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 楔 楔 很久很久以前,女神创造了这片拥有魔法和英雄的古老大陆,创造了人类,创造了所有的物种,还创造了拥有女神赐予特殊法力的保护这片大陆的守护战神。 那个单纯的年代里,人类和平幸福,与神与守护战神皆安好无比,直到魔神的出现。 魔神要毁灭女神钟爱的大陆,为了保住无辜的人类和大陆,女神与魔神的战争就此掀开。古老神庙里存留的文献里记载了那次惊动天地的战争,几乎快要毁灭掉整个大陆,战争的结局是在守护战神们的帮助下,女神用尽了最后的法力将做恶的魔神封印。 大陆终于恢复了以前的鸟语花香,女神却因为法力耗尽而化为一阵风永远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女神变成了大陆上温馨的春风,永远守护着她创造的这片土地。 谁也没再想起过被女神封印在不知何处的魔神。 岁月悠然流逝,和平的大陆被人类的贪婪纷争划分成了许许多多的不同国家,拥有着封印的守护战神们在世代传承中也变成了各个国家的守护战神,不再保护整个大陆,而是他们所归属的不同国家。 大陆由一个整体分裂成数十个国家,再由数十个国家组成几个大国,反反复复,分分合合中,大陆的南端出现了一个超级战争强国——马依利。 属于马依利的守护战神几乎拥有着女神的全部法力,是大陆上最强的人,在他的带领下,马依利逐渐征服了所有的国家,成立了历史上又一个大陆统一的新世纪。 在这个刚刚改朝换代的崭新大陆上,小小的动乱依然存在着,在大部分人类还在适应新的统治者的时候,不少亡国的残留人员仍沉浸在复仇的复国的计划之中。 他们要杀了马依利王,杀了马依利的守护战神,杀了传说中马依利的精灵,杀了马依利的首席女神大神官。 可马依利国都内的这四位被视为一级猎杀对象的人士,却在被另一件事所困扰。 很深的夜,马依利国都的第一女神大神殿内,聚集着马依利国最重要的四个人。 神坛前分别是马依利王、马依利王的双生子弟弟——马依利将军兼守护战神和马依利的首席女神大神官,远远的一侧则是马依利传说中的精灵。四个人的面目皆隐藏在昏暗的火烛影子下。 开口的是大神官,一点也不废话:“魔神将要觉醒,将军的新生儿子——睿少爷是魔神的关键。”这是最新占卜,也是召集他们到此的原因。 魔神要觉醒?那个毁灭大陆的古老神祗要觉醒了?震撼的消息在神殿内回荡,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马依利王沉思了很久后询问的语调温和无比:“什么时候?” “近期内。” “什么是魔神的关键?”精灵在神殿的那那头丢过问题。 “不知道。” “为什么是睿?”马依利将军冷冷的发问。 “不知道。” 神殿再度陷入沉默。马依利王温和的问道:“那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大神官抬起眼,望向神殿的那一头,“精灵,你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对吧?” “是呀。”回答的语气满是骄傲。 大神官一言不发的看向马依利将军,再看看马依利王,三人互相交换个神色,再同时点了点头。 “好,就这样吧。”大神官下了结论。 “啊?就哪样啊?”远处的精灵莫名其妙,满头雾水的看到马依利王和马依利将军一起往神殿出口而去,“喂喂喂,我不明白啊!” 大神官转过身子,默默看了距离很远的精灵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还是那么怕将军?” “……你管我啊。” 1 Ⅰ 她是马依利传说中的精灵,由于精灵在大陆上属于罕见品种,据说是介于神和人类之间的纯洁种类,所以精灵的存在为马依利的攻城夺地添加了不少正面色彩,就算本来是马依利自己没事干去乱打别的国家,可一听说马依利的军队有精灵的祈福,普通老百姓们都会乖乖投降。 可她从来不出现在普通人面前,传说中,她身处马依利皇宫深处,天天为马依利祈求神灵的庇护。 传言往往夸大了事实,没见过精灵的人在想象中描绘出了马依利精灵的模样:她身形修长美丽,有着张绝色的出尘容颜,气质高雅无比,不沾染任何人类的俗气,浑身围绕着春的气息,夏的温暖,秋的丰收,冬的守护,只要见过她的人都可以解除百病,健康长寿。 有这样的精灵存在,也难怪马依利会统一大陆。 现实是残酷的,只要见过精灵真面目的人都会深刻明白什么叫做胡说八道。 精灵的确还是精灵,但想要她拥有传言中的所有特质,很简单——想都别想。 她注意到了他,原因不是因为他的普通也不是她看到他长出三个鼻子之类的东西,只是在他的母亲将他交付给一个斯文戴眼镜男人的时候,她整好悠悠闲闲的从窗外飞过。 那个不哭不闹的小鬼叫她刚好奇的多望了两眼,就倒霉的被一只大手突然从后拎住领子。 “哎呀,谁!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大叫在看到拎住自己的高大冷酷男人时,顿时禁了声,“呃,这个……我只是个普通过路人啦,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拜托,这样子揪着我的领子,很有可能我会窒息的呢……”真是倒霉,怎么会遇见这个身份为马依利国将军兼守护战神的男人啊! 身着黑袍的男人成熟英俊冷然,有着双深蓝近墨的深邃眼眸,他半垂着眼冷冷打量着手上拎着的东西,转一下,浑厚低沉的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他记得这个东西应该在皇宫最深处被供奉着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将军城堡里? 其实她好想挺起胸膛,鼻子翘上天的勒令他放手,很可惜,她不敢。在他状似放松,眼神却锐利无比的冷然凝视下,她只觉得脖子后面的寒毛竖得很坚决的不肯屈服。“我,呵呵,我只是出来逛逛……” “阳。”低而脆的声音随着一道高佻的身形出现在这个可怕男人身边,是刚才那个小鬼的母亲,有着一张白皙美丽的脸,身着雪白合身长裙,气质优雅却没什么表情的只有眼里闪过些许好奇的打量男人手中的东西,“怎么了?” 这个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个人类的18岁小女孩,心型的俏丽小脸,大大圆圆的银色眼睛,紫色的柔软发丝才勉强及肩,身形纤细,一身鹅黄色高领无袖长裙勾勒出从头到脚的两条平行直线,手臂上还怪异的挂着一条非常长的天蓝色布匹。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冷冷道,轻松把她拎高,转转看,“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眨眨眼,好想求救,不过在不晓得这男人身边女人身份时,乱叫救命只代表着找死,嘴一撇,不甘愿的吐了吐舌头,“无聊,只是随便看看。” 那女人扬起了眉毛,“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其他女人?”她从来没见过他身边出现任何女人,更何况是亲手拎着的。 “她不是女人。” “我不是女人。” 两个同时否认的回答叫那个白皙女人将眉毛挑得老高,慢吞吞点了点头,“哦,那是什么?”双手环上胸,好整以暇的等待答案。 气势可怕慎人的男人斜眼瞟了瞟她,“这个是马依利国的精灵。”很恶劣的把手上眨巴着大眼,神情纯洁无辜的东西拎高让人方便观赏,外加补充,“目前还是。” “目前?”白皙女人先是歪着脑袋看了眼男人,再不掩好奇的望向男人手上的东西,“这就是传闻中马依利的精灵?”原来不是谣言啊?就她所知,精灵这个种族不是那么轻易为人类所捕获或服务的,一般人甚至连精灵的存在都无法得知,马依利怎么这么好运气的真会有精灵存在,而且还那么大一只。 男人松开了手,结实的双臂盘起,“她是我捡到的,后来干脆丢给了王,让她成为马依利的精灵。” “捡?”白皙女人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在哪里捡到的?”她也去转转,看看能不能也捡一只回来玩玩。 男人无表情的脸忽然勾出个嘲弄的笑,“别想了,你捡不到的。” “为什么?”白皙女人盯着悬空漂浮在他们面前的眨巴着大眼的精灵,不是很爽他的自大口吻。 男人探手勾住白皙女人的肩,低头一笑,“因为全世界所有的精灵中只有她的方向感最差。” 被说中了最为羞耻的弱点,精灵涨红了脸,哼的甩开头,“那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回精灵界的入口的!” ……原来是个迷路的笨蛋,白皙女人干干一笑,“为什么偏偏被你捡到了?有什么好处么?”传言中精灵伟大又神奇,连头发都可以拿去医治百病,是不是真的?虽然面前这个看起来实在很难与传闻中那个高贵又美丽的精灵有半分联系。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男人微微笑了,“这个家伙不精通任何法术,只有精灵的名声比较有用处。”很现实的指出唯一优点。 啊?谣言果然不能信任,她受骗上当了。 不过这么想想,马依利本来就是超级战争强国,无论有没有精灵的存在和实在的帮助,都可以轻易取得优势,精灵恐怕只有在心理战术方面能有些许贡献。 精灵在他们前面的空中盘着腿晃来晃去,“你们讨论完了没有?完了我就要走人了。” 可恶,怎么会被一个人类男人轻易给压制住,她是精灵耶!虽然方向感奇差,又不懂什么高级法术,但好歹她的出生与人类有区别吧,看他们把她供奉得无比尊贵,害她都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的,可一见到这个捡到她的男人,她就不由自主的矮下一截来。 真是的,原因全归结于她不小心看到过他真正的那一面有多可怕,这个男人身上有女神的法力封印,不用解开就已经高人一等,一旦解开,轻轻松松可以叫一座大城市灰飞湮灭。害她什么也不敢多说的乖乖跟他回来,乖乖听话成了他国家的精灵,而且还是“目前”的,八成等她死翘翘或者他再找来另一只让他满意的,她就得滚蛋。 垂眼盯住她,他冷峻的面容没有波动,只有深沉的蓝眸里闪过什么,“你刚才在看什么?”这只精灵虽然是笨蛋,但精灵天生就有着人类无法拥有的能力,这个事实不能否认,她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无论她自己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扁了扁嘴,感觉好委屈,“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吗把我当小偷盘问。”小声嘀咕着,忽然不开心起来,“我在看她的儿子啦。”指向一脸莫名其妙的白皙女人,“我刚才在看她的儿子。” 男人剑眉缓缓扬起,“为什么?” 抓抓头,轮到她不懂了,“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看他?只是一眼就瞟到了啊!”窗口那么大,屋里也就两个大人一个小鬼,她看到那个小鬼很奇怪吗?如果那时她瞅住不放的是只蟑螂,他是不是就要她去效仿青蛙捕杀害虫去?对了,青蛙吃不吃蟑螂啊? 男人不吭声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只好转动着大眼和那个白皙美丽的女人对看,有点后悔今天干吗没事干不去睡觉而是跑来这里,结果无辜的被人当成猫乱拎着看,现在还被盘查得像没护照偷渡入境的不法分子,好可怜哦。 忽然男人大手一挥,吓了她一跳的后飘了一大步,再飘回来,“干吗?”这个男人属于超级危险人物,可看他的样子,好象没有解开封印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吧? 男人低头看她,开口:“那也是我儿子。” “啊?”她呆呆张口,什么跟什么啊? 他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愉悦的了,“从今后起,你不用留在皇宫里了,来这里陪着他吧。” “啊?”什么跟什么?他要她跟着谁?怎么她都听不懂啊? 白皙女人倒是明白了,眉毛一挑,在他怀里转身,面对上他,“要她跟着儿子?” 男人微微一笑,“不好么?有危险也可以多个替死鬼。” 白皙女人不确定的瞥过白痴神情的精灵,“我不认为她有当替死鬼的本钱。”这个被宣称为精灵的东西真的是精灵么?她实在是看不出来,会不会是骗人的? “放心。”男人满眼柔情只给怀里的白皙女人,“多一个保姆也不错,不是么?” 一边的她眨巴着大眼,好久也没明白过来,直到呆呆的看着这一男一女当她不存在的边说边走人,直到风吹啊吹,直到远远的有一个人过来。 “将军请精灵安住将军城堡,与锐大人一起陪伴睿少爷。” 恭恭敬敬的话语终于将一直呆楞的她叫回神,什么?不是吧,那个白皙女人的儿子也是那可怕男人的儿子?并且是那个预言中的魔神的关键的睿?! 而且那个可怕的黑衣男人竟然叫她去跟着一个小鬼? 不是吧!!! 传说和现实中她据说都是个精灵。 可看着她那大大银色眼睛,才勉强到肩膀的娃娃头发型,紫色的柔软发丝,一身嫩黄色高领无袖削肩直统长裙,勾勒着无胸无腰无臀的直统身体直线,外加一条天蓝色的挽纱似长又宽的轻软布料,俏丽的面孔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十八岁女孩。 虽然说捡到十八岁面容的她时,将军尚处幼年,这么多年下来,将军由小鬼变为成熟的男人,而她的模样依旧青春年少不变,也很难说明她就是精灵,只能背后偷偷猜测她好运气吃了什么仙丹灵药,长生不老而已。 要不是她还会飞,要不是这个世界上只有解除封印的守护战神们才能飞翔于空中,还真没有可信证据可以证明她是精灵。 最后结论得出:她是精灵,那全世界的人类都可以去当神了。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锐冷静的将窃窃私语的仆人们挥退,领着漂浮在空中的她进入明亮舒适的婴儿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将军的第一个儿子,睿少爷。”将军吩咐他用任何手段也得让这只精灵答应死守在睿少爷身边。 意意思思的朝大床那边探探头,表示看过了,她不是很感兴趣的四处乱飞,“为什么他叫我来陪着他儿子?” 真倒霉,她那天纯粹只是好奇大神官对那个可怕男人儿子的预言,也想亲眼看看什么是魔神的关键,才冒着迷路的危险按照地图一路摸索来将军城堡,谁晓得才不小心瞄到一眼就由供奉的地位贬低到三陪,要是这么一直看下去,她是不是会直接被踢屁股走人? 嫩嫩的声线其实很像她老人家才8岁芳龄。锐冷淡的背手道,“这是将军的命令。”想知道原因请自己去问下命令的本尊去。 她才不要去找死,飘到他对面的椅子里窝,她皱皱细眉,“如果我游手好闲,你会不会向他打小报告?”被供奉的岁月虽然无聊,但从来不用她动手做任何事,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才好打下未来生活的基础。 “你可以陪着睿少爷游手好闲。”锐斯文的面孔上没有任何笑容。 ……好建议,她忽然发现有其主必有其仆,上下打量一下锐冷静稳重,“如果我陪着……睿少爷游手好闲,你确定不打小报告?” 锐低垂的眼里闪过什么,“是。”将军说得没错,这只世界稀有的精灵也同时是只世界稀有的白痴。 这样就好办多了,她呵呵笑出来,那简单太多,她只要陪着这个小鬼,什么事还是不用做嘛,太简单了!“我同意,” 骗人任务轻松完成,锐点了点头,“你先和睿少爷熟悉一下,有什么事,仆人会在门外等候吩咐。”转身出门。 宽大的屋内只剩下她和床上的婴儿。 无聊的坐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飞起身,到床边,低头看着那个被预言为魔神的关键的看起来在睡觉的小鬼。 到底什么是魔神的关键啊?大神官那个家伙也不说清楚,害她百思不得其解。会是将魔神影响得更混蛋的关键么?魔神本来就已经有过毁灭大陆的前科,再混蛋又能混蛋到哪里去? 和一般的人类小鬼没什么区别嘛,都是小小的脑袋,小小的四肢,小小的身体,他居然有一双很浓的剑眉咧,头发像暗暗的火焰是棕红色的。她歪头看看,伸手去戳红润的小圆脸,软软的,暖暖的。咧开了笑,再戳一下,她最喜欢欺负任她动手而不还手的对象了。 小鬼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哇,是深蓝色的,和那个可怕男人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比起那双含着冷冽寒意的眼睛,这一对可好看多了,又大又圆又可爱,一看就好想欺负他哦。她笑弯了眼,手指又戳戳那软乎乎的小脸。 小鬼圆溜溜的盯着她看,没哭也没闹,只是静静的看,随她折腾。 她更开心了,将小鬼是什么魔神的关键的预言全部丢到脑后,干脆两只手一起捏住他的脸蛋,还胡闹的往两边扯,看到本来可爱的小脸变了形,她哈哈的笑了,变本加厉的用食指去顶他嫩嫩的小鼻子,“小猪鼻,小猪鼻。” 小鬼只是皱了皱眉,还是没反应。 “奇怪了,是不是哑巴?干吗不哭?”她好奇的凑得好近,几乎鼻子顶上鼻子的研究他,“难道怪物男人的儿子也是怪物?一般的小鬼被我玩一下总会哭得好吵,你不哭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你喜欢被我虐待?” 小鬼眨着眼,没反应。 她改边目标去扯他的小耳朵,自己开心的玩得不亦乐乎,“大象耳朵,大象耳朵,哈哈!”好好玩,又去按住他的眉梢往上拨,“看,凤眼!” 阴森森的低沉嗓音在她耳朵后扬起:“请问,你在做什么?” “啊!”她被吓得大叫一声,反射性跳起,差点撞上大床的顶,被人及时一把揪住领子,才免于头上多个大包的惨案,但……当她被缓慢转过来,对上了森冷的可怕黑袍男人时,她又惨叫出来:“啊……” “闭嘴!”冷喝成功让她眨巴着大眼,两只小拳头飞快捂住嘴巴,恐惧的盯住他。 高大男人身边的白皙女人倒是要笑不笑的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男人,“替死鬼,嗯?” 男人瞥了眼白皙女人,转回她,“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翅膀捏得粉碎?” 浑厚低沉的威胁立刻让她大眼涌上泪水,好可怕啊!救命啊!抱紧比身还长的蓝布,她惊恐万分的连连点头。 “你觉得他好欺负还是你好欺负?”他用下巴示意床上无声看好戏的小鬼,再对比一下被拎着领子的她。 当然是她!她哽咽一声,呜,为什么她不是什么守护战神,或者有着比他还强的法术也不用怕他啊。 “以后还玩不玩?”他冷冷问。 她摇头摇到快断掉。就算再想玩,她也绝对会选择黄道吉日,不被这个男人发现的日子再去玩小鬼。 放手,男人冷然扫她两眼,扫得她自动滚蛋飞出门。 直到门板在身后关上,她才哇的哭出来,“哇,好可怕啊……我不要活了,我不要当精灵了啦……”这么被人类正大光明的欺负,她丢脸死了。 差点被挥泪精灵撞上的锐,眯了眯眼镜后的双眼,怎么回事?不是留她在屋内和睿少爷培养感情的么?怎么不是睿少爷哭闹而是她哭着逃了? 翌日,她再度被抓到婴儿室和小鬼眼对眼。 “我不要抱他!我不要碰他!我不要离他三尺之内!”她哇哇大叫的抓紧手里的蓝布,就像拿着什么武器似的比住床那边的小鬼,“我不要和他呼吸同一个屋子里的空气!” 锐很沉重的叹气,怎么昨天他才离开了一会儿而已,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将军吩咐他和精灵来守护睿少爷,可看样子,要精灵来“守护”睿少爷,难度系数很大啊,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的精灵不知死活的还是在闭着眼睛大叫:“我不要看到他,会瞎眼睛的啦!” ……睿少爷是他看到过最乖巧的小孩子,总不可能是睿少爷欺负精灵吧?无语看天花板,锐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眉之间,“精灵,将军希望你和睿少爷熟悉一下彼此。” “我们已经够熟悉的了!”警戒的盯着床上半坐着的小鬼,精灵甩一下娃娃头,“我到窗子那边去坐,你们爱怎么样都行,请别叫我接近他半步。”马上飞到最远的窗口上坐住,清楚划分界线。 无力的摇头,锐没办法了,“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陪着睿少爷,我去去就回来。” “随便你。”反正今天她是死也不会靠近那个小鬼半步了,看起来那个小鬼好欺负又可爱,可他有个可怕恐怖的老爹,要命啊!打死她也不会碰到小鬼半根寒毛。 锐离开,他很忙,没时间和精力来调节这场莫名其妙的纠纷。 安静的屋内,精灵和小鬼离得老远的大眼瞪大眼。 大大的深蓝眸子闪着好奇,死死盯住精灵不放。 大大的银色眼瞳里是警惕,死死盯住小鬼不放。 两个人就这么视线胶着,谁也不放开,谁也不眨眼,寂静的时间流逝。忽然,小鬼动了一下。 精灵反射性的弹起来,连连后退,撞上窗棱,“不准过来!我警告你,你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哭给你看!”手脚乱舞,生怕小鬼凶性大发的扑过来,到时候,要是被那个可怕男人发现,她的翅膀八成保不住了。 小鬼被她滑稽的动作所吸引,没有再动,只是视线随着她舞动的手臂上下移。 紧张了半天才发现小鬼没有下文,松了口气,精灵拍拍胸口,“我都忘了你好象不会走路吧。”听说他才出生没几个月而已,应该还不会乱动,所以才乖乖坐在那张大床中央,像个洋娃娃。呵呵,她的翅膀保住了,虽然平时是透明的,可也不代表真嫌弃而要被人捏碎来真正消失嘛。 小鬼见她手不再比画,又动了一下。 “哇!不要过来啊!”她立刻又大叫起来,“翅膀很敏感的,会好痛的!”开始胡说八道。 小鬼不动。 她又松了口气,瘫软靠在窗棱。 小鬼又动。 她哇的又叫。 小鬼眯了眯眼,咯咯笑起来,开始尝试着往她的方向移动。 “哇!不要啊,不要啊!千万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你敢靠近我一步,我就扁你成猪头!”她叫得好凄厉,贴住窗棱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对着那边蠕动的小鬼急急乱吼,“千万别过来啊,我的翅膀真的很敏感的!” 小鬼慢吞吞的努力往她的方向笨重挪动。 “啊!别再靠近了,别再过来,我揍你哦!”她惨叫,手乱挥,最后捏成两个小拳头抵住下巴,哇哇的开始在屋内乱飞乱叫,“怎么办,怎么办?我想过不靠近他,可我怎么才能叫他不靠近我?呜……翅膀被捏一下就好痛的,真捏碎了我会痛死的,哇!小鬼,不要再靠过来,不要抓我的布!”一下子不小心飞得太近,长长蓝布乱飘的差点盖住小鬼的头也差点被他抓住。 小鬼皱了皱浓眉,努力移动不听使唤的四肢。 她捧着脸乱跳,“不要再过来啦!你听见没有,你要我死给你看吗?呜,不要再过来,求求你啦!” 小鬼已经挪动到了床边,停止不动了。 她啊了一声,随着他突然停止的动作也终止了惨叫,“咧?不动了?”小心翼翼的飞近,“喂,你别再靠过来,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不动,我也不动,我们都快乐,世界都和平,没有战争没有杀戮……” 小鬼偏过头好奇的看她一个人说得唾沫乱飞,再低头看一下床沿与看起来就很远的地面,开始思考。 絮絮叨叨的精灵蹲在床边半空中说着乱七八糟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就只期望小鬼别再靠近同半步,只要熬到锐回来,她就可以解放了……等等,她现在离小鬼很近,要是被小鬼的可怕老爹看到—— “啊!”她大叫一声,抱住透明的翅膀往后猛飞一大段距离,咚的撞上了墙壁。 小鬼突然抬头,看到她一下子贴到了墙那边,想都不想的伸出了小手,探向她,结果身体平衡不再,小身体往床外一歪,咚的跌下了床。 “哇——”精灵的大哭响彻屋内,“好痛好痛,撞到脑袋了,哇哇——” “哇——”小鬼的哭声即刻加入,他也撞到了脑袋,疼痛叫他无法思索的只能选择唯一的表达方式,“哇哇——” “哇——”看到小鬼坐在床下放声大哭,精灵哭得更惨,抱着脑袋飞到他身边坐下,“呜,你不要哭——呜,我的翅膀——”碎定了,真的碎定了。 小鬼直觉的抓紧她软软的蓝布,哇哇大哭, “呜,不要扯我的布,呜——”她边哭边试图扯回自己的蓝布,“这是我的,你要擦鼻涕用自己的衣服啦。” 小鬼死抱住不放的哭得更大声。 她也哭得更大声,“我完蛋啦,我的布,我的翅膀——哇——” 窗户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的一男一女看得无法言语,直到锐慌忙进屋去安慰那一个大一个小,白皙的女人仰头看看脸几乎黑掉的高大黑袍男人,“替死鬼,嗯?” 男人低头望着她,无言半晌,最终摇了摇头,“算了。” “奇怪了,为什么全世界的小鬼被我欺负都只是哭一哭,闹一闹而已,偏偏他就有个这么可怕的老爹,害我没做什么事也被威胁捏碎翅膀,好无辜嘛。”精灵嘀嘀咕咕的窝在大树上最茂盛的那一丛树枝里,悠闲的晒着太阳。 不晓得是不是那天她和小鬼一起大哭吓到了锐,这些天来,她都安逸的可以呆在这个大花园里玩,不用被勒令去陪伴那个小鬼。呼,不晓得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好象离自由很接近的样子哦。 想一下,在马依利国的皇宫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太明白这个将军和那个王的关系,两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可将军阴沉又可怕,王却温和又斯文,相同的面孔,截然不同的性子,一样米果然养百样人哦。 可问题是,当年她被捡回来的时候,将军大人不过8岁芳龄,但人家现在年纪一大把,儿子都有了,可她还是在这里闲逛,不但回家的路没找到,连住了这么多年的皇宫有时候都会迷路,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永远也回不了精灵界? 打个冷战,不会这么倒霉吧?也许她该放弃一会儿这种悠闲美好的日子,努力思考一下未来,顺便身体力行一下去寻找一下精灵界的入口结界,如果找不到,意思意思总也可以安慰安慰她幼小的心灵。 用力点头,她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她的未来了,总呆在人类的世界总不是个办法。她的确应该打算打算将来了。 慢悠悠飞起来,择期不如撞日,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也没什么小鸟在天上打转转,是个适合出远门迷路的好日子,至少不会临时下雨,浇得她感冒。 双臂上挂着长长长的蓝布,她悠哉的晃晃飘飞,一点也不像飞行的鸟类什么,倒很像被风吹动的片树叶。 晃过她住进将军城堡罪魁祸首的房间窗口,她很不爽的皱了皱小鼻子,巴到窗口上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这才看清楚里面好象没人,咧?小鬼咧?被锐抱出去晒太阳了? 银色大眼转转,她想都不想的直接从窗户飞进去,左看右看,床乱乱的,一先儿也不像之前她看到的平整,那边还有个倒下的花瓶,小鬼今天心情不好,发飚了是不是?破坏力好大啊,和他老爹一样哦。 转到房间另一头的窗口,随意往外看了看,才看到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匆忙往那边的树林跑去,好象还抱着个什么东西。是小偷?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会让他们背叛主子大白天的偷东西逃跑? 好玩的笑弯了银眸,她轻轻跃过窗户,追上去,根本没注意到窗户被撞歪的窗棱。 那群人跑啊跑,很熟门熟路的左转右拐,一下就出了将军城堡的范围,穿过茂密的森林,来到一座瀑布前,停下了。 她追啊追,虽然一点儿也不明白那些人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但大大的好奇心叫她契而不舍的一直跟随着他们,最后在他们停下的时候,躲身在一棵大树上,睁大眼睛观望。 那五个人围成一圈,领头的人打开怀里一直抱着的一团紫色的绸缎,露出里面长着棕红色头发的东西。 是小鬼!她惊讶的差点叫出来,那些人偷小鬼做什么?小鬼很值钱么?就她所知,人类既不可以吃,也不可以换到很高的价钱,明显价值比不上黄金钻石什么的,他们干嘛选择小鬼来偷窃?眼睛近视还是脑子有问题? 那些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她皱着眉盯住那个被挡掉大半身子,只看得见棕红色小脑袋的小鬼,没哭没闹,睁着眼在看围绕他的五个大男人。奇怪了,被偷出来,小鬼干吗不哭?他又不是哑巴,那天他哭得和她一样大声,现在他干吗又不哭?至少惊动点乱子出来也不至于被偷到这个她也不认识的地方来嘛。 真是个笨小鬼。她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看下去。 只见那些人商量出了什么结果,然后,抱着小鬼的人走到奔腾万丈的瀑布边,高高举起了手臂—— 2 Ⅱ 那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他们要做什么?再看到那个男人手臂动了动,她想都没有时间多想的就哇哇的大叫飞出去,“不要丢啊!不要丢啊!”小鬼还那么小,应该不会游泳啊,这个瀑布看起来就好可怕,他们扔他下去不是死定了! 五个男人一惊,迅速四个男人挡住抱小鬼的男人。 迎面冲来的是飞在半空中,一脸惊慌失措的个——女孩子??虽然她飞在空中,一身鹅黄色高领无袖长裙,手上勾着宽大的天蓝布匹,可她那张娃娃脸,一看就是个才18岁的女孩子。 “不要丢他啊,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把他给我的,不要丢他下去啊!”她慌乱的大叫,双手伸出去,“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虽然下场很有可能是和他一起哭得惊天动地,可也总比小鬼被丢到瀑布底下的要好。 “什么东西!”抱住小鬼的男人警戒的后退一步询问,常识中只有守护战神在解开封印后才有飞翔的能力,而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就不属于任何守护战神的类型。 “居然是精灵!”眯着眼打量她的男人蓦然叫道。“只有精灵才可以自由飞翔!她是马依利的精灵!” “怎么和传说中不一样?”其他的男人马上发出疑问。 “管他一不一样,只要是马依利的精灵就成。”一个男人眼里显示出嗜血的光芒,“这下好了,我们不但可以解决这个小鬼,还可以顺便解决掉马依利的精灵,老天都在帮我们报仇!”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眼里只有看到她而笑开来的小鬼,笨蛋啊!都要被丢下瀑布了,他还笑个屁啊!“把他给我啦。”这些人不是穿着马依利士兵的服装么,为什么会不听从她这个精灵的命令? “你要他?”另一个男人冷笑起来。 “我要我要。”她用力点头,在他们上空着急的飞来飞去,就怕他们会一个不小心让小鬼掉下去。 “你凭什么要他?”再一个男人狰狞的笑问。 被问住了,对哦,她干吗一看到小鬼要被丢下悬崖就火急火燎的冲过来要救他?银色大眼眨巴眨巴,显然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干嘛会猛飞过来,“我不管啦,给我啦!”想不通,先耍赖了再说,反正她就是不要小鬼被淹死。 “你想要?”抱住小鬼的男人忽然振臂一抛。 “哇哇——不要啊——”她惊叫的扑上前,就怕来不及小鬼掉下去。 小鬼被快速的接住,换了个人抱住。 “小心点啊,他还是个小鬼啊。”她满眼担心的盯着那个没了笑容的小鬼,刚才的一抛一接叫他好象不是很舒服,连小小的浓眉都皱了起来。 五个大男人交换一下眼神,突然往五个方向闪出一大段距离,“你要他?就来接吧。”说着,小鬼又被扔上空中。 “哇——不要扔他,他不舒服啊——”她哇哇大叫的飞过去想接。 小鬼被另一个男人接住,没待她飞到他面前,他又将小鬼扔往另一头。 她转昏头了的被抛来抛去的小鬼引得飞来飞去,只想着去接着满脸不舒服的他,好叫她不这么着急。 好几次,险险的,小鬼差点掉到地上,她惊恐的尖叫着快快飞着,却引来五个男人残酷的大笑。 慢慢的,在满天混乱中,她明白了他们只是在玩她,就像把小鬼当玩具玩的同时也在玩着她,可她不敢停下,就怕她有一个喘气来不及,他们就故意不接住小鬼,让他摔到地上。这些人好可恨,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类! “把他给我——”她快哭了,银色的大眼泪汪汪的跟着像球一样乱抛的小鬼乱飞,脑子乱乱的,胸口也闷闷的,眼睛花花的,她累了,可还是得飞着去追,她好想哭,呜,小鬼不是那个可怕男人的儿子么?他干吗不来救他儿子,而是她在这里被欺负? “你不想要他了是不是?”见她飞得越来越慢,其中一个男人举高小鬼,冷冷笑了,“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对杀人魔鬼这么感兴趣?” “小鬼不会杀人。”泪水在大大的银眸里转啊转,她吸吸鼻子,满眼担心的死盯住被上下轻抛的小鬼不放,就怕他会掉到地上,“你们偷错人了。”大神官只是预言他是魔神的关键,可并没说他是引导魔神更混蛋的关键,他们凭什么说他是杀人魔鬼? “他那个混帐父亲就是个杀人魔鬼!”男人咆哮起来,“他杀了多少人,有多少国家在他手里毁灭,有多少无辜婴儿惨死在他手中!” “那又不干小鬼的事。”她咬了咬下唇争辩,看到小鬼也咬住下唇,满脸难受。 “但他是杀人恶魔的儿子,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杀人恶魔,说不定比他父亲还嗜好杀人!”男人冷冷大笑,“现在杀了他,总比将来让他杀更多的人要好!” 他们要杀小鬼!她震惊的瞠大银眸,“他、他还是婴儿,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不是马依利的士兵么?你们怎么可以背叛马依利王?” “住口!不要以为你是马依利的精灵就可以教训我们如何,我们才不是马依利的走狗!”男人低吠,“他灭了我们的国家,如今我们什么也不是了,只有杀了他的儿子才能为我们的国家报仇!” 是来报仇的?她眨巴一下大眼,“呃……这个,你要报仇,请找正主好不好?把小鬼给我,对象找错,就算所谓的报仇成功,我相信你们被灭亡的国家也不会在九泉之下开心多少。” 男人恼怒的大吼,“你懂什么!那个男人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半步,只有杀了他的儿子,才有可能让他尝尝什么叫失去,同时,我们也会杀了你,叫马依利再有没有精灵的庇护!” “耶?等等,我、我没有庇护马依利啊?”搞清楚,她根本没那个能力,只是挂名的好不好?而且,“你们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马依利的精灵!”她只是被捡回来,“目前”挂名为马依利精灵耶,她是完全无辜的! “你和他一定得死!”男人们围了上来。 她眨巴着大眼,后飞两步,瞅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她努力挂上笑容,“打个商量好不好?你们把小鬼给我,我先放他回去,你们再来杀我如何?”只要回到将军城堡,应该会有人保护她的吧? 男人们狂笑,“马依利的精灵原来智商低到这种程度,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和这个小鬼?别妄想天开了!” 她的嘴角有点抽搐,他们在说她是白痴吗?“随便你们怎么说,把小鬼给我好不好?”看着小鬼那么难受,她也难受起来,只想快快抱住他,只要她往天上飞,谁也伤害不了他。 “看起来你很喜欢他啊。”男人笑得好残忍,掂量一下手上的小鬼,转身走到奔腾咆哮的瀑布悬崖边。 “啊——你要干什么啊!”她哇哇大叫的来不及多想的追上去,“不要丢他啊,他肯定还没时间去学会游泳啊!” 另一个男人趁她靠近,猛一张手,揪住她的飘飞蓝布,一个用力,把她由空中拽下来,摔到地面,一脚踏住她的鹅黄色裙子。“真是头脑简单,这么容易就被抓住。” 屁股痛痛的,她忍住眼泪,委屈的摸摸跌疼的小屁股,对着逼近的五张男人可怕狞笑大脸,不由自主的后缩成一团,“呃,反正你也抓住我了,把小鬼给我,好不好?”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小鬼在看到她掉下来后,就好象要哭了。 摩擦着下巴,男人们冷笑,“这就是精灵?近看了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啊,马依利走什么运,竟然会拥有一个精灵,要是把你给宰了,割下脑袋丢到皇宫门口,你说马依利王会不会吓得睡觉都躲到床底下?” 割、割她的脑袋?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的大笑,努力的伸出颤抖的手,“把小鬼给我……”呜,好可怕,她从来没想到身体会和脑袋分开啊…… 男人怀里的小鬼皱着快哭的眉头,也冲她伸出小小的手臂。 男人蓦然后退,狰狞狂笑,“你想要他?下地狱去要吧!”说着左手抱着小鬼,右手拔出宝剑就向她劈去。 “啊——”她尖叫,“不要杀我啊——”抱住脑袋刚要闭上眼睛再爆发出惊叫,却在看到下一秒的情形发展后,大叫出来:“不要,小鬼不会游泳啊——” 只见怀抱小鬼的男人刚高高举起剑,一枝利箭倏的如流星般飚来,精准的直插男人咽喉,黑色箭羽仍微微颤动着。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缓缓的往后倒去,而他身后正是万丈深渊的瀑布。 “他们追来了!”剩余男人大吼,慌乱的想抓住同伴和摆开阵型。 她无法思考的凭直觉的以最快动作爬起身,尽可能的伸展手臂去够随着后倒男人往悬崖外摔去的小鬼。 “别想逃!”有人吼叫。 她只觉得背后突然被火烫着似的一疼,可没时间去管那个了,她勾住比身还长的蓝布,直直追着已经往悬崖下坠落的小鬼而去。 “小鬼!”她大叫,心脏快跳出胸口了,看不见无底的奔腾瀑布,看不到周围咆哮的水雾,她眼里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只有那个冲她张开小小手臂的小鬼! 努力一个飞跃,她终于够着了他的指尖,手一握,再一带,总算把小鬼满满抱入了怀。