外加折好朝霞无天起身时,滑落的毛毯与紫貂厚披,“半个时辰不到吧,对方至少有五十个人,我们只有十五个,包括完全不会武的侍女两名。” 弯身捡起纸扇,朝霞无天没有刚睡醒的任何混沌,伸手接过茶润了口才问出让慕容行天费解的问题:“多久?” 李子祁回答:“不到两刻钟。”英俊的面容上满是不悦的神色。 展出精美笑颜,“才睡了两刻钟不到啊。”朝霞无天执扇走到帐边,伸手去接仍然纷飞的雪花,“雪小了,我睡过了最美的时刻。”回身对上慕容行天好奇的浅笑,“你不怕?”她畏惧大自然的浑然,却不害怕人为的危险,真奇特。 她淡然一笑,摇头,“没有害怕的感觉。” “害怕的感觉。”轻声重复一遍,朝霞无天低笑,“女人都这么相信感觉么?”收回手,笑眼精致好看,“你跟着陌齐,他会保护好你。” 下榻,她点头,“多谢。” 忽然的一个人冲入帐内,黑衣蒙面,手执利刃,率先向最近帐门的李子祁攻去。 李子祁目光未偏,抬手剑身一扬,剑光飞闪之间,鲜血溅洒,刺客连声都没来得及吭,直接死人。 “啧啧。”帐前背对着飞雪的朝霞无天摇头,“至少留个活口问出指示者好要赔偿啊。否则空帐一笔,要我怎么回去交代?” 一侧身至慕容行天前的陌齐惨白了脸,瞪着被血迹顺利毁掉的上好羊毛地毯和内帐精锈百花的绸缎料子,半晌也吐不出个字。 李子祁扬了扬眉毛,身子一侧,让下一个闯入者直接奔向朝霞无天,“诺,活口。” “我开玩笑的啦。”朝霞无天笑着闪身躲避。 刺客被陌齐空手解决,无血迹玷污名贵家具的一脚被踹飞下五步外的悬崖,陌齐干笑收手,冷静伸手指向帐外:“出去打。” 还未待朝霞无天抗议,十数名黑衣刺客划破华丽的大帐,同时飞跃入帐内。 陌齐要晕倒了,耗资上千两银子的纯手工帐面啊,那些绣得栩栩如生的百鸟走兽图,都是用金丝银线外镶嵌着珍珠宝石而成,就这么被轻易的毁了…… 慕容行天忙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的陌齐,“陌管事,没事吧。”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晕倒啊。 李子祁在帐内大开杀戒,以一人之力阻挡越来越多的闯入者。 朝霞无天在帐子中央灵巧的左闪右躲,根本让人碰不到他的衣角。 血的四处飞洒,名贵的桌子椅子被踹飞掀翻,昂贵的上好瓷器摆设被毁坏,陌齐颤抖的瞪着这一切,终于大吼一声,赤手空拳的揪住跌到脚边的刺客就悬崖方向扔去。 是因为愤怒而力大无穷,还是这位陌管事本身的身藏不露?慕容行天目瞪口呆的看着陌齐一连丢了四五个人下山崖,再望向轻盈飞舞的朝霞无天,和那方撕杀中的李子祁,更加确定了珍珠兰产怪胎的事实。 身后的悬崖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叫:“二少爷。” 闻声回头,慕容行天惊讶的睁大美眸,“莫磊?”他怎么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那封翔也来了?喜悦的刚要四处张望,莫磊的呻吟再次扯住她注意力。 “你没事吧?”她拎起拽地长袍,慢慢走入及膝的雪中,向坐在悬崖边的莫磊走去。 “我伤了腿。”他呻吟,扶着脚踝,满脸痛苦,“二少爷请帮我一把。” 她伸出手向他。 破空的怒吼似惊雷,“行天!” 是封翔!她反射性的回头,看到封翔挥开破碎的大帐奔入,冷峻的面孔是狂怒的。她好好的,他怒什么?尚未将问题传入脑中,后袍被从后的力量用力一扯,她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的向后跌去。 莫磊狰狞的狂叫:“去死吧,慕容行天!” 眨了眨眼,她张手,什么也没捉住的看到封翔的怒转为恐惧的咆哮:“不——”然后纷飞的大雪猛然向她扑来,世界飞速的朝她前方略去,快得来不及让她呼吸的事实告之:她坠崖了。 “不——”封翔扑向悬崖,想都没想的要跟着跃下无底深渊,却被人死死从后抱住。“放开我!”他挣扎、怒吼、胡乱攻击身后的人,惊人的力道却一直牢牢固定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见鬼了。”轻轻一声低咒自封翔头顶擦过,一道银白的身影敏捷的直飞向悬崖底下,一柄白色的纸扇在空中飞舞盘旋着,不可思议的由后切掉了企图趁乱逃走的莫磊的人头,然后飞转向天空,被一只大手接住。 收扇,走到悬崖边,李子祁目光直锁被飞雪掩盖得看不到底的无尽深渊,低沉开口:“你想自杀就等无天把她救上来再说。” 巨大的身躯一僵,停止住狂乱的挣扎,封翔不可置信自己所闻:“朝霞无天可以救她?”