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蛮妻》 第1章 《驯蛮妻》 作者:语绿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序 这次的序就来聊聊语绿那两个可爱、有时又很气人的小女儿吧!(没办法,有关陈先生的糗事已经被我说太多了。为了语绿的终生幸福,我还是稍微克制一下好了。) 生了两个女儿,最常被问到的问题应该就是:怎么样,什么时候再生个男孩呀?虽说现在男女平等,可是还有许多人潜意识里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比如说,我怀老二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听说是女孩,第一个反应是——女的呀? (然后尴尬的顿一下。)女生也不错呀! 不错就不错,为什么还要加一个“也”呢?哼! 其实从我小女儿身上我充分体验到什么叫以柔克刚,什么叫女性的魅力。不要怀疑乙!她才三岁半,却已拥有很强的杀伤力呦! 她长得瘦瘦小小,老实说,称不上什么小美女,可她赢在嘴甜。常常我在责备她做错事的时候,她就一脸委屈,最厉害的还不只这样,她还会偎进你怀里,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撒娇说道:“妈妈,我好爱你,你好漂亮喔!” 呜……你说,这样人家怎么打的下手,骂的出口……当然……当然只有认栽了。 这招不只用来对付心软的妈妈有用,用来对付欺负她的外人也一样有效。 有一回去麦当劳,几个比她大一、两岁的小男生拿玩具枪追着她跑。她逃到我身边,语绿正打算伸张正义,保护我的女儿,想不到她自己就摆平了—— 小男孩张牙舞爪,用枪指着她,摆明欺侮弱小。只见她却用充满崇拜的目光望着他们,用软软甜甜的声音说:“哥哥,我好喜欢跟你们玩喔……” 那几个小男生顿时停止了叫嚣,尴尬的立在当场。过一会儿,带头的男生僵硬的牵起我女儿的手,说了句:“妹妹,我们带你去玩。” 就这样,他们不但不再欺负她,还处处保护她,把什么好玩的都拿给她玩。 哇塞!虎厉害!连我这做妈的都好崇拜她艺! 各位女性同胞,希望这个小女孩的“英勇事迹”多少给大家一个启示。自们何必跟那臭男生硬拼,发挥女性温柔美好的特质,搞不好事半功倍呢! 语绿真希望能早点遇见我这女儿。 [手机电子书17z.] 楔子 宋原德遥望着远山一片新绿:心情却极度的沉郁烦闷,原因无他,一切都只为了他那五个云英未嫁、待字闺中的女儿。 前朝覆灭后,他便带着当时还年幼的女儿们隐居在这座山岳之中,并在此建立了远近皆知的云霞山居。 这座大宅以他早已过世的妻子莫云霞为名,也藉此表达他对妻子的怀念及眷恋。 因为宋家是前朝重臣,而他也曾在朝中当官,所以妻子一直想为他生个男子继承:岂知,他们夫妇两人始终未能得子,而原本体弱的妻子在一连生下五个女儿后也因病而逝。 这些年来,他一直未有续弦之念,也是为了他那任劳任怨、尽心付出的妻子;因为,他宋原德永远是莫云霞的夫君,到死都是。 一、二十个年头过去,他的五个心肝宝贝们也都到了适婚年龄,最大的二十有三,最小的也有十八了。 虽说好不容易将女儿们抚养长大,他也有些舍不得将她们嫁出去,不过女大不中留,他总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而虚掷了女儿们的青春。再说,他的五个女儿也不是说要嫁就嫁得掉的…… 这可不是说她们有啥残疾或缺陷,而是她们和一般的女儿家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同。身为贵族之后,她们理应要精通琴棋书画、吟诗作赋、针黹女红这些东西,但是他的女儿们却一样都不会。 她们有着相当自我且独立的主张,从不认为听话、顺从是女人的天命,总是不按牌理出牌,有着异于一般女子的强烈性格;她们不层成为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而宁可拥有更多的自我。温驯的小羔羊不是她们的代名词,她们是竭尽本事撒野的小母猫。 其实这也怪不了她们,毕竟她们很小就没有了母亲,当然也没有母亲可作为榜样。 要她们嫁给一般的市井小民,她们是手不能提、腰不能落;要她们嫁进名门望族的话,她们是除了样貌端丽,其他一无可取。这样的女孩儿想许个像样一点的夫家……还真是不容易。 眼看着她们一个个都到了该嫁的年龄,他这个老爹爹可真是伤透了脑筋。 “原德,请你一定要替女儿们找到一个好夫家,一切都拜托你了。”想起妻子临终前的交代,他就更是心急如焚。 金银财宝,他多的是,所以他并不要求未来的女婿必须要家财万贯、富甲天下;权势威望,他更不缺,因此他也不在意未来女婿是否叱吒风云、位高权重。 他要的只是那种负责、上进、温柔的好男人,可以代替他继续疼惜怜爱女儿们的好男人。 为了替女儿们寻觅理想的另一半,他一定要先想个方法,将那些适合的对象们全吸引过来…… 抛绣球?唔……这招实在太冒险,也不知道到时候接到绣球的,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 “有啦!”灵机一动,他决定发帖天下,帮女儿们挑选出这天底下最完美的五个男人,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女儿们有多“恐怖”。 其实,他也不想做这种“缺德事”,无奈他已经答应妻子在前,当然也要履行诺言在后,免得他百年后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没办法,他只能叫那些“不小心”娶到他五个女儿的男人们“自求多福”了;毕竟“解决”了这天底下最棘手的五个女孩,那些男人也可说是“功德无量”啊! 冷……好冷…… 刺骨的寒意冻结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子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他就要死了吗? 不,他不容许自己就这么放弃。 咬紧牙根,他用尽力气对抗体内强大的寒毒,并藉着回想来保持清醒。 他还记得押镖的途中经过一座树林,匪人在林中埋伏,他一个人对付数十名歹徒,掩护底下的镖师先行离开。 原本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直到有人朝他背心射出毒针—— 狂怒之下,他手刃了放暗器的贼人,之后他的力气用尽,毒伤发作,倒卧在敌人的尸体之中—— “小姐::好多死人!”骇然的尖叫唤醒了他,他挣扎扭动着—— “啊——这里还有一个人还没死!” “宁儿,别管闲事。”马车中传来清冷无情的声音。 “不行,怎能不管!要是咱们就这么走了,这人准死无疑!” 少女使尽吃奶的气力扶起他,让伤重的他趴伏在马背上。 “小姐,天色晚了,又有个受伤的人,咱们到前头的破庙歇息吧!”他们一行人走了近一个时辰,少女对主子请示道。 马车里的人冷哼了一声,虽没反对,但也充分表达出她的不耐。 若不是承受着剧痛,他不会忍受这种看人脸色的屈辱,袁睿恨恨地想。可是他无从选择,可恨啊! 在破庙中落脚,他才有机会看清楚救他的一行人——有一名马夫,马车中显然是个富家干金,而那年轻姑娘应该是丫鬟。 “你别慌张,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个一早到了前面的城镇,我们会找大夫来替你疗伤。” 在少女娇憨的安慰中他放下防备,安心的入睡沉眠…… 睡不到二个时辰,他在极度的寒意中醒了过来。四周只有寂静冶清,夏夜里微风徐徐,而他却感到有如身陷冰窖。 是那毒针的毒性发作了。他奇寒攻心,忍不住打颤,牙关也冷得轻击出声。 冷……好冷…… 正当神智模糊之际,他感觉到有双柔软绵细的手轻扶起他的身子,一股女性的馨香包围着他。 他全身使不上力,只能任凭那人处置。 他的衣衫让人褪了下来,可此时正承受着彻骨寒毒的袁睿,根本也搞不清此刻是梦抑或是真…… 他感觉到女子细心地拔出他背上没入肌肉的毒针,温暖湿润的唇贴在伤处为他吸出毒液。但此刻他寒毒早已深入骨血,哪是轻易可解。 袁睿颤抖得愈来愈厉害,肌肤也转为青紫…… 他已经死了吗?袁睿已全然失去神智,在他就要放弃的当口,一具柔软细致的胴体自他身后紧贴着他。 一股暖烘烘的热气自二人肌肤相接处传入他体内。他体内的寒毒在这股真气的注入之下逐渐治散。此时,他并没有意会到女子正用自身的内力为他疗伤,他只觉得舒服,好软、好香。 现在他一点也不冷了,事实上—— 他热坏了!身体的每一吋肌肤都敏感地察觉到女体的温香。 无法克制的动物本能取代了理智,他猛然低吼一声,旋身,紧紧抱住身后的女子。 她在他怀中扭动,此举非但没有达到制止的效果,反而使他的欲念加速疯狂。 “不……不要——” 他没有听见她破碎微弱的喘息,事实上,那呢哝低吟反而引爆了他的兽性。他听不见、看不到,所有的感官只充斥着身下这香软馥郁的女体。 第2章 一切都来不及阻止——! 夜,更深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染上了一层罪恶的灰雾…… 是……梦吗? 他在清晨转醒,全身松软舒畅,除了背上有些许刺痛感,已无余毒肆虐的痕迹。 但昨夜的那场春梦仍隐约留在脑中,鼻翼似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就连自己埋身在她体内的快感,也还清楚记得。 他微撑起身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物仍完好地穿着,没有任何欢爱过的迹象。 这么说来……是一场春梦而已吗? “这位公子,你醒啦?” 听闻这清脆娇憨的女声,他猛抬头,见到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甜美可爱的少女。 突地,袁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还冷汗涔涔。这会儿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而是心中猜测着昨夜他是否在迷糊之中闯下大祸,占了这位姑娘的清白。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昨天看你好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实在很令人担心呢,现在你觉得好点了没?” 少女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串,袁睿紧绷着全身肌肉,盯住她那双清澄灵动的大眼。 应该……只是梦吧? 否则她不可能表现得那么自然。 他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姑娘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少女如释重负。“本来想送你去前面的镇上看大夫,可今天一大早我家小姐不知在闹什么性子,硬是要我们立刻出发,这么一来就没法照顾你……”少女聒噪地“详细”描述了她主子的脾气,——列举了各种不得不丢下他的理由。 重伤刚愈的袁睿在听了那么一长串叨念之后,头不禁隐隐疼了起来。 “姑娘不必再为袁某费神,我中的毒像是已经解了,袁某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真得吗?你可别逞强,我可以再去求求我家小姐……” “不用了。”他不想造成别人的麻烦。 此时,一名马夫从庙门外匆匆跑了进来,打断了两人。 “宁儿,还不快走,小姐在催了。” “好,就来了,” 原来她叫宁儿,他记住她了。 “那我走了喔!”她和马夫走到门口,像想起什么又急急跑回他身边。“对了,这几两银子,留给你当盘缠!” “不用——”他堂堂武扬镖局的总镖头哪需要一名丫鬟的资助。 袁睿正要拒绝,一阵熟悉的香味飘入鼻中,正是昨夜梦中女子的味道。他蓦地怔仲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那少女已经转身走出庙门了。 “小姐!我来了!”少女上车时精神饱满的对车内人儿喊道。 “宁儿。”车内人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不悦。“你又用了我的香粉。” “对不起嘛,小姐……” 破庙里只剩他一人,四周只有寂静。他呆坐许久,那阵幽香仍盈绕不去,扰乱着他的神智。 不可能的,他安慰自己。若他真的对那名救他的好心姑娘“怎样”了,她会这么算了?姑娘家最重要的不就是名节吗?就算她不恨他、骂他,最起码也会要他负责吧? 所以昨夜只是他的想像,或许是因为毒物侵犯了脑子而产生幻觉…… 他愈想愈肯定,终于放了心。 好吧!也该去和属下们会合了。 就当他站起身子时,一缕月牙色的丝绢自他身下飘落在地上。 那白色的绢子上有着令人沭目惊心的血迹…… 袁睿如陷冰窖,冷汗自背脊处滑落…… 因为他昨夜躺卧的稻草堆上也有点点落红,那是那方丝绢主人来不及拭去的罪恶!! 证明…… 第一章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宋原德走进小女儿雨脉所居住的雨阁。 他的四个女儿都已安排好了婆家,现下只剩这个最小的女儿了。这可是件不容易的差事呐!连他自己都不免要可怜起那个二天前上门求亲的袁公子。 “雨脉?雨脉?”他唤着女儿的名字,沿着精巧的小花园,一路经过木椿、靶场,还有几个木制的假人,再往内,是一座空旷的广场,一排木架上全是各式武器。 突然,咻地一声,一柄锐利的尖刀从宋原德耳际飞过,直直没入身后的木靶之中,命中红心。 宋原德全身僵硬,耳边传来热辣的疼痛,想到只差那么一点,自己的脑袋就要取代那靶心,成为尖刀命中的目标,他的心跳加速,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坐到地上。 “爹,您怎么来了?” 有如黄莺出谷般温婉甜蜜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双纤纤巧手扶起他。 宋德原惊魂甫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吹弹可破的雪肌玉肤,均匀细致的柳眉,水光荡漾的秋瞳,还有小巧柔美的红菱小嘴,那正是宋雨脉——他的小女儿。 她对他嫣然微笑,那柔顺乖巧的模样“几乎”就像个柔弱恬雅的大家闺秀。 “几乎”——如果他不是那么了解他这个女儿的话…… 宋原德咽了口口水,勉强收拾起惊魂甫定的心情。 “我……我说雨儿啊!女孩子家别老是舞刀弄剑的,该学学针黹刺绣,抚琴作画什么的。” 面对爹爹不知是第几次的训诫,宋雨脉一点不耐的神色也没有,淡然自信的娇颜仍是平静地微笑,不露丝毫情绪。 “是的,爹。” 简单的三个字就打发掉宋原德的叨念,害他准备好久的训话都讲不下去了,宋原德无奈的看着小女儿。 雨脉就是这样子,排行老么,却无一丝该有的娇弱倚赖。自小她就有股天生的尊贵气质,顾盼之间、举手投足,充满优雅自信。 “外表上”看来,她绝对是个无懈可击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可她心里在想什么,老实说,连他这个爹也摸不透。 “爹爹来女儿这儿,可是有事?” 宋雨脉将宋原德安置在练武场旁的木椅上,奉上一杯上等的碧罗春后,这才悠闲地问道。 经她一问,宋原德才想起来这的目的,神色蓦地有些慌乱。他实在不知道雨脉听了,会有多可怕的反应…… 他终于吸口气,鼓起勇气说:“呃……雨脉,你姊姊她们一个个都出嫁了……” “是啊!”宋雨脉微笑接口说道。 “如今家里就只剩咱们父女俩了,女儿知道爹一定觉得孤单寂寞,没关系,女儿会永远陪在爹身边的。”宋雨脉用她那一贯温柔媚惑的声音说着。 宋原德张开了嘴,本想说的话被她轻易的堵了回去。 他几乎要怀疑她是故意的,因为她那双黑瞳过于晶亮,且唇边还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该死,他忘了这女儿狡猞聪明得可以去朝中当政客了。可恶,差点中计! 宋原德神色一整。哼!好歹他也当过官,怎能三百两语就让自个儿的女儿打发掉! “雨儿孝顺的心意爹知道,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你娘临终前一再交代,要爹替你们五姊妹找个好婆家。” 这下她该没话可说了吧? “爹该清楚,女儿不喜欢男人。”只见宋雨脉唇边的笑意隐去,眸光转冷,那清冷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雨脉不喜欢男人,甚至是厌恶男人,这是府里的人都清楚知道的事,个性淡漠的她唯一不隐藏情绪的部分,就是对男人的深恶痛觉。 她不许任何男性靠近她周身百步之内,因为这缘故,会跟她接触到的仆佣清一色都是女性。 记不起她是从何时开始有这种“问题”的,以前还好,只是那些说话粗俗、浑身汗臭的男人令一向有洁癖的她很难忍受。 不过自从一年前她出远门到姑姑家回来之后,她对男性可说是痛恶到了极点,谁也不知那段旅程中是否发生了什么…… 宋原德苦恼地摇摇头。 “雨儿啊,你这偏颇的观念也该改一改了。唉!可能从小家里女多男少,你只接触爹一个男人,自然比较不知道该怎么跟同年龄的男性相处了。话说回 来,你不是有个青衫之交——苏秀才,你们不挺有话聊的吗?他也是男的啊!” 要不是苏秀才早有婚约,宋原德还真想把雨脉嫁给他呢!毕竟,苏子仪可是雨儿除了他外唯一亲近的男性。 “他才不是……”雨脉掩唇轻笑道。 “不是什么?难道苏秀才不是男人吗?”宋原德皱紧眉头,没好气地说。 雨脉冰封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并不反驳。 “好了、好了,总之爹不能坐视不管,让你这么胡闹下去。”他终于切入正题,“前几日有人来提亲,爹已经允了你的婚事。” 宋雨脉秀眉一扬,冰冷的怒焰燃进她的眸中。 “爹是说,您“已经”替女儿安排好婚事了吗?”她眯起眼,声音好柔好柔,柔得令人全身窜起一阵寒意,连宋原德也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雨儿,爹也是为你好,那袁睿,袁公子可是武扬镖局的总镖头。武扬镖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袁公子年少有成,人又谦冲踏实,实在是难得的人才。” “武扬镖局……袁……睿……” 雨脉轻轻复诵这个名字,她垂下眼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叫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雨儿,爹不会害你的,这袁公字无论家世、人品,样样都是人中龙凤,你嫁过去,绝对会幸福的。” 第3章 宋原德苦口婆心地劝说。 “好啊!” “咦?”宋原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宋雨脉淡淡地说。“爹要女儿嫁,女儿就依爹的意思。” 是吗?雨脉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 宋原德眨眨眼,一时之间所有准备好要说服女儿的说辞这下全卡在喉头,下不去也上不来,顿时涨红了脸。 “那……那这样的话……我……” “爹爹。”宋雨脉恢复一贯的镇定,娇柔地一笑。“婚事您尽管去办吧!女儿全听爹的吩咐。” “那……太……太好了……” 还不能消化好运的宋原德傻傻地笑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缓步离去。 “小姐?”一直站在一旁听进所有对话的侍女宁儿,对这一切感到无法接受。 从小就服侍这个主儿,她那里不知小姐那外表柔顺,内心刚烈的性子。 “你就这么同意这门婚事吗?”她可不相信。“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要嫁人吗?你还说姑娘家只要嫁了人,就什么自由都没有了?怎么还——” 宋雨脉只是优雅地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啜着。 “傻宁儿,你紧张什么?” “小姐,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怎能不紧张?” “终身大事?”宋雨脉诡谲地笑了。“那可不一定……”她的话令人摸不着头绪,宁儿听了只有更加糊涂。 “小姐,你说的我不懂,宁儿只知这丈夫可是要跟你生活一辈子的,怎能这么草率……” “一辈子……”宋雨脉水漾的黑眸掠过异样的光采,唇边绽开艳丽的笑靥。 “那也要他能活得了那么久才行呢!” 宁儿闻言一愣,还来不及反应,雨脉已经旋身优雅地转回房去了。 望着那抹窈窕的白色身影,宁儿的疑惑愈来愈深了。 小姐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怎么会知道未来的姑爷命有多长呢?难道她会算命? 真是的,她这主子在想些什么,她这个服侍她这么久的丫鬟竟摸不透。 武扬镖局是由前任总镖头袁少卿和妻子谷函月在三十年前所创设的。这些年来,凭着超绝的武艺和信誉,建立起声望。渐渐的,客户愈来愈多,时至今日,武扬已然成为江南第一大镖局,底下镖师上百人,客户更是上自文武百官,下至富商巨贾,不一而足。 袁氏夫妇只有一个儿子——袁睿,从小便跟在父母身边习武、跑镖。自十八岁起,便在江湖上闯出名号。他沉稳内敛的性格有别于一般武学世家子弟,不只资质佳、功夫了得,为人更是正直、重信义,公正圆融的处世态度,让他和江湖中所有门派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也因这个能力、武艺皆上乘的少主,将武扬镖局的声势推至最高,创下难能可贵的荣景。 然而,自袁少卿在五年前因病去世,镖局的重担全落在当时只有二十出头的袁睿身上,谷函月看着儿子在事业上投注所有时间和精力,欣慰之余,开始烦恼起儿子的终身大事。 这些年来不论她托人替儿子作了多少煤,他总以忙碌为借口,不知推了多少门亲事。 这回,说也奇怪,儿子居然主动提出要娶云霞山居的五小姐,上门提亲的结果,也出奇的顺利,让谷函月总算松了口气,开开心心的办起了婚事。 “你们总镖头人呢?”裴骥走进武扬镖局,沿路问着府里的下人。 “裴公子,少主在武场练功。” 对于裴骥像逛自家后院的晃进镖局里,府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裴、袁二家是世交,裴骥和袁睿自小一同习武,是有如兄弟般的好友。 裴骥急着找袁睿,怎么他才出赵远门回来,就听到袁睿要成亲的消息。这么大的一件事,他这好友居然现在才知道!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裴骥走进后院,沿路看见整座府邸布置得喜气洋洋,一眼望去随处可见彩绸喜帐,好不热闹。袁伯田穿梭在下人间,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忙得根本没空注意到他。 他的好兄弟真的要成亲了……裴骥这才有了真实感。 他摇摇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不是他不为好友高兴,只是……袁睿不是说……怎么会…… 练武场的气氛和前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没有热闹兴奋的喜气、繁复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大片黄沙土地,和一排木棍、长枪之类的各式兵器。几十个大汉,排成整齐行列,演练招式。 “暍!”几十个人同声巨吼的声势相当吓人。 为首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债张的肌肉勇猛骇人,他的脸庞黑黝,五官分明,表情严肃刚硬,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黑幽的眼眸只在见到裴骥走进来时闪了一下。 没错!那男子正是袁睿。 “不要停,继续练下去!”袁睿下了命令,才向裴骥走来。 “好家伙,终于回来啦。”他重槌裴骥胸口一下,黝黑的脸上绽开一抹愉快的笑容。 裴骥捣住胸口,咬紧牙关。该死!这小于还是这么孔武有力。这些年,他实在不该为了家里的生意而荒废了武功。 “你就不能像别人一样穿着上衣练武吗?”他瞄了眼袁睿壮硕魁梧的胸肌,很不是滋味的撇撇唇。 “走,咱们兄弟俩好好聊去。”袁睿露齿而笑,丝毫不在意。 他们走入袁睿所居住的院落。原本质朴简素的男性化居所被一大堆红烛装点得缤纷热闹。 “少爷,您回来的正好。”正在屋里忙着布置的袁府管家见到袁睿高兴得不得了。“您试试这件红蟒袍长短,还有这些新衣裳、饰件,瞧瞧合不合您的意……还有这鞋……” “够了!”袁睿挥挥手,不悦地看着他房内被那堆积如山般的东西淹没。 “你决定就成了,把这些东西都拿走。” “可是少爷不亲自看看吗?这可是成亲要用的啊!”要他决定?总不能要他这糟老头来试少爷的红蟒袍吧?管家的脸苦恼地皱成一团。 “我说下去!”袁睿重复道,声音中多了抹不耐烦。“我和裴骥有事要谈。” “是,少爷。”管家在袁家待了几十年,哪里不懂看主子的脸色。管家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言,捧起满手沉重的吉服,退出了房门外。 “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新郎倌。”裴骥观察袁睿的行为,蹙眉道。 有哪个即将成婚的人连吉服也不试,他的行为举止根本没有即将娶妻的兴奋情绪,反而像对这一切感到不耐烦的样子。 袁睿的回应只是苦笑。 “待会儿再谈。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再出来陪你。”说完,袁睿走入内室,脱下一身因练功而汗湿的衣裤,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长衫出来。 