松了一大口气,她安心的大脑开始评估现在正在发生的情况…… “啊——救命啊——我也不会游泳啊——”为什么她正在往下掉啊?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这个至尊无上的精灵啊——救命啊—— 扑通!水花飞溅,在大的飞瀑坠落间,这两个微不足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雾般的瀑布间,再也寻不着踪影。 “哇哇——救命啊——”尖锐的大叫突然终止,扑通的水声过后,沉静半晌,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狼狈的从水里挣扎的爬上岸,然后趴在草地上就不动了。 “咳、咳咳。”怎么会做到五年前的噩梦?她很久都没有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原因很简单,她记忆不好,活的岁月太久,要是什么都记得住,她小小的脑子会爆炸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幼稚的童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一双黑色的小靴子正杵在她的面前,“干吗湿湿的?锐叔叔说你在树上睡觉啊,怎么睡到湖里去了?” 她有气无力的咧出个干笑,“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讨厌,她最讨厌水了,一沾到水,浑身都重重的,不快快弄干,她会沉重得连飞也懒得飞的。 一双嫩嫩的小手捧起她湿透的脑袋,连紫色的柔软发丝都在滴水,“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哦。” 顺着那双小手往上看,小手的主人正蹲在她身前,一头棕红色的竖立短发,大大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很好看,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什么好事,小鬼?”她懒洋洋的任他捧着她的脑袋,永远青春18芳龄的面容仰着看向他,整个人除了头,全身都贴在地上,像没有骨头的蚯蚓。 “今天我上的课是姓名的起源。”小小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灿烂笑容,“我姓马依利是因为我是马依利国的皇族,名字睿的意思是看得深远。”童音响亮的汇报自己今天的所学。 “哦。”她意意思思的配合一下小鬼的兴奋,实在不懂天天学习有什么好玩的。身为那个可怕男人的儿子,小鬼从三岁起就开始正式全面培养,天文地理、武术造诣、各门法术什么都得学,还必须什么都得精通。可从来就不见小鬼有闹过任何情绪,总是兴冲冲的去学,兴冲冲的回来和她罗嗦——呃,分享。 奇怪了,光她在一边看着就嫌累的,为什么这个小鬼永远保持着高度的好学心理去学得不一般的好咧?怪胎?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谁不去缠不去找,偏偏每回都跑来找她的耳朵荼毒? 就因为五年前她不小心救了他一命,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带给他幸福和平安,所以把他们死死绑在一起?天晓得,她根本不属于祈福类精灵嘛! “精灵。”嫩嫩的声线执意要得到游神太虚的她的注意力,小手捧着她的脑袋左右晃动,“精灵。” “啊?”她懒得抱怨了,从这小子开始说话那一天起,她的耳朵就没闲下来过,再不被迫养成聆听的习惯,她会吐血。“干嘛?” 大大的深蓝色眼睛对住大大的银色瞳眸。 她盯着那对大眼里同样大睁眼睛的两个自己,“有话就说啊。”小鬼肯定有疑问了,否则做什么这么死瞪着她,昨天晚上她去偷来的草莓也分了他一份,没理由有这么幽怨的目光来扫描她。 “精灵姓什么又叫什么呢?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认真得几乎皱起浓浓的眉头了。 这是什么怪问题?“我叫精灵啊。”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的不是么? “精灵是一个不同于人类种族的物种名称,是个总称,不是名字。”他蹲着,严肃的对着手里捧着的脑瓜讲解。 “哦,要是你高兴,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不介意。”事实上,他也是一直跟着别人唤她精灵嘛,怎么会突然好奇起她的名字,八成今天上的课让他在思考的时候不小心又扯到她身上。 “锐叔叔说每个人都有名字的。”他为了强调自己的正确而点了点小脑袋。 锐——那个戴眼镜伪装斯文的男人。“我又不是人。” 一句话轻松堵住小鬼还幼稚的大脑,他足足有一分钟说不出话来。“可精灵不应该是你的名字啊。” 挑起细眉,她眨了眨眼,“啊?那我的名字是什么?” “所以我才问你啊,精灵,你姓什么,叫什么?”他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她有姓什么叫什么?好象被捡回来的那天起,她就被称呼为精灵了,谁也没费事考虑过她的名字,她好象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名字……“我不知道。”她懒懒的闭上眼,打个呵欠,“大家都叫我精灵。”既然精灵是她的代称,那么说不定她的名字就是精灵。 “啊!”他大叫。 她被吓了一跳的快快睁眼,“你干嘛?”他们凑得很近耶,叫得这么大声,她的耳朵会耳鸣上一个礼拜的。 “太可怜了,你怎么可以没有名字!”他一个字一个字道,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 ……有没有名字会很可怜?她就是她啊,有没有名字好象她还是她吧,她又不是因为名字的存在而存在的,为什么会很可怜? 他好认真的盯着她,“你没有名字,我来帮你取,好不好?” 这个……名字好象都是父母帮取的吧,他这个小鬼既不是她爹又不是她娘,为什么要他来帮她取名字?微微皱上眉,“我叫精灵。”这样就好了,管他精灵算不算是个正式的名字,别人都这么叫她,那就是了,还取什么名字,而且她觉得精灵很好听啊,不俗气又高贵的样子。 “我要叫你娃娃。”他很狂妄的宣布,根本不理她的反应。 娃……娃,她干笑,“小鬼,你狂什么狂?我是长辈,没人教过你要尊重长辈么?有你这么帮长辈乱取名字的么?”还娃娃咧,他怎么不干脆叫她心肝宝贝算了。 他捧着她的脑袋靠近,鼻子顶住鼻子,大眼对上大眼,“我喜欢叫你娃娃。” “那我叫你猪头好不好?”她眯上银眸,冷冽的瞪他。 “娃娃娃娃,我就是要叫你娃娃。”他眯上深蓝大眼,学她凶狠眼神,不过不怎么成功就是了。 “猪头猪头,我觉得你叫猪头也很不错啊。”她眯眯笑。 一大一小对瞪半天,他扁了扁嘴,“可我想叫你娃娃嘛,我一个人的娃娃。”不太甘心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将她的脑袋搁到自己盘起的双腿上,好放松一下僵硬的手臂。 “你不觉得娃娃这个名字很白痴?”她时事论事,他的小身子全身都还软软的,靠着实在很舒服。 “我觉得还好啊。”他抓了抓下巴,低头看她,“就我一个人叫好不好?别人还是叫你精灵,我一个人叫你娃娃好不好?”小手拨弄着她软软湿漉的紫色发丝。 “你干吗这么坚持?”她闭上眼,随他在她头上乱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要有名字的。” “你又不是每一个人,你是你。”童音嫩嫩的带着些微抱怨,“我还小,不懂的事我可以去学,错的事我可以改,但你不可以老是反驳我的话嘛。” “那叫忠言逆耳。”她眼帘都不掀一下。 “锐叔叔说你都在胡说八道。” 她马上决定今天一定要在锐的晚餐里丢点胡椒八角大料之流。 “娃娃啊。”他忽然好小声好小身的凑到她耳朵边开了口。 耳朵热热的有点痒,而且他的称呼实在是太不尊敬了,“干吗?” “我好喜欢你呢。” …… 记得五年前,她死抱着小鬼在湍流中挣扎了好久,最后才因为运气太好被冲上一道浅滩。当时倒在河床上的她连直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只来得及把怀里的小鬼推到更安全的地方就一头载倒在沙砾中。 是小鬼的哭声让她在沉浮不清的眩晕中凝聚视线和神智,勉强爬到号啕大哭的小鬼身边,她却不知道除了陪着他哭还能做什么。 最后她张开了翅膀。 灿烂的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翅膀带着无数细小的水珠,每一滴水珠上都反射着七彩的光芒,美丽夺目,仿佛是世界上最耀眼绚烂的珍宝。 看着她的翅膀,小鬼停止了哭泣,带着泪,笑了出来。 看着他的笑容,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奋不顾身的冲下瀑布救他,她想保护他,好好的保护他,用她的一切来保护他,就算他有个可怕无比的老爹,就算他是魔神的关键,她也想保护他。 每一只精灵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她在几乎被淹死的情况下找到了这个东西,是他,一个人类的小鬼,一个被预言得听起来就乱可怕一把的人类小鬼。 可她不在乎,反正她也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如果他长大后真的是一个杀人恶魔或者是将魔神引导得更坏的关键,那么她会尽她可能的影响他,让他向善,让他成为一个好人,永远不让别人伤害到他,也不会让他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大事。 她有这个决心,只因为她想守护他。 从那以后,她乖乖的呆在了小鬼身边,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学走路,看着他开始接触书本和这个世界。有时候她也满纳闷的,为什么她想守护的东西居然是个人类? 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百般思考后,她选择放弃,十分乐观的继续把小鬼好好守护就好了嘛,想那么多做什么,就当是命中注定好啦! 但……被一个守护的东西表白说喜欢她,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她动作迟缓的移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和他对望,“你说什么?小鬼?” “我喜欢娃娃。”他笑得好羞涩,小脸还微微红了,可深蓝色的大眼仍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她没听错,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你喜欢我?”先不管称谓上的问题,指指自己的鼻子,“为什么?” “娃娃对我最好了!”他大大方方提供赞扬。 她没有飘飘欲仙,只是很现实的回想五年来,她有哪点对他最好,她抢他的水果,抢他的大床,抢他的枕头,抢他的玩具,抢他的礼物,抢他一切她感兴趣的东西,还时不时欺负他,这样叫对他最好??那锐对他岂不是再造父母了? 怀疑的瞄他,“小鬼,你脑子有问题啊?我这个样子是叫对你最好吗?” 他摸摸她柔软的紫发,“只有你陪我吃饭,陪我睡觉,陪我玩,在我读书的时候陪我,在我练法术的时候陪我,在我想母亲的时候陪我,为什么不是你对我最好?”大大的深蓝色眼睛满是认真,“我小,但我不是笨蛋,我当然知道谁对我最好,锐叔叔也对我很好啊。” “你喜欢锐么?”她小心的询问。 “喜欢!”他立刻笑弯了眼,“我最喜欢锐叔叔了!” 当场倒地,搞什么嘛,原来是她想得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一个人类小鬼的喜欢而已,谁对他好,他当然喜欢谁啦,她胡思乱想得也太多了。 “娃娃也喜欢我么?” 撑开一只眼皮,瞅他的满脸期待,“我当然也喜欢你,小猪头。”笑笑的一只手指弹过去,“好啦,去玩去吧,别老想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叫锐听见,准又在说我教坏你。” 他咯咯笑着捂住被袭击的额头,“娃娃陪我一起来,今天锐叔叔要教我新的战术。” “不要,我要睡觉。”她直接拒绝,翻个身,四肢大张的躺到草地上,肚子的湿润也让太阳晒一下。 “娃娃,起来嘛。”他努力去扯她的手,“锐叔叔教的战术很好玩的。” “不要。”她动也不动的躺着,连眼睛都闭上了。 他努力了半天,明明有时候轻得一点重量都没有的她,现在却沉重得像颗大石头,叫他没有办法,松开了手,他坐在她身边,小手托着下巴,愣愣的看着耍赖死不睁开眼的她。 除了母亲之外,他认为全世界最好看的人就是她了,记得他才刚懂一点点事的时候,还以为她才是他母亲,而那个成天被父亲拖着四处跑,难得看他一次的白皙美丽女人几乎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他去偷偷问过锐叔叔,为什么母亲不在他身边,而她却在? 锐叔叔说是因为母亲忙,才拜托精灵来照顾他,可就算他再小,也明白,精灵绝对不是在“照顾”,只是呆在他身边闲闲的不是胡闹就是拿他当玩具玩。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母亲,是她。 在他刚开始接纳这个世界时,她陪着他;在他急于分享自己的快乐时,她陪着他;在他在他思念母亲时,她陪着他;在他失望时,她陪着他;甚至他生病的时候,还是她陪着他。她一直就在他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离开过,一直就在。 他还记得有几回他哭的时候,她还张开她的翅膀给他看,绝美无双的透明翅膀,是任何文字与色彩也无法描绘的,叫他看得都呆了,呆得忘掉了眼泪,只知道自己笑得好开心。 他偷偷看她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大了,不哭了,她也越来越少给他看她的翅膀,很想看看呢,记忆中那种晶莹夺目喜悦的感觉。 “你干吗还不走人,小鬼?”她合着眼睛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其实和他一样嫩嫩的,不看她的样子,会叫人以为她和他一般年幼。 嫩黄色裙子和天蓝的布已经快干透了,他没看过她穿第二套衣服,顶多在冬天里裹上厚厚的外袍,可春、夏、秋三个季度她都是这件高领无袖长长的鹅黄色裙子,光光的手臂上挂着比她整个人还长的蓝布,从来不见她感冒什么的,偶尔掉到水里或被雨淋湿了也会很快被太阳晒干或者火炉烘干。锐叔叔说是因为她是精灵,和人类不同,所以才这么奇怪,可……他也从来没见过她洗澡啊。 “娃娃。”他咽了咽口水,很小心站起来后退好几步,“你洗过澡没有?”他知道她不喜欢水,可不会从来没洗过澡吧…… 她被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住,侧头看他才发现他躲得好远,“你离得那么远做什么?干吗问我洗澡的问题?” 他谨慎的盯着她有可能的一举一动,“我没闻到过你身上有臭味。”事实上,她身上永远带着股清新的味道,像大自然里的花和草,新鲜无比。 她勾了勾唇角,细眉一扬,“什么意思?”慢慢撑起身子。 他后退,陪着笑,“我只是问问嘛。”糟糕,捅到马蜂窝了。 她扯一下快滑下去的蓝布,笑得有点危险,“你在暗示我脏得像乞丐的从来不洗澡?” 他眨巴着稚嫩的大眼,猛的转身就跑,“我只是问问啊,救命啊!” 她跳起来就飞追那个身高还不及她腰部的小鬼,“你有胆子问,就没胆子面对答案?死小鬼,看我不揍得你扁扁的!别跑,有本事你就留下来和我单挑!” 一大一小在花园里追逐打闹,嘻嘻哈哈的笑声快乐无忧。 远处,白皙美丽的女人抬头看看身边冷峻的丈夫,“我还是不觉得她有当替死鬼的本钱。” 英俊男人面无表情的观望着远处打成一团的两个,很有叹息的冲动,因为,怎么看,那两个人都是小鬼,有可能一个小鬼保护另一个小鬼的么? 五年前,精灵在背上挨了一刀的情况下救了他儿子是事实,可五年下来,那只精灵除了尽情欺压他儿子外,好象还是没什么别的作为,这样下去,他所下的决定是不是有点错了? 那只白痴精灵,能保护好他的儿子么? 男人的疑惑一直在七年过去后也没有得到回答。 惺忪睡眼望出去的世界是一片混乱。 她很困的被人拖着飞,手里还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个梨子。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人就被从软软的被窝里挖了出来,出现在这里。迟钝的左右看一下,咦?她怎么到将军城堡的广大后院了? 茫然的看到十数个士兵正在整理身上的弓箭和兵器,干吗?要打仗啦? “娃娃,你醒了没有?”一个脆脆响亮的声音在她下巴下方传过来,“要是没醒,吃一口梨子会好点,否则一会儿飞到半路撞到树就不好了。”清脆的声线中带着热切,紧接着她握着梨子的手被人举起来,凑到唇边,就等着她张口咬。 她甩甩娃娃头,任一头怎么也不会乱的不长紫发飞扬着又柔顺贴回脑袋上,这才凝聚住心神和焦距,低头看看不到下巴的睿一身利落淡紫猎装,“你大清早的抓我来干吗?小鬼,马依利动乱,我们要逃命?” 一番话说得一边的士兵们面部肌肉抽搐,这像是马依利精灵该说的话么? 有着一头棕红色竖立短发和一双深蓝色大眼笑眯眯的俊俏12岁小男孩子根本不介意她的胡说八道,“没有动乱,我们要去打猎。”很热情的把梨子往她嘴巴边塞,劝小孩子似的,“乖,咬一口。” 听见有几声窃笑,她把梨子往一边移开,好露出嘴巴说话,“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参与你今天的打猎?”现在天才刚刚亮咧,这么早叫她起来,神智不清醒是正常。 低头看着一晃眼成长到12岁没病没痛成功健康活下来的小鬼,比起七年前还不及她腰的他,如今已经勉强爬升到她的下巴了。12年来,大陆基本风调雨顺不见什么天灾出现,身为魔神的关键的他也不见有什么恶人表现,反而优异出色又贴心懂事,乖得不得了。 唔,应该是她的影响命运的能力所导致的吧,真骄傲。这样下去的小鬼肯定不会成为什么大坏蛋的! “我要睡觉。”影响命运是一回事,她的睡眠绝对不能缺少。 “锐叔叔说给你吃梨子就好啦。”小小的脸俊逸可爱,他依旧笑得开开心心的,“对吧,锐叔叔!”转头去求证。 她闻言倏的眯上眼,去瞪那边假装整理弓箭的戴眼睛伪装斯文的男人,“梨子?”她爱吃水果是事实,可怎么她自己不知道梨子有醒神功能? 锐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斯文的面孔没什么表情,“睿少爷,这叫诱惑,或者称为收买,也可以引申为贿赂。”直接点出梨子在这里的作用名词。 干干一笑,她勾紧下滑的蓝布,永远清澄若水的18岁青春芳龄面容有点扭曲,“喂,我又不是小鬼,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来引诱去打猎吧?” “你同意一起去了?”小鬼立刻转回头,兴奋得像只小狗,深蓝色大眼闪亮闪亮,“锐叔叔都说我的弓箭用得很好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去逮一只老虎来给你玩!”很用力的撑开细小的双臂,“这么大的哦!” 把他过于激动的小脸推到一边去,她啃着手里的梨子,仰头看看刚亮的天空,“时间改到下午,我可以考虑加入你们。”清晨是她的睡眠时间,这么早起来实在有违她的个人生物钟,打个懒懒的呵欠,银眸眯眯的,转身就要飘走。 “哎呀,不要走啊!娃娃!”小鬼忙大叫的揪住她的蓝布。 她回头一个响头敲过去,“不要吼这么大声,猪头!”这么远的距离她都看到锐脸上挂着猖狂的嘲笑,这小鬼要用这个破名字把她的神圣精灵名声都给抹成碳黑么?弯下身,把啃到一半的梨子塞一大口到他嘴里,“我要睡觉!” “唔、唔唔唔……”他努力和满嘴的梨子抗战,说不出话。 满意咯啦咯啦咬着梨子,她笑眯眯的调头,才想飞走就发现蓝布还拽在那小子手里,偏头斜视他,“放手啦,你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回去睡觉?” 快快咽下满嘴的梨子,他笑容好灿烂,“先去打猎再去睡觉,我陪你睡。”大大声声的宣言,就是不肯放开手里的蓝布。 哄的大笑放肆的响彻广阔的后院。 她恶狠狠扫向那群不知死活的士兵们,再瞪向锐,“你调教出来的小鬼,啊?” 锐手捏成拳,凑到鼻子下佯装咳嗽一声,眼睛望着右边,话却是对她说的,“你知道睿少爷还小,说话有时候没有分寸是自然。” 12岁了还叫小?她咬牙切齿,弯腰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深蓝大眼,“小鬼,我们很久都没一起睡觉了,不要乱说话。”他小的时候,她是因为喜欢他那张舒服的大床,所以死赖着天天窝在那里,搂着他睡,可到他8岁之后,她就霸道无比的正式把大床搬到隔壁去霸占,留他一个人适应新床,他们可没再睡在一起了!至少没有天天睡在一起。 小鬼眨巴着纯真的大眼,“可有时候你会偷偷遛到我床上——”嘴巴被捂住。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有时候想念他软软小小的身体嘛,比抱枕头是舒服上许多的叫她想都不想的摸回他的房间自动上床,可这又怎么了?享受精神有什么错,更舒服的事情她当然会首先去占有啊! 可恶的爆笑更响。 她恼火的扭头扫了眼那群臭士兵们,“好啦,我陪你去打猎啦,闭上你的嘴,不许再说一句乱七八糟的话!”气人啊,她的私生活败坏得这么轻松简单在一个小鬼的嘴上。 小鬼笑弯了眼,用力点头,得到她放手咕哝着什么的去啃她的梨子的时候,他飞快的转身冲锐大大的笑了一下,而锐——眨了眨右眼。 3 Ⅲ “看我的弓箭,娃娃。”他兴高采烈的拉住她展示他的装备,“锐叔叔说我的弓箭术是最优秀的哦。” 懒洋洋的被拽着飞几步,她咬着梨子核,不是很感兴趣的看着小鬼献宝似的举起专门为他打造的长弓羽箭,啊……还是好想睡觉啊……小鬼做什么这么兴奋?平时要是她耍赖,他会由着她,怎么今天他死活都不肯让步? 真是的,谁是长辈啊,他竟然敢欺到她头上来了,忍不住一个手指弹过去,“臭小鬼。” 被袭击得冤枉无辜的小鬼抱住脑袋,莫名其妙的终止拿着弓箭比画的动作,仰头看她,“干吗突然打我?我没做错什么啊。” 闲闲打个呵欠,她叼着梨子核,一手遮在眼睛上四处看,“谁打你了,我有么?啊,八成是锐做的,我早就知道他看你不爽了!”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用另一只手指向老远的锐,“我去帮你揍回来。”说着一个人就飘过去。 懒得去理小鬼在背后的叫唤,她慢悠悠的晃到检查马匹的锐身边,“喂。”很不客气的抱着双手叫他,想一想,当年他也是害她留在小鬼身边的帮凶。 “精灵。”锐斯文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她嘴边还叼着个梨子核时,眼镜后的细长双眼闪过丝笑意。 “小鬼干嘛这么兴奋?”她直接发问,对于小鬼的问题,只有他最清楚,小鬼几乎是由他一手带大的,至于小鬼那对不良父母,想都别想,八成连小鬼今年几岁都不晓得。 锐瞄了眼她身后远处的小鬼,收回视线,继续检查马鞍,“今天是你成为马依利精灵的纪念日,他在历史课程上知道了,决定去打猎,好送你礼物。” “啊,这样啊。”拽着要掉不掉的蓝布,她偏头瞅一下那那边的小鬼,笑弯了银色的眼眸,“是不是人类的小鬼都这么贴心?”真想不到小鬼竟然会想到要送她礼物呢,心情真好,总算没白疼他这么久。 锐古怪的勾了勾唇角,“别的小孩我不知道,但睿少爷对你是够贴心了,至少从来没有把你欺负他的恶行告诉将军和夫人。” 白他,她丢开梨核,“别把我说得这么恶劣,谁不晓得你总是在后边打小报告,害我老是被骂。”做个大大的鬼脸,“早就知道你这人只会伪装斯文,骨子里连小鬼都不如哦。” 对于她幼稚的行为,锐只是浅浅的笑一下,转开话题,“我帮你备了匹马,你用飞行的太容易暴露身份,一切小心为好。” 她飘在空中左晃右晃,满是好奇,“咧?马依利的治安烂到这种程度了?在国都的范围内还会有危险存在?” 锐老神在在的提醒,“将军的仇人无可计数,想要马依利动乱的人也绝对不会少,你自己掂量一下。” 她笑得好干涩,怎么会忘了那个可怕男人制造敌人的速度有多快,传说中他最高记录是在四天内灭掉一个国家,这样的人,仇人和刺客当然少不到哪里去。回头看向小鬼,叹口气,虽然小鬼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子,可生为这种男人的儿子,真不晓得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哦。 “算啦,我骑马好了,反正老是用飞的也会累的。”她随便挥挥手,又飘飘的飞回小鬼身边,纤小的裸足落在地面,立刻被鹅黄色的长裙掩盖住,长长的蓝布也铺了一地。“小鬼,你决定去猎什么动物?” 立刻抬起头看她,他的小脸上是大大的纯真笑容,“娃娃喜欢什么动物?” 他不知道锐会告诉她他今天的目的?小鬼单蠢还是白痴?挠挠头发,她转动大眼,“这个,不晓得,我不吃肉,不知道哪种动物比较好吃。”真烦恼啊,连礼物也不晓得要接受哪个比较好。 他灿烂的笑容有点僵硬,“我可以捉活的给你啊。” 她低头看着他,忽然双手一张抱住他,把下巴搁到他棕红色的脑袋上,“唉,我也不知道嘛,你随便抓抓好了啦。”唔,还是小鬼软软的身体抱起来最舒服了,呵呵,好快乐哦。 还记得身处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在她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一下,才将小小的手臂也环上她的腰,闷闷的在她怀里道:“要是抓到你不喜欢的怎么办?” “简单,那就丢给锐好了,反正他那么愚昧又忠心,你抓什么他都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她乱出主意的同时不忘顺便陷害那个伪装斯文的锐。 “可,我只想帮你抓一只你喜欢的嘛。” 坏心眼笑了,她放开他,弯下身来,和他平视,“干吗一定要我喜欢的?”呵呵,快坦白想送礼物给她,她会好有面子地。 他别扭的微微红了脸,“不要问好不好?” 银眸对着深蓝眼瞳,两个人无语半晌,她依旧快乐的笑呵呵,可他渐渐的脸颊红透。 锐的声音插进来,“该出发了,睿少爷。” 他逃似的向锐跑去,头也不回。 她笑得好开心的歪着脑袋玩着长长的蓝布,嘿嘿嘿,小鬼别扭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哦,她决定了,以后一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捉弄他!哈哈! 打猎的地点是在马依利国都的西北郊区,有着湍急的河流和广阔无边的高高草丛。他们大清早出发,抵达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在休息了一小会儿后,开始正式狩猎。 侧坐在马鞍上的她一手搭在额头上挡阳光,一手从马鞍另一侧挂着的小篮子中取出个梨子啃呀啃的,“这么大太阳,干吗不晚上来?”至少她可以睡个好觉再起来遭受磨难嘛。 同样骑着马,立在她身边的锐目光追随着被五名士兵保护着的睿,“到了晚上,猎物不会出来。”平静的语调下是紧绷的警惕,这是睿第一次离开将军城堡的范围这么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斜斜扫他一眼,“别那么紧张,老兄,小鬼总有长大的一天,你也总有嗝掉保护不了他的一天,放开点,让他自己多经历些事不好么?”累不累啊,活似小鬼脆弱得像朵温室小花儿似的。 他连看都不看她,“睿少爷才12岁。” 有时候真不知道她是在把睿当玩具还是把他当个人来看待,前一刻可以疯癫得比睿还像个小孩子,下一刻却又满嘴正经的活似活了八百年的老妖怪。 咬着甜甜的梨子,她漫不经心的甩着蓝布,“他的本事是你教的,你该知道他有多大能耐,不该担心的时候就别去担心,当保姆太过度了也不是件好事。” 他浓密的眉毛动了动,终于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好象称不上是个保姆。”这么些年下来,她到底做了什么能称得上“保姆”两个字的? 她笑得好无赖,“我哪有说自己是保姆啊?”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锐将目光移回远方的小身影身上,不希望自己费神在这只超级混蛋白痴精灵身上,“将军也是会犯一两个小错误的。” “啊?”她没听懂,一小阵欢呼夺去了她的注意力,抬眼正看到策马奔来的小鬼,满脸招牌阳光笑容,一直奔到她面前才停住。 “看,野鸭,你喜欢么?”他笑得小脸蛋红扑扑的,举高手里的战利品,“我只有射伤它的翅膀,可以养活的。” 她仔细看看那只流血的鸭子,“是和厨房里的鸭子不一样,难怪叫野鸭,看起来很漂亮的羽毛,你可以拔下来做装饰。” 小鬼望天上看了看,“哦。”转个头,把野鸭举到锐面前,“锐叔叔,送给你好了,你可以拔它的羽毛做装饰。”将鸭子丢给锐身边的士兵,他睿少爷调转马头走人。 锐挑眉看她,“你若不喜欢可以直说,拐弯抹角不是你的风格。” 她笑着摆摆手,“别把我说得这么阴险,我只是要他好好尊敬你罢了。” 这个好好尊敬一直尊敬到锐身边的东西由野鸭、野鸡、老鹰、兔子、狐狸、小狼增至柴狗,甚至连蟒蛇都有了一条。 咋舌的看着那条斑纹艳丽的大蛇,她佩服的连连点头,“真是厉害,锐,原来我以为你的职位是拉关系走后门得来的,没想到还真是厉害啊,把小鬼教到这种程度,我看下一步,小鬼是不是要把河里游的也揪两条上来?” 锐面无表情,“你到底喜欢什么?快黄昏了。”一天都快过去了,这只精灵还真不好被收买。 她把水果核随手丢到草丛里,“我又没说我喜欢动物。” ……意思是今天睿就算是忙到死也不会找到任何她“喜欢”的动物?锐闭了闭眼,手心奇痒的想掐上她那截嫩黄色高领里的小脖子。 “脸色干吗那么难看?吃坏肚子啦?”她挂着好大的笑容,捧着心型的脸蛋甜甜笑问。 深深呼吸,锐指向远方,“你,去把他叫回来,我们该回去了。”天色不早,危险增加,在这片草原上,他们连遮蔽物都没有,要是真有敌人来,他们不会占地理位置上的任何便宜。 看他严厉的样子,她撇了撇嘴,“怪里怪气的,好啦,我去我去。”起身就直接向远处飞去。 “哎——”不是叫她不要用飞的么?无奈的摇头,锐觉得头开始疼,将军到底看中这只蠢精灵哪一点啊。 飞啊飞,飞到草丛中,她背着手,笑眯眯的一直飞到小鬼身边,“喂,还没玩够啊?” 聚精会神寻找猎物的睿被吓了一跳,迅速扭过头,见是她才笑了笑,“你怎么来啦?我还没抓到新猎物呢。” 悬浮在他身边,她托住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小鬼,其实你不送我礼物也无所谓的。” “你知道了?”他惊讶的低叫一声,俊俏的小脸泛上懊恼,“你想起今天是你成为马依利精灵的纪念日啦?” 他就不会怀疑一下他亲爱的锐叔叔么?她耸了耸肩,“知道你会送礼物给我,我已经很开心啦,并不一定真的要什么礼物的。”毕竟从他小到大,她抢了他不少好玩的东西。 他满眼认真的望她,“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送你礼物。”所以他才会选择狩猎。 “傻瓜。”她笑了,手指按住他的脑门往后推,“我不喜欢动物的,你送别的东西给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深蓝色的大眼先是笑意满满,然后涌上懊恼,“你不喜欢动物?”清脆的声音里满是失落。 她神色紧张的后飞一步,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你不会哭吧?”他不是爱哭的孩子,可谁晓得天会不会下红雨,“我不许你哭哦!”要是他哭了,锐八成要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然后小鬼可亲可敬的老爹肯定会也叫她哭得惨惨的。 他努力扬出个笑,“我是男孩子,不哭的。”可眉目间的失望明显得无法掩饰,转过马头,他垂下眼,“我们回去吧。” 左右看看跟随的士兵们,她突然觉得心情低沉不少,飞到他身边,她弯下腰去看他,“你生气了?”他很少这样,叫她觉得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他轻轻回答,没抬眼看她。 挑起了眉毛,她无措的眨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显而易见的受伤。 远远的,锐的大吼破空而来:“精灵!保护睿!” 她愕然的抬头,看见的是漫天的飞箭,枝枝朝他们急射而来! 他们受到袭击了。 “哇哇——怎么会这样?”她吓了一跳的大叫着,飞身上前刚要抱住小鬼以自己帮他挡箭,谁晓得小鬼忽然力量惊人的一把拽她到他身前坐住,回头大声道:“掩护!” “咧咧咧?笨蛋,你想死啊!”她挣扎着,想转到他身后去当盾牌。 “你才想死。”一向和气笑容满满的小鬼现下满脸异常严厉,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手揪着缰绳控制受惊的马,一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不许她乱动,“坐稳了,娃娃,别乱动。” “咦——”不是她负责保护他的么?怎么现在好象角色倒反过来了?锐见了是不是真会把血吐到她裙子上?在抬眼看到又一阵箭雨时,忙哇哇又叫起来,“小心啊!”在他怀里没可能把他保护得安安全全的,她只能尽可能的张开双手环抱住他的背,至少能包住他后心的位置。 他快速的瞥一眼箭雨和中箭的几名士兵,松开抱住她的手拔剑抵挡着的同时,努力驾御着受到惊吓前蹄跃起的马,“娃娃,抱紧了。”迅速下了决定,他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咦?那些箭干吗追着你跑啊?”她把脑袋搁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往后看,满眼惊奇和感叹,“光用看的,其实也是满好看的哦,呵呵,好象刺猬的刺哦。” 他专心驾御马匹,淡淡在她耳朵边道:“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好答案,她在颠簸中还能点点头,结果是下巴撞上他的肩膀,两个人都痛呼一声。 “娃娃,别乱动。”他全力控制着被惊吓只知道狂奔的马儿,根本没有其他能力去照顾她。 “哎哟,你的肩膀什么时候硬硬的了?”印象中他全身都该是软软的嘛,她抱怨着,忽然又叫起来,“嘿嘿,我看到锐在冲我们追咧,那些箭有些也往他那里飞过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到锐叔叔的。”他咬着牙,忍住回头的冲动。 会么?她怀疑的盯着已经快成一个小黑点却还看得出死追的锐,她记得12年前,劫持小鬼的那几个人也很想顺便把她砍死,他们会在要这小子命的同时放弃其他马依利国的人么?报仇虽然有主次,但能杀的还是一次杀掉比较爽吧?至少如果她,她是这么想的啦。 瞥一眼仍穷追不舍的箭雨,她歪头咬他的耳朵,“喂,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啊?”本来就陌生的地方现在她完全没有主意自己是在哪里,会不会出了马依利国土了? 差点跌下了马,他反射性的偏头躲开,“别咬我,我们在往西北,我记得地图上越过了河,再过五里,会有国都驻扎的堡垒,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她兴致勃勃的一点也不像在逃命,“嘿嘿,你脸红了啊!” 他好想叹气,他才是那个12岁的小孩子不是么?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像比较小的那个? 她笑嘻嘻的摇晃着脑袋,好久才消化完他的话,惊叫突然爆出,“我不要去河那里啦!”她讨厌水啊! 耳朵嗡的一声,他咬了咬牙,握紧缰绳,强忍捂耳朵的念头,“想活命没得选择,还是你比较喜欢见我死掉?” 她哭丧着脸,回头瞄一下那漫天的箭雨,“好讨厌,为什么跟你出来就会遇见这种事咧?我不要礼物啦,我要回去睡觉啦!” 他考虑着要不要敲昏她,“娃娃,闭嘴。” “啊!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长辈耶!死小鬼,你不想活了!”她一个响头敲过去,却在看到一枝箭突然袭来的时候,忙抱紧他。 他感觉她僵硬了一下,心一惊,怕她被追来的箭伤到,“怎么了?”已经听到水声,河快到了,他着急的偏头想看她,她却埋在他颈弯中,叫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娃娃,你还好吧?” 她嘟囔着抱怨,“我要睡觉。” 看起来是没事,他松下猛然吊到嗓子的心,“河就到了,过了河我们就安全了。”只要到达了堡垒,就算有多少刺客,也绝对伤害不到他们。 她抱着他小小的身子,皱着细眉看追击的箭雨,有点怀疑等他们骑马下了河,速度减慢的同时,这些在空中的箭会不会有影响的同时也慢下来。“小鬼,这些箭是由法术操控的。” “我知道。”所以他才逃得这么辛苦。 “你不是有学法术么?干吗不反击?”她挪动臂弯上的蓝布,包住右手臂。 “我的法力不够,而且我不是守护战神,顶多比普通人强上一点,可绝对没有父亲那么强。”这个世界很公平,只有守护战神们和稀少的卓越法师们有攻击法术,他不是法师也不是守护战神,就算学了法术,也只能随着年岁的成长而慢慢变厉害,不能像他父亲那样从出生就拥有着强大可怕的力量。 她唾弃的用鼻子顶他的肩膀,“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 他闭了闭眼,很无奈,“我才12岁嘛,等我22岁或者32岁的时候也会厉害起来的。”年龄这东西又不是说要就要的,得慢慢来啊,他又没办法违反大自然法则,一秒钟之间成长到60岁。 “刺客不会等到你22岁或者32岁厉害的时候再来刺杀你的。”她好哀怨的点出现实。 他瞟一眼天空,穿过半人高的草丛,“到了。”前方湍急的宽大河流叫他惊讶的勒住马,没办法多想的朝左转策马沿着大河下流奔驰。 她换一边肩膀偎依,顺便瞄向河流,“……这个好象叫江比较适合吧?”几乎看不到边的!河水深绿得也看不到底啊!他们怎么过去?