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 不归山(一) 卫黑山眼下是真的动气了。 天魔妖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们兵临城下,竟是为了妖脉连脸面也不要了。 “我倒不知,何时天界与魔界也沆瀣一气了。”卫黑山身着黑曜岩心甲,冷眼看着来者。 到底是天界更无赖,太白桀笑,“卫黑山,你无需说些旁的,你们妖界涂害生灵,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你若肯乖乖交出妖脉,我尚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反抗…” 他摆摆手,后面一众天兵天将手握兵器,发出喝声。 “梼杌,你也同太白一个心思?” 一旁的梼杌听到卫黑山忽然向他发问,脸色一滞,也不怪他语塞,搁以前,妖界同魔界还算是交好的,如今骤然反戈,自然是为人所不齿。 “梼杌老弟,莫在与他白费口舌。”太白截住话,“众将士听令,今日,誓死要将妖界孽主卫黑山擒下,杀!” 好,好得很。 卫黑山看着两方兵戎相见,已将酒吞鬼刃握在手中。 想来是他这些年太过好性子,纵的天魔两界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今日,也该叫他们知道,妖界,不是谁都可以来踩上两脚的。 —————— 兰若寺,不归林。 这里离万妖山并不远,因为时时日日沾染万妖山一点妖气,所以林子里成精的妖怪也比别处多。 往日还算热闹的林子如今竟死气沉沉,从万妖山传来的血腥味道一直飘散到这里,凡是千年以下的妖,全部都化回原型,生怕被战斗波及,折损了性命。 万妖山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三日。 这三日,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日比一日浓厚,到后面,甚至带一点腐烂气息。 原本供天下妖物朝拜的圣地,如今竟成了罗刹地狱。 槐若也是不归林中一位小妖,不过才修炼百年,堪堪可化出人形。 她的真身本是一棵槐树,因喜食露水而孕出妖识,这三日,她同样听到万妖山惨烈的战斗声,甚至林中许多妖已放弃挣扎,准备投降魔界。 毕竟天魔两界精锐齐出,梼杌乃是魔界四凶之一,而太白金星又是个阴损的,武力不高暗器不少,纵使妖王再厉害,以一敌二,终究是少了些胜算。 没人知道卫黑山是怎么战胜太白梼杌的,那一战后,天魔两界所派出的人马一人未归,全部折损于此,还没等妖界动手,九重天上那帮天仙们已率先筑了道天墙,将两界隔的严实。 这下,妖界倒是安生了。 只是无人知道,妖王去了哪。 有人传闻他们三人一同战死,也有传闻他身受重伤,居于禁地疗养,更有甚者,传言他被天界押解,囚于诛仙台。 经此一战,妖界无主,底下纷争更是厉害起来。 说到底,神也好,妖也罢,所求得,并无任何不同,不过为一点权势利益。 春去秋来,万妖山逐渐败落,连带着不归林,也荒芜下来。 以往贪着这块宝地的妖们,倒是作鸟兽散,各寻其主去了。 偌大的林子,最终只剩下槐若一人。 旁人不知,几百年前那场仙魔妖大战,最后时刻卫黑山虽然击杀了对方,却也深受重创,拼着命才留住一点妖元。 偏这一点妖元,好巧不巧,落在了不归林中槐若本体的槐树树干中。 槐若是可以选择将卫黑山的妖元吸收的,一位妖王的妖元,足可使她增加万年妖力,可她偏偏费尽心神,将卫黑山这一点妖元护住。 也不敢叫旁人知晓,生怕他们起了歹念,只好拼命修炼,将自己的妖力一点点渡给他。 “小妖。” 槐若正如往日般将妖力一点点渡给卫黑山,忽然察觉有人给她神识传音。 她大惊,四处看去,并未发现旁人,再回过神来,体内一直孕育的妖元忽然消失,接着眼前多出一位男子来。 他穿一身黑色袍衫,腰间扎条暗紫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眉宇间散发一点淡淡邪气。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槐若盯着卫黑山那张脸,心中竟如着火一般。 她是一棵树啊,怎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一想到这样的男子竟然在自己体内停留了两百年之久,槐若登时脸红起来。 “是你?你是…妖王?” 不怪槐若认不出,旁人只道妖王卫黑山是个能三进三出罗刹地狱的战神,本体又是一座山,她从未想过卫黑山会是眼前这副俊朗模样。 卫黑山并未理会,而是转身盯住万妖山方向。 他妖识已覆盖百里,自然对于周遭变化一清二楚。 两百年时光,对于卫黑山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他回过头来看眼前的小妖,后者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索性挥一挥手,一枚妖力丹朝她飞去。 “你既顾本王百年,本王便还你千年。” 卫黑山所抛给槐若的,乃是他两千年的妖力所化的丹药。 槐若看着眼前的妖力丹,却并未去接,“我不是为这些才救你的。” 她说的是实话,若真为了妖力,当初趁他虚弱将他吸收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她看着脸色逐渐冰冷的男子,这才想起来,他是卫黑山,至高无上的妖王,他要给什么,原也不是旁人可以挑挑拣拣要或不要的。 “好吧…多谢。” 见槐若收下所赠,卫黑山这才觉得两不亏欠,转身欲走。 他自修炼开始,便走的是一条孤独路,自然不习惯同旁人亲近,后来,他成了无上至尊的妖王,独自守着妖界兴亡,更无人相伴。 “等等…”小妖又唤他,可惜卫黑山再没理会,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槐若手中攥着那枚妖力丹,只朝着卫黑山消失的方向直愣愣的发呆,她以前从未接触过情愫之事,只是这男人,曾与她朝夕相处两百年,骤然离去,她觉得心下空落落的。 仿佛什么东西随他一同消失了。 ———— 新书开更,欢迎收藏。 不归山(二) 万妖山,十刹殿。 坐榻之上,卫黑山斜斜的靠在上面,这里与他两百年前离开时并无二致,只是四周显得更加空旷。 他忽然想起初在妖界闯荡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酒吞鬼刃。 昼不能停,夜不能寐,时刻要盯紧身边的每一寸动静,也曾与他人推心置腹,然最终却被背叛,在利益面前被人暗算,锋利的匕首顺着胸口扎进去,鲜血汩汩淌出来。 若非他本体是一座山,没有心脏,此时早已曝尸荒野,连骨头渣都被人嚼了去。 也终于想明白,在妖界这样的地方,想要活下去,并且活得好,只有不断的杀掉眼前的敌人,直到爬上那至高的位置。 是了,他能成为万妖之王,脚下垒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森森白骨。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平白无故的好。 所以,纵使被槐若所救,卫黑山心中依旧存着警惕和隔阂。 他生怕对方是留了后手,也怕对方是蓄谋已久,有所图求。 但他也已尽力表达出善意。 卫黑山用手掌抚一抚腰间的酒吞鬼刃,它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也抖动两下。 你且看那九重天的上仙们,各个道貌岸然,也不过是见风使舵,见到利益如闻到鱼腥味儿的猫。 就如同两百年前贪图妖脉而却死在万妖山上的那些人,再厚重的铠甲也禁不起时间的摧残,甚至连白骨,也在这漫长岁月中被风化。 倒是那白骨化作养料,沁入泥土,让上面开出一朵朵荼蘼来。 该结束了。 卫黑山推开殿门一路走出去,右手随意朝天上一挥,一朵耀眼的山型图腾登时迸发在永夜的天空。 仿佛是在说:你们的王,回来了。 自那日后,妖界以往那些打打杀杀争营夺寨的,几乎都消停下来。 许是怕卫黑山心下不快,触了他的霉头,总之,这段时日,妖界倒是安稳了不少。 万妖山上下重新收用一批新妖,巡逻守卫,站岗放哨,这才显得不那么冷清。 这样的日子一复一日挨过去,也算是过的极快。 倒是槐若,几乎每月都往万妖山上跑,也不空着手来,什么千樱穗,松苓酒,各种物什换着花样的送,但往往来上十次卫黑山也不见得见她一次。 她也不恼,只是过几日还接着来。 “你又来了。”山门前的守卫见她笑,也忍不住说,“只是妖王仍在闭关,今日恐怕也没办法见你。” 槐若偏头去看那人,“不要紧。”她又朝正殿大门处望了望,“左不过我前几日同鬼怪商人那里寻了些大罗金仙酿的大梦三生,想拿给他尝尝罢了。” “嘁,你胆子倒是大。”守卫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咱们妖王同天界的过节谁不知道,你还敢拿天界的酒来,不要命了吗。” 槐若吐吐舌头,“那又如何,酒是好酒不就得了。” “罢了罢了,你还是快快走吧,免得被妖王知道废了你的妖元。”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么?”槐若打趣他。 这一下问的守卫脸立刻红起来,“哪…哪有…你这小妖,休得乱讲。” “旁的守卫都不理我,只有你,每次都愿意同我讲上两句。”末了,又追问,“我叫槐若,你叫什么?” 还没等守卫回答,十刹殿内已传出一道声音来,“既来了,便进来吧。” 虽寥寥几字,槐若却听得分明,飞快朝殿内走去,走得急了,也没听见守卫在后面回答她。 “我…我叫燕赤霞。” 大殿内,卫黑山仍是斜斜的半倚在榻上,他今日未束发,黑色的发丝垂在鬓边,衣袍半乱,对襟处纽扣也不系,小半个胸膛赤裸裸的露出来。 “呀!”槐若陡然看见卫黑山这幅模样,羞的忙将头别过去,“妖王…你…你衣服……” 卫黑山却勾嘴笑一笑,“你个小树妖,还懂得害羞。” 他身旁倒着不少空酒坛,手中还端着半碗酒水,一边盯着槐若一边倒入口中。 槐若不禁想反驳,可转过头来见卫黑山双眼迷离,似有醉意,“你可是醉了?” “醉?”他嗤笑。 “你知道什么是醉吗,你醉过吗。”边说边将手中的酒碗噔的扔到旁边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当然,我以前刚成妖时,偷喝过人界的酒,入口又甜又绵,忍不住贪多了几杯,足足睡了三日才醒来。” 卫黑山忍不住笑,“区区人界的酒,也就只能把你这种小妖喝醉。” 他身体晃三晃,已从榻上起身,径直向槐若走去,在距离她身体两寸处停下。 离得太近了,近到槐若觉得周身都是卫黑山身上散出的酒气,近到她甚至能看到他胸口裸露处皮肤细小的纹路,近到她闻到这酒气,都觉得自己醉了。 卫黑山抬起手,慢慢朝槐若怀中伸去。 “你…你做什么……” 槐若心中紧张,却连向后退两步的力气都没有。 他要做什么?是否要对我不轨?要在这冰冷的大殿?他可会对我温柔一点? 她索性眼睛紧闭,不敢再去看面前的人,只有一颗妖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呵。” 卫黑山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小妖。 他平时断然是没有这样的心性去戏弄旁人,今日许是借着醉意吧,竟生出几分孩童玩念。 手指从她额间划过,在鼻尖处轻轻弹一下,最终,停留在她怀中的酒坛上。 “不是来送酒的吗,何故闭眼睛。” 槐若再醒过神来,卫黑山已将大梦三生拿过去,打开坛盖,一股清纯幽香飘出来。 “好酒。” 大梦三生,他一饮而尽。 倒是,当真想要醉一场。 相传这仙酒,即使等闲仙人也不敢多沾染,修为若是不够,势必要醉上千年。 只可惜,整整这么大一坛,却只叫卫黑山睡了半个月。 没人知道卫黑山梦到了什么,只是他一醒来,便起身朝人界去。 不归山(三) 京城,清盏街上。 原来今日是七月初七,人间的乞巧节。 卫黑山站在楼阁之上,远远翘着凡人热闹嬉戏,心中仍是生不出一丝暖意。 听说,这一天是凡人男女们传递情愫的日子,连平日里居之高阁的姑娘,也会在夜晚上街来,拜一拜织女,吃一吃巧果,祈求将来能遇到一位情投意合的人。 卫黑山一边饮酒一边冷笑,牛郎织女,那织女本是某位天帝的孙女,趁司命天君不注意偷了他的命格书,是贪图好玩才投胎到凡间过一世去。 遇到牛郎,结婚生子,只不过是她凡人一世的记忆罢了,等天庭发现人不见了,寻过来开启她的仙根记忆,同牛郎那点凡人情谊于织女而言也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神仙的寿命那样长,怎会太过沉溺于与一段凡人的感情。 所谓王母阻拦,牛郎织女被银河所隔,每年只能相见一次,不过是人界的文人墨客脑补出来的情节罢了。 想到这卫黑山倒记起几百年前妖界闹出的一桩事,一个修炼了几千年的蛇妖,也是同凡人有了纠葛,为此险些丧了性命,后来被一位得道的和尚镇压在塔下,非万年不得出。 当初那一位蛇妖的妹妹,还曾来求他出手相助,只不过这那蛇妖、凡人与和尚前世结下的因果,不是旁人能插手的。 同样是与凡人有了情愫,他们妖,可比那些仙们专一执着的多。 饮着酒,忽然被隔壁房间的谈话吸引,“赵兄,五日后可是月下楼一年一度的花魁之争,你我可得去凑凑热闹啊。” “一定一定,这虽说是花魁之争,但能参加的每一个莫不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在值得一观啊。” “我至今还记得莺花姑娘舞的一曲《绿腰》,那身段,那腰肢…啧啧。” “我倒觉得,这次,新来的小倩姑娘倒有可能夺得花魁之位,这半年来,她的人气可是船高水涨,据有幸目睹过她容貌的人说,那才真是天人之姿啊。” 花魁之争,卫黑山心中默念,听起来倒是有趣。 怪不得仙也好,妖也罢,都喜往人界跑,这凡人的生活,果然比别处有意思的多。 路边小摊旁,两位女子正对着一众小泥偶挑来选去。 “小倩姐姐,你看,这尊磨喝乐,荷叶藕衣,实在可爱。”红衣女子将泥偶捧在手心,“我便要这个了,只求它能佑我觅见良人。” 又转过头去问,“小倩姐姐,你真的不选一个吗,图个吉利也好啊。” “罢啦。”被唤小倩的白衫女子轻声回拒,她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看四周,不知怎么的,她刚刚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你若挑好,我们便走吧,回的晚了,张妈妈要着急的。” 说完,又朝卫黑山所处的方向看了看,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走后不久,旁边黑暗处,一道人影忽然出现。 正是卫黑山。 他拿起刚才两人挑选的泥偶,随意在手中把玩,她的容貌倒是没变,还同上一世一样,只不过这性子倒是清冷了不少,上一世,她可是个活泼开朗的。 想起上一世的她,卫黑山万年冷漠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点点柔和。 他们的缘分,倒还是因为槐若小妖那一坛酒。 大梦三生啊。 第一世,他是北境的将军,终年征战,战死沙场。 第二世,他是无名的侠客,与剑为伴,风餐露宿。 这第三世,他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书读了不少,进京赶考却一次也没中过。 倒是第三次赴考时赶上风雨天气,途径一间破庙恰好遇到也在躲雨的她。 雨真大,整整下了三天天夜,他便也同她在那间破庙呆了三天三夜。 最后一天,两人已决定厮守终生,当晚,就着零星烛火,两人便行了夫妻之礼。 可惜,两人成婚才几年,这梦便醒了。 也是怀念梦中做凡人时的简单快活,才会一醒来就往人界跑。 只是,卫黑山未曾想到,那梦,竟然是真的。 原以为是梦中过三世,原来是三世皆在梦中。 卫黑山目光灼灼,化作一道流光朝她离去的方向赶去。 没想到,她这一世,竟委身于那种地方。 聂小倩见到卫黑山,是几日后,月下楼每年一度的花魁之争,京城无数豪门公子一掷千金的日子。 这一天,月下楼将重新竞选出新的花魁,出价最高者,能花魁共度一夜。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在这场竞争中的胜出者,赢取的不光是一夜良宵,还有颜面。 男人么,大抵都有存着一种心态,众多人垂涎的女子,若最终委身在自己胯下,那是能炫耀一生的事。 台上,前一位莺花刚跳罢一舞,是带着西域风情的长相,穿的也清凉,粉色的罗衣只能堪堪遮住胸前的白嫩和圆润的臀部,两条修长的大腿随着舞蹈总能从薄纱面料下透出来,平坦的肚脐还刺一枚银制链子,上面挂一枚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美则美矣,却少了一分神秘,注定与花魁无缘。 已有看客按捺不住,出价百两,买了她一夜风姿。 卫黑山在看台二楼,一边饮酒一边见那叫莺花的挽着一位肥头大耳的客人而去,那客人的手,早滑进她衣衫里去,一边走一边揉弄着,女人如水的腰肢也来回攀扭。 