这期间裴骥却坐立不安,千百个疑问在他脑中不断翻腾,“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袁睿一怔,唇边泛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我要成亲了很奇怪吗?你不老是劝我该定下来了吗?” “你是真想定下来吗?这宋家小姐又是个怎样的人?听说是你主动上门求亲,怎么我不曾听你提过?”裴骥有一肚子的疑问急需得到解答。 “婚事是我主动提的没错。”袁睿只给了个这么模糊的答案。 “你不是还念念不忘那时曾救过你的“仙女”吗?怎么才一年,你就放弃了找她的念头?” 一年前,袁睿出了赵镖,在途中遭匪人袭击而受伤。幸好当时一名路过的少女救了他,从此袁睿就再也忘不了那名女子。 他不只一次对裴骥提到她,也曾信誓旦旦说非娶她为妻不可……怎么才过了一年,他居然要成亲了? “我没忘记她。”袁睿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啊,我懂了,那宋小姐就是那名“仙女”?”裴骥脑中灵光一闪。 “不是。经过调查,总算让我查出她是云霞山居五小姐的贴身侍女。这一年来,我想尽了办法也不能见到她一面。宋家的家教严,别说是女儿了,连府里的婢女都很难出府一赵。”袁睿自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那跟你娶宋家五小姐有什么关系?”裴骥愈听愈糊涂。 “你不懂吗?她既是宋小姐的贴身女侍,那宋小姐出阁,她没有不跟着陪嫁的道理。”袁睿脸上闪着异样的光采。 裴骥瞠大双目,有片刻无法消化这个讯息。这算什么?太荒谬了! “你说什么?你疯啦,哪有人为了陪嫁的丫鬟而娶小姐的?”他哇哇大叫。 “别那么大声,小心让我娘听到。” “你还怕被你娘知道?成了亲她早晚会知道的,那时你——” “那时木已成舟,娘也没理由反对。” 裴骥瞪着他的好友,他知道他一直忘不了当年那名女子,却不知道袁睿为了再见她一面,居然可以疯狂至斯。好……可怕! “那个宋小姐呢?”他还是不放心。“她要是知道你娶她另有目的,你叫她怎么自处?哪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爱着别的女人?而且是在娶她的时候就不怀好意了?” “我不会亏待她,她会是我的正室——袁府的当家主母。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她应该可以接受。”袁睿说得笃定,丝毫没有怀疑。 裴骥可不这么想。袁睿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宋小姐有可能那么宽宏大量,逆来顺受吗? 第4章 对于好友的这门亲事……他有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在云霞山居,府里的人全为了小姐的婚事而张罗、忙碌,只有一个人像没事似地淡漠——那正是新嫁娘本人,宋雨脉。 这会儿,她不在闺房里赶制将带到夫家去的鸳鸯绣枕,反而在练武场上练功。 只见她白衣飘飘,手中长剑舞成一片,身手飘逸灵动,带着三分袅娜妩媚,三分闲雅潇洒。 好不容易使完一套剑法,她盈盈而立,织手轻拂过被风吹乱的青丝,端丽白皙的脸上竟无一滴汗珠,看起来有说不出的优雅、绝丽。 宁儿在一旁看傻了,忍不住鼓掌叫好……咦,她在做什么?现在不是傻眼的时候。宁儿甩甩头,命令自己回神。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大伙儿都在等你呢!”宁儿心急地上前,对宋雨脉催促道。 “做什么要等我?”宋雨脉回身,不解道。 “还会有什么事呢!”宁儿快哭出来了。“小姐该不会忘了,再过二天你就要出阁了,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嫁衣也还没试,凤冠尚未决定款式,还有啊……” “那些小事,你替我张罗就成了。”宋雨脉秀眉轻蹙,对宁儿的焦躁感到些微不耐。 小事?成亲这么大的事小姐居然说是小事?宁儿简直要晕倒了。 宋雨脉不管宁儿,迳自越过她回剑室。宁儿急得再顾不得尊卑,拉住雨脉的衣袖,苦苦哀求。 “小姐,别走,算我求你吧!至少试了嫁衣再说……” “宁儿,你做什么?”宋雨脉感到无奈又好笑。 “小姐……别这样嘛……”宁儿痴缠了起来。没办法,要是她今天没把这事办好,别说老爷饶不了她,连她自己都无法对自己交代。 “小姐,苏公子来了。” 一主一仆纠缠问,一名侍女梅儿进来通报,正好为宋雨脉解了围。 “让他在前厅等一下,我马上来。” “小姐……”宁儿挫败地咬牙顿足。这一耽搁,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时间,苏公子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时来,真是气人, “你听到了,我有客人,待会儿再说吧。”宋雨脉含笑地说完,翩然转身而去,丢下气急败坏的宁儿。 在前厅等待宋雨脉的是一个玉面书生。他五官生得俊逸细致,一身儒生的打扮,有着掩不住的书卷味。 “宋姑娘。”苏子仪见雨脉进来,连忙起身,恭谨的行礼如仪。 “何必那么客套?咱们是好朋友了。”雨脉微微一笑。 “不!”他严肃的摇摇手。“再怎么说,礼还是不可废。” 雨脉不禁莞尔,她这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八股了。也罢,就依他吧! 她与他遥遥对坐在大厅的二侧,雨脉身边少不了几名侍女随侍一旁,完全合乎“礼教”。 男女授受不亲——那是苏子仪谨守的分际。 待二人客套一番,仆人奉上茶水点心,苏子仪这才切入正题—— “听说你要成亲了?对象是武扬镖局的总镖头……” “是啊,再过三天就要出阁了。”宋雨脉嫣然一笑。她的表情镇定,丝毫没有新嫁娘应有的娇羞、惶恐。 “呃?”反而是苏子仪感到无措和纳闷了。“那么……恭禧你了。”不然他还能说什么? “怎么?你看来很吃惊的样子。”雨脉眉眼含笑。 “不!”他紧张地摇手。“只是想不到……我以为,宋姑娘你会拒绝这门亲事。毕竟,你一直很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为你——” “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嫁吗?”雨脉接下去说。 “不……”苏于仪反射性地否定,想起她平日的言行作风,又无法作违心之论——“是的!” 雨脉轻叹了口气,略带忧愁的面容有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小妹的心意瞒不过苏大哥。虽然小妹心底有再多不愿,世俗的眼光、爹爹的期待,总是难以违抗。” “你可想清楚了?为人妻、为人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女子嫁人后可就要侍奉公婆,事事以夫为重,日后别说是练武了,恐怕连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苏子仪语重心长地提醒好友。 他是家中的么儿,上面有五个姊姊。从小他看尽父亲对母亲跋扈、专横的态度。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姊姊一个个嫁人,回娘家时不是哭诉丈夫的风流好色,就是公婆的挑剔、刻薄。 或许是受了母亲和姊姊们的影响,虽然他从小受儒家思想的软化,然而他对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观念却大为反感。 这也是他和雨脉聊得来的最大因素,他们同样都唾弃这僵化的社会制度。 原本他以为宋雨脉和其他女性不同,会坚持自己的理念,不去理会世俗的压力。但她的妥协,太令他意外了。 “大哥是小妹的知音,你对小妹的关心,小妹知道。普天之下,要找像苏大哥这样温柔体贴、尊重女性的男子,并不容易,我真羡慕那即将成为大嫂的洛姑娘……”雨脉笑着说。 提到未婚妻,纯情的苏子仪脸倏地一红。 “若非当年我接到洛家的绣球,又或者我们早几年相遇,也许……”也许他可以娶雨脉,毕竟,他俩思想是如此相近。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他早已认定洛仲情是他的妻子,而他不会像时下的男子那样三妻四妾、风流薄幸,那是他最不齿的行为。 苏子仪的话让雨脉莞尔。老实说,那也许是个好主意呢! 若他们成亲,不但她的问解决了,他的“秘密”也永远不会被拆穿。 想想看,当苏子仪成亲后发现他竟然不是……而所有人吃惊绝倒的表情——那绝对是一场绝妙好戏。 不行,她不能跟他成亲,要不她就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怪只怪小妹没这福分。”雨脉对苏子仪笑了笑。 “不,你别这么说,是我僭越了。那袁公子的条件、家世样样都比我好上百倍,也许他也是一位惜花之人。相信你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幸福的。” “自己的幸福,我并不想靠别人施舍或碰运气。”雨脉摇摇头。 “呃?”那……那她想怎样?“宋姑娘的意思是——” 雨脉但笑不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到窗边,仰脸让微风吹拂过发丝,和煦的阳光洒在娇嫩的肌肤上。 过了半晌,她回眸嫣然一笑。 “大哥说得很对,女子一旦出嫁,就失去所有的自由,喜怒哀乐,全凭夫君的喜恶。那些礼教规范、三从四德,会把一个女人压抑到最低的境地,小妹绝不愿当个这么可悲的女子。 我想了很久,在这个社会上,未出阁的姑娘家是家族的耻辱,父母费尽心思,总想把女儿嫁出去。我一天不出嫁,就一天不得安宁。但嫁了人,却又有更多压力和重担。 依小妹之见,只有一种女人是可以完全自由自主、不受拘束、没人来烦你、逼你……” “哪种女人?”苏子仪疑惑地看着她。 “寡妇。”宋雨脉的回答令他惊讶地喷出口中的茶水。 “什么?”苏子仪皱起眉头。 “大哥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她娇媚地笑着,“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爹也不会再叫我嫁给别人了。” 不,这一点也不是个好主意。事实上,那简直…… 看着雨脉灿烂的笑靥,苏子仪的背脊窜过一阵寒意。她……难不成是想……杀夫?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 天哪,这会是一段怎样的婚姻…… 第二章 眼见案上红烛就要燃尽,新房内是一片和屋外相反的宁静。 宁儿站在雨脉身边,靠在床柱上,很不优雅地打着瞌睡。 “砰!”一个不留神,额头撞上硬实的檀木床框,宁儿唉叫了一声,这下终于醒了过来。 “宁儿,你先去睡吧。”宋雨脉温柔的声音自喜帕后传了出来。 “不行。”宁儿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小姐都还没休息,我哪能睡。” “没关系,你别管我了,你也忙了一整天。” 这倒也是事实,宁儿想。自她进云霞山居以来,这是她最辛苦、最累的一天呢! “姑爷也真是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让小姐等了这么久。”宁儿喃喃抱怨道。小姐又何尝不辛苦,她穿的那一身凤冠霞帔,光看就觉得重了,更何况穿在身上一整天。 “别这么说,此刻他恐怕被贺客缠住了,不能怪他。” 是她听错了吗?小姐居然这么维护姑爷。老实说,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小姐会这么允了这门亲事。她怕小姐会逃婚,这几天都寸步不离地黏着小姐。 可这会儿,小姐的态度、语气十足像个娴淑体贴的妻子。她似乎是瞎操心了…… “宁儿,你去睡吧。” “好吧,小姐,那我明儿个再来伺候你。”当小姐再次催她,宁儿才终于点头了,因为她实在是累垮了。 宁儿退出了新房,今晚也是她头一回住进袁府,自然也要费一会工夫打点她自己的行李。 宁儿走后,宋雨脉独自一人坐在新房中,她纤手探入衣襟,拿出隐藏在暗袋中的七首。烛光下尖锐的刀锋闪过一抹冶然寒光,然后迅速没进新娘吉服衣袖内。 室内又再次恢复宁静…… 袁睿带着醉意,在众人的笑闹簇拥中进了新房。 第5章 “春宵一刻值干金啊!” “是啊!好好努力呐,新郎倌!” “早生贵子!” “你们还不回去?”听着兄弟们的醉话,他脸上只是苦笑。 “哟,赶人啦?” “唉,不能怪他心急嘛,人家今晚可是小登科呢,” 一连串略带颜色的嗤笑和暗喻,不断充斥在袁睿耳边,当这群醉汉的言辞愈来愈露骨,袁睿终于不耐地吼道: “够了!你们!” “新郎倌按捺不住了喔!”有人嘲弄道。 “好啦,咱们别在这惹人嫌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些醉鬼,新房内终于只剩下袁睿和宋雨脉。 没有人开口,室内只有红烛燃烧的声音。 袁睿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虽然还没见着她的脸蛋,但她纤丽窈窕的身材、优雅端庄的举止,确实令人心动。 要不是他心里早有意中人了,也许他和她之间…… 不,他在想什么?他袁睿岂是三心二意之人。 只不过想到自己娶她的不良动机,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愧疚。 “对不起,他们……刚说了些浑话……你别在意……”袁睿尴尬地打破沉默。 床上的人儿端坐无言,只轻点了下头。她显然正等着他,那是当然的,他现在是她的“丈夫”了。无论他以何种心情娶她,他都有责任面对她。 袁睿僵硬的拿起桌上的秤子,走进床边,掀开她的喜帕…… 他倏地呆愣住了,他简直无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的人。 她低垂螓首,在烛火照映下,她绋红娇美的双颊分外艳丽动人…… “相公。”她柔柔地低唤了一声。 乍听那呢哝软语,他急忙转开了头,但随即又忍不住偷偷斜目看她。 在袁睿发愣的同时,雨脉也抬起头,看清楚娶了她的男人—— 居然是他? 一瞬间,雨脉脸上掠过几种复杂的表情——有震惊、有愤怒、有仇怒、有仇恨、有杀意…… 她握紧了袖中的短刀,可惜,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只见她微扬起头,顷刻间已恢复平静,她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转盈盈秋波,梨涡浅现。 “相公为何这么看人家,是不是对奴家的样貌大失所望?” 她本已娇美,加上这娇嗔的模样,更显艳丽无双。袁睿心中怦然而动,黝黑的脸上也不禁烧红了。 他怎么会表现得像个登徒子呢?袁睿对自己的反应暗暗心惊。 眼前的女子不过是比较美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美女多得是,而一年前那个救过他,他一直视为仙女的女子不但外表美,内心更美。为了救他,她作了那么大的“牺牲”,他怎能忘怀,怎能辜负? “相公?” 他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自己反常的沉默,直到宋雨脉再度低唤他,他才蓦地醒过来。 他不再迷惑,对他所认定的女子他不会更改。至于眼前的“妻子”,他已经决定好了他将对待她的方式——尊重她、善待她,但……仅此而已, “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貌美的女子。”他诚实地答道。 雨脉柳眉轻扬。他不记得她了,其实从他初掀红帕时的表情,她就知道了。那完全是面对陌生人的神情…… 她该为此感到庆幸,若他不记得她,那就不会对她有防备之心。可不知怎地,此刻她非但不感到如释重负,反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怅然。 “谢相公的称赞。雨脉初入袁家门,还不懂袁家的规矩,还望相公多教导、包容雨脉。”她温柔地笑着,说出得体恰当的话语,一副新嫁娘该有的态度。 “你放心,我和娘都不是难相处的人,今后你在袁家,只要善尽媳妇的本分,没人会亏待你的。” 说穿了还不是那些三从四德的狗屁礼教,雨脉在心里嗤道,她宋雨脉可不会轻易任人摆布。 “相公,桌上备了些酒菜,你要不要用一些?雨脉来伺候你好吗?” 宋雨脉从床上起身,正打算走到桌边,却被袁睿制止。 “不用劳烦娘子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整天,还是早点歇息吧,” 宋雨脉闻言,背脊一僵。“歇息”?哼,他以为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龌龊念头吗? 她摇摇头,“雨脉不累。” “可我累了。”袁睿苦笑道。 他……他在做什么?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脱起吉服来了! 雨脉眯起眼,狠狠瞪视他。好在袁睿此刻正背对着她,要不然一定会被她严厉尖锐的目光烧成灰烬。 “相公,你在做什么?”她轻声地,一字一字地咬牙问道。 袁睿回头面对她,身上只剩白色的长衫,雨脉垂下头掩饰恨意。但在他眼中,她的反应却成了闺女的娇羞。 “你也换下这身衣服吧,顶着凤冠一整天,也够累的了。” 无耻!色狼!她在心里诅咒他无数遍。要是他敢对她乱来,她会让他“好看”的。 手中握着七首,雨脉的心渐稳了下来。 “好的,雨脉去把衣服换了。”她对他温驯地笑道,缓步走进屏风内。 暂且顺着他,看他何时露出狰狞的面貌。雨脉边换衣裳边想。她要镇定,不到最后关头,不可在新婚之夜就杀了她的丈夫,毕竟—— 那可就不好脱罪了! 她走出屏风,穿着淡红的中衣,一头飞瀑般的乌亮长发披泄在肩后,虽不似方才艳丽华贵,却有一番柔弱纤细的韵致。 袁睿端坐在喜床上,见她出现时,先是瞠大眼,再来忍不住喉头一动。 可恶!他怎么又蠢动了!他暗咒自己,收回心神,僵硬地别开眼。 “睡吧!”他粗声道。 雨脉绷紧了脸,看了他一眼,袁睿坐在那儿,她只好越过他,爬入床内侧。她用绣着鸳鸯的喜被将自己全身包得紧紧的,僵直地躺着。 不久,他也躺了上来,睡在她身旁。 雨脉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立起来,几乎就要忍不住跳起来了。 “娘子。”他叹息了一声,向她靠过来。 “啊——”该死,她居然叫出声,太丢脸了!这不是示弱了吗?他一定会嘲笑她,雨脉咬紧下唇,苦恼地抬眸看他。 然而,没有她预期的嘲弄。袁睿只是撑起上身,俯首凝视她,那双黝黑的眼眸中不见色欲,却有一种…… 愧疚? “相公?” “你别怕,我不会碰你的。”他诚恳地对她说。 啥?不“碰”她?骗谁啊?那他干嘛要她“上床”? “雨脉不懂。”她眨眨水漾的大眼,无辜极了。 袁睿别开眼,“我不想瞒你,其实我心底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会娶你是不得已的。”他顿了一下,“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不知别的女人听到自己丈夫在新婚之夜,表白他喜欢别人时,会有怎样的反应?而宋雨脉不是别的女人,她脸上除了一闪而过的讶异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能让相公喜欢上的姑娘,想必是国色天香了。”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他谈论那名女子。 “不,她没有你美,但她有一颗菩萨心肠,她有恩于我……所以我不能辜负她。” “相公跟雨脉提这件事,是希望雨脉怎么做呢?”她不信他只是单纯的想吐露心事。 “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只想先把事情讲清楚。这么一来,彼此就不会产生误会。” “误会”?误会他是因为爱她才娶她的吗?雨脉讽刺地想着。 “这点相公可以放心。”她才不会厚颜无耻地巴望他来爱她,更不可能对他们的婚姻有什么浪漫的幻想。 “这样好极了。”袁睿本来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当然下可能,也不会听出雨脉语气中的讥讽,他只庆幸自己娶了个识大体又好脾气的妻子。 “今后我们就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我会待你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你说,好不好?”他坦率地露齿而笑。 “好啊!”雨脉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中。 袁睿像解决了一件难题,放松地躺下来,很快就沉入梦乡。 雨脉望着今夜刚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许久…… 他宽阔的胸膛平稳地起伏着,熟睡的他,脸上刚毅的男性化线条显得柔和,像个大孩子。 他居然还睡得着?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恨意。 “是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七八槽的。”暗夜中,她眯起的眸子闪着阴怒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而你……居然忘了我……”夜更深了,她轻微的低喃仿佛没入黑暗之中。 没有人想得到这洋溢着喜气的新房里,却凝聚着一股挥不去的杀意。 熟睡的新郎倌……更是什么也没发觉…… 忘不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夜的奇耻大辱! 事过一年,那夜的每个细微画面、气味、感觉,仍深刻的印在她脑海中,无论她多努力也无法忘掉…… 那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的打量一个男人。不是她没见过男人,只是从小到大,她一直没兴趣去观察这种“生物”。 她伫立在男人身前,静静看他。到底为什么今夜她会突发奇想地对这个男人产生好奇。 第6章 老实说——她并不知道,也许是他跟她以前所见过的男人都不大一样。 他有一副俊伟魁梧的身形、结实的双臂、厚实的胸膛,看得出来在那染血的衣衫下,藏着结实而壮硕的肌肉。 嗯……真的不太一样,她偏着头思考,爹爹那松垮垮而皱纹满布的手臂,跟眼前的男人比起来真的不同。 她缓缓伸出自己细白柔滑的藕臂,就着月光,和他的手臂作比较。 那更是绝大的对比,黝黑与洁白,阳刚与阴柔……她不由得怔仲起来…… 突地,一声痛苦的闷哼唤醒了她,她这才将视线自他的身体栘开,转向那张扭曲的脸庞,他显然深受毒伤之苦。可纵使那张脸扭曲着,她仍看得出他的轮廓刚棱有力,五官深邃。 很少有男人构得上她的审美标准,可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生物”——还算俊美。 即便他受了伤、双眸紧闭,却能强烈感觉他迫人的气势与俊美。 又一声闷吼自他口中逸出。她冶冶看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肌肤也渐渐泛青…… 要救他吗?意识到自己居然有那种念头时,她也吓了一跳。她一向不喜欢管闲事,更何况她很清楚,若要帮他,得做到什么地步。 他身中的寒毒,必须用她的内力助他将毒素化掉才解得了,而且在她运功时必须除去所有的衣物,才不会走火入魔。 正犹疑问,他脸上的毒气愈盛,渐渐转黑…… “算了……就这么做吧……”她喃喃道。 卸下衣衫,她跪在男人身前,开始解开他的衣物,拔出毒针…… 肌肤相触时她不禁打了个冶颤,他的身体有如一块寒冰。她慢慢运起真气,通走三阴,将他体内的寒毒吸入自己体内并——化去,渐渐的,两人肌肤相触间已不再冰冷。 “你做什……”突地她惊叫,挣扎。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身子已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你走火入魔了,你——” 她第一次发现男人是这样孔武有力,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他的钳制,她真的吓坏了,他的力量远在她之上,她根本无法比拟……慌乱染进她一向自信冷静的水眸之中。 “你清醒点,啊——”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猛然吻住。 好……可怕,他为什么吮她的嘴?那么狂烈的方式,简直像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体内。难道这是某种怪邪的武功吗?她怎么感觉全身软绵绵,什么力都使不上了。 “不要……你不要这么对我……”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她娇喘得像要死去了一般。 她扭动、她推拒、她槌着他快绞死她的粗壮臂膀,然而,她依然在他的钳制之下,动弹不得。 绝望之下,她再也顾不了什么优雅、什么侠女风范,张嘴就咬住他的脖子——[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但没有用,他依然像头发了疯的野兽,对她又亲、又皎、又揉、又捏。 好热……他们裸裎的身体相贴的没有一丝间隙,他流的汗简直可以把两人溺毙,更别提那浊重的喘息、浓郁的男人气味…… 天,她快晕过去了。 “不要这样……求求你……”生平第一次,她哭了出来。 男人什么也听不到,他俯下头尝起她的双乳,急切地舔吮啃嚿,继而用双手揉拧折磨着,像饥渴的人突见甘泉。 太恐怖了!她的双手乱挥,全身载浮载沈,脑子好像融成一摊烂泥,什么也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充斥着他的手掌在她胸前急促撩动的节奏…… 那……是什么东西?她感觉自己虚软的腿间挤进了一个又硬又热的庞然巨物,顶得她好不舒服。 “走……走开!”她蠕动着想挣脱,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猛力一击,深入她体内。 “啊!”好痛! 吃痛下她使尽全力推开他,才不过几秒,他又在她痛苦的抽气声中,从后填塞进她的下身——这回他的力道来得更加猛惊,也更加狂野了…… 突地,一波波融合着痛楚与愉悦的电波向她袭来,她感到昏头转向,分不清是痛还是快慰。 就在她快昏过去的当口,他的手指在她不断颤动的花心处轻轻撩拨。 一瞬间,她崩溃了,身子不住痉挛,在他粗鲁的作弄下冲上陌生的高峰。 然而,他并未就此放过她,仍不断地在她虚软无力的身子上逞欢掠夺,直到她失去神智,什么都不能想,只能承受那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天将泛白之际,他才餍足地趴伏在她身上。此时,两人的身子已被热汗湿透,几乎是黏在一起分不开了。 她躺在地上,全身像被拆解了一般酸痛难当,可她却了无睡意,直直瞪着破庙的屋顶,许久无法消化这一夜的疯狂。 天!他对她做了什么? 她慌忙推开他的身子,匆匆拿起手绢擦拭自己和男人身上残留的罪恶痕迹,胡乱把他和自己的衣服穿好,等一切“看起来”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了之后,她踉跄地逃出破庙,回到马车中。 好在没吵醒熟睡的同伴,她的心脏仍飞快地鼓动着,瑟缩在马车的一隅,思绪混乱。 她知道自己将永远忘不了这一夜,这将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她回想起男人灼热的抚触、被强大力量贯穿的痛楚,和自己无法克制的回应…… 她不能原谅他! 他不仅夺走她的清白,更夺去了她一向自豪的骄傲和尊严。她恨透了这种感觉!恨透了当个弱者! 在这天,她对自己发誓,再也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有机会这么对她…… 一阵淡雅的清香飘入鼻翼,他微笑的张开眼,仿佛自一场梦中醒来,他看见一缕青丝柔滑的缠绕着他的手臂。眨眨眼,有片刻无法理解为何他的床上会躺着一个陌生女子。 然后,他想起了昨夜的婚礼。是了!那是他的“妻子”。 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始终无法自她身上移开。她背对着他,让他得以放肆地打量她的身影。 她的长发铺散在褚红的枕上,有几缕垂落在他的颈间,搔痒着他,诱惑着他将它们捧起凑进鼻翼,闻闻是否如他想像那般清香:也想在掌中把玩,摸摸它们是否和看起来一样滑溜柔顺。 他没有真的做,但全身却因克制这股冲动而僵硬、疼痛。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诱人的发丝栘开,却发现这是致命的错误! 长发下,她白皙晶莹的颈项有如凝脂。 袁睿骇然地发觉自己竟无法控制的产生了“反应”,他一惊,猛地坐起身。 身旁的人儿受了惊扰,嘤咛一声,转过身来。她的双眸仍闭阖着,红艳娇嫩的唇办诱人的微启着。 袁睿瞠大眼,倒抽了口气。 天!她的双襟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赛雪的玉肤,而底下那浑圆丰腴的曲线……他的呼吸变得凌乱而急促,然后…… 一种黏腻的液体自他鼻问猛喷出来,他捣住口鼻,定睛一看,居然是血! 该死,他从床上跳起来,不敢再看她一眼,匆匆离开喜房。 床上的人儿听到一声关门巨响,这才缓缓张开一双清澄灵净的美眸。 她冷冷瞪着紧闭的门扉。 说什么把她当成亲妹妹!她讥讽地扬起唇角,真好听,其实脑子想的还不是那档事。男人果然没有一个不好色的! 袁睿郁郁地自新房走出来,顿时陷入自责的烦躁情绪之中,边走边怪自己的袁睿,在转角处遇见一个梳着双髻的甜美少女。 “宁儿姑娘!” “啊?” 正准备上新房服侍小姐更衣梳洗的宁儿猛地被人唤住,不由得吓了一跳。 眼前的男子,长得高大俊朗、气度翩翩,加上他一身的吉服,宁儿很快就想起昨天见过这个人。 “姑爷!”她急忙跪地请安。 “快起来。” 是她听错了吗?姑爷怎么口气这么紧张,还有……他……他居然亲自扶她起来…… “姑爷……不……不用了……奴婢自己起来!”宁儿慌了。 这新姑爷未免也太“亲切”了吧?就连一向粗线条的宁儿也为他“分外”有礼的举动感到讶异。 袁睿失神地凝视她,不发一语。 过了半晌,她实在忍不住发问了:“姑爷,你一直瞧着宁儿,是不是宁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被新姑爷这么盯着,老实说,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竖了起来。 “宁儿姑娘,你忘了我吗?我们见过。” “咦?”宁儿打量起他的脸,这才发现愈感熟悉,似乎真的见过…… “啊——”她想起来了。“你是一年前那个受伤的人。”宁儿叫道。 她居然这时才想起他来,袁睿感到有点失望,这一年多来,他可是一日都不曾把她遗忘。 不可能吧!内心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一个姑娘家怎可能忘了夺去她贞操的男人,她一定是羞于承认,才故意作戏给他看。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也好,他也不便戳破她的谎言,就依她的戏码演,反正今后相处的机会多得是,他会慢慢让她知道,自己是诚心要对她负责的。 “多亏宁儿姑娘那时好心帮助。”他嘎哑的低语。 “姑爷这么说宁儿可真要不好意思了。” 第7章 宁儿搔搔头,憨憨地笑了。“其实宁儿也没做什么,第二天一早就把你撇下了。” 没做什么?她给他的可是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她不但亲自替他拔针,吸出毒液,还以自个儿清白的身子化去他身中的寒毒。 她之于他,简直如救世的观音菩萨那般纯洁善良,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点也不居功,更不要他的回报,这样有情有义的良善女子,他袁睿怎能辜负? “宁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袁睿猛然抓住她的手,他脸上的表情好认真,宁儿简直吓傻了眼。 “姑……爷!你做什么……快放手!”要是让人见着了,岂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别那么激动,宁儿当年只不过将受伤的你安置在破庙一宿,那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你别挂在心上,真的!” 看来宁儿是怎样都不肯承认了,袁睿既感动又失落。 好罢!他就不逼她,他放开宁儿几乎被捏碎的小手,仍定定地凝视着她。 “姑爷……”她快哭出来了,怎么这个新姑爷这么古怪?“过去的事你就忘了吧,宁儿根本没想要你报答什么,只要你以后对我家小姐好就行了。”宁儿后退,再后退,看着袁睿的表情如见鬼魅似的。 “就这样了,宁儿还有活儿要做,不陪你聊了!”说完,宁儿勉强扯出一抹笑,转身一溜烟跑了。 袁睿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许久…… 多善且的女孩儿呀,事到如今,她还只为别人着想。他不会让她的付出白费的!袁睿对自己发誓。 第三章 武扬镖局练武场 烈日当空,一群汉子正挥汗如雨,在总镖头的鞭策下,没人敢偷赖,正勤练拳脚功夫。 突然,一阵清爽宜人的桂花香气,飘散而至,冲散了武场上的肃杀之气。 两抹纤柔的身影缓缓移向武场,在一旁的长廊上停驻。 男人们没停下手上的招式,却忍不住将目光瞥向那两名娇丽的女子——那正是总镖头的新夫人和她的侍女。 “唉哟!”冷不防后脑被揍了一拳,那些分了心、失了魂的汉子,个个都被总镖头无情的铁拳打得头疼。 “专心练拳!” “是——” 嘴上这么应着,伹美人当前,这群汉子又怎能心无旁骛?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总镖头夫人一眼。 只见她身穿雪白罗衣,脸上白嫩无瑕、双目流转,似觉眼前景象有趣,纤长的睫毛闪动,微微扬起红艳的樱唇。 这一笑,登时让全场的汉子失了魂、丧了心。 “啊……”就算是被总镖头打死了也值得,他们同时发出喟叹。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袁睿看这群白痴失神流口水的模样,不知为什么,胸口一阵烦躁,一气之下,对着闯入的宋雨脉和宁儿沉声吼道。 “对不起,相公。”宋雨脉在他的怒气下咬着唇细声解释道:“雨脉只是看相公练拳练得辛苦,特地熬了一锅冰镇桂花乌梅汤,想给大家解解暑,不知道会打扰了你。” 大伙儿一听夫人准备了冰品,无不兴奋地瞠大眼,再看夫人那被总镖头怒斥的委屈模样,这下也顾不得袁睿的威严,全都瞪着袁睿,无声地谴责他的暴行。 袁睿咳了声,自知他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 “好吧,休息一下。”他僵声道。 众兄弟欢声雷动,一涌而上。只剩袁睿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也不动。看他们将雨脉围住,莫名地,自己生着闷气。 “哇!夫人,好好喝喔!” “夫人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不仅长得美,又娴淑……” 该死的家伙,他们凑什么热闹?那是“他的”妻子,他们聋了不成,她是为“他”熬的汤耶!凭什么他们全抢了去,他都还没喝? 他愈听他们说的话,心头愈有气。 “相公,你也尝尝吧!” 正当他头顶冒烟的时候,她盈盈立在他身前,亲手递上一碗冰凉的饮品。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的火气好像迅速消散了,他什么也没说,接过碗,一口气就暍下全部的冰饮。 “再来一碗!”没有赞美,没有道谢,他只是向她递回空碗。 “是。”雨脉甜柔一笑,顺从地转身再帮他添了一碗。 袁睿呆呆看着她款摆的腰,脑子里全是刚刚那抹笑,而浑然不觉自己居然没看宁儿一眼…… 喝完凉饮,休息够了,男人们又重新练起武来。 雨脉和宁儿在长廊上看他们练拳,主仆二人没有交谈,却各怀心事。 宁儿瞄了主子一眼:心中可说是百感交集。她宁儿自出生到现在十六岁,还没有过那么多烦恼哪!怎么才随小姐嫁入袁家这十天之内,她就被许多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古怪事搞得头昏脑胀。 先是新姑爷对她“特别”的礼遇,和“关爱”的眼神;再来是小姐,才嫁进袁家几天,她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袁家的人还不了解她,可她宁儿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她实在不敢相信,最受不了男人的小姐怎么会主动准备冰品,来这个全是练武的、又臭又脏的男人聚集地。 小姐“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娴淑,说实在的,还真让宁儿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小姐,咱们回房去吧?”宁儿实在待不下去了,这儿又热又臭的。 “不急。” “小姐,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宋雨脉没理会宁儿,也没回答。 宁儿随主子的目光看向正示范着拳法的袁睿,她偏头一想,突然灵光一闪,她怎么没想到——小姐可是个武痴。 “小姐,你是不是想下场跟他们过几招?对了,让这些空有蛮力却没脑袋的大家伙们知道你的厉害。他们如果败在你手里,一定丢脸死了,这样更好,以后镖局里的人就更加敬重你这个夫人了!”宁儿志得意满地说。 她可是对自个儿主子的武功有信心极了,她原本以为小姐定要夸赞她懂她的心了。哪知道—— 雨脉转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摇摇头,叹息道: “宁儿,你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我都嫁人了,应该相夫教子、孝顺婆婆,哪能像出阁前一般成天舞刀弄剑,那成何体统?” 什……么? 宁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番话居然会从小姐口中说出。她真的是宋雨脉吗? 雨脉将宁儿的表情全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掩饰嘴角的神秘微笑。 傻宁儿呵!她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她会武术。不只如此,还要把“他”的武功招式调查清楚。这么一来,她的“计画”才能万无一失呵…… 谷函月对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儿只有一句话—— 满意极了! 这会儿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一家三口在餐桌上用餐。 “婆婆,尝尝这碗汤,媳妇儿熬了几个时辰,听说这对筋骨有滋养的功效。” “相公,再添一碗白饭,好吗?” 她的温婉微笑、优雅姿态,加上端丽的面容、和驯的性情,简直完美得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雨脉啊!你就别忙了。”谷函月满意地笑得阖不拢嘴。“睿儿,瞧你媳妇儿多辛苦,你也该帮她夹夹菜,雨脉太瘦了,要多吃点!” “是,娘。”袁睿低头,闷闷应了声。 他僵硬地夹了块鸡肉放在雨脉的碗中,她扬首,正好见到他低垂的面庞似乎有抹可疑的红潮。 奇怪了,雨脉不悦地想。这家伙最近是怎么搞的,怪里怪气的,不但一天难得跟她说上一句话,连正眼也不瞧她。 是了,他只想着他的“心上人”,思及此,有股怪异的酸涩感在她心头漾开…… 讨厌死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她看他埋首吃饭的模样,一点也称不上优雅。哼!吃得那么急、那么快,那可是她花了巧思“监督”下人做出来的,从菜的口味到排盘装饰全是艺术,而他就这么扫进口中,简直是牛嚼牡丹、糟蹋粮食!最好噎死他,也省了她的麻烦。 雨脉脑中转着阴毒的念头,脸上却挂着一副温婉娴淑、无可挑剔的甜笑。 “相公,吃块虾球吧!” 虾球最好,大小刚好卡住喉咙…… “不了,我饱了!” 可惜…… “娘,我先走了。”袁睿站起身。 “慢着!”发出严厉斥责的当然不会是正扮演柔弱、贤慧妻子的宋雨脉,而是谷函月。 “娘,有事吗?” “我说睿儿,你也太过分了,这几天老跟裴骥鬼混,放雨脉一个人在家里。她才刚嫁过来,正需要你陪她,你居然这样不负责任!”谷函月难掩心中不悦。 今天下午她才从佣人那儿得知“另一件事”,谷函月隐忍着怒气吃完一顿饭,眼见自己儿子对待媳妇的冷淡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 “还有,你在搞什么鬼,这几个晚上居然没回房里睡,反而睡在书房?” 袁睿全身僵住了,双拳紧握身侧咬牙不语,他怎么跟娘解释?连他自己都羞于启齿的…… 每晚躺在床上,忍受“她”的香气、体温、味道……该死,那简直有如地狱般的酷刑。 他不许自己碰她,只好逃了,而他实在痛恨这种懦弱、身不由己的感觉。 第8章 “娘,您别生气了!”雨脉接口,“其实不能怪相公,要怪该怪我……” 不只是谷函月,连袁睿也没想到雨脉会突然这么说。 “是我任性的要相公去别处睡的。雨脉初为人妇,还不大习惯与人共眠,更何况……更何况这几日雨脉的……身于不洁……”雨脉低垂螓首,羞涩地说。 袁睿听她说这女人家俬密的事,顿时连脖子都热红了,对于她在娘面前替他说话,他不只讶异,更有感激,她果然是个识大体又善良体贴的好妻子! “雨脉,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夫妻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有什么好不习惯的?就是要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啊!”谷函月可不能让两个年轻人这么胡来,否则——她抱孙子的希望不就要落空了。 “是雨脉不对,雨脉知错了。” “娘,您别再责怪她,其实我也有错。”袁睿不愿雨脉代他受过,他凝视雨脉,继续说道,“分房睡是我的主意,您也知道最近孩儿不知走了什么楣运……”袁睿摇头,一脸悻然。 也不知怎么搞的,最近他不是无缘无故的跌落水池中,就是不知吃了什么坏东西,频拉肚子,前几日甚至还差点被倾倒的墙给压死,若非他武功基础扎实,恐怕不知已经死了几次了。 刚开始他把这些“意外”归咎于楣运,可愈来愈多的证据显示——它绝非天意,而是“人为”。 几天前的夜里,他熟睡之际,突然有人偷袭他。至今他仍清楚的记得,那黑衣人飘忽如鬼魅的身手,他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擒住他。 黑衣人的武功不容小觑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怪异又熟悉的气味在最关键的时刻困扰了他,让他闪了一会神。 “孩儿认为雨脉最好暂时先和我分开住,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刺客的举动愈来愈张狂,他最不想的便是柔弱纤细的雨脉受到伤害。 “也是。”谷函月皱紧眉心,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叹口气后又愤然道:“怎么会这样。咱们武扬镖局在江湖上一向以和为贵,也不曾得罪过人,怎么会有人在你新婚之际就来找咱们的麻烦,” “娘,您别担心,那黑衣人迟早会落入我手中的。”袁睿隐含怒气的低沉语调中,有一股令人无法漠视的威严和自信。 谷函月颔首,对儿子的能力毫无怀疑。 宋雨脉直视丈夫坚定的脸,平静无波的双眸闪过一抹几无可察的…… 慌乱? 不行,他已有警觉了,不能再拖下去……黑暗中的人儿皎唇沉思。 远远地走来一名侍女,那是她等待已久的目标,从花丛深处射出一道寒光,准确地命中侍女颈后。 侍女只觉一阵麻痒,摸摸颈后猜想是蚊子吧,于是也不在意,正准备踏出下一步,怎知就软倒下来。 黑暗中的人儿闪身而出,撑住侍女,动作之快,甚至连侍女手中的茶水一滴都没倒出来。 她揭开壶盖,放了一些细微的粉末,很快又盖上,从怀中拿出一个鼻烟壶似的物品朝侍女鼻下挥了挥,气味散出,力时解了她中的迷香。 下一秒,侍女醒过来,发觉自己一个人呆站在廊上,手里还捧着准备给总镖头的茶水。 刚刚……她怎么了?侍女搔搔头,觉得好像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见鬼了,她这么一想,顿时感到四周暗得恐怖,又静得骇人,她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于是匆匆跑向灯火明亮的长廊那头。 躲在黑暗中的人儿露齿一笑…… 书房中,袁睿和裴骥蹙眉对视,气气僵凝。 “会是谁?” “想不出来,刚刚我们已经——过滤镖局近一年来经手的案子,并没有与人结仇的可能。” “也许跟生意无关。” “那会是什么原因?有人非要置我于死地?” “有没有可能是府里的人?”裴骥突然道。“你想想看,这几次的事件若个是熟悉环境、熟悉你日常行踪的人,根本无法做出来。” “府里的人?不可能。他们在府里少说也都待过五、六年以上。” “并非所有人都是呀,像你刚过门的妻子和她的侍女——” “不可能。”袁睿打断他。“她们两个人不可能!别说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雨脉和宁儿的性情那么温婉善良,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是她们。” “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愈是无害的,愈危险。” “够了!”袁睿沉声吼道。“我不会怀疑我的妻子!” 他激烈的反应勾起裴骥一种怪异的感觉,裴骥倏地挑起眉眼,揶揄道: “哟,怎么才几天,你就这么维护你那新进门的妻子?我记得你婚前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嘛?” 莫非……这家伙对他的妻子动了心?“我信任她。”袁睿回避好友的问题。“雨脉是个慧质兰心、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可是,你不觉得她好得不真实吗?”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丈夫的疏离远若无其事的? 裴骥正打算说出他的怀疑,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少爷,奴婢给您给送茶水来了。” “进来。” 一名侍女捧着茶盘进入室内,替两人斟了热茶后便离开。 袁睿端起茶杯,“算了,先别说了,喝口茶吧,我实在厌烦透了每月都要小心提防的日子。”他将茶就口,眼看就要喝下—— “等一下!”裴骥猛然怪叫,挥落袁睿手中的茶杯。 锵地一声,茶杯顿时碎成片片,茶水洒落一地,顿时冒出阵阵令人作呕的白烟。 因为太过惊愕,二人只是愣愣瞪着眼前的烟雾,甚至忘了伸手,去捣住呛人的气味侵入口鼻。 “太……咳……太离谱了……”裴骥边咳边骇然地说。 此次的下毒事件终于把袁睿逼至狂怒的境界。 书房内是一片阗黑,窗外月影扶疏,寂静的夜里,只传来遥远的打更声。 房内的人和衣躺在书房后的卧杨,紧闭的双眼似乎正陷入熟眠,实则不然,他的肌肉绷紧,像一头蛰伏的狂兽,全身警戒,等待着猎物踏入自己所设的陷阱之中。 黑暗、寂静、无声……他不知是什么让他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间竖立了起来,只知有人进来了。 来人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声响,像鬼魅般出现在他房内。他眼睛没有张开,但他就是知道那人已经进来了。 也许是长年的武术训练,也许是空气的流动,又或者是一种直觉……他感到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带着强烈的杀意。 “他”朝他靠近了,袁睿的肌肉都收紧了,然后他闻到一股幽香。 就是这个味道!上次“他”突袭他时,他也曾闻过这种味道。 那香味……好熟悉,似乎是他应该一下子就认出来的香味……他曾费尽心力去回想,可那答案却像被禁锢住了,任凭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拨开那层迷雾。 不急!他告诉自己,今夜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他”怎么还不行动?袁睿直直躺着。他知道那人就在身边,他屏息等待着。 就这样了吧,黑暗中的人儿凝视着那张睡着后显得年轻无防备的男性脸庞。 今夜……就要结束了吧? 她是恨他的,这辈子,她一向寡欲少怒,唯有他能激起她心头从未有过的狂涛。 他是她唯一感到好奇而想去了解男性,也是唯一恨入骨血的人,更是—— 她此生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男人。 不知为什么,今夜站在他床前,看着这张许久以来一直纠缠在她脑中的脸——她竟犹豫了。 杀了他吧!他死了,她就解脱了,不再有任何人能左右她的情绪,她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 她站立了许久,直至感到颊边湿湿的,伸手抹去——竟是眼泪。 为什么会哭?自己究竟怎么了?她惊骇莫名,心跳急促,似乎隐约明了了什么,却又强力压制住。 羞愤之际,她再无犹豫,七首在黑暗中无声扬起,落下—— 沉睡的人蓦然张开眼,翻滚开来,刀刃没入床板。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她马上回过神,转身向屋外疾奔。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厉吼。 她头也不回,眼看便要夺门而出,突然肩头一阵剧痛,他的铁拳钳制住她。 “别想逃!”他再次暍道,“否则折断你的手臂!” 她的眼眨也不眨,奔出的架势一点也不因他的钳制而稍减,就这么硬生生让他拉脱了手臂。 清脆的脱臼声让他一愣,没想到那人的性子那么刚烈。就这么一失神,她飘出了屋外。 袁睿哪能让“他”再次逃走,他立刻追了出去。 黑夜之中,只见两抹飘忽的黑影二则一后地飞行在树林之间。渐渐地,两道影子缩短了矩离—— “还不束手就擒!”袁睿怒吼,运尽全力跃出数步,如一座沉稳的山般立在那人身前。 那人见无可再避,一掌便往袁睿胸前拍去。 袁睿闪身避开这一掌,回身,反而来到那人身后。 他手臂一勾、一拉,右腿一踹,立时将那人制伏住。 “你到底是谁?”袁睿恨恨地质问。 第9章 [手机电子书17z.] 那人虽受制于人,却依然昂首挺胸、姿态高傲,被拉脱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也不喊疼求饶。 袁睿大怒,用力一扯,那人的蒙面布飘落下来。 待看清蒙面人的相貌,袁睿的表情如见鬼魅。 没错,就算见了鬼都不会比见到那蒙面刺客的脸更令他惊讶,因为那个非要致他于死地的人—— 居然是他温顺婉约的新婚妻子! 第四章 凉飕飕的冷风吹过林间,拂过两个互相瞪视的人儿身上,两人之中有一个瞠目结舌、满脸震惊——那是把人制住的袁睿;另一人则一脸淡然镇定——那是被人制住、无法动弹的宋雨脉。 “放开我。”她冷冷的直视他。 他傻愣愣地看着她,花了好一会工夫才听进她的话,脑子浑沌无法多想,就这么放手了。 雨脉直起身子,悄然而立。原本就白皙的脸色,在受伤之后显得分外娇弱而楚楚可怜。 “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完全是下意识的念头,他忘了之前两人的对立,此刻只看到她额上冒出点点汗珠,显然正承受极大的痛苦。 雨脉退了一步,防备地瞪视他,“你忘了吗?我想杀你。”她冷冷地提醒他。 原本焦急心疼的心情转为炽盛的怒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袁睿吼道。 “哼。”雨脉咬牙不语,转头不看他,只给他一个足以令他气得想杀人的冷哼。 “你说——”轰地一声,他的理智烧成灰烬,他怒极捉住她的臂膀,用力掐紧。 雨脉痛得吸气,浑身抖颤,却半点也不肯一不弱,但小脸却由白转青,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该死!”他狠狠地咒骂一声,随即放开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府里疾奔而去。 “过来,” “不要。” “快过来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否则你那手就要瘫了!” “我的手瘫不瘫与你何干?” 袁睿的耐性已快要殆尽了,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蜷缩在床的内侧,冷冷瞪着他。 他料想不到她是这么刁钻蛮横,个性又倔又古怪的女子,她真是他那刚过门温婉可人的妻子吗?真令人难以置信。 袁睿叹了口气,“让我先替你疗伤,有什么事咱们待会再说。” “有什么好说的。”她冷笑。“反正你也会把我杀了,干嘛还费事地接回我的手骨?” “我又没说要杀你!”他低吼道,觉得自己快被她搞疯了。 雨脉秀眉一扬。“你会不杀我吗?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先别管这些,先治你的伤要紧!”他决定不跟她“鲁”了,迳自爬上床榻—— “不要!”她又往内缩了缩。“不要碰我!” “你给我闭嘴!”袁睿额上青筋暴凸,沉声暍道,伸指点了她的麻穴。 雨脉的身子软倒在他怀中,一双倔强的眸子却还瞪着他。 “我不要你救,让我死了算了!”她嗔道。 “闭嘴!”袁睿暍道。 她果然闭嘴了,不过不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是他在一气之下干脆点了她的哑穴。 “忍着点……一下子就不疼了。”他拧眉看她不断冒冷汗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替她接上脱臼的手臂。 雨脉看他温柔地治疗自己的伤口,有片刻的失神。 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 袁睿处理完雨脉的伤,顺势解了她的穴。他抬头看她,她早已收起方才眷恋的表情,再次戴上高傲冷漠的面具。 她靠坐在床头,瞪视前方,犹自生着闷气,而袁睿则不说话,默默观察着她。 以前他只觉得她清丽可人,然而,他第一次仔细看清这个已是他妻子的女子,他怀疑自己以前为什么没发现—— 她有一双炯亮倔强的双眸,长而卷翘的睫毛不驯地扬起,挺秀的鼻梁,再加上微噘的红唇,那并非是一个温驯认命的女子会有的面相。 她无害柔弱的外表骗过了所有人。想到她居然能把和她本性南辕北辙的角色扮演得如此成功,怎不令人心里发毛……该死!他究竟娶了怎样可怕的女人? “为什么要杀我?”他要知道原因。 然而,她却不理他。袁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捺着性子再问: “是因为我告诉你我有心上人,你基于护恨——” 雨脉瞪他一眼,冷笑打断他,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你喜欢谁更不关我的事。” “是吗?”袁睿闻言,脸上微微抽搐,他咬牙问:“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原本不想嫁人,真不懂爹为什么一定要我嫁,女人成亲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自由、兴趣、时间,甚至是姓氏。我不要过这种日子,但又没有办法。”她摇头愤慨道。“种种让女人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让我不能选择不婚——”雨脉耸耸肩,仿佛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只有选择做个失婚的寡妇。” “你疯了!”袁睿震惊地看着她。最令他骇然的不是她离经叛道的言论,而是她陈述时镇静自若的神情,她说的可是一条人命哪,她“丈夫”的命! “我没疯,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方法来解决我的困境。” 袁睿不语,藉着几次深呼吸来平复今夜所经历的怪诞荒谬。 同床异梦也就算了,想不到他们夫妻俩一个是处心积虑要与妻子的陪嫁侍女再续前缘;一个是成亲前就打着杀夫的主意…… 他无法责怪她,应该说,他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 “其实你不一定要杀我,应该有别的方法解决我们的“困境”。”袁睿摇了摇头,疲倦地开口。 “愿闻其详。”雨脉秀眉轻扬。 “我可以让你回云霞山居。” “你要休了我?” “怎么,你怕丢脸?怕背上这被休离的恶名?” “杀了你会容易些。”雨脉无所谓地耸耸肩,淡然道。 这女人,一把无名火立刻又烧了起来。 “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他咬牙切齿地说。“承认吧,你武功不及我、历练不及我、心机不及我,要杀我,还早得很。” 雨脉又羞又怒,他恶毒残酷的言语如一把利刃划破她的尊严。 他说的是事实。这正是她最恨他的一点,她一向骄傲自负,而他却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挫败。 可恶、可恨的他! 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袁睿忍不住扬起唇角。扰乱她镇静高傲的外表,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胜利戚,她因气愤而晕红的双颊看来确实比那清冶的模样可爱多了。 可爱?他在想什么? 袁睿收回散乱的思绪,心脏兀自怦怦地跳,好不容易勉强镇定下来。 “你怎么说?”他僵声问,这回语气中的挑衅已不自觉地淡了。 “我同意。”宋雨脉咬牙,她根本没选择,不是吗? 袁睿点了点头。 “何时?”她可是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不急,这事得缓一缓。”他说。 “为什么?”雨脉不耐烦地蹙眉。 “一来,为了不让双方父母太难堪,需要时间先编好理由;二来,是有个忙得要你帮我。” “什么忙?” “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喜欢的姑娘是宁儿。”他再也没有隐瞒的理由。 雨脉猛然一震,抬眼看他。 “你不知道,其实一年前我就见过你们了。那时我受了伤,是宁儿姑娘救了我,不过你当时一直在马车内没有出现。 我能活到现在都要感谢宁儿姑娘,她不但替我疗伤,还照顾我一夜……”袁睿想到那一夜的事,脸倏地一热。 “这一年来,我从未忘记她,当我查清楚她是云霞山居五小姐的贴身侍女,我立刻向你爹提了亲——” 雨脉听他诉说着过往的一切,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直到他说完,她脸上已无一丝血色。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远处,不辨喜怒…… “原来你娶我是为了宁儿。”她淡淡地轻诉,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是不得已的,因为娘不会同意一个侍女做武扬镖局的媳妇。” “原来如此。”她嘲弄的扯动唇角。“你原本打算先娶我,等宁儿陪嫁过来,再纳她为妾?” 他听出她话中的冷讽,出于防卫,他反驳道: “我承认确实有此打算,可我不曾瞒你,新婚之夜我就告诉过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但我俩之间仅止于名义上的关系;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平常,我自认并没有亏欠过你。” 没有亏欠吗?她恨恨地想。袁睿,你真如此肯定吗? 她被他的一句“没有亏欠”伤得好深。她不想让他看出来,依旧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 “你比我更恶毒不是吗?你还想杀我!”他指责。 雨脉勾唇清冷地一笑。她不想辩驳,也不层辩驳。 “看来我们是谁也不欠谁了。不久之后,就各走各的阳关道,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他凝视着她,不知为何,她这般决绝的话让他不舒服极了。 他静了下来,雨脉反而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下去。 第10章 “我懂了。你不希望我立刻回宋家,是想把宁儿留出身边,那没问题,我可以等你。甚至,我可以撮合你跟宁儿。” “你要帮我?”袁睿挑眉。 “有何不可。”她轻笑。 他恐怕永远无法了解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吧! 望着雨脉那张冶艳而神秘的脸蛋儿,袁睿心头顿觉混乱异常…… 她知道这是他独自练功的时间,于是她带着宁儿来看他。 “小姐,您在这儿陪姑爷,我先回去了。” 宁儿一见只有姑爷在练武,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不要碰见他。不是因为新姑爷不好,相反的,是他对她“太好”了。 他不但命人给她准备了一间客房,还交代镖局里的所有下人要好好照顾她。除了服侍小姐,府里的活儿她一项也不用做。 宁儿从小为仆,哪里听说主子会这么对待一个下人的?但最让她觉得“怪怪”的是,姑爷老是若有所思的瞅着她,被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这么盯着,她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种感觉——好恐怖喔,所以她才尽量躲着姑爷,免得再被他这么瞧上几眼,她的小命就没了。 “站住,谁准你走的?”宋雨脉暍住转身要开溜的宁儿。 “小姐……”宁儿一脸苦瓜相。 她正要求雨脉放她走时,却瞥见袁睿已向她们走来。来不及了,宁儿在心中暗自叫苦。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纠结壮硕的胸膛,刚练完功的他全身湿透,汗水沿着黝黑的肌肉往下滑落。 雨脉见他走近,小脸马上皱了起来。对有洁癖的宋雨脉而言,男人是那种浑身黏答答,又散发着臭味的生物。 反正她跟袁睿已经把话讲明了,她也就不用再掩饰她的厌恶。 “宁儿。”她使唤道。“你没看到姑爷流了那么多汗。去,去给姑爷擦擦汗。” “啥?我?”宁儿愣住了。 雨脉冷瞄她一眼,给她一个“当然是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眼神。 “喏,”雨脉将一条白布巾塞到宁儿手里,她可是有备而来。“去吧!” 不会吧? “小姐,这不好吧,你还是自己——”宁儿的抗议在宋雨脉严厉的瞪视下,蓦然打住。 于是,宁儿摸摸鼻子,万分为难地接下布巾,走向袁睿。 可是……帮姑爷擦汗?她可从没听过当侍女的还要做这种事呐。 宁儿心脏乱跳,脸蛋儿羞红,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男人那纠结的肌肉。 袁睿也是大为震惊。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身前,原本是他梦想已久的情景,可看宁儿羞窘无措的模样,他不禁也慌了起来。 “不——”不用了,我自个儿来。他本来要这么说,然而,他一扬首,正巧对上宋雨脉淡讽的神情。 少装了,你不是喜欢宁儿吗?这么好的机会给你还拒绝吗?她的眼神无言地传达着这个讯息。 他愣了半晌。就在这当口,宁儿已含羞带怯地踮起足尖,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这样亲密的接触、暧昧的姿势,两人顿时强烈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只见宁儿的脸红得像要烫熟了,袁睿也没好到哪儿去,黝黑的面容微透着红晕,屏住气息,动也不敢动一下。 从头到尾,宋雨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知为什么,袁睿突然想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雨脉,他将视线从身前的人儿移开,望向雨脉—— 她挺直地站立着,神情依旧高傲而冶漠,让人无法透视她的感情。 他的心猛然一悸,莫名地手足无措起来。而这一切——不是因为宁儿,而是因为她。 怎么,他竟然在乎起她的感觉和她的不在乎? 还来不及处理这猛然袭来的复杂情绪,她已转过身,不再看他,甩下他们,迳自离去。 而他的视线则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 “小姐,你要我亲自做这些糕点,自个儿又不吃,是要干嘛啊?” 长廊上,宁儿提着一篮精致的食盒,困惑地追着宋雨脉的脚步。 雨脉回头,等她赶上来,淡淡地一笑。 “我约了婆婆和姑爷在后花园里品茶赏花儿,咱们一同过去吧!” 姑爷?听到这二个字,宁儿脸上血色尽失。 最近小姐好奇怪,三天两头就安插些名目要她往姑爷那儿跑,更羞人的是那天小姐居然要她帮姑爷擦汗,小姐后来还甩下她就跑了,害她跟姑爷二个人在那儿好尴尬。 这几日以来,下人们都开始蜚短流长起来了,说什么小姐有意要把她许配给姑爷作小妾。她不知道小姐可有听到那些谣言,因为小姐对她还是和平日一样。 可是,小姐表现得愈是正常,她就愈觉得恐怖。 “小姐,你去就好了。”宁儿退了二步,“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些活儿还没做——” “有什么事是现在非做不可的?”雨脉轻松的回绝她。“跟我来就是了。” “可……可是……”不要!我不要去!宁儿在心里喊,嘴上却只敢嗫嚅着。 “别可是了,你做的这些点心,正好给姑爷尝尝。” 又是姑爷。小姐到底想干嘛啊? “快走吧!等会儿点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禁不住雨脉的催促,宁儿只好忐忑地随她而去。当她们步入花园时,谷函月和袁睿已经在园中的一座亭子里候着了。 “雨脉来迟了,请娘和相公原谅。” 她盈盈地福了二f福,在谷函月面前,她还是维持着完美的媳妇儿形象。 “不用那么客气,雨脉。”谷函月对这媳妇可是疼入心里了。“咱们都是 一家人了。” 雨脉嫣然一笑,入了坐。 “我让宁儿备了些茶点给大家尝尝。”她转头对宁儿说:“宁儿,还不快 端上来。” “是!”宁儿连忙将食盒里的点心——布上桌。 “娘,我替您斟茶。” 雨脉一双纤纤素手优雅地倒茶,姿态悠然从容,清丽的脸上挂着迷人的浅笑。 “相公,喝茶。”她将香气满溢的上等铁观音递到他面前。 袁睿望着她完美的笑靥,忍不住怔忡——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置信那夜那个泼辣乖戾的女人,跟眼前的女子是同一个人,要不是他亲眼见过她的“真面目”…… “相公?” 她娇柔的呼唤震回了他的神智。袁睿一凛,接过茶杯,猛灌了一口,热烫汁液立刻让他瞪大了眼。 他没看错——那个该死虚伪的女人竟幸灾乐祸地奸笑了一下。当然,娘什么也没瞧见。 “相公,真糟糕,都是我不好,让你烫着了。” 她还在扮演娴淑妻子的角色,袁睿瞪她一眼。 雨脉视而不见,笑得甜腻。 “宁儿,还不给姑爷倒杯冰水。” “噢,是!” 宁儿捧了杯水要给袁睿,也不知为什么,经过小姐时突然绊了一跤,跌在他身上,杯中的水全洒了出来,她整个人也狼狈地跌入他怀中。 “对……对不起……姑爷,我——”宁儿窘得就快哭出来了。 “没关系。”袁睿尴尬地扶起她。“你没跌伤吧?” “没事。”他关心的语气让宁儿羞红了脸。 谷函月不悦地皱起眉头。近来府里的流言不断,说她这个儿子不爱新娶进门的妻子,倒是和这个陪嫁丫头多所暧昧。 她原本不信,可今日亲眼目睹了——真是荒唐! “睿儿。”谷函月已板起脸,正打算好好教训儿子一顿—— “娘!”宋雨脉好巧不巧的在这时拉住她。“来尝尝这茶点吧!” “啊?”原本要发的牢骚就这么硬生生被打断了。 “您试试宁儿的手艺,她在云霞山居的厨艺可是出了名的好。” 面对雨脉的笑脸,谷函月的脾气无从发起,只好吃了口媳妇细心切好端到她面前的茶点。 “怎样?娘,好吃吧?” 谷函月扯扯嘴角。“嗯……是还好。”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哪有人能说不好呢? “这宁儿啊,也不是媳妇儿自吹自擂,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但人机灵,心思细密,手又巧……”宋雨脉双眸晶亮着。 听得小姐这么夸自己,宁儿微微讶异地瞠大眼,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时她不都嫌她呆呆笨笨、粗手粗脚,怎么在老夫人面前把她捧上天呢? 谷函月听雨脉这么说也是略显疑惑,她这番话似乎另有用意,果然—— “自从雨脉嫁进袁家以来,看夫君整日忙着镖局里的事务,生活起居若没手巧心细的丫鬟帮着打点,还真是不行。雨脉有个建议,不如让宁儿服侍相公,婆婆,您该不会反对吧?” “什么?”谷函月没想到她会有此提议。 “小姐?”宁儿更是吓傻了。她从没服侍过男人哪。 袁睿则是被雨脉的话震住了。他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帮”他,其实他该高兴的,然而,却莫名的有些不悦,也许是不喜欢这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娘,虽然这是我的责任,但是一些挑水、洗衣的琐事,媳妇儿总希望有人帮我。您说是不是?”雨脉露出恳求的笑容。 第11章 谷函月知道自己没理由反对。一来,宁儿是雨脉家陪嫁过来的,她有权支配自己的丫鬟。二来,她的理由正大光明,丝毫无可议之处。只是,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见婆婆不语,雨脉在桌下踹了袁睿一脚。 “其实是相公跟我要人的,雨脉当然没理由拒绝。” 他?他没有——袁睿眉一扬,对上雨脉警告的眯视。 “是我提的没错。”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甚至隐隐动怒。“娘,这种小事您就让雨脉决定就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儿子都这么说了,谷函月也只好同意。 宁儿站在一旁更是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苦着一张脸。 一场悠闲的茶会就在怪异的气氛下匆匆结束了。 谷函月走后,雨脉也起身。 “宁儿,你都听到了,你这就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到姑爷书房去住,往后可要好好服侍姑爷。” “小姐!”宁儿脸上乌云密布。“你不要宁儿了,为什么?” “傻宁儿,我是替你着想。”她蕴涵深意地瞥了袁睿一眼。“往后你跟着姑爷,他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人家不要啦,这样好奇怪喔!干嘛要我服侍一个男人啊?” “别可是了,快去!” “是。”宁儿只能哀怨地听命。谁叫她命苦,跟了一个狠心的主子。 宁儿走后,只剩下雨脉和袁睿。 “我说过要帮你的。”她淡然一笑。 “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法。”太卑鄙了吧!他悻悻然地道。 “你该感谢我不是吗?这么一来,你跟宁儿朝夕相处,进展应该很快。” “你是真心要帮我?”无论如何,他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却阴毒的蛇蝎美人。 “当然。”她笑他仿佛问了个蠢问题。“不然我怎么回云霞山居,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说穿了,她是巴不得尽快摆脱他。袁睿沉下脸,不知为何,独自生着闷气。 第五章 太不像话了!谷函月气得咬牙切齿。 “你说少爷又命人做新衣裳给宁儿?” “是。”管家点头,也是一脸的愤慨。 谷函月拍桌大怒。袁睿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对一个丫头这么好?好到镖局里的每个人都不禁要怀疑这两人的“关系”。 新婚才月余,他就做出这种事,而且还一点也不避讳,这叫她那刚进门的媳妇儿如何做人? 莫非她这儿子瞎了眼,明明有个这么娴慧清丽的妻子,却不懂得去疼爱,反而喜欢上宁儿那个傻乎乎的丫头。反了,真是反了! “不成,我不能允许那小子再这么荒唐下去!”她怒道。 “夫人,您是该想点办法了,连奴才都看不下去了,这少夫人温婉和驯,少爷却这么对待她,下人们每个都替她抱屈!”管家忍不住仗义直言。 “我不会让他这么胡来的。”谷函月下定决心,该是她这当家主母展现魄力的时候了! 袁睿和宋雨脉两个人是能避开彼此就绝不碰面,可是每日的晚膳是怎么也避不掉的——一家三口端坐在餐桌前,气氛十分诡讲。 “娘,我帮您再添些汤吧。”雨脉还是维持着好媳妇的乖巧形象。 谷函月注意到她已不再招呼袁睿。这是当然了,她心想,就算肚量再大的女人恐怕也不能容忍丈夫这种行为吧,也难怪她不搭理睿儿,她替这媳妇感到心疼。 “对了,睿儿。”谷函月以闲聊的口吻问道:“怎么最近很少看你出门押镖?” “最近都是些寻常的案子,让镖师们去处理就行了。” “那知府大人那趟镖呢?大人不是要求秘密进行?绝不能出差错。” 袁睿眉一挑。娘在用膳的时候提镖局之事颇不寻常,似乎有什么目的。 “那趟镖我自己跑,不带兄弟。” “你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二天。” “这趟去京城,恐怕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嗯。” “雨脉,睿儿跟你提过要离家的事吗?”谷函月突然头一转,对雨脉问道。 “啊?”她怔了一下。“不……没有。” “睿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要离家十天半个月的,也没向自己的妻子交代一下?” 我干嘛跟她交代? 他去那儿关我啥事? 袁睿跟雨脉相觑一眼,当然,心中想的都没说出口。 “是我不对。” “为了镖局之事,出远门也是应该的。” 二人的演技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各自说完场面话,低头又吃着饭。 “我说睿儿,不如这趟你就带雨脉同行吧!” “啊?”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娘,您开什么玩笑!”太荒唐了。 “是啊,娘,相公出门办正事,带着我不方便吧!” “有何不可?”谷函月气定神闲,看来是有备而来。“既然这趟镖是秘密行动,带着妻子同行正好掩人耳目,不是吗?” “不好吧,娘,我怕……” “雨脉,你尽管放心,一路上有什么事,睿儿都会保护你周全的。” “不是这个,我是怕误了相公的正事。”糟了,宋雨脉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呢?身为武扬镖局的媳妇,你也该多了解一下这些事。” 什么嘛,她才不要,反正她再不久就要回云霞山居了。她暗瞪了袁睿一眼,示意他帮着说些话。 “娘!您别胡闹了,这趟镖很重要的。” “你说我胡闹?”谷函月板起脸,拍桌怒道。“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我是老了,可武扬镖局是我跟你爹一手撑持起来的,我会不懂事情的轻重?” 一时之间,袁睿和宋雨脉都噤声了,谁也没料到娘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娘,您别生气,我们依您的意思就是了。”雨脉叹口气,知道已无法改变。 袁睿不语,脸绷得死紧。 他们互瞪一眼,又同时撇开视线。 “为什么娘一定要我跟你去?”谷函月离开后,雨脉垮下脸,忿忿地抗议道。 “你方才不也同意了吗?”袁睿反唇相稽。 “我有选择吗?”她怒瞪他。 “算了,就走这么一趟,反正我们两个都没得选择。”袁睿悻悻然道。“休妻的事,等我们回来我就对娘提,就说咱们在路上大吵一架,发现彼此实在不适合。” 雨脉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 “好。到时你可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不会的。”袁睿嘲弄的扯动唇角。“我和你一样巴不得撤清彼此的关系。” 出发那天宋雨脉的心情荡到谷底,想到要和那家伙单独相处半个月……就气闷! “雨脉,都准备好了吗?”谷函月走进新房来。 雨脉一身素洁白衣,乌黑的长发以一只玉簪绾成简单的发髻。她端坐在房内,桌上是一个整齐的布包。 “娘,我都准备好了。” “睿儿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雨脉耸耸肩,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 “那孩子真不像话,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见人影,再晚就要误了行程了。” 最好就此别去了,雨脉心想。 “雨脉,你去瞧瞧他好了没!” 啥?雨脉脸色一变。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去啊!” “是,娘。”在心里咒骂那家伙几遍,宋雨脉才咬牙走向书房。 他果然在书房。她隐约听见宁儿和他的声音,雨脉站在书房门口,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整个人僵住了—— 宁儿低垂螓首,正为袁睿扣上胸前的衣扣。 “我最快十天,慢则半个月就回来了。”她听到他向宁儿交代着。 “嗯。姑爷您一路上小心。”宁儿小声地、羞怯地说。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宁儿明白姑爷是真心对她好,加上他又生得英俊魁梧、高大威严,害她也不禁开始芳心荡漾。 “宁儿,你想要什么?我去京城买回来给你。”他温柔地问。 “不、不用了。姑爷,您给宁儿的已经很多了!”宁儿的头摇得像波浪鼓。 “你真傻。”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这些比起你救我的恩情根本不算什么。”[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宁儿娇羞地笑笑。他常摸她的头,而她也喜欢他这么做,感觉好亲切,好像一个她想要很久的大哥哥。 袁睿看着宁儿天真的笑,不知为何,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愈跟宁儿相处,他就愈难把她跟那夜狂野火热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他一直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回那个能令他疯狂、令他迷醉的女人,可是完全没有。 若非他十分确信宁儿就是那夜与他缠绵的女子,他几乎要怀疑……是中毒的关系美化了那夜的缱绻,抑或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雨脉站在门口,她没想到自己会有不能呼吸的感觉,看着眼前这一幕,胸口顿时好闷、好痛…… 她望着他和宁儿亲密的模样,他看宁儿的温柔眼神,他搭在宁儿肩上的手,他对她讲话的模样——就像宁儿才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即将远行丈夫,正跟她道别…… 难怪他要提休妻之事,原来他和宁儿已进行到这种地步。 第12章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全身发冷,僵硬得无法移动。 “小姐!”宁儿惊呼,蓦地察觉她的存在。 “你在这里做什么?”袁睿深蹙眉头,似乎对她的打扰感到恼怒。 “娘要我来看你准备好了没有。” 才一瞬间,她又恢复原本那清冷的模样,刚才的失神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 宁儿可以感觉到姑爷全身肌肉因小姐的出现而僵硬了。他方才温柔搭在她肩上的手收紧了,几乎要把她的肩胛骨折断。 她仰头正打算叫痛,然而,看见姑爷注视着小姐的神情——像是见着某种美丽却又危险至极的事物,那是种既渴望,又复杂的感情……宁儿不禁愣住了。 “我这就过去。”和他的眼神相反,他的声调僵硬而不耐烦。 雨脉冶哼一声,昂首转身离去。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自始至终没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软弱。 “到了没有?” “还没。” “怎么这么久?你一个时辰前就说快到了。” “要不是你非得要坐马车,我们早就到了。” “不坐马车,你要我怎么走?” “骑马啊,你又不是不会。” “我才不要!马好臭,骑久了又很累。” 袁睿的脸微微抽搐。这就是在娘面前百依百顺、柔弱温驯的小妻子。实际上的她是个脾气差、个性乖戾又爱使唤人的小野猫。 这一路她简直把他当成服侍她的小厮了。明明可以自个骑马却又不骑,偏要雇辆马车,真够麻烦。 “这位爷……”马夫犹豫地来到袁睿身前,“待会儿咱们可是要绕过前头的林子,转往汴家村的方向?” “绕过林子?为什么要绕过林子?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袁睿蹙眉。 马夫摇头。“客倌您有所不知,前头这片树林有些古怪,咱们村里流传了很多传说,别说是现在就快天黑了,就算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去!” “无稽之谈。天底下哪有什么鬼怪,不过是谣传罢了。”袁睿对神鬼之说最是不屑。 马夫听袁睿这么一说,脸色刷白。“您可别胡说,万一冲犯了鬼神……” “够了,别说了。咱们这就走,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们过这片树林的。”袁睿断然做下决定。 “这位爷……”马夫站在那儿,拧绞着肩上的布巾,面露恐惧。 “怎么了?还不出发?”袁睿命令道。 “不……我不去了……” “你说什么?” “如果您一定要过这座林子,那……很对不住,我不能载您夫人了。”马夫咽了咽口水。 袁睿皱眉,为这村夫的迷信厌烦不已。 “算了,大不了我加你钱,总之今天我一定要过这座林子。” 过了这片树林就到杭州了,顺利的话,今晚他们就可在杭州城打尖,要是绕路的话,那可要浪费一天的行程。 “不是钱的问题,我怎么都不会进这树林!” 想不到那马夫如此坚持,袁睿气得瞪他一眼。 马夫虽畏惧眼前男人逼人的气势,但鬼怪传言早已深入心中,又岂是三百两语可消除的。 “对不起……大不了,这钱我不赚了!” 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这人连钱也不想赚,看来他是说服不了他了。 “你怎么说?过不过这林子?还是你也信这些?”他无奈的望向宋雨脉。 “当然要过。”开玩笑,她怎能在他面前示弱?雨脉高扬起头表示道。 “那好。”算她有胆识,袁睿在心中激赏。 大部分的姑娘家在听到这种事,都会害怕得发抖甚至哭泣,他这“妻子”果然不一样。不!他不早就知道她有“多么”不一样了吗? “既然如此,你与我共乘一骑,现在就出发。”袁睿明快地作了决定。 “我不要!”雨脉冶拒。“谁要与你共乘,又挤又臭,我要坐马车。” “你没听到吗?人家不载!”她是聋了还是傻了? “我可以跟他买这辆车。”雨脉挑衅地看袁睿一眼,然后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到马夫手上。“这一百两给你,车留下。” 马夫自是满心欢喜。有了一百两,他可以再买更好的车,他连声称谢,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现场留下一辆空马车、一匹袁睿的骏马,和互相瞪视的一对男女。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袁睿脸上微微抽搐。 “你看不出来吗?”她轻鄙的眼神像在诉说他怎么蠢成这样。“一匹马、一辆马车、两个人,你说要怎样?” 当然是他驾马车,而她依旧安稳的坐在马车里啰,笨! “你!”袁睿爆出怒吼。“居然把脑筋动到我这匹骏马头上?你可知这匹马是多么珍贵——” “再好的马若不实用有什么价值?”她冷冷打断他的话。 袁睿瞪视她,有种强烈的杀人冲动。 “还不快准备?都要天黑了。”宋雨脉丝毫未被他的怒气吓退,她挥挥衣袖,高傲地命令,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那他,岂不变成她的车夫了?袁睿当场气黑了脸! 衰!衰!衰! 他就知道跟她出门一定没好事,不,应该是说从娶她进门那天开始,他就被她带衰了。 才进树林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细雨,接着,居然下起倾盆大雨! 冰冷雨水打在他毫无防备的脸颊,刺入眼睛,沿着脖子,浸湿他全身。而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舒适干燥的马车里…… 该死,他是欠了她不成? 冷静下来,他勉强告诉自己,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快到杭州了,等到了杭州,就有酒馆,有干净的房间,有温热的洗澡水,有床,有食物…… 就在此时,传出一声轰然巨响,下一秒钟,他发现自己连人带马的摔落在泥地上。 大雨还是继续下着…… “怎么搞的?”他大声诅咒,从地上跳起来,这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有个好深的窟窿,马车就是在这儿翻覆的,可能是大雨造成视线不良,他才没看见。 该死,马车的轮子全毁,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你还好吧?”他在雨中大吼,掀开帘幕。 马车是整个侧翻过来的,他见到雨脉跌落在车内,脸色苍白,还怒瞪他一眼。 很好,至少她还“生气盎然”。 “有没有受伤?”他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宋雨脉不甘心地咬着牙,却还是迫于情势,让他握住,任他将自己扶出倾倒的马车。 “流血了。”他皱眉道。 雨脉这才看到她白色的衣袖处已被血染红。 袁睿二话不说,撕下衣服的下摆当成布条,将她的伤处紧紧包扎起来。 雨脉没喊疼,站在雨中,任他摆弄着她的手臂。 “该死!”他又咒骂出声。 有没有搞错,雨脉瞪他。受伤的是她,而且驾车翻覆害她跌伤的人是他, 他骂什么骂?她正打算反唇相稽—— “披上!”他粗声吼道,并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套在她身上。“站在这儿 别动!”他将她安置在大树下,那儿雨小一些。 咦?她疑惑的看着他走开,冒着大雨奋力的将马匹解救出来,还从马车里拿出他们的行李,再将它们系在马鞍袋上。 “来吧!”他跑向她,全身湿透,大量的水自头发流下,分不出是汗抑或是雨,这样的他让她怔了一下。 “快,马匹还好没受伤,咱们快走!”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拖着她就走。 她以为他会粗鲁的拉她上马,想不到他竟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马背上,细心避开她的伤处,仿佛她是个珍贵的瓷器。 雨脉呆坐在马背上,不一会儿,他也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你做什么?”她惊呼,他——居然脱掉他刚给她的大氅。 “这样比较暖!”他在滂沱的雨中大吼。 他将大氅甩开,披在自己身上,包裹住两人的身子。 什么嘛,好霸道,也不管人家要不要, 雨脉被他圈在怀中,大氅将她与雨水隔绝了,世界变得寂静,只有他胸前传来稳定的心跳声和依稀的雨声…… 他灼热的体温渐渐温暖了她寒冷的身子。 她应该很讨厌的——不管是男人的味道、汗水、身体的碰触,更何况是这样紧密、无从逃脱的拥抱。 为什么在这样的大雨中,在这样的怀抱中,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 安全感? 第六章 “在这儿歇会儿!” 在大雨中,他们冲进一座荒废的屋子,屋内虽残破脏乱,可至少有一片屋檐可遮风挡雨。 “坐下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自他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他就一直没松手,一路将她抱进屋内,更奇怪的是,雨脉也没反对。 袁睿拉开他方才匆忙包扎的布条,掀起她的衣袖,一条凝血的伤痕展现在跟前。 “只是皮肉伤,还好。”他看来松了口气,抬头对她说:“你先把湿衣裳换下来,我再替你上药。” 他从鞍袋取出用油布包裹的行李,好在一些衣服都没湿透。 第13章 “转过头去。”雨脉手捏着干净的衣裳,冷冷斥喝他。 他没反对,冒着雨冲出屋外,照料马匹去了。 好不容易把一切安顿好,回到破屋,雨脉也已换好了衣裳。 “上药。”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卷起雨脉的衣袖,默默为她上乐。 他一身湿衣服紧贴着身体,还在滴着水,可是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替她敷着药。 那专注的神情,温柔的动作……不知不觉间,一抹红晕染上雨脉原本苍白的双颊。 “好了,应该不会有事。”他处理完她的伤,好像完成一件极重要的事。 “拿去。”她突然开口,吓了袁睿一跳。 “什么?” “你快把湿衣裳换了。”她塞给他一套衣裳,还有干净的布巾。 他不自觉的愣住了。呆望着她艳若桃李的杏腮,和眉眼间的……温柔?他看得痴了。 她看到他的表情,热气一下子冲上脸颊—— “你别误会了。”一瞬间她又板起脸,咬唇嗔道。“我才不是关心你,只是你像条落水狗似的,把地上都弄湿了,还不快去换衣服。”她转头不看他。 袁睿摇头苦笑,她就是这样,说的话又尖酸又苛薄。明明是开心他嘛,干嘛嘴硬不肯承认? 雨脉久久听不到他换衣的声音,忍不住自眼角余光瞄他一眼。见他也正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在她眼中,他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她又羞又怒,一张脸儿涨得通红,忿忿地转头走开了。 见她这娇艳可爱的模样,不知为何,袁睿心中一阵怦然乱跳,竟平静不下来了。 这雨下到半夜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两人在破屋内,换上了干净衣裳,袁睿起了个火堆,屋内倒也干燥、温暖。只是两个人各自和衣躺在火堆的两边,却都没有睡意。 大雨声中传来不自然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袁睿和雨脉几乎同时机警地坐起身,互觑着彼此。 在这样的雨夜,从马蹄声听来,来人可能有几十个,而他们的目的显然正是这座破屋。 “也许他们只是来避雨的。”雨脉轻声说。 袁睿绷紧下颚、摇头。凭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先避开再说。”他果断的下了决定。 他迅速拨熄火堆,再将他们的物口叩收拾好,就在第一匹马儿踏入破屋前,袁睿将雨脉和自己藏进厅后的一间内室之中。 “这杀千刀的大雨!” “挑这种日子下手还真是要命!” 屋内迅速涌进大批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他们不停粗声咒骂着,根本无暇注意到破屋还有别人。 “够了!别吵了,还不快把东西都搬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吼道。 “是!老大!” 屋内顿时充斥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某个机关被开启的声音,接着是男人们吆喝着殴东西的声音。 “大雨有什么不好,正好把咱们的马蹄印都冲散了,那些笨官就是要追也追不上咱们。”有个男人说。 “老五,你想太多了,有谁会想到咱们虎鲸帮的据点会在这闹鬼的破屋里。” “这都是老大英明。”马上有人谄媚道。“想到这个好法子,告诉那些无知的村民这里闹鬼,让方圆百里的人都不敢进这林子,这么一来,咱们抢来的宝贝就可以安心的放在这儿了!” 躲在内室的袁睿和雨脉面面相觑。原本他们是绿林大盗,而这座不起眼的破屋届然是他们藏宝的地点。 那么……如果他们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咦?怎么多了一匹马?”一名汉子突地怪叫。 “有人在这里,”大厅传来另一名大汉的叫声。 “快!全部的人都给我搜!”盗匪的首领连忙命令。 纷乱的人声立刻传遍整闾破屋,而破屋那么小,袁睿和雨脉两人根本藏不了多久,雨脉抬头看着袁睿。 “一会儿你躲在我身后,不准动手!” 他警告的表情认真而严肃。雨脉当然忍受不了这样的蔑视,她正要反驳—— “在这里!”有两名汉子闯进内室,发现了他们。 袁睿不等那两人出手,先发制人,抽出长剑,左刺右砍,当下削断了两名贼人的一双手臂。 只听得受重伤的盗匪怪声惨呼,随之而来的是大批同党,飞奔而至结集在内室入口,黑压压的一群,竟有二十来个壮汉。 “哟!好美的娘儿们!”匪人不管同党受伤,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往末雨脉脸上瞧去。 他们根本不把袁睿看在眼里,虽然他方才一出手就折损了他们两名同伴,可他们人多势众,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说什么都没理由让这个三十来岁的小子占了便宜。 “把那娘儿们捉过来,让兄弟们爽一爽!”盗匪头子狂肆地命令。 这一说,说中了匪人的心坎,登时,一群乌合之众有如饿狗般一涌而上。 “该死!”袁睿低吼,一手紧紧抱住雨脉,另一手握剑,和涌上来的敌人展开恶斗。 以他的功力,纵使有几十个对手,也是游刃有余,可是多了雨脉…… “放开我,我自个儿可以——” “闭嘴!” 他这是什么态度?雨脉气极,她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这十几年来练的武也不是白练的。 趁袁睿专心对付敌人时,她运劲一推,离开了他的羽翼。 “你干嘛?”他又气又急地吼道。 “我可以保护自己!”语落,她抽出袖里藏着的短剑,跟面前的汉子对打了起来。 她的招式飘忽灵动,面对敌人时镇静自若,纵使男人们块头比她大了不少,却也不能近她身半步。 没有了雨脉这个包袱,袁睿一下于又解决了几个倒楣鬼。他趁隙望向她,心口陡地一缩。 不好,那些没胆的孬种,几乎全朝雨脉下手,她的额前冒出冷汗,招式愈来愈沉重,手臂的伤处又渗出鲜红的血…… 这个笨女人,难道忘了自己手臂受伤了吗?居然还逞强? 袁睿怒吼一声,冲上前去,连砍了几剑,又解决了好几个人。 好不容易他飞跳过黑压压的人群,欺近她身边,他一出手便夺走她的短剑。 “你做什么?”她娇斥。 “笨女人,叫你躲好,你听不懂是不是?”他吼回去。 “我不要,我可以——” “闭嘴!”他重新将她纳在羽翼之下。 雨脉抬眼震惊地看他。这个男人是疯了不成? 他凭什么凶她?还有,他凭什么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他凭什么用那样强壮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把她抱在怀中? 他凭什么让她自己感觉是被安全地保护着的? 雨脉呆望他汗水淋漓的侧面,专注认真的表情,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她竟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动也不动,任他守护着她…… “小心!”她自眼角瞥见一名匪徒射出一枚暗器。 袁睿听到她的警告避了开,另一名盗匪见有机可乘,挥刀朝雨脉砍落。 眼看已没有余力可闪躲,袁睿当下想也不想,抱住雨脉,用肉身代她接了这一刀。 雨脉瞠大眼,看鲜血自他的伤处爆喷出来,染红了她的视线——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自她心头熊熊燃起,她娇吼一声,挣开袁睿的钳制,发了狂似地砍杀。 由于她刚才在袁睿的羽翼下储备了足够的体力,再加上她实在是气疯了,出手再无留情,招招狠毒致命。 那些乌合之众起初还抵挡得了一招二式,可渐渐被她的气势骇住,个个都想不到这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竟变成狰狞可怕的女罗刹,慢慢愈打愈后退…… “这娘们疯了!”一名盗匪被她活生生削下鼻梁,尖声怪叫。 这一嚷,喊进了众人的心坎里,剩下的盗匪们个个心生畏惧,再也无心恋栈,纷纷往外逃走了。 “有胆别走,你们这群人渣!”她尖吼,砍红了眼的雨脉,还想要追出去。 “别追了。”她身后传来袁睿嘶哑的声音,雨脉回头,望见他惨白的面庞。 下一秒,他庞大的身子砰地倒下—— 袁睿醒来时天已大亮,而雨也停了,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皱紧眉头,他发觉自己躺在干净的地上,伤口已被缠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布条。 “你醒了?”雨脉从屋外走进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身雪白的衣裳依旧织尘不染。 他真佩服她,不管在什么情形下,她总能维持一派优雅从容的模样。 “那些盗匪呢?”他四处张望,破屋里没有其他人,连尸体也不见了,若非他身上有伤,他还以为昨夜只是场梦。 “死了的那些呢?”他们也能“走”吗? “我叫没死的把他们搬走了。”她耸耸肩。 袁睿忍不住莞尔。他能想像那个画面——几个受重伤的倒霉家伙醒来,发觉自己面对一个狠毒泼辣的冷面罗刹,恐怕他们痛得要死也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吧?不,也许她还多戳了他们几个窟窿。 “你笑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在她眼里可是刺眼极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想不到这个动作址动了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第14章 “笨蛋!别乱动好不好!”她冷傲的脸上首变出现焦躁的情绪。“你想失血而死是不是?” “你说谁是笨蛋?”他从未受过这种污辱,更何况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你才笨手笨脚!你看你是怎么包扎的,把我绑得像颗馒头似的。” 雨脉脸一红,娇斥道:“你还嫌?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我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少来!根本是你没用!” “我没用?”这女人,她到底搞清楚了没?要不是他护着她,她早被那些匪人给…… “说你没用不对吗?逞什么英雄,我根本不用你多事的救我,最后还不是我把那些人打跑的?你呢?哼!早倒下了!” 袁睿瞠大眼,这……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你!”土可忍孰不可忍,他跳了起来,正打算好好跟她理论一番!! “啊!”痛,痛死了,他的伤, “你给我安分的躺着!”她高傲地俯视他,脸上得意的讽笑足以让他气爆,更过分的是,她居然一脚把他踹回去。 他恶狠狠地瞪视她。不过他杀人的目光丝毫伤不了她,她嫣然一笑,心情愉快极了。 “你到底会不会?”袁睿终于忍不住问道。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狠狠的瞪视。 自雨脉捉回一只野兔,然后开始生火,她已经弄得快一个时辰了。 “好了没有?饿死了,你有没有下过厨?怎么连个火都生不起来?” “你闭嘴!”她沾满黑污的脸自柴火堆中抬起来,忿忿瞪着他。“不帮忙就别乱叫,” 他耸耸肩,果真闭上嘴。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块黑漆漆、硬邦邦的东西丢在他眼前。 “这是什么?”袁睿挑起眉毛。 “烤野兔。”雨脉镇定自若地回答。 此刻她再也称不上优雅,原本洁净的白衣沾满黑色脏污,赛雪的肌肤上也黏着几缕凌乱的发丝。 袁睿的唇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弧度,那弧度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你再笑我就打死你!” “哈!野兔?好可怜的兔子,死了还要受这种凌迟……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爆出震天的狂笑。 “够了!”她暴怒狂吼,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我警告你,把它吃完,否则看我怎么整你。” 他实在不甘心受她的威胁,无奈他身受重伤,况且眼见她“对付”那只兔子的狠劲……算了,他拾起那块黑黑的“东西”,咬了一口!! 袁睿的脸色倏地刷白,“天!这是什么鬼?你又要毒死我吗?”他惊恐地丢开。 雨脉眯眼瞪他,拿起自个儿那份兔肉,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也皎了一口—— 恶!又硬又难吃,根本咬不下去嘛!就连她也不能怪他不想吃。 雨脉颓然的坐在地上,想到她忙了一上午换来这种结果,不由得一脸悻然。 “我记得你在家里不是还展露了一手好厨艺吗?”袁睿叹息。 真的是同一个女人吗?他还记得那个柔情似水、温婉娴慧的女人,她纤纤亲手为他夹菜端汤,而现在——唉…… “我会做菜啊,我指挥下人们做菜一向很成功啊!”雨脉抗辩。 他的脸黑了半边,嘴角微微抽搐,原来——她是“说”得一口好菜。 袁睿抬眼,突然瞥见她眼底不甘心的泪光。心一软,想她毕竟忙了一个早上,而且她自小养尊处优,又何尝受过这种苦?她第一次“亲手”下厨,也是为了他…… 思及此,他不禁怦然心动,一股热浪涌上胸口。 “啊?你还吃,别吃了!”雨脉看袁睿捡起那兔肉吃了起来,忍下住惊讶道。 “其实,还蛮不错的。虽说干了点、硬了点,可挺有嚼劲的,真不错。”他边“用力”地咬着兔肉,边说。 “是吗?”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连她也迷惑了。 真有那么好吃吗?她又尝了一口—— 恶!难吃死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是傻子还是根本没味觉? 是了,他在骗她!雨脉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怒气填膺,抬眼看他—— 他还在吃,如此专注、认真的咀嚼着,那不可思议的超硬兔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眨着大眼,胸口似乎泛起一股热流,几乎就要融化她多年来筑成的坚固心墙…… “你那份也给我吧!”解决完手中的兔肉,他抬头对她说道。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死在她手中吧,也许这是命定的。 “不要!我宁可丢掉也不给你!”她突然生起气来,把兔肉远远丢开,怒气冲冲地跑出去。 她又怎么了?生什么气啊?袁睿实在想不通。 这问题恐怕连雨脉自己也回答不了。 第七章 他——毕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嘛! 雨脉默默凝视着沉睡中的袁睿,心跳相称地加速到几乎是窒息的痛苦感受。 至今她的手臂和肩膀仍残留着他霸道的拥抱触感,那强壮的大手和坚硬得不可思议的胸膛,曾轻易地把她守护在羽翼之下。 在大雨之中,在敌人围袭的时候,他从没让她感到过一丝恐惧或无依。相反的,在他怀中,她只觉得安全和被保护。 脑中浮现他拚命啃着那块恐怖兔肉的景象,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思及他这么做的原因,她瞬间烧红了脸。 雨脉独自陷入奇特而复杂的思绪之中。突然,袁睿睁开眼睛。在火光中,她蓦然与他清澈的目光相对—— 她心跳漏了一拍。怎么办?他看见她脸红的样子了吗? “你醒来做什么?快睡啦!”她板起脸娇斥。 “你自己呢?怎么不睡?” 对她乖戾的脾气,他早已习以为常,是以他也不太惊讶。 “我……”糟了!她怎么又脸红了?“我哪像你那么虚弱,我的伤早好了,可以负责守夜,万一那些贼人又回来——” “原来你在看护我。”他好像有些了解她的行为模式了,她总是嘴硬,而心软…… “谁管你啊!我是怕马儿被抢走。”果然,雨脉气得大喊。 切!亏她想得出这么烂的借口。 “你快睡啦!”袁睿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雨脉恼极。 他摇摇头。“我醒了就睡不着。你睡吧,换我来守夜。” 不要,不要再让她看到他温柔的一面,雨脉在心底暗自懊恼着。 “你少啰嗦,也不想想自己受了伤,还逞什么强?” 逞强的人是他吗?袁睿心想。 “明早还要赶路,你睡一会儿吧。”他自嘲道:“我虽然受伤,可是嗓子没坏,有什么危险,我会叫你起来救我的。” “我不睡!”哼!她才不要听他的指挥呢! “我也不困。”他说。 “既然如此,我替你换药吧。” 他不置可否,于是雨脉准备了金创乐和干净的布条。 袁睿主动坐起身来,她突然一僵。是了,她忘记了,上次为他包扎时他陷入昏迷之中,而现在他可是清醒的—— 清醒的等她来将他胸前的遮蔽物都拆掉,赤裸地面对她…… “有问题吗?”见她迟迟不动,袁睿问道。 “没、没有!”她当然这么说。 算了,反正是背部,她又不用看他的脸,就当自己是对着一堵墙壁吧!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攫住了袁睿。她的气息和她游走在他背上的柔软指腹,仿佛过去曾经经历过相同的情境,他坐着,而她在照料他的背伤…… 不是这次的刀伤,是更早以前……一种古怪的念头就要冲破迷雾,某个很明显的事实就要…… “喂,好了啦,你在发什么呆?” 雨脉的声音唤醒了他。袁睿看着她绝丽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呼吸变得急促。 “你……” “我怎么了?”她轻蹙眉心,“你躺着休息!” 他看见她整齐的发髻有一缕青丝散落在颊畔,一时冲动的伸出了手,轻轻为她将发丝拨至耳后。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暂停呼吸,心跳加速,几乎分不清那怦怦的巨响是出自对方或自己。 “你……做……做什么?”她脸好烫……她干嘛结巴呀!丢脸死了! 理智已经离他好远,此刻他眼中只有她。 她透着迷人红晕的双颊,水光盈盈的眼瞳,含羞带怯的娇嗔神情,柔嫩无比的红唇……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他会意过来,他已经占据了那双香甜软腻的唇办。 又来了,他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除此之外,她好香、好软、好柔。他欲罢不能,加深了占有。 好……可怕!雨脉觉得自己快死了,全身力气渐渐消失,虚弱无力,却又热得可怕。 又来了,他又对她做这种事,她想起那时他……脑中警铃大响—— “放开我!”她愤然推开他。“你怎么可以再次对我做这种事?” 他愕然、失落,但同时也注意到她说的话—— “再次?”他不记得他曾吻过她呀! 从他疑惑的表情中,雨脉顿然发觉自己的失言。 “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她立刻改口。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 怎么回事? 第15章 这强烈得不可思议的欲望,想完全占有她的念头,他怎么对她解释,连他自己都被骇住了。 “算了。”她别开脸。 她脸上犹有未褪的嫣红,一双唇办也不堪他的凌虐而微微肿胀,这样的她看起来是如此楚楚可怜,如此诱人…… 袁睿心里涨满对她的欲望与怜惜,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勾起他如此混乱复杂的感情。 不!他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与救了他的“仙女”在一起的时候,那炽热浓烈的一夜,至今回想起来还令他全身发热。 可是一年后再见到宁儿,他却感受不到这种占有欲。反而是对雨脉,几乎是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深深被她吸引住。 怎么会这样?有如野兽般的强烈本能…… “你一直瞧着我做什么?”她又嗔又怒地斥责。 “我们不要再针锋相对了,好不好?剩下的这段路程就和平相处吧!”袁睿苦笑。 是啊,雨脉想起来,她几乎忘了等他们回武扬镖局,他就要提休妻的事,而他们从此也再无任何交集了。 她的情绪莫名低落起来,随即转身走开,没给他任何回应。 袁睿望着她飘然的身影,有一种奇异的失落…… 他们起程后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再没遇上任何麻烦,两人的伤也都不碍事了。 很快的,他们来到了京城。[手机电子书17z.] “要先找客栈休息吗?”袁睿问雨脉。 “不用了,还是先去交差好了。” 不用怀疑,这么识大体、善解人意的回答正是出自雨脉的口中,自从离开破屋,她变了,变得沉默、变得配合,不再挑衅,也没有了针锋相对。 他隐约察觉她的改变并非像初嫁入袁家时,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娴淑温柔。 真正的原因出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只知两个人之间,有种绷得很紧,一不小心就要崩溃的奇妙情感。 他望着她的侧面,陷入深思。雨脉突然回头,使得两人眼光一触,不约而同的立刻转开了目光。两张脸都莫名红了起来,两颗心也各自怦怦跳动起来。 袁睿吸一口气,收慑心神。“好吧,咱们就先去穆王府。” 穆王是当今圣上的五弟,虽未在朝中任职,可没有人能忽略他无远弗届的影响力,传闻皇上处理任何重大政策之前,都还得询问过穆王爷的意见。 他自小就在王室之中崭露头角,不但生得俊美无俦,功夫谋略更是出类拔萃。 传言先帝曾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是他坚决反对并力捧大皇子为王储。没人知道他为何将这天大的荣宠往外推,只知道他握有的权势并没有因不当皇帝而棺减,反而扩张到令人惊骇的程度。 这么个矜贵的王爷和小小一个知府,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用官方的管道,反而雇用民间的镖局来递送? 其中的蹊跷的确令人玩味,不过袁睿并不想去了解,贴身收藏的黑盒子也从不曾好奇的想打开来一采究竟。 走镖多年,他深深了解——知道愈多你不应该知道的,就愈危险。 “到了。” 眼前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宅院,连绵的红瓦墙看不到边际,堂然竖立在京城之内,气势磅碡而骇人。 “在下武扬镖局的袁睿,这是内人。有一样物品要亲自交给穆王爷。” 门口的守卫看袁睿高大挺拔、器宇不凡,而他身边的女子姣美清灵,虽脂粉不施,但高雅的气质却令人折服,他不敢怠慢,连忙代为通报,将袁睿两人请入了王府。 他们在下人的带领下经过了繁复的王府花园,一路上小桥流水、雕梁画栋,虽然两人未曾进过宫,但想来皇宫内的摆设装饰应也不过如此。由此可见穆王的地位和权势。 “请进。”下人引他们来到书斋。 书斋的正中摆了一张长椅,椅上斜躺着一个俊伟颀长且出奇年轻的男子。一双深沉慵懒的冷眼似乎睥睨着世间一切,而他自然流露的尊贵优雅让人不容错认。 “王爷。”袁睿和雨脉行礼如仪。 “武扬镖局总镖头袁睿,久仰大名。”穆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袁睿和雨脉,嘴角勾起一抹邪美的笑容。 “不敢。小的不过是一介武夫。”袁睿抱拳为礼。 “总镖头过谦了,江湖上黑白二道有谁不给武扬镖局面子,总镖头的名号更是响当当,本王一直想会会你。”穆王爷坐了起来,那一身难掩的魔魅气息更是展露无遗。 “王爷谬赞。” “总镖头来找本王,难道是有入托你带了什么给本王吗?” “正是。”袁睿拿出小心守护了几日的黑盒子,交到穆王桌前。 穆王爷打开黑盒,把里面的物品看清之后,微眯起眼眸,此时他唇边那抹浅笑变得好淡,淡到令人不寒而栗。 “王爷,东西既已交到您手上,那在下告辞了。”直觉告诉他这穆王爷既深沉又不好惹,他不想多生枝节。 “不急。”穆王抬眸,“本王倒想趁这机会和你多聊聊,江湖上的事,我一向很有兴趣。” “在下还有事得赶回镖局——” “来人,给袁总镖头和他的夫人备一间上房。”穆王根本不听拒绝之语。 “不用麻烦了,王爷,在下可以住在京城里的客栈——”他不想待在王府,这么一来什么自由都没有了。 “还不带袁总镖头去休息!”穆王爷挥挥手,此事已定。 袁睿和雨脉面面相觑,这穆王霸道、不讲理,又独断独行,这一赵进了王爷府,竟被强留了下来,到底是福是祸? “王爷有请袁总镖头和夫人赴宴。”当晚王府的下人就前来通报。 袁睿对这府中的繁文耨节根本不懂,也不想懂,但宋雨脉毕竟是官家之后,这些礼仪倒是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得很。况且,她早有准备合宜的衣裳。 “干嘛这么麻烦?”袁睿咕哝着。 “谁叫你要答应王爷留下来?” 雨脉抬头瞪他一眼,旋即又垂下首与他的衣扣奋战。 他低头看着她乌黑柔亮的发,蓦然想起自成亲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为他着衣,两人靠得如此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而她柔软的手指拂过他胸膛的奇妙触感……如果他现在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她会有什么反应?莫名地,他的脸涨红了。 “你……你干嘛一张脸红成那样?”穿好了他的衣裳,雨脉抬眸便看到满脸通红的袁睿。 他没法回答,只是脸更红了。 雨脉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他脸红的原因,两颊也倏地烧了起来,一时之间,两个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脸红得像两只煮熟的虾子。 “袁总镖头,您好了没?王爷要我来请您了。”下人的声音唤醒了二人。 “我……们马上出来!”袁睿结巴回道。 雨脉也迅速撒开脸。 “好了吗?”他困难地对着她的后脑发问。 “嗯。”她的回答细如蚊蚋。 他们来到设宴所在的大厅,这才发现与会的并不只他们两人,宽敞的厅堂里至少摆了十张大桌子,此刻已坐满了人。 而且那些人个个还身着官服,看得出都是朝中要臣,此情此景让两人更体悟了穆王爷在朝中的权势。 穆王爷被群臣所围绕,依旧是一副百般无聊的样子,只有在见到袁睿进屋时才眸光一亮。 他交代一旁的侍卫几句,那名侍卫向袁睿两人走来。 “袁总镖头,王爷请您过去。” 袁睿讶异,因为王爷居然要他们夫妇俩坐在他旁边,其地位更甚于朝中高官。 “袁总镖头,说说最近江湖上的事吧!”穆王爷以肘撑着头颅,佣懒地勾动唇角,看来俊邪异常。“这些老家伙老是说那些无聊的政务,烦都烦死 还是个傲慢无礼又狂妄的家伙!袁睿心里虽不满,却也没发作,只简略提了些江湖上的事。 起初穆王爷还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却回复了那无聊的表情。 “够了。”他制止袁睿,叹了口气。“其实那些打打杀杀、争权夺利,跟朝中又有何异?看来世上真没什么新鲜事了。” 袁睿不知如何回答,眼前的男于与他的出身地位相差何止千里,对袁睿而言,每天实实在在过日子,可能就是最重要的。而对这个天生拥有无上权贵,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的男子,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吧::他苦笑。 穆王爷突然将目光投注在一直沉默的雨脉身上,一挑眉眼,笑道: “比起刚刚那些事,恐怕你的夫人更令人玩味吧?” 此言一出,怔住了两人。 “夫人风范优雅从容,应是出自官宦之家,外表虽柔弱纤细,可举手投足间英气逼人,想必夫人深藏不露,功力应和袁总镖头不相上下吧。”穆王笑意加深。 穆王爷依旧手支头颅,笑意盈盈,而他的话语却令袁睿和雨脉震惊不已。 好可怕的观察力,才第二眼就看出她身怀武功,而袁睿和武扬镖局所有人却被雨脉蒙蔽了这么久—— 夫妻俩对望一眼,这才深深佩服这矜贵王爷的能力、手段。 雨脉笑道:“王爷好眼力,雨脉是有练过几年功夫,但比起夫君,还差得远了。” 第16章 “那也未必。总镖头的武功是外露而夫人却是内敛,看似弱质的女子,最是令敌人不易防备。依我看来,夫人要比总镖头更上一层。” 雨脉和袁睿对看一眼,同时想起她暗杀他的情景…… “王爷果然见识非凡。在下若能早日得到王爷的指点,也许就能少受点活罪。”袁睿苦笑道。 雨脉知他意有所指,暗瞪了他一眼。 穆王愈看这对夫妇愈觉有趣,尤其听袁睿这么说道,似乎其中还有些曲折,他可得问个清楚…… 被穆王缠着说完他们的事,袁睿和雨脉好不容易回到客房。 “穆王爷还真不是简单的人物。” “是啊。” 二人进了内室,这才愣住。是了,今夜两人必须同床共寝…… 这一路上只要是住客栈他们必定分房而眠,就算是住在破屋那几天,他们也是分得远远。但今晚…… “我睡地上——”袁睿尴尬地咳了声。 “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又不是没同床睡过!”雨脉冷瞪他一眼。 这个笨蛋!明明背伤未愈,逞什么强?雨脉在心里嘀咕。当然她说不出那些话来,太暧昧了,她才不要让他误以为她在担心他呢! 雨脉决定不管他,兀自更衣,大方地躺上那张大红木床。 她躺了好久,身畔才传来他上床的声音,瞬间,他独特的男人气息涌向她。 她紧闭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过了好久,没有任何动静,雨脉睁开眼.该死,他居然用那种表情看着她! “你不睡觉,干嘛盯着我瞧?”她怒气勃勃地凶他。 “我——”袁睿脸发热、头发昏、脑袋空白,支支吾吾的开口:“没有,只是……你好美……” 天,他说了什么?雨脉一愣。 “你!你——”她本来想臭骂他几句,或嘲笑他一番,哪知话到口边,蓦地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强撑支离破碎的尊严,她命令自己板起脸来。 “我没有非分之想。”他下意识地反驳道。 胡说,他俩都清楚得很,只是谁也不点破。 “可不可以……让我握你的手?”袁睿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突然就这么 脱口说道。 雨脉瞪了他很久,他眼神中有种强烈的情绪,某种她极欲逃避却又被深深蛊惑的渴望…… 她哼了一声别开头去,像个女皇似地伸出手到他面前,袁睿立刻紧紧握住那只软嫩的柔荑。 竟夜,二人僵直地躺在床上,那相握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 他们在第二天离开穆王府,踏上归程。 一路上两个人的交谈不多,似乎各自陷入难解的思绪之中,仿佛有上百条丝线把彼此缠住,几乎要窒息般难受。 “明日此时应该就会回到镖局了。”在途中休息的时候,袁睿对雨脉这么说。 “嗯。”她冷淡地回应,然后咬唇转头不语,两人瞬间陷入难堪的沉默。 回到镖局,也就代表他们的关系该画下句点了,就如之前协议好的,他让她回宋家,从此再无相关。 他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想摆脱这个乖戾泼辣、表里不一的小野猫吗?为什么一想到分手在即,胸中却突起一阵翻滚的情潮,夹杂着慌乱、失落,还有不知所以的闷疼。 他一直不敢承认,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刻,他就被她所吸引,不管是优雅的她、冶漠的她、傲慢的她、泼辣的她、多变的她。 他眩惑于她百样的面貌,不仅如此,不管她戴上哪一个面具,他对她强烈而原始的感情却是不变的。 他不是应该爱着当年那个救了他的“仙女”吗?然而,在宁儿身上,他却寻不着一年前那个曾令他全身着火的诱人身影。 他不爱宁儿,他爱的是他的妻子——宋雨脉。这个念头才闪过脑际,立刻让他震惊莫名。 然而,他愈想,愈是肯定了这个想法,原本纠结的思绪似乎散了开来,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他不要放她走,他要她留在他身边。 “雨脉——”在他会意过来之前,他已冲动地开了口。 她挑眉看他,依然是倔强的姿态。 “别走好不好?”他深情说道。 她全身神经紧绷。 “我是说——”袁睿粗声道,“就算回到镖局,咱们也别提什么休妻的事,你别走了,留在袁家。” 宋雨脉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整颗心惶惶然的,平时的冷静理智早已离她而去。 “你……”她居然也会结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睿专注地看着她,“留下来,做我真正的妻子。” 他居然说做他真正的妻子,宋雨脉只觉脑门轰地一响,不知身在何方。 “雨脉?”他唤吔。 “什么?” “你怎么说?” 他炽烈的视线让她回过神,她瞅他一眼,含嗔带怒中又有着难掩的娇羞。 “什么怎么说,话还不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这是绕口令吗?袁睿发觉自己更迷糊了。 “什么意思?你到底留是不留?” 雨脉哼了二声,掉头就走,根本不管他,留下袁睿满脸疑惑,脑中还不断浮现她临走前那抹诱人的女儿娇态。 一颗心更乱了…… “总镖头和夫人回来了!” 乍听到这个治息,宁儿整颗心都飞了起来。这一个月来,她日夜期盼的就是这一天,她想了很多也终于下定决心。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清楚姑爷看上她哪一点,虽然对小姐有一分罪恶感,可话说回来,小姐对姑爷好像也没那么在乎嘛;更何况,这可是她一生难得的机会呢。 于是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她要抛开顾忌,大胆接受姑爷的求爱! “姑爷!”宁儿兴高采烈地奔了出去。 第八章 武扬镖局就在眼前,雨脉内心的翻涌却没停止过,他说的话像颗巨石,投入她原本极力保持平静的心湖,掀起狂潮巨浪。 留下来,做我真正的妻子—— 该答应,还是该拒绝?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初相见,她一反原本不接近男人的原则,费心的救治他:成亲后眼见他对宁儿的关爱维护,不禁在她心头引起了酸醋、痛恨…… 如今回想起来,她当时为何执意要致他于死地,为何对所有人她都和善亲切,唯有他让她情绪失控、怒气升腾。 她从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为什么独独他挑起她心中潜藏的恨意?只因她一直暗暗想着他、念着他,但他竟把她给忘了…… 他要她留下来,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她内心期盼已久的话。 要拒绝吗?还是要继续欺骗自己下去? 她其实是喜欢他的,虽然他鲁莽得要命、线条粗得很,又笨得可以,但她不要他跟宁儿在一起,更不要跟他分开。 “喂!”雨脉唤住正要进家门的袁睿,生平第一次,她有抛开骄傲和尊严向他坦承一切的冲动。 “什么?” “我想过了,你那天说的——” “哪天?我说了什么?”她突然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话,任谁也摸不着头绪吧? “笨蛋!”她真要被他气死。“我的答案是好啦!这样你懂了没?” “你说清楚一点。”他怎么可能会懂嘛! 说清楚?开玩笑,难道要她承认自己爱他、想他、不能没有他? “你别得寸进尺了!”雨脉僵硬着雪白的丽容,咬牙道。 “我?”袁睿一头雾水,正打算问清楚,一个高亢兴奋的女性尖叫声插入——宁儿粉黄色的小小身影像彩蝶般飞进袁睿怀中。 雨脉看着眼前的一幕,一颗心陡地沉到谷底,脸上更是布满寒霜…… “你这丫头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谷函月一出门看见自己的儿子居然一回家就和那丫头腻在一起,简直气炸了。 其实在谷函月斥喝之前,袁睿本来就打算将宁儿推开。现在既然已经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就不该再给宁儿不当的遐想,虽然对不起她,但他会想办法补偿她的。 “宁儿……”袁睿挤出一个笑容,正要推开她。 “娘,您就别阻止他们吧!” 他想不到雨脉竟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他扬首瞪视着她,眸中蕴满震惊。 “雨脉,这……是怎么回事?”谷函月也不敢相信,哪有一个女人肚量大到可以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娘,”雨脉撑起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您想开点,袁睿都跟我说清楚了,他原先想娶的人是宁儿,他喜欢的也是宁儿,您就成全他们吧!” “成全他们?雨脉,你说的是什么傻话,那你怎么办?” 雨脉的心抽痛了一下,然而,她不管这短暂的动摇,依旧倔强地说着反话。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我和袁睿已经讲好了——”她转头直视他,他阴惊着脸,颈间青筋暴凸,恶狠狠地瞪着她。“等我们一回来,我就搬回云霞山居,算是袁家休了我也好,驱离我也罢,反正从今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 雨脉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包括他的狂怒、婆婆的震惊。她的心早就因为刚刚目睹他和宁儿拥抱而碎成片片,椎心刺骨的痛楚让她麻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第17章 “不!不行!我不能接受这种事!”谷函月反应最是激烈,她转向儿于求证。“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俩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居然要弄到休妻的地步,你倒是劝劝雨脉啊,这么好的妻子,难道你就这么放她走?” 袁睿动也不动,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的表现再明白不过,他对她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而她居然在一回府就当着全部人的面前说出来,无异是当面掴了他一巴掌。 他不想去相信她是这么无情冷血的女子,一直以为,在那张始终冰冷淡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情深沉、温柔细致的女儿心,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她没有伪装,她冰冷的外貌确实是冰冷内心的直接赋形。 “睿儿,你也说说话呀!”谷函月还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今天就走。”