用飞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眨巴着大眼,没办法了,没出过门只看地图,自然看不出图纸上那一条蓝色的曲线是条这么巨大的水流。 好哀怨的望着那条滚滚大河,“小鬼,为什么你不是才1岁咧?我也可以抱着你飞过去嘛。”12岁好重,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这下死定了。 他咬紧牙,快速侧头看看追击箭雨,“娃娃,你听我说。” “干嘛?”她马上偏过脑袋看他小小的侧脸,哇哇乱叫起来,“好严肃哦,一点也不像你,小鬼就应该有小鬼的样子,笑一下嘛,绷着张脸,和你可怕的老爹一样,不可爱了!” 他可不可以提醒她,他们正在逃命?隐隐约约的头有点疼,他不动声色的垂眼看看狂奔了一段时间稍微显出疲惫的马匹,“娃娃,一会儿我会过河,你先往河那边飞去等我。” 她快快瞄向那条看起来就不可能过去的大河,“你确定这匹马不会淹死?我觉得骑大象比较保险,要不要下回出来打猎骑大象好了,以防万一。” 如果可以,他下次会找一匹会飞的马来骑。“我在找桥。”这才是他一直沿河下跑的原因,他不信跨下的马会听话的硬往河里闯。 “耶,你满聪明的嘛!”她捧场的鼓掌。 这家伙是不是纯粹来捣乱的?他哭笑不得的望了眼逐渐接近黄昏的天空,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要是不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找到平安的地方,他们两个都得完蛋,凭着精灵的死性子,她虽然闹腾,但绝不会丢下他不管。 “干嘛笑得这么诡异?”她好奇的瞅他,“小鬼,你越长大越奇怪了,有时候还是像个小鬼那么讨厌,又时候却严肃得像个死老头,现在又笑得贼兮兮的,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脑子才出问题。”他忍不住回嘴,她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么?他很高兴她一直保护着他的举动,可他也想用他的双手好好的保护她啊。 她大叫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长辈耶!死小鬼!”坏心眼的趁他操纵着缰绳抽不开手的情况下用力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讨厌,你该对我亲亲爱爱的,怎么可以欺负我?” 他的嘴巴快被扯得裂开了,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放……手……”她挡住他的目光了,他要看前面啦! “道歉!”她洋洋得意的凑上前用自己又大又圆的银色眼睛去瞪他。 “对……不……起……”从小被她欺压到现在,她不看场合的和他闹也不是新事,快快顺她的意是唯一的选择。 她满意的抽回手,重新抱住他,将脑袋耷拉回他的小肩膀上,嘿嘿的笑,“这才乖嘛。” 嘴巴好痛,他左右挪动嘴巴好缓减疼痛,她还真的一点也不做假的全力揪他的脸,八成红了。刚想说什么却在看到远处的桥时,低叫出来,“桥!娃娃,你先过去!”只要她和他分开,就算再多的箭雨也伤不到她了。 她懒懒的打个呵欠,“我又不重,你的马不直接驮着我们一起过去好啦。”反正只要她不想有重量,她的身体可以比羽毛还轻,这就是精灵的优势之一,永远不用减肥,哈哈。 他皱起浓眉,“你去帮我看看桥那边的堡垒大概在什么位置,我好不用乱跑。”她必须得尽快离开,他的马坚持不了多久。 她抬头看看背后漫天的箭雨,“操纵它们的法师不简单啊。”到现在他们跑了这么久,箭雨还有增无减,背后的法师肯定年龄不低的修炼过很长的时间。 “快去,娃娃。”他微微偏头,状似不经意的将唇擦过她嫩嫩的颊。 “好嘛,你要快点哦!”她没发现他淡淡泛上的红晕,只是不放心的再看了眼箭雨,才纵身飞向天空,直接跃河而去。 他抬头看着她飘飞的鹅黄色身影,弯出个笑来,“娃娃,我好喜欢你。”轻轻低喃着,眼神在扫见她蓝布上沾染的血迹时顿时变得锐利森冷,她受伤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立刻想到之前她莫名的在他怀里僵硬,深深的蓝眸缓慢变沉,怒火开始燃烧,他们竟敢伤了她!他不会再一味逃逸,他要反击! 无论是谁敢伤害到娃娃,他会偿还一万倍的代价! 飞快的思索一下箭雨的来源,除了他强得不可思议的父亲外,任何会法术的人操纵法术时都有一定范围,这么说的话,他一直逃命的同时,法师也必须以同样的速度向他移动,好施展法术追杀他。 回望右侧广袤无垠的草原,毫无任何树木遮掩,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只要远远的草地上有不同的动静,他就可以找到施法的人躲藏在哪里。 冷笑,真不巧,他的箭术恰恰是他所有学术中最强的一项。 法师是长距离攻击,他也是。敌人如果包括了战士之流,那么估计会有一大半已经被锐叔叔及其他士兵解决,剩下的法师最多只有几名士兵保护着来追击他而已。 而只有几名的近身距离攻击的战士不可能会在他的弓箭攻击距离内活着逼近到他们擅长的范围内刺杀他。 他会赢,他一定要赢!他们敢伤了娃娃,那么他们就一定得死! 右边是河道,追击他的法师为了方便操纵箭雨,肯定身处他的左侧而不是身后,施展法术要凝神,他们不会快速移动,这正好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合眸用全身的力量瞬间集中,他为自己布置下尽可能长时段的保护结界,然后猛的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向左边,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因为娃娃会担心他,会用她的一切来保住他,如果他不在她发觉并追上来的时间内处理掉这些麻烦,那么为了他,她一定会受到伤害。 任何人都不能伤到她!就算他自己都绝对不能! 那边的精灵飞啊飞,飞得很高,只为了更快的看到堡垒在哪里,她可不要小鬼会受到什么伤害,她会被他老爹捏碎翅膀因过度疼痛而死掉的。 右手臂的伤口还没愈合的流着血,方才有一枝箭朝着小鬼的后心直射而来,要不是她死死挡住,恐怕多一个洞的就不是她的手臂了。想一下,还是精灵好,人类身上多了个伤口会好,但总会留下伤痕,哪里像她,伤就伤,痛就痛,可伤口全愈后,皮肤还是晶莹白嫩,什么都没有。 呵呵,作为精灵还可以节省下做美容的钱啊,当精灵果然是好! 想想12年前,在跳崖抓小鬼之前就被砍了一刀在背后,虽然事后才发现也是后知后觉的痛了好久哭了好久,可还是好啦!人家依然雪背一片,美美的咧。 所以这回手上虽然痛痛的,还弄脏了她的蓝布,可想一下好了后什么也不会留下,心里还是轻松很多,可怜的人类,伤痕累累的丑丑皮肤,他们到底用什么脸活下去的?要是她,早就快快了断自己了,省得出门吓哭小孩子哦。 只是……还是好痛,好痛,呜,好想哭,手臂上那个流着血的洞真的很痛,又烫又疼,她要痛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完美无缺的手手啊? 眨巴掉在大眼里转转的泪,她努力睁大眼睛到处看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要快快找到堡垒,好让小鬼安全下来,到时候她会好好的用眼泪淹死他,叫他内疚一辈子,叫他以后都好好的孝顺她,对她好好的,永远不反抗她的欺压。 这么想想,好快乐,她又有要挟小鬼的把柄了,呵呵。 伸长脖子看啊看,空中飞得高高的精灵快快乐乐的在瞄见远端高耸入云的尖塔时,开心的叫出来,“堡垒堡垒!找到了找到了!”特地飞近一点点去看清楚是堡垒不是神殿,才兴高采烈的回身,“哈哈,小鬼,我找到堡垒了!” 下方的世界由于她飞得太高而变得很小,那条巨大的河流看起来还不及她的小指宽。飞冲下去,因为小鬼安全有了着落而更加有动力的飞得很快,她的翅膀保住罗! 飞到那座桥边才猛然觉得不对劲。 小鬼在哪里? 刚才他已经快接近桥了,她飞去侦察的时间内,他应该已经过了桥,可他在哪里? 她略慌乱的四处望了一圈,心无法控制的快速跳了起来。小鬼不会出事的,他虽然才12岁,可锐说他的聪慧比一个成年人还厉害,而且他有匹好马,不会在过桥的时候不受控制的! 可恶,如果是那匹笨马动了什么手脚,她会宰了它! 她胡乱飞在桥上,没有损坏的痕迹,他应该不会在桥上出什么事。桥的四周没有血迹,也没有杂乱的迹象,可他在哪里? 她急了,慌了,神志从来没有乱成这样的无法思考,她只是想找到他,看到他安好的在她眼前!他到底在哪里?可恶,小鬼会跑到哪里去了? 她满眼再也掩饰不住慌乱,混乱中一抬头,才发现天空中是黄昏的宁静朝霞,没有箭雨!没有任何一枝箭!它们不是追着小鬼的么?难道小鬼已经…… 不敢再多想,一股酸涩涌上眼眶,她揪住胸口的黄色衣襟,觉得心脏的地方疼了起来,疼痛得让她低头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血洞却像在看着别人的伤口般没有任何知觉。 小鬼……他绝对不能死!她要守护着他的,他一定得活下来给她守护! 蓦的一抬头,她飞向天际,四处张望,只盼着能看到流星般的箭矢,只要找到箭,就能找到小鬼! 血红的朝霞好刺眼,害她眼睛痛痛的看不清,抬手挡住残留在天边朝霞中阳光,才发现,阻碍视线的是她的泪。 一大滴又一大滴,纠结着她担心又不明白的心痛,她用手背抹掉泪,小声的反复呢喃:“不能哭,要找到小鬼,不能哭,要找到小鬼……” 几乎要疯了,来路的远端忽然闪亮出箭矢的数点光芒,叫她倒抽一口气,无法呼吸的往那边飞去的同时紧紧抓住手中的蓝布。 天啊,千万要是小鬼在那里啊!天啊,小鬼千万得还活着啊!天啊,她不能失去他! 4 Ⅳ 他在策马狂奔,以最大的可能性奔驰,以最快的速度打个敌人措手不及。漫天的箭在追,他根本不回头看一眼,只是专心的眯着深蓝色的眼眸,专注在广阔草原上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处。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几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黑点,有了! 一夹马腹,他弯身抱住大汗淋漓的马脖子,低声道:“再坚持一下。”马的汗水让鬃毛纠结,它快不行了,可他还没到达射程之内,“再坚持一下。”他要赢,绝对要赢!他不能留下任何可能会让娃娃受到伤害的机会。 他直起身,放开奔驰中骏马的缰绳,背手取下背后的长弓,再取出一枝翎毛修整完美的羽箭。 搭箭,拉弓,稳稳的,抬手臂拉出满满的弓弧。他闭上右眼,用左眼瞄准慢慢变成米粒般大小的移动中黑点。 他的视力很好,就算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可以分辨得出战士的盔甲和法师的宽松长袍。他的臂力也很好,也许是继承了父亲的血统,他可以精准的射穿遥远的厚重箭靶。 法师的命,他要定了! 薄薄的唇角弯出个残酷的笑,他会记住第一次杀人的这一刻。 羽箭如闪电般疾射而出,眨眼间已到达广阔草原的那一端,黑点之一消失。 他冷冷的笑了,心情非常愉悦。 不用看就知道追击的箭雨已经消失,因为剩余的四个小黑点在突然停滞后,飞快的变大接近。 停下粗重喘息的马儿,他安坐马上,动作优雅缓慢的摸出箭桶里羽箭,搭弓上箭,发射。黑点一个接一个消失,草原上除了风的轻抚,一切恢复平静,就像今早刚刚到来时的宁静。 握着弓,忽然想起他今天出来的目的是要为娃娃挑一个礼物,只可惜那家伙竟然说她不喜欢动物……闭上眼,他好象应该先一步问她喜欢什么才对,省得忙了一天,却什么事也办成。 娃娃,他的娃娃。忍不住笑弯了眼,他好喜欢她,喜欢得超乎任何人,只要他一长大,他就会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小鬼!”尖锐的惊恐叫声从后脑上方传来。 他一愣,没想到娃娃这么快就追来了,转身,他笑着看着天空中直扑下来的鹅黄色身影,自然的张开双臂,“娃娃!” 完全没有任何重量的精灵冲入他怀里,紧紧拥抱住,她还不等他开口就哇啦哇啦叫起来:“你吓死我了!飞到一半看到那些箭都掉下去,我还以为射到你了!害我用力飞用力飞,就怕赶不到……呜……小鬼……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办……哇哇……”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他用着小小的手臂抱着她,一只手轻抚她软软的紫发,“我没事啊,娃娃,我好好的呢,不哭,不哭。” “哇哇……”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哭了再说。提到最高点惊吓恐惧的全部在看到他好好的坐在马背上时化为眼泪奔腾而出,她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失去小鬼的恐慌,她不要再品味第二次!“小鬼……你不可以离开我啦……”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他的嘴巴咧得很开心,他才不会那么傻的离开她,到是担心她会有一天离开他。 “呜……小鬼……你吓死我了……”她哭得眼泪哗哗湿了他肩头的衣料,“你欺负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让她挂心到这种程度,也许是他们相处了12年之久,反正她就是受不了他消失的可能啦! “我没有欺负你。”他歪头轻轻靠在她颤抖的脑瓜上,弯出大大的笑,忽然觉得好幸福哦,她总是拽拽的飞来飞去,让他从小到大追在后面跑得很辛苦,难得她这么乖乖的让他抱,呵呵,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哦。 “你就有……”她抽噎着,也不管看外形,她这么大一个人死巴着一个小鬼有多难看,一味的死搂着他不放,“臭小鬼,以后我偷到水果不分给你吃了,我看到哪里有好笑的事,也不告诉你了,我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给你玩了……” ……到底谁是小鬼啊?他怎么喜欢上她啊?无语望天空,他忍住叹气的冲动,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娃娃坐到我身前来,我们回家。”天晚了,昏暗的天色会马上进入黑暗,如果不赶快回到将军城堡范围,他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保护住她与他。 她抽抽鼻子,乖顺的坐到他身前,仍是缠在他身上,“小鬼,干嘛那么冷静,一点也不可爱,你也哭一哭嘛。” “我干吗要哭。”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驾御着马,在马儿可以接受的程度内,小跑的向将军城堡方向去。 “你才12岁耶,干嘛不时不时的哭一下?你是小鬼又不是大人,这么爱逞强做什么。”她哇哇大叫,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她终于不哭了,他无声笑着,挨着她柔软的发丝,感觉到满足。“对了,娃娃,你到底喜欢什么?我想送礼物给你。” 她抱着他细细的腰,转动银色的大眼,“不晓得,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只要他有,她都能轻松抢过来,没什么她特别想要的。 他放弃这个话题,“你的伤好些了么?”想到她手上的伤,他皱了皱剑眉,“是不是很痛,回去后我帮你上药。”他知道精灵的回复力比人类强,也知道她身上绝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她受伤的事实就是让他愤怒无比。 “痛,当然痛啊!”她马上述苦,“呜,好痛哦!”坐直身体,她扁着小嘴,把手臂伸到他面前。 他心疼又愤怒的看着她手上丑陋的伤疤,“怎么伤成这样,还痛么?”她的蓝布红了 一大块,想来流了不少血,小心捧起她的手,他低下头去好轻好轻的吹着气,就像他以前受伤的时候她这么做,“对不起,娃娃。” “你说对不起干吗?又不是你伤的。”她为他的举动甜甜的笑了,“现在不痛了,不过以后有好东西一定要让我先看看哦。”赶紧敲诈,反正错误都可以推到他头上。 他很认真的点头,“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 她笑得好奸诈,“好好好。”赚到了! 瞅她的兴高采烈,他只是微微笑着,只要不让她再哭泣,她若要全世界他都会努力去办到。“娃娃,今天想吃什么?”出来了一整天,他们都没吃什么东西,想来她一定饿了。 摸摸肚子,“对哦,我都没发现我饿了。”她耷拉在他肩头上,稚气的揉揉眼睛,“也好困,都是你害的,大清早的出来打什么猎,看,报应不是。” 他浅笑,心情很好的望着草地远方依稀可以看见的城堡,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也松懈了不少,快接近城堡的结界范围,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发生。“你还没说你要吃什么呢。” “我要吃火龙果。”她咕哝着,打个大大的呵欠。 真是辛苦她了,八成吓到了她,所以现在一安全下来,她就放松了心神犯困。淡淡笑一下,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丝毫不觉得比他高了一大头的她这么死窝在他身上有任何不妥。“困了就睡一下,等回到家,我叫你起来。” “嗯。”她安心的闭上眼,“小鬼,你不可以离开我哦。”睡觉前还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他弯起唇,小声在她耳朵边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笑得很甜,抱紧他的腰,乖乖闭眼睡觉。 他小心的调整她的脑袋,放慢了马儿的速度,在迅速降临的夜色中凭借淡淡的月光朝着将军城堡而去。 因为太过专注她,也因为他认为一切危险已经度过,他放松了太多的警惕,就在靠近城堡结界的地方,他跨下的马突然腾空而跃。 他被蓦然受惊的马儿给震得来不及抓紧缰绳控制住它,只勉强抱住精灵的脑袋,任前蹄高高跃起的骏马将他们抛向空中,没有任何时间防御的摔倒入草丛中。 “哎哟。”她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醒过来,双手第一个动作就是尽可能的包住小鬼的脑袋,好不被摔到。 两个人互相保护着,跌入厚重的草丛上,除了跌疼了落地的部位外,倒没受到皮肉伤害。 “怎么回事?”她低叫着撑起压在小鬼身上的自己,坐在地上的把他拉起来,上下检查,“没事吧,小鬼?我有压到你么?”虽然她在不用去“想”的时候是没有重量也不会压伤他,但从高高马背上掉下来,他也是会疼的。 甩甩有点晕的头,他边跪着起身边直接去摸背后的长弓,“我没事,娃娃,到我身后来。”有人攻击,否则马不会无故受惊,他太大意,没想到在快接近城堡范围内还有埋伏。 嘲弄的笑在黑暗中从不远处传来,“若我是你,我不会去碰那柄弓。” “什么人?”他警戒的低喝,快手将精灵拽到身后,握紧手中的弓箭,眯上眼在黑黑的夜色中四处搜索目标。 六道身影从草丛中冒出,皆是身材高大魁梧的战士,盔甲在披风下反射着月的光泽,他们手上的利剑很明显的全部出鞘,对准他和她。 她睁大眼,还有敌人! 他呡直薄唇,后退一步,顺便将背后的娃娃挤退一点,只希望她能快点先逃。 男人们大笑,“还以为那个杀人魔鬼的儿子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胆小的小鬼。” 皱上眉头,她不悦的瞪着那几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抓紧手中的蓝布。 有人瞧见了她,讥讽的笑了,“贵族身边总有几个美貌的女人,怎么我们的小公子身边跟着的却是这么个普通小丫头,要是小公子想活命,把她交给我们,我们倒可以留给小公子你一条腿,跳着回去。” 放纵的大笑中,没人注意到睿深蓝眼里泛出的森冷目光。他手背到身后,轻轻捏一下她。 她低下头,看到他做了个叫她快逃的手势。她垂下眼,回以重重的一掐。 要不场合不对,他会笑出来。扫一眼那六名战士,他飞快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即是将军城堡的结界范围,居然在这个地方偷袭,看来他们是下了决心要杀他了。只不过……挑在这个一动武就会被发现的地方下手,是他们穷途末路,还是白痴? 领头的男人掂了掂手上的长剑,“弓是长距离攻击的武器,你是吓昏头了么胆小鬼?”咧出可怕的笑,“杀了你,只为了拯救将来死在你手下的人,认命吧!” “哪有为了将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杀人的?”爆出大叫的是她,“你们这些笨蛋,看清楚点,小鬼和他老爹是不同的!他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 “娃娃。”他警戒的后退,就怕惹恼了他们更快的动手。他到现在还没回城堡,锐叔叔他们肯定在四处寻找他,只要拖到有人发现他们,就得救了。他不是笨蛋,以一对六个战士,他不是对手。 她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挥手发泄怒气似的,“你们这群白痴啊,他才12岁你们就想杀他,自己丧尽天良也不要拿他老爹来当借口!” 男人们咆哮起来,“你懂什么!你的主子今天就杀了我们最得力的法师!什么不会杀人,要不趁他还不成熟时杀掉,以后他会成为和他那个魔鬼父亲一样的杀人魔!” 他倏的眯了眯眼,他们说出他杀人的事了。她会怎么反应?他知道她一直怕他父亲,可他不希望她也用同样惊恐的目光对他,要是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 沉静一秒不到被她的冷笑撕破,“要不是你们想杀他,他会反击吗?这叫自卫!你们那个狗屁法师,死得好!”她很嚣张的冷哼一声,顺便附赠一个大鬼脸。 “你也一起去死!”男人们彻底火了,吼叫着扑上来。 “快跑,娃娃!”他低喊着后退就拉弓。 “别想挣扎了,去死吧!”男人们举起利剑,朝着他首先劈下。 “白痴!”嫩嫩的声音突然自他们头上飞过,一块大大天蓝色布匹迎面盖下,罩住了所有的男人。 他动作迅速的边后退拉开距离边发射箭矢,“娃娃,你去找人!” “你先跑进结界啊!”她努力搬石头去砸那团在蓝布中挣扎的战士们,“我的蓝布是普通的衣料,与钢铁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好心痛啊,她的布哦。 “你先逃,回去后我给你新的蓝布。”他往结界方向撤退的同时一枝箭接一枝箭射出,由于距离太近,又有蓝布遮掩,他看不见盔甲无法保护的部位,威力难以发挥,估计只能伤皮肉,“娃娃,你砸那些小石头干嘛?他们穿着战士的盔甲,砸不动的啦!” “啊?砸不动啊?”她忙扔出手上最后一块石头,“可恶,害我弄脏手,讨厌啊!”快快飞到他身边,手脚挥舞,“你别射了,不是有盔甲么?又射不死,先跑啊!” 他瞄她一眼,“说得好。”抓了弓箭,转头就拔足狂奔。 “快点快点。”她倒退着飞,看到那群人愤怒无比的撕开蓝布,三步并做两步冲他们飞快的追来。“哎呀!他们要追上来了!”扭头刚要催促小鬼快点跑,却在看到他定下身形的动作惨叫起来,“你干什么!”他不要命啦! “拼了。”他搭弓上箭,冷静的偏头眯上右眼,瞄准越来越近的六个战士。 流星般的箭矢在转眼间飚射而出。 最前面的男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剑跌落,双膝跪倒,最后一头栽倒,只有无盔甲遮掩的喉咙上的箭慢慢染出鲜血的红艳。 她眨了眨眼,突然明白锐评价小鬼的箭术是最优秀的科目到底优秀在什么程度。 第二个男人仰面摔向身后,喉咙上同样插了枝还在颤抖的羽箭。 第三个男人也没躲过夺命的箭。 眼见他们冲过来了,小鬼再发箭也绝对来不及了,她捂住嘴惊叫的看得好清楚那些男人眼里的嗜血目光,就和12年前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要挑小鬼来杀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她陪在他身边12年,他连练习比武的对手都没真正伤害过,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些人追杀?只因为他是他父亲的儿子? 飞身挡在小鬼身边,她大叫:“逃啊,小鬼!”她不会让任何人在她的守护下伤害他!张手结出圆形,“光之精灵,借给我你的力量!” 刺眼的光芒在她身上骤然爆发,黑的草原上闪烁出耀眼的光泽,直冲云霄。 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夺去视觉的战士们在眼睛剧痛的情况下,无意识的挥出手中的剑胡乱挥砍。 她看见锋利的剑刃劈过来,可她不敢动,也不能动,只因为她身后有小鬼。 剑劈过来了,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疼痛燃烧上她的脸,火焰般的滚烫,她甚至能感知那深深镶嵌入她左半边面孔皮肉下骨头里的剑刃的寒冷,好疼,好疼,可她不能躲开,可还是好疼,她很想哭,“小鬼,你跑了没有?”颤巍巍的小声询问,她咬住下唇,连说说话她都会好痛。 身后没有声音,而面上的剑则被硬生生的拔出去。 她努力睁开眼睛,只掀得开的右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手持匕首,与一个魁梧可怕的身形搏斗,是小鬼,为什么他还不逃啊……啊,那个人拿剑砍小鬼了!怎么办……她帮不了他啊…… 缓缓的,染血的鹅黄色纤细身子跌落到地面,耀眼的光芒也逐渐消散,淡淡的,广阔的草原又笼罩在黑暗和微弱的月光中。 她在剧烈的疼痛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搭救小鬼?他才12岁,怎么抵挡得住一个成年的战士? 难以忍受的疼与痛交错,她在恍惚中慢慢的感受到四周平静,没有打斗声,没有吼叫声,到底是谁赢了?她困难的撑开右眼,半人高的草丛遮挡着她的视线,看不见任何人影。 用尽全力爬起来,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除了她,没有比草丛更高的东西存在,此刻她只希望小鬼是幸存者,如果是那些个刺客活下来,她会诅咒他们一辈子。 “小鬼?”左脸颊上的痛叫她倒抽一口气,却仍是虚弱的再唤,“你在哪里?小鬼?”她好痛,刚才使用的法力用完了她全部的力量,再加上受伤,她很难挪动自己到处乱跑去寻找他。 好久好久,才有道低低的童音在草丛里传来,“娃娃,你、没事吧?” 声音小得几乎忽略在风中,可她听见了,狂喜带来额外的力气让她踉跄的走过去,扑通跪倒在仰卧在草里的小鬼身边,“小鬼。”她颤颤吸口气,放弃说话,无力的将手挪到他身上去确定他有没有事。 “娃、娃,你快跑。”他的声音小到快被风声掩盖,“快跑……” 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这么虚弱?她焦急的用手扶正他的脸,对住月光,勉强看到他合着眼,小脸灰白得叫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惊,“你伤在哪里?小鬼?”不再顾虑到她脸上的伤,她低呼,“睁开眼睛看看我,小鬼?睿?睿!” 他喘了口气,缓慢掀开双眼,目光在浑浊中挣扎了许久才逐渐清晰起来,在看清楚是她之后,他重重抽了口气,“娃娃!”低叫着想用瘫软的双手抓住她,却在努力好几回才发现他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不可能。 “睿,你没事!”她几乎因为欣喜而落泪,却在看到他大大深蓝色眼里涌上的泪水时,慌了,“是不是好痛?睿,不哭,不哭!”小手在他脸上慌忙的想抹去那下流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去他眼里的伤痛。 “娃娃,我……”他震惊的看着她,心痛得难以掌控。 “不哭,睿,不哭。”她也快跟着哭了,好多年了都没见他再哭过,是不是他受了好重的伤,所以才哭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12年前在瀑布边的场景,他也是哭个不停,叫她跟着哭了好久。 “我给你看翅膀,不哭。”她努力弯起唇角笑给他看,却引出他更多的眼泪。 他从来没痛恨过自己这么无力,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她侧转过身,回头冲他用力笑一下,“睿,不哭,给你看翅膀。” 她直起痛楚的细腰,仰头挺起胸膛,一道柔和的光芒自她背后泛出,两片晶莹剔透的翅膀缓缓张开。 月光下,那般的美丽,水晶般透明的翅膀反射着温柔的月光,缓慢上下扇动着,一股自然的清新弥散在空中,盘旋在那对精致若纯净冰雪的翅翼上。 他无力的躺在草丛中,看着她为他而展现的双翅,看着她身上沾染了大半鲜血的鹅黄色长裙,看着她没有蓝色布匹纠缠的光裸双臂,看着她柔软的紫发,看着她依旧往下淌血的下颌,他咬住牙。 他发誓,他要杀了他们,他要杀了所有企图刺杀他的刺客,他要杀了全天下任何有谋反之心的人! 他断了三根肋骨,内脏破裂大量出血,脑袋后面有一个窟窿,右肩有个大洞,左腿断裂骨折,伤势非常严重,一般人会当场死亡,可惜他没死,被迟到的锐救回将军城堡里,躺在床上被医生们包围了两个星期,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定义是睁开了眼睛,恢复思考的能力和张嘴巴说话与自己咽饭的功能,至于想动弹或者想恢复成两个星期打猎前的正常活人状态,医生诊断为至少得五个月。 守侯着他的是锐和父亲。 “你母亲被我叫去休息了。”浑厚低沉的嗓音是他父亲的注册商标,“她也没事。” 彼此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他轻轻喘息一下,松下了醒来后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闭上疲惫的眼,“锐叔叔,请回避一下好么,我想与父亲谈些事。” 面色疲倦的锐点了点头,退出。 屋内静静的,只有他短浅的呼吸声,光说了一句话,他就觉得累,想来,看到这个样子的他,娃娃又要哇哇大哭了。想到了她,他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掀开眼,“我要变强。” 双腿分立,稳得像山一样矗立在床边的高大黑袍男人低头看着儿子,英俊成熟的面孔上没有表情。 “我要变得更强,有没有什么更快的方法,父亲?”他向来就很努力的学习与练习,就算比起同龄人已经超出一大截,可还是不够,他要变得更强。 双后背在身后,男人慢慢扬起剑眉,“普通人就算是皇族也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 他知道这是事实,可他不甘心,他连她都保护不了,这怎么算是强?仰头凝视父亲,“我不信我不能超越极限。”他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强的守护战神,他的母亲也曾经是一国的守护战神,他不信这样的组合生下的他只会是普通人。 深邃的深蓝色眸子闪过有趣,男人缓慢的勾起薄唇,“为了她?她对你很重要?” “为了她,她对我很重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 略微思索了一下,男人耸了耸肩,低低笑了,“有意思,睿,你知道她是精灵。” 他勉强点头,动作幅度几乎等于没有。“我知道她是精灵。” 男人垂眸望着儿子大大深蓝色瞳孔,“你知道,普通人类最多能活一百岁,卓越法师和高级战士有可能活到三百岁,守护战神只要不战亡,寿命一般可以维持到五百岁等同于皇族和首席大神官,但精灵和人类不同,它们的寿命,我们没人能知道。”就算精灵是他捡回来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她之前到底活了多久,之后还会活多久。 “我不在乎寿命的长短,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她,她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他小小的脸上是满满的坚持。 微笑,男人环抱住双臂,“哦?可你的一辈子却不见得是她的。” “只要我活着,她就是我的!”他忍不住低叫起来。 “可她愿意成为你的么?”男人沉声道,“在相同的寿命下,你可以等待她的答案,可以等待她成为你的,但她是精灵。”就怕傻儿子等到死了还没等来他想要的答案,那就太惨了。 “只要我变强,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强到可以得到她,她是精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变强。”他再也受不了看到她为他而受伤,当看到她的血流下来,他的心疼得都要碎了。 男人缓慢张开右手,看着掌心深刻的纹路,再握成拳。“你要强到什么程度呢?” “我要和父亲一样强。”他盯着父亲,“像父亲可以保护母亲那样强。” 男人淡淡笑了,手背回身后,“这倒是不太可能,不过你要超越人类的极限却是件有可能的事,先养好身体,我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你休息吧。”再看了儿子一眼,转头向门边走去。 “父亲。”他在男人走到门边时叫住他。 “嗯?”他侧转身,挑起英挺的剑眉。 “母亲在您面前受伤过么?”他在枕头上勉强偏过脸,努力看向门那边的父亲,“您杀了那些伤了母亲的人么?” 男人挑起飞扬的剑眉弯出笑,“杀人对你,是什么感觉,儿子?” 他怔了怔,回想,“愉悦。”他不会忘掉那他第一次杀人,箭离弦的那一刹那,他的感受,“非常愉悦。”只因为他要杀的是胆敢伤害她的人。 低笑了,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让你更强,睿。” 得到父亲的肯定答复,他松了口气,闭上眼,却挣扎着努力不被睡眠俘虏,听见父亲出门和有人进来,他热切的睁开眼,只希望看到的是她。 是锐,垂眸掩饰掉失望,他轻轻道:“锐叔叔。”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带着细小新伤痕的锐上前帮他整理一下被子,坐到了床边,眼里是自责和心疼,“我没保护好你。”他从小照顾着睿长大,第一次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睿就像是自己孩子似的,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心痛极了。 弯一下唇,他困难的摇头,“不是的,是我还不够强壮。” 锐无言的看着他体贴的言行,他是个认真努力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听话乖巧,学习刻苦得从来不用人督促,各个方面都高同龄人一等,这样的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丝毫不会责怪他人,而说是他自己还不够强壮……太体贴了,体贴得和他那对冷血父母完全不一样,这算是基因突变还是染色体变异? “你会变得更强的。”锐轻柔的摸摸他的小脑袋,“你才12岁而已,独自面对六个成年战士,你已经表现得非常出色了。” 他苦笑一下,“不是独自,还有娃娃。”眼皮抽动一下,他紧紧合上眼,不敢让任何人看到他突然涌上的酸涩,“娃娃好么?”虽然父亲说她还好,可到现在他还没见到她,他不敢肯定父亲是在骗他还是在安慰他。 锐沉默了一下,“只要不是致命伤害,精灵很难死。” “可她……她的脸被剑劈裂了一半啊。”他蓦然低喊出声,伤痛的睁开大眼望向锐,“她一向很怕痛的,她的脸……一直在流血,我动不了,眼看着那些血好象要流尽一样都止不住!” 那个晚上,被娃娃惊慌的呼唤惊开了眼,她的脸隐藏在阴影下,却仍是叫他看得个一清二楚,她俏丽的小脸被利剑硬生生的劈出条裂缝,自左额一直到下颌,看起来就像是将她的脸劈成了两瓣,她银色美丽的左眼甚至消失在那道可怕的裂痕之中! 他震惊心痛得无法开口的只能流泪,可她却为了他而使用最后的力量展开翅膀,只为了让他停止哭泣,这样的她,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锐闭了闭眼,“她……没事。” “真的没事还是在骗我?”他心疼难耐,“你说我昏迷了两个星期了,娃娃是不是也昏迷了两个星期?” 这个,那只精灵算是在昏迷么? 那天晚上当他们找到他们两个时,他们周围是六个战士的尸体,三个死于咽喉上插着的箭矢,两个死于咽喉上的血口,一个则死于胸口上深插入的匕首。 睿躺在地上,已经昏迷濒临死亡,他身上趴着的精灵则完全没有任何呼吸直接被断定为死翘翘。谁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出来狩猎,却得到死的死伤的伤的结果。救回将军城堡的时候,睿的伤势严重却仍然有一丝希望。精灵的身体在被移入她的老房间时开始全身出现结晶,缓慢的整个人都被封入巨大的结晶体中,让人根本无法接近。 这个样子的精灵算是无呼吸昏迷还是已经正式死亡并且封入她自己制造的棺材中?庞大的结晶体盘踞住房间的一个角,虽然透明得可以将精灵每一根头发都看得清晰无比,可谁也无法确定她还有呼吸,是否活着。 “她在隔壁。”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没有人类医生医治过精灵,也找不到第二只精灵来问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所以关于她的生死问题,大家一概无法得知。 大概是累了,他没有觉察到锐口吻中的怪异,闭上了眼,只是低喃,“等我睡醒了,请锐叔叔扶我去看她好不好?”脑海里还是她血淋淋咧着个大口子的小脸,心好疼,她一定哭了很久很久。 “好。”锐小声回答,直到看着他慢慢沉入睡眠中,才摇头叹息着站起来,扶了扶眼镜,他望向与隔壁房间相连的墙壁,有点不太乐观当睿亲眼看到精灵时的情景。 将军让精灵来守护睿少爷的决定——他还是觉得实在不怎样。 