那个瘦弱得像个女人的小白脸公子哥?理智告诉他,朝霞无天的轻功有多可怕,但失去慕容行天的恐慌让他根本不接受此时的任何理智。他只想追上她,无论黄泉还是穷碧,她只能由他来陪伴。 微偏移目光扫他一眼,李子祁双手背在身后,无人能见,他攥住扇子的手已经用力得关节开始发白。“外加你一个,我就不确定了。”偏头示意封翔身后的陌齐松手,重新紧紧盯向悬崖底部。 封翔慌乱的站立在山崖边,无论如何深呼吸都平复不下狂跳的心脏。“别离开我,你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我……”一遍又一遍低喃着,似乎这样可以至少安抚下他想跳崖的强烈冲动。 考虑要不要免费一脚送这个烦人的大个头下崖去探个究竟,李子祁眯上黑眼,朗声道:“陌齐,准备好火炉和马车。” “是。”正在那边收拾残局的陌齐其实已经没什么完整的东西可以给他拾掇了。 许久的,就在封翔等得以为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雪花飞扬的山崖下突然飞起一团白影。 “行天!”封翔大吼。 抬手将怀里的慕容行天丢给他,朝霞无天在半空中便被飞跃而起的李子祁接住。 全心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的封翔除了用力拥紧慕容行天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发展,更别提注意到李子祁他们的离去。 呻吟,慕容行天低唤:“大哥。” 他几乎落泪,这是他听过最美丽的声音,“行天,我爱你。”他哽咽着,将头埋入她颈弯。 “我也爱你。”她的声音有点破碎,“但你快勒死我了。”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忙减小力气,抬眼看她,“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上下打量她每一分,就怕错过任何细节,“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她笑,美丽万分的看不出刚从地狱走了一遭,“我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你。” 他盯了她好久好久,“你该死得太过冷静了一点。”被吓坏脑子了? 失笑,她闭了闭眼,“那是因为我知道在见到你之前绝不能晕倒。”然后她合上眼,呼吸平稳心安理得的在他怀中昏迷过去。 徒留封翔慌乱吼叫着回恒翔府找大夫。 大雪纷纷扬扬,没一会儿就掩盖掉了满地的尸首及血迹,一切发生得突然也结束得突然,就像其实什么也没经历过一样,雪花依然飘飞无止尽。 她在坠落,坠向无底深渊的没有止尽。 花瓣一样的雪片自灰蒙蒙的天空洒落,不见停止不见变小,好象就这般维持到永远了。刚要合上眼,她被雪花中逐渐变大的银白色物体给吸引了目光。 好象是个人,却有着一对白色的翅膀,是神吗? 那个人接近了,雪白的羽翼温柔的包裹了她…… 叹息一声,掀开双目,慕容行天轻轻道:“朝霞无天的轻功果然很可怕。”焦距缓慢对准,她发现自己躺在青梅小苑的卧室床上。 她回到家了?侧偏过头,床边的封翔仍是冷冷瞪着她,恼怒于刚醒来的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提到别的男人。 “怎么了?”混沌的大脑还没恢复清明,她在他的搀扶下起身,“你不高兴见到我?”他们有三个多月没见面了,她好想他。 “没有。”他冷道,撩袍坐上床榻抱住她,一直忐忑的心才好受了些。“你吓到我了,行天。”看到她跌落悬崖的刹那,他真的不想再活下去。 柔柔枕着他温暖的胸膛,她仍是觉得有些疲惫,“对不起。”轻拍拍他的手臂,她安抚他,“我现在好好的,别再担心。” 如果这么简单,他就不会知道现在还心跳如鼓。上下抚摸她纤细的背,他长长叹了口气,“看来这辈子我都要把你栓在我身上,才放心得下。” 浅笑,揽住他的腰,“好,一辈子我都会死缠着你,永远不分开。”过去的一切都好象梦一场,清醒的世界里有他在,她心满意足。 他合眼,感受着她安好的呆在怀中,一直慌乱的心逐渐稳定下来。 “朝霞无天向你说了与我们的合作么?”她猜测,“所以你才从西域赶回来后再上京来找我?”否则应该是她回到恒翔再数日,他才会抵达子午城。 “不,是莫磊在你们上京后,飞鸽传书通知的我。”他沉声道,身体蓦然绷紧于想起莫磊陷害她坠崖。“我该亲手杀了他,他竟然想杀你!”