他叹口气,也不知聂小倩,是否也像这般被人玩弄过。 才想着,聂小倩已经上了台。 她仍是穿一身白衫,怀抱一把琵琶,连脸上也蒙了薄薄一层纱,只有双目露在外面,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秀雅绝俗的气质,让人为之摄之,只是那冷傲灵动中又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魂牵梦萦。 她弹的是《凤求凰》,曲音抑扬顿挫,可惜台下已开始争先出价,真正欣赏的,寥寥无几。 都道聂小倩是今年京城名伎中新冒出头的,但气质最是清冷,甚少有人能见到她一笑。 这样的冰霜美人,承欢身下时,不知那脸上的表情,是否也同其他女子一般淫荡。 可惜,旁人是没机会一探究竟了。 卫黑山当仁不让,夺了这千金难求的机会,由侍女引路,他被领到顶楼一间房中。 房间很大,布置的也清秀典雅,从窗廊望出去,正好可看到外面华灯初上,人头攒动。 片刻,门被推开,聂小倩已沐浴更衣,换一身更轻薄的罗衫进来。 见到卫黑山还站在廊下,聂小倩来到桌前斟一碗酒水递过来,“公子久等了,这是小倩亲手所酿的秋月白,公子可要尝尝。” 卫黑山转过身,见聂小倩穿的甚是清凉,素色里衣只能将私密处遮住,大片白花花的肌肤露出来,却又不肯大大方方的露,外面还套一件流萤薄纱衫,只叫人看起来更加心痒难耐。 若是旁的男人,早已狼一般的扑过去了。 卫黑山冷哼,当真是月下楼调教出来的,再清冷,也只是个幌子。 还以为她是被逼无奈,没想到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一点不少。 他若喜欢,妖界里想要爬上他床榻的实在多的是,寻她来,不过是因为上一世的露水情缘。 可惜眼前人已不是从前人,他亦不再是那个穷书生,到底是他孤寂太久,竟对一个梦中的女人也生出了感情。 见卫黑山不做声,聂小倩收回递过去的酒,“怎么,可是这酒不合口味?” 看着她这张脸,卫黑山愈发觉得被穷书生附了身,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自家妻子沦落风尘之地,“你一向是这样接客的?” 接客这两个字说的难听,聂小倩冷哼一声,“公子若是对这烟花之地有偏见,又何必过来?” 说罢,又从柜中取出一方白布,“你砸下重金买我一夜,难道只为来奚落一番?”她将白布铺在床上,“你若有偏见,大可一走了之,我倒不知道,沦落到这烟花地,有哪个是自愿的,还要受你们这些迂腐之人白眼。” 她竟是将他当成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士大夫了。 “左右这条清白身子都要献出去,你既不要,我倒不如自己糟蹋了。” 说着,聂小倩竟坐在床上张开双腿,伸出中指就直直朝花穴内捅去。 不归山(四) 直到卫黑山回到万妖山,脑海中还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 聂小倩将腿劈开,玉般的手指尖才戳到粉嫩的花穴,她脸色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因为旁的。 那小穴仿佛十分窄小,勉强吞下一小截手指后聂小倩便再也不敢向内深入。 她感觉到无数细嫩的软肉夹逼着自己的手指,湿湿滑滑又充满温暖的触感,上面的褶皱重迭。 聂小倩试图动一动手指,小穴却不由自主的挤逼起来。 她感觉身体开始起了反应,下体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一般,传来细细麻麻的酥痒感,那根手指,插进去也不是,抽出来也不是。 卫黑山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盯着她,心里却是起了叁分波澜。 这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自渎,莫不是真以为他下体那根东西是摆设? 一双纤长的腿大张着,雪白的小腹也裸在外面,胸虽然还被小衣包裹着,但随着她的呼吸也上下起伏,更不要提腿心处那粉嫩的花穴… 两片阴唇分开,耻骨一根毛发也没有,像水蜜桃一般多汁诱人,顺着手指插入的地方从缝隙中淌下几滴透明粘液来。 卫黑山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尾椎骨传到小腹,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竟也硬了。 “怎么,方才不是还很气愤么,怎么现在却舍不得将手指再捅深点了?” 卫黑山走向聂小倩,嘴上仍戏谑她。 他哪里知道,不是聂小倩不想再深入,而是那水葱似的指甲盖尖尖长长,刮在嫩肉上又疼又痒,她已被这一阵阵感觉弄得全身无力,恨不得软软的瘫在卫黑山怀里。 卫黑山蹲下身,将脸贴近了去看那小穴,大股粘稠的淫水顺着穴口滴在下方的床榻上,已经是湿淋淋一小滩,“倒是很会吐水。” 他伸出中指蘸了两滴,放在鼻尖处,“呵,香的。” 说罢,忽然将手指塞进聂小倩的唇中,“你自己也尝尝。”手指不老实的去勾口中那条湿软的小舌,打圈似的让她的舌头和手指做摩擦。 “唔…”聂小倩被手指堵着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咽声。 可身上却如被人挠赤般发痒,心底里竟渴望着卫黑山更粗暴的玩弄她,嫩逼深处的淫水也越来越多的涌出来。 她想起之前,月下楼每一位姑娘都会由张妈妈上课,了解自己的身体以及如何用身体来服侍男人。 那一日轮到她,两人在一间房中,聂小倩全身赤裸,躺在冰冷的桌上,张妈妈绕着桌子观察她,手上还拿着一根半尺长的木棒,指一指她的大腿中间,“女人腿心处这东西,便是一顶一重要的,好听点的,叫它花穴、蜜穴,但男人们更喜欢叫它骚逼、浪屄。” 张妈妈一边介绍一边用棒子的顶端去戳那穴口,“这地方天生就是叫男人插的,被男人的大鸡吧插得越多,女人就越快活,也更不易衰老。” 她分开小倩两片阴唇,将棒子的顶端慢慢旋转着挤进那窄小的穴口中,插得并不深,算准了似的刚好在那层薄膜前停下。 那可是最值钱的玩意儿,张妈妈他们是断不会允许姑娘们在没接客之前便破了它的,“弹性不错,这棒子有婴儿拳头大小,你这小穴既能吞下它,那便能吃得下天底下大部分男人的鸡巴。” 说着又捏一捏小倩的乳头,“站起来,双腿用力把棒子夹紧,绕着这屋子走叁圈,若是中途掉了,便得重来。”这是青楼中训练女人紧致度时常用的方法,聂小倩慢慢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夹紧腿心的木棒使它能安稳的待在穴里,艰难的迈着双腿一步步向前挪。 她甚至能感受到嫩肉一抖一抖夹逼棒子的律动,凡腿心经过的地方,地上都有几滴水渍,那是顺着棒子淌下来的淫水。 张妈妈又不知从哪拿来一根丝瓜,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糖衣,她将丝瓜递过来,“拿着它,一边走一边舔,下面棒子不许掉,上面的丝瓜要用舌头将糖衣舔干净。” 那层糖衣一看便是上好的手艺人才能裹出来的,均匀平滑,异常牢固,“要把这丝瓜当成男人的肉棒,顶端用舌尖去钻,中间用舌中去舔,底部的糖衣要等上面吃干净,再整根含进嘴里,用嘴唇的软肉去研磨。” 那根丝瓜又长又粗,聂小倩足足舔了一个时辰,才将糖衣尽数舔干净,到后来,连舌根都已木了。 “想什么呢。”见她神思恍惚,卫黑山忍不住发问,“可是小逼又热又痒,想要被插进去?” 聂小倩想拒绝,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抖了抖,仿佛是被卫黑山粗俗的语言刺激的更加激动起来,小腹下意识的朝上顶,想让眼前的人去探索。 “求你…玩我…”聂小倩已将手指从穴里抽出来抵在阴蒂处揉捏,大腿合在一起来回磨蹭,试图缓解瘙痒。 这也是之前张妈妈教导的,“女人要想高潮,除了被鸡巴插下面,这一颗小肉球也可。”她的手捻上聂小倩已经勃起的阴蒂,“只要一受刺激,它就会肿起来,只要这么捻搓它……” 张妈妈的手熟稔的刺激着聂小倩的阴蒂,听着女人发出娇喘,“小倩,喊出来,男人最喜欢听女人说荤话,操死我了,好爽,鸡巴好大,小逼要裂开了,好会插到最深处了……等等,在床上,男人最喜欢听这些。” “啊…啊啊……张妈妈…小倩…小倩想尿尿……” 她的穴口急速收缩,双腿崩的很直,“来,大胆尿出来,这就是潮吹,会潮吹的女人,更让男人欲罢不能。”张妈妈俯下身,伸出舌头去舔弄她的小穴,阴蒂和穴肉被同时侍弄,聂小倩很快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潮吹。 从逼里猛地射出一大股透明液体,直直的打在张妈妈脸上,那种从骨子里舒爽到极致的感觉如今又出现在她身上,竟是卫黑山低下头在舔弄她的穴儿。 “嗯啊…啊啊……好…好舒服……” 聂小倩脖子后仰,发出一串串媚叫,下体已被男人攻占,舌头先是在穴口处上下舔弄,又忽然钻入甬道中,用力的旋转舔吸,将大股淫水吞下肚去。 勃起的一小颗阴蒂也被卫黑山捏在手里,用拇指与食指来回拨弄揉搓。 聂小倩觉得小腹处升腾的快感越来越强烈,两条长腿向外伸着,连脚尖都崩的直直的。 双手抱住卫黑山的头,让他的舌头到达更身处的地方,“要…要到了啊…啊啊啊……啊……” 她身体如同电击般剧烈的颤抖,花穴处大股阴精洒出来。 这一次的快感比之前被张妈妈调教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强烈,足足几分钟后,高潮的余温才逐渐从聂小倩身上散去。 她浑身酸软的瘫在床榻上,连腿也没力气收拢,卫黑山从旁边拿过一副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液体,这才看向她。 竟是晕了过去。 看着聂小倩满足又疲惫的睡颜,卫黑山觉得心下一软,上一世,两人欢愉后,她也总是这一副睡姿,侧身蜷起来,将头枕在他胸膛处,两人紧靠着满足的睡去。 那娇憨的表情,高潮后的皱眉,都同上一世一样,丝毫未变。 聂小倩啊…… 即使胯下一直硬着,卫黑山还是忍住了欲望,给聂小倩盖上被子后便起身离去。 也非他存心要做个君子,只不过来日方长,卫黑山忽然觉得,这无尽的寿命,若是同她纠葛打发时间,似乎也不错。 不归山(五) 那日清晨,聂小倩醒来,发现卫黑山已没了踪影。 她隐约还记得,自己的身子并未被侵犯,那人砸了高价,却没占有她,这让她觉得稀奇。 用私藏的匕首将手臂内侧划出一道口子,朝白色方布上滴几滴鲜血抹匀,如此,竟也将张妈妈蒙骗了过去。 还准了她几日的休息。 月下楼的花魁,在众目睽睽下被人买了一夜,若还是处子之身,传出去只会叫人觉得月下楼店大欺客,是花了钱还不肯让人尽兴,平白毁了名声。 所以聂小倩只能偷偷将这件事瞒下来。 只是这几日她常想起那个人,不知怎么的,聂小倩总觉得他有一丝熟悉,但细究,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源于哪里。 好在她也再未多想,只当他是位怪人。 许是京城哪家的名门贵公子,闲暇出来找乐子罢了。 聂小倩这么安慰自己。 “小倩,张妈妈说京城锦祥轩新进了一批布料,让咱们姐妹去选一选,如有喜欢的料子,正好做几身新衣裳。” 来的是莺花,她今日穿一身大红色,衬得脸色娇嫩红润。 聂小倩应声,“好,我收拾片刻,这就下楼去。” 这也算是月下楼给她们的投资,都说人靠衣装,再美的姑娘,也得上好的锦缎丝绸衬着。 听闻锦祥轩的老板前些日子去了趟大食,进了许多稀奇的布匹和香料回来。 那斜织的缎子,触感略硬挺,披在身上像阳光碎在上面,波光粼粼,惹得莺花她们啧啧称奇。 最妙的是那香料,长得像石头,闻起来却有股异香,让人心中生暖,置于屋中香味长久不散,遇水即化,泡澡时也可放入,甚至还可以入口,吃完满口生香。 “妙极了,老板,这可得多给我们来一些。”有月下楼的姑娘已迫不及待购买。 莺花笑她,“流光,你都这么勾人了,若是再用了这个,那些臭男人还不得死在你身上啊。” 其他人也笑作一团,“可不是嘛,流光,我上次大早上可看见王公子从你那屋出来时腿都软了,下楼都是打着颤走的。” “你们懂什么,这男人啊,都喜新厌旧,不给他们点新鲜玩意儿,他们哪还肯日日来?” “到底是流光,咱们姐妹中,只有你一晚上对付五六个男人也游刃有余,哪天也教教我们秘诀啊。” 流光故作神秘,“柳时,别人讨教也就罢了,你哪里还需要,上次跟秦府那对双胞胎玩双龙,两根家伙一上一下隔着薄薄一层干了一夜,至今可还让我们佩服不已呢。” “要我说呀,你们都该教教小倩,如今她也是开过苞的了,以后该跟我们一样领略不同男人了,可不是得好好学学?” “对啊小倩,快给我们讲讲,前几天跟那位客人感觉如何?” “我也要听,我见那晚那一位长得很是英俊潇洒,想来胯下那家伙也不会逊色,小倩真是好福气。不像我,第一次是被一位二百多斤的猪哥压在身上,又短又小不说,那对胸,嗬,比我的还大……” 看着她们一言一语,当着老板的面也毫不忌讳,聂小倩不禁有些脸红。 虽然她也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但到底没有成为真正的女人呢,怎么好意思直接将这些荤话讲出口。 “我……”聂小倩想起自己张开腿被那人玩到高潮的样子,心里又紧张起来。 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莺花打趣她,“看我们小倩妹妹还害羞呢。” “害什么羞啊,都是姐妹,谁还不知道似的。”流光一向不喜欢聂小倩身上那股清高劲儿,在她看来,都是窑子里出来的,既当了窑姐,又何必立什么牌坊。 偏偏男人最好这一口,流光自问姿色并不逊她,若非如此,怎么偏偏她聂小倩成了花魁? 说起来,流光的家室还不错,本是江南富商的庶女。 只是家中嫡庶尊卑分明,她爹爹为了利益逼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对方可是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连能不能尽人事都不一定,嫁给他那不是守活寡吗。 流光一合计,干脆偷偷卷了家里一些钱财,奔走到京城来,主动进了月下楼。 她原是早熟的,十一岁时便跟家中小厮暗度陈仓,两人闭起门来脱得精光,躺在床上互相玩弄舔舐对方的性器,开始只是用手指和嘴巴刺激,后来干脆直接破了身子。 无法同男人做爱的夜晚,便偷偷将铜钱清洗干净,穿成粗长的一串,慢慢送入穴中。 后来铜钱也满足不了了,便托人寻来缅铃,乒乓球大小的玩意儿,里面有小颗的铅坠,晃动起来会发出响声。 顺着穴儿口塞进去,软肉一点点挤压着,缅铃便会在里头乱滚,铅坠也随之晃动,此时阴道里会发出震动的触感,让人酥麻不已。 这样好的东西,是缅甸国出产的,好的也值四五百两银子了,所以即使在月下楼流光也没舍得扔,反而常常同其他客人一起使用,先将缅铃塞进去,再让肉棒将它一点点捅到最深处,当真是妙不可言。 “流光你也别这样说,小倩毕竟第一次,害羞也是难免的,以后就好了。”莺花见状,忙打原场,又回头去喊老板,“我们要的东西都包好了吗?” 那老板见着一帮粉黛香脂的姑娘,又听着她们的话,下体早硬了起来,猛地听到有人喊他,连忙俯下身,慢慢挪着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包好了包好了,都在这儿。”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姑娘们恨不得将衣服看穿。 流光刚好一股子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干脆走到老板面前,“哟,我瞧瞧,您这是怎么了。” 她故意将目光放在老板下体处,“怎么一会儿不见,走路竟不利索了?” 老板干咳两下,他夫人听说月下楼的姑娘来为了忌讳特意躲到楼上了,他此时也不敢太过造次,连忙向后退,“没有的事儿。” 流光眼波流转,伸出小手朝老板胸口轻轻戳了一下,“若是有什么病症,可来找我呀,人家也略懂些医术呢。” 那手指顺着胸口,却是慢慢向下滑,在到达老板小腹处时,又快速收回手来。 这样赤裸裸的挑逗,正常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老板身子俯的更低,感觉下面那一根硬挺挺几乎要爆炸。 如果不是夫人还在,他真想直接将眼前这香肩半露的小骚货按在地上,把大鸡吧插进她那滑溜溜湿泞泞的逼里,操个三百回合。 “好啦,流光。”莺花喊她,“时间不早,我们回罢。” 一众人从店里出来,外面轿夫已经等候多时,虽是月下楼的姑娘,出门也是轿撵坐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聂小倩刚要上轿,忽然看到街角处一家卖蟹黄包子的。 这家包子原是她最喜欢的,到了吃蟹的季节,总要来买上几次。 那门口阴影处一张方桌上,正坐着饮酒的食客,眉宇英气,侧脸如精雕细琢,只是气场强大冰冷,叫人觉得不敢上前打扰。 聂小倩只觉得他长相俊朗,鹤骨松姿,只是坐在那里便引得路人侧目。 可再仔细看,那人,可不正是前几日与她有肌肤之亲的那一位? 