从可以动手指到可以被人搀扶着下床,睿花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第一个命令是到隔壁去看精灵。在床上躺了三个星期都没见到她,就算锐再如何保证她没有大事,他也得亲眼去看看才放得下一直不稳妥的心。 抱着他的锐面色平静的先将毛毯盖好他,这才吩咐仆人去开门。 “她真的没事?”他反复问着这个在床上修养期间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就算马上可以见到她,可他还是隐约觉得不安。 “少爷可以自己看。”锐低头看看他紧张、担忧同时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神,“不用担心,少爷,她不会有事的。”这三个星期里,精灵虽然一动也不动的闭眼的确像死了般封闭在结晶体中,但她可怕的伤势正以极缓慢的速度愈合,光这一点就证明了她肯定还活着。 深深呼吸,他点了点头,“好。”他没有半分力量支撑自己,只能让锐抱着他出门。 走到隔壁房间,仆人推开门。 锐大步走入。 以为看见的会是她躺在床上甜甜安眠,却在看到房间一角由屋顶延伸到地板的庞大结晶时,睿瞪大了眼,不自觉的抓紧锐胸前的衣服,“那是什么?”有窗子的反光,叫他一时间没看清楚那结晶里的东西。 锐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结晶体前。 在看清结晶体内的人时,他一口气哽住,差点无法呼吸。是她!是她在结晶体内!小手改为揪住自己的衣襟,他生生抽一口气,“怎么回事?!” 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她安详的闭着眼直立悬浮在巨大的结晶体中,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鹅黄色的高领无袖长裙上还带着斑斑血迹,她的左半边脸血污满满,竟然还敞着他噩梦中的裂缝!他发誓都可以看得到她惨白头骨上的裂纹了! 锐平静道:“那晚我们到达的时候,少爷已经昏迷,精灵趴在少爷身上并没有呼吸。” 他不可置信的瞠目,颤抖着伸出手,去碰触那毫无半丝温度的结晶,“不可能,她不会死的,父亲说她没事,你也说她没有死!” “精灵没有死。”锐附和道:“当我们将她移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她身上就出现了结晶,最后成为这个样子,将军说,这很有可能是精灵自我恢复的状态。” 他没说,三个星期前,结晶体里的精灵满身是血,看着和鬼一样才吓人咧。现在算是好多了,最少她裙子上的血似乎被结晶体吸收了似的慢慢的消失看得出原来是鹅黄色。她那张鬼脸上的大缝看起来也并拢了一点点距离,至少他主观上认为是这样,原先那左半张脸上除了血糊糊的裂缝外,就只有白森森的头骨,现在好歹能看出左眼的轮廓,想得乐观点,也许再过一两个月,这条大缝会自己粘上也说不定。 “她没死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喘息一声,觉得心脏被人重重掐住似的,疼得无法呼吸,“为什么没有人帮她换套干净的衣服?”她的血是鲜红的,仿佛还是刚刚流淌着染红了长裙,他甚至看得出那血的湿意。 “精灵一入这个房间就出现了结晶,没有人能靠近。”锐轻回答,其实有点翻白眼的冲动。精灵从很久以前到现在都是那一套长裙,鹅黄色的高领削肩无袖,直筒的长裙勾勒出她直筒的身材,没有任何曲线的像个完全没发育的小孩子,由胸口到脚都是两条直线。先不要说有根本没人知道她到底洗过澡没有,就连她手臂上那条缠绕的长长蓝布,也是这么多年下来头一回见到没出现在她手上。 这样的精灵,说会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衣服,好象有点牵强。 沉浸在心痛里的睿当然没发现自己的言语有多不符合有关精灵的常识,只是一味的盯着结晶体里脸看上去裂成两瓣的她,“她衣服上还有血,穿着会很难受的,她脸上还有伤,一定很痛。” 不动声色的望一眼天花板,锐发现体谅人绝对是项美德。 “娃娃……”他哽咽了,手捏成拳用力捶到结晶上,“娃娃!”他不要看到她这个破碎的样子,他的心好痛! 连忙抱着他后退几步,锐低下头,低声安抚,“睿少爷请冷静下来,惊扰了精灵的休眠,也许对精灵的恢复会有影响。”事实上是那结晶体的诡异出现大家都没见过,要是乱捶引发个什么山崩地裂就好玩了,所以说,未知的神秘事物,还是好接近为妙。 “有影响……”呆板的重复锐的话语,他愣愣的看着结晶里毫无生命迹象的她,心,碎了。 “锐叔叔。”低低呢喃着,他盯着她破裂的左眼,“如果,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好不过来,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是他的一切,他唯一想拥有的,如果她不存在了,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锐慢慢皱了眉,没见过他这么无生气的样子,“睿少爷,精灵不会高兴看到您这个样子。”搞什么啊,他几乎都听得出睿口吻里的死气沉沉了,精灵真的这么重要?有点不太爽,真正照料睿长大的应该是他吧,怎么就不见这小子担心过他?小小年龄就懂得女色了? “要是她根本看不见了呢?”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几乎叫人听不见,“她的眼睛都没了……” 揍他一顿行不行?锐仰头让快滑下鼻梁的眼镜回到鼻梁上,“她在被结晶包围时跟我说过一句话。”对不起,他说谎。 蓦然一震,睿急切的抬起小脸,“她说了什么?” 锐低头微微一笑,“她会在你成人的那年生日重新醒过来。” 5 Ⅴ 她真的会在他成人的那年生日醒来? 如果锐是这么说的,那就一定是了。 自从睿12岁受伤看到精灵身处结晶体内的那一天起,所有人都发现他变了。原先无忧无虑开朗温柔乖顺的孩子,逐渐不再爱笑不再爱和人快乐交谈,只是更加努力学习、修炼法术,他所有的时间几乎全部拿去提升本身极限,剩余的时间除了看书外,他只呆在精灵的房间里,谁也不理。 面对他的转变,最清楚原因的锐的反应是闭嘴,对于这个样子的睿来说,好歹比当初见到精灵假死状态时的了无生气时要好得多,至少睿是活下来了,要是他不撒谎说精灵会醒过来,以睿死心眼的样子,八成是要当场自杀了事。 所以说……对于精灵会不会在睿成人生日的那一天醒来……锐实在是很想翻白眼,早知道就应该说精灵会在睿百年那天醒来才对。岁月流逝得实在是很快,一天天的靠近着睿成人成日,他真的很想翻白眼。 要是精灵没配合的从结晶体里蹦出来,或者是她真的死在那里面,他去把那个结晶体劈了,刨精灵的尸体出来如何?如果说是精灵在出结晶体时说她会在睿身边以幽灵的方式永远存在后就死了,这样行不行? 头有点痛,撒谎果然是不好的,一开始的小小谎言,现在一想到要以更大的谎言来圆满它,就很头痛。 逐渐成人的睿褪除了所有稚气和童年的天真,现在的他精明又阴沉,想骗他,好象很难的样子。虽然说现在这个样子的睿反而很像他的父亲——马依利将军,可他相信所有人还是比较欣赏与喜爱年幼时的睿吧,那个成天笑嘻嘻,体贴人到心里去的乖巧可爱小孩子。 唉,精灵那个家伙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啊? 盯着巨大结晶体里安然直立的精灵,锐摇摇头,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更痛了,面对着睿成人生日的逐渐来临,他发现自己也越来越感觉苍老和无力了,睿相信他是因为他是他带大的,他的忠心和长辈的疼爱是睿信任他的唯一理由,万一这个信任被精灵来打破……去问将军可以从哪里再逮只精灵回来成不成? “锐叔叔。”年轻的嗓音带着丝沙哑自门口传来。 回身,是睿,看着门边那道修长的身影,锐除了欣慰外有丝叹息。睿从宝宝成长为一个优异的小伙子,他都看在眼里,没有一丝错落,他真的舍不得睿为了精灵自暴自弃。“习武完了?”看着已经和自己一般身高的睿走近,真的很怀念那时还不及他腰腹的小家伙,那时他可以轻松把他举得高高的,背在背上玩。 站立在锐面前的年轻人器宇非凡,面目俊逸无比,一身优雅深紫及地长袍勾勒出他精瘦高佻的身形,全身散发出高贵惊人的气息的同时夹杂着不可忽视的沉稳阴沉的逼人魄力。 他俊朗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的阴郁,浓浓的剑眉是微锁的,只有那双细美的深蓝色眼眸里带着一点点见到锐时的暖意,直挺的鼻子显示着他高傲好强的性格,紧呡的薄唇被无数女性们背地里评价为冷酷无情,棕红色的短发被喻为燃烧的火焰。年纪轻轻的睿已经以他桀骜出众的优秀才赋和出色夺目的外表稳稳的占据了马依利国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马依利守护战神的儿子,绝对不比他父亲逊色半分。 “嗯。”他轻轻的声音有着丝沙哑,独特的嗓音让所有马依利少女为之倾倒。可他从来没注意到她们中的任何人,他的目光里,只有一个人。 深蓝色的眼瞳望向结晶体里的精灵时,盈满了心疼、期待和眷恋。戴着黑色长手套的大手轻柔的抚摸上结晶,隔着这层无法打破的距离,温柔的勾勒着结晶里精灵的俏丽面容。 将他的痴迷全部收入眼底的锐觉得头更痛了,戴上眼镜,推一下,“今天的进展如何?”自从12年前睿恢复活动能力后,便一心投入提升本身体能和法力极限的尝试中,一直到现在,他的目标除了变强还是变强。 锐干笑一下,数年前,尚年幼的睿就已经开始独自率兵四处征战或者平息暴乱,从未见他有过战败的先例,这个样子的睿,应该算是很强的人了吧,他还要强到什么程度?打破常规,以普通人的身份超越守护战神甚至他的将军老爹,成为大陆上神话般的奇迹超级强者? “还好。”淡淡回答着,睿眼里只有精灵。 知道在这里绝对不是谈天的好地方,他的神智全部集中在精灵身上,若非是其他人,估计他连理都不理。再瞥一眼结晶体里的精灵,锐翻了个白眼,转身出门。 门轻声合上,屋里只留下他和她。 “娃娃。”呢喃着这个他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娃娃,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他用双手捧住她小脸的轮廓,深深的叹息。 12岁的时候,他只能站在结晶面前仰视着她,就像她依旧轻盈飞在空中,而他怎么努力也长不够快的追上她的高度似的。如今,他已经可以与悬浮在结晶体内的她平视,可她还是一如以往,闭着眼。 “娃娃,我都快忘了你眼睛的颜色了,让我看看好不好好?我想看看你眼睛的颜色。”他低低沉吟,心脏揪痛的望着她精美无缺的18岁面孔。 要不是她没死,他会疯,他早就会疯了,死了。 这么多年,非常缓慢的,她在结晶体内虽然毫无动静,可她鹅黄色长裙上的血迹逐渐消失,她脸上的大缝也仿佛自我愈合似的一天天内并拢,血色消散,裂纹变成伤痕再慢慢化为虚无,劈裂的左眼也随着裂缝的消失而缓慢恢复。然后数年后的某一天,她手臂上神奇的由虚到实的出现了天蓝色的长长布匹。 仿佛一切就像从来没发生过,她身上没有任何时间的痕迹,只除了她是在结晶体内安眠,而非缠在他身边嬉闹。 “锐叔叔说你会醒来的。”结晶上反射着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与结晶内她的小脸重合相叠,“可我已经等得不再耐烦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结晶外看着她,守着她,为什么她从来就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对他笑一下? 他都快记不清她眼眸的颜色,只知道很灿烂,带着暖暖的温柔和笑意,他很想再看她凝视他的目光,是否和模糊记忆中的温暖相符。 “我变得很强了,我能保护你了,睁开你的眼睛,娃娃,我在等你,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到我怀里的你,我保证。”他修行的刻苦无人能及,唯一支持着他的就是他的信念,他要保护她。 “娃娃。”叹息,他还是在自言自语了,真的要等到他生日的那一日她才会醒来么?虽然他很想相信锐的承诺,可他不是白痴,以那时被描述为已经停止呼吸的娃娃,会有什么能力突然醒来蹦出一句话再继续假死? 可他不得不相信,不敢不相信。如果不反复告诉自己她会醒来,他怕在她真的醒来那天,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把自己给逼疯了。他不怕自己会陷入疯狂,他只怕她睁开眼的时候,看不见他的她会哭,他知道她在找不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哭。 闭上眼,觉得疲惫,“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手掌贴到结晶上,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娃娃,快点,我快等不下去了。”他很累,一个人活着,却像担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她的与他的。 也许锐和他的父母及所有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没人相信他对精灵有如此深的感情,他们以为只是亲情,以为他只是因为他是由精灵守护大的而对她如此不舍,以为他只将她当成了母亲的代替品。 可笑至极。 她于他,早就超越了所有肤浅的感情,他们相互陪伴,缺一不可,他离不开她,而她也离不开他。他才不会当她是什么母亲的代替品,她就是她,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产生拥有念头的人。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只有她,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从她守护着他的那一刻,从他意识里有了她存在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互相依赖,不可能再分开。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下来,该学的知识他都学到了,对于男与女之间该发生的事,他也十分清楚明了。感情的事如何处理,他有绝对的把握和自信,他会教会娃娃他们的感情叫做爱情,他会让她以女人的方式留在他身边,他会让她成为他的。 当年病榻中父亲的话仍在耳边萦绕,父亲说精灵无法属于人类,那他会让父亲看看,他如何让她属于他。就算他们的寿命不等同,就算精灵与人类有多大差异,他都会扭转一切,让她成为他的。 孩子般的单纯相处已经是过往,他已经不再满足,他要她醒过来,真正的属于他。 “娃娃、娃娃、娃娃、娃娃……”将额头抵住结晶,他闭上深蓝的眼眸,为着体内的希翼和绝望的矛盾交织而痛苦,“娃娃,我想你,我想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醒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完全的疯狂掉全部的神智放弃她会睁开眼睛的可笑期盼? “娃娃……”记得小的时候总是她把他拥抱在怀里,现在他长大了,手臂也结实了,可他却无法将她纳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要不是这个结晶体看起来能保护你的命,我真想炸掉它!”黑色的手套掌心泛出荧荧紫光,危险的盘旋着,却在大手倏然捏成拳的时候突兀消失。 “我很高兴你终于准备在这个地方尝试你的力量。”浑厚低沉的嗓音自睿身后响起,冷漠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他老爹。 “我没听见你进来。”转过修长的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没有任何神情的父亲,“而且,我不会在这里使用我的力量。”他倒是知道父亲对结晶体很有兴趣的想亲自炸开来研究个透彻。 冷然的深邃深蓝色眼眸带着些许有趣,面目英俊成熟的高大男人一身黑袍,全身张扬着可怕的霸道气魄,“等哪天你有兴趣可以叫我来看看。”偏转头,“你母亲有话和你说。”径自出了门。 回头多看了结晶体内沉眠的精灵一眼,他大步跟上,轻轻合上门板。 他没看见,结晶体内精灵纤细的手指,突然动弹了一下。 “母亲。”轻声开口,睿凝视着窗边立在高大黑袍父亲身边身形高佻的母亲。想一下,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估计又是和父亲去哪里发动新战争或者平息暴乱。 那个不及身边昂藏男人肩头的修长女人白皙而美丽,浑身散发着高雅和妇人的妩媚。她看向门边矗立的儿子,目光是略带好奇切温暖的,“我想跟你说些事,坐下吧。”指向宽大屋子中的舒适长椅,微微一笑,“你长高了,我看着你脖子会仰得很累。” 没有异议的走到长椅前坐下,他安静的等待她所谓的事到底是什么。 松开丈夫的手,她缓步到儿子对面的椅子也坐了,双手交握搁在膝头,动作在优雅中带着点男性的潇洒和从容,“你知道你的力量和极限在哪里么?”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他愣了愣,向来关于他的生活和学习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是从来不过问的,父亲也只是指点他的武学法术而已。“我知道我的力量程度,极限还无法探知。”这令他挫败,父亲早说过超越极限是件很难的事,他不信,努力无比却不得不相信父亲的结论,不过他不会放弃,为了变得更强,他会更加刻苦。 她脸上浮现出个古怪的笑来,转头看看窗边悠闲靠坐在窗台的丈夫,“你知道身为皇族的极限力量又是什么么?” “我不知道。”睿垂下眼,马依利皇族单薄得可怜,除了身为马依利王的父亲的兄长外,纯血统的马依利皇族就只有父亲和他,那个王目前没有还半个子嗣。父亲的力量和极限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测试,王则是完全不可能与人动武。 优美的单手撑住下巴,她微笑了,“那普通人和高级战士的力量极限你总该清楚吧?” 睿淡淡皱起了浓眉,“你想说什么?母亲。”目前的他已经很强,至少在对战练习中没有人能与他匹敌,带兵的实战方面也没有问题,也不会有任何刺客能伤到他半根头发,就连锐叔叔也不再是他的对手。 微昂起弧度完美白皙的下巴,她浅笑,“我想恭喜你,你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守护战神。” 浓浓的剑眉一挑,“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的你的力量已经凌驾于我之上。”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虽然你没与任何守护战神较量过,但我可以给你这个结论。” 他知道母亲也是守护战神之一,但……这和他的力量有什么关系?他的本事是超越了一般人,法师或者是高级战士,可他有强到比守护战神还强?没有与任何守护战神对敌过,他无法相信母亲的评价。 他的疑惑让她有趣的轻笑,歪了歪头,让及腰的乌黑长发垂落胸前,她评估着儿子的接受程度,“你明白了么?” 聪颖过人的睿此时脑子里抓不着半丝对于母亲话语中的头绪。 她怎么会生了个这么笨的儿子?她摇头,直起轻盈的身,走到丈夫面前,很自然的拨开他环胸的结实双臂,自己偎依进那具宽厚的胸膛,这才转向儿子。“意思是,你本身的力量极限已经改变,作为普通的皇族,你不该达到这个超越了太多的程度,就算是你再努力,你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超过一般法师与高级战士的程度。” 睿倏然眯上深蓝的眼眸,“你在否认我?” 只有背靠着黑袍男人胸膛的她才感受得到丈夫突然的全身紧绷,轻轻一笑,安抚的拍拍丈夫占有性环绕在她腰上的手臂,“我当然不是在否定你,我只是在点醒你。” 话说到一般就卡住很好玩么?睿不太耐烦了,却碍于她是他母亲而依旧稳坐在长椅里,“请母亲言明。”他没错过父亲刚刚一瞬间爆发的阴寒气息。 “你这些年下来为了精灵不是老半死不活的么?”她笑眯眯的直接戳到重点,“我只想告诉你,我受够你这个蠢样子了,怎么这么笨啊你,看看你自己的转变,你难道都感觉不到么?你都已经不再是个普普通通的皇族了,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恐怕只有天晓得她在说什么。睿忍耐的闭了闭眼,长长呼吸一口气,站起颀长的身,“父亲,恭喜你。”娶了个这么拐弯抹角的女人为妻,受不了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黑袍冷酷男人眼里闪过笑意。 看到儿子蠢到这个地步,依偎在丈夫怀里的她也没再有什么兴趣聊下去,“精灵死不了,你最好省了那套自以为是全世界最悲惨人的想法。” 猛然睁大眼瞪向母亲,“你怎么知道?!” “只晓得身体发达的人当然不会用脑子去想问题。”她冷哼了一声,收起笑容,“你以为你现在这么厉害是因为你天才还是基因问题?没有守护战神的力量,就算你是我们生出来的小孩,也无非是个普通人而已,顶多沾光当了个皇族,多了些苟活的日子和自保的能力。” ……这么评价自己的儿子算是个正常母亲么?睿忍住唇角的抽搐,强迫自己耐心听下去。 她转过头将脑袋搁上丈夫厚实的胸膛,连看也不看儿子了,“那是因为精灵把自己的力量分了一半给你。” 什么?!娃娃给了他她自己一半的力量? 根本不理儿子的震惊,她径自说下去,“所以你的极限才根本无法探知,因为根本不是人类的极限,而是精灵的极限,知道才有鬼。而且恭喜你成为像精灵族一样老不死的怪物。记得以后要是活腻了,自杀时一定要往致命部分砍,最好一刀把脑袋割断了,省得过一段时间又复活出来吓哭小孩子。” 黑袍男人低头吻一下妻子的发顶,低沉道:“他是你儿子。”不用这么打击彻底。 她抱住丈夫的腰,眼都不睁,“所以说,精灵分了一半生命和力量给你,既然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精灵也肯定没死,不用听锐那套说什么在你成人生日上精灵会醒来的说法,只要在精灵完全恢复的时候,她自然会出来见你,耐心等就是了,反正你现在估计活个几千岁都没问题。” “娃娃她……”睿无法言语,轻的嗓音中沙哑加深,她不会死! “当初你伤到那个程度还没死,除了精灵的帮助还会有什么神迹?你没那么伟大的招来女神的宠爱。”她还想继续冷嘲热讽下去,就听门砰的一声,睁开眼去看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了儿子的身影。 “……死小子,我是他母亲,这么没礼貌。”她不满的盯住紧闭的门板。 浑厚低沉的笑自她头顶响起,随即她的下巴被温柔的抬起,面对上张英俊成熟男人魅力十足的面孔,“他眼里没有我们是自然,我们可不是什么好的父母。”自打睿一出生,他们就把他扔给锐与精灵,这是事实。 她双臂向上圈住他的脖子,笑得好美,“我才不在乎他眼里有没有我,我唯一在乎的是你眼里有没有我。”掂起脚尖,柔柔的将吻印在他下巴上。 他低笑不已,深邃的深蓝色眸里是满满的柔情,“你叫我眼里如何没有你?我的安。”叹息着轻松抱起整个的她,紧紧贴合到他身上,“我爱你,安。” 她笑弯了眼,收拢双手,直到她的唇与他的唇相互厮磨,“我也爱你,阳。” 轻轻的笑被灼热的吻封印,断断续续的爱语逐渐被娇吟和低吼代替。 今天是个适合温存的好日子呢。 娃娃不会死,娃娃不会死,娃娃还活着! 睿奔跑着,不管一路惊吓住的仆人和侍从,他一心只想快快回到精灵的房间去确定母亲给予的信息。 她分了她一半的生命与力量,他活着,就意味着她也同样活着!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还活着,这是他这么多年下来,听到最动听的保证。感谢当初她为了救他而分给他生命的举动,虽然他不赞成,但用自己来验证她的存活,他无法不感激她的决定。 他活着,所以她肯定还活着。这一回,无论再难忍耐,他也会为了她而活下去,等待她真正的恢复,等待她回到他身边。 猛的停在她房间门前,他颤抖的伸出手,不同于以往来到这门前的失落心情,他现在除了喜悦还是喜悦,他好开心,开心得快要死去了!他决定,以后不会再把那对不良父母放在心上,他只要耐心等待娃娃出来就是了。 握住黄金打造的门柄,扭开门。 “娃娃,你还活着!”他快步走到结晶体前,只想看到她,告诉她他有多高兴,有多期盼她的醒来。“娃娃——娃娃!” 深蓝色的眼瞳蓦然大睁,一声怒吼爆出:“娃娃!” 巨大的结晶体依旧盘踞在屋内的一角,可里面空空如也,往日静静悬浮在内的精灵如今根本不见半根头发留下,一个大大裂口显示着若不是精灵自己从里面出来了,那就是有人劈开了结晶体。 “来人!来人!”甩门而出,他咆哮着一把揪住最先奔过来的侍卫,“召集所有人,把精灵找出来!她不可能到处乱跑的,赶快给我去找!”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一定是找他,要是找不到她,她那个对方向感完全没辙的笨蛋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 “精、精灵?”可怜的侍卫显然是近几年才调来将军城堡受训练,他怎么可能进过被宣布为禁忌房间的精灵所在地。“睿少爷……精灵是什么样子的?”好歹给他个大概外貌描述吧。 深蓝色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了,“她会飞!”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也问得出来?一把扔开他,他自己去找。 “会飞?”侍卫傻了,呆愣愿地半晌才钠钠道:“可,我不会飞啊……” 一时间,将军城堡闹成一团,所有人都在接到睿少爷的命令下丢开手头工作,先去找到据说复活的精灵再说。 精灵的存在在马依利王国一直只是个传说,在将军城堡内更是个传说,大家都知道在睿少爷隔壁的屋里住着马依利的精灵,可谁也没亲眼见过,就算是真正见过精灵模样的老资格侍从们也几乎想不起来精灵的面容。 唯一的特征是从睿少爷口里亲自给予的:“她会飞。” 很多人在将军城堡内四处奔走翻箱倒柜的同时都在暗自嘀咕:“精灵会飞是自然,可我们不会飞啊,要是精灵飞到了云的那一端,还找个屁啊。” 说是这么说,但每个看到睿脸色的人都不敢多言,乖乖找人。 睿虽然是将军唯一的儿子,生出来就是含着银汤匙的天之骄子,小时候温柔体贴又可爱,长大了虽然个性阴沉的逐渐往将军性格方向发展,但至少他还是优雅的贵公子一个,他森冷是他自己的事,他可从来就没冷眼瞪过人或是责骂过人。 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见他的声音提高到吼叫的地步,面对这个样子的他谁敢多说一句,那就叫找死。 “什么找死?”斯文戴着眼镜的锐微微眯上眼,看向一边匆忙走过的仆人。 仆人忙低下头鞠躬,“没有,没有,我是说要是不敢快找到精灵,我就会主动向少爷请罪找死。”解释完还不等锐回话,已经一溜烟的跑得个老远。开玩笑,锐可是将军第一副官,身份仅次于睿少爷,谁敢惹。 推一下眼镜,锐没什么表情的穿过诺大的花园,走到城堡的主楼,踏进富丽堂皇的厅堂,绕过明净鉴人的宽大的长廊,来到一扇巨大的枣红色大门前,轻轻敲两下。 许久,门内才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精灵出了结晶体了。”从乱哄哄的仆人口中得知睿的命令后,他在第一时间赶到精灵的房间,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结晶体,里面的精灵不知去向。 “又如何?”浑厚的男低音没有什么起伏,“她不在我这里。” “将军,睿少爷吩咐所有人翻遍将军城堡也要把精灵找出来。我担心要是找不到精灵,睿少爷的火力会炸了半座城堡,”锐恭敬回答,现在的睿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小可爱了,他完全有能力使用暴力来显示他的确是将军唯一的儿子。 “知道了,我会设置防护结界的。” 锐的语气愈发恭敬,“请将军能否先感应一下精灵的大概位置,再设置防护结界保全主楼?” 里面沉默了一会,“我只保全这间卧室,主楼塌了可以再建。” “将军,只要早些找到精灵,我们什么都不用重建。” 里面突然插来一句低脆的女声,“精灵没有气息,要说感应,只能去问睿他自己,他应该知道如何找到精灵。” 锐面不改色,“谢谢夫人指点。”转头离开。 正在将军城堡里奔走在精灵有可能出现地点的睿几乎快疯狂了。真的要命,之前是为了她有可能不会醒来,他会疯掉,可现下这个情况是她已经醒了,离开结晶体了,他还是会疯掉。 到底精灵的存在是守护他的还是添乱子的? “见鬼,娃娃,你在哪里?!”他大力拨开满箱子的水果,确定地下整间储藏室都没有她的身影,这才踏回地面世界。焦虑的望了眼天空高挂的艳阳,她不会往天上飞了吧?他不会飞行法术,这叫他怎么找? “少爷!锐先生在到处找你。”一片混乱中有个侍从跑过来,“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叫他先去找到精灵再来说所谓重要的事。”他紧锁浓眉,烦躁的抓一下竖立的棕红色短发,拔腿向后花园走去,“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看见精灵离开么?”他只不过到主楼与母亲谈话而已,怎么一转眼就没了人影?将军城堡内仆役无数,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侍从追得很辛苦,“没人看见有人飞着离开。”若是真有人看见,早就轰动了,这个大陆上只有解开封印的守护战神能飞咧,谁不想亲眼看看不上吊也能双脚离地三尺的情景。 飞行对于精灵比走路容易和省事,她不可能用走的。但……“难道没人看见城堡里出现陌生人么?”他边走边仰头张望,只希望看到天空中出现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没有出现不穿制服的陌生人。”城堡里除了将军一身黑袍,将军夫人一身白裙,睿少爷一身紫袍,锐先生一身军服外,其他人一律身着统一的制服,士兵、侍卫、侍从、女仆,皆区分好认得一目了然。 她究竟在哪里啊?为了怕她会回去,他还特别吩咐了人守在她房间门口,一等她回来立刻通知他,可到现在也不见半个人来说找到了。 “锐先生找您找得很急。”仆人追得气喘吁吁的,快不行了,“您要不要等等他?” “叫他来主楼找我。”他脚跟一转,向主楼冲去,他不会飞,但父亲和母亲都会,只要请求父亲或者母亲帮忙,就算精灵飞到云端,他也能找到她! 主楼?将军住的主楼?仆人傻眼了,“锐先生特别吩咐不要去主楼啊……”眼见少爷修长的身躯越来越远,仆人跺了跺脚,飞快的向回头路跑去,“快去找锐先生啊!少爷去主楼了!” 6 Ⅵ 与外面闹成一团截然不同的主楼静悄悄的。 懒得理所有的仆人都到哪里去了,睿匆匆找到主卧室,敲门,“父亲,母亲!” 里面马上丢出来句沙哑的低吼:“她不在这里!” “请父亲帮我找她,她不见了!”他根本不理会父亲的回话,焦急的在门外道,“我担心她会迷路,能不能请父亲到空中寻找?” “锐没告诉你么?你能自己找到她。”浑厚低沉的嗓音回答得很不耐烦,“静一下心,用你学过的法术去找。” 他怎么可能静得下心?“父亲,如果她真的飞上了天,就算我静下心,也找不到。” “那就等她飞回来。” “她是路痴。”这个事实大家都知道,就算在城堡里她也会迷路。 门突然打开,身披黑袍,衣装凌乱的高大冷俊男人眯着深邃的深蓝色眼眸,眸色近墨,危险无比,“你自己的女人需要别人帮你找?” “她还不是我的女人。”他抬头以同样恼怒的目光回瞪向高他半个头的父亲,“我要是找得到哪里会来找你。”从小到大,他可没因为任何一点小事来找过这个名义和血缘上的父亲,这可是第一次。 “你有精灵的力量,唯一能感应得到她的人就是你。”结实的双臂环抱在胸前,面色难看的男人不悦的盯着急昏头了的儿子,“锐难道没告诉你?” “锐叔叔没找到我。”他皱起剑眉,“怎么感应?” “精灵是你的另一半,你说怎么感应?”嘲弄的女声自屋内传来。 门口的高大男人立刻头也不会的低喝:“放下床帘,要是有任何人看到你,我会挖了他们的眼睛。” 大白天的父亲和母亲……睿甩一下头,没时间考虑这个额外问题,“我没有办法感应,我很乱。”事实上他快急疯了。 “看得出来。”男人冷冷笑了,“闭上眼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你会知道她在哪里。” 依言闭上眼,睿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门板在他面前摔上的沉重撞击。 自门内传来命令:“出去感受你的精灵,不要在房间门口碍事。” 这对混蛋父母!睿咧了咧嘴,跑出主楼。 还不等他静下心去展开所谓的感受,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锐先生到处在找你。”头一个仆人上气不接下气的传达指令。 第二个同样快喘不过气来,“锐先生说不要去主楼。” “锐先生说他有重要的事情。” “锐先生说他知道如何找到精灵。” “锐先生……” 他们要把他逼疯么?就因为找不到他,传达不了父亲的指点,锐难道勒令了所有的仆人先来找他?“我知道,你们统统给我去找精灵!”杂七杂八的,他的耳朵快爆炸了,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帮忙啊? “翻遍了将军城堡,没人找到精灵啊。”有人在跑开前哀叫。 没人找到精灵?翻遍了将军城堡?真是胡说八道,至少他相信没人敢到主楼去翻!这就叫翻遍了将军城堡?——等一下!仆人对于禁止进入的地方自然不敢涉足寻找,他好象遗漏了哪个地方…… “睿少爷!”远远的,四处扑空的锐终于赶到,“将军要我告诉你……”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与锐擦身而过的睿冷静无比的丢下这一句。 “啊?”锐莫名其妙的扶了扶眼镜,来不及多想的忙跟上,“精灵在哪里?” “她在我的房间。” 他的房间与她的房间相隔不过一面墙,从她的房间到他的房间所需要的步骤无非是打开和关上两道门。不许任何人接近的两间卧室,除非是偶尔路过,那么有人见得到从她的房间出来的精灵钻进他的房间,那才是怪事。 为什么所有的事一牵扯到她身上,他就成为一个笨蛋,没常识也没知识? 轻轻打开门,看到里面那张大床上轻软被褥下凸起的一个大团时,睿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对身后的锐摆了摆手,自己进入卧室,无声的关上门。 静静走到床边,他悄悄在床侧的地板坐了,看着大枕头上那个柔软紫发的小脑袋,他叹息了一声,慌乱的心,沉静下来。 多年来的不安,一天内的大起大伏,全部在看到她蜷缩在他床上时,消失如烟。剩下的,只有幸福。 “娃娃,你终于出来了。”他微微笑着,将下巴搁在直立的单膝上,仔细看着她与结晶体内丝毫不变的面容,“我很想你。” 清清脆脆至嫩无比的声音咕哝着回答:“你吵死了。”床上的小人儿懒洋洋的撑开双眼。 又大又圆的眼眸是银色的,光芒温暖灿烂的银色。他怔怔看着,有流泪的冲动。 那双大眼透露出古怪的神色,上下围着他转了一圈,娇嫩的声音冒出来:“喂,你是谁啊?” 她转动着银色的眼瞳,好奇的打量着坐在床边地上的年轻男子,一袭深紫合身长袍,手上戴着黑色的长手套,足下穿着黑色长靴,深紫色的华贵长袍上由黑色勾边,高贵而典雅。 他显示着错愕的脸很英俊,非常好看的可以评价为俊逸非凡,有一双很浓的剑眉,细长美丽的深蓝色眼眸,直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唇瓣,略略消瘦的双颊白皙里带着健康的淡淡红晕,他还有一头棕红色的竖立短发,看着实在很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依旧侧躺在舒适大床上的精灵丝毫不觉得她的姿态有什么不妥,“这里是小鬼的房间,没允许是不准人进入的,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半晌也没说出话的睿愣愣看着她,“你……忘了我?”不对,她明明还有他小时侯的印象,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了还会问你?”她问得比他还奇怪,打个呵欠,随便挥了挥手,“管你是谁,你先滚好了,遇见小鬼顺便叫他来,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满想他的。” 最后一句话叫他柔和了深蓝的眸子,“我也很想你,娃娃。” 倏的瞪大眸子,“谁准你这么叫我?”她飞快的撑起上半身,被褥滑落,鹅黄色的长裙依旧高领削肩无袖,她手腕上是摊成一大片的天蓝色布匹。“除了小鬼,没有任何人能这么叫我。”这个名字太丢脸了,但小鬼是例外,她可以叫回他猪头。 他浅浅一笑,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你还没看出来么?娃娃,我是睿。” 她高高扬起了细细的眉毛,“你是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人和小鬼有一样的名字?” “我就是你口中的小鬼。”他认真保证。 她回他个白眼,“你当我白痴?小鬼才12岁。”一个12岁的小鬼怎么可能和这么大个年轻人联系得起来? “我曾经是12岁。”他温柔的凝视她,贪婪的记住她眼眸的生动流转,“娃娃,你知道你在结晶里呆了多少年么?” 她抓了抓勉强及肩膀的紫发,怀疑的看着他,“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她知道自己把自己的生命和能力分了一半给快死的小鬼,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会自动产生保护结晶,提供安全的防护给予她充分恢复的时间与空间,但她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结晶体内到底呆了有多久。也不会很久吧,顶多不就是一两个月而已? 