袁睿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进出来似的。说完,他便绷紧了脸,大步走入门内。 “什么?怎么会这样?睿儿,你疯了不成?” 谷函月追着儿子一路问着,而宋雨脉则是孤伶伶地挺立在原地,直到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 “小姐……”身边传来惊讶的抽气声。 遥远地、模糊地,似乎是宁儿惊惶的声音,然而,她已经聋了、盲了,视线模糊成一片。 “你怎么……怎么……哭了……”宁儿真的吓坏了。 半个月前她只丢下——“我回来了”这句话后,就这么大刺刺地搬回婚前住的闺房,留下目瞪口呆的宋原德。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倒也安适悠闲,照常舞刀弄剑,对宋原德的百般询问一概不回应。 这可急坏了宋原德,他派人上袁府查探,得到的答案竟是——他的女儿被人给休了! 怎么可能?他的宝贝女儿非但生得倾城倾国、闭月羞花,而且个性……呃……是有些“独特”,可是,也绝无被退货的道理啊! “雨脉啊,你在袁家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爹,爹一定替你讨回公道!”数不清这是宋原德第几次问了。 雨脉的回应依旧是千篇一律。“没有啊,爹,您别想太多。” 宋原德垮下肩,一脸疲惫。早该知道雨脉这孩子从小就固执,她不想说的话,就算硬撬开她的嘴,她也不会吐出只字片语。 “罢了,你那个朋友苏公子来看你,你见不见?” 苏子仪是他找来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引导雨脉说出事情真相。 “当然见。他在哪?”听到好友来访,雨脉眼睛一亮。 “大厅。” 雨脉不等他说完就飞身离去,只留下宋原德一个人感叹自己在女儿心中地位低落如斯。 “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雨脉和苏子仪漫步在云霞山居的花园,一边谈话。 “不是很好吗?和我当初的预想并没差多少,反正我现在过得很自在,很写意。” 真是这样吗?苏子仪观察好友的笑颜,依旧艳丽炫人,只不过——那笑意并没有蔓延到眼里…… “我总觉得你并未完全对我坦白。”他专注凝视她。“如果你真那么写意、自在,为什么你会这么不快乐?” 雨脉不能反应,只觉胸中的空气突然被抽走了,动也不能动。 “不……会啊。”她转开脸,“我怎么可能不快乐?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吗?” 苏子仪将她微颤的双唇和惶乱的眸子都看在眼里,他叹口气说道: “你——该不会爱上你的丈夫了吧?” 她猛地抬头,想否认自己爱上了他,怎知才一张口,泪水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一定是疯了!居然忘不了那个冷血的女人,虽然气极她绝情的离去,却怎么也压抑不住想见她的心情。 “贤婿?你是来接雨脉的吧?太好了……”宋原德见到袁睿出现在家门口,简直要喜极而泣。 “雨脉在哪里?”袁睿僵着俊颜。 “在花园!快,你快去找她,雨脉见你亲自来接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这点他倒是怀疑,袁睿心里讽道。不过他不露声色,只对宋原德颔首为礼,就依着指示来到后花园。 他怎么也想不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她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哭泣。 “你们在做什么?”袁睿暴吼,双眼冒火,胸臆问净是狂涌的酸醋和护意。 苏子仪自是惊骇莫名,察觉和雨脉的姿势太过暧昧逾矩,他连忙跳开。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雨脉则瞪视着这个粗蛮无礼的闯入者,毫无一丝惧意。 “谁说我们没有关系?”她高傲的姿态、绝冷的语气,终于将袁睿逼至疯狂的境地。他几个大步缩短了和她的距离,狠狠地攫住她的肩头,用力收紧。 “他是谁?你跟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他恼火地瞪视她。 “我们在做什么?你自己不都看到了,还用我说吗?”可恶,他的蛮力简直要捏碎她的肩骨了,雨脉忍着痛,嘴上仍丝毫不肯示弱。 袁睿一震,倏地将带着血丝的红目转向苏子仪,那残暴的视线仿佛一头狂狮,要把敌人撕成碎层。 “这……位想必是袁兄,你千万别误会,在下与令妻只是……朋友。”苏子仪心头怦怦直跳。 “是啊。我们是可“最要好”的朋友。”雨脉却在此时火上加油,故意以极甜腻的声音说道。 “宋姑娘——”苏子仪哀嚎,她……这不是陷害他吗? 雨脉不理苏子仪,只是冷冷地看着袁睿。 “你走,你没有权利在这里威胁我和我的朋友,我和他做什么,也不干你的事。” 一句“不干你的事”彻底击溃了袁睿仅有的理智!! “不干我的事,是吗?”他咬紧牙根,眼光锋利而冰冷。“我会让你知道有多干我的事!” “你——”雨脉才拧起眉头,还来不及反唇相稽,下一秒她的身于已腾空而起,狼狈地倒挂在他肩上。 在她既惊且怒的低呼中,她被他气冲冲的带走—— 云霞山居的某一间房里—— “你做什么?别过来,我警告你,我爹不会容许你乱来的。” “你爹?”袁睿嗤道。“就算你爹也不能阻止我将对你做的。” “你要做什么?” “做一件我早该做的事。”他恨恨地道。 躺在床上的,是被点了穴、全身虚软无力的宋雨脉:站在床边俯视她的,是赤裸着精壮上身、恼火而暴怒的男人——袁睿。 “你不能……”她从没感到这么无助和恐惧过,强悍的口气不由得弱了下来。 “去他的我不能,你是我的妻子,我早该享有这个权利。”他额际的青筋跳动。 “我不是你的妻子了,你忘了吗?你已经休了我!” “没有休书,咱们还是一对夫妻,没有人可以否定。”他眯起双眼,匆尔邪恶地勾起唇角。 “不要……”在他阴沈的眼光下,雨脉觉得有股寒意直窜心头。 嘶地一声,他的大掌扯裂了她的衣襟,露出她雪白如玉的肌肤。 “啊……”雨脉紧咬唇瓣,拚命摇动螓首抗议他粗暴而野蛮的巨掌在她身上肆虐的暴行。 才一会儿,她的衣裳已被他扯乱,娇躯赤裸的在他火热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瘟了……” 没错,他是疯了。当他看见她在别的男人怀中哭泣,他体内的疯狂因子就——爆发出来。 袁睿沉默地盯着她,狂热的眸子一路往下,膜拜着她饱满的胸脯,细致平滑的小腹,修长柔嫩的双腿…… 雨脉只能无力地躺着,任他为所欲为,她的小脸儿涨红,眼眶里蓄满羞辱的泪水。 她的胸脯柔软、白皙,两端的高峰各顶着一颗坚挺的粉红蓓蕾,在他目光扫视下立刻硬挺地颤抖着。 “好美……就和我想的一样……” 他着迷的大手取代视线,——探索她诱人的胴体,在她身上点燃不可思议的火花,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阻止自己逸出难耐的呻吟。 仿佛看出她的压抑,袁睿邪恶的手指更是不放过她,反覆抚摸、揉弄她的每一吋肌肤,直到她雪白的肌肤都布满红痕。 雨脉顿时慌了、乱了,全身像火烧,又像雨淋,冷热交错…… “可恶……有种你就解开我的穴道。”她终于哭了出来。 他倾身向前,覆住她的身子,在同一时间解了她的穴。雨脉很快就了解到,不管有没有被点穴,她始终无法摆脱他的钳制。他烫人的身体紧靠着她,他的气味浸染了她,让她无从逃避。 这样的姿势,这种亲密让她无法不回想起一年前的那晚……不同的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他将会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 “放开我!”她想起那撕裂般的疼痛,害怕让她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你这泼妇!”袁睿闷哼一声,因为雨脉竟用力咬住他的肩头。 他发了狠,反手按住她的双颊,想也不想就用唇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有机会咬人。 这个吻里有血腥、有愤怒、有激情,他仿佛要把她吞到肚子里一样,来回侵占她甜蜜的檀口,逗弄她闪躲的舌尖,融化她不配合的唇办。 而她逃不开这样的强烈索求,睁大了眼,只能任他强取豪夺。 第18章 “你这……禽兽……”好不容易他放开唇舌,她已是气喘吁吁,虚软无力。 “禽兽也好,反正今天我要定你了!”他没反驳,唇角浮现残酷的冷笑,看来令人不寒而栗。 “畜牲!”她换了另一种说辞,可是一样没用。 不顾她的叫骂,他将自己身上最后的屏障也除去了,滚烫的肌肤紧紧相依再无一丝空隙。 “不要……求求你……”感觉紧抵着小腹的灼热巨大,雨脉恐惧地瞠大眼。虽然要她说出求饶的话语简直像要她的命一样,但比起死,她更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袁睿停住动作,看进她眸中清楚的害怕,蓦然想起这是她的第一次,他的心不禁软了下来,粗暴的双手也变得温柔。 “别害怕……”他喘息粗浊,在她耳边低喃:“我不会伤害你的,把自己交给我,听话,我保证不会弄痛你的……” 骗人,她在心里尖叫。 雨脉的抗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袁睿便低下头去,无比柔情地吻住她,手指则像有意折磨她似地在她身上来回划圈,惹得她娇喘不止,浑身发颤。 “快……住手……”她恨自己的羞辱与屈服。 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她,他的大手来到她的腿间,反覆逗弄那敏感的欲望核心,直到感觉她的湿润温暖…… “你不会要我住手的,现在你也跟我一样想要了。”他满足的叹息听在雨脉耳中有如丧钟。 “不!”她惊叫起来,感觉他火热的尖端缓缓探入。 她的惊惶在他眼里成了处子的娇羞,袁睿疼惜之心顿起。 “嘘……别怕,一下子就好了。”他低哄着,并放轻了动作,要她慢慢适应他的存在。 她猛地逃开,袁睿心一急,下意识抓紧她的纤腰,一举将自己完全没入她体内—— 那一刻他脸色难看至极,惊讶、愤怒,种种情绪一闪而过—— 她……并非处子? 他震怒鄙夷的表情像一个热辣的巴掌打在雨脉脸上。她当然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她不想解释,也不层解释。 “走开!”她用力推他,用脚踢他。 在他对她有这种鄙视的念头下,这样亲匿的接触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我走开?”他暴吼出声,阴鸷的面容满布乌云。“你都可以给别人,为什么不能给我?” 想到有别的男人曾占有她,看逼这具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丽胴体,他就有股杀人的冲动。 “我就是不要给你!谁都可以,就是不要你!”雨脉怒视他,口不择言地开口。 “你!”他气得掐住她的脖子。 “怎样?你嫌我身子脏就别碰我!”她就是忍不住要挑衅他。 “我就是要碰你!”袁睿的眼中喷火,他抓紧她细瘦的肩头,猛力一送,将自己肿胀的灼热全没入她紧窒的体内。 雨脉惨叫一声,整张脸都疼得紧拧在一起。 他当然看到她苍白的面容和疼痛的表情了,可是强烈的怒意和生理的欲望却使他变得残酷冷血,他不容她退缩,一遍又一遍来回侵占她的美好。 雨脉无法言语,纵使内心尖叫着抗议,然而身体却随着他惩罚性的律动,被一波波愈来愈汹涌的情潮给淹没。 最后,当袁睿将种子撒入她体内时,她竟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他紧紧抱住她,久久不肯撤离。他的汗水把两人都浸湿了,他的气息浓浊地喷在她的颈项,他的一部分也还嵌在她体内。 “够了吧!”雨脉瞪视着上方,愤怒、挫败、羞辱,各种纷乱的情绪随着高潮的消褪而涌上心头——她居然在他恶意的占有下还无耻地回应了他,她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害她失控至斯的他。 袁睿撑起上半身,看着怀里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对她的欲望并没有因一次的发泄而得到平息,相反的,在尝过她的滋味以后,他只有更加沉溺其中。 “不够。”他的声音渐趋嘶哑,鼻翼翕张。“怎么可能够呢?” 雨脉瞠大眼,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她发出怒吼。她才不要再经历一次…… 袁睿根本不听她的拒绝,迳自开始抽送。 雨脉再也忍不下去,使尽全力,把他踢开,两人气喘吁吁地相互瞪视,雨脉怒气腾腾,袁睿也好不到哪去,更糟的是他还得咬牙承受下腹近乎痛苦的欲望。 “是刚刚那个娘娘腔的家伙吗?”无法舒解的窒郁令他的情绪更加失控,他嘶声质问。 “你在说什么?”雨脉皱起眉头。 “是因为他对不对?当初你之所以千方百计要杀我、要离开袁家,就是为了要跟那家伙双宿双飞,是不是?”他捉住她的肩,面目狰狞,双眼布满血丝。 雨脉寒着一张脸,不承认也不否认,倔强地咬紧下唇。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的第一次就是给了那个男人的,是不是?或者,你还有其他的男人?”她的沉默让袁睿更恼了,嫉妒已经啃食了他的理智,让他口不择言。 太、过、分、了! 雨脉扬首,以充满恨意的眸光瞪视他。 “滚。”她吐出绝冷的一个字。 他一震。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的眼里没有心虚、慌乱,只有愤恨与鄙视。 那是因为她不爱他。袁睿顿然领悟,并大受打击。她不爱他,她爱的是那个男人,所以她会这么理直气壮、义无反顾。 他默然放阴她,一脸灰败。他不再需要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起身、着衣,一切都是木然、没有表情的,然后他甩门离去,再也没看雨脉一眼。 她孤独地被留在凌乱的床褥之中,呆滞地瞪视紧闭的门,许久都不曾移动…… 第九章 宁儿推开姑爷的房门,望见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原本忧虑的小脸儿拧得更紧了。 自从姑爷和小姐从京城回来,就发生了好多事。先是小姐突然回云霞山居,姑爷虽没说什么,可那几日谁都看得出他变得沉默少言,暴躁易怒。 就算是那样,也不像现在这模样来得令人忧心。这一、二天,他是什么也不吃,武功倒是发了疯似地练,再这么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呢? 她知道二天前姑爷去看过小姐了!八成是小姐的倔脾气,又给姑爷罪受了。 宁儿走进内室,看见躺在床上的姑爷一身酒味,床下还丢了几个空酒瓶。他醉倒了,纵使在睡梦中,一双剑眉仍紧紧纠结在一起。 宁儿叹了口气,低下身来收拾残局。她再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姐离开袁家那天掉的眼泪,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她从小伺候小姐,还是头一回见她在人前落泪。那时她就知道小姐对姑爷……恐怕不如她嘴上说的那么绝情。再仔细想想,姑爷虽待她体恤关切,但与其说那是男女之情,不如说他是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对待。 虽然不愿承认,但恐怕她的凤凰梦是碎了…… 宁儿其实不会太难过,反而有点儿如释重负。 本来嘛,姑爷对她的荣宠,她一直没有踏实感,总想他跟小姐才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双,而两人是互有情意,只是都倔强的谁也不肯让谁。 可倒楣的却是她——不但被袁老夫人责怪,还惨遭下人们孤立,大家都把她当成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狐狸精了。 冤枉啊!她哪有那能耐啊……人家她才不会死赖着姑爷不放呢,那天小姐要回云霞山居,她本来就要跟小姐一起回去的,是小姐不准她跟,还要她照顾姑爷,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 “姑爷,别睡了。”宁儿摇着他壮若蛮牛的沉重身子。“这样会着凉的,先起来换件干净的衣裳。”他的衣襟都被酒沾湿了。 袁睿睁开眼,空洞的双目中布满血丝。他花了半晌才听进宁儿的话,他跟踉跄起身,勉强直起庞大的身体。 宁儿为他宽衣时,自他的衣襟内飘下一缕月牙色的丝绢。她弯腰拾起,映入眼帘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绣帕。 “姑爷,您明明念着小姐、想着小姐,为什么还让小姐走?”宁儿幽然叹道。 袁睿虽然因酒醉而头痛欲裂,但还是把宁儿的话听进去了。 “谁说我想她、念她来着的?”他怒恼地低吼。 不承认,他绝不承认这种事! “您就别再骗宁儿、骗自己了。”宁儿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怜悯,她扬了扬手中的丝绢。“若您不爱小姐,又怎会贴身收藏着她的绣帕?” “你刚说什么?这是雨脉的?”宁儿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脑中一片混乱…… “是啊,这是小姐用惯了的绣帕,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您瞧,”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让他看丝绢一角的精致绣蝶,这还是我帮她绣的呢!” 袁睿呆立着,感觉像被当头淋了一大桶冰水。 无数个画面在他脑中闪过—— 新婚之夜他对她表白自己另有所爱:她对他若有似无的恨意;他总在她身上感觉到的熟悉感,还有……二天前,他恶言指控她婚前失贞! 他的脸倏地刷白——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他来,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想到她是如何冷眼看他的苦恼、疯狂…… “姑爷?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第19章 宁儿忧心地问。 袁睿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他一会儿抿紧嘴唇,恼火地眯起黑眸,一会儿又匆地满脸涨得通红。看他这个样子,宁儿忍不住担心起来。 “姑爷?您要去哪?” 在宁儿的惊叫声中,袁睿陡地冲了出去,宁儿则跟着追到房门口。 “你的外衣都……还没穿呐……”她喃喃对着已空无一人的回廊说道。 雨脉在睡梦中猛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袭来,她无暇细想就反射性地挥出一拳。 想不到她用足力道的一拳在空中被拦截下来,她连忙睁眼一看—— “你来做什么?” 袁睿伫立在她床前,一头黑发披散,下颚布满胡渣,脸上阴鸷危险,更可怕的是衣着凌乱,看来真的……好吓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嘶声怒吼。 虽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宋雨脉明白他在说什么,然而,她还是倔强地不肯轻易松口,脸上不露任何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别再来打扰我。”她冶冷地睨他。 “别再装傻!”他额上青筋暴凸,她的镇定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夜被我占了清白的女人是你?” 宋雨脉猛震了一下,血色顿时自脸上消失—— “那没什么,我都忘了。”她从容地抽出几乎被他折断的手掌。 说谎,他不信这种事她会“忘了”,他猛地攫住她的肩头,气愤的收紧。 他怒视着她,而雨脉也无惧地回瞪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溢满倔强而不肯认错的神情让他若恼,同时也令他深深沉溺。 该死的!他究竟要拿她怎么办? “跟我回镖局。”袁睿恶狠狠地命令。 “不要!”雨脉也干脆的拒绝。 “我不可能让你再任性下去了,现在我知道那夜的女子是你,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 “我也不可能乖乖地随你回去,那夜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当是——”她在脑中搜寻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什么?这女人,居然当他是一条狗,袁睿气疯了,他的脸不住的在抽搐。 “很好。”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就算你当我是狗,我也是这辈子唯一能“咬你”的狗!”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傻话嘛! 气极的袁睿为了证明他说的并非傻话,便将宋雨脉整个人像个布袋似地,架在他肩头。 “你放我下来——”她的尖叫声愈来愈远,愈来愈弱…… 袁睿就这样架着雨脉往武扬镖局而去—— “让我走。”雨脉冶冷地开口,姿态依然高傲。 袁睿将雨脉带回镖局就沉默不语。 “我并没答应要跟你回家。”她试着讲理。 袁睿依旧沉默不语。 “你听到没有?”她终于忍不住大叫,彻底失去一向自豪的冷静。 袁睿缓缓转过身来,阴沈地瞪着她,冶硬的表情溢满野蛮,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直至背抵着床角,才戒备地瞪着他。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居然脱起衣裳了。 “你干嘛?”雨脉双眸瞠大。 他已经上身裸裎,爬上床来—— “我……警告你,别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雨脉涨红脸,想撂下狠话却说得结结巴巴。 他挑起眉,捉住她因羞愤而甩过来的手掌。 “睡觉。”袁睿面无表情地抛下这二个字。 “要睡你去书房睡!你不是一向都睡在书房的吗?”她才不要跟他睡呢! “从今天起不一样了。”袁睿深深凝视着她。 “有……有什么不一样?”他蕴涵深意的目光让她心跳陡地漏跳了一拍。 袁睿伸手将她捉入怀中,紧紧抱住,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就这么紧密地躺卧在他们的新床上。 “我说过,我要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他低沉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喃。 真……真正的……夫妻? 雨脉全身都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紧贴着他胸膛的背部传来阵阵不规则的心跳,究竟那怦然心跳是来自她或他,已无法分辨。 没多久,他的肌肉似乎放松了些,但仍没放开对她的钳制,像怕她逃走似地。 他满足地睡了,可是雨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辗转一夜,雨脉才在破晓时分睡着,醒来才发现身上少了禁锢的力量,身侧的枕巾早已冰凉,她怔忡间隐约有一股奇妙的失落感。 “小姐,你终于醒了啊?”宁儿走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感觉上她睡了好久,她已许久不曾有过这么安稳的沉眠了。 是因为被他抱在怀中吗?脑子里刚窜过这个念头,立刻被她惊骇地压制下来。 “都过午了呢,小姐你还睡得真久。”宁儿憨憨地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雨脉看着宁儿,突然想到什么,遂问道。 “我来伺候小姐啊!”宁儿一脸仿佛雨脉问了个傻问题的表情。 “可是……”雨脉僵着丽颜,轻咬下唇,“你跟袁睿……你们不是……难道他没给你名分吗?怎么你还要做杂务?” 宁儿倾头看主子飘匆的眼神和强装镇定的表情,突然弄懂了她这相处多年的主子,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小姐,你真的希望姑爷纳宁儿为妾吗?”宁儿笑意盈盈地问。 “我……”怎么回事?她连面对宁儿也会心慌?“关我什么事?他爱纳谁为妾我才不想管!”雨脉僵声道。 “真的吗?”宁儿不信的问道。 “当……当然是真的!” “小姐,你就别逞强了,你明明爱着姑爷——” “谁说的?”雨脉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少瞎猜!” “是宁儿瞎猜吗?那天你要离开袁家,我明明看到你哭了。” “那才不是哭,是……是沙子跑进眼睛!”雨脉倔强的狡辩着。 “是吗?”宁儿不怀好意地贼笑。“小姐,你老实告诉宁儿,一年前那个晚上,是不是你救了姑爷?你跟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雨脉倏地脸色剧变的从床上跳起来,“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姑爷什么都没说,是宁儿猜的啦,姑爷老是说什么要对宁儿负责,感谢那夜宁儿替他疗伤。我想破头也搞不懂姑爷干嘛对我说那些话,我记得那时我把他安顿在破庙里,就跟小姐回马车上了。那个晚上就咱们两个女人,疗伤什么的宁儿又不懂,所以我在想……” 她顿了一下才续道:“其实,替姑爷疗伤的应该是小姐你吧?” 