不归山(六) 卫黑山正品尝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蟹黄汤包。 这趟包的制作十分讲究,以蟹黄和蟹肉为馅,原味鸡汤为底,用薄如纸的皮将鲜味牢牢的包裹起来,到底是人界的吃食。 妖界可没这么讲究,修为低的,吃生食的也有,高一些的,干脆不需要再进食。 卫黑山也不过图个乐子,若非大梦三生时吃过这人间美味,他也不会这般流连忘返了。 吃蟹黄汤包宜配黄酒,盛一盆热水,将酒具放在上面慢慢温着,再丢两颗盐渍梅进去,入口说不出的甘醇。 卫黑山正喝的酣畅,忽然桌对面一个人缓缓坐下来。 “公子,可是好久不见。” 聂小倩倒是不见外,也不管卫黑山是否同意,已率先坐了下来。 “没想到公子也喜欢这里的蟹黄包子,小倩也十分喜欢,不如我们一起?” 话说的客气,可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挥手将小二招呼过来,已吩咐他再加两屉。 “怎么,如今都流行这般吃白食吗?”卫黑山看着聂小倩熟练地夹起一个汤包放入汤匙中,用嘴轻轻咬破将里面的汤汁吸净,又不斯文的将整个汤包放入口中咀嚼。 她嘴上回答着,手却没停下来,这一个还没吃完,筷子已伸向下一个,“你我这样有缘,哪里算是吃白食呢。” 卫黑山看着聂小倩这幅囫囵样子,忽然觉得此时的她露出一点憨态可爱来。 上一世,她吃饭时,也是这样的,一口接一口,仿佛什么也吃不腻似的。 为这,他还笑她,是饿死鬼托生,所以才对食物这么渴望。 说话的功夫,小二已将两屉新出炉的端上来,“二位客官慢用。” 卫黑山双手抱臂,微抬抬下巴,“都是你叫的,吃不完可别想走。” “好说,好说。” 连旁边桌也看过来,还没见过哪家姑娘吃饭这样豪迈的呢,今日倒是涨了见识了。 一顿风卷残云,聂小倩终于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别看她看起来四肢纤纤,这胃口却是真的不赖。 连卫黑山也不得不佩服。 “走吧。”她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平时可是被张妈妈督促着,为了容貌和身材每日过午不食,荤腥不食,今日终于敞开肚子放肆一次了。 卫黑山将一锭银子扔给小二,跟着她出了门。 “诶,你打算去哪?”聂小倩先开口。 “不知。” “不如我们随意去走一走,我吃这样多,不消消食会胖的。” 卫黑山没说话,只是略点一点头算是同意。 “你叫什么?” “怎么,之前还是公子公子的喊,如今竟连尊称也没了?” 聂小倩嗤笑,“之前我们是客人关系嘛,我待你自然要客气些。” 她脚步轻快,“但现下我们可是平等的,当然不必那样拘谨了。” “卫黑山。” “卫黑山…”她重复,“真是个怪名字,依我看,你这样白,该叫卫白豆腐。” 他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她。 见他不说话,聂小倩也不恼,“名字怪,人也怪。” “哪里怪?”这回轮到他发问。 “哪里不怪?”聂小倩反问,“去妓院,看上去却不好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还在纠结那一晚的事情。 卫黑山盯着她看,“你怎知我不好色?” 被她这样盯着看,聂小倩有些脸红,忙将脸侧过去,“来花楼的男人,色相都挂在脸上,藏也藏不住,你却和他们不同。” “是吗。”他面无表情,“你一个小妮子,能看出什么。” “我……”聂小倩仿佛被问到伤心处,“我自小便沦落到这勾栏之地,见过的男人比吃下的饭还要多,可你给我的感觉,同那些男人不同。” 聂小倩说的是肺腑之言,她自七岁家中途遭变故被卖到月下楼中,便看尽了人性。 打小同一帮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们住在一起,由专人指点着,琴棋书画、礼仪诗书也要学,妩媚和勾人的体态眼神也要学,只有学得好了,才能吃上精细的白饭,穿上不太粗糙的面料。 要争夺第一,否则便要被遣给月下楼的生意好的姑娘们做婢女,伺候她们的生活起居,生气时要做出气筒,伤心时要做倾听客,若是赶上命不好的,客人要求多几个人伺候,不明不白的被侵犯也是有的,而且,那酬劳还是算在姑娘们身上,婢女是没资格收到一分钱打赏的。 好在聂小倩争气,虽然脑筋不是最灵光的,但学习能力快,且气质独特,所以十三岁那年被选中,从此由专人指导,一心一意要将她培养成月下楼新的头牌,她也肯努力,既知道无法逃离,便努力在范围内活的更好。 实在是她看到过太多惨案,那些曾经一起学习的女孩子,长残的,长胖的,都被打发走,赶上主子脾气不好,受了客人的气,那她们便要受主子的气,几年前,一位婢女被要求陪客,下体被塞进坚硬锋利的甘蔗皮,满满堂堂,将穴口撑得血肉模糊,最后是光着身子被抬出去的,草草葬了就算了事。 聂小倩当时就站在旁边,眼看着他们抬着那女孩出门而去,连块白布都不舍得盖,花一样的身体大刺刺的暴露着。 她停止回忆,看向卫黑山,“你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被下半身支配的人。” 聂小倩狡黠的眨眨眼,“我猜,你大概是京城哪一支的名门望族,该是偷跑出来找一点乐子。” 见卫黑山一直不说话,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两晃,“可是我猜对了?” 卫黑山也不否认,也不肯定,“随你如何想。” 名门望族?他心中笑了笑,也不知妖王这个头衔,可算不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护城河边,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河边竟被一众守卫层层围住。 远看河上有十几艘巨大游船,想来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包下来游玩的。 两人正准备离开,身后忽然有人发声,“可是月下楼的聂小倩姑娘?” 回过头去,只见一人下船踏岸而来,穿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 穿的倒是富贵,只是脸色苍白,眼神看上去略有些阴郁。 “再下是瑞金当铺的王良,久闻小倩姑娘盛名,今日得见,才知传闻不假,小倩姑娘当真是天人之姿。” 王良欠一欠身,“今日我王家刚好将这五璃龙船包下,小倩姑娘可愿赏光,一同游玩?” 聂小倩记得他,这张脸,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带一点阴柔的感觉,但本人行事却十分极端,常同流光往来。 上次,聂小倩见他甚至牵了一条大狼狗进了流光的屋,那狗站起来有一人高,前爪可轻易搭到男人的肩膀,胯下的狗鞭像一根棒子,沉甸甸的耷拉着。 她实在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流光屋里传出好几个小时的惨叫声,接着,她三天没再接客。 这么想着,聂小倩也同样回了礼,“多谢王公子好意,不过小倩今天尚有急事,不便久留。” 说着,朝后退了两步。 王良看上去倒是一副不介意的样子,“无妨,既然小倩姑娘今日没空,那便改日再说,还望小倩姑娘下次赏王某一个面子。” “好,好。” 自始至终,卫黑山都没有开口,王良也仿佛是刻意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连一句寒暄也无。 他王良自诩是个交际通,京城里的贵族这样多,可还没见过这一号,想来也不是什么入流的人物。 虽然这家伙身上带着一股让他畏惧的气息,但在他眼里,他顶多是保镖杀手亦或侍卫,武功再高亦是普通人,他王良自然是不屑于结交的。 此时的他,可满脑子都是聂小倩那盈盈一握的身段和娇俏的面容,不愧是月下楼精心调教出来的,一颦一笑都勾的人小腹冒火。 他回到船内狠狠揉了揉已经勃起的鸡巴,喊来一个侍女,那侍女已懂事的跪在他面前将肉棒掏出来含在嘴里上下舔弄。 王良一边用力按着侍女的头上下摆动,一边摸着身旁的狼狗,赫然正是聂小倩上次见到那只。 只见那狗正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舐着侍女已经光溜溜的下体,喉咙里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那侍女被舔的身体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王良阴鹫的笑了笑,伸出舌头快速舔了两下上嘴唇,“聂小倩啊,若不是上次花魁我生病未去,她此时已经是我的了……不过也不要紧,被人玩过的,调教起来才更有味道,呵。” 不归山(七) 七月初七后,顶重要的日子,便是中秋。 这样的佳节,月下楼一向是喜欢大操大办的。 十几位姑娘难得的一同露面,找郊外一处山水峻秀处,饮酒传笺,玩一玩飞花令。 姑娘们在上游,将写着娟丽小字的桃花笺叠成纸船的样子,轻轻放到水里,若是有幸被下游哪一位男人捡了去,便可与之一同饮酒。 这种风雅之事,又带着一点禁忌的意味。 无怪乎全城男人的心都被勾搭的心动,连那才子和书生也忍不住来瞅两眼。 单纯的性有什么趣儿,非得在上面安一个情意相投的名头,才显得更搔人心。 溪流上游,聂小倩一身白衣,倒是对着面前的秋月白饮了一杯又一杯。 旁边的姐妹们纸船已两三只结伴掷出去,她却还迟迟没动手。 一开始还左顾右盼着,后来干脆低下头去。 看来看去又有什么用,想见的那一位又没来。 聂小倩叹了叹气,到底是她想多了,上次见那一位时,她分明还特意邀约,“下月中秋,你忙不忙。” “不忙。” “那不如我们一起过个中秋,你来时带两屉城西的蟹黄包子,我便将去岁酿好的秋月白拿出来同你分享,好不好?” 她这样不顾矜持的去邀请他,他略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无事我一定到。” 他却食言了。 也是,终究是她想的多了。 都道青楼女子薄情,这光顾青楼的男人,何尝不是更加薄幸。 聂小倩随手取过一张诗笺,是上好的素锦宣,外面涂一层松油,防水,又能长期保存。 在上面写两行小诗,叠一叠扔进水中。 她叠的不好,旁人的诗笺都叠成小船或柳叶样式,她只是好歹折一折,随手扔进水里,也不再去看,任它流到何处去。 仿佛那扰人的思绪,能被诗笺一同带走似的。 “小倩姑娘。” 也不知过多久,倒是有人寻着诗笺找来了。 她喝了个三分醉,两眼略有朦胧,顺着那人的鞋尖朝上看去,一身黛紫色衣袍,衣领用金线秀出回形纹,衬的一张脸更加苍白。 不是他。 聂小倩心中失落,脸上遮掩的再好,还是表露出半分来,“没想到王公子今日也有雅兴前来。” 王良行一行礼,这才不紧不慢的坐在聂小倩对面,“本是无意经过,谁知途中竟捡到了小倩姑娘的诗笺,想着是缘分,才来叨扰一二。” 他笑的很有分寸,“我见小倩姑娘诗笺写‘水亭凝望久,期不至、拟还差’,眉间隐有愁容,可是想家了?” “家?”聂小倩轻轻重复,“让王公子见笑了,我们身如浮萍,月下楼便是家,小倩难过,不过是想起阳澄湖的膏蟹,嘴馋罢了。” “这好办。”王良挥一挥折扇,“前几日家父刚派人八百里加急从上沪运了两船蟹来,小倩姑娘若不嫌弃,晚些时候我便着人送些来。” “那小倩先在此谢过了。” 见王良在此,张妈妈眼疾手快的迎上来,他王良虽不是什么善类,总喜欢寻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法将姑娘们搞得遍体鳞伤,但出手实在阔绰,接待他一人,能抵得上十人,为此,张妈妈她们倒也一直阿谀奉承着他。 “哟,今日吹的是什么富贵风,竟将我们王公子给吹过来了。” 张妈妈今日脂粉扑的多,隔着一米外便能闻到浓厚的香气,王良皱了皱眉,不留痕迹的朝后退半步。 “家父那边前些日子几笔生意需要我帮忙照料,这不今日我才得闲出空来。”他这话说得倒是连一分真也没有。 王家的生意向来是由王老爷子把舵不错,可他上面尚且有两位哥哥,生意上的事儿,哪轮得到他插手? 他是庶出,一直不受重视,否则也不会养成这般阴郁的性格。 可张妈妈是谁,那可是个人精的。 “怪不得我看前几天有些客人来说瑞金当铺近日来生意红火异常,连着拍了两条街的商铺,原来是王公子张罗着,那自然是应该的。” 一句话说的王良心下舒爽,不由得得意的笑了笑。 “小倩姑娘方才说想着阳澄湖的蟹,我便晚上再来,同小倩姑娘好好喝上几杯。” 张妈妈立马会意,“好好,我们小倩可还是娇嫩嫩的,王公子得好生心疼着才是。” “那是自然。”说着,不留痕迹的将一锭金元宝扔给张妈妈。 话说到这里,在场几人已心中分明。 聂小倩今夜,归他王良了。 张妈妈本不想这么快让小倩接王良这种花样繁多的客人,她还算是个新人,若是被旁的人玩弄,左不过是些寻常招数。 若是王良,免不了被弄得遍体鳞伤,可他出手阔绰,又让人无法拒绝。 聂小倩一双眼睛垂下去,看着溪边的水流,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得来。 只是自己的身子,本来还想留给那人的。 怕是没机会了。 也好。 不该存的念想,趁早断了也好。 万妖山上,十刹殿中,卫黑山一脸冰冷。 今日本是人界的中秋节,他还应了聂小倩今日赴约,谁知在他眼皮底下竟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槐若正蜷着身子缩在卫黑山平时久坐的榻上,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长袍。 那是卫黑山刚脱下来披给她的。 她脸上挂着泪痕,眼底满是冷意的看着殿内的人。 今日一大早上,万妖山便热闹得很,槐若衣衫凌乱,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来万妖山,那衣服已被撕的碎成一片片,大片雪白的皮肤漏出来。 后面还紧紧跟着个喝的醉醺醺的傻大个图八,一边追一边淫笑,“你个小妖,还敢跑,乖乖给老子站住,老子玩完了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他原也是一位大妖,是生长于八荒之地的沼泽,本体是一条八爪鱼,修为不低,平时在八荒作威作福,卫黑山同天界战斗消失的那些年,他还企图统一妖界,不过终归也没了下文。 但心中,对卫黑山却是不服气的。 若是以往的卫黑山,他自然是惧怕不已,可现如今妖界都传闻卫黑山妖元受损,已大不如前,只不过凭借以往威名强撑着,搞得这些大妖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图八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个。 凭借着断肉断臂的不死技能便想着来跟卫黑山较量一番,谁知经过不归林的时候竟然看到那林中一位小女妖姿色颇是不凡,穿一身绿衫在林中修炼,赤着那一双小脚看起来十分可口,比起来八荒的那些女妖们简直都成了俗物,这便起了歹心。 此时槐若还丝毫没有察觉,反应过来,人已被图八擒住,他的背后伸出几条长长的触手,上面布满了粘稠的液体,两只触手将槐若狠狠绑住,剩下几只则灵巧的将她的衣服撕烂。 还来不及呼救,一只触手已经顺着她张开的嘴塞了进去,那触手上面还带着无数个小吸盘,在口腔中同她的舌头搅弄。 槐若越是挣扎,那触手纠缠的越紧密,触手上的粘液仿佛带着麻痹的效果,她已觉得身体开始僵硬,整个人被半吊着,双腿也被分开,一只触手顺着她亵衣的位置钻进去,竟直直的戳向槐若那从未有人沾染过的蜜洞。 那触手又粗又滑,两三下便将尖端塞了进去,在洞里来回搅弄,图八没想到这小妖竟然还是个雏,打消了本来要先用触手玩一番的想法,决定将鸡巴释放出来用这里来侵占她。 图八以为槐若被麻痹了索性将触手都收了回来,也正是这么个功夫,才让槐若得了机会挣脱,她的本体可以免疫毒性,趁着图八疏忽将她放在一边的空挡,她拼尽全力朝万妖山跑去。 槐若知道,只有到了万妖山,找到妖王,自己才能得救。 其实,若本来在妖界,弱肉强食,大妖们强暴玩弄看上的小妖也是常事,只是图八不知道,他这次竟撞到了铁板上。 谁知道那小妖,背后的靠山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妖王卫黑山。 图八虽是大妖,但主修并非速度,倒是落了槐若一截,等到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追到了万妖山的门口,再要走也来不及了。 索性狠下心来决定同卫黑山斗一斗。 才两个回合,图八便被卫黑山狠狠砸进了地里,那化成本体的八爪鱼,只剩一只爪,其他几只,全部被卫黑山砍掉,就这一只,还是卫黑山特意留下来的。 知道此时,图八才后悔不叠,心中狠狠叫苦,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告诉他,卫黑山元气大伤的? 方才看他出手的样子,五招内便能取他性命,这哪里是根基受损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卫黑山冷眼看着殿中的图八,心中一团团怒火冒出来。 