后来才发觉,莫磊的命是被跃崖前,朝霞无天给取走的。实在不是很甘心又欠了那个小白脸的又一笔帐。 “我不明白。”她想不通,“莫磊没有理由杀我。” “他认为你背叛了我。”他冷笑一声,“书信中,他说他会替我铲除你,所以我才拼命的赶回来,一是怕你听从朝霞无天去做傻事,二是要阻止莫磊。” 傻事么?她轻笑,用脸颊去蹭他胡茬扎扎的下巴,“不是傻事,朝霞无天救了我的命。”不光是她的性命,他还给予了她与封翔在一起的机会。 冷哼,他显然不悦于这个事实。 忍笑提醒,“我们欠了他好大的人情。”她不指望他的为人处世能好到哪儿去,但至少不要把恩人踢出门就成。 他更加不爽了,冷道:“我知道。”抱紧她,他沉声警告,“就算你的命是他救的,以后要是你再一醒来第一个提到的人是他,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朝霞无天这个四个字无论如何也不是他最希望从她口中听到的。 惊讶的笑了,她抿着樱唇,笑得好甜,“我爱你。” 他接受安抚,薄唇弯出个浅笑,“我也爱你。” 沉寂了一会儿,她发问:“我不明白,莫磊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杀手的?” 他正思考着同样的问题,答案十分简单:“我不知道。” “你问了莫淼么?” “她听了莫磊给我的书信,看样子不像知情的样子。” 垂下头,她玩着他腰带上系着的那个小巧的铜色钥匙,忽然笑起来,“你就这么任它露在衣外?”翻看上边小小的“慕容”两个字,她笑着考虑要不要告诉他这个钥匙真正的用途。 他低头看,不理解她的意思,“你怕我会弄丢它?” 仰头,她吻住他,没有回答。 将所有的一切抛至脑后,他翻个身,让她躺在身下,用吻点燃她与他的热情,任何烦人事宜,请稍后再说。 他们在封翔父母及弟弟忌日的那一天回到了他的故乡。 整个村庄没有人烟,荒芜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默默自车窗外看着荒废的村子,直至马车停住,封翔掀开车帘抱她下车,她才轻轻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他的复仇怎么办? “嘘。”他轻柔的吻一下她的额,“不重要了,就算他们仍生活在这里,也都对我不再重要,我有了你,足够了。” 她不敢相信他所说,捂住唇,她笑,却发现眼前朦胧一片。 抹掉她的泪,他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直压在肩头的仇恨因为她的爱而解开,他笑得满足充满感激。 牵着她的小手,他来到一个简陋的坟堆前,“这里葬着我爹娘和我弟弟的衣物。”跪下身,他拨开坟头木牌上覆盖的雪,“那时我不识字,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法刻上。” 她跪在他身边,偎依住他,“爹娘会高兴见到我这个媳妇吗?弟弟会喜欢我吗?” 偏头看她,黑眸中满满的温柔,“会,因为我爱你。” 她笑,笑得好甜蜜,“你给了我个家,翔。你是我的家。”有他的地方就有她,从此她不会再孤单。 他柔和了黑眸,“你可知你给了我什么,行天?”面对着她的笑容,他缓慢道:“你给了我个奇迹。” 三日后,他们成亲。 宾客只有四个,恭家双生子以及朝霞无天和李子祁。 瞪着朝霞无天灿烂精美的笑脸,恭家双生子明显极端头痛的甚至没有追究慕容行天的性别为何由男转女。 李子祁除了刚出场时略点头表示招呼外,就保持沉默的端坐一边,根本不理任何人的依旧高傲又贵气。 全场只有朝霞无天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婚礼从头到尾。最后才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清朗低脆的嗓音悦耳的打断了新人即将步入洞房的最后步骤。 封翔冷着俊脸,非常不乐意看到自己想赶人的借口被中断,他原本就想和慕容行天安安静静的成婚,根本没兴趣让任何人观礼和凑热闹的偷窥他美丽的新娘。 装扮得格外娇艳动人的慕容行天暗暗握一下他的大手,提醒他千万别在他们大婚的日子做出驱逐宾客出门的举动,他们可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客人咧。 李子祁挑了挑眉做为回应。 恭家双生子也投来目光。 压根不在意没人出声,朝霞无天舒服的斜依着躺椅,精致好看的笑眼盯着慕容行天,“你是杭州那个慕容吧?” 