沉沉睡眠中,她隐约听得见小鬼的声音,他的哀求,他的期盼,他的乞求,他偷偷的哭泣,他的声音一直在变化,由嫩嫩的童音转为难听的公鸭嗓,再转为带着丝沙哑的低脆,听起来和面前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很相似,可他完全不是小小的小鬼嘛。 他说了一个很长的数字。 她张大嘴,瞪大眼,惊恐盯着他很久,才用小拳头捣住嘴,“你是小鬼?长大的小鬼?”骗人啊,她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小鬼转眼就变成大鬼了? “我是。”他微笑,等她接受事实。 她用力眨一下银眸,点点头,“嗯,我肯定还在做梦,再睡一会好了。”说着重新倒回床上,盖好被子,准备入眠。 “喂喂喂,娃娃,你不能这样拒绝现实啊!”他差点倒地,起身坐到床边去拉她覆盖到脑袋上的被子。 她紧紧揪着被子不放,在被子里闷闷的喊话:“你是骗子,小鬼才不会变成大人!”小鬼永远是她的小鬼。 “我总会长大的啊,你不说你在结晶里呆了这么久,自己错过陪我长大的日子,怎么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这个家伙,怎么和他想象的感动激情见面完全不一样? “不管,我只要小鬼!你走开!”她赖皮的大喊,就是不放手。 他放弃理智谈话,翻身压到她身上,大手强悍的拉开她企图当防御设备的被子,“听我说,娃娃!”他单手支住自己,另一只手扳正她还在企图躲避的小脸,“我是睿,我长大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再想见到小时侯的我,你也只能看见现在成长了的我。” 她满眼委屈的盯着俯下的英俊大脸,嘟囔道:“我不喜欢现在的你,小鬼从来就不会这样压住我。”真相是小鬼太小,根本压不住她,反而轻易叫她压在他身上胡闹。 “不这样,你怎么肯听我说?”他无力的叹息,“娃娃,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为什么我们的见面居然是这个样子?”他以为至少会有个拥抱什么的,此刻她的确在他怀里,可方式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皱起小眉头,“很难把你和小鬼结合起来。”一觉醒来过了这么多年,小鬼头变成年轻男子,怎么说怎么接受不了现实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娃娃。”他警告。 “好嘛好嘛,你是小鬼。”她嘀咕着,小手小心的抚上他的脸,“以前你的脸圆圆的,胖胖的,怎么会瘦成这样?”他浓浓的剑眉和棕红色的短发倒是没变,眉目轮廓间还有昔日的影子,很难否认他不是小鬼,嘿嘿,暗自戳一戳。 “我长大了,自然不再和小时侯一模一样。”他耐心解释。 “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抱起来软软的,好舒服。”她偷偷瞄一眼压在被子上的颀长身躯,光看起来就精瘦高佻,根本没有半分以前肉肉的样子。 他无语了,“我以为,女人会喜欢比较结实的男人。”好象没有女人会喜欢赘肉满身的男人吧? “我哪知道。”她又不是女人。用手指戳戳他硬硬的肩膀,“滚开啦,让我起来。”讨厌,真不习惯被他压制的感觉,应该是她骑在他头上才对。 他没动,只是这么低着头看她,“娃娃,我想你。”沙哑的嗓音一下变得低低的。 她看到他深蓝色的眼珠颜色变沉,很想问一问怎么回事,却碍于他认真的口吻而收起好奇心,“我也很想你啊。”坦然天真的用手圈抱住他的脖子,俏皮的皱皱小鼻子,“老是听到你在结晶外罗嗦,我好想出去叫你闭嘴呢,害我睡觉都不安稳。”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他专注的凝着她,不错漏一分一毫。 “出不去嘛。”她扁了扁嘴,还好在结晶体内不会感觉饿,否则她管结晶体有多牢固,死也会挣扎出来吃东西。“把力量给了你以后,我连动也动不了,怎么出去见你。” 一谈到这个问题,他慢慢拧上浓眉,“母亲说我活下来的原因是你将你的生命和力量分了一半给我,为什么把力量分给我一半?” “我不可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她静静直视着他深蓝的眸子,仍然记得那个时候他睁着大眼看着她,泪仍然在流,他的呼吸却逐渐浅短,他的生命慢慢消逝。她无法忍受他会离开她的任何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的生命分给他,让他活下去,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他不准死。 “为什么?”他问得好轻好轻。 “我要守护你。”她弯出朵笑来,“尽我所能的守护你。”就算他被预言为魔神的关键,她也要守护他。 他叹息一声,“这不公平,你却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来保护你。” “你是个小鬼。”她提醒他。 “我现在是男人了,我成人的生日就快到了,娃娃,让我保护你,让我尽我所能的保护你好不好?”原先捏住她小巧下巴的大手缓缓摩挲着她嫩嫩的肌肤。 黑色的手套摩擦得她有点发痒,“我是精灵,不用保护。” “可你却在结晶体里睡了这么多年。”他口气开始不平稳,“我不会再有耐心等一次,如果再出现一回这样的状况,我会撞死在你的结晶上。” 她大大银瞳一瞠,“你敢!那回是因为我受了伤,又施展那个很耗法力的法术才会这样的,你以为我想啊!”分享生命是有法术冲击的,他那时虚弱得快死掉,绝对承受不来,所以承接了所有法术反弹的她才会筋疲力尽的被封进结晶体里。 她的伤……他眼里出现深深的心疼,“一定很痛吧?”他低下头,将唇印在她曾经有着可怕裂痕的左额上,暖暖的贴着,慢慢的往下移动,“我老是梦见你在哭,可却无法安慰你,对不起,娃娃。” 他的薄唇热热的,她眯上左眼让他亲她,听见他这么疼惜她,觉得好窝心,“是痛啊,好想哭呢。”在结晶体内她感受着那火烧针刺般的痛苦,却无法动弹,只能硬生生的忍耐到伤口全部愈合,那段日子对她才叫噩梦。 “对不起,娃娃。”他亲吻着她脸上曾经是可怕裂缝的地方,怜惜不已,“对不起。” “你当然得对不起我。”她兴高采烈的回答,揽着他的颈项,她开开心心的思绪已经飘到远远的厨房去了,“这么久了我都没吃东西,这回我要大吃一顿,我要最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千万不要忘记了,我还要果汁,那种刚刚榨出来,浓浓香香的果汁哦!” …… 他停止亲吻,匪夷所思的盯住她的活力四射,有没有搞错,他在亲她咧,她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脸不红,心不跳的,好象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怀抱与亲吻,反而想着一会儿去吃什么? 口水差点流下来,她兴奋的拍拍他的手臂,“我饿啦,你起来,我要去吃东西罗!”银色的眼眸因为想到好吃的食物而闪亮无比,殷红的小嘴也挂着大大的笑容。 “你难道脑子里只想着吃吗?”他挫败的低叫,就算他从来不在意任何女人,但他也知道当见到他时会有多少女性羞红了脸,只盼他的青睐,怎么她却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至少他对她的渴求她看不出来? 眨巴着圆圆亮亮的银色大眼,她终于将飞得老远的神智给拉回来,对住他的懊恼,他恼火什么啊?不解的和他对望了半晌,她忽然一笑,用力圈紧他的脖子,将他拉低,响亮的在他额头上啵了好大一声:“我回来了,小鬼!” 无语望天,这不是他想要的啊,“娃娃。”无奈的叹息于接下来她依旧嚷嚷着要去吃东西的激动。算了,来日方长,先让她满足口腹之欲,接下来再来满足他的欲望,这样想想,沮丧的心情好受许多。 她不会,他可以教她,不是么? 将军城堡的训练场空荡荡肃静无声。 结界内对持的两个男人面色冷静无比。 本来今天的训练是由初试身手的将军夫人下场与儿子对阵,但由于下午寻找出世精灵的鸡飞狗跳事件让将军本人很不愉快,所以他改变向来动口不动手的原则,亲自出场对战儿子。 胜负分晓得非常快,一招之内,睿被他无情的老爹一掌轰到练习场的那一头去趴。 收了结界,将军心情终于好了很多的揽着妻子扬长而去。 锐则拿着毛巾走到那那头的睿身边,低头询问,“起得来么?睿少爷?”他不是告诉仆人一定不能让睿去主楼么?下场就是这样。 在地上趴了很久的睿勉强撑起身子,跪坐在地上,接过毛巾抹掉嘴角的血丝,“父亲太强了。”他完全不是对手。 这个不是新闻,所有人都知道将军无人能敌。只是,用这样的本事来对付自己的儿子好象太任性了一点。锐背手立在一边,“晚餐要开始了,睿少爷能自己走动么?”只一掌就让睿的脸白透,虽然看不出外表有缺手少腿的,可内里肯定伤得不轻。 “能。”他闭眼忍耐住呕吐的眩晕,踉跄的站起身,“走吧。” 看他一身尘土,锐摇摇头,还好今天在得知将军会亲自下场后,立刻驱散了所有陪练,否则叫人看见他们父子这样残杀,将军的负面名声又要黑到发臭了。“精灵好象还在厨房用餐。”那只精灵从下午被找到起,就呆在厨房没挪过窝,水果一筐筐的往厨房运,真吓人。 深蓝的眸子泛出笑,睿轻声咳嗽一下,“她这么多年都没吃东西,随她了。”那家伙还在吃?真要命,“对了,锐叔叔。”想到下午在屋内的情形,苍白的俊脸微微发红。 “怎么,睿少爷?”锐偏头跟随中看向这个优异出众的小少爷。 “你有过女人么?”不管问题有多难堪,他也得问出口。 锐盯住他,面色不变,声音依旧平静,“我是男人,自然会有女人。” 不自在的再咳嗽一声,他沙哑的开了口:“为什么当你、当你在对女人做某些事的时候,她的回应不是书上所说的那样,而是其他的样子,为什么?” 完全听不懂。锐垂下眼,扶了扶眼镜,只隐约知道肯定是关于那只白痴精灵的问题。“那要看你是在做什么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要什么样的回应。” 他也完全没听懂。摸摸鼻子,很难得的稚气动作流露,睿低下脑袋,轻轻道:“她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他懂了,白痴都知道睿有多喜欢精灵,八成是指他向精灵求爱吧,睿少爷也终于有了男性的冲动,真有点小鸡养成大鸡的感叹哪。锐微笑,“我不觉得她会有经验来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对象是精灵的话,那睿少爷会很辛苦,他怀疑精灵了解人类的任何情与欲。“睿少爷可以教她。”实在很难相信睿到底看上精灵哪一点,没胸没腰没臀,真的会有欲望?而且这么多年呆在结晶体内的精灵好象从来没洗过澡才对…… “我行么?”他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思考了很久以后,越来越觉得不稳妥,他自己都没什么谈情说爱的经验,怎么去教她? 忽然很想笑,锐转头看了眼堂皇的屋顶,“这是男人的本能,睿少爷不用顾虑什么,如果精灵真的什么都不懂,我可以请夫人去指点她。” “不用麻烦母亲。”睿直接拒绝,不用想就知道一看到父亲的娃娃会大哭出来的逃跑,哪里还会乖乖留下来听母亲的“指点”,而且母亲会“指点”她什么东西,他一点也不乐见。“我想我能教她。” 将怀疑掩饰得很好,锐微垂下眼,“睿少爷加油。” 两人静静走了一会儿,睿悄声再问:“你说我先向她求婚行不行?” ……这个,人类和精灵能通婚么? 回屋梳洗,换了身干净的紫袍,睿刚刚迈入餐厅大门就被迎面飞冲而来的精灵抱了个满怀。 “小鬼,你终于来啦!”兴冲冲的她抱住他的脑袋,“喂喂喂,我今天吃到很好吃的东西哦!”低头看着他温暖的目光,她眨巴着大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松开手,她后飞一点,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猛然惊叫:“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啊?”以前小鬼还不到她下巴的!可现在她飞在空中抱他的头的时候,脚离地面有好长的距离。 “我长大了。”他面不改色,冷眼扫向一边看得满脸惊吓的仆人们,这才抓住她的小手,往餐桌那边带,“你下午都吃了什么?” “吃了很好吃的东西……”她抓抓下巴,困惑的盯着他颀长高佻的身躯,“奇怪咧,怎么不见我也会长得这么高?” 他把她塞入椅子,自己在她身边坐下,“你又不是人。”轻松拿她以前的话来堵她。 “哦。”两只手托住下巴,她歪着头看仆人端上晚餐,而他优雅用餐的样子,“小鬼,你变了好多咧。”明明知道这是事实,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他冲她弯起个温柔笑,吓倒一片侍从。 “这里不会变。”执起她白皙的小手按住他的胸膛,他轻声沙哑道,“我还是你的睿,永远不变。”打死他也不承认自己的昵称是小鬼。 柔情表白换来餐厅内所有仆役的冷气连连倒抽,和她的小嘴大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的?”她倏的抽回手,怀疑的瞄向他深蓝色的眼睛,“以前的你才没这么恶心。”以前的他虽然也会说喜欢她,可那幼稚的语气和孩童表情非常容易接受,一下换了张长大的俊脸来说同样的话,害她全身都发麻。 他垂下眼用餐,心底决定把锐借给他的那本情话大全烧得一片灰不剩。“这不是恶心,娃娃,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她大大的点头,接受得理所应当,“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嘛。” 哗啦,倒掉一大片仆人,谁也无法接受冰冷的睿少爷突然转变性格,柔情又浪漫,现在居然还大刺刺的表白,倒地啊!有几个仆人已经努力偷偷爬着去叫医生了。 满意的浅笑,他安静用餐,思索着如何向她提出求婚的事,他有点担心会吓到她,因为他不确定她肯嫁,也许精灵和人类之间的通婚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他身上有她分出的一半生命与力量,说明他们也算是同一类物种,结婚,应该没有问题。 双手伸直,上半身趴到桌子上的她,圆圆的大眼只盯着他转,“喂,你在想什么?”以前的小鬼罗嗦得一有新鲜事都找她的耳朵荼毒,怎么现在他安静无比的,她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他给她个淡笑,“一会儿跟你说。” 细眉高扬,“你干吗笑得这么假?要笑不笑的弯弯唇角算什么?”呜,越看越像他老爹那个可怕的男人了,小鬼为什么要是他儿子嘛,害她怕他老爹还不算,现在看着他像他爹都会打冷战。 “我一直都这么笑的。”他回她个古怪的神色,“你不喜欢?”他记得有一次偶尔他微弯唇瓣,就有女人尖叫着晕倒了,引起很大的骚动。她会不喜欢么? 她用天蓝色的布匹裹住自己光光的手臂,“好像你爹,好阴险。” 她的结论一出,马上有仆人抽着冷气,捂住胸口咚的倒地晕厥了。 “……谢谢。”原来被全马依利女人誉为俊美微笑的真正定义应该是阴险。他为她的审美观叹息,“你不吃些东西么?吃够了?” “嗯嗯,吃不下了。”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侧着脸望他,“你多吃些,瘦瘦的脸很丑。”其实他很好看啦,可她只喜欢那种戳起来手感很好的脸蛋嘛。 很丑……他清楚的再次听见身后传来一长串倒抽气,向屋顶看一眼,他决定先不讨论他的长相问题。放下餐具,他用餐巾擦拭干净嘴唇,拿起葡萄酒润了润口,“娃娃,我有事跟你说。” 她的目光突然紧紧盯住他手里的高脚玻璃杯,满是好奇,“咦?那是什么?好不好喝?我从来没见你喝过咧,新果汁么?” 他扫向手里的葡萄酒,以前他还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喝这个东西。“不是果汁,是酒。” “我要喝!”她高高举起手,兴奋的直起身子,“我要喝,我要喝!”她好象真没喝过酒咧,要好好尝一尝! 他怀疑的瞅她,“你能喝酒么?”连见也没见过的样子会喝酒么? “你能我当然也能。”她笑得好灿烂,小手儿直直的伸出去,“给我啦!”吃准了他一定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刚要把杯子递出,又收了回来,“等我把事情说完了你再喝。”否则醉掉了,他的婚不就白求了。 她快乐得快摇尾巴了,“好好,你快说快说。”呵呵,看起来就好好喝的样子,颜色很像黑葡萄的果汁呢,她最喜欢黑葡萄的果汁了! 他靠入椅子中,“你们先下去。”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一群在一边只会倒抽气做背景音效的仆人当见证人。 听令退出的仆人们在看见走进的人时,无不恭敬行下礼去,“将军、夫人、锐先生。” 有些诧异父母和锐的到来,睿仍是直起修长的身,“父亲、母亲,锐叔叔。”目光看到他们身后的白胡子老者,惊讶转为疑惑,“有谁病了么?”为什么居住在城堡深处的医生也会出现? 飘飘飞躲到睿身后的精灵探个小脑瓜出来,意思意思笑一下又缩了回去。没办法,不怪她胆小,就算多年未见,那个将军浑身仍是散发着太可怕的慎人魄力。 哪个混蛋说睿生病的?锐面无表情的站在将军左后方,“请医生来,是为了看一下精灵是否还有大碍。” 在餐桌上座坐下的将军与将军夫人面前马上放置好丰盛的晚餐和上好的葡萄酒,动作迅速的仆人们散得个一干二净,谁也不敢在将军的周围多呆一秒。 精灵似乎从来不需要人类的医生来医疗吧?疑惑的看了眼长长餐桌对面的他们,睿侧头,“你还有大碍么?”他比较信任那个巨大的结晶体,精灵本身的自愈能力超越人类想象的强。 “当然没有。”粘在他背后的她皱了皱小鼻子,“有什么大碍,我怎么可能从结晶里出来。”不完全修复,就算是精灵王也打不开那个结晶。 他放心的转过头,“谢谢医生了,娃娃的身体很健康。” 医生行礼后也退出,宽大的餐厅内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坐吧。”将军夫人绽出美丽的笑,“锐,你也坐下。” “是,夫人。”锐没有异议的坐入餐桌,他的面前是备份好的美酒佳肴。 拉着不愿露脸的娃娃坐下,睿微微扬起浓眉,“父亲母亲前来是为了什么?”他们突然冒出来,把他求婚的计划都打乱了,要是他们不走,他不介意带着娃娃回卧室去把婚求。 “来用晚餐。”将军冷冷回答:“你之前谴退仆人是为了与精灵说什么吧,现在没有外人,说吧。” ……他求婚一定要有人旁观么?睿浅浅皱了剑眉。 “对哦,你快说,我要喝那个啦。”瞄到深红的葡萄酒,唾沫上涌的娃娃立刻拉扯他的袖子,兴高采烈的忘记长桌子那端的可怕男人,“我要喝那个。” 算了,婚可以晚点再求,他实在没兴趣让人当猴子观赏。把八分满的杯子递到她急切的手里,同时轻声沙哑道:“没什么大事。” 交换一下目光,将军与妻子都没有做声,安静用着晚餐。锐倒是不太放心的瞄一眼那边快乐饮啜的精灵,低声询问:“精灵,能喝酒么?” 这是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在场四个人都盯着一口气喝掉整杯葡萄酒的精灵,只见她放下空杯子,好奇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口齿清晰无比,“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好喝么?”睿轻笑,抬手用拇指珍爱的擦拭掉她唇瓣残留的酒渍。 她思考,然后闭上眼,再然后——咚的一头载倒,要不是睿快手托住她的小脑袋,她的小脸会用力撞到餐桌。 桌子另一端的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嗯,精灵显然完全不能喝酒。 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微张小嘴开始浅浅呼吸进入睡眠,睿低笑着摇头,“我先回去了。”弯身抱起轻飘飘没有重量的她,他噙着好心情的笑离开。 留下三个人互相对望,“多久没见到睿笑得这么开心了?”动听的女声悠悠扬起,“虽然精灵是个小笨蛋,但他喜欢那就行了,我不介意他娶她。” 两个男人思考,以男人角度思考,娶一个等同于麻烦的精灵,会是件好事么? 7 Ⅶ 在越来越多被吓傻的仆人痴呆目光中回到他的卧室,睿无声的关上门才皱了皱眉,低头望着怀里熟睡的精灵,“娃娃,我觉得他们都是白痴。”他爱抱谁干他们什么事,看什么看。 走到床边,拉开整齐的被褥,刚将她放上去,沉睡中的她很自动的蹭啊蹭的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缩成一团不动了。 失笑,她总是让他心情非常好。弯下颀长的身,他轻轻抚摩着她嫩嫩的粉颊,看着她俏丽可爱的小脸,几乎痴了。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天这一刻,她总算是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可以摸得着碰得着。 “娃娃,我喜欢你。”低下头,他将吻印上她光洁的额头。 她咕哝一声,蜷得更紧,像只大蜗牛。 摇头笑着,他直起身,解开外袍。本来还打算求婚的,能尽快将她冠上他的所有格,是他目前唯一的计划,管她懂不懂人类的情爱,先娶她到手,保证她不会离开,接下来的漫长夫妻生活,他就不信她还会什么都不知道。 只穿着长裤和宽松衬衫的坐上舒服的大床,刚拿过一本书,她就挪动着缩到他身边。“怎么像只小猫似的。”他弯起唇,感觉今天是他这么久以来笑得最多的一天,看着书,一手慢慢揉着她柔软的紫色发丝,觉得满足。 清晨醒来,睁开眼的世界里第一个看到的是她,这让睿不由自主的浅笑了,“真幸福。”从来不知道,原来幸福这么轻易就可以得到,只要她在他怀里。 她软软的,全身散发着自然的清香,信任的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安眠,熟睡的小脸俏丽可爱,小小的手微微弯着放在他胸膛上,天蓝色的布匹包裹着她与他。 她以前好喜欢窝到他床上死抱着他睡觉,也是这样的感觉么?有她在怀里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他垂下眼,怜爱的看着她细软披散的紫色发丝,光洁的额头,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闭合着,他却清楚的知道当它们睁开时会闪烁着多美丽的银色光泽,小小的鼻子,与在睡眠中还弯出甜甜笑花儿的小嘴。 嫣红的唇瓣上有丝顽皮的晨光,亮亮的闪着晶莹的光泽,迷人而诱惑。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燥,盯着她的笑,他突然很想亲吻她那朵笑,慢慢弯下头去,他轻轻的贴上她的唇后合上了眼。 好软,好软,这就是娃娃的唇么?暖暖的,又香又甜,像他生病时喝的蜂蜜,透彻心田的清甜。 “嗯……”她忽然娇娇低吟了一声。 他慌忙抬起头,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 长长的睫毛掀一掀,银色的大眼带着朦胧的睡意,在看到眼帘外的他时,她很自然的伸展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脑袋抵住他的脸颊,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早安,小鬼。” 他错愕又想笑,双臂悄悄环上她纤细的腰身,“早,娃娃。” 她娇嫩的声音慢吞吞的,“为什么你要长大嘛,真讨厌,抱你一点儿也不习惯。” 她有半点不习惯的样子么?他怀疑的望一眼华丽的床顶,“娃娃,我想跟你说件事。”现在没有外人,刚刚好,不晓得刚睡醒的她,好不好拐。 “干嘛?”她咂咂嘴,听声音是没睡够。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我们结婚吧。”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在她细腰上的大手也捏成了拳头,紧张的等待。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他的心在寂静中沉了下去,“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娃娃?”皱上了英挺的剑眉,他听见心破碎的声音,“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娶你,娃娃,我会对你好的,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就像以前一样。” 清晨的空气清冷的,安静无声。 “娃娃,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么?”连话都不再愿意回他?可她还睡在他怀里……等等?他低下脑袋,看到她睡得好熟的小脸,整个人傻了。 他在求婚咧,她竟然给他又睡着了? 父亲说过精灵是个笨蛋,也许他应该抛弃个人偏见色彩,认真的思考是否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相。 叹息一声,抱紧她,至少松了口气,她只是睡着了,并没有拒绝他不是么?只要她会答应,婚多求几次对他不是难事,也许……下回先准备些珍奇异果会比较好。 大大的太阳照耀在将军城堡的后庭院,绿绿的茂盛大树群交错繁衍,在古朴巨大的树木上,最舒适的那枝树丛中,有一只精灵全身瘫软在茂密的枝叶里晒太阳。 热热的太阳其实晒得她有点浮躁,没有往日晒太阳的悠闲和快乐。 主要原因就是早上小鬼向她求婚。 当时她吓呆了,直觉的装睡混过去,可到了现在,小鬼去训练,她一个人悠闲下来的飞到树上睡觉,安静下来后,清晨的事却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来回播放,害她烦躁得根本睡不着。 “没事干求婚吓人很好玩么?”恼火的翻转个身继续企图入睡,在未果后,恼怒的瞪开大眼,“没事干要跟我结婚干嘛?!” 她当然知道人类的婚礼是一男一女决定永远一起生活后的一个仪式,据小道消息,也有男男和女女的婚礼啦,不过这不干她的事,也没亲眼见过。但——为什么小鬼会突然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算她在结晶体内呆了很久很久,可她没忘他是魔神的关键的预言,醒来时看到他突然长大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依旧不是坏蛋,反正有她在,她也不担心他会变成个大坏蛋,以她是影响命运的精灵而言,她有十足的把握会把他影响成一个好人,至少不是毁天灭地的恶魔。所以看到他仍然是个乖小孩时,她好开心。 但她并不是为了影响他的命运才留在他身边的。 回想一下她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她是为了守护他而留下的,她也的确起到了守护的作用,保护着幼小的他不受伤害,至少没有早夭。可现在,一转眼的,她在结晶体里混日子中,小鬼长成了大鬼,个性依然很不错,看起来也满有自保的能力了,那她的守护还有什么作用? 她能守护他的什么? 所以茫然之下,她才厌恶起他成长的事实。但是人的话总是会由小变大的,她再拒绝接受也无法否认这个自然生理现象,可她就是不喜欢小鬼变大嘛!害她现在觉得自己好没用,又不可以保护他,也不可以欺负他,以前小鬼天天缠着她罗嗦,现在则很忙的一天到晚都没有多少时间相处。 那她留在他身边有什么用? 她不要离开小鬼啦!他说的他喜欢她,甚至愿意举行仪式与她永远在一起,可她没有任何帮助与作用,她怎么能与他结婚? 唉,好头痛,为什么小鬼要长大呢?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要结婚呢?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么?他们还是可以一起相互伴随到永远,怎么会想到结婚啊? 唔,想不通了。 如果很潇洒的对小鬼说:“既然你长大了,那就用不着我了,我走了。”——很帅,非常酷,可惜她说不出口,甚至一想到要离开小鬼,她的心就酸酸的想哭。 呜,小鬼讨厌死了啦!自己长大了,就找出一堆麻烦压到她头上,讨厌!! “讨厌什么?”轻柔带着丝沙哑的声音好笑的在树丛底下传来。 是小鬼,他的声音与别人一点儿也不一样,特殊得好好听呢。她哭丧着脸,又找到一个不舍得离开的理由,她喜欢他的声音。“讨厌你啦!”探出张皱皱的小脸,她扁着嘴,乱不甘心的望向树下的他。 他今天一身简单合身紫衣,及地紫色后摆,黑色长裤,黑色长手套长靴,看起来又精神又帅气,棕红色的短短头发衬得他双眼深蓝好看。那张英俊的脸上正带着浓浓的笑仰头看她。 “怎么啦?作什么不高兴?”他笑着抬手揪一下她从树上快拖到地上飘来飘去的天蓝色布匹,“好像苦瓜。” 她盯着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要离开的话语。 剑眉微扬,他微笑,“你等我一下。”伸长手,攀上树枝,利落的爬上茂密的树丛间,坐到她身边,掏出个大大的梨子,“喏,笑一个。” 她软趴趴的直起身,接过梨子咬一口,才含糊不清的抱怨:“我讨厌你长大。” 他靠住粗大的树干,无奈的笑着,“问题是我已经长大了。”她到底在烦恼什么呢,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成长后的他。 幽怨的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离开他后的情景,一想到会再也看不到她,她就想哭,呜,臭小鬼,她舍不得他。 惊讶的盯着她大大银眸里啪嗒掉下的泪,他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一点预告也没有她就哭了?“怎么了,娃娃?”虽然很莫名其妙,又很好笑,但他还是有点心疼,伸手托起她低垂的小脑袋,轻声沙哑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啦!”她用力一眼瞪过去,看到他关切的英俊面孔,忍不住不甘心的哭了出来,“哇哇……都是你啦,自己长得那么快做什么!人家要守护着你的,你自己长大了,那还要我做什么?!” 他望一眼天空,伸长手臂抱住大哭的她入怀,心疼又好笑,“我长大了你不是可以轻松一点了?娃娃,别哭,像个孩子似的。” 她抱住他的脖子,梨子不晓得扔到哪里去了,还是哭得很不快乐,“可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的守护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又不是只吃饭不工作的白吃,没有成就感也没有小时候的你可以欺负,呜,我不要离开啦!” 他闻言手臂蓦然收紧,在她耳朵边低哑吼道:“谁要你离开的?不准离开我,娃娃,永远也不许你离开我!”是谁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什么么?为什么她突然想到要离开的念头? 用手背抹着泪水,她哽咽,“我也不想离开你,可你不需要我了,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好哀怨的捶他一下,“你没事干,为什么要长大嘛!” 他扶正她,对上她泪眼婆娑的银色美眸,认真道:“你当然要守护我,这一回我不用你守护我的身体,我要你守护我的心。” 她瞪他,“听不懂。” …… 忍住翻白眼的念头,抱起轻盈的她坐到他腿上,他仔细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嫁给我,娃娃,我想和你结婚,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守护我了,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 现在好象很难装睡或者佯装晕倒什么的。她瞠着圆圆的银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唇边淡淡的笑,不阴险,很温柔,还带着暖暖的味道,一股说不出来却让她心底都软了的味道。 “嗯?”他询问的望着她,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紧张,多害怕她会拒绝。 她在他热烈的目光下看得有点想扭开头躲避的冲动,可他深深蓝色的眼睛里洋溢着的什么叫她移不开眼,只想这么痴痴看下去,直到永远。好久,她才好小声好小声的问道:“可是你长大了,应该不需要我了,为什么还向我求婚呢?” 他笑得很温和,“因为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也在一起么?为什么要结婚呢?”她不流泪了,只是疑惑的问出这个盘旋在脑子里的问题。 “我不再是那个12岁的我了,那个时候的我也许只是单纯想一辈子不离开你,缠着你,但现在我长大了,我有我的欲望和冲动,我要你属于我,真正的属于我,而不是依旧孩子般的承诺。”他轻柔抚摸着她软软的紫色发丝。 单纯?欲望?冲动?她用力思考,然后很恼火的再次瞪他,“还是听不懂!” 哐当!树底下有倒地的声音。 倏的皱上剑眉,睿往树下看去,冷冷询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她探下头去,看到可怕将军和他白皙美丽的妻子与戴眼镜伪装斯文的锐都在。 “路过。”面无表情的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动作自然的拍去衣服上的尘土,一点也没有偷听被抓包的羞愧和跌到地上的尴尬。 “这么巧?”睿冷哼一声,搂住她,跃下高高的树枝,轻松落在地面,“你们请继续路过,我们回房了。”他要会和娃娃好好谈结婚的事,但绝对不是在第三者和第四者更甚至第五者面前。 “等一下。”出声的是将军怀里偎依着的白皙美丽女人,带着淡淡的笑,她出声止住儿子转头走人的举动。 “母亲。”面色不是很好看的停下步子,睿转过身,实在没有好心情和母亲在这个时候联络母子感情。 白皙女人微笑,双手与勾在腰上的一只大手交缠。“请问精灵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睿?”她很好奇啊。 低咒一声,他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从头听到了尾。“母亲,我没兴趣在这里谈私事。” “你母亲是在和精灵说话。”高大冷酷的英俊黑袍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浑厚中夹杂了不可忽视的可怕魄力。 坐在睿手臂上的精灵圈着睿的脖子,转动着大眼,“我没有不愿意嫁啊。” 她同意了?他惊喜的抬头,“娃娃,你——”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嘛。”嫩嫩的声音好象孩子般,娃娃圆溜溜的银色大眼低头与他对望,“我们已经是在一起了,为什么要再麻烦举行仪式表明我们要在一起?”又不是没事干。 哪里好象不对劲。锐微微皱了皱眉,轻问道:“请问精灵是不是不喜欢仪式?如果精灵同意,婚礼可以不用那么盛大的。”好象在从前马依利的出战前仪式上,精灵从来就没露过面,虽然知道真正原因应该是她根本不懂如何祈福,但婚礼的仪式应该与祈福仪式不同吧。 天蓝色的长长布匹飘飘,她疑惑的抓抓下巴,“我现在不能再起到守护小鬼的作用了,虽然我也不愿意离开小鬼,可为什么要结婚?我不离开就好啦。” 抱着她的睿抬手勾下她的小脸,轻轻道:“我说了,我要你,我要你属于我,真正的属于我,孩子般的承诺不离开不是我要的,结婚不好么?” 银眸眨一下,她很认真的盯着他,“我不是孩子,我的承诺也不是孩子的承诺。” 是有哪里不对。和丈夫交换一下眼神,白皙女人淡笑:“有时候光是承诺是不够的,我想睿是希望给你名分,你们只是在一起,而没有婚礼,对你太不公平。” “睿少爷是希望名正言顺的和你过一辈子。”锐没什么表情的补充。 他点头,虽然讨厌有别人插手他的求婚,可这些人好歹帮他说了话而不是拖他后腿的可以考虑原谅。“娃娃,嫁给我。”不管如何,先拐得她同意了再说。 她的神色更加困惑,眯了眯右眼,满脸不解,“这个婚礼很重要?”什么名正言顺?难道她从小鬼小的时候陪他到现在的之前那段日子,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睿与白皙女人和锐同时颌首肯定。 挠一下脑袋,她完全混淆,“如果像你们说的这么重要,那干嘛以前我们没有结婚?” 啊?三个人傻掉,这是什么结论? 冷眼旁观的将军冰一般的开了口:“你和睿上过床没有?” “父亲!”睿立刻涨红了脸,恼火的眯上眼,“这是我跟娃娃之间的事!” 锐难掩惊讶,“睿少爷,你真做了?”他还以为以睿的性格会等结婚以后再下手的,难道是因为还太年轻,所以控制不住自己?啊,他的睿少爷居然变得这么没原则,好心痛! 白皙美丽的女人则是仰头看了丈夫一眼,满脸嘲弄,“这才是父子。” 还没等其他人明白她的意思,将军冷静的低头道:“没有婚礼我不会碰你。” “是么?”明显不信的白皙女人耸肩,“反正我那时是昏迷期,怎么说都是你对。” “安。”醇厚的低沉嗓音中是警告,破天荒的,一向面孔没有任何神情波动的将军阁下的脸上出现了微恼的神色,“现在我们讨论的是睿的婚事。” “是啊。”懒懒搭腔,白皙女人嘲笑的瞄丈夫一眼,当他的懊恼不存在,“我们是在谈论睿的事呀。” 挫败的低哼一声,将军突然一把抱起妻子,用力吻住她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锐从容的转过头,当那边的激情拥吻不存在,正对上望天的睿和睁大眼睛好奇观望的精灵。 “他们在干吗?有什么好吃的么?”精灵响亮的爆出难得的求知精神。 “睿少爷,你没有做过呀。”锐更加惊讶的低叫出来。 “锐叔叔!”俊逸的年轻脸庞涌上红晕,“这是我和娃娃之间的事!”为什么他的私事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被他们讨论! “他们在做什么?”兴冲冲的娃娃用力扯他的脖子,“我以前也见到皇宫里有两个人偷偷躲到他们以为没人的地方嘴巴对嘴巴哦!” 听见锐压抑的偷笑,睿很沉重的将额头抵住她的额,“他们在亲吻,娃娃,因为他们是夫妻,等我们结了婚,我们也会这样。”头痛,她怎么什么都不懂哦。 “骗人。”她哇哇的叫,“我以前看到的那两个人没有结婚啊!