以往他们这些大妖做的那些鸡鸣狗盗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妖界本就乱,弱肉强食也是一种规则,他从未太过插手。 只是眼下人都欺负到他眼皮子底下了,可不是没把他这个妖王放在眼里? 到底是他卫黑山太久没出手,让妖界这些个狼子野心的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索性杀鸡儆猴,拿眼前的开刀,也算是予以警示。 “妖…妖王……小的真的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槐若姑娘不轨,求求妖王饶恕,求求槐若姑娘饶命啊……” 图八此时已化成半人半妖的样子,丑陋的脑袋在地上磕个不停。 卫黑山皱了皱眉,又看向槐若,她此时小脸苍白,身体还不自主的抖个不停。 “你可还好?” 听卫黑山开口,槐若才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你便现在万妖山住下,伤养好了再下山吧。”他难得温柔起来,看向图八,此时后者更猛烈的嚎叫起来,“妖王,求求你饶小的一命啊,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卫黑山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图八身后,一众侍卫举着兵刃直直的对着他,领头的燕赤霞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看到卫黑山挥手,他心领神会的押解图八离开大殿。 杀鸡儆猴,若是不杀,如何警醒那些暗中窥探的猴儿们? 回头招呼侍女带槐若离开,她却在经过卫黑山的时候紧紧拽住他衣袖。 她是真的怕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起图八的触手在自己的蜜穴里进进出出的那一幕,槐若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紧紧搂着卫黑山,仿佛只有挨着他,在他身边,她身上那一点点恶寒才能慢慢消弭。 “好了。”卫黑山拍一拍她的后背,“不必担心了。” 槐若鼓足勇气,“我今天…能不能同你呆在一起……我实在怕……” 卫黑山愣一下,他哪里是不了解槐若的心思,可眼下,人界那,还有个更重要的人等着他呢。 “我尚且有事,你若有事,找燕赤霞他们便是。” 槐若看着他匆忙离去,低下头擦一擦泪,拽紧了身上原本属于他的袍子,那上面还有他的味道。 也罢,人不在也罢,好歹,他对自己,是有几分特别的吧。 可槐若不知,若他心中有她,这留与不留,又哪里需要她来开口。 不归山(八) 夜色将近,天上月亮的影子已慢慢现出来。 聂小倩正褪去衣袍沐浴更衣,那木桶中已放慢温水,兑上玫瑰花汁子,能泡的人通体生香。 张妈妈将她扶进去,又朝里面扔了些外域的香料,玫红色的粉末,只一点点,遇水则溶,吸进肌理,十足十的魅惑之效。 “小倩。”张妈妈取一支银瓢来,舀水淋在她肩膀处,“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今晚……嗳,也不消我多讲,你总归心里明白,是不是?” 聂小倩也不出声,只是点点头。 “我在这月下楼做了几十年,你们心里想什么,我是一清二楚,这些日子,你推搡什么,期待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她仿佛回想起什么似的,语气都温柔一些,“我也年轻过,所以也由着你,任你去,可这些日子过去,那人也没有要来将你赎身带走的意思不是?” “刚开始都会这样的,你看看莺花、柳时,一开始都曾存了和你一样的心思,总想着自己遇到的客人同旁人不同,是真心真意,会带她们离开这,可抱的这心思越大,失望就越大,你看她们,谁还不是到现在依旧留在月下楼?” “张妈妈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无期望,无失望,若你往后真遇到那么个有良心的男人愿意赎身带你走,那大可交钱走人。若是没有,便得好好将心思收起来,专注眼前客人才是真的。” “一会儿王公子来,你也得热情些……”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半是哄骗半是威胁,但总归意思不错。 这青楼中的女人,谁不想遇到个好人脱离这里。 谁又愿意平白张开腿去接待各式各样的男人? 聂小倩应着,“我明白。” 她知道张妈妈这也是在敲打自己,既然那一位并没有想要帮她赎身的意思,那么就得收拾好自己去面对其他客人。 即使是花魁,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那些花了钱的爷们,还不是照样得好生伺候着? 以前聂小倩也没觉得如何,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她也习惯麻木了。 她学了那么多技巧,哪一招一式不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若不是觉得那人对自己有一丝不同,她也不会这般失望。 沐浴完毕,张妈妈已先行离开,只剩两名丫鬟帮她更衣上妆。 浑身要涂加了珍珠的香粉,连腋下和手肘也不放过。 脸颊、锁骨和乳晕处用淡粉色腮红扫过,才能更显得粉嫩诱人。 下体也已清洗的干干净净,连穴里和阴唇的褶皱都用柔软的毛刷子轻柔刷过。 最后再用素色小衣将胸前的乳肉和臀部的圆润稍稍裹住,外面套一件薄纱似的缎袍,聂小倩对住铜镜做出一个有些肉欲又充满清纯的微笑,这是待会儿见到王良时要时刻保持的表情。 只是没想到,对于王良,这些都是用不到的。 她前脚刚进房间,已被一双大手猛地拉过去,身体没站稳,跌在那人怀里。 王良贪婪的将头抵在她脖颈处,仿佛吸食什么美味似的拼命去嗅捏小倩身上的味道。 “好好,遇仙丹,张妈妈真是懂我。”王良再不复平日里见到的那副温良样子,此时的他,饥渴的仿佛一头野性十足的狼。 那遇仙丹便是先前张妈妈往水中兑的粉红色药末,原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用得是颤声娇、菟丝子、蛇乐子等调配而成,只需一点,在男女欢好时可增强男性能力,让女性淫水增多。 据说更有胆大的,将这东西带进宫中,专门迷惑给皇上用。 聂小倩背对着王良被他揽在怀中,一双大手顺着脸颊慢慢朝下滑去,薄纱已经遮不蔽体,雪白的颈子被王良的用力吸出几枚印子。 “香,真香。”他大手隔着胸衣用力揉捏着聂小倩的乳肉,“你这小骚货,天生无骨似的,怎么才摸几下就倒在爷怀里了?” 胸前被他揉的用力,又痛又爽的感觉从双峰传来,聂小倩忍不住呻吟两声,“嗯啊……” “叫的真是好听,来,再给爷叫两声,爷的身子都要给你叫酥了。” “不……” “呦,骚货,还害羞呢。”王良冷笑,手指轻易捕捉到从棉布下顶出的两粒突起,“奶子头都硬了,小逼肯定也骚水四溢了吧?” 他话讲的粗俗,但越是这样,越让聂小倩羞愧的身体发软,也不知是遇仙丹的药效发作还是因为旁的。 胸前一凉,那胸衣已被扯了下来,两大团白肉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惯性还弹跳了几下。 “长得清纯,奶子却这么大,还说自己不是骚浪贱。” 王良两手握住那乳肉来回狠狠地晃动,聂小倩只觉得身体几乎被那两团肉晃动的惯性带的向前一个趔趄。 “痛……痛…” “痛?”王良一个巴掌扇在乳肉上,“这都喊痛,看来得让你见识见识更痛的。” 他顺手将腰间的带子抽下来,将聂小倩的手反拧在身后将手腕锁住,两只手朝后背去让胸挺的更大了起来。 “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痛。” 他低下头,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乳珠上。 “啊啊……啊……” 聂小倩吃痛忍不住喊出声来,王良咬的太用力了,小小的乳珠都被牙齿卡住还来回摩擦,已经渗出一点鲜血来。 王良还嫌不够似的,持续用力,仿佛要将那乳珠要下来吞下肚才甘心。 “好痛…求求你……别咬了……” 两只乳头都被咬的沁出鲜血来,王良又变态似的将鲜血舔掉,“美人的鲜血,味道不错。” 他不知从哪掏出两枚银质的夹子,那夹口处还带着细小的锯齿,接着将夹子狠狠夹在两枚乳头处,“爽不爽?啊?贱货,说爽不爽?” 胸口处的疼痛让聂小倩几乎飚出泪来,哪里还能觉得爽,但她知道王良这种人的性格不可逆着来,只能哑着嗓子呻吟,“好爽…小倩好爽……” “别着急,还有更爽的呢。” 王良嘿嘿一笑,拽着夹子引聂小倩来到床边,率先坐下来,将裤子褪到脚踝处,偌大的鸡巴啪的弹了出来。 聂小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这么大的鸡巴。 以前张妈妈给她们上课时,也曾见过旁人的,都是月下楼的小厮,脱得光溜溜的站在她们面前,胯下硬起一根,直愣愣的挺着,由张妈妈抚摸着来教导他们男人阴茎的敏感处,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 那深紫色的一根肉棒,几乎同凿药的杵子一般粗大,龟头像一枚鸡蛋,圆润光滑,顶端带一点血色,那马眼处已经流出透明液体来。 最可怕的是龟头下面的冠状带,不知是动了什么手脚,被镶了一圈圆形珠子,隐约从皮肤下冒出形状来,看上去端的可怕。 “怎么样,骚货,爷这一根神勇吗?” 他得意的笑了笑,“老子当初为了入珠,可是受尽了苦楚,这可全都是为了你们这帮小骚逼。” “你瞧瞧爷这一圈珠子,可都是南海上等的鲛珠,每一颗都价值千金,一会儿插进你那个小嫩逼里,一定让你爽的欲仙欲死。” 聂小倩吓得脸色发白,她的花穴尚且没有经受过这样粗大的侵入,尤其是那婴儿拳头大小的龟头,看上去仿佛能将身体顶破。 “跪下,先给爷好好裹裹。” 王良拽住聂小倩的头发,将她的头拼命往下压,那硕大的龟头已经几乎要将整个口腔撑满,可王良还不满意似的拼命将鸡巴朝上顶,直直的将龟头捅到了聂小倩的喉咙处。 “唔……唔…” 银丝似的口水顺着棍体往下淌着,聂小倩几乎无法呼吸了,拼命挤压着喉咙希望能将肉棒往外送,但喉咙软肉的挤逼摩擦着王良的龟头,反而引得他更加舒爽。 “操,真他妈会裹。”王良忍不住发出长串的呻吟,“使劲吃,都给爷吃进去,好好地含,含舒服了爷一会儿也让你舒服,否则……” 他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根金属棒子,那棒子比他的阴茎还大上一圈,上面镶满了密密麻麻的铜刺,每一颗都突出半厘米左右。 “你说,若是用这根棒子去捅你的小嫩逼,我可不保证会出现什么状况。” 上一次,王良便给流光用过一次,连她那样周旋于各个男人的骚逼,都被这跟棒子干的眼睛翻白,几次昏死过去,事后几天小穴都火辣疼痛,最后棒子被取出的时候除了淫水还沾着零星鲜血,竟然是将阴道都插破了。 聂小倩看得浑身发寒,只能更卖力的去侍弄他那根肉棒,生怕他有一丝不满意便将那根棒子塞进自己的体内。 “不错,就是这样,好好舔。” 感受到聂小倩的卖力舔弄,王良这才满意点点头,“爷的卵蛋还空着呢,好好吸一吸。” 聂小倩将整根鸡巴从最终拔出来,又去用嘴唇包裹住王良的卵蛋,嘴中用力的朝内吸,感受卵蛋在皮肉下来回滑动。 直到王良觉得满意了,才拍了拍聂小倩光滑的后背,示意她可以停止。 聂小倩总以为到这里总算是完事了,哪知道王良又不知从哪里找出几条绳子,用娴熟的手法将她捆住掉在了红檵木雕花大床的床梁上。 “不要…求你……” 王良的动作粗鲁,让聂小倩忍不住挣扎,但反而换来了对方更粗暴的对待。 “不要?我呸。”王良一个嘴巴甩在聂小倩的脸上,“你们这些出来卖的骚货,装什么装,在爷的床上,还轮得到你说不要吗?” 这一巴掌用力着实不轻,聂小倩左面脸颊一下子肿了起来。 她呜咽了两声,用力将哭腔憋回去,谁知王良还不满意,又将方才扯下的亵衣塞入她口中。 “骚货,让你再喊啊。” 两条腿大刺刺的朝外分开,左右腿分别被绳子拴住捆在,双手也被固定住,整个人被吊在空中,粗糙的绳子将手腕勒的生疼。 腿心的蚌肉也因这羞人的姿势而无法合拢,顺着腿拉伸的方向分张着,让那神秘的穴心若隐若现。 王良的手指迫不及待的抵在花穴上,毫不犹豫的旋转着插了进去。 “嗯?”他指头才进了一小截,就感觉到顶端触到一层奇怪的东西,“卧槽?还是个雏儿?” 他心下生疑,身子前探整张脸几乎贴近聂小倩的蜜洞,用力抻住两片阴唇朝外拉,让穴口扩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聂小倩只觉得下体像被撕裂一般,仿佛阴唇给她割掉似的,疼的连哭都不能了。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性爱原来竟是如此折磨人的事情,她又想起上一次,同样的房间,卫黑山是何等温柔的对待她呵。 王良已无暇顾及聂小倩在想什么,他正沉浸在兴奋中。 “没想到竟然他妈的还是个雏儿,这会走了大运了。”他咧嘴笑着,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眼神中愈发透露出扭曲的欲望,“瞧瞧,多么娇嫩的小嫩逼啊,还是没被人开过苞的,哈哈哈哈。” 他猖狂的笑,接着不知为何又几个巴掌甩到聂小倩脸上,这次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连嘴唇内侧都因震动留下几滴鲜血来。 “贱人!骚货!被人操过了还是处女!” 他神情愈发癫狂,又搂住聂小倩去吻她的身上,从胸口处开始,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身上,嘴唇用力将白皙的皮肤吸出一道道红色印子,“瞧瞧,我的,都是我的,这幅身子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哈哈哈。” 王良将肉棒顶端抵在洞口处,一脸深情的摸着聂小倩的脸,“美人,你瞧瞧,我们马上就要交融在一起了,既然上次操你的弱鸡那儿不行,都没能帮你开苞,那爷就替他尽人事,让你尝尝真正当女人的滋味儿。” 聂小倩听着他的淫词浪语,认命的闭上眼睛,她心中甚至有一丝埋怨,为什么卫黑山上次不曾要了她。 否则,此时她也不会这样遗憾。 “打断一下,你说谁不行?” 不归山(九) 卫黑山到的巧,踏空而来,刚好撞上眼前这一幕。 聂小倩双颊全都红肿着,身体也被捆绑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她眼底尽是绝望。 卫黑山不由怒火中烧,好得很,今日也不知他是犯了什么太岁,倒是随便一个人都敢对他身边的人下手了。 起初他还以为聂小倩是心甘情愿,直到看见她认命的闭上眼,泪从眼角一滴滴淌出来。 到底是他来晚了,才让她受到这样的折磨。 卫黑山失笑,他原是一座山,百万年的修炼,竟也修出一副心肠来。 总以为对什么都不在乎,可直到亲眼见聂小倩被旁的男人侵犯凌辱,心中一下翻涌出怒意,醋意,怜悯之意,卫黑山才晓得,原来情爱这东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像暗夜出鞘的剑,无声地吻上了他的脖子。 当真是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 他出现的突兀,倒是把王良吓得朝后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谁?!” 王良一边发问,一边挪动身体慢慢朝后退去,“他妈的,月下楼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老子在这还敢让别人进来??” 他右手一直悄悄在背后摸索什么,动作十分轻微,寻常人根本发现不得。 卫黑山理也没理他,反而径直走到床前,“我来了。” 聂小倩咬住下唇,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此时真想哭一哭,哭刚才的委屈,也哭他为何来的这样晚,叫她受尽旁人凌辱。 卫黑山动作轻柔的将绑着聂小倩的绳索解开,将她放下来,又取来旁边的床料披在她身上,“是我来晚。” 他将她脸上的泪擦一擦,“以后再也不会了。” 卫黑山全身心都在聂小倩身上,将后背冲着王良,仿佛全然忘记此人似的。 没有人注意到王良的举动,他举起左右触发机关,左手上那袖带毒针尽数射出去,每一枚的线路都是计算好的,全部是对准卫黑山的后背,绝无偏差。 那是他千辛万苦才从一位高人手中讨来的精密机关,是一等一的防身暗器,平日里带在手腕上像一件最普通的装饰腕带。 但只有王良自己知道,这腕带中藏了一百零八枚毒针,每一根针,都在特制的毒药中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寻常人,别说是一百零八枚,哪怕只是被其中一枚沾在皮肤上,也是即刻毙命。 “奸夫淫妇,竟敢在爷面前苟且,去死吧!” 王良一脸扭曲,叫嚣着将暗器全部发射出去。 这前后,不过半个呼吸的功夫。 若是旁的人,定是反应不过来的,所以王良已从地上站起来,准备看卫黑山和聂小倩惨死的模样。 可惜,对方偏偏是卫黑山。 他甚至连理都没有理会王良,在他眼中,王良甚至连当一只跳梁小丑都不配。 那毒针,他更是没放在眼中。 不过是凡人的东西,能有什么看头。 本来还在一脸期待等待卫黑山毙命的王良彻底傻了眼。 那毒针,在即将触碰到男人身体的那一刻,仿佛像是遇到了什么结界一般,忽然尽数消失了。 饶是王良再傻,也该明白,眼前的男人,不是凡人。 他忍不住一声鬼嚎叫,“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盯着那人的身影看,忽然想起来,这是上一次他见到聂小倩时,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当时他以为对方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喽喽,并未放在眼中,此时看来,当真是大错特错。 “我?”卫黑山重复了一遍,玩味的笑了笑,随即慢慢侧过半张脸来,“我何时告诉过你,我是人?” 他仿佛故意似的,将脖子拧成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眼神冰冷的看着王良,“你再看看,我是什么?” 王良已然被吓得失去了判断,直愣愣的摔在地上,下体已不可避免的排泄出许多异物,黏糊糊的流了一滩。 “啊啊啊……鬼啊!!!!” 人翻了个白眼顺势昏了过去,可身体还在抽搐个不停。 “呵。”卫黑山轻声笑了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心理素质不过尔尔,才略施小计,就被吓晕过去。 他摇摇头,将身体恢复正常,去看聂小倩,后者也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古怪看个真切。 “怎么?害怕的叫不出来了?” 卫黑山理一理衣袖,转身去将房间的窗子打开,让王良排泄物的腌臜味道散一散。 聂小倩揉了揉手腕被勒住的地方,轻轻活动两下,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见她许久不说话,卫黑山倒是有些失望了。 还以为,她或许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份,所以刚才那副骇人模样也没有避着她,没想到,还是自己高估她了。 罢了罢了,他一早明白人妖殊途,还偏偏不死心的来试探,不过求个心死。 这一世,她还是投胎成人,他却是妖,到底没有缘分。 “卫黑山。” 他前脚要走,后脚聂小倩忽然开了口。 她语气中略有颤抖,但却能听得出其中的冷静,“你要去哪。” “我?”卫黑山回过头来看她,“自然是回去。” 聂小倩已披了件衣服赤着脚慢慢从床边走过来,途径王良时还特意多看了两眼,“就这样回去?” 卫黑山不解,聂小倩指一指远处的王良,“他是我今日的客人,在京城亦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将他吓成这痴傻样子,月下楼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怎么你竟打算将这一摊烂局扔给我,自己甩手走人吗。” “你想如何。”他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带我走。”聂小倩望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我同你一起走。” “你不怕我?” 聂小倩徐徐欠了个身,“你是为我杀人,我又为何要惧怕你?” “你可知我来自何处,又可知跟我走是要去什么地方。” 聂小倩轻笑一声,自顾自坐下来斟一杯酒水,“小倩自小无父无母,七岁便被卖入这勾栏之地,人心冷暖,这四个字的含义恐怕没人比小倩更清楚。” 卫黑山看着她的侧脸,“这些年,小倩见过世间冷暖,深知人心易变,这么些年过去,也不见真的有人肯分出半点真心来对小倩。” “你今日肯来赴约,我便要跟住你。” 她抬起头,“哪怕你来自罗刹地狱,我也想与你同去。” 聂小倩这样直白,倒是卫黑山意料之外了。 她方才的神情,像极了上一世,两人在庙宇中私定终生时,她低眉浅笑,“你这傻书生,今后我便跟定你了,你可要好好待我。” 那时他抓住她的手,“你既是我娘子,我必然好好待你,刀山火海也陪住你。” 卫黑山此时倒是相信命运了,许她本就是他命中的劫吧,上一世,这一世,他们的命运线早已死死纠缠在一起。 “好,我带你走。” 卫黑山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 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颗大山般冰冷的心,正被什么温暖的融化着。 走之前又停顿下来,卫黑山想起什么似的对准远处王良的轻轻弹一弹手指,他的下体仿佛除夕时天边的烟花,啪的爆开来,那血肉像散落的灰烬,崩落四散。 “以后你便是我卫黑山的女人,觊觎过我的女人,死是最轻巧的,他既迷恋女色,那便废了他那根家伙事便是。” 他低下头吻了吻聂小倩的额头,“从今以后,我必护你周全。” ———— 终于,回妖界,进主线。 不归山(十) 万妖山上,如今议论声四起。 这里是妖界,他们是妖,陡然间出现一位人类女子的味道,难免让人生疑。 他们妖界与人界甚少有往来,倒是有些妖们喜欢跑到人界去闯荡,可人类来妖界的,着实不多见。 更何况,这一位,那可是妖王带回来的。 卫黑山将聂小倩带入自己寝殿,又着人搬来几床鹅绒褥子,将原本的石床垫的尽量软些。 他一向是清冷惯了,这寝殿除一张硬榻石床外,也不曾有什么旁的东西,但聂小倩生来娇嫩,总不能叫她睡这硬冷的石板。 “你可还需什么,我差人去准备。”卫黑山站在一旁,看着聂小倩如同见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四处打量。 她回过头,指着远处墙上一枚闪闪发亮的东西,“这是什么。” 卫黑山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九丑星君龙须虎那厮的左眼眼球,可吸收日月精华,黑暗处做照明用。” 聂小倩吓了一跳,“眼球?只为照明用?” 卫黑山点头,他偶尔会收集一些战利品,而对于妖兽而言,最值钱的莫过于长自身上的法器,他习以为常,没成想吓到的聂小倩。 “那个呢。” “‘瞠目细冠红孔雀’孔宣尾翼上的一枚羽翎。” “那…那座大钟呢。” “妖界曾经的妖皇,东皇太一的混沌钟。”提起妖皇,卫黑山倒是十分尊敬。 这一位,可是妖界开天辟地的人物。 聂小倩听了入神,“这里可是天上?你可是神仙?” “神仙?”卫黑山失笑。 “你救我于水火,又精通法术,刚才还带我御空飞行,可不是民间话本中偶尔下凡的神仙。” 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卫黑山这万年冷漠的脸竟也露出一丝笑意来,“我非神仙。”他佯装凶恶的逼近她,“我是专门杀神仙的。” “这里亦不是天界,是妖界,你可怕了?” 他一脸凶恶,聂小倩却不买账,“妖界,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我只听老人们说起魑魅魍魉,没成想竟是这样有趣的。” “又错了。”卫黑山解释,“魑魅魍魉是冥界的,不属于妖界。” 他一向惜字如金,只有对着聂小倩,话竟能这般多。 “我知道了,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便是妖怪,对不对?” “是,也不是。起先是妖界的,后来叛族去了天界,不提也罢。” 聂小倩似懂非懂,“卫黑山,那么你呢,你是什么妖怪。” 她小手冰凉,好奇的去触碰卫黑山的脸颊,仿佛想从上面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卫黑山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甜香气息,像绕指柔般闻的人心暖,当下箍住她的腰搂进怀里。 “我?” 他低下头去,慢慢靠近她,“有人叫我妖王,亦有人喊我黑山老怪。” “左不过是个称呼,名讳之下,只有这个肉身是真。” 他的唇离聂小倩的鼻尖仅方寸距离,两人从腰际到胸膛已紧紧贴住,“你…要不要好好探查一番?” 聂小倩脸登时红起来,忙不迭偏过头去,“别…” 但身后被一双大手箍着,身体挣脱不开,只觉得小腹处被什么硬的东西顶住。 她忍不住扭动身体,想离那坚硬处远一些,“你的腰带,硌到我了…” 卫黑山哑然失笑,趁机在她鼻尖吻上一下这才放开,“你先休息,我晚些再来。” 打开门要离去时又回过头来,一脸戏虐,“我今日,并无腰带。” 只剩聂小倩杵在原地,羞红了脸。 “出来吧。” 他走出房间,又恢复成原本的冰冷样子。 旁边回廊出闪出一个身影,“我原以为,你是不会笑的。” 槐若仍披着卫黑山之前脱给她的那件袍子,她很瘦,宽大的袍子更显得她身形单薄,两只手在袖袍下绞在一起,骨节发白。 “原来,你也是会笑的。”槐若喃喃自语,“只是不曾这样对我罢了。” “我眼中,你是高高在上的妖王呵,可原来竟也有人敢直呼你的姓名。” “她不怕你,所以你才喜欢她?” 卫黑山脸色阴沉下来,喝到,“槐若。” “可她是人类啊……人和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槐若情绪失控,“如果可以是她,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槐若。” 卫黑山真正声音冷下来,“你话说的多了。” 他挥挥手,槐若身子软软摊下来,被躲在一旁的燕赤霞眼疾手快飞过来接住,“带她回去吧,醒来后送回不归林。” “是,妖王。” “等等。”卫黑山又叫住他,“你带一组人去兰若寺,今后给我守着不归林,再有冒犯者,杀了便是。” 燕赤霞点点头,“属下先替槐若姑娘谢过妖王了。” 卫黑山转身离开,“不必叫她知道。” 自此,聂小倩在万妖山算是住了下来。 妖界人尽皆知,堂堂妖王卫黑山,所宠的姘头竟然是一位人类女子。 偏他还对那女子宠爱有佳,为了她,甚至连脾气都收敛许多。 若不是忌惮着卫黑山的凶名,早已有许多妖忍不住想跑到万妖山上来一睹究竟,到底是如何女子,才叫妖王如此。 往日黑暗冰冷的万妖山,如今竟鲜花团簇。 这都是聂小倩几年前随手种下的,她不喜阴冷,便着人寻了许多鲜花种子,山前山后,种了个遍。 “黑山,你看。” 聂小倩手中拿一朵白莲,将它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广口瓶中,又在花瓣上洒些清水,“好不好看。” “你种的,自然好看。” 卫黑山自身后拥她入怀,低头去闻她身上沾染的一点莲花香气。 “大白天的,又不正经。” “又冤枉我,明明是你说莲花盛开之日便奖赏于我,怎么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卫黑山边说边去啄聂小倩白嫩的耳垂。 “若非你前些时日出关时动静太大,伤了它们的根茎,我何至于惩罚你。” 她一想起辛苦种植的莲湖被卫黑山妖气所伤,湖中莲花皆化作乌有,便觉得心痛。 那可是她几月来辛勤照料的,眼看花苞都快要绽放。 气得她惩罚卫黑山重新掘湖,新一波莲花盛开前不许碰她。 “是是。”卫黑山手已攀上她的胸,“我也忍的够久了。” 软玉在怀,却不能吃下肚去,这可是最折磨人的。 聂小倩耳畔最是敏感,他温热的呼吸吹过来,她已觉得身体发软。“还是白天呢,不害臊。” “白天又如何。”卫黑山已打横将她抱起走向床边,“整个妖界都是我的,我倒要看看谁敢来不长眼来打扰我的好事。” 两三下将聂小倩衣裳剥下来,将浑身赤裸的她压在身下。 “一月未碰,小倩的胸仿佛更坚挺了些。” 他大手将那柔软掌控,五根手指在乳肉上来回挤压,却偏偏不去触碰那蓓蕾。 “才…才没有……”这副身子月余没被碰过,聂小倩只觉得身体越发敏感。 才只是胸前被碰一碰,下体仿佛已经淫水泛滥了。 “是吗。”卫黑山放开乳肉,“我便来看看,小倩是否在说谎。” 他一只手灵巧的戳进聂小倩交叉的大腿中,寻着穴口那一点灼人的温度慢慢向内,才轻轻碰上,手掌已被大股淫水湿透了。 “还说没有。”他举起手掌,“那这是什么。” 聂小倩羞的将脸别过去,在卫黑山的调教下,她的身体愈发敏感了。 原以为是个君子的,谁知,骨子里却散发着狼性的征服欲。 刚才万妖山时,卫黑山还忍着不去碰她,怕她因为王良的变态行为对性爱产生阴影。 还是聂小倩先主动,在半夜里赤裸着身子钻到他身边去,她一早的梦想便是让眼前的男人将身子占了去,如今终于可以如愿,她心中欢喜。 打那以后,卫黑山再也不必去竭力克制,日日将她欺在身下,换着花样的去占有她。 若不是前些日子因为莲湖的关系,除了来葵水的日子,聂小倩连个休息的功夫也无。 身子也是被他调教的愈发敏感,有时只是轻轻在腿心处蹭两下,她已淫水流了大片。 “偏你最坏。” 她娇嗔着,努力克制呻吟声不从嘴边溢出来,“痒……” 还没说完,卫黑山已低下头去堵她的嘴,“哪里痒,我来帮你止一止。” 他挺起下身,想去解开腰间的累赘,让那一根出来透透气。 谁知裤子解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妖王,魔界暗探有要事来报。”门外燕赤霞小心翼翼,生怕在这节骨眼惹恼了卫黑山。 毕竟屋内,人家可是在做私密之事、 屋内聂小倩咬住下唇,狠狠白了为黑山一眼,示意他去速去。 告诉他白天不可,他偏不听,这下被人堵在了门口上,当真是尴尬的要死。 她将头埋在被子中,听着耳边卫黑山淅淅索索的穿衣声,接着裸露在外面的屁股被他轻拍两下,“暂且放过你,等我晚上再将该得的讨回来。” 不归山(十一) “你说,穷奇重伤?” “是,据说是跟了他多年的副将做的,谁也不知是什么手法,只知被发现时那副将已自尽,穷奇生死不明,消息被魔界压了下来,所以不曾张扬。” 将那暗探送走,燕赤霞忍不住问,“那穷奇好歹也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怎的还会被暗伤,这事实在蹊跷。” “仔细盯着,若有异动及时来报。”卫黑山沉思片刻,又补充,“这事,总觉得与天界脱不开关系。” “天界?妖王怀疑是他们动的手?” 卫黑山摇头,“只是猜测。对了,近日你便交一份名单上来,那些不老实的,一个也不要落。” “妖王这是要整肃妖界了?” “若真与天界有关,本王也该提早准备着。”他想起几百年前那场战争,几乎是他以一人之力应战,如今也该吃一堑长一智,叫妖界铁板一块。 将琐事处理完毕,回到寝殿已是深夜。 殿内还燃着灯,床上的小人衣不遮体,睡得正酣。 卫黑山轻手轻脚走过去,撩起纱帘,将床上的春色看了个满眼。 仿佛感觉到被人窥探,聂小倩不自主的翻了个身,原本就半褪的衣衫几乎滑到腰间。 她身子侧着,光滑的后背朝外,蜷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一只胳膊将乳肉压的扁圆,只堪堪遮住那抹殷红。 见得此景,卫黑山情不自禁起了反应。 看来白天没忙完的事儿,现在该继续才是。 想到这,他毫不客气的将外袍脱下,整个人欺到榻上。 “既然醒了,便别再装睡了。” 大手揽住怀中的人儿,眼看着她睫毛上下扑簌个不停,不由得沿着耳垂吻下去,一路游走到颈间。 “一回来便闹人家,觉也睡不安生。” “谁叫你衣衫不整,摆明了是勾引本王。” 聂小倩啐他,“哪有人这般强词夺理的。”身子却不老实的挪动着,臀部贴近卫黑山腹部,还故意用嫩肉去顶弄他的粗大。 “愈发会勾人了。”纵使隔着一点衣物,卫黑山还是感觉到胯下被那臀缝蹭的舒爽。“可是本王平日没有喂饱你?” 不等她回答,卫黑山已将肉棒释放出来,龟头顺着臀瓣一点点挤进去,越过菊洞稳稳地插进了那蜜穴中。 “嗯啊…坏人……”被突如其来的粗大填满小穴,聂小倩忍不住发出呻吟声,白天他走得匆忙,一身的欲望被吊的不上不下,足足用手指慰藉了三次才昏昏睡过去,但无论如何,也抵不上真正的阳具。 此刻终于被填满,狠狠抵到了嫩穴最深处,龟头分开媚肉已卡在子宫口,聂小倩忍不住泛出大股淫水。 没见过卫黑山胯下那一根以前,聂小倩以为王良的已算是恐怖。 不成想更恐怖的竟是这一位深藏不漏的,纵使已被他欺负了这么多次,但每每见到那一根总还是要感叹。 真不知自己窄小的穴儿是如何将它吃下去的。 只是单纯让卫黑山将那坚挺放进来,便已被磨的丢了去,更别提被他欺在身下狠狠的冲撞。 聂小倩的骚穴儿含着肉棒收缩的愈发紧致,卫黑山也忍不住舒爽的打了个哆嗦。 明明日日夜夜将这嫩穴吃个遍,可再插进去时还是觉得窄小异常,仿佛未经人事似的,整个棒子都被重叠的媚肉摩擦着,仿佛上千个小吸盘拨弄自己的敏感点。 “又吸得这么紧。”卫黑山低下头去吃她的胸,将乳尖含在嘴里大口吮吸,又用舌尖快速拨弄。“就这么喜欢本王的肉棒吗,拔都拔不出了。” “嗯…啊啊…喜欢……”聂小倩尽力将胸脯向上挺,渴望让他吃下更多,嫩逼无意识的收缩着,催促着他发力,狠狠地要她。 “我们小倩真是愈发骚了。” 卫黑山腰腹用力,鸡巴一瞬间冲破了子宫口,小半根都捅到更深处去。 “啊啊…啊……黑山…太深了……” 卫黑山欣赏着她娇媚的表情,猛地将她两条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肩膀处,又狠狠往前一送,“更深的还在后面呢。” 这姿势着实生猛,两人的耻骨已贴在一处,卫黑山那浓密的阴毛来回摩擦着聂小倩那勃起的肉芽,囊袋也随着抽插啪啪打在她臀瓣上。 聂小倩双腿抵在他肩膀,随着插入身体几乎被折成U型,那龟头来来回回的在子宫里搅弄,竟是从未拔出去,即使如此,那小穴仍吞不下一整根,还有一小截没办法被完全吃到。 “黑…黑山……要…要到了…啊…啊啊……” 聂小倩小穴收缩的越来越快,一手抓住床头的纱幔,“要…要被插死了…啊啊…好满……” 卫黑山大手将她两只脚踝攥住压向胸前,让那骚逼彻底朝上暴露出来,两片阴唇被操的朝外分开,大股乳白色淫液从缝隙中淌出来,那是聂小倩方才释放出的阴精。 “小倩最喜欢被这样插,是不是?” 卫黑山低下头,毫不嫌弃的吻上那阴唇,将两人欢爱的分泌物尽数吞进肚中,舌尖还用力钻进更深处。 聂小倩的膝盖抵在胸前,一边让膝盖去磨那娇嫩的乳尖,一边感受男人的舌尖,说话间几乎带着哭腔,“小倩喜欢……最喜欢被黑山…操……” 这样荤腥的字眼更刺激着身体原始的本能,卫黑山下身用力,巨龙对准逼口再次狠狠地插进去。 这一次所有的掌控权都在他手中,聂小倩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他无尽的冲撞。 已经被插得松软的小穴因为短暂的休息又变得异常紧致,鸡巴快速的进出将媚肉磨得香甜,终于在聂小倩又一次高潮来临时卫黑山也用力将大半根鸡巴都怼进她小学内,将积蓄了许久的精液大股射进她子宫内。 他射的极多,那粗大的肉棒并未有因为释放而疲软下去,反而像一枚塞子,紧紧堵住了阴道,让精液都停留在子宫内,聂小倩的小腹甚至逐渐鼓起来。 “好胀…”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小腹,竟像初现身孕似的。 偷偷将身体向前移,想让卫黑山的鸡巴滑出来,但偏偏他插得深,并未如愿,“你这人…还不出去……” “我喜欢这样。” 他随手拽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又在她额头亲一亲,“今晚,便这样睡。” “又欺负人。”聂小倩忍不住反驳,却也知无效。 之前哪里不是这样,射了精也不肯拔出去,偏偏要留在里面,半夜时随着她的翻动鸡巴便在她穴内搅弄,若把他弄醒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酣战。 这样的把戏他可以从天黑玩到天亮,仿佛体力无穷无尽似的。 是啦,他是妖,厉害些也是有的。 想到这,聂小倩只能吐吐舌头,任由他去。 谁让她,爱他呢。 ——— 想问,你们是更喜欢聂小倩还是槐若? 不归山(十二) 魔界那件事后,六界着实安静了好一阵子,仿佛一枚石子投进大海,只不过击起一小圈涟漪。 平时最是散漫的妖界,一月前竟由妖王挂帅出征,将妖界大大小小的势力横扫一遍。 有些识时务的,还没等卫黑山出手已前来求饶,收为麾下。 至于那些没眼力见的,卫黑山也没手软,不论势力大小,皆不放过。 以往他不去做这些事情,是不屑于出手,也不在乎什么威望声名。 如今要做,也不过是为了妖界。 他卫黑山乃是妖界的王,手中掌控着的,是妖界的根本,是六界中人人眼馋的妖脉。 天下六界,皆有自己的命脉,这妖脉,便是由妖族气运所凝聚而成。 若将它族之脉夺走并将之吸收,便能让本族的气运加持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命脉强,则人杰地灵,出世的天才也会增多,命脉弱,则整族的天赋寿命都会缩短,且劫难不断。 若命脉真被他族夺了去,那便只能沦落为他族的奴仆,永世不得翻身。 但命脉之形,本是虚无缥缈,如空气般散落在这天地的每一寸角落,旁人即便想夺也无法将之收集。 但偏偏妖脉与众不同。 妖界的命脉本是孕育在一座大山中,数千年的时间,让那大山也孕育出灵智来,成为了妖脉本身的守护者。 那山与妖脉已成一体,守护妖脉,也是守着自己的性命。 这是天地的选择,也是那大山本身的命数。 卫黑山知道天界虎视眈眈,从来未曾死心,之前能伙同魔界,日后自然也能联合其他几界同时出手。 若到时兵临城下,他妖界,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以前,他这条命,是他自己的。 纵使与妖界众人相关,他也不曾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心中却多了一位想保护的人,为着她,卫黑山也不想轻易将命交代在旁人手里。 以前总嫌命长,嫌时光冗长琐事枯燥,现下同她一起,卫黑山竟也想让时间慢一些。 她是人类的身体,所余光阴不过几十载。 纵使他本领通天,却也无法叫时光停住。 卫黑山想起除夕那日,他陪着聂小倩跑到人界去,妖界清冷惯了,他总怕聂小倩不喜欢,为此常带她回人界走一走。 那天,两人从清晨逛到了傍晚,沿着街铺一路吃过去,热乎的羊杂汤,酥脆的烧饼,酸甜的糖葫芦,凤凰样式的糖人,嵌着红枣的糯米糕,包着大颗虾仁的三鲜锅贴,直到聂小倩的肚子被撑得圆滚滚,再也吃不下去,才算罢休。 吃罢了,两人又来到江畔,卫黑山将貂裘披在聂小倩身上,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等烟花。 是了,人界的除夕,最最令人期待的,便是子时天边燃起的烟花。 卫黑山将额头轻抵在聂小倩头顶,闻着她发丝中传来的栀子香,那是她最近新栽种出的,将大朵花瓣采下用玉杵慢慢捣成汁,留着沐浴时用。 这花香仿佛牵引着卫黑山的记忆将他带回夏日,两人跑到人界来吃冰时。 钻石般清澈剔透的老冰,里面一点气泡杂质也没有,用冰凿沿着边缘取出一小碗细碎冰渣,淋上浓稠的红果酱和香甜的牛乳,在撒上一把葡萄干,用汤匙舀着大口吞食,一股凉气瞬间从太阳穴传到天灵盖。 他们两人嘻嘻哈哈,吃的不亦乐乎,一旁的老板也笑,“客官可是新婚?” 卫黑山促狭的看了看聂小倩,将她的手抓在手心,“何出此言。” “嗨,我同我夫人刚结婚那阵,也跟客官此时一般无二,两人对着喝一碗凉水心里都是甜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那现在呢?”聂小倩追问。 “我们结婚二十年有余,现在嘛……”老板慢悠悠喝了口茶水,“自然是事事以夫人为先,哪怕是一碗凉水,那也得夫人先喝,喝够了我在喝。” 听他说的滑稽,聂小倩扑哧乐出声来。 老板挠了挠头,“我家夫人倒是许久没吃过我做的冰啦,刚结婚那阵,我是日日都留下一块,专门回去做给她吃。” 聂小倩转头去看卫黑山,见他嘴角还沾着一丝果酱,轻轻用手帕擦去,老板看着眼前一幕,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今日见二位客官,倒是叫我想起许多年轻时的回忆来。”他一边收拾餐具,“今日天热,我也得赶紧回家给我夫人做一份刨冰去,她可是最怕热了。” 还没等两人缓过神来,老板已一股烟似的走远了。 “这冰店老板倒是有趣,当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卫黑山扭过头去看喃喃自语的聂小倩,忍不住轻轻掐了掐她翠玉似的小脸,“你夫君还站在这呢,你竟羡慕起别人来了。” “是啊。”她将脸埋进卫黑山怀中,“我是羡慕他们相互陪伴二十余年……” “黑山,也不知,我能陪你多久…” 噼。啪。 远处,江岸对面已有大团烟火燃放在天边。 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的展开一道道绚烂身影,仿佛织成一张网,将心事无情的罩住。 聂小倩扎在卫黑山怀里,侧着脸去看天空,“真美啊…” 她仰起头,“卫黑山,吻我。” 烟花的光芒映着湖水反射在她脸上,卫黑山只觉得她眼神泛着光亮,他低下头,准确的捕捉到她的唇。 冰凉,湿润。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的纠缠,攫取着彼此独有的气息,用力的探索着每一处角落。 对岸欢闹的笑语声都被淹没在这满是情意的吻里。 卫黑山至今记得聂小倩低沉的话语,“黑山,我亦想陪伴你永远,可一想到几十年后,你仍年轻,我却已老去,我便觉得难过。” “我只恨余生不够久,你是妖,我是人,终究不能与你白头。” 不归山(十三) 兰若寺大概是妖界除万妖山外唯一清静的地方了。 往日破败的寺庙如今被槐若用法术修缮的极好,古朴静谧,只不过虽说是寺庙,那庙中却并未摆放着佛像,反而空空荡荡,只有两张蒲团,仿佛是给路过旅人歇脚用的。 这样的寺庙,让聂小倩觉得极其熟悉,仿佛是曾经在这样的庙宇中呆过似的,细究却又想不出缘由。 她试探的想迈进庙门,却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冷风,接着是怪兽的嚎叫声。 聂小倩连忙回过头,身后一张血盆大嘴已朝她扑过来,那满口獠牙上还黏着绿色的液体,看上去十分恶心。 不等聂小倩反应,那怪兽已一步步逼近,喉咙里还发出低吼,仿佛是在警告什么。 若是凡人,见到这情况,早该吓得瘫坐在地上,可聂小倩仿佛并不十分害怕,反而向前走两步,与那怪兽对峙。 “这是你的宠物?”她歪头朝旁边说道。 原本空无一人的方向忽然现出一个身影来,槐若冷着脸,“你如何知道我在这。” 聂小倩朝她笑一笑,“我并不知晓,只不过黑山走之前曾叮嘱我,妖界旁的地方或许有危险,但兰若寺与不归林却是十分安全,我可安心去。” 她又摸了摸眼前怪兽的毛发,“所以它看上去虽可怕,我却知它不会伤我。” 槐若面无表情,哼了一声,却没再发难。 她打了个口哨,那怪兽便朝林中跑开,槐若从聂小倩身边经过,径直走到庙里去,寻了张蒲团坐了下来。 见她没有赶人的意思,聂小倩也放下心来,跟着她进了庙中。 “来做什么。”槐若将方才寻来的竹子放在地上,从中寻出一根大小刚好的开始用匕首耐心打磨。“这里,可不欢迎凡人。” 她穿着绿衫,虽冷着一张脸,但五官却生的极其明媚,即便看上去冰冷,却也叫人觉得想与之亲近。 见聂小倩不说话,她又开口,“你若无事,趁早离开吧,若是将我惹恼了,我也是会吃了你的。” “你不会。” 聂小倩这一次斩钉截铁,一双眼睛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槐若姑娘不会伤害任何人。” “呵。” 槐若听得这话倒是忍不住笑了,“我们并不相熟,你如何敢这样断定,即便我与妖王有私交,可同你并无半点交情,吃了你又有何妨。” “若你真想如此,一早便动手了,何必费这样多的口舌呢。” 槐若双手一挥,忽然变做两条粗壮的绿色藤蔓,直直的朝聂小倩甩过去。 一个呼吸间的功夫,那藤蔓已牢牢绕在聂小倩纤弱的脖颈处,只要槐若稍稍一用力,便可将之勒断。 槐若死死的盯着聂小倩,试图从她眼底寻出一丝慌乱来,可她仿佛吃定了槐若不会下杀手一般,那眼神平静的竟没有一丝波澜。 她真的只是个凡人?这般心性,连妖界中都没有几人能做到。 到底还是槐若冷哼一声,将藤蔓收了回来,又坐下开始打磨那竹子。 “你有事快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 她不是没动了杀她的心思,一想到她不知如何将卫黑山迷的神魂颠倒,槐若就恨得牙根痒痒。 可也正因如此,槐若才不会伤了聂小倩。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那人伤心罢了。 聂小倩理一理衣衫,“我却有一事,希望槐若姑娘能帮忙解答。” “说。” “你可知如何延长寿命?” 槐若看了她一眼,“无法。” “果真么…”聂小倩垂下眼眸去,“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曾听闻嫦娥是吃了西王母的仙丹成为神仙获得无尽寿命的……” “假的。”槐若瞥了她一眼,“那嫦娥本就是仙体,仙丹不过是幌子而已。” 果然啊……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聂小倩总是不想死心的来问一问。 她欠一欠身,“多谢槐若姑娘了。” 最终又回过头来,“我今日所问之事,还望你替我保密,不要叫黑山知道。” …… 聂小倩走后,槐若觉得烦躁,一个翻身上了屋顶,稳稳的躺在一条藤萝上。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着眼睛假寐,觉得心中堵得慌,又不知这气从何来。 是气那聂小倩姿容出众,泰山崩于前而不慌? 还是气自己愈发小家子气,倒是为这些不相干的人闹了情绪? 也许她只是气,卫黑山身边的那个女人,为何不是自己罢了。 感受到身边有一阵气流声,她眼也不睁,“你才出现,就不怕我刚才杀了她?” 燕赤霞静静地站在一旁,“你不会。” 槐若心里恼,又是一个这般笃定的,这些人仿佛吃定了她性子善良。 “谁说我不会?”她猛地坐起身来,“下次她若还敢擅闯我这不归林,我便第一个杀了她。” 燕赤霞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但眼底的笑意显然也是未曾将她这话当做数的。 “你如今潜心修炼,妖元倒是进步的很快,百里内,已是有名的大妖了。” “大妖那又如何。”槐若不在意,“上次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不好好修炼,难不成还等着旁人来救么。” 末了,心里又默默地补一句,如今,那旁人怕是也不方便救她了。 燕赤霞盯着槐若,又不敢看得太过放脱,只好将眼神来回游离,一边看看远处的山,一边看看她,一边看看地上的小石子。 他从未见过槐若这样的妖,简单善良单纯,纵使表面上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可心却是热的。 当初卫黑山派他来守着不归林,他是眼看着槐若一日日的苦修,妖的修炼并不易,大多要靠漫长的时间,若想走捷径,便是去夺旁人的妖元。更低级一些的妖,会选择到人界去吃他们的血肉,但有违天规,这样的修炼道路大抵是活不久的。 而槐若,若不是聂小倩到来,她还不舍得将卫黑山所赠的两千年妖元吸收炼化,否则,当初那图八也不至于伤了她。 如今她成了大妖,却做起了救死扶伤的活计,那些被欺凌的,奄奄一息的小妖,都被她偷偷救治,等伤好后在悄悄送出不归林。 燕赤霞低头看了看腰间,那挂着的香囊中,还藏了一片槐树叶。 那是他第一次来不归林时,槐若暴怒,挥手射在他脚边的,却被他妥帖珍藏。 都说九重天上的仙人善良又好心,可在燕赤霞心里,仙子,可着天下看也就眼前这一个。 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槐若睁开眼歪过头去,正跟燕赤霞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满脸通红,原来刚才想的入神,竟是连眼光都直了。 “你这呆子,看什么看,小心我也将你杀了。”槐若恶狠狠地威胁他。 燕赤霞嘿嘿傻笑两下,他从不将槐若说的这些放在心上,他知她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再过几日,妖王也该回来了。” 他提起卫黑山,槐若又垂下眼眸去,“哦。”仿佛觉得自己反应不对,又解释,“回就回吧,关我什么事,该高兴也是那聂小倩高兴。” “妖王走之前说,这次回来后,要重塑聂小倩的阳寿。” 槐若的心砰砰猛地跳了两下。 果然。 他还是选择这样做。 燕赤霞又说,“只盼到时那天界不要来袭,否则,这世界真要大乱了。” 不归山(十四) 卫黑山回来的时候,聂小倩正坐在小窗前对着锦缎刺绣。 淡金色的丝线随着银针在缎子上来来回回,卫黑山从后面拥住她,“绣什么呢,这样认真。” 她惊喜的回过头去,“你回来啦。”又想起什么似的,匆匆将手中的东西遮在身前,“还没绣完呢,不许偷看。” 卫黑山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去啄她雪白的颈子,“好好,不看。” 她身上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香的撩人,卫黑山手指灵巧的顺着领口滑进她衣服里去,“旁的我什么也不想看,只想看你。” 厚实的手掌隔着亵衣去揉捏那软肉,许是许久没碰她,才捏了几下,聂小倩已软软瘫在他怀里。 “黑山……” 她将胸脯高高拱起,贪婪地将浑圆的双乳往他掌中送,口中也不由得发出呢喃,被压抑了月余的情欲一瞬间从腿心涌出来。 聂小倩双腿夹紧来回摩擦了几下,她发觉下面已经湿了,小嘴一张一合的乞求着被侵入。 见她这骚媚样子,卫黑山哪里还忍得住,随手将桌上的杂物扫到一边,把她抱起放在桌面上。 冰凉的桌面贴着胴体,仿佛挨着一块千年寒玉,但很快又随着他的手掌变得火热。 