她略惊讶的笑了,“我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封翔腰上系着的钥匙,忍不住低笑,“我还以为没人能认出来。”居然会有人知道这把钥匙的秘密。 “如果不是刻着‘慕容’两个字,我还真想不起来。”朝霞无天笑呵呵的手摇着纸扇,偏头看到李子祁疑问的扬高眉,笑着解释,“那是打开寄存在逆府银楼宝箱的钥匙,刻上字,做为区分。”除此之外,实在普通得和其他钥匙毫无区别的不会让人想到与宝箱有关。 宝箱?封翔皱上剑眉。 “稍晚我给你答案。”她低道,属于私事范畴的没必要公众宣扬。 朝霞无天笑得玩味,“你确定当装饰一辈子?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把那个破箱子拿来,省得会再有人莫名其妙的出来害我跳崖。” 李子祁倏然拧眉。 封翔同样凶狠的瞪向正用扇子掩着嘴笑的朝霞无天。 慕容行天依然笑得好温柔,挨近封翔,她浅笑,“他会保护我。”这是他和她最初也是永远的约定。 深的夜,寒气逼人的冷风在屋外盘旋。 屋内燃烧的数个火盆直接人工隔离开寒冷的,给予舒适的暖意。 宽大的床榻被厚重床帘围绕成独立的世界,欢爱的气息弥散着,围绕在激情过后的床第间,格外煽情。 古铜色的大手缓慢的在光裸的娇嫩玉肤上来回移动,封翔合着双眼,脸上是男性的满足笑容。 玉体整个伏趴在他巨大身躯上,慕容行天慵懒的在他健壮胸口上画着圈圈,“莫淼走了?” 这个时候提一个不相干的人?眼未睁,他沙哑回答:“走了。”莫淼请辞的理由是她兄长犯下的罪,他没留。 抬眼瞄向他抛在床角的铜钥匙,她勾起唇角,“我家是杭州曾经的首富。”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所有家产都寄存在逆府的银楼,钥匙是那一把。” 他清晰了刚见面时她的被追杀,“莫磊找上的杀手是你家亲戚派来的?” “恩。”朝霞无天比他们都更早查清杀手的底细,“要不要把那些家产都取出来?”说起来,那柄钥匙若是被其他人认出来,封翔也会成为个标靶。 “你说呢?”这是她的家事,她的过往,他让她做主。 “我想请上杭州的官府去宝箱,把里面的钱财当众全部分给所有的穷困人家。”让她家的那些亲戚彻底死心,她没兴趣让他有任何受伤的机会。 他低笑,“好。”抬起她的脸,印下一吻,“钱固然重要,可人更重要。”他花了几乎失去她的代价学到这一点,不会重蹈覆辙。 她笑得好柔媚,不安分的用脚去磨蹭他粗壮的腿,“你现在是我的丈夫了。” 黑眸变得深沉,他用手在她雪白的脊背上燃烧火焰,“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这个聪慧的小女人完全属于他的事实让他心满意足。 她贴着他的唇轻喃,“你会为我做出一切么?”诱惑的。 他低喘着挺直身子于她握住他最脆弱也最坚强的部位,“你要什么?”就算她要全天下,他也会为她得到。 吻住他之前,她丢下一句话:“我要抄那算命的家。“ 啊?直到他的理智被欲火焚烧得一干二净,封翔也没明白慕容行天要的是什么。 但管他的,她爱他,就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The end of this story Acome 3.10.22/4:36 AM 甜蜜竞赛第四站 翡翠梅’——甜蜜竞赛第四站 7,9,12 甜蜜竞赛,属于某些无聊人士恶搞活动,由不同的八卦人员去采访传说中的不同夫妻或者是恋人,然后由大家一起评比出最佳甜蜜大奖~ 有兴趣的,请往下看吧~ 甜蜜竞赛第四站:恒翔府 参赛者:封翔和慕容行天 采访人员:初夏蔷薇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天,初夏蔷薇正拿着采访稿在江南某家酒楼上研究着其中的奥秘,并且盘算着如何北上,寻找采访对象时,对街传来的吵闹让她无意识的往外瞟了一眼。 正见一个算命的人拿着个算命的褂,背着个大包,狼狈的从一个小屋子里逃出来,跌撞着还不住的往回看,边看边骂:“你们敢这么对我,将来是要倒大霉的!” 小屋的门外另一侧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魁梧一娇小,娇小的那人一身月牙的衫子,远远的看不清面容,只听得见那嗓音清甜似水,“当年你算我必死,如今我活着回来,不抄了你家才怪,你给我跑得越远越好,省得我撞见你一次,抄一次你的家!” 