因为他们后来才结婚的。” “你要高兴,我们也可以现在做。”他咬牙切齿的沙哑低道,“你要吗?” 她眨巴着大眼,瞄一下那边,再瞄回他的嘴巴,然后捂住自己的嘴,直接拒绝,“不要,好恶心。” 好恶心……锐的笑声变得更加明显。 他好无力,“算了,我们回房再说。”他怎么会天真的指望这三个人能帮上忙,全全都在捣乱。 “睿少爷,等等。”忙叫住他,锐咳嗽几声,提醒那边的夫妻,他们的儿子快没耐心了。“精灵还没同意举行婚礼呢。” 他冷眼瞪向过于热情的锐,非常怀疑他是不是来看好戏的,“我会让娃娃同意的。” “为什么我要同意?”他怀里的精灵很大声的发出疑问。 他不行了,怎么连他求婚的对象都是个笨蛋,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这么倒霉?“因为我要娶你为妻,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瞪住她的银色眼眸道。 “因为他要你生他的继承人。”不知何时停止亲吻的夫妻中的妻子红着张脸插嘴。 小嘴微张,窝在睿怀里的娃娃慢慢白了整张脸。 “娃娃?”睿蓦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可以不要什么继承人,我只要你嫁给我。”她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不嫁。”突然,她扭开头去,扁着嘴巴皱上细眉。 “为什么?”他低问,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绝,“娃娃,为什么?”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嫁给我不好么?” 她偏开头就是不看他,“不嫁,我不嫁。”小脸绷得紧紧的。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俊脸满是打击。 推开他因震惊而松开的双臂,她悬浮在空中,满脸不高兴的盯着他的挫败,“我不嫁。” 他因为她的话而后退一步,双手在身侧捏成了拳,“你说你不离开我。”沙哑的低声喃,他失望的看着她,“你骗我,娃娃,你说你不离开我,你自己说的!” 她紧紧皱着细细的眉毛,“我没骗你,我又没说我要离开你,我才不要离开你,除非你要我走。” “我不要你走。”他怒吼,“我要你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她被吼得好无辜,“我不离开当然会永远陪着你啊!”他那么凶做什么,比嗓门大啊。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我?”他瞪起眼,凶神恶煞的像极了她印象中那个可怕的将军。 努力压下胆怯,她扁了扁嘴,“我嫁不了嘛!” “你不喜欢睿少爷?”一边闭嘴观望的锐忽然插进来。 恼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小鬼了?!”她嘟嘴孩子气的在空中用力跺一跺脚。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嫁?”听到她的表白稍微神色缓和了些的睿追问。 终于被逼急了,她委屈的大叫:“又不是不喜欢你,是我嫁不了嘛!” “为什么?”睿和锐异口同声的问道。 “因为我不是女人啊!”她大喊。 所有人瞪住她,上下打量她的无胸无腰无臀,睿的俊脸开始发黑,将军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就连将军也意思意思的在深蓝眼睛里闪过诧异。 锐颤抖的伸出手指向她,“原来、原来你是男的?”难怪无论前看侧看后看都是平行两条直线从头到脚,他们被欺骗了这么多年,长着一张女孩子面孔的精灵竟然是男的?! 差点倒地,“喂喂喂,我不是男的啊!” “那你是什么?!”锐大吼。 “我是精灵啊!”她无辜的吼回去,搞什么啊,为什么来吼她!她又没做错什么。 “什么意思?”最冷静的反而是睿,无论她是什么,他都要娶到她。 “我没有性别。”她大大方方的耸肩,对于锐快晕厥的神情视而不见,“精灵又没有性别,所以说我喜欢睿啊,但又真的嫁不了嘛。” 没、有、性、别!锐快晕倒了。“睿少爷,你需要子嗣啊!”否则马依利的皇族血脉就这么断掉怎么办?皇宫那头的王就不用说了,弟弟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作为兄长的王到现在都没半个子女冒出来,八成是绝定种了的。 眨巴着大眼,不明所以的精灵有了小小的受伤,望向睿,“性别很重要么?子嗣很重要么?”她不爽起来,就为了这个他会否决他对她的感情?那她才不稀罕呢! 冷冷的,睿开了口:“我,不在乎。” “睿少爷!”锐头痛的扶了扶快滑到鼻子下面的眼镜,“精灵没有性别,您到底怎么娶她啊?”别说是谁嫁谁娶,先说新婚洞房花烛夜,他们要怎么解决? 俊美的面容挂着拿定主意的笑,“只要娃娃喜欢我,那我才不在乎她有没有性别,能不能带给我孩子,反正我只娶她,除了娃娃,我谁也不会娶。” 无言,当事人都死心眼到这个程度了,他还说什么有屁用啊。锐幽冷含怨的目光扫向那边不负责任的将军,他当初怎么就不捡一个有性别的精灵回来? 不负责任的将军在望天,他怀里的妻子嘴角抽搐的在干笑。 “嫁给我,娃娃。”不在理会任何人,睿向空中的她伸出手,坚定又深情,“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她眨巴了下眼,忽然间想哭,小手抓紧蓝布,小小声问:“即使我没有性别,即使我不可能帮你生个继承人?” 他笑了,深蓝色的眼眸深邃好看,“我爱你,就够了。” 她所有的不安在他的承诺中消散,快乐的扑进他怀里,她抱住他的脖子,好开心的大叫:“嫁了,嫁了!小鬼,我嫁给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他紧紧拥抱住她软软小小的身体,觉得好幸福,“我爱你,娃娃。”闭上眼,埋入她香香的紫色发丝中,他低声补充,“别再叫我小鬼,叫我睿。” “睿,睿!我好高兴哦!”她哇哇叫着,“我们要结婚罗!” “对啊,要结婚了。”他笑着应和。 “我要吃好多东西,我要好好吃的水果,我要好好喝的果汁,我还要好漂亮的鲜花来掺在果汁里!”她兴奋的开始幻想未来结婚后的好日子,“哇,结婚好好哦!” …… 在将军和将军夫人与锐僵硬的祝福下,用完晚餐的睿带着飘飞的精灵回到他的卧室。 笑咯咯飞到床上去窝的精灵捧住天蓝色的布匹,满眼梦幻,“哗,结婚呢,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也会结婚呢。” 解下外套,准备去洗澡的睿偏头笑着看她一眼,“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可以跟锐叔叔商量,无论你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好。”她答应得大大声声的,摸过床边的水果篮,开始咔啦咔啦的啃里面的梨子,“你要去哪里?”歪头好奇的看着他脱掉上衣,只穿着黑色长裤的样子,赤裸的胸膛精瘦结实,和小时侯的瘦弱一点儿也不相同。 “我去洗澡。”他拿起雪白的大毛巾,搭在肩膀上,戏弄的冲她笑,“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讨厌水。”她说是这么说,却叼着梨子飞到他身边,圆圆的银色大眼上下看着他蜂蜜色的胸膛,“咧,小鬼,你不是白色的了。”小时侯的他身体又白又可爱,还软软的,好好抱。 瞅她没有半点男女之分的意识,他勾起她的下巴,“我是男人了,自然会像个成熟的男人,娃娃。还有,叫我睿,不要再叫我小鬼。” “在我眼里,你是小鬼。”她笑眯眯的倾着脑袋皱皱小鼻子。 好可爱,他心里微微一动,不假思索的凑上前,唰过她嫣红的小嘴。 她眨巴一下大眼,愣了愣,“你亲我的嘴巴做什么?”以前他们只是互相亲亲额头和脸颊的,怎么会突然亲她的嘴? 他为她迷惑的表情失笑,沙哑的低低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再眨了眨眼,疑惑的盯着他的薄唇,“为什么不恶心?”她记得看到别人这样,明明觉得很恶心的,可当他碰到她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反感。 “因为你喜欢我。”他低低笑了,摩挲着她白嫩的小下巴,“你吻起来又软又甜,一点儿也不恶心。” 被触动了什么,她的心窝儿一紧,俏丽的小脸染上了漂亮的粉晕,好小声道:“你也是,甜甜的呢,不恶心。” 看着她的羞涩,深深蓝色的眼眸泛出了浓浓的情,“我好喜欢你,娃娃。”丢开毛巾,他握住她细细的腰身,慢慢贴住自己,“你呢?” “我、我也喜欢你啊。”平时搂搂抱抱不知多少回,可现在却为他的举动有点心跳加快了,她有些慌乱,又有些紧张和期盼,小手搭上他结实的肩膀,感受着他身躯的热力,“睿,我们要做什么?”好奇怪哦,为什么她会觉得呼吸不过来? 他沙哑低笑,用鼻子亲昵的蹭过她的小鼻子,“我要吻你,闭上眼睛,娃娃。” 她乖乖的合上圆圆的大眼。 他叹息一声,吻住那张樱红诱人的唇瓣。 她只感觉到唇上贴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然后滚烫的热席卷了她全身,是她从未经历过的震撼,好甜好甜,而且让她脑子乱哄哄的根本无法再思考,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唇上他的存在。 她的味道甜美得不可思议,他无法控制自己在她娇美的唇上辗转流连,根本尝不够她的甜蜜,微微松开她,他看着她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低哑轻喃:“张开嘴,娃娃。” 她完全停摆的大脑直接将他的话语转为命令传达给她的身体,嫣红美丽的娇唇颤抖的细微张开。 他薄薄的唇瓣将她来不及发出的惊呼给吻去,再她还未明白他的意图时,他将舌喂入她小口中,热切的探索她的香甜,挑逗她,勾引她,诱惑她与他一起分享他们之间的热情。 她快不能呼吸了,迷糊中,她只能攀住他的颈项,沉迷在他的激情中,生涩的和他纠缠摩擦。 当她小小的舌头摩挲过他时,他喉咙深处传来低低的呻吟,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按在他胸膛上,大手急切的在她纤细的背部上下滑动爱抚。 当他的手抚摸到她娇小的臀部时,她敏感的全身收缩颤抖,剧烈的挣扎起来。 他松开她,沉重喘息着紧揽着她的细腰,结实胸膛上下起伏。 她急急呼吸,小脸通红,一双银眸闪烁着不自知的情爱,快要滴出水般诱人。 弯出个笑,他宠爱的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细细抚着她火红的嫩颊,沙哑低喃,“你真美,娃娃。” 她眨巴着大眼,觉得从来没这么羞过,“你、你、你。”半天都说不出她想说的话来,只能在他深情的深蓝色眼里羞红了脸的低叫,“你怎么可以摸我那里!” 浓眉一扬,他沙哑的笑出了声,“我的老天,娃娃,你真可爱!” “笑你个头啦!”她大叫,艳红的小脸蛋全是羞愤,“道歉!” “我道歉。”他笑着配合无比,飞快的啄一下她的小嘴,他心情非常好的放开她,弯身捡起毛巾,冲她捂住嘴的动作眨一下左眼,“我还会再摸哦。” 不敢相信的瞪着他出了另一道门,她眨巴着大眼,捧住小脸尖叫出来。 啊!小鬼变成坏蛋啦! 8 Ⅷ “大陆北方出现预谋暴乱,当地总督和驻军无法顺利解决。”锐冷静的递交上文书同时,小心的打量睿脸上一直未消退的浅笑,“睿少爷是打算先举行婚礼,还是先派人去平息暴乱?”自睿年幼第一次出兵大胜归来,暴乱方面的事,基本都由他来处理而不用经过将军。 马依利在大陆的南端,率兵北上至少得一个月,将军不会绝情到不参与儿子的婚礼,而睿估计也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婚礼。 看着文件的睿忽然问道:“父亲,您是在哪里捡到娃娃的?”成长了,自然会去弄明白史学课本里说精灵是上天派下来守护马依利的说法是胡说八道还是有据可依。以娃娃的迷糊性格,谁都不相信书本里那套理论。 窗边沐浴在阳光中看着其他文件的将军头也不抬,“怎么?” “我想去找其他精灵问一下关于精灵性别的问题。”精灵也是个大种族,没有性别如何繁衍生息?娃娃也总会有父母,既然有父有母,那就肯定有着性别区分,他不信精灵真的在没有性别的情况下也可以繁殖,难不成还是花丛中一只只蹦出来的啊。 将军冷酷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个大陆上没有其他任何一只精灵。” 肯定的语调叫坐在窗边刺绣的白皙美丽女人抬头望了丈夫一眼,想起很久以前他说过的同样一番话,“你把精灵族灭了?”她知道丈夫很强也很混蛋,可也没混蛋到没事干消灭一个物种来验证他有多强的程度吧? 睿和锐同时望向将军,眼里都有疑问。 文件根本没放下,将军淡淡道:“他们都走了,回到精灵自己的世界去了。” 好消息,至少可以说明现在他们所拥有的这一只珍贵到濒临绝种的程度。 “为什么?”白皙美丽的女人轻轻发问。 将军从文件侧方看了看妻子,“因为魔神。”得到屋内三个人的茫然目光,他还算有耐心的放下文件,抱住双臂,“女神建立了这片大陆。”扬眉得到他们的点头,他继续道:“魔神企图毁灭这片大陆,所以被女神封住了。” 这个传说大家都知道,可这和精灵族滚蛋都什么关系? “因为魔神要觉醒了。”他冷冷道出这个可以让整片大陆陷入疯狂混乱的消息。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魔神会觉醒?既然女神已经把魔神封印住,那么魔神怎么可能突破女神的封印再度出世? 混乱的问题没有答案,将军直接往下说,“当时我遇见的是精灵王,她告诉我说还有最后一只精灵没有办法在通往精灵世界的通道消失的最后一刻赶到,所以委托我照顾好她,至少在魔神毁灭这片大陆前,照顾好她,给她个美好的生活。” “她迷路了。”睿望向天花板,不用猜就知道那只没有赶到的精灵是谁以及被留下的原因。 将军冷然颌首,“所以去捡到精灵的地点没有意义,除了她,没有任何一只精灵存在于这个大陆上。” 完蛋了,最后的希望破灭,睿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还打算娶她么?”将军漠然望着儿子。 “当然,我只要她,除了她我谁也不要。”他甩开头疼,“但我会继续想办法,我不信精灵没有性别的说法,也许是因为娃娃还没成熟,我可以等。”反正他现在寿命也满长的,有资本等下去。“如果你想要继承人,很抱歉,请自己再生一个。” 冷冷笑了,将军有兴趣的扫向没什么表情的妻子,“你以为我会在乎继承人么?” 是哦,魔神一出来,除非女神显灵,别说整片大陆会毁灭,所有人都会死翘翘,有没有继承人的确不是问题。但……传说中,女神在封印了魔神后,法力耗尽枯竭而亡。这样说来,反面坏蛋依旧存在,但正面则已经死光光,戏会怎么演下去,真的要死绝一片才符合剧情? “将军,魔神在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锐推了推眼镜忍不住问,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得知全大陆人会与自己陪葬。 “谁知道。”将军耸肩,冷俊面容淡淡转向窗外,“估计再过几年吧。” 将军夫人歪头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收回视线向她,他漫不经心的拿起文件继续看,“收集齐全女神所有的封印,就有可能打败魔神。” 震撼的是锐和将军夫人,只有他们才经历了数十年前那场残酷的统一大陆的战争,天地变色不足以形容当时大陆的风云变幻。 在战争中出生战争结束后成长的睿微微好奇了,“父亲是为了打败魔神才统一大陆,收集所有女神封印的?”真没看出来父亲这么伟大,也难怪这么强悍的父亲会为了拯救大陆而惹来这么多愚昧的刺客。 “不是。”面无任何表情的将军冷淡的看着文书,眼皮都不掀的丢出回答:“是因为我无聊。” 啊? 统一大陆应该是因为魔神要出来了,只有拿到所有封印的力量,才有可能保护住这片土地。但将军阁下他对守护大陆一点兴趣也没有,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太强了,强到没有任何敌人的情况实在是很无聊,所以当他得知魔神要出现时,立即很兴奋的率兵到处攻打其他国家收集封印,好让他好好的和魔神战一番,看看到底谁强——果然无聊透顶。 有这样的父亲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对他或是对这片女神眷护的大陆。 不过父亲到底是正是邪不干他的事,这片大陆是动乱是平安也跟他没什么关系,目前他只关注娃娃性别的事。 说他不想吃了娃娃那是骗人,搂她亲她抱她,他是很快乐,可根本无法满足。也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可他真的很想要她,如果她真的一辈子都不会有性别区分,那他认命,欲望的事情自己解决。但按照常理推断,她是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女人的,他不放弃。 绝对不放弃。 “婚礼可以慢慢准备。”睿弹了弹手上的公文,“我会带着娃娃去平息这场暴乱,再回来举行婚礼。” “带精灵上战场?”锐皱眉了,“睿少爷,精灵见过你在沙场上的一面么?”曾经善良温柔的小男孩如今可是嗜血冷酷得不亚于魔鬼将军,他不认为带精灵上战场是个好主意。 “我没兴趣隐瞒她我的任何一面。”微笑,他合上公文,“也许带她到处走走,还能遇上些知道精灵故事的老人,就当旅游好了。” 看到将军忽然投过来的有趣目光,锐闭嘴,其实很想告诉睿,当年将军也是将战争当成旅游的。这么的相似,他们不愧是父子啊…… 太阳好明媚,蓝天好漂亮,白云好象棉花搪。 大大的打个呵欠,舒适窝在马背上睿怀里的伟大精灵非常不雅观的换个姿势,全身贴到睿结实的胸膛上,双手软绵绵的攀住他厚实的肩膀,然后整个人再打个大大的呵欠,懒洋洋的闭上眼,开始抱怨,“我们为什么还不到啊?” 大半个月前,接到北方大陆暴动的消息,睿就率领马依利左翼大军北上,顺便夹带上小小的她,理由是他不想与她分开,然后为了保护她的身份下了要求,她不准任意飞翔。 一身笔挺深紫战袍的睿出色夺目,高高骑在白色骏马上,扣除掉他怀里破坏形象的精灵,他简直就是左翼军团的神灵。 自他幼年起,将军就认命他为左翼军团的主帅,这么多年的胜利勋章将年轻的他高高推上了众士兵的崇拜顶点,士兵门对他又敬又畏,尊敬他的卓越才能,畏惧他的冷酷无情。 跟随在他身边的是锐,作为将军的第一副官,他的使命是在睿需要时保护他和指点他。“还有5天行程就可以到达,精灵请忍耐。” 眼都不睁,她挂在睿身上,苟延残喘,“不准我用飞的,又直接叫我精灵,没人知道我是精灵真的很难。”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问题的,“骑马很难受,能不能有什么平稳一点的移动方式?”就算她窝在睿身上,可马匹快速奔走的颠簸,叫她无法习惯的格外思念飞行的快乐。 “只要敌人不知道你是精灵就好。”锐慢条斯理的扶了扶眼镜,望向前方,“不远就是驻军堡垒,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整顿出发。” “就不会有叛徒告密么?”她就是要鸡蛋里挑骨头,不爽。 安抚的拍拍她的脑袋,睿沙哑低道:“你的安全最重要,我的军队没人会背叛我。”背叛他的下场绝不是简单能承受得起的。 又来了,她最受不了他冷冰冰的语调,和他可怕的老爹一样吓人。只要在士兵面前,他可以任她攀爬纠缠,但对她的态度永远是冰冷疏离。这个样子还叫什么不想和她分开?这和分开有什么区别? “臭小鬼。”呢喃着,她试图闭上眼睡一下,但折腾的颠簸叫她皱起细眉,无法在他怀里安眠,恼火的直起身,“快点到堡垒啦!”她快要因为睡眠不足死了!他们为了在第一时间赶到北方动乱城市,大军整体以最快的速度赶路,连休息用餐都是在马背上奔走中解决,真是要命哦,是不是人啊! 锐合了合眼,冷静的开口:“睿少爷是否介意我揍晕她?” 深蓝的眸子闪过笑,“她只是休息不好。”低下头,将唇印上她的发顶,呼吸一口她的清新味道,他低沉道:“再耐心一点,娃娃,到了堡垒你怎么睡都行。” 朝着锐做鬼脸的她哼一声,显然对他一路下来同样的慰藉没有什么兴趣,偶尔瞄到正前方,大眼儿忽然一亮,“咧!前面有好多人迎接哦!” 与此同时,前方的天空突然飞升起一颗信号弹,耀眼的白色光点闪烁在蓝天下。 “烟火!”她哇哇大叫,指着天空快乐的叫起来。 “战斗队型备战!”与此同时,锐身后的副将大声吼叫。 “啊?啊?啊?备战?”莫名其妙的她眨巴着大眼,看着庞大的士兵群迅速以他们为前锋,摆成三角的队伍,弓箭手后撤,战士前移,延伸到天边去的士兵们同时武器全部亮出。 “坐到我身后去,娃娃。”睿眯上眼,盯着毫无动静的前方。 轻盈飞转到他背后坐好的娃娃好奇的探头也看向前面,“那些人不是来迎接你的么?干吗要备战?”原来马依利人心不稳已经到了窝里反,互相残杀的地步啦? 说实话,就算是在队伍最前端的他们也没看见有迎接的任何人,不过先前的派遣部队发出了警告的信号弹,外加上娃娃说有人,那肯定说明堡垒已经被攻陷,敌人正等着他们到来。 “精灵的好处我总算找到了。”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传闻中精灵的视力是人类的好几倍,现在终于被证实,原来带她来还有侦察的优点。 在奔驰了一段时间后,睿淡淡道:“看到了。”取出专门为他特制的长弓和羽箭,动作利落流畅的搭弓上箭,瞄准,发射。 流星箭矢飞跃而出。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枝箭穿越了远方带头人的咽喉,精准得吓人,血液还未溅出,那人已经被附随在箭上的强大冲力给冲击得后坠下马。 “死定了。”愣愣咕哝道,她下意识的抓住他后腰的衣袍,“小鬼,什么时候你会杀人了?”不得不说有点愕然,他小的时候善良乖巧又贴心,从不见他伤害到任何人。 偏头瞄准,放箭。他淡淡道:“12岁那年,我第一次杀人。” 12岁?她猛然想起来,那个晚上,他为了保护她,而杀了人。然后呢?她的沉睡改变了他的善意,让他的心变得坚硬,让他的身体强壮,让他的攻击更加犀利?是她改变了他么? 像是知道她在困惑,他头也不回的低道:“他们是敌人。” “敌人。”她想起那些嗜血杀戮,不分无辜幼小的可怕男人们。 铺天盖地的箭雨侵袭而来,她睁大眼,仿佛噩梦又重演了。 他只是低念咒语,张开守护结界,改弓为长刀,一马当先的杀进迎接而来的敌群。 鲜血、撕杀、刀刃、哭喊、嚎叫,血淋淋的战争场景比记忆中的梦魇更加可怕,她无法思考,也不能做出任何干扰他的举动,只能闭上眼,紧紧抱住他的腰,用自己保护住他的后背。 感受着他每一寸肌理的牵动,每一个动作的挥舞,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听见他结实背部里传来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这么的接近,在残酷杀戮的战场,她感受的竟然是安心,他本身带来的强大安全感下的安心。 樱桃般的美丽唇瓣弯出个甜甜的笑,她圈在他背上,睡着了。 结束北上的第一战,成功击退敌军,夺回被攻占的堡垒后,天已接近黄昏。 冷静的命令手下去检查堡垒内部是否有残余敌人和人质,另外派了一小分队去追踪逃跑敌军的迹象,睿在堡垒前停下马匹,轻轻拍拍腰上细细的手臂,柔声沙哑低唤:“娃娃,结束了。”吓到她了吧?他知道她最怕他父亲,可还是私心里想让她知道他的每一面,所以执意带她来了。 没见她回应,他苦笑一下,“娃娃,别怕,等我们平息了暴乱,就可以回去了。”战场的血腥毕竟不适合纯洁若水的她,也许锐的劝告是正确的,将她的天真捧在手心里才是最好的。但来了就是来了,他不打算让她退缩,她已经决定要嫁给他,就算她再后悔,他也要娶她。 “娃娃?”侧回头只看见她紫色的发顶,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见她挪开手臂,吓坏了?小心的解开她缠绕住他的双手,他侧弯过身子,动作温柔的将她勾入怀里,“别怕,我们平安了。” 虽然他不愿意接受她畏惧的眼神,但他不会逃避,他会让她接受战场上的他。轻柔抬起她的小下巴,“娃娃……”刚准备对她长篇大论一番,却在看到她的神情时,错愕的呆住了。 “怎么了?锐少爷?”下达完命令的锐骑着马过来,“精灵吓哭了?”他就说笨蛋小精灵不适合人类的征战。 “没有。”他盯着她小嘴微张,大眼紧闭,俏丽小脸安详无比甚至挂着抹好看的笑意,“她睡着了。” 愕然的锐不相信的凑上前,看到她甜美的睡颜,低道:“她甚至在笑。”难道纯洁的精灵其实性格比人类还残暴?否则怎么解释她竟然可以在沙场上睡得这么香甜? 挑了挑剑眉,他发现他似乎不像想象中那般了解她。轻盈下马,他怀抱着轻飘无重量的她往堡垒的巨大石头门走去,同时不忘降低了声音,“明早再出发,今晚先派人去探个虚实。”堡垒都能被攻打下来,那么这次暴乱的幕后策划与参与人都不会简单。 “好。”锐点头跟随,同样轻声对答,“方才初步检查堡垒,储藏室是空的,我们的粮食虽然充足,可没有额外的奢侈食物。”奢侈食物——上等的珍奇异果。 随着锐的目光望向怀里的娃娃,睿皱了皱眉,“没有好一点的水果?”在战争中,他向来和所有的士兵相同饮食,但他不愿意会委屈到她。 “路上被她吃得差不多了。”耸肩,锐摊了摊手,“你也知道,她休息不好的时候几乎都在拿吃水果来耗时间。”大多数女人都是吃不得苦的麻烦,就算是精灵这个没性别的也一样娇惯。 拐进士兵守卫的一间卧室内,他倾身将她小心的放入被褥中,拉上被子盖好她,“派人四处找找。”休息已经不好了,再没有好一些的食物,他会心疼她。 看着他怜惜的动作,锐推了推眼镜,“已经派人出去了,同时还吩咐了他们去寻找些年纪大的老人,询问有关精灵的传说。” “嗯。”他垂眼看她睡得沉沉的小脸,弯出个很浅的笑,怜爱的用手背滑过她的脸颊,这才转身出门去视察安顿下来的士兵。 命令卧室门口的士兵守住门口,锐跟随上大步向前的睿,“睿少爷。” “什么?”他背着手脚步不停的出到堡垒内院,与检查装备和安顿的士兵们打招呼及交谈。 “对方有法师,没人见过,但有法术施展的迹象。” “找出来,杀掉。”一个法师甚至可以抵得上数百名战士,是个很大的麻烦,在被己方军队重用保护的同时,也是敌军想尽办法先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锐面色不改,“我担心这一回很难轻易找出来,没有人见过敌方法师的真正面目。” “所以?”向行礼的士兵点了点头,睿绕到医疗的划分区探望在战役中受伤的士兵。 “所以我们只能防御,而且要非常小心,尤其是当对方发觉我们带着精灵。”什么事都得考虑到,锐微扬着眉毛的看着睿面色不变的跨过杂乱的药箱。 走到马厩,睿才再开口,“我不可能把娃娃时刻栓在身边。”至少正式打仗时他不会冒着让她受伤的危险带她上战场。仰起头看看深蓝近紫的夜空,“你跟着她。” 皱眉接受这个决断完全错误的命令,锐勉强答应,“我不确定能阻挠精灵去找你。”万一在酣战中她闹着要去见睿,那不就完蛋了。 “我会让她乖乖的。”淡淡的一句解决问题,睿回到堡垒大厅,几个高级将领正围绕着壁炉闲聊,见到他们见来,都笑着行礼。 加入他们,谈论了目前的局势,得出他们会取胜的结果,再讨论有关防御和后备力量的储备,晚餐才开始。 刚坐入长长的餐桌,开动晚餐,门口就飘飞进一只睡眼惺忪的精灵。无视众人见到她都起了身的举动,她直接飞到睿的怀里,双手习惯的勾上他的脖子,将脑袋搁到他厚实的肩头,然后继续睡。 忍笑看着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帅身上挂着一个这么不和谐的鹅黄色物体外带长长的天蓝色布匹,众将领们在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晚餐的同时,都在偷看偷笑。 望了望天花板,锐瞥向门边,没发现守侯着卧室门口的士兵,微皱了皱眉,站起身,就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锐叔叔,请坐,一会儿我会回去。”明了锐要去做什么,睿淡淡道,沙哑的嗓音是刻意压低的,怀里窝着个没重量却十分碍位置的精灵,他仍能优雅用餐。 “是。”锐从命坐下。 直到晚餐结束,娃娃都没醒来。 看着睿怀中的精灵,高级将领们很明智的纷纷告退,没有打扰和看好戏的恶劣。 拥抱起软软的她,睿没什么表情的直接往卧室走去,锐跟在他身后。 卧室门口的士兵见到他们连忙行礼,在看清睿怀抱的人儿时,他双眼大睁,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间门,再看向睿,立即惨白了脸。 “换一个士兵来,大战结束后再对比你在战役中的表现来定论惩罚。”冷静下了命令,锐打开门。 不理会迅速离开的士兵,睿进了门,首先看到房间左方大开的窗户,剑眉微扬,她是通过窗子飞出去的?只是很可疑的是她怎么会找得到他。 锐去关上窗户,发问的是同样的问题,“精灵怎么会直接找到餐厅的?”按照常理,路痴的她应该围着这个陌生的堡垒转到天黑都找不到她想到达的地点。 “去问问是否有人指路,如果没有,那彻夜开始检查堡垒。”敌人这么快就渗透进来,而且准确的指向精灵,这让睿不由得危险的眯上眼。 “是。”锐点头退出。 想将娃娃放上床,却遭到她睡意满满的抱怨,“好臭。” “什么?”他有些愕然,低头正看见她稚气的揉着眼睛,满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了,娃娃?”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闹性子才对。 “去找你,好臭,睡不着。”她显然没睡醒,说话完全混乱。 他警觉的抬眼四处环绕看一圈,诺大朴素的房间一目了然,一张大床,一张椅子,一个小桌子,一个小木柜,一个壁炉,没有任何可能隐藏着人的地方。“什么好臭?”抱着她,他去打开木柜,空空如也。 “忽然闻到的。”打个大呵欠,有点清醒了,她用脑袋蹭他的脸,“小鬼,还是抱着你睡得最舒服了。” 微笑,他没指出现在应该是他抱着她才对。“为什么会有臭味?”卧室内每一个小细节他都没有错过,如果是法术,那更不能忽略。 “不知道,只是闻到了。”她眯眯笑,圈着他的颈项看着他,“亲亲。” 低头看着她嘟起小嘴巴,他失笑,啄了下她的小嘴,“你听好娃娃,如果我不在,除了锐,你不要和其他陌生人交谈。”确定屋内没有异常,他走到了床边,放开她。 “我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交谈?”她很不以为然,她可是高贵的精灵耶,普通人怎么会有资格和她说话? 浅笑,他脱下黑色的长手套,再解开灰尘满布的紫色战袍,“你今天怎么找到我的?”绕到桌子那边,用桌上水盆里的水擦拭脸上的尘土。 “问人啊。”她坐在床的边缘,两条小腿在长裙下晃来晃去,“小鬼,我不喜欢你严肃的样子,像你老爹,一点也不像你。” 挑眉瞥她,他放下湿毛巾,脱掉上衣,露出只穿着黑色长裤的结实精瘦修长身躯,“你要我对每一个人都像对你那样?”走回床边坐下,他脱掉黑色的长靴。 想了想,她哈哈笑了,“不要啦,你是我一个人的小鬼。”实在想象不出他会抱着他每一个士兵的样子,光是想着那个戴眼镜伪装斯文的锐,小鸟伊人的偎依在睿怀里,她笑得肚子都痛了。 “小傻瓜。”他带着笑,扯开被褥,“你饿了没?” “不饿。”比较起他的风尘仆仆,她看起来新鲜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儿,娇艳清新,没有半丝风尘。笑着看他坐靠到床上,“你要睡了?”爬到他身边,霸道的跨坐到他腰腹上。 古怪的瞄一眼她坐的部位,他带着淡淡的笑,“嗯,我得保持体力。”战争不比平日在国都将军城堡里的悠闲日子,保持充沛的体力是必要条件。 她顺他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坐的地方,没发觉什么不对啊?笑呵呵的将手臂搭上他的肩,她歪着小脑袋看他,“你长大了,睿。” “嗯。”他浅笑,专心看着她俏丽小脸上每一个神情。 “今天看到你杀人,很利落。”她撇了撇嘴,小手爬上他棕红色的短发上拨弄,“然后我才发现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守护了。” 他静静的望着她美丽的圆圆银眸,大手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交握。 “不得不说有点失落,虽然我答应和你结婚,可我不太明白你说要我守护你的心是什么意思。你的心在你的身体内,我要怎么守护?不懂。”困惑的扁了扁嘴,她叹口气,“你说你爱我,我也不懂,我喜欢你啊,喜欢和爱又有什么区别?” 弯着宠爱的笑,他抬手握住她浑圆小巧的肩头,温柔的用拇指在她绸缎般的肌肤上画着缓慢的圈。“你会懂的,我会教你。”他沙哑的承诺。 不自觉的玩着他的发角,她眨巴着大眼,“虽然我不很在乎你杀人,可,为什么人类之间一定要互相残杀呢?” 她果然介意这个。他垂下眼,将她慢慢拥到身上,让她紧紧贴着他,让他清楚的感受着她心脏的跳动和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娃娃,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人类成长的贪婪和制造仇恨的速度都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能了解的,更何况单纯若白纸的精灵。 “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平息这些动荡国家的暴乱,如果无法以和平的手段去处理,那我只能以武力制止。”闭上眼,他知道她很仔细的在聆听,“个别人的生命在国家的政权巩固上无足轻重,以大局出发的手段的确是残忍,但牺牲少部分人来换取大部分人的生活稳定,很值得。” 她搂紧他的脖子,“听不懂。” 无语望天,他想笑,“这么说吧,我不否认有时会错杀无辜,但多数我杀的人,以马依利的角度看,是该杀的。” 她思考,然后得出结论,“没有人该杀,生命是无辜的。” 她的善良和天真让他微笑,将头埋入她柔软的紫色发丝里,呼吸着她散发的自然清新,“你讨厌我杀人么?” 她想了想,在他耳朵边轻轻道:“我讨厌会有人伤害你,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别人她从来没担心过,唯一挂在她心上的只有他。 他低低笑开,骄傲而满足,“我爱你,娃娃。”拨开她的发,他亲吻她敏感的耳珠,“我好爱你,娃娃。” 她缩起脖子,咯咯笑了,“不要亲那里啦,好痒!”报复的故意咬住他圆润的耳垂。 他身子一颤,用力抱住她,“怎么办,娃娃,我想要你。”软玉温香在怀,他还没有冲动那就是白痴。 她虽然不懂,可从他异常沙哑的嗓音中,她感受到了什么而红了小脸,任他快抱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却没有挣扎,“你怎么要我?”好小声好小声,她害羞的悄悄询问。 他低哑而笑,略微松开怀抱,让她能坐直身子和他相望,“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教你。”她羞涩的样子好可爱,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女人,看着叫他心神荡漾,整颗心都柔掉了。 “什么时候?”她眨巴着眼,他深蓝色眸子逐渐变沉变黑,这让她感到莫名的热在身上窜动起来,不自在的挪动了坐姿,她舔了舔下唇,觉得好渴。 他合上眼,呻吟,“我的天,娃娃,别这样。”他知道她是无心的举动,但对他而言,则是莫大的诱惑,要是可以,他真会吃掉她,一根骨头也不剩。 “怎么样?”她傻傻的问。 忍不住了,他侧过脸飞快的吻住她,热切的吸吮,激情的纠缠,执意要她也尝到他欲火焚身的难耐。 她先是害羞的躲避,可在他将舌喂入她小口中时,一股透心的炙热燃烧起来,让她无法思考,只能沉沦在他挑起的火焰中。 她的回应让他在喉咙深处传出满意的低吼,将她整个人按到他胸膛上,让她的柔软圆满的契合他的结实。 激切的亲吻由深转为浅吻,他眷恋的亲啄她红艳肿胀的樱唇,“娃娃?”亲昵的揉弄她软软的发丝。 她迟钝的掀开长长的睫毛,银色大眼里的朦胧情欲诱惑动人,勾引着他无法控制的再深深吻过一回,才稍稍餍足。 沙哑笑着,他后靠入厚软的数个枕头,平息一下自己勃发的欲望,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纤细的后背,“娃娃,娃娃,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帮你取名字叫娃娃么?” 她乖顺的蜷伏在他身上,喘息依旧浅短,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没从刚才的热吻中清醒过来,“啊?”嫩嫩的声线带着引人遐思的慵懒。 他因为回忆而笑得很温柔,“因为你总是哇哇的哭。”他小的时候,只要他一哭,她一定也会跟着哭,只要他一出点小事,她也肯定会哭,每一次都哇哇哭得好象疼痛难受的那个人是她似的。 她轻喘着,脸蛋依旧羞红,“猪头。”很不爽的回嘴,这算什么好名字缘由?她的名字居然是来自她哭泣的谐音? 他低头勾起她的下巴,深蓝近墨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宠溺,“答应我件事。” “什么?”她甜甜笑着,眼里只有他。 “在我出战的时候,你乖乖的由锐叔叔保护,不准来找我。”他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道,食指探出,按在她欲张口反驳的红唇上,“你知道,你是我的心,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情,我会无心恋战,我会发狂。” 她的心为他的话怦然而动,想反对,却在他柔情的目光下闭了嘴,只能轻道:“如果你出了任何事,那我也会疯狂的,睿。” 他回答得很自大:“为了你,我绝不会输。” ……谁理他打仗是输是赢啊?她只关心他这个人的安危。“晓得了。”挥挥手,懒得理这头骄傲的猪。 “还有。”他笑着看她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带了几双帮你订做的鞋子过来,记得要穿。”这一路上,除了在马背上,全是他抱着她行动,避免她飞行暴露身份,也是她懒得走路。一旦他不在她身边,他会心疼她小小的脚丫子光光的踩在地上。 “不穿。”