聂小倩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一张脸仰着去追他的唇。 “倒是我不好,走的太久,忘了我们小倩是个贪吃的。” 他分出一只手抵在聂小倩脑后,舌尖像蛇一般轻车熟路的溜进她口中,两条柔软彼此纠缠,将对方的津液贪婪地吞入肚中。 聂小倩两条大腿灵巧的盘上卫黑山的腰间,耻骨隔着衣物抵在他已经高高隆起的硬物处,一下下的磨着,可越是磨,下体流出的水儿越多,一点也不解渴。 “黑山,痒…想要……” 卫黑山欣赏着她情欲荡漾的脸,一点点将她的衣服剥下来,沿着突起的锁骨一路向下吻去,经过双乳时反而避开那殷红一点,接着将她两条腿向外分开,鼻尖抵在小穴儿处坏心的吹了口气儿。 “别…嗯啊……” 原本就湿润的穴口因为刺激又挤出几滴透明的液体挂在花瓣上,上面的小芽已经红肿的突了出来,卫黑山舌尖轻轻舔下,身下的人儿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觉得有趣,索性将那肉芽吸入口中,用唇肉去吮吸它。 “别?”卫黑山听她的呻吟,口腔更加卖力去勾弄那肉芽,“既不要,那我可停下了。” 他佯装起身,聂小倩慌忙去拽他的衣领,“我要,别走…痒死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下体的空虚叫她什么也来不及想,只希望有东西能插进去使劲的捣。 “这个,够不够?” 卫黑山中指已伴着花蜜轻松探入她体内,分明的指节有力的去勾那柔软的媚肉,旋转着进到更深的地方去,指尖朝上,在碰到圆形凸起时惹得身下人儿发出娇呼,他便可着这一处使劲拨弄,直到女人喷出大股淫水。 聂小倩两条腿高潮后软软的垂下去,口中一个东西却伸了进来,“尝尝,香着呢。” 卫黑山手指在她口中搅弄够了,才抽出来,不紧不慢的解开裤子,将胯下早已硬的发烫的巨物放出来。 饱满光滑的蘑菇头顶着耻骨一路向下,让女人分泌的淫水涂够顶端了才缓缓朝那蜜洞插去,白嫩的穴儿一张一翁,尽力将整根吃下,两人都忍不住发出呻吟。 聂小倩脖颈后仰,只觉得体内被塞的满满堂堂,一根粗长的巨物正深深浅浅的来回抽插,那硕大的顶端时不时抵到她深处的嫩肉,惹得身上发出颤抖。 卫黑山趁机钳住她的手压在桌上,十根手指纠缠着彼此握住,那肉棒也顺势挤到更深的地方去,打圈似的顶撞那媚肉,将她的呼声搅成细密的呻吟。 “太久不插,箍的愈发紧了。”卫黑山压低了声音喘着粗气,一下下用力冲撞着身下的人儿,又分出神去吃她胸前的软肉,“看来得日日插着,才能叫这嫩穴松软点。” 这样污秽的话反倒刺激的小穴一收一合咬的愈发紧,一波波快感潮水般逆流而上,聂小倩身子绷直,一股股淫液突地喷出,在穴道中艰难的四溢,将那巨龙打的津湿。 “来了…啊……到了……啊啊……” 耳边传来女人娇喘的呻吟,卫黑山胯下的频率愈来愈快,持续了数百下后,他闷哼着吻上面前那红唇,彼此吮吸纠缠着将粘腻的白浊尽数射入那子宫内。 释放后聂小倩软软的瘫在桌上,胸脯上下起伏喘着粗气,下体分开时发出噗的一声,之前被堵在穴中的粘液不住的流出来,卫黑山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朝榻上走去。 给怀中的人盖上被子,她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猫似的睡去了。 冰凉的小脸贴着卫黑山的胸膛,挂着满足的笑容,两条大腿还不安稳的缠着他,湿黏黏的穴口抵在他皮肤上,像会呼吸似的时不时收缩两下。 卫黑山深吸两口气才克制住再惩罚她一次的冲动,可那妮子偏不老实似的,两只手朝下滑去,握住他尚未疲软的巨龙。 也不动,只是单纯握着,可那双小手冰凉柔软,碰上去已带来极大的快感,他忍不住挺起胯下朝前顶两下,“不好好睡觉,又存心撩拨,可是又馋了?” 被他吓到,聂小倩睫毛扑簌的抖个不停,连忙放开手,转身背向他,“不馋不馋,已经饱了。” 嘴上这么说着,小屁股偏偏不安分的抵在他腹部,两瓣臀肉刚好将那根肉棒卡在缝中,说她不是故意,怕是任谁也不会信。 这样勾引,若还忍的住,倒真是显得他不行了。 臂膊箍着她的腰,使她逃也逃不了,下体深深地嵌进臀肉里,两颗卵蛋贴在穴口处一下下的磨着,聂小倩搂着他的胳膊低声求饶。 “现在才后悔。”卫黑山扳过她的下颌,将她的红唇含在嘴里,“来不及了……” 不归山(十五) 又要了聂小倩三次,直到她浑身疲累,一丝力气也无,才算勉强放过。 轻手轻脚走出房去,将门合上。 今晚的月色很好,碎银甸似的月光细微的落在身上,卫黑山摊开手掌,一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银色圆球正慢慢飘浮着。 他抛着圆球随意把玩,半响,又慢慢收回到体内。 “妖王。” 回廊处,燕赤霞站在一旁朝卫黑山行了个礼,“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好。” 见卫黑山准备离开,燕赤霞又开口,“这些日子,我总是担心…妖王,此番帮小倩姑娘改命乃是逆天之举,纵使成功,但施术之人消耗巨大,恐千年无法恢复。” 他神情恳切,“且此事关乎妖脉,如今六界动荡,万一那天界趁此机会出手,我只怕……” “不必多言。”卫黑山抬抬手,将他后面要说的话拦了下来,“听闻奇穷近日曾在奈河附近出现,我去看看,你且退下吧。” “是。” 燕赤霞甚少见卫黑山如此,以往的妖王,总是淡漠的,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 如今为区区一凡人女子,竟如此偏执。 卫黑山是妖族的王,这些年天魔两界不敢再扰乱妖族,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 忌惮着他的战力,忌惮着他的无敌。 而一个无敌的人怎能生出一根软肋。 而房间中,不知何时聂小倩已经醒来,怔怔的半倚在房门处。 两人刚才的话,她已听了个全。 此时低着头,悄悄从体内取出一颗丹药来,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 奈河桥畔,卫黑山与穷奇已大战三日。 也不知穷奇是从何处寻来了秘法,将魔界八将尽数吞噬,又燃烧精血透支魔力,如此,竟也与卫黑山打了个不相上下。 他体内仿佛存了极大的仇恨,喉咙里发出猛兽般的嚎叫声,存了心要取卫黑山的性命。 原本鹰一般的双翼已布满鲜血,身上也伤痕累累。 卫黑山并无受伤,但内里同样消耗极大,连原本光芒熠熠的酒吞鬼刃都黯淡起来。 两人打了三天,将奈河桥畔十万大山夷为平地,日月也为之颤抖。 六界中,无数双眼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里,穷奇的凶残战力已超出他们想象,但谁也没轻易派人出来参与到这场纷争中。 只盼着,两人能分出个胜负。 “黑山老怪,你为何如此与我过不去!” 穷奇气急败坏,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精血燃烧速度越来越快,不出半日,魔界八将的精血便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他若还想与卫黑山交手,便只能燃烧本命精血。 如此,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为何?”卫黑山冷哼,“你潜入我妖界,吃我大小妖怪上千,此事可是忘了?” “你若肯退去,我可发誓再不入妖界半步。” 他表面周旋,内地里却暗暗蓄力。 “晚了。” “好好好。”穷奇咬牙切齿,“好你个不识好歹的黑山老怪,今日砍下你的人头,吞了你妖界妖脉泄愤。” 穷奇忽然发难,双翼拍打平地而起,自背部倏地射出上百根羽毛翎箭。 一时间天昏地暗,烟尘四起,什么都看不清了。 众人正在揪心,忽然一道身影腾空而起,发出赤红色光芒狠狠地抽打在穷奇的身上。 “强弩之末,本王便叫你死个痛快。” 那赤红色光芒看上去悄无声音,在与穷奇接触的同时迸发出巨大轰响,将他狠狠击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你…你你……”穷奇心有不甘的瞪大眼睛,但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谁能想到,连他的本命羽翎也没有给卫黑山造成致命伤害。 眼看穷奇落败,那些暗中偷窥的人也各自收回目光,卫黑山最后一枚招式,隔着虚空也叫他们心中恐慌。 扪心自问,六界中,能接下这一招的,竟无一人。 卫黑山看着穷奇重伤,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将酒吞鬼刃收回腰间,却感觉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奔跑过来。 “黑山——” 他回过头,远处,有人穿一身白衣朝他跑来。 竟是聂小倩。 她跑的匆忙,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口中还在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黑山——啊——” 快。 太快了。 快到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 原本几乎已经咽气的穷奇忽然从背上射出一枚羽翎,卫黑山伸手去拦,可终究还是慢了半个呼吸。 这场战斗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一瞬间,竟是力不从心。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枚羽翎稳稳的贴着他的身体刺入聂小倩胸口。 “卫黑山…咳咳……杀不死你……也要叫你的小美人…咳…陪我下地狱……” “不——” ——— 过渡章节。 不归山(十六) 是夜,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似粘稠的墨汁,衬的空气愈发冰冷。 奈河距万妖山尚不算近,卫黑山携着聂小倩,竟将这路上时间缩短了一倍不止。 他真正红了眼,霎时暴怒,从喉咙发出愤怒的嘶吼,酒吞鬼刃脱离手中,稳稳插入穷奇的心脏。 他恨。 若一开始便这么干脆,也不至于叫聂小倩受伤。 感受着怀中的女人呼吸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冰凉,他的心也渐渐沉下去。 他不想失去她,他不准她死去。 他是高高在上的妖王啊,怎么竟无能到,连心爱的女人也护不了。 回到万妖山,后广场上,已设好了祭台。 这是燕赤霞精心布置的,祭台表面篆刻复杂符文,周围七面铜镜刚好将月光全部反射到祭台中央。 集妖界天地之气运,以月光为引,卫黑山的妖元为媒介。 原本是为聂小倩重塑阳寿用的。 卫黑山稳住气息,将怀中抱着的聂小倩仔细放下,让她平躺在祭台正中央的软垫上。 月光的映射下,聂小倩闭着眼睛,脸上血污已被擦拭过,若不是胸口处那道被贯穿的伤和已经冰凉的身体,还叫人以为是睡着了。 卫黑山俯下身,捋一捋她额前的发丝,“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他手指抚上面前那饱满冰凉的红唇,“很快,你便会像以往一样,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妖王,”燕赤霞匆匆赶来,“小倩姑娘她……” 卫黑山已在祭台旁盘腿坐下,调理内息,“帮我护法。” “你疯了?” 远处闪过一道绿衫身影,静静的站在卫黑山对面。 槐若一脸怒色,牙齿咬得作响,“她已死透了,你还要如何救她?” 见卫黑山置若罔闻,她手中藤蔓似的鞭子啪的甩到地上,发出清冽响声,“卫黑山!为了救这个女人,你竟要把毕生妖元渡给她,她会成为妖王,可你却会沦成一个废人,当真值得?” “槐若…”燕赤霞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她眼角有泪,“你可不仅仅属于她一人,你肩上还担着整个妖界的责任,你要舍命救她,便是置妖界于不顾了?” “呵。”卫黑山终于睁开眼,他盯着槐若,“我守了妖界百万年,也该为自己自私一回。” “槐若,这样冗长的时光,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一起。” “我有什么错?” 槐若无言,她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我只恨,当初不该救你。” 他望着槐若离去的身影,难得温柔地笑一笑,又看了看祭台上的聂小倩,轻声说道:“我只想她活着。” 如今,他终于明白,爱一个人,原来是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的。 倒是有些理解几百年前那条为了凡人男子水漫金山的白蛇了。 双手置于胸前,一枚淡银色圆球自体内飞出,卫黑山额头已沁处薄薄一层汗,胸腹处传来剧痛,毕生的修为全部在这枚妖元中,断筋削骨,是何等的痛。 然而卫黑山没有一丝犹豫,引着那银色圆球慢慢落向聂小倩,融进她的额间。 看似轻描淡写,却只有卫黑山自己知道,在妖元进入她体内的一霎,他已被反噬,五脏六腑尽数被绞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在月光的沐浴下,聂小倩全身都散发着淡银色光芒,卫黑山明白,不出一日,她便能将妖元尽数吸收,重新活过来。 “妖王,你可还好?” 燕赤霞握着方戟站在一旁,他十分紧张,手握的用力,掌心沁出许多汗来。 见卫黑山力气全无,他才慢慢踱步过来,“我帮你。” 手扶上卫黑山的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顺着胸口直直的刺了进去。 卫黑山只觉得胸口冰凉,低头看过去,那方戟的尖端已深入体内,浓稠的血浆顺着伤口流了一地。 他看着眼前的燕赤霞,想要将酒吞鬼刃握住,却最终栽倒在地上。 到底,还是被算计了啊。 …… 再醒来时,卫黑山身上已被五花大绑,那绳索奇特,贴在身上,皮肉似时时被炭烤。 “醒了?”一道身影出现,“那是太清道德天尊专门炼制的捆妖索,你挣不开的。” 惊诧在卫黑山眼中不过出现一瞬就化作烟灰,他合上眼,不再看她。 “若不是小倩设计丧命骗取妖元,我自问并没有这番本事能将你拿住。” 燕赤霞嘲笑两声,手中将那枚淡银色圆球拋来抛去,”想不到堂堂万妖之王动了凡心,竟也会变得这般愚蠢。“ 见卫黑山不为所动,他也不恼,“都说妖界众人骁勇有余谋略不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否则怎的连妖王都不知,这世间还有夺舍这门妙诀。” “我知你当初收用我时也曾反复探查,只是你怎么会知晓,我这肉身,妖元,皆是夺来的,唯一丝神识有异。” 末了,又故意补充,“小倩,原是天界的仙女,不过奉旨前来勾引你,妖王啊,你可知,从大梦三生那坛酒开始,一切便都是一场局,我化作商人卖给槐若一坛酒,聂小倩借机入了你的梦,只是没想到一切都那么顺利啊。” 卫黑山脸色苍白,猛地睁开眼盯住聂小倩,仿佛要将她看得透彻。 这张脸,这个人。 他脑海中不可遏制的涌出往日那些记忆来,如今只觉得讽刺。 原来从那坛酒开始,一切便都是一场阴谋。 到底是她入了他的梦,还是他入了她的局。 聂小倩脸色微白,“卫黑山,只要你肯交出妖脉,天界不会伤害无辜。” 卫黑山冷笑,天界那帮人,虚与委蛇,这种鬼话,哄傻子罢了。 况且,要他交出妖脉,也是交出自己的性命了。 “若我执意不交呢。” 聂小倩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是咬咬牙,“你滥杀无辜,残害生灵,罪大恶极,我身为天界之人,必然不会姑息,且你已妖元尽失,身受重伤,还是乖乖配合吧,别再抵抗了…” 她一脸淡漠,同从前那个依偎在自己怀里嫣然巧笑的聂小倩判若两人。 卫黑山很想问一问,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到底有没有一分真? 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叹了叹气,罢了,罢了。 “如你所愿。” 他经脉逆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仅存的妖气汇拢,指引它们狠狠在脏腑爆开。 聂小倩眼看着卫黑山在她眼前自爆,周身破碎,有五彩光芒从体内炸散,美得如同以前两人跑到人界时看得烟花一般绚烂。 原本他同妖脉便是一体的,自爆本体,便也是将妖脉击碎成数片,最终,这些碎片会慢慢融进妖界的天地角落。 而世间,也再无卫黑山。 不归山(十七) 几百年后。 如意镇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背着书笈赶路。 宁采臣原是南山镇的书生,因为家中穷困,不得已替镇上日和茶楼的王老板到郭北县收账。 