初夏蔷薇的嘴巴微微张大了,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自己的采访稿子,再抬眼瞧向那方恶霸行为的两个人,不太敢相信自己将要采访的人竟然是土匪啊! 要死了,如果她跑去采访,话一个说得不当是不是会一刀砍过来? 郁闷了很久,初夏蔷薇思来想去,还是很苦恼的拿着稿子,删删减减的去掉了很多要问的问题,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壮了很多次的胆子,终于视死如归的起身,准备踏向那条荆棘密布的采访之路! 刚迈出一步,立刻有人小跑过来,哈腰笑问:“这位客倌要结帐了是吗?一壶茶,两文钱。” 初夏蔷薇的脸抽了抽,终于怒吼起来:“我都是要去送死的人了,你还忍心问我要钱?你什么人啊你!两文钱?一壶茶怎么要得了两文钱?你存心敲诈我是不是?你叫什么?姓什么?住在哪里?家中几口人?几亩地?我要去投诉你敲诈!X%^amp;$@O$*……” 可怜的茶博士被说得连连倒退,身前是咄咄逼人的食指戳来戳去,他躲了又躲,脚一滑,乒乒乓乓的不小心跌下楼去。 众人惊叫,跑过去围观。 唯有初夏蔷薇冷哼一声,拿着采访稿昂首而去。 当初夏蔷薇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那一对人竟然很大方的接受了她的采访,而且看得出来大方的人是那个美貌的小女人,而大男人则冷着张脸坐在小女人身后,神色非常不爽的瞪着初夏蔷薇。 懒得理那个企图和牛比眼大的男人,初夏蔷薇很自得悠哉的把采访稿拿出来,早知道这么简单就可以采访上手,她就不煽减那么多条了,真可惜。 采访开始。 1 请问您的名字? 大男人很冷酷的不吭声。 小女人笑嘻嘻的,“我是慕容行天,他是我丈夫封翔,阁下呢? 初夏蔷薇有点受宠若惊,以前同仁们出去采访,可没一个人是被关注的,大家都把焦点集中在被采访者身上呢,“我叫初夏蔷薇,你们好。”顺便摆个笑脸,争取点镜头。 2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大男人的眼神满是不屑,“我的性格很好。” 没等初夏蔷薇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小女人已经打圆场的笑起来,“外子的性格是很好,我的也不错,那你呢?蔷薇小姐?” 这么好?问题又问她?初夏蔷薇继续觉得很受宠若惊:“我也很好呀,要知道,我从小就是三好学生,而且又是班干部,也是学生会的积极分子……”以下省略381个字…… 3 对方的性格? 大男人非常骄傲的一哼,:“行天的性格怎么会不好?你不看是谁的女人。” 初夏蔷薇的嘴角有点抽搐,才要发言,又被小女人笑靥如花的打断:“哎呀,人的性格总有完美和不足的,你看那月亮都有原和缺呢,你说是吗?蔷薇小姐。” 看在小女人的面子上,初夏蔷薇勉强放过和大男人对瞪的冲动。 4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大男人耸肩,“在晚上的一个破庙里。” 小女人微笑:“在一个晚上的破庙里。” 初夏蔷薇琢磨了一下,他们说的答案有什么区别吗? 5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大男人冷冽的眼里似乎带了丝笑意,“很脏。” 小女人笑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如此评价,“很冷酷,不近人情,事不管己高高挂起。” 看来这俩对对方的印象都不好,怎么会走到一起? 6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大男人想都不想:“能赚钱,聪明。” 小女人继续笑得无所谓,“恩,有毅力,只要想就能成功的坚忍不拔。” 7 讨厌对方哪一点? 大男人皱了皱眉,“我讨厌她长得太漂亮。” 小女人的脸皮微微抽了一下,表情还是很甜美的:“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压榨员工,典型资本主义的剥削阶级代表。” 初夏蔷薇满脑子问号,什么是资本主义剥削阶级代表? 8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处好么? 大男人摸了摸下巴,“一开始就很好。”然后忽然咧嘴一笑,“各需所求。” 小女人面皮又抽了一下,“是很好。”抬起眼瞧了大男人一眼,“的确是,各图所谋。” 初夏蔷薇左右看看,忽然觉得好象一股寒冷的暗涌在这两人之间澎湃起来。 