她一点也不配合他的苦心,从来就没在脚上套任何东西,干吗要委屈在那两只破布拼成的东西里。 “乖,穿鞋。”他笑眯眯的举出贿赂,“有好吃的水果吃。” 她瞥他,满眼不屑,“不穿鞋子你就不给我好吃的水果?” 这个……当然不可能。“可,要是痛了你的小脚怎么办?”他不死心。 “不穿。”她甩都不甩的趴回他胸膛上,闭眼,“我要睡觉了,不穿就是不穿。” “娃娃……”他刚要再开口,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是锐,平静的汇报:“找到关押在密室里的人质了。” 9 Ⅸ 穿上件雪白衬衫,睿怀里抱着坚持要求凑热闹的娃娃,来到大厅。 正在用餐的是几个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男人和女人,见到士兵们向进门的睿和锐行礼,他们都惊恐的站起了身,低下脑袋。 “不用如此畏惧,请继续用餐。”锐挥了挥手,让他们坐下。 冷眼看着这群被隐藏在密室里几乎快饿死的人,睿忽略掉他们朝他投来的偷望,转身到宽大的窗台边随意坐下,调整娃娃在怀里的位置,他偏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锐站在他身边轻声道:“他们都是暴动城市神殿里的侍从和侍女,大神官被杀掉后,他们就一直被关押在这里,只知道敌人已经攻破了城市,其他的都不清楚。” 抚摸着娃娃软软的紫发,他垂眼看着她漂亮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沙哑问道:“为什么大神官死了,他们却活着?”完全没有道理,那些反叛的刺客们杀人从来不放过无辜。 “他们说是大神官以性命来换取他们活命,他们没当场被杀,却被带到了这里关押,并没有食物供给。”锐按照先前问话得来的资料回答。 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专注于怀里的小东西,只见她银色大眼转来转去,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双臂揽上他的脖子,脑袋挨进他肩窝,一副打算就地入眠的样子惹出了他的浅笑。 “困了?”他轻揪了揪她细软的紫发,沙哑低问。 “很臭的味道,靠着你才会让我舒服一点。”她毫不避嫌的瞟了眼那边长桌的吃喝一片狼籍,皱了皱细眉,干脆将小脸埋入他颈项。 锐和睿同时望向那边,若有所思的交换一下眼神,锐小声问道:“臭是指血腥还是……”那群人会有问题?精灵比人类敏感,要有不对劲,她应该最先感觉得出来。 “和我睡到一半闻到的味道一样,很臭。”她咕哝着,满是不情愿,“不是血,是种很诡异的浓浊,很难呼吸。” 他们什么也没闻道,睿使了个眼色,起了身,出门。 “你们继续。”向见他们走人而慌张又站起身的那些人点了点头,锐跟着出了门,追上往卧室方向走的睿。 冷然接受一路士兵的行礼,睿淡淡道,“全部杀掉。” 在他怀中的她懒洋洋的插嘴,“好象几分钟前有人跟我说他不滥杀无辜。” 低头看她的头顶,睿呡直薄唇,“你不喜欢我杀人?” “我只是不喜欢你的出发点和那些没人性的混蛋一样。”她推开他的手,飞起来,飘着与他一起往前行,侧头看着他,“你们在担心什么?他们是敌人么?” 他双手背到身后,昂然阔步的同时低沉解释,“敌方的法师隐藏起来了,要是不提前找出来杀掉,我们会处于劣势。”他是一军主帅,他的任务除了打胜仗以外就是要尽可能的保全所有士兵将领的性命。 她挑眉,“你没有法师么?别人有法师你就打不赢?” 他弯出笑,“不是,我只是不想带着完整的军队出来,回去的时候拖着无辜丧命半数的尸体。”士兵们效忠于他,他应该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她好象听懂了,抓抓下巴,“你怎么知道他们中间有人是敌人的法师?” 他扬起了剑眉,“你不是闻到臭味么?”既然她无意间感知到异样,那么就肯定有问题了。 “啊?这个能证明什么啊?”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你太武断了!” “我不能拿我的士兵冒险。”他冷酷的停在房间门口,推开门,“娃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你不用想太多。” 她恼了,用手去推他的肩膀,“你猪头啊!谁想去想你的事,我只是建议,建议你不懂么?谁管你的出发点是否像什么王八蛋一样无耻啊!”说完话,大眼用力瞪他,然后哼了一声,调头飞走,“我去睡隔壁,懒得理你。” 浓浓的剑眉高高扬起,睿望向她纤细的背影大咧咧的闪进隔壁房间,一时间无法开口,她这是在闹什么脾气啊? “睿少爷?”锐一边观战,现在才开口等待指令。 没好气的抓过自己棕红色的短发,他简单道:“派法师去试探,有问题的立刻杀掉。” “是。”锐点头,继续站在他身边。 他斜眼瞥他,“锐叔叔,请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领了命令不是应该离开去执行么?站在这里和他大眼瞪小眼很好玩? 锐面无表情,只有眼镜下的双眼闪过笑意,“我在等待睿少爷进房间了,我再离开。” 他明明是在等着看好戏!睿垂下眼,“锐叔叔,你也会讲笑了。” “睿少爷多虑了。”锐行礼,转身走人。 见他的身影消失,睿这才淡淡道,“你还不出来?” 只见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紫发小脑袋探出来,挂着笑嘻嘻的笑容,好可爱。“你又知道我在这里偷听啊!” 哪里有人会把自己窥听的事实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他无奈的指了指门角。 她低头一看,天蓝色的长长布匹有一个角拖在门边,露馅得太过明显。傻兮兮的一笑,她耍赖的飞出来,挂到他身上,“人家只是不想让你良心不安嘛!” 他叹气,“我没有任何良心不安的时候。”转过身子,走进他的卧室,关门。“娃娃,如果法师真在那群人中,我们却错漏掉,他会留在我的大军中制造混乱,到时候不要说打仗,光是处理这些不必要发生的混乱就够我头痛的了。” 她嘿嘿笑,巴在他身上,“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让小小的一个法师漏出你的掌心,不用担心啦!” 他脱掉衬衣,带着她一起坐到床上去,“我怎么不知道我英明神武?”拉开被褥,盖住他和她。 “你现在知道啦!”她整个趴在他胸膛上,舒服得很,“要是真制造了什么乱子,你再把他们全部杀掉,我一定不再提醒你良心上的任何问题。” 他翻了个白眼,双臂盘在脑后,看着她,“要是来不及了呢?娃娃,我是主帅,我的任何一个命令都影响着大军中所有士兵,我的良心并不可以在危险的时候拯救他们。” 她将脑袋搁到她交叠的双手上,扁了扁嘴,“我只是想起了那些要杀你的人,他们杀你的借口是为了防止你长大后杀更多的人,我讨厌他们,可你现在却像是和他们一样的。” 他微微笑了,“好多事情要真的去想,会想破脑子的,他们要杀我,对他们来说,是件正确的事,你疼我,喜欢我,当然会觉得他们是混蛋。当我要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亲人和爱人自然也会认定我残暴不仁,对与错没有绝对的区分,要看你是在哪个立场了。” 她眨巴着银色的美眸,凝视着他,忽然叹口气,“你懂得了好多东西,我错过了你的成长。”她一直潜意识的认定他还是小鬼,是那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小鬼,虽然能接受他这么大个个子,但她依旧还是以为自己的羽翼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这么的快,在她沉睡的时候,他悄悄的成长了,成为了一个可以独挡一面,顶天立地的人。 他柔了深蓝色的眸子,伸出一只手摸着她嫩嫩的脸,看着她挨紧他的手心,“别再有失落和遗憾,我需要你娃娃,不仅仅是守护着我的人,而更是要守护我的心,我不能失去我的心。” 朱唇弯出很美的笑,她探向前,樱唇贴到了他的薄唇上,才呢喃道:“我也需要你,我会守护着你和你的心,睿,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天荒地老。” 他接受她纯纯的吻,笑得很满足。 她,分明是爱他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第二天大军出发之前,锐说法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睿没什么表情的只是抱着娃娃上马后吩咐严加看管,便率大军出发。 北上半途与敌军再次相遇,恶战之后,敌军撤退,大军在原地扎营,休养生息。 轻松怀抱娃娃跃下马,睿走入自己的帐篷,“锐叔叔。” “是,睿少爷。”锐跟随入帐篷。 将再次在战争中睡得不醒人事的娃娃放入铺在地上的软卧里,睿转身出了帐篷,“不是说那些人是神殿的么?找个知道精灵故事的来。”北方肯定也有不少传说,值得听一听。 “这个时候?”锐扬起了眉,“这些人还在被监视中,挑这个时候?” 背手检查安顿下来的士兵同时,睿低沉道:“除了破坏军队,他们只是想要我的命,早点解决了,军队和我都安心。”他又不是没做过诱饵,这个方法才最快捷简便,要当刺客,那就直接到他身边来,动手反击都方便。 不赞同的皱了皱眉,锐等待跟上来汇报伤亡情况的将领结束,才再开口:“睿少爷,你是主帅,你要出了什么事,军队还算什么军队?”士兵可以无数,但指挥者只有一个,首脑轻易拿去做诱饵,这不是兵法的首选原则。 “快。”他向来就是以快恨准的手腕处理一切事情。与其防备等待中担心受怕,还不如自己主动出手。 就算他是将军的儿子也不可能一辈子这么幸运,锐推了推眼睛,安静道:“精灵怎么办?她知情后一定会阻止。”他劝不动,就拿别人来压。 “你和我会保护好她。”睿随口堵住反驳,“晚餐时就去把人找来吧,我倒很希望能一次抽中这个上上签。” 他不希望,大战尚未开始,睿已经开始找死,这可不是他希望看见的。锐无言的跟随着,除了加强护卫外,好象没什么别的办法的叫他无声叹了口气。昔日可爱又听话的小可爱睿到哪里去了?那个小少爷可不会这么任性又狂妄。 绕了广大的营区一圈下来,睿仰头看看接近黄昏的天空,淡淡一笑,“顺利的话,今晚一切处理妥当,明天我们就可以再无忌惮的开始攻击。”没有束缚的战斗才是最佳发挥场所,他期待。 锐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期待。 回到自己的帐篷,睿在看到软卧里舒服侧睡的娃娃时,深蓝的眸子满是柔情。用屋角的清水洗干净自己一身的尘土,换下战袍,他才上前,单膝跪在榻边,双手撑在她身边,俯下身,吻住那微张的小小樱唇。 她被他的吻唤醒,掀开美丽的银眸,看见他正得意的微笑着,她的反应是懒懒一笑,翻身继续睡。 他忙将她翻回来,“娃娃,起来吃晚餐了。”忍住笑,她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贪玩贪吃又贪睡。 她稚气的揉了揉困困的眼,咕哝的双手摊在头顶,不肯起来,“好臭,不想出去。”那股难闻的味道一直盘旋不去,除了偎依在他身边可以稍微喘息外,她只能借着睡觉混过去,真讨厌。 他因她的话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味道还在?说明那几个人肯定有问题。“今晚有人说故事,去听听。”他不能留她一个人在帐篷里,除了他自己,他不信任任何人可以全心全意的保护她。 掀开一只眼瞄他,她噘了噘小嘴,“精灵的故事我又不爱听。”一路上他都找人探听那些关于人类描述精灵的传说,对她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他看着她双臂搁在头上完全敞开的样子,天真又妩媚,叫他喉咙些微一紧,伏下身,双肘撑住她身子两侧,沙哑道:“可我想听,娃娃,有关与精灵的任何故事我都想听。”只要能让他找到如何叫她选择性别的方法,他就可以正式拥有她了。天晓得,他渴望她达到了疼痛难耐的地步。 她看着他逐渐压低的身,看着他灼热的目光流连在她的唇上,忍不住心热起来,“不是说要吃晚餐嘛,干吗还不去?”娇声抱怨着,他最近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吃掉她似的,越来越热切,其中夹杂着太多让她脸红心跳却不明白的炙热渴求。 他轻轻笑着,一下又一下亲着她张合的小嘴,“等一下,让我先亲亲你。” 她皱了皱小鼻子,甜甜的笑出来,乖顺的任他用热情将她席卷。 激情快速的弥散,火焰开始燃烧,就在她揽住他的脖子嘤咛,而他急切的爱抚她柔软的身躯时,门外传来锐的平静声音: “睿少爷,晚餐准备好了。” 见鬼!他失控了。埋入她香软的颈窝,他用力呼吸,努力压抑住颤抖的欲望,好一会儿才开得了口,“知道了。” 她茫茫然的在被他抱着起身时,大眼还是朦胧的,红唇娇艳欲滴,美得无法叫他移开目光。 他有点后悔带她来的举动,日夜与她相处,亲吻抚摸根本不能慰藉他日益增强的渴望,只是更加撩拨他的自制力。叹息一声,他拥抱着她往外走,懒得里锐掩饰得很好的笑,直接往准备晚餐的露天篝火边走去。 等他和锐都盘腿坐下,所有将领士兵才坐下开始晚餐。 一个衣着还算干净的清秀女孩子走到睿面前,恭敬的跪伏下身去行礼,声音轻轻柔柔,“榄儿是侍奉大神官贴身使女,平日听过大神官述说精灵的不少故事,请主帅大人听榄儿吟颂。” 说着,她以着吟唱舞蹈的方式,开始叙述有关精灵的古老传说。 将士们边用着晚餐边着迷的听着北方的精灵传说。 只有娃娃一个人觉得很无聊,很无聊。懒洋洋将头靠入睿的肩窝,只想着这些个冗长的无聊说唱快点结束,然后她能好好的躲回帐篷里去睡觉回避开越来越浓的讨厌臭味。 把玩着他搁在她腰际的大手,她细细顺着黑色长手套上的纹路滑动纤细的食指。他的手动了动,握住她的玩耍。看着自己白皙的小手被淹没在他掌心,就像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就像他平时将她全部收纳在他的宠爱里,心儿一动,她仰起头,忽然有冲动跟他说,她好喜欢他。 他专注的目光没有给她,而是盯着场内那名篝火边舞蹈的女子。 刹那间,她的心起了一点小小的酸。细眉不由得微皱了,用力将手从他掌中抽出。 他立刻低下脸,深蓝的眸子凝视她,低低沙哑的声只有她才能听见,“怎么了?”见她没有笑的脸,他警觉的眯上眸子,“你感觉到什么?”法师在附近了? 她在他全然的注目下,粲然而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她偎入他耳侧,如同小猫一般的磨蹭着他的鬓发,“这里好臭,可你的味道让我很舒服。”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觉得放松。 “是么?”他低哑的嗓音里有着笑意,“可你刚才有不高兴。” 她闭上眼,鸵鸟似的躲避让自己脸红的坦白,“我讨厌你看那个女子。”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的小气,以往他身边没出现过任何年轻女性,她也从未想过他会注目哪位女子,只是一味的沉溺在他的承诺和专宠里,开心喜悦幸福。 可如今看到他在看其他女人,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会妒忌,他是她的,她不喜欢他看任何其他女性。 他一怔后,低低笑开。 低沉沙哑的笑声惹来广大场地内所有人的注意,就连舞蹈中的女子也停下了舞步,难掩惊讶的看着他。 随意挥了挥手,睿心情非常好的抱着娇羞躲到他怀里的娃娃起身,“继续。”不再有心情听故事,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单独和娃娃相处,她在吃醋呢,好可爱。 锐马上跟随他离开。 所有人起立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莫名其妙的坐下,谁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帐篷,睿这才举高她望入她美丽的银眸,“娃娃,有没有爱上我?”她会妒忌,就说明她对他肯定比喜欢还喜欢。 她仍是通红着小脸,看着他称得上得意的笑容,“我只是不喜欢你看其他女性嘛。”这个爱不爱是他有什么关系? “你想独占我。”他的笑意加深,抚摸着她嫩嫩热热的脸,“你不希望我眼里出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你要成为我的唯一,你爱我。” 她的反应是红着脸瞪他,“自大的猪头,我只是讨厌你看别人,干吗自行推敲出这么多结论?” “我想要你爱我。”他沙哑道,“因为我爱你爱得都痴了。”从小爱到大,可她仍然只是“喜欢”他,这叫他怎么会觉得满足? 她扭开头,挣开他并不强制的怀抱,扯着天蓝色的长布飞到软榻去坐住,“不理你啦!”老说些让她脸红的话,还给不给她面子嘛,“讨厌,长大了就会这么贫嘴。” 他笑着看她俏丽小脸红成一片,坐到她身后,勾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头搁到她圆润的小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颈项,“你也学会用贫嘴这两个字了?”其实他比较喜欢用“打情骂俏”这四个字。 敏感的缩了缩脖子,她忍不住推开他的大头,转过头来看他,仔仔细细,不错过任何分毫,小手抬起,手指描绘着他英俊的轮廓,由浓浓的剑眉,直挺的鼻梁,深邃的深蓝色眼睛,略消瘦的面颊,到薄薄带着笑的唇,她笑得很满足,“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他任她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只是低哑笑着,“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看着他俊逸的笑容,深情的眼眸,刹那间,“我爱你”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身体忽然传来一阵难受叫她皱了眉,无法忍受的弯下腰去,抵抗突然而来的疼痛。 他快手扶住她,紧张的拧了浓眉,“娃娃?”怎么突然间连脸色都变了? “疼……”她咬住下唇,难忍的疼自全身弥散,银眸很快泛出水光,“好疼。”紧紧环抱住自己,她无力的倒入他怀里,“睿,好疼……” “怎么回事?!”他抱着她,慌乱的看着她冷汗骤然冒出她光洁的额头,从小到大,她从未生过任何病,这是第一次她出现异样。“锐!”扬声沙哑喊道,他焦急又不知该怎么处理。 “好疼……”她最怕疼了,针刺般的疼痛由体内扩散到体外,再由体外收回体内,几个反复,她已经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呜……好疼,睿……”她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根本无法抗拒着似撕裂般的痛楚。 锐自门外奔进,“睿少爷?”出什么事啦?这么大声吼他的名字,打小还是头一回呢。 “娃娃忽然不对劲。”他跪坐在软榻上,剑眉紧锁的抬头看向锐。 单膝跪下,锐凑近,看着苍白着脸流泪的精灵,眼镜后的双眸微眯,“我不觉得医生能医治精灵。”如果能,那早些年,那座类似大棺材的结晶体根本不用出现。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吧,睿冷瞪他一眼,心焦的低头望着怀中的娃娃,“你有什么办法?娃娃莫名其妙的就忽然叫疼……”猛一眯眼,他冷冽了深蓝的眸子,“杀了那些人!肯定是他们在作乱!” 很有可能,因为这可是他首次见到精灵自己出现异常状况,锐迅速起身,“是。”才要转身,一柄利刃抵住他的脖子。 轻轻柔柔的声音自锐身后传来,“不要轻举妄动,慢慢转过身来,否则我割了你的脖子。” 睿危险的眯了眯眼,“锐叔叔。”冷冷的声线没有感情。 “是,睿少爷。”锐勾了勾唇角,瞬间以着闪电般的速度回身,根本不理会那利刃,直接单手掐住身后攻击人的脖子,一把甩了出去。 那人防备不及,重重撞上帐篷的柱子,摔落地毯上,闷哼一声,吐出血来。 扶了扶眼镜,锐面无表情的看了跌落在地上的女子,“隐藏在神殿中,的确难以让人发觉是法师。”走上前,蹲下身,翻过那具瘫软的身体,“只是没想到是个这么小的女孩子。” 躺在地上的清秀女子正是先前在晚餐上讲故事的神殿侍女,她挣扎的睁开了眼,清澈的双眼若水直接对上锐的双眸,满眼可掌控全局的把握眼神,口吻依旧是轻柔的,“马依利的走狗放开我。” 锐毫不留情的伸手掐向她细小的脖子。 那双清澄的双眼里顿时露出不可置信和恐惧,“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锐懒得多想,刚要下手被睿止住,“她下了什么咒术?”搂着翻滚难受的娃娃,睿心疼难耐的怒意张扬。 帐篷的帘布忽然掀起,闯入几个身着盔甲的敌军战士,在看到帐篷内的情景时,不禁一愣。 “还不救我!”被钳制住的女子叫道。 那几名战士立刻挥舞着刀斧冲向锐。 利落抵挡住他们的是睿,单手抱着娃娃,他一手执剑,招式残酷的在一个回合之内,所有人把持武器的手在手腕处整齐被砍断,无一例外。 凄厉惨叫顿时响彻帐篷,下一瞬间恢复安静的原因是那些还算完整的身躯被几个剑芒闪烁后,成了鲜血四溅的碎块。 “不可能……”那女子愣愣道,清澈的大眼瞪得很大,转回眼,看见锐的若有所思,马上尖叫:“不要伤害我,否则我会杀了那个女人!” 倏然调转身,睿森冷的深蓝色眼眸直直盯向被钳制的女子。 依旧仰躺的女子水汪汪的大眼对住睿后闪过得意,“放了我。”语气马上转为傲慢。 垂眸阴冷凝视她半晌,睿冷笑了,“哦?”抱着娃娃,他走到那女人身边,轻松提起剑,尖刃对准她清澈的大眼。残酷的话语自牙齿缝中逼出,“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手起剑落,她清亮的右眼硬生生被剑刃穿透,鲜血在剑身提起的瞬间喷射而出,迅速染红了她头下的地毯。 “不可能……”她死死瞪着睿,不叫疼,反而震惊无比的瞠着仅存的左眼。 实在看不出她有任何威胁性的锐松开她的脖子,站起来,眯眼审视她,“你应该是法师,但很少见你这么无能、什么也不会、只等着找死的法师。”简直就是来送死的,这样的人也能当上法师,是因为年龄小法力不够,还是因为她的某个亲戚是法师所以她才依靠裙带关系套上法师的名号? “你住口,我是寒霜之国最强的法师!”她挣扎着爬起身,狼狈依靠着帐篷柱子而立,右眼眶里淌着血,左眼仍满是惊愕的死死瞪着他们。 “哦?那请问你擅长什么法术?”锐很虚心求教,“忍耐?还是麻木?”眼睛都被戳破了一只,怎么一点痛觉也没有的不喊痛? “我的法术是迷惑,任何人看了我的眼睛,都会依照我的指示行事。”她扫向帐篷内散落四处的残肢身体,打个冷战,“你们怎么可能是例外?没有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随她的目光四周看一圈,锐先回头意意思思对着那个抱着娃娃站在一小块干净地毯上的睿道:“睿少爷,弄脏地毯很浪费,血迹很难洗掉的。”对满地的恶心残破人类身体不加理会,转向那个独眼女,“很抱歉,你们派错法师的类型了。” “什么意思?”清秀的女人如今半张脸都陷入污血中,看起来怪吓人的。 忽然想起多年前脸蛋都裂成两瓣的精灵,锐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上方,睿少爷不是在报仇吧?所以也将这女人的脸毁掉一半。“意思是你的法术对我和睿少爷都没用。” 女子完全无法接受,“怎么可能?没有人能我的眼睛对望下不听我的指令的!”狂乱的嘶喊,她无法承认自己咒术会失败的可能。 接话的是睿,森冷的语调让她不由自主的后缩,紧靠上柱子才支撑得住颤抖的双腿。“可视性法术对锐叔叔没用,而所有人类的法术,对我都没有用。”提剑上前,睿垂眼望她,“你要怎么死?” “我要知道我到底失算在哪一点,你们不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她不顾一切的喊出来,就是不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败结局。 锐无奈叹气,推了推眼镜,“你还没听懂么?看了你的眼睛会受控制,但我的双眼看不见东西,而睿少爷不是人类,你的法术会有用才怪。” “什么?看不见、不是人类!”那女人在震撼中被削断了脖子,睁着大眼的脑袋落到地毯上,滚一下,不动了,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流淌着浓浓的血液,还依靠在柱子上,维持着死前的姿势。 “睿少爷,不是我说你。”锐摇头,“这样杀人,真的很恶心。” “是啊,是满恶心的。”虚弱的娇嫩声音附和。 才要瞪锐的睿马上低下头,“娃娃!你还好么?”提剑的手轻轻一抖,剑身的血花全部散落开,雪亮的长剑不沾染任何血腥的被收入剑鞘。 偎依在睿怀里的娃娃银色的大眼到处转一圈,将满帐篷的恐怖狼籍收入眼里。 大手来不及掩盖住她灵活的大眼,睿眯了眯眼,脚跟一转,索性出了帐篷去。 帐篷外面是待施法法师死亡后才清醒过神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士兵,见到他们,行礼后四处继续巡逻去了。 “你看见了。”睿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懊恼和不悦。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杀人。”她懒洋洋的闭上眼,拖着长长的蓝色布匹被他抱着进入另一个干净的帐篷。 锐去收拾残局,没有恶劣的打扰他们小情侣。 在软榻边跪坐下,睿搂着她舍不得放开,“你好些了没有,还疼不?”根本不在乎之前发生的刺杀,他全心只关注在她身上。 “不疼了。”揽着他的脖子,她仰头认真的看他,“你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我会看到你杀人而吓跑么?” 他呡直了薄唇,没有开口。 “我没那么肤浅。”她笑得温柔,“无论是小时侯天真善良的小鬼,还是现在长大了,可以独自抵挡一面的睿,你都还是我的小鬼,不会变的。” 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只看着她,眼神却已经柔和了下来。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羞赧却勇敢的没有回避的望入他眼底,“我爱你,睿。”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明白自己的心意,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蛋,无论他是不是所谓魔神的关键,她都爱上他了。 爱上一个人类对于精灵来说是多么匪夷所思,可对象如果是他,她毫不犹豫,只因为他是她的小鬼。今后他若真是要毁灭天地,那么她一定跟着他一起去捣乱,呵呵,这算不算夫唱妇随? 他震惊的瞠大了深蓝的眸子,“娃娃……”她竟然是在看到他如此残酷的杀人之后说出她爱他?! 她的脸色恢复了红润,甚至带了一点点绯红,“你爱我么?” “我当然爱你,我爱你,娃娃。”他急切的回答,就怕她收回她的爱语。 她甜甜一笑,“如果我变老成了,如果我变得很强,如果我学会了如何杀人,你还爱我么?” “我爱,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的心,娃娃,我不会因为你的变化而停止爱你,就算你换了个面孔,换了个身体,我还是爱你。”他真切的回答。 她笑着重新抱住他的脖子,“那你担心什么?我也是一样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会好爱好爱你。” 他迟疑了一下,才沙哑轻道:“你是不是很怕我父亲么?” 眨巴着银色大眼,她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才挑起了细眉,“我怕你父亲和你的担心有什么关系?”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人。 “我担心你会以畏惧我父亲的心理来畏惧我,当你看到我杀人的时候。”他的担心不是假的,抱着她,他连心跳都加快了很多。“我怕你会因为畏惧而离开我。”他几乎连想都不敢去多想,万一她要离开他,他一定不会活下去。 她咧嘴干笑,“我怕你父亲并不是因为他杀人才怕他的。”否则这么推断下来,她岂不是看到厨师杀鸡她都要晕倒? “啊?那你为什么怕我父亲?”他松了口气,疼爱的撩开她额上散乱的紫色发丝。 银色大眼转来转去,就是没看上他。“这个……是很有渊源的。”她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强调和肯定,“非常有渊源,简单的说是说不清楚的。” 一看就知道在胡说八道。他勉强牵动唇角,“什么渊源?娃娃,你知道我非常有耐心,我会等你慢慢解释。”不找出她畏惧他父亲的原因,他不会很安心,总会比较着他和他父亲的共同点来担心她的恐惧。 她斜眼瞥他,忽然叫道:“啊,好困,我要睡觉了!”说着马上放开他,自己钻到软榻上去蜷缩成一团,明显逃避话题。 “娃娃。”他降低声音,警告了,“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躺到她身后,他单手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去扯她盖上脑袋的被子。 她挣扎,闷闷的在被子里低叫两声,最终放弃的让他把她挖出来,翻过身,面对他。“好啦,我说啦!”她不甘愿的撇了撇嘴,“我怕你老爹捏碎我的翅膀。” 啊?这算什么被惊吓到原因?捏碎翅膀? 她没好气的用手指去戳他的肩膀,“你知道我很怕痛的,所以每次见到你爹,都会想起他的力量有多可怕,然后再衡量一下我的翅膀,所以我才会老躲着他,怕他怕得要死。”讨厌,她的弱点都被掀出来,以后她还要怎么做她高贵无比的精灵嘛。 他慎重的盯着她连小嘴都噘起来的委屈,轻声开口,“捏碎翅膀很痛?”拜托,她不展露翅膀的时候,任何人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翅膀啊!这算什么可怕威胁?还衡量之下的害怕,太没原则的胆小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翅膀很敏感的呀!你知不知道你老爹的力量有多大!要是被他捏到了我的翅膀,我一定会痛死的!”她哇哇大叫,认真无比的瞪着他来说明这其中的严重性。 悄悄翻个白眼,他决定放弃这个可笑的话题。撑着下巴,他微笑着玩着她软软的紫发,“娃娃,我父亲是吓你的,不用怕他,而且我也不会捏碎你的翅膀,你也不用怕我。” “你又看不见我的翅膀,捏什么捏。”她不屑的扫他一眼,他又没有他可怕老爹厉害,有什么值得她害怕他。 他懒懒一笑了,“我是看不见,但——谁晓得你有没有翅膀哦。” “我当然有翅膀!”她大叫,她是精灵,当然有翅膀!而且他小的时候她还给他看过哩,他竟然敢忘记了。 “在哪里?”他挑起剑眉,摆明了不信。 她被激得立刻坐起身,把翅膀现出来给他看,“看!这就是翅膀!”还背过身去晃一下。 晶莹剔透的翅膀美丽无比,清新的自然花香弥散在透明的翅上,闪烁着的星芒若清晨露珠上第一丝阳光,美得震撼! 他几乎看得呆掉,再一次看到这么精美得不似凡尘该存在的东西,耀眼夺目得比回忆中的绚烂还让人震惊。“真的是真的?”好奇的探手上前抓住,扯一下。 “哇——痛啊!”她扭回身立刻打掉他的手,“你干嘛!”迅速收回翅膀,防止再被他乱摸。 深深的蓝眸有着动容,他爱怜的望着她,“我爱你,娃娃。”她用着她的生命保护他,为了他,就算是她身受重伤时,她甚至会展现她的翅膀来博取他不再流泪。这样的她,叫他如何放得了手,如何不深爱? 啊?怎么突然又跳到表白了?她困惑的眨巴着眼,被他拥抱入怀,揽住他的腰,她将脑袋搁上他厚实的肩头,虽然跟不上他的思路,但还是弯出个大大的笑来,“我也爱你,睿!” 其实爱他比想象中容易上太多,之前她一直声称喜欢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爱上他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呵呵,爱上他,真好,好幸福。 10 Ⅹ “哇哇……好痛、好痛……”死死搂住自己的娃娃在空中翻来翻去,哭得好可怜的蜷缩成一个团团,还是止不住辐射全身的刺痛。“呜……我不要了活啦……” 焦急陪伴的是睿,站在她身边,他却连碰都不能碰她一下,自从第一次她突然全身疼痛后,每一天,她都会忽然发作上这么一回,而且越来越严重,到现在,连被他碰一碰都会更加疼痛。“娃娃,别哭了。”她的眼泪哭得他心都乱了。 “为什么不哭,痛啊……”她边哭还边有神气回嘴,在空气中翻滚着,像个溜溜转的小球,“痛……哇哇……睿……我恨死你了……” ……她痛她的,为什么要恨他?被迁怒得非常无辜,睿担心却毫无办法,“娃娃,一会儿就不痛了,乖哦。”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来停止她的疼么?看她这个样子,他恨不得是自己在痛,天晓得她怕痛怕到了什么程度,小小的撞一下墙,她都会哇哇哭上半天,现在看她哭成这个惨状,八成是真的很疼了。 “乖有什么用,还是痛啊……还要痛多久啊,哇哇……”她哭得惨惨的,开始打嗝了。 他心疼又毫无办法只能站着看她受苦。 掀起帐篷进来的锐看到他们相处的情形,见怪不怪的早在几天前已经习惯,“睿少爷,明日还是休息么?”他们已经抵达了叛乱城市的外郊,却因为精灵的怪异病症爆发而拖延着没有攻击,这些天下来,睿没有任何作战欲望的只能让全军等待。 烦躁的抓过一头棕红色的短发,睿眯上眼眸,闪烁着森冷的怒意。“今夜开战,杀光所有人,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对娃娃下任何法术!” 由于无法探知她的异常,他们只能归结为敌方的法师施法。 眼镜后的双眼闪过释然,终于可以开战了,他还以为会安营野外一辈子。锐点了点头,“我去发布命令。” 颌首,睿冷冷道:“明日黄昏前解决一切。”这几天,娃娃总在黄昏的时候开始发作,他必须要在她发作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完全没有异议,这些天干等命令的无聊中,高级将领们没事干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找乐子,不是潜伏进城市去放一把火,就是大半夜的爬到城墙顶端去学狼嗷,比谁吼得凄厉可怕,再不正式开战,他担心这些高级将领们会干脆自己杀进城去逼着敌人前来宣战。“是。”锐转身出去。 空中溜过来溜过去的娃娃忽然停止乱动,猛然坠落,被防备得很好的睿一把接住 她终于又熬过了一天。他疼惜的抱着她坐下来,拿水盆里的毛巾,捏掉水分,轻柔擦拭她满脸的泪和冷汗,“娃娃真乖,不哭了,不哭了。”温柔摇晃着她,他将唇贴上她冰凉的额头,心疼得快揪起来了。 疼痛耗去了太多的力气,她无力的合着眼,感受他的温暖和他的安抚,“为什么会痛?”呢喃着,她实在不明白。 他也不明白,自从她将生命分了一半给他以后,任何人类的法术对他都没有作用,相对来说,对她应该更不可能有效果,可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除了归咎为法术的作怪,他没有任何答案。 “还会痛多久嘛。”她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怎么现在就没个结晶体跳出来给她睡个十年二十年的混过去?还得她亲身去承受身体每一分的扩张与收缩。 他没有答案,只能吻着她的小脸,搂紧她。 她委屈的埋入他颈窝,本来她还企图睡着来逃避,居然还是被痛醒,越想越难过,“呜,好可怜哦,睿,我又没做坏事、偷吃水果和说别人的坏话,干嘛这么疼,还每天都一次,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我不要活啦!” 努力安抚几乎歇斯底里的精灵,睿无力的看一眼帐篷顶端,要是可以,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啊! 战争解决得太顺利,锐不可挡的大军在半天之内拿下叛军攻占的城市,胜利驻扎入城,开始整顿城市被攻占后的残局。 一个月的城市重建,一个月班师回马依利国都,精灵皆在每日疼痛中度过,没有因为敌人的全部被歼灭而好转,只是一开始的剧痛,逐渐减缓,待回到马依利国都的将军城堡时,终于消退为轻微的全身酸软难受而已。 一见到她动也不动的趴在床上,就知道她刚刚结束了她所谓的磨难,睿疼惜的坐在床榻边,拨开她披散了一脸的紫发,“怎么不派人来叫我?”她的难受不再是固定时间发生,而是有可能在任何时候发作。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偏过脑袋,掀开眼睛看他,“又不是很疼,你忙完事了?”回到国都,他不再像征战中可以和她寸步不离,而是忙翻天的每日清晨离开,入夜才归。 “嗯。”他低头亲她一下,才直起修长的身躯,转到衣柜那边脱外衣,“今天入宫和王讨论关于边境驻扎军队的问题。” 懒洋洋撑起还有些疲乏的身,她坐起身,玩着长长的天蓝色布匹,“满久没见王了,他还是老样子没和人结婚有个孩子什么的么?”那个和将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直是单身,甚至有大臣跑到她面前唠叨他的婚姻大事,真是奇怪了,难道不结婚是种罪恶么?要不是遇见睿,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结婚咧。 他将水壶里的水倒入水盆里简单清洗了下脸,用毛巾擦掉满脸的水,浅笑的投给她温暖的目光,“你怎么也关心起王的婚事了?”她自己的婚礼怎么从不见她过问过。 挠挠头,她环抱起双手,“以前那些个大臣老在我面前抱怨嘛,真是的,我又不是牵扯姻缘的精灵,跟我说有什么用。” 浓眉微扬,他笑着放下毛巾,“那你是什么精灵?”她既不会祈福,又不会牵扯姻缘,也不会治疗回复,她到底属于什么类型的精灵? 昂起小下巴,她很是骄傲得意的开口,“我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很罕见的,稀有品种哦,崇拜吧! “什么意思?”他一脸茫然。 她皱皱小鼻子,双手环抱得很是娇纵,“笨啦,意思是我可以影响我身边一切事物的命运,人的、种族的、国家的、这个大陆的命运我都可以影响哦!” 是么?