那原就是一笔十有八九要不回的款子,陈年旧账,连债主是否还健在都不得而知,但其他人都欺他是书生,年纪轻,便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交给他做。 南山镇距离郭北县实在不近,可临行前宁采臣只领到五十文钱当做盘缠。 纵使他一个读书人,不讲吃穿住宿,可才走到如意镇,五十文铜板已所剩无几。 吃罢了最后一个馒头,宁采臣决定向当地人打听一下近路,否则,还没等要到账,他先被饿死了。 “去郭北县?”卖茶叶蛋的老翁捋了捋胡须,“若是走官道,还需要三天时间。” 一旁卖猪肉的壮汉听得两句,也凑过来,“诶我说小兄弟,我给你指条近路啊?” 那老翁眉头紧皱,“你要害死他不成?” “你这老头子,胆子小的很,他若是害怕,不走便是,我不过是好心告知。” 两人说的激烈,宁采臣倒是听进了心里去,不慌不忙的朝对方行了个礼,“二位,在下确实急切要到郭北县去,如有近路,还望指点一二。” “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啊。”老翁叹了口气,“原本从咱们如意镇到郭北县,穿过一座林子便可省去两天的脚程,只是此间传闻那林子甚至诡异,许多人进去了都没再出来,不归不归,无人归去,所以又得了个不归林的名字,如今,几乎已经无人再去走那条路了。” “可我听说,那林子里可藏着许多美艳女鬼,若是能与她们云雨一番,死也值得了。” 听见壮汉胡说,那老翁又斥道,“你若想送死便去,可别拉上这傻书生。” 但见宁采臣心意已决,老翁只得做罢,利落的从面前锅中取出两枚茶叶蛋,“拿着吧,路上吃,万一出了事,好歹别做个饿死鬼。” 宁采臣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摆了摆手。 “先赊着,你若有命,等从郭北县回来再给我吧。” 老翁这样说,宁采臣才接过来,将茶叶蛋妥帖放入怀中。 顺着壮汉指的方向一路向东,不多时,便进了一方林子。 这林间树丛茂盛,个顶个参天长去,树冠层叠挨在一起,仔细听,竟连个鸟叫也没有。 但他毕竟是个读圣贤书的学子,子不语怪力乱神,心中尚存了几分孤傲,这一路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天色渐晚,林中显得更加阴森,还来不及反应,天空忽然兜头一盆瓢泼大雨,将人淋了个措然不及。 宁采臣急忙抬起手用袖子勉强护住头,匆忙往前跑。 那书笈中,可是放了好些圣贤书,是湿不得的。 跑了没多久,眼前隐约出现一座破庙,看上去已年久失修,但好歹能遮蔽风雨,宁采臣也顾不得,快步跑进去。 庙门口的牌匾已经有一边掉了下来,斜斜的搭在门上,依稀可见是兰若寺三个字。 宁采臣虽不惧怪力乱神,但进到庙中还是先对着供奉的佛像拜了三拜,毕竟,是有这方破庙,才使他不必受风雨。 只是这佛像,仔细看去,却是宁采臣从未见过的。 那分明是一个男子的雕像,看上去英俊、淡漠,带着冰冷不许逾越的威严,一头长发披在脑后,腰间还别着一把样式别致的兵刃。 宁采臣搜遍脑海,却不曾记得这一尊是哪位神仙的模样。 咔。 外面一道雷声响彻天际,这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不再去管那雕像,赶紧将书笈打开,里面一本本书摊开放在地上,有几本书的字迹已被雨水渗的模糊不清,看上去直叫人心疼。 宁采臣自幼家中贫寒,私塾念了两年便再也供不起了,后来日日去墙角听课,这些书,也是他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就连这次去要账,也是为了给明年进京赶考预备盘缠。 他脱下上衣,用力将上面的水拧干,然后用布料去吸书上的水,希望能拯救一二。 如此忙了一通,才觉得累,也不收拾,直接枕着书笈和衣而卧,昏昏睡去了。 …… “卫黑山……” “卫黑山……” 又是那个声音。 近来在梦中,宁采臣时常梦到那个声音,听上去是一位年轻女子。 只是她仿佛是旧识,总会缠着他在梦中聊上一会儿,有时,也会对着宁采臣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你怎么变的这般孱弱无力,我从前所识的妖王,可是山崩于前面色依旧的盖世英雄。” “不过,你这样子,倒是跟那一世像极了……” 宁采臣很想回答她,可在梦中,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从前,我做了许多悔恨终生的事情,也无力再去弥补什么,同你致歉,你只怕也不愿接受。” “槐若说,我是被斩断了情根,所以情有可原,可大概连神仙也没想到,情根,竟然还能再生根发芽……” “罢了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同你说那么多,我的记忆被打散的凌乱,很快就要消失,所以总想多同你说一说,可惜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声音沉默了很久,“卫黑山……” 宁采臣还仔细听着,梦却散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睡在那破庙之中,外面雨势渐小,只是天色已完全黑透了。 才要起身,却被不晓得何时闯进来的白衣女子吓了一大跳。 还没等他开口,那姑娘倒是转过头来,“小书生,你冷不冷?” 她指着宁采臣身上潮乎乎的衣服,又凑过来几步,“可需要人来帮你取取暖?” 说着,便要将扯着领口将衣服脱下,宁采臣急忙转过身去,“姑娘莫要唐突,我…我不冷。” 见宁采臣这憨傻样子,那白衣女子倒是咯咯笑了起来。 “你转过来吧,我不脱就是了。” 荒山野岭忽然冒出这么一位白衣绝尘的姑娘,宁采臣不禁心下生疑,莫不是,真的有妖怪? 这么想着,他谨慎的仔细去打量那姑娘,可天色已黑,也看不到她是否有影子。 反倒是宜喜宜嗔,鲜活美丽,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的美艳女鬼。 似乎是看透了宁采臣的心思,那姑娘大咧咧的坐在庙中雕像的台子上,“不归林鬼怪闹得凶,你一个人来这儿,不害怕吗?” “姑娘不也是孤身一人。”他弯腰去收拾地上的书册。 她倒是一脸满不在乎,“因为我是妖怪啊。”仿佛是过于直白,骇的宁采臣拾书的手僵在半空,“这里漫山遍野全都是妖怪,有什么奇怪吗?” 她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宁采臣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向来未知的事物最让人恐惧,他自问没有做过亏心事,即使牛鬼蛇神,也不怕近身。 如此想着,又专心收拾起书来。 见宁采臣不说话,那白衣女子似是觉得失落,“你也不理我,这林子里的妖怪也都不理我。”她两条腿来回晃着,“从前,我听其他的妖怪说,我是颗灾星,被天上的神仙扒筋抽骨,若非姥姥相救,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我也没什么记忆,那些事情一点都想不起,姥姥说,我是自食恶果损了从前的记忆。” 她又将腿支起来,胳膊抵在上面托着腮,“其实,姥姥也不大喜欢我。” 见宁采臣将东西收拾完了,她连忙从台子上跳下来,“你要走吗?” 宁采臣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两颗茶叶蛋来,递给她一颗,“你吃不吃?” 她接过去,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接着径直张开嘴想要咬下去。 “哎,等等。”宁采臣忙去拦她,一不小心手碰到了她的手腕,只觉得触手生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要剥皮的,像这样。” 他示范着,将蛋壳剥干净递给她,“现在可以吃了。” 那姑娘好不矜持的咬了一大口,囫囵吞下去。 “好吃,真好吃。” 很快一个被吃干净,她舔舔嘴巴盯住另外一枚,宁采臣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几声,但还是把这一枚也让给了她。 她快活的接过,一边吃一边朝他笑,那天真模样,让宁采臣怀疑她是否真的是妖怪。 他以前见书中写,妖怪是食人类血肉的,不是长得面目可憎便是有一颗黑心肠。 可抬眼瞧去,面前这一位不仅生的娇俏可人,性子也是天真烂漫。 想来书上也并非全然是对的。 他竟然想同这妖怪亲近几分。 两枚茶叶蛋下肚,她拍拍肚子,“我叫聂小倩,你呢?” “宁采臣。” “宁采臣?”她重复,“很好听,只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名字而已……”话还没说完,却猛地被聂小倩拉住,匆忙朝那尊雕像后跑去,他想问,却被聂小倩噤了声。 “嘘,有人来了。” 不归山(十八) 话音才落,门外便有几位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都打着赤膊,肩膀处披一件软质铠甲,腰间别着一尺多的长刀,看上去凶神恶煞。 “他娘的,真是晦气,迷路又下雨,老三,都是你他妈不认输路还瞎鸡儿走。” 其中一个大刺刺坐在地上,一边随手去拨弄头上的雨水一边埋怨。 听到老大骂他,老三也不敢回嘴,他是这里面胆子最小,身材最瘦弱的,只得低声嘟囔几句,接着打量了下寺庙周围,“这他妈也不知是什么破庙,阴森森的。” 将之前取出的火折子点着,对着那佛像照过去,“咦?” 听到他的动静,其他几个人也凑了过来,但仿佛并没看出什么究竟,“老三,你他妈又琢磨啥呢?” “你们就没看出来,这并不是佛像?”老三快速翻了几个白眼,这些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他好歹还在私塾念过几天,因为这个,还经常被他们嘲笑,“哪有寺庙中不供菩萨佛像供一个大老爷们的?” “这他妈有什么稀奇的?要是让老子选,老子还想供个美艳风骚的小娘儿们呢。” 见其他人都对此无动于衷,老三也来了气,“你们懂啥,自古以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庙肯定不干净,咱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哟,怎么,老三这是又怂了?”刀尖上舔血的人,向来没有那么多忌讳。 “就知道老三最没种,碰上个硬气的婆娘都能削他两句,这要是撞上个女鬼,还不得跟老鼠偷西瓜似的,连滚带爬?” “哈哈哈哈……”这话引来一阵哄笑。 老三被他们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啥不敢的,要真来个女鬼,老子还真就地把它办了!” 话刚说完,后脑勺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别他妈做美梦了,还女鬼呢,有这好事儿也找不上你,快去找点干柴,把火点上。” 得到命令的老三心中虽不愿意,可也不敢再耽误,拖着身子朝后院走。 此时庙里已经十分黑暗,只有零星一点月光顺着庙顶的破漏处洒下来。 宁采臣同聂小倩靠在一起,感觉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也不知是因为外面这帮匪徒还是因为身旁的女鬼。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异性挨的这样近,哪怕对方并不是人。 此时,老三已经走到了庙后的偏殿中,这里显然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满是灰尘蛛网。 他举起右手尽量将火折子照的更远些,这里虽然离大殿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却显得更加阴森,连那边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好不容易在墙角寻摸到了一堆柴火,他赶忙蹲下身去,打算拾一些尽快回去。 正捡着,忽然感觉脚边不知被谁扔过来一枚小石子,落地后还弹了两下,发出细微响声。 他以为是其他人在捉弄他,头也不回,没好气的埋怨,“催什么催,这柴火潮的很,嫌慢自己挑来。” 话音落了,并没有人答复。 片刻,又一枚小石子扔了过来,还是落在同样的位置。 这下老三真正来了脾气,猛地站起身来回过头去,正想张嘴开骂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又回想到刚才殿内看到的怪异雕像,只觉得自己是撞见鬼了,什么也顾不得,撒丫子就想往大殿跑。 “官人,你是找我呢吗。” 老三腿吓得发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一回头,正贴上一具柔软的身子。 那女孩仿佛被吓到了似的,连忙后退两步,用手中的手绢遮住半张脸,“官人,你吓到人家了。” 眼前的女孩穿一身黄色衣衫,青丝在脑后挽了个随云髻,一双眼眸顾盼生姿,正打量着他。 老三哪里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他们平时在村寨中杀人越货,也会专门留下几个女子先奸后杀,可那些不过是寻常的山野村妇。 眼前这一位,肤若凝脂,柳腰桃面,身上还带了一股甜香气息,当真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女。 见老三毫不顾忌的盯着她看,那女子笑了笑,“官人,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呢。” 见她又开口。老三才反应过来,这忽然出现的女子,不会是女鬼吧? 想到这,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你…你是谁,怎么在这庙里?” “奴家叫凌蓉,原是距这五十里地外松阳县的,一月前家中夫君得罪了人,携奴家逃到此处,几日前夫君说回去看一看风头是否过去了,可这一走到就到现在也没回来。” 说到这,她用帕子揩了揩眼角,“奴家一人住在这,每日靠些野果充饥,倒还能对付,可这一到晚上,奴家就好怕……” 她饱满的胸脯随着动作上下起伏着,看得老三不住的吞咽口水,下面也早已硬了起来。 刚才趁凌蓉说话时他仔细观察过,她的脚下有影子,说话时也有呼吸,看上去实在不像女鬼。 况且,这样俏丽的小娘子放在眼前,管她是人是鬼,若是不吃下肚去,他还是男人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老三忍不住走向凌蓉,“小娘子别怕,你丈夫不在,哥哥来陪你啊。” 凌辱欲拒还迎,很快被老三搂在怀里,害羞的将头扎到他胸膛去,“官人,你真好……” 老三打横将她抱起,见旁边有一处铺着干草,便将她放在上面,迫不及待的欺上去,“小娘子,月黑风高,哥哥先给你暖暖身子。” 凌蓉仰起头,用红唇去寻他的嘴,“唔……” 唇肉贴在一起,冰凉的舌头在彼此的口腔内交缠,幽兰的香气从那张小嘴中不断传来,老三只觉得爽上了天。 此刻,他甚至有点庆幸,幸好是自己来找柴火,否则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第一个。 辗转间,两人的衣衫都已凌乱散开,老三原本就赤裸的胸膛紧紧贴着凌蓉光滑的皮肤,胸前两团软肉颇有弹性,细腻的触感让人怎么也捏不够。 凌蓉几乎全身赤裸着,用力把胸膛向上挺,试图让对方掌握更多。 伸出食指对着老三的胸膛慢慢向下滑,仿佛是在丈量什么,笔直修长的双腿夹住他的腰,尽力用私密处去研磨他已经勃起的胯下。 “小娘子,真骚。”老三爽的汗毛炸裂,忍不住用手指去抠弄凌蓉的下体,“让哥哥看看小逼是不是也这么嫩。” 才摸到大腿根附近,已感觉到那一处汁水连连,他忍不住快速的解开裤腰,将裤子褪下去,只想赶紧把那根肮脏的肉棒赶紧塞入这紧致的小逼里,狠狠地插上几下。 凌蓉顺从的承受着,双腿大大分开,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朝下拉,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来,准确的找到方才好的地方。 手指轻轻用力,对准左胸画了个圈,轻轻松松取出一枚还在跳动着鲜血淋漓的心脏。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看着老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空洞的胸膛,接着砰的倒了下去。 “真是个傻子。” 凌蓉将心脏妥帖收好,等下,这还要献给姥姥。 接着,偏过头去看了看庙中剩余的几位,兴奋地搓搓手,今夜注定是个满载而归的夜晚了。 ——— 大家好我是没收藏没留言没珍珠的三没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