9 您怎么称呼对方? 大男人道:“行天。” 小女人道:“大哥。” 10 您其实真实的希望怎样去称呼对方? 大男人想都不想:“恩,老婆。” 小女人忽然很恶意的笑起来:“超级大混蛋。” 大男人的眼神忽然杀人般锐利起来,而小女人笑得贼贼的,很是快乐和报复。 11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大男人没好气道:“大概是狐狸吧,这么聪明。” 小女人掩着嘴笑个不停,“一定是野猪,蛮横又无耻。” 大男人似乎连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一把捉住小女人揽入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好久什么,才见他放开手,小女人笑得好满意的仿佛得到了什么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一般。 12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大男人哼道:“刚送了。” 小女人笑:“恩,我也送过了。” 初夏蔷薇无言的看了眼天空,他们送了就送了,可她不知道他们互相送了什么啊! 13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大男人琢磨着:“我比较想要全天下。” 小女人倒抽了口气,先是深呼吸一口,再勉强笑道:“我要他打消这个念头。”一句话惹得大男人低低的笑了声。 14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大男人很直接道:“行天哪里都好,就是太漂亮了,招蜂引蝶。” 小女人皮笑肉不笑,“大哥哪点都不错,就是太贪心,想当皇帝也不衡量一下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初夏蔷薇开始深刻的怀疑这一对是不是她要采访的人,她要采访的那两只好象是夫妻吧?怎么互相踩对方的痛处的? 15 您的毛病是? 大男人自大道:“没毛病。” 小女人轻笑:“才怪。” 16 对方的毛病是? 大男人继续自大道:“太漂亮了!” 小女人眼睛警告的眯了眯,“这件事情你去和我爹娘讨论去,我这是先天遗传!不是后天整容的。” 17 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大男人开始有点不爽了,“你烦不烦?没看到我们要吵架了吗?” 初夏蔷薇默默的翻过下一题,其实她真的很想继续问下去,最好问到这两个打起来,那她就能彻底的判断出是不是有人冒充被采访者了。 18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19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大男人端起茶杯很豪爽的喝了一口,然后咧出一口森冷的白牙,“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意见?” 20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小女人抢答:“书房!我们约会的内容是处理帐簿。” 21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大男人脸上浮现可疑的红色,“忘了,跳题!” 22 您有多喜欢对方? 大男人脸上的红色加深,粗声粗气的:“你无聊不无聊?问这种问题?跳!” 23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大男人挥舞起等同于他巨大心脏的巨大拳头。 24 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大男人继续舞动拳头,结果被小女人一掌拍下去。小女人抱歉的朝一脸不爽的初夏蔷薇道:“抱歉撒,我们家这位是害羞了点,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又听了一遍问题,她笑得很美丽道:“都喜欢,只要是对方,我们都喜欢对方的身体。” 25 对方性感的表情? 大男人不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女人笑起来,“告白吧,和担心我的时候。” 