可捡到她之前的父亲年纪小小时就已经是大陆最强的人,有她做为守护精灵的马依利统一全大陆好象她也没出什么力量,大陆是否沦陷魔神的魔爪中也是精灵王的预言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到底影响到了什么? 唯一扯得上关系的就是他吧,最少她影响到了他的一生。淡笑,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嗯,很了不起。” 她好得意的高高仰起小下巴,刚要再夸耀自己几句,忽然低下头,放开双手,“咦?这是什么?” 他看她莫名其妙的眨巴着眼,小手拍击自己的胸脯。“你干嘛,娃娃?”没事干学习怎么当猩猩? “凸起来的?”她比他还奇怪,干脆揪起自己的鹅黄色的高领子往里面看。 他差点为了她的动作吐血,尴尬低叫着,“娃娃,女孩子不可以面对着男人做这样的动作!”她是在诱惑他么?天晓得这个单纯天真的小笨蛋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更别提她还只无性别的精灵了。 “你又不是其他男人。”她甩都不甩他的同时专心扯着领子看自己,“奇怪,为什么是凸起来的?以前都该是平平的啊。” “什么是凸起来的?”他也好奇了,凑上前,“我看看?” 一掌巴开他,她竖起细眉,“喂!我才可以看我的身体,你凑什么热闹!” 啊?这个她懂啊?坐到她身边,他歪着头看她,“我不看,什么是凸起来的?” 她大大咧咧的指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凸起来了。” ……深蓝的眸子越睁越大,他猛然跳起身,后退两大步,俊脸染上绯红,“娃娃!女人的胸部当然是凸起来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怎么会和她讨论这种生理卫生的问题,她应该找个女人谈去。 她满脸无知和困惑,“我不是女人啊,我怎么会有女人的胸部。” 是哦,她向来就是前后左右两条平行线,的确没什么女人该有的曲线凹凸。他皱上浓眉,被弄糊涂了,“那你有什么凸起来?被虫子咬了?”虫子会咬精灵么?在他看起来,虫子和精灵应该属于差不多的种族,不该相互屠杀才对。 “不知道啊,就是凸起来了嘛。”她低着头看着领子里头,“你自己看看!” 啊?他觉得脸上又热了起来,“这个,不太好吧,你的身体怎么可以叫我看。” 她干咧嘴,“你又不是谁!我也看过你的胸膛嘛。”他睡觉只穿长裤,赤裸裸的结实胸脯她又摸又靠,比用眼睛看的可超越多了。 如果这个理论正确,早几分钟前她的小手巴到他脸上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望了眼天花板,走到她身边坐下,凑过脑袋,往她拉得大大的领口望进去。 下一秒钟,他像被针刺了似的跳起来,大手一把捂住口鼻,连连后退,俊逸的脸红成一团。 她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你干吗?”看到他指缝里冒出的血,她瞠大眼,飞起来,“你受伤了?睿!” “没有!”他沙哑低吼,俊脸烧红得快冒烟了。“娃娃,你——” 天晓得,他一直知道她的肌肤光滑又水嫩嫩的非常诱人,但他没想到,竟然亲眼近距离的看到她微微凸起的胸部,那圆滑的肌理在鹅黄色的衬托下,更显得至嫩柔软,美丽的隆起上还点缀着两粒粉红色的蓓蕾,看得叫他血全部往头上涌,脑子炸掉般只能远离她好控制自己薄弱得完全禁不起轻微撩拨的意志。 “我什么?”她盘起腿,好奇的晃来晃去的看着他罕见的脸红,“哇,你的脸看起来像烧起来了哦。” “你有胸部!”他指控,她竟然要他看她的胸部,是要他欲求不满的爆炸她才高兴么? “我哪有胸部。”她高高挑起细细的眉毛,很是无辜,“你说女人才有胸部,我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有。”想一下,不太确定的发问,“什么是胸部?” 他狼狈的抹去鼻血,俊脸依旧很红,“那就是胸部,你凸起来的那个。”为什么他要和她谈论这种隐私问题,他又不是她妈。 无知的白痴精灵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抓起领子往里面看,“是?这个凸起来的是胸部?” 他又要流鼻血了!“娃娃!”尴尬的低哑叫道,他胡乱抓起一边的毛巾掩盖住见血的鼻子,“拜托,你注意一点。” 那边的精灵还是茫然无比,“怎么可能?一直是平平的啊,怎么会突然凸起来?” 他混乱的大脑终于有了丝清醒,对哦,一向她都是全身平平的,怎么会有了女人的胸部?怀疑的眯上深蓝眸子,他上下打量她,“娃娃,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是不是他看错了,她好象身体上有些不同,腰身更细,显示出了一点点臀部? “我不知道啊,老是痛,我都没注意嘛。”她抓抓紫色的发,还是一脸茫茫然。 丢开毛巾,他走到她身前,“娃娃,伸直身子。”小小的希翼火花在心底扬起,她……该不会是变成女人了吧?虽然不了解原因,可他完全不在乎,只要她能变成女人,就可以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她乖乖站在空中,双手还配合的大张,“你要抱我么?” 他微笑,“我要好好抱抱你。”说着一双大手在迟疑了一下后,握住了她细细的腰,没有看错,原来直直的两条线变得中间收进去,勾出了极细的腰身,往下的小臀稍许扩大,甚至还微翘起,也圆润了不少。 她皱眉,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往下瞄,“你好象不是在抱我,你是在乱摸。” 他抬头看着她,笑得舒心极了,“娃娃,你在成长。”她的身体逐渐由孩童变化成女人,这是不是证明了她的性别也在变化? “什么?”好奇的歪着头看他满是笑意的双眸,她眨巴着银眸,“我在成长?” “是啊。”他开心笑着,“证明就是——”大手顺着她纤细的腰往上,罩住了她刚刚开始发育的小小胸部,“你有女人的胸部了。”她一定会高兴得尖叫吧? 她愣神一秒,突然一脚踹开他,搂住自己胸口后飞了好远哇哇大叫起来,“大猪头,不要脸!你乱摸人家胸口!大色狼!”俏丽的小脸嫣红一片。 呃,这个和他想象中好象不太一样。他摸摸受创的小腹,笑容尴尬,“娃娃,我们在讨论你的身体状况问题,你是在成长,那么之前的疼痛可以解释,说明你的身体正在变化。”忍不住笑开了嘴,他很开心她终于成为了女人。 “啊?”她消化掉他的话,忽然大叫,“我不要!要是成长这么痛,还每天都痛那么久,我才不要成长,我不要!”捧住小脸,她惊恐的在屋里上下乱飞,“这么的痛,我才不要啊!精灵王,收回我成长的力量,我不要成长啊!” …… 他被打败了。 “是不是我的错觉,精灵好象有些像个女人了?”扶了扶眼镜的锐怀疑的打量着窗外大树上趴着的鹅黄色物体,外带着一条很长的天蓝色布匹飘啊飘。 随意看一眼窗口,睿重新回到文件上来,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娃娃本来就是女人。”绿色的茂密树叶几乎遮掩了娃娃全部身形,锐是从哪里看出那班驳鹅黄色中的女人特质的? “是么?我记得精灵说她自己不是女人,可最近她连身材都变化了很多。”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往魁梧男人方面转变,他可受不了睿少爷娶个男人。 深蓝色的眼眸瞟向锐,睿放下文件,有些不太高兴娃娃被窥视,“她本来就是女人,身材自然像个女人。” 闻到酸味了。锐微笑,端起杯茶喝一口,“那是,都要成为新娘的人了,睿少爷是打算让精灵穿着她那套衣服举行婚礼么?现在叫裁缝还来得及。”往日身躯两条平行线的精灵现在居然有女性柔美曲线起伏,而且还满好看的,真是女神的奇迹哦。 这个问题让睿比较茫然,每一天娃娃的身子都有着细微的变化,因为每一天她依旧会疼痛,虽然现在娃娃的玲珑曲线浓纤合度的让他已经很满意,但谁晓得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叫裁缝来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在思考什么?叫裁缝会是个奇怪的问题么?锐淡笑的看着出色夺目的睿,满意和骄傲无比,昔日那个小小的睿少爷,如今不但卓越完美,而且就要成婚了,怎么不叫他自豪。“精灵不希望换上新娘礼服?” “我不知道。”睿瞄向窗子外头那截飘飘的天蓝色布匹,没人见过她有第二套衣服,就连那条天蓝色的布匹都可以自己出现在结晶体内,叫他不得不怀疑她这身衣服实际也算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将杯子放在窗台上,锐交握双手靠在窗棱边,“还有一个月婚礼就要举行了,早些叫裁缝比较好。”新郎的礼服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新娘那边的尺寸下来。 他耸肩,“有没有礼服都无所谓,反正我要娶她。” 挑起眉毛,锐白他一眼,“睿少爷要丢尽马依利皇族的脸么?”他的身份可不比一般人,如果马依利之王到死之前都没有子嗣的话,他就是马依利之王的不二人选。 有这么严重?睿丢开文件,环起双手,“当年我父亲的婚礼如何?”他那个当王的伯父就不用问了,至今未婚。 “很盛大。”锐微微笑了,“非常豪华,尽管是在交战时期举行,但将军邀请了当时所有国家的王和重要贵族来参加婚礼,守备的军队阵容很庞大的足以保证婚礼安全举行。” 浓眉略扬,睿点点头,“父亲的目的是想将所有国家的王和重要贵族一网打尽的杀掉而举行这么大的婚礼为借口吧?”很好的战略,“当时成功了没有?” ……连自己的儿子都这么怀疑,将军夫人的一味存疑好象一点儿也不奇怪起来。锐了个翻白眼,开始有点为将军的名声烂到这个程度哀叹,“将军只是为了给将军夫人一个最大的婚礼。”瞅见睿怀疑的目光,他干脆放弃,反正将军本人都不介意他的名声度了,他这个下属不用操心太多。 门口突然传敲门声,卫兵大声汇报:“首席大神官请求面见。” 首席大神官?那个直接隶属于马依利之王的女神的首席大神官?这个时候来找他们做什么?不是应该陪在王身边占卜祈福的么? “请。”锐直起身子,不再悠闲的靠着窗棱。 睿也从书桌后的舒适椅子里站起来。 门开,走进马依利之国的首席大神官,向两人分别点了点头,待身后的门关上,才不废话的直接开了口,“精灵在哪里?”首席女神大神官是直接侍奉马依利王和女神的大神官,与精灵自然有过数年的相识。 “大神官占卜到了什么?”垂下眼,锐偏头也不拐弯抹角的发问。 看一眼坐入椅中的睿和窗边的锐,大神官面无多大表情,“魔神即将觉醒,我想询问精灵些问题。” 多年前的第一次占卜出魔神将要觉醒的消息在马依利王的授意下全面封闭,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一回占卜的内容,也没有多余的其他任何人知道睿是魔神的关键。如今再次占卜出相同的结果,马依利王不再刻意阻挠关于魔神觉醒的预言,暗许下,应该是可以让些许重要人物知晓此事。 精灵和魔神?连大神官都占卜出魔神要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不久的将来,整个大陆的确将陷入黑暗和血腥?但这和精灵有什么关系?锐淡淡道:“将军如何说?”比较起现在才占卜出魔神觉醒的大神官,将军应该是大陆上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王与将军认为与睿少爷谈论比较恰当。”大神官点出到此的缘由,“睿少爷请不用担心,王与将军一致保证婚礼会照常举行。” 倒是,反正魔神一出来,大家都得死翘翘,精灵也不例外,嫁不嫁人都没所谓。 睿沉思,“娃娃说过她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当时以为她是胡说八道,现在看起来,既然连大神官都要找她商量这事,便该是有点那么回事。 大神官看了睿一眼,“精灵能影响魔神不要觉醒?或者她能阻止魔神毁灭大陆?”真不理解,神与神之间的矛盾,为什么都拿他们这些普通人类来做牺牲品,这好象不是女神爱世人的真谛。 “我不以为精灵有这个能耐。”锐很果断的下了结论。 这点大家都知道……这才是目前让人头痛的问题。“能和精灵谈谈么?”大神官垂下双眼,再如何知道死路一条也得挣扎意思意思才对得起自己。 交换一下神色,锐得到睿的点头,转过身去,“精灵,水果送上来了。” 只见那头茂盛的树丛颤动一下,立刻飞出个鹅黄色的娇小身影,拖着长长的天蓝色布匹,快乐的精灵飞进窗来,“哦,在哪里?”银色的大眼又圆又亮的漂亮无比,逐渐娇美玲珑的身躯终于与18岁的青春面孔有了搭配。 “娃娃。”张手让她扑入怀里,睿爱恋的微笑了,挑开她柔软紫发里的树叶,“睡得好不好?” “太阳很暖和,很舒服。”她笑得满足,坐在他大腿上,接过他取来的水果盘,抱到怀里开始啃,最近长身体,容易饿。大眼瞟见屋内的第四个人时,才惊讶的低叫出来,“咦?小官,你怎么来了?” 小官?锐和睿马上盯向面无表情的大神官,开始有想笑的冲动。 手握成拳,凑到鼻子下咳嗽一声,大神官并不介意称谓的可笑,“精灵,我占卜到魔神要觉醒,你能影响魔神么?” 咬着梨子,她抓了抓下巴,“魔神啊,只要不在我身边,应该不受我影响吧。”虽然她属于影响命运的精灵,可对于自己能影响到什么程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眨巴了一下大眼,“我一直不明白,魔神不是被女神封起来就好,他没事干觉醒干吗?” 值得思考的问题,“等魔神觉醒的时候你可以去问问他。”大神官很认真的回答。 锐望向天花板,觉得这两个人都有毛病。“现在我们好象在讨论如何不让魔神觉醒。” “魔神要觉醒谁能阻止?”精灵和大神官同时当他白痴看。 忍住嘴角的抽搐,锐瞪眼,“那你来做什么?”既然没法阻止魔神苏醒,那他们就等死好了,大不了现在开始准备棺材啊!对哦,棺材都不用准备,反正到时候山崩地裂,埋在哪里都会被翻出来。 大神官慢条斯理的歪一下脑袋,“我只是来问问精灵是否能影响魔神,这样的话,也许觉醒的魔神并不会毁灭整个大陆,只要存留下一半的大陆,我们照样可以生存下去。” “啊?要是魔神专门挑我们这里捣乱怎么办?搬家啊?”娃娃叼着水果,靠在睿怀里很是舒服。 大神官扬眉,“所以得你去影响魔神。” 一直未开口的睿冷冷开口,“别想打娃娃的主意。”一双健臂在她细腰上蓦然收紧,“她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允许伤害到她。” 面色毫无改变的和爆发阴冷魄力的睿对视,大神官呼一口气,“我只是希望精灵去影响魔神。”静静凝视着睿,“尽可能的影响他,不去破坏这个大陆,如果有可能的话,继续沉睡。” “什么意思?”敏感的觉察到大神官话中有话,睿倏然眯上蓝眸。 大神官好整以暇的整理身上长袍,“魔神的觉醒是为了杀掉女神,女神的苏醒是为了封印魔神。任何一方的觉醒都会导致另一方的跟随,而一旦有一方出现在大陆上,大陆都会陷入可怕的混乱和灾难中。睿少爷,你会保护精灵么?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用你的一切保护她?” 女神会苏醒?不是早就不知死到几重天去了?睿压下疑惑,抱紧怀里的娃娃,“我当然会保护她,娃娃是我的,谁想伤害到她,先得杀了我。” 思考的盯着睿很久,大神官才勉强点了点头,“请睿少爷记住自己的话。” 目送大神官走人,锐和睿同时看向快乐咬着水果的精灵。她好象对魔神会出现的话题一点也不奇怪,难道她知道这件事? “看着我做什么?”莫名其妙被观望的娃娃眨巴这大眼,抱着水果盘很是无辜。 “你知道魔神会觉醒?”锐首先发问。 “知道啊,小官刚才说啦。”她回答得好茫然,刚才大神官一切都解释得很清楚嘛,他没听见? “你能影响魔神?”睿皱上浓眉,为她会陷入危险而不悦。 “只要是我身边的东西我都能影响。”她笑得好得意,她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哦,厉害吧! “你知道魔神现在在哪里么?”锐思考,如果能在魔神诞生前解决掉他,那么一切太平,棺材不用买,大家还是可以过得很快乐。 “不晓得,魔神也是神,谁知道在哪里。”她挠挠脑袋。 睿垂眼望着她,“精灵族关于魔神和女神有什么了解?女神为什么会没死?”真是麻烦,他只想好好娶了她为妻,怎么一下子魔神又牵扯到了她的头上?难道就不可以给他个普通的生活么? 她转头将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女神没死,只是耗尽法力,所以沉眠。女神的封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神力,当魔神的力量超越了削减神力的封印,他就会觉醒。”连同水果盘抱住他的腰,她蹭一下他的脸,“别那么郁闷嘛,开心点,谁知道魔神什么时候出来,也许几百年后也说不定咧。” 为她的乐观翻白眼,锐摇头,决定先不去头疼这个没办法处理的问题。“精灵要不要接受裁缝的量身?” “做什么?”立刻被吸引开注意力的娃娃一脸好奇调转脑袋。 “新娘需要穿上礼服的。”锐斯文微笑,“礼服很漂亮,穿上它,睿少爷会为您骄傲的。” 大眼一亮,小笨蛋上当了,“好啊!但是为什么要裁缝量身?”她的衣服就是随着她的身体变化而变化,根本不用更改嘛。 “因为需要依照精灵的身体尺寸制作。”锐耐心解答。 困惑的低头看看自己,由原先的平板多了凹凸的线条,这个曲线就叫做身体尺寸?她抬头看向窗边的锐,“但我不晓得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每天还是会疼上一段时间,说明身体还在变化中,婚礼是一个月后,谁知道一个月她又会变成怎样,有可能又恢复成她熟悉的平板咧。 锐掩饰不住的双眼大睁,“睿少爷,你!” 干他什么事?睿微挑剑眉,“什么?”不是在谈论娃娃的礼服问题么? 锐震惊的连连摇头,“我没想到精灵这么快就怀孕了,我得去汇报给将军……”这下子礼服的设计方面又得更改了,孕妇的肚子可不能显示出来叫人看了笑话。 目瞪口呆看着他快速走人,睿干笑,“……”不会吧?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锐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显然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娃娃笑得好天真和一点点困惑,“那个戴眼镜伪装斯文的锐走得那么快做什么?” 无奈的叹息而笑,他将下巴搁到她脑袋上,深深呼吸一口她的清香,微笑了。“娃娃,你高兴嫁给我么?” 把碍事的空水果盘拿开,她抱着他的腰,安心的闭上眼,“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安,但我很开心能够嫁给你。”她遇见过的所有人类中,只有他是唯一一个她愿意谈到婚嫁的。 他慢慢抚摸她纤细的背,“我只是觉得有点沮丧,不是不安。”她感觉出来了,“我只是想娶你这么简单,和你能相处一辈子,好好的疼你爱你,可魔神要觉醒出现也就罢了,父亲说他可以去解决,但为什么又牵扯上你?”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她在他怀里,怎么又突然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她偎依在他怀里笑,“又不是我的错,而且你不觉得有些有趣的事,这个世界才好玩么?”这么多年来,她看过战争也看过和平,比较起来,战争中出现的英雄人物才比较多,故事也比较精彩。 他低哑笑了,“你怎么就不配合我一次?”每回都和他唱反调。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印上珍爱的吻,“娃娃,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笑得好甜,“对了,什么是怀孕?”锐走前抛下的话让她一直思考到现在,“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怀孕吗?” 要不是她在怀里,他会一头栽倒。“不是,你现在的样子叫做发育,等我们结合了,你才有可能怀孕。”他握住她的细腰,头痛的开始考虑现在去和母亲联络感情还来不来得及,他实在不想教导她女人的一切生理问题。 “什么是结合?”她眨巴着眼,很是好奇啊。 “就是我们新婚之夜要做的事。”他浅笑,敏感的觉察到她正好坐在他的腰腹下方一点点,不安的挪动下身,他不该谈论这些敏感问题的。 她低头看他的挪动身体,也学着他动一下,呵呵笑出来,“椅子上有东西?” 他想呻吟,举起轻盈无重量的她,他站起身,好掩饰他的尴尬,“没有,我要去忙了,娃娃,你去玩,晚上回来陪你晚餐。” 奇怪的歪头看他,她手圈在他的脖子上不放,“你好象在逃避什么,小鬼,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么?”困惑的盯着他俊美脸庞上浅浅的绯红,“而且你脸红干什么?” 望天,他似笑非笑,“等到了结婚那天你就明白了,娃娃,给我时间。”说着温柔的亲吻她,轻轻解开她的双手,离开。 给他时间?什么意思?眨巴着大眼,精灵怎么想也不明白,最后乐观的一拍手,反正他说婚礼那天她就明白了嘛!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呵呵,耐心等待就有答案,她干吗费脑子去思考,对吧! 很深的夜,马依利国都的第一女神大神殿内,再度聚集着马依利国最重要的四个人。 看着躲得很远的精灵,再看看神坛边的马依利王与马依利将军,马依利首席女神大神官一点也不废话的面无表情道:“魔神近期内要出现,睿少爷是魔神的关键。” “……很多年前你好象做过同样的预言。”远远的精灵在嘀咕。 “是。”大神官面无什么表情的承认。 “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个‘魔神的关键’到底是什么东西?”精灵继续发言,“睿现在还是个好孩子,你的预言是不是有问题?” “魔神的关键并不是指坏的或者好的,只是一个定义词而已,指的是魔神的关键。”大神官安静解释。 “听不懂。”精灵抱怨。 “意思是睿少爷有可能是关于魔神的任何关键,也许是魔神的觉醒的关键,也许是魔神转善的关键,也许是魔神毁灭大陆的关键,也许是魔神再度封印的关键。”大神官垂着眼眸解释。 马依利王温和道:“大神官想从睿下手对付魔神?” “不行!”还未等待大神官张口,精灵大叫起来,猛然飞近,“谁也不准打睿的主意!他是无辜的!” 慢吞吞抬起眼看向她,大神官好整以暇的发问:“魔神出现,我们不从魔神的关键的方面下手,如何保全大陆和人类?” 精灵哼了一声,“大陆和人类干我什么事?” 一边的将军双手环抱胸前,冷笑,“回答得真好。” 精灵明显瑟缩了一下,可马上又挺起胸膛,“睿跟魔神根本没有关系,以前你预言他是魔神的关键,也预言了魔神在那个时候的近期要出现,可魔神不还是好端端的在封印里呆着?睿对这事一无所知,若他真是魔神的关键,现在这片大陆早就被毁灭得一干二净了。” “那是因为……” 大神官缓慢的话语还未说完又被精灵恶狠狠的打断,“没有什么因为所以,我说睿和这没关系就没关系,大陆爱毁灭就毁灭,人类爱灭亡就灭亡,谁想找到睿头上,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神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精灵眯着眼睛,凶狠的盯着马依利王和大神官,虽然没胆子侧过脸去瞪那边的将军,可依旧态度叫嚣,“好了,我说了就算,一切和睿无关,永远也别把念头打到他身上,也别企图告诉他任何关于魔神的关键的预言。” 大神官慢慢咳嗽一声,“睿少爷好象已经知道了。” “什么?!谁那么大胆子告诉他的?”精灵哇哇大叫。 “你。”大神官缓慢将视线扫向她身后神殿遥远的大门口。 “啊?”傻愣愣的精灵转过身子,看到巨大的铜门边矗立着一道瘦高的身影,顿时整个人弹了起来,“啊!他们是胡说八道的!睿,你千万不要听他们乱讲啊!” 颀长的身形缓慢走近神坛光线之内,是睿。 张手接住扑入怀里的精灵,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深蓝的眸子是满满的笑意和宠溺,“娃娃,我爱你。”听到她一味的维护他,甚至不理会大陆和人类的安危,他竟然觉得她好了不起,心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我也爱你,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呆下去啦!”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慌乱的想让他离开,就怕他知道自己是魔神的关键后,有任何不悦和胡思乱想的受伤。 “嘘——娃娃乖,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别忘了我是谁。”他轻声安抚,和她银色的美丽大眼对视,“别怕,没有任何人会伤害到我,为了你,我会保重我自己。” 她迟疑的看看他,再看向神坛前的三个人,咬了咬下唇,“如果他们敢伤到你,我会尽全力影响大陆的命运走向毁灭的,我会。” 他微笑的亲了亲她的脸,“好。”这才转向另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三人,“现在,请谁来向我解释一下,什么是魔神的关键?” 11 Ⅺ 大神官语调迟缓维持节奏一致无波澜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睿抱着怀里的娃娃,陷入沉思。“这么说的话,我和魔神有关。” 这是他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刚听到自己是魔神的关键时,的确有些惊诧,现在则冷静了很多,首先解决魔神拯救大陆才是首要问题。他即将和娃娃结婚,没兴趣在婚后过上逃难或者直接死亡的日子,结婚代表幸福圆满,再如何,他也得先保证生活上的安定。 “是。”大神官垂着眼道,完全当作没看见精灵威胁的凶狠目光。 “我刚出生那年魔神就被预言为近期内觉醒,为什么没有?” “因为精灵。”大神官依旧垂着眼回答,“她是影响命运的精灵。” 在场其他人立刻望向眨巴着大眼的娃娃,她自己则指着自己,嘴巴微张了半天才说得出话:“啊?意思是我影响了睿,他又影响了魔神,所以魔神才没在那个时候觉醒?” “只能这么猜测。”大神官抬眼慢慢扫过他们一圈,“否则,我的预言绝不会出错。” 这是事实,能当上女神的首席大神官,占卜方面是一等一的绝对。可如果真的是精灵的功能……她有那么大本事么? “喂!我真的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呀,不要用这么怀疑的眼光看我!”娃娃抗议,小小的骄傲一下都不可以哦。 大神官与马依利王和将军交换神色,当初就是赌上一切的把精灵给调到睿的身边,好借用她影响命运的能力去做出些什么,现在回顾,的确算是成功了。那么现在呢?现在魔神又要出现了,这回怎么办? 睿低头看看怀里的娃娃,完全猜中大神官等人当初的想法,他笑了,“还真是影响命运的精灵呀。” “那当然!”娃娃笑嘻嘻的昂起小下巴,“是很稀有的品种哦。” 那边的三个人看着娃娃,再移向睿,互相再交换个神色。 “好,就这样吧。”还是由大神官下了结论。 “……喂!等等,以前你就这么一句话把我蒙了这么多年,现在怎么还是这句话?好歹解释一下给我听啊!”娃娃不满的抗议,“我不懂啊!” 睿浅笑出来,“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早点完婚。”好笑的摇头,这实在是没法解决的解决办法了,一切又只能赌到娃娃的头上。既然她能影响了他这么多年,就让她一直影响下去算了,也许幸运点,还真在她有生之年都不会有魔神出现。 瞪圆了银色的大眼,她用力摇头,“不懂,和我们要结婚有什么关系?” 睿扫向三位长辈,微笑,“因为你会一辈子守护着我,影响着我的命运。” 她困惑的抓抓下巴,“我当然会一辈子守护着你,影响着你的命运呀,可这个和魔神有啥关系?”他们不是要讨论如果处理魔神出现的问题么?为什么一下子跳到她和睿结婚的事? “意思是,我这一辈子就看你的影响了,魔神出不出现也看你的了。”睿朗朗笑出声来,“娃娃,你是稀有的影响命运的精灵,大陆和人类的命运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你要好好的影响我。” “啊?”她叫得好大声,“干我什么事?”魔神出现不是守护战神和女神的事咩?她只是只小小的混日子的精灵呀。 “当然干你的事。”睿温柔笑着,“因为你要守护的人是我,娃娃。” 她歪头看着他满是深情的深蓝色的细美眸子,忽然甜甜笑出来,“你当然要给我守护,小鬼。” 见共识达成,大神官垂下眼,“那我就在婚礼之后再占卜一次。”如果真的不成功,大家就一起轰轰烈烈的下地狱去吧,这也未必不是好结局,反正都是一起死,谁也不孤单寂寞。 在睿怀中的娃娃探出小脑袋,好奇的询问:“如果那个占卜没问题,可过几年又占出魔神要觉醒怎么办?” 大神官慢慢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瞅她,“那你就想办法生个孩子来加强对睿少爷的影响吧。”停顿一下,继续补充,“如果晚几年再有同样的占卜,你就一直生下去好了。” …… 婚礼在马依利国都第一女神大神殿举行。 婚礼盛大豪华无比,邀请了马依利所有的贵族和昔日其他国家的残留皇族,马依利国都更是欢庆一个月来庆贺马依利将军之子与马依利守护精灵的婚礼。 首席座位上的是马依利至高无上的王,往下是王的双生子弟弟——马依利的将军及夫人。贵族们皆坐在神坛下方座位席上观礼,而远处神殿的入口的神殿外皆密密麻麻的布置满了无数精良装备的戎装士兵。 作为新郎的睿好整以暇的站在大神官面前等待新娘出场,一旁站着陪同的是锐。 亲自主持婚礼的马依利首席女神大神官微微抬眼四处看一圈,在隆重的音乐声遮掩下道:“你们父子的婚礼怎么都是用军队来增加排场的?”将军的婚礼也是大军压阵,怎么连他唯一儿子的婚礼也雷同得如此? 睿一身华贵黑边紫袍,英俊非凡的面容和高贵的气质吸引着在场所有女人的注目。他的注意却只集中在新娘出场处,愉快的声音中带着丝特殊的沙哑,格外好听,“军队可以代替我去把找死的刺客统统抓住。”借鉴他父亲的方法,他觉得利用婚礼来解决刺客真是个好办法。 锐在大神官的垂眸注目下汗颜,他试图解释过,将军婚礼上有军队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是战争时期,有军队可以保证安全,谁晓得睿只听到有军队,就马上计划他的婚礼拿来诱惑刺客,根本不理会他的婚礼只是婚礼。 大神官缓缓点头,“不愧是父子。” 在眼镜后翻个大白眼,锐再一次劝自己,不用那么计较将军的负面名声值,反正现在连他儿子也开始效仿,不会有任何补救的可能。 瞟一眼大神官和锐,睿浅浅勾出个笑,不理会突然传来的女人喧哗,“一劳永逸不是很好么,能够把握的机会不争取是笨蛋。”婚礼还真是好,既可以娶到娃娃,还可以解决一些刺客,他觉得很好啊。 大神官敛下眼,索性不开口,马依利的皇族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物。 锐扶了扶眼镜,很无奈的转开话题,“精灵什么时候出场?” “应该快了吧。”睿倒是老神在在的微笑着,心情很好的等待。 神殿那一端飞出新娘,由着十名小女孩子拖着长长的天蓝色布匹,一身鹅黄色华丽长裙的新娘叫座位上的所有人都起了身观望,毕竟谁也没这么今距离的看过马依利传说中的精灵。 望着飞过来的新娘,锐不是很赞成的低道,“怀孕了应该用走路的比较好吧,不然胎教不太好。”想当年,将军夫人也是怀孕了还到处乱使法术,真是头痛。 “精灵怀孕了?”大神官惊讶的掀开眼皮子,“动作真快,睿少爷。” 睿斜视他们,“我什么时候说娃娃怀孕了?”为什么他的私事总被这些人当谣言传播? “要结合后才有可能怀孕。”突然插进的清脆嗓音照本宣章的传达之前得到的第一手资料,飞到新郎身边的新娘笑咪咪的冲大神官挥了挥手,“嘿,小官,又见面啦。” “结合?”锐怀疑的打量新郎新娘,“睿少爷,你还没下手?” 他们不是总睡在一间卧室的么?以前精灵没性别,睿少爷没动手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在精灵看起来身材虽然娇小,但也玲珑有致,他居然还没碰她?是不是睿少爷有问题啊?“坐怀不乱”这四个字不是胡说八道么? “什么是下手?”新娘好求知的发问。 大神官一本正经的手持女神的权杖,“就是和你上床。” “你们三个!”睿冷冷警告,“婚礼还举不举行?”手戴着黑色的长手套,执住娃娃的小手,站定大神官面前,“不用聊天了,直接点。”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大神官开始庄严的婚礼仪式。 庄严的婚礼仪式刚刚开始不到十分钟,就听见一声大喊:“马依利之王,去死吧!”数十个人从神殿门口冲进来,观众顿时骚乱的惊叫起身,但还未等他们离席,精干的士兵们已经动作迅速的捕捉到所有企图做乱的人,通通逮出神殿。 “还真来。”锐扶了扶眼镜,看见睿冷哼意料之内的模样,有些干笑,他还真的把他自己的婚礼设置为陷阱了? 大神官面无表情的继续中断庄严的婚礼仪式。 庄严的婚礼仪式继续不到五分钟,神殿一侧的琉璃彩窗突然爆炸,一群黑衣人飞身而入,目标是首席的马依利王和将军及将军夫人。 将军冷冷的一弹指,清脆声响之间,那群人被无形的蓦然爆发气浪给直接炸回神殿外,毁坏的彩窗顿时增加了一倍,破碎的彩色玻璃四处乱飙,纷纷飞坠的色彩非常好看。 抬手挡开溅来的玻璃渣子,锐瞥见睿面上冷静的神色,很想叹气,难道他不在乎么?这可是他的婚礼啊。 大神官声也没吭的主持着再度被中断的庄严的婚礼仪式。 这回被轰歪的是神殿结实的巨大铜门,沉重的门板整个歪斜向一侧,摇摇欲坠了很久,轰然倒地,巨响让众人的耳朵暂时失聪一分钟,谁也无法听见大神官的言语,攻击的刺客们被数量众多的士兵逮捕。 揉了揉耳朵,锐发现精灵脸上的古怪神色,她的注意力不再专心于婚礼仪式上,而是好奇的四处乱看,就像是寻找下一拨刺客的出现地点。睿的神色则是开始变冷,冷到快结冰了。 大神官还是没什么神色变化,平板着面容,语调迟缓维持节奏一致无波澜的主持着庄严的婚礼仪式。 很快的,神殿的另一侧彩色琉璃窗全部毁掉的情况下,精致手绘的宏大女神神殿屋顶也多了个大洞,巨大女神画像中女神脑袋的位置正好被蔚蓝的天空代替。 所有人仰头看着那个很大的洞穴,精灵冷不丁的开口:“今天不会下雨吧?” 大神官无言的盯着那一大块天空很久,才道:“当年我就劝过将军不要在这里举行婚礼,要知道,装修的费用是很贵的。” 锐嘴角抽搐,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如何对待此刻滑稽的场景。 庄严的婚礼仪式肯定是无法庄严下去了,坐席上的贵宾们身边无一不多了数个盔甲闪亮的战士做为守护,马依利之王身前身后多了数十个卫士,紧张的四处观察,将军百无聊赖的闭目养神,将军夫人勾着个美丽的笑,显然兴致盎然的在等待残余刺客的出现。 至于睿……他相信睿少爷已经后悔拿他的婚礼作为诱饵了。 睿英俊无双的面容寒气逼人,冷眼望着庄严肃穆的神殿此时残橼断壁,无数士兵穿梭在汲汲可危有着巨大裂缝的柱子间寻找刺客,贵宾们神色紧张,就等着婚礼快快结束,好马上逃命。冰冷的,他沙哑道:“为什么我的婚礼会变成这样?” 锐无奈的轻声叹息,“我已经解释过,将军的备军婚礼并不是做为陷阱的。” 大神官瞟一眼睿,“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都在这神殿里,消息一传播出去,你的婚礼不变成这个样子,很难。” 精灵眨巴眨巴银色的大眼,左右看看四处的混乱,弯着大大的笑,安抚的拍拍睿的肩膀,“不要这么沮丧嘛,睿,至少我觉得满好玩的啊,原来结婚是件这么有意思的事。”呵呵,又轰又炸,打打杀杀的好热闹,她还以为婚礼都是那种让人想睡着的无聊仪式呢。 “是很有意思。”大神官赞同的点头,“睿少爷要不要改天再举行一次这样的婚礼?不过,我想我的神殿是没什么贡献能力了。”都可以看到神殿围墙外的风景了,他们连神殿的围墙都炸穿是嫌视野不好么? 额角的青筋蓦然爆起,睿握紧拳头,深深呼吸几口气,“继续。” “睿少爷在后悔。”锐认真点头。 睿恶狠狠一眼瞪过去。 精灵哇哈哈的大笑起来。 庄严的婚礼仪式在前所未有的超级混乱下勉强结束,被邀请来的贵宾们忙不迭的逃得个一干二净,马依利之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祝福的话,就已经被大军护送回宫,将军夫妇也没什么留下看热闹的心情走人。 送面色很难看的新郎和笑声连连的新娘上了华贵的礼车,大神官才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睿,“请睿少爷务必记得捐款,神殿的修建工程会很快展开。” 锐利落翻身上马,忍笑着过来,“睿少爷会赔偿神殿的一切损失的,大神官请放心。” “那就好,祝愿睿少爷与精灵新婚愉快。”大神官点点头,后退一步,让车门关上。 礼车行驶向将军城堡,车内的精灵才又哈哈笑起来,“真有意思,睿,我喜欢这个婚礼!”多热闹,又轰动。 暂时无法开口的睿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的索性闭上眼,不愿意承认自己犯的错误有多愚蠢,竟然拿自己唯一的婚礼胡闹成这个样子。事先他根本没预料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希望他、父亲与王死亡。 “笑一个嘛,我们的婚礼呢。”她亲昵的抱住他的脖子,将脑袋枕到他厚实的肩膀上,叹息一声,“真好,我成为你的妻子了。”在听见小官宣布他们成为夫妻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好感动,竟然感觉到精灵王的祝福正从天花板上那个大洞照耀下来,正好笼罩住他和她。 他无言的圈住她柔软的身躯。 “虽然这个婚礼很可笑,但我还是很爱你,小鬼。”她仰起头笑意满满的看他。 他垂眼,无法再绷着脸的低笑出来,的确是个很可笑的婚礼,老天,那些宾客的恐惧神情够他回忆上好一阵子了。“我也爱你,娃娃。”轻轻抚摸上她的小脸,他侧俯下头,深情的吻住她。 甜蜜渗透了身心,她在他的吻中微笑。 她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人类,也从未想过会与一个人类结婚,但遇见了他,她很幸运,也很幸福,真的。 她的人生,有他陪伴,这就是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