初夏蔷薇偷看一眼大男人,决定采访结束后添油加醋,把大男人写成大坏蛋。 2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大男人忽然很恶劣的笑了:“房事的时候。” 小女人的脸腾的红了。 初夏蔷薇的腾疼的白了,没见过这么口无遮拦的男人……是乡村野夫吗? 27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大男人简直就是咧着嘴笑了,“房事。” 小女人已经脸红着回头去瞪他了。 初夏蔷薇低下头为小女人默哀,多好的个小花儿,就这么插在牛粪上了。 28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大男人还没开口就被小女人一掌捣住嘴。小女人很抱歉的红着脸笑笑,“除了当他胡说八道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29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大男人继续被禁言中,小女人笑答:“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制止他胡说八道。” 30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大男人这回得到释放,亲了亲小女人来不及移开的小手,他冷笑的朝初夏蔷薇道:“不、告、诉、你!” 初夏蔷薇嘴角抽搐,很想把采访竹简抡到他头上去。 小女人连忙出来:“哎呀,我觉得他像向日葵,很温暖。” 31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大男人斜眼了,“我们是夫妻,你听不懂中国话吗?” 初夏蔷薇握着毛笔的手有点颤抖起来。 32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大男人道:“废话。” 小女人笑了。 初夏蔷薇心里默默的告戒自己要忍耐忍耐。 33 初次H的地点? 大男人咧嘴一笑:“床。” 小女人和初夏蔷薇同时干笑,难道还在天上不成? 34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大男人继续咧嘴一笑:“行天知道就行。” 小女人和初夏蔷薇继续干笑,他到底以为自己正在接受的采访是什么性质的? 35 决定要几个孩子? 这个问题显然引起了大男人的高度重视,他很认真道:“越多越好!” 小女人娇笑。 初夏蔷薇翻白眼,这些愚昧的男人,难道不知道1000多年后,中国人口会突破13个亿,直接让中国成为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的同时,也大幅度的牵制了中国的发展吗?这些只想着繁殖后代的男人…… 36 如果可以选择,会再选择什么样的人作为伴侣? 大男人斩钉截铁道:“当然是行天!” 小女人咳嗽一声,“其实给我再选择一次,我比较喜欢朝霞无天那样的人……”后瞥了一眼大男人开始变青色的俊脸,再咳嗽一声,抿着笑不说了。 37 最讨厌的人是谁? 大男人眯起眼,阴森森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 小女人的大眼转来转去,没发言。 38 怎么看待身边的人? 大男人恶狠狠道:“除了我以外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女人的眼儿滴溜溜的转,“啊,这个问题啊,很难回答啊,其实大家都是不错的。” 39 最感激的人是谁? 大男人严肃道:“行天。” 小女人道:“朝霞无天。” 初夏蔷薇终于看到了这两个人间噼里啪啦乱闪的战斗火花了。 40 請對戀人說一句話 大男人拔身而起:“你跟我来!”一把抱起小女人闪到屏风后面去了。 初夏蔷薇眨巴着眼原地看了半晌,才默默的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采访稿子,决定回去花几个晚上的时间伪造出他们的回答,好将任务全部完成。 哼,只要她蔷薇出马,就算是再难搞定的人也逃不了她的手掌心,如果对方答不清楚,她就改嘛!没听过吗?改稿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