雨脉一阵心惊,她别过脸不让宁儿看出她的心虚。 “姑爷到现在还留着小姐的丝绢喔!” “什么?什么丝绢?” “应该是小姐你不小心遗落的吧?姑爷还以为是我的。” 雨脉脑中一片空白,蓦地,她想起那天早上,她匆忙擦拭自己身上的血渍,然后…… 天,她怎会那么粗心,留下那罪恶的证据,血液顿时冲上她的脑门,她觉得自己快晕了。 “小姐,你还好吧?”宁儿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关切地问。 不好,她怎么会好?雨脉恨恨地想,枉她宋雨脉聪明一世,竟然一时糊涂的栽在他手里!可恨哪! “来,小姐,你先喝口茶,顺顺气。” 雨脉呆然接下那杯茶,无意识地暍了一口。 “小姐,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儿眨眨眼天真地问,“为什么姑爷一直说要呵“负责”啊?” “咳!咳!咳!”向来优雅从容的宋雨脉,生平第一次被茶水呛住! 夜半,四下寂静,林中有一白衣女子飘然疾行。 快!女子脑里想的全是这件事。快逃,别让那个野蛮人捉到!再半个时辰就可以安稳地回到云霞山居了。女子终于停下来喘息,一路的平静让她稍棺放下戒心。 他不可能追得上来,她下的迷香可是她特制的,药性极强。更何况……她下了比平日多三倍的分量,就算一头猛虎也要倒下。 她会不会太狠了点?万一,他成了傻子怎么办?心中有个良善的声音质问她。 不会!体内邪恶的部分立刻反驳。他壮得像头牛,没那么不堪一击,再说,就算他成了傻子,也是他应得的报应,谁敦他要这么欺负她! 宋雨脉望向前方的密林,黑暗笼罩着她,四周只有遥远、不知名的虫声相伴,脑中却不期然地窜进今儿个下午与宁儿的一段对话—— “宁儿,老实说,你对那家伙有没有意思?” “说没有是骗人的,姑爷对我而言,就像天上突然闯进人间的神仙一样,对我这平凡的不得了的女孩这么好……”宁儿梦幻地叹口气。 “你太夸张了,那家伙哪有你讲得那么好,只不过是个臭汉子,又鲁莽、又霸道、又冲动得可以。”她嗤道。 “不会呀!姑爷不但生得魁梧俊朗,而且个性沉稳又负责任,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不知怎地,雨脉只要一听到“负责”二字就会脸红。 “那你是喜欢他啰。” 第20章 雨脉难掩护意酸溜溜地道。 “没有啦,我现在已经不会痴心妄想了。说到底,这一切只是误会一场。”宁儿叹了口气,好像有无限遗憾。“只要小姐你跟姑爷俩甜蜜恩爱,宁.儿也就开心了。” “谁……谁要跟他甜蜜恩爱了?”雨脉嗔怒。 她在想什么?雨脉倏然一惊,更令她惶然不安的是,当她听宁儿说要放弃,袁睿时,她居然……居然感到如释重负。 天,停止胡思乱想,雨脉再次斥责自己的逦想。 十五的满月从云间露出来,照耀着林间一片光华,雨脉重新迈开步伐。 “你真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突地,背后传来鬼魅似的冷冽嗓音,下一秒她的身子被一股强力卷入怀中,雨脉抬眸对上他狂怒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狰狞恐怖…… “要是你以为我会这么任你宰割,那就错了。”她镇静无畏的迎视他。 “我早知道你会逃。”他咬牙切齿。“可是你居然该死的给我下了这么重的药,要不是我把那碗甜汤倒掉——” “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她瞪他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他。 袁睿面色铁青,嘴角在抽搐,“是啊,可镖局里那只倒楣的狗,在舔了一口地上的甜汤后,就口吐白沫立即昏厥了!” 啊?雨脉脸儿倏白。 “我又不是故意要毒害它。”她还嘴硬。 “我知道。”他阴鸷的俊颜上乌云密布。“你要毒死的人是我!”他大吼,收紧双臂恨不能捏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雨脉吃痛,眸中涌上一股泪雾,却忍住不求饶。 袁睿瞪视怀中的人儿,她那咬着下唇、不肯认错的倔强容颜,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他的怒意。 “你弄疼我了。”她嗔声控诉。 “这是你应得的教训,”他嘴上虽仍恶狠狠的说,双臂却称稍放松了,但还是紧紧抱住她…… “放我下来啦。” “不行,我好不容易捉到你,怎么可能放你下来。” 什么嘛,雨脉噘着红唇,索性也不挣扎了,倚靠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突然有个念头闪过脑际——她,为什么要逃走呢?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这么霸道、强悍的将自己镇在怀中? 刚刚她明明可以不用停下来休息的,为什么下意识地在林中逗留? 难道……她,在等他追上来吗?思及此,她的脸儿倏红。 袁睿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她的脸,因此也看到她粉颊上可爱的晕红。 “奇怪,每次我抱你,你好像都会脸红……”他好像突然明了了什么。 她这个样子真的比平常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好太多了。 “哪有!”她当然不承认。 “真的。”他坚持,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他搂紧了她,还吻了她的额头、鼻尖、嘴唇…… “你……做什么……不要……不要亲我……”她的手在推拒,她的嘴在抗议,可是脸蛋儿却如他所言,愈来愈红……甚至不只是脸,连身体都热了起来。 “这样可爱多了……”他喃喃低语,灼热的鼻气喷在她红通通的耳垂。 “不要……”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他不理会她微弱的抗议,将她虚软的身体推靠在树干上,唇舌与双手迳自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做尽他想做的事。 天上月儿好像也为这火热的一幕感到娇羞,悄悄躲入云间,体贴地留给这对恋人一个黑暗而隐密的世界…… “你……不可以……那里不行,天哪!” 静谧的林间偶尔会传来女子难耐的惊呼,然后就是男女炽热的喘息,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阳光洒进密林深处,照在纠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赤裸的肌肤上。 宋雨脉木然的直视前方,她的呼吸凌乱而微弱,身体还被男人紧紧地缠庄。 太……太过分了,她还无法自震惊中平复,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拆开来重组过,酸痛到几乎死去,就算小时候练功练得再辛苦也没有这么累过。 “你够了吧,可以放开我了吗?”她试图板起面孔,强作镇定,无奈气若游丝,根本没有一点威严。 男人将头埋入她的颈项,闷声低沉地笑了出来。 可恶!他在嘲笑她吗?她转头瞪他一眼,男人才稍稍松开她,撑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清晨的曙光清楚照出他黝黑精壮的身躯,厚实的胸膛和一双肌肉结实的强壮臂膀……对男人这样恬不知耻地赤身裸体,她愤怒极了,回想起昨夜自己是如何被这具永不饱足的身体凌虐、折磨、占有,雨脉有种杀人的冲动。 “让我起来。”雨脉冶冶地说。 袁睿根本不理会她,反而好整以暇地伸手玩弄起她颊畔的一缕青丝,好像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大男孩,对怀中的小人儿怎么也玩不腻似的。 突然,林间传来人声,雨脉全身的寒毛都紧张的竖了起来。 “你不怕等一下有人经过吗?” “不会,这里够偏僻。”他悠哉地转移阵地开始抚弄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一边凉凉地说道。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宋雨脉铁青了脸,用尽全力一脚踹开他。 这回他倒没阻止她,大刺刺地仰躺在地上,微笑着看她狼狈地穿回衣衫。 她的双颊犹带一抹嫣红,微肿的唇办也证明他曾占有过,那整齐乌亮的长发如今凌乱地纠结在一起…… 能让她整个失控,带给他绝大的满足。 他薄唇畔的那抹男性自得的笑容碍眼极了,雨脉怒瞪他一眼后,转身离去。 “你去哪里?”袁睿唤住已经走了二步的宋雨脉。 “回、家。” “我想你说的家应该是武扬镖局吧?”他看着她的背影从容不迫地说道。“否则——” “否则怎样?”她转头,挑衅地扬起眉眼。 哼!要是他以为她会乖乖任他摆布、跟他回袁家,那他未免太不了解她宋雨脉了。 “否则,我只好照昨晚的方式再好好罚你一次。” 血色自她脸上消失——他虽说得很轻、很轻,可是雨脉却顿觉毛骨悚然。 不!她绝对不想再重复一次昨夜的“惩罚”了。 “怎样?”他还一脸幸灾乐祸地睥睨着她。 雨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僵硬地转过身,往武扬镖局的方向走去。 她恨死了自己的屈服,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恨死他了! 第十章 宋雨脉回到武扬镖局时,一路上累积的熊熊怒气,足够把四周都燃烧起来—— “夫人!” 清晨起来在武场上练功的镖师们看到她,都很热切地打着招呼。 在他们眼中,宋雨脉不但美若天仙、性情温驯,气质更是优雅端庄,简直挑不到半丝缺点,对于能娶到她这种贤妻的总镖头,大伙儿是又妒又羡。 前阵子总镖头居然笨到让这么好的妻子回娘家,甚至一度还传出她是被休离的,几个镖师还甘冒生命危险,大胆臭骂了袁睿一顿。 由此可知宋雨脉在镖师们心目中崇高的地位。 “夫人,你来看我们练功吗?” “夫人,是不是这回又准备了什么甜汤给兄弟们喝?” “夫人……” 烦死了,这群满身臭汗、脏兮兮的男人,雨脉双手捏握成拳,紧靠在身侧“夫人,你来找总镖头吗?他不在这儿呢?说也奇怪,他从没迟到过……” 听到“总镖头”二个字,雨脉眸中的怒焰轰地一声冲上脑门,终于隐忍不住地吼道:“滚!” 一声愤怒的娇斥把一千镖师都吓傻了。 “夫……人?” 眼前这个眼露凶光,浑身带着杀气的女子,真是一向娇柔婉约的总镖头夫人吗?大家都愣住了。 “夫人,你怎么了?该不会中邪了吧?”一个胆子还算大的镖师走上前去询问道。 “滚!”语落,那名镖师已经被打飞出去,撞倒墙边一排木架。 现场一片死寂,就连那名被打倒的镖师也忘了喊痛,全部的人都瞠目结舌,一脸的不敢置信。 “还有谁耍跟我过招的?”她冷泠地睥睨全场。 在场的镖师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不只因为她的架势骇人,更因刚刚她出招时每个人都看出她的武功高深莫测,全镖局能赢过她的,大概就只有总镖头了…… “哼,胆小如鼠。”雨脉不层地嗤道。“看你们个头那么大,原来不过是孬种。”她故意激他们。 也算他们倒楣,她现在正好一肚子怒气,找不到人发泄。 “夫人,你说这话太过分了!” 禁不住挑拨,几个大汉跳出来,出手便往雨脉身上攻去,这回没人敢轻敌,使尽全力,目的是要扳回男人的面子。 “唉啊!唉啊!唉啊!” 只听得一连串的哀嚎,那几个壮汉全被打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真没用!全给我站起来,重新再过招!”不过瘾!她还没发泄够呢! “夫人,你就饶了我们兄弟吧!”众人敬畏地仰头看她。 她的胸膛因方才的“运动”而上下起伏着,几缕不驯的发丝垂在脸庞,眼中进出狂炽的怒气,看起来有说不出的狂野难驯。 第21章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一只带着利爪的小野猫。 “起来!”她暍斥。 众镖师哪敢再战,纷纷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没用的东西!”宋雨脉悻悻然道,转身回房。 “小姐?”宁儿见到雨脉全身凌乱的模样大吃一惊。 “你是怎么了?身上脏兮兮的。唉啊,怎么头发上还沾了几片青草呢?你到底是去哪儿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也难怪宁儿会被吓坏了,她自小服侍雨脉,从没见过她哪一天不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算是雨脉小时候,也从不像其他四个小姐一样调皮爱玩,永远从容优雅得像个小公主似的。 “小姐,你没事吧?你的样子……怪怪的……”宁儿忧心地说。 宋雨脉走到铜镜前,见到镜中的那个女子,不禁一呆。 那是她吗?那个双颊泛红,看来愤怒而脆弱的女子是她吗?她暗暗心惊。 从未在人前失去理智,总是成功地藏起自己真正情绪,而掌控局势的她居然也会有失控的一天……而那个有能力激怒她到这个地步的人—— 是“他”。 怎么会这样呢?会不会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比她所想的还要大上许多? 雨脉清楚看见镜中女子眸中的慌乱…… “总镖头,你要想想办法啊!” “是啊!兄弟们已经撑不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闹出人命……” 袁睿看着眼前东倒西歪,一群鼻青脸肿的镖师,蹙紧了眉。 “夫人三天两头就拿我们当沙包练,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啊!” 自从那天以后,宋雨脉再也不隐藏她强悍嗜武的性子,几乎每天都要找这群倒楣的镖师练练拳,试试各种新奇古怪的兵器,弄得整个武扬镖局可说是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以为这样捣乱胡闹,他就会受不了而休了她吗? 雨脉呀雨脉,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袁睿脸上虽不露声色,心里却冷笑道。 这些弟兄虽然无辜,却也正好给他们机会锻炼锻炼身手,至于被打……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可怨不了谁。 “唉,睿儿,看来你也得好好说说雨脉了!” 谷函月虽偏袒这个媳妇,不过,身为当家主母,也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娘,您也认为她不对?” “也不能说不对,练武是好事嘛。要当武扬镖局的女主人总不能一点功夫都没有,说起来,这媳妇儿的武功还真不是盖的。”说着说着,谷函月难掩对雨脉的满意,嘴角不由得往上扬。 察觉众人责难的目光,她才正色道:“可也不能拿镖局里的兄弟作靶子嘛。” 袁睿苦笑,所有人中,对雨脉的真面目最“欣然”接受,还不改其爱护疼宠的,就属娘了,真不知该说是娘的肚量大,还是这对婆媳真的有缘。 “袁睿!”大厅外传来凄厉的惨呼。“救命哪!” 袁睿疾冲出厅外,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由一怔—— 裴骥在地上不停打滚,嘴里还喊着:“痒……好痒……袁睿,快救救我……这女人不知给我下了什么毒……救命……” 没错,站在一旁冶眼睥睨着裴骥的,正是雨脉。 “为什么对他下毒?”这回她做得太过分了,袁睿脸一沉,声音也不由得提高。 “谁叫他要招惹我。”雨脉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冤枉啊!我只不过没看过这位姑娘,跟她问了二句……她就出手……”裴骥哀嚎不止。 “解药拿来!”袁睿沉声暍道。 雨脉瞪他一眼,许久,才缓缓掏出一瓶药丸,丢给袁睿,袁睿马上让裴骥服下解药,这才解了他的奇毒。 看好友已无大碍,袁睿转头严肃地对雨脉说:“雨脉,以后别再这么胡闹了,裴骥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外人。” “什么?她就是你的新婚妻子?”一旁的裴骥听到这话不禁瞠目结舌。“你不是说大嫂性情温婉善良,还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她——”裴骥因为瞥见雨脉的瞪视,而止住了话。 袁睿一直没把雨脉曾暗杀他的事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裴骥在内。所以他对雨脉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袁睿揭发雨脉真面目前,袁睿对她的描述。 “说来话长……”袁睿苦笑。 雨脉没兴趣听两个男人谈论自己,转身就走。 “你站住!”她的态度让袁睿怒气陡升,“你还没向裴骥道歉!” 她当然……不肯回头,甩也不甩他的吼叫。 “你!” 他怒气腾腾地追着她回到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今天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捉弄镖局里的镖师也就罢了,还捉弄我的朋友,你这种刁蛮任性的行为令人无法忍受,你知不知道?”袁睿怒火填膺。 “你无法忍受?”想不到雨脉只回以冷哼。“那好极了,让我回云霞山居。” “不可能。”她想都别想,袁睿断然拒绝。 “为什么?” 为什么?袁睿倏地沉默下来,他僵着俊颜,回避了她炯亮的视线。 太可疑了,她眯起眸子,观察他不自然的表情。 “为什么你非要留下我?如同你说的,我不会是个乖顺听话的好妻子。” 袁睿突然转身就往外走。雨脉气炸了,他居然就这么撇下她。 “等等,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她追上前去按住他的肩头。[手机电子书17z.] “你说呀!为什——”当她栘到他面前,看见他脸上不寻常的潮红,她的语音戛然而止。 “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袁家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恶狠狠地粗声道,试图掩饰眸底的几许狼狈。 “为什么?”雨脉的拗脾气倔上了,是因为要报复她之前的捉弄吗?还是他只想挫挫她的锐气?但有必要这么欺负人吗? “我对你,是认真的。”他正色说道。 什……什么嘛!他那是什么表情?雨脉脑中一片空白,心跳急促,呼吸困难…… “我又没问你这个!”她羞红了脸,忍不住气虚地嗔道。“你……你说这个干嘛!” 这回换成雨脉逃走了。只见她一顿足,转身就走,袁睿一伸手,将她抱个满怀—— “我是说真的!”他搂着她低吼,再也不想逃避了。“从一年前那夜之后,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雨脉又羞又怒,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骗人,什么忘不了我?那你为什么会把宁儿误认为我?你根本认不出谁才是救你的人,还说得这么好听!” “就算是我把宁儿误认为一年前救我的人,可我还是禁不住被你吸引,甚至想过要放弃宁儿,跟你在一起……” 她又是一个巴掌过去,“色鬼,见异思迁!” “你打够了没有?”袁睿耐性尽失,气得大吼。“你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偏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喜欢一年前那个救我的女人,也喜欢你,那有什么差别,不同样都是你吗?” “不一样。”她硬是唱反调。“人虽相同,但意义不一样。你竟然可以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又被别的女人吸引,可见你这个人既好色、又善变,根本是个大烂人!”她愈讲愈气,忍不住又扬起掌,但这回她的手腕被袁睿紧紧攫住。 他脸色铁青,霸道地钳紧了她的身子,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你还想打人?别太过分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吗?”雨脉傲然哼道。“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他的唇角蓦然勾起一抹邪肆的冷笑。 那一瞬间,雨脉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将他逼疯了。她还来不及感到得意,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接下来的问题,那问题就是——被逼疯了的袁睿。会做出什么事呢? 她的眸子渐渐瞠大,恐惧在心中萌芽、茁壮…… “不!不要——” 来不及了,她压根忘了现在他们就在房里,而床就在一旁,方便得很。 娇斥、诅咒都化为尖叫……而尖叫声渐渐被喘息所取代。 空气渐渐灼热了起来…… “你可以起来了吧?”雨脉厌恶地低吼。“你满身汗臭都快把我熏死了!” 他撑起身子,笑望着她羞怒交加的丽颜,顿时心情大好,突然有了作弄她的念头。 “你干什么?”雨脉尖叫。“不要——不要再抱我了,不要啦,恶心死了,别把你的汗揉在人家身上啦!” 他不许她逃避,不许她继续戴着冷冰冰的面具,他非要把她弄得跟他一样发热不可…… “够了,停下来。”她终于忍不住求饶,他才放开她,袁睿盯着她发怒懊恼的模样,忍不住开怀大笑。 “你到底要怎样嘛!”雨脉羞愤极了,大声吼他,这么欺负她,他很高兴吗? “只要你闭上嘴好好听我说。”他宠溺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雨脉立刻捣住嘴,防止他再次偷袭。 “才不要!”她警戒地瞪他一眼。“走开!” “真的不听话吗?”他哼哼二声,威胁道。“否则我就要动了喔!” 该死! 第22章 她都忘了,那无耻的男人还在……她里面! 好卑鄙,她急喘出声,他居然真的戳了她一下!雨脉再也不敢出声,不敢移动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他深炽的目光盯住她的眼,其中有某种她不想、也不敢看穿的情感,她不由自主的转开视线。 “我想要你!”他宽阔的胸膛压住她,灼热的气息包围着她。“你要做我袁睿一辈子的女人。” 雨脉的呼吸停止了。 “为什么?我个性倔强、脾气又差,我不会是个柔顺的妻子。” “我不需要柔顺的妻子,我只知道这辈子唯一让我想要的女人,就是那晚救我的仙女,和成为我妻子的你。现在我知道这两个都是你,我再没有任何疑惑了,从头到尾,我爱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不许你再多疑、再逃避,你跟我注定要在一起的。” 她无法言语,冰封的心仿彿融进一股热流,她根本就不可能逃避的了,不是吗? 这样专注的眼神,霸道却又热切的表白,还有这么紧密、黏腻到不留一丝空隙的拥抱……就是她想逃也逃不了呀! 他以为她会回嘴,不,依她这么烈的性子,搞不好还会出言讽笑他的告白,可是她没有。她……居然……红了眼眶。 “你爱不爱我?”袁睿见她柔弱无助的模样,心底涌起无尽的怜惜,忍不住在她耳畔低语。 “少……少不要脸了,谁会喜欢你这种人?”这是什么问题?雨脉既羞且怒的嗔道。 “那你为什么眼睛红红的?你不是喜极而泣吗?”他轻轻抚摸她的脸。 “才不是,我是生气,气你这样缠着我!”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袁睿静静凝视着她,什么都没说,可是那双晶亮的黑眸却写满了然和自信。 雨脉瞪着他,慢慢咬紧了下唇。 她好不甘心,她原本不想这么在乎一个男人的;她原本是那么冷静超然,绝不容许自己将喜怒哀乐示人;她原本对谁帮能做到冷然无情,可是为了他,她居然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软弱女子。 最令她不甘心的是——她居然……居然爱上他了! 她不要这样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再也停不住,转眼问,雨脉已成了泪人儿。 水汪汪的大眼,看来是那么委屈、那么楚楚可怜。袁睿见状不禁慌了,他从没见过雨脉掉泪,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你怎么这么难过呢?我知道你不想留在我身边,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放你走的,就算你再怎么哭也是没有用的啊……”他一边温柔的抚去她的泪水,一边无奈又强硬地说了一堆话。 袁睿不停的安慰着她、拥着她、吻着她……这么霸道又绵密的包围…… 怎么办?雨脉想到自己穷尽一生都无法逃开这纠缠,泪落得更急了。 尾声 “相公,你回来了。” 袁睿一进房门,看见雨脉笑意盈盈地迎接着他,背上的寒毛倏地一根根竖了起来…… 成亲这么久,他已经被训练到能够分辨她真正的思绪,是以她过于温驯的表情对他而言,可比怒气冲天还可怕。 “娘子,你别忙着倒茶,躺着歇息,小心累着了。”他扶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 “我不累,就算再累,也要把该办的事先办一办再说。”雨脉仰首对他嫣然一笑。 “办事”?听到这二个字,袁睿心一惊。 “不……不要好不好?”他恳求道。 “不行!”雨脉一口否决。 “可是你这样的身体……” “我说过不碍事,你尽管来吧!”雨脉豪气万千地说。 “不要啊……”[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少啰嗦!” 说时迟那时快,雨脉已经扑了上去,她的掌往他胸前击去,袁睿一闪一避,躲开她的攻击,想不到她的掌风绵密不绝,招招惊险,根本不容他有半丝分神或故意放水的余地。 袁睿此时后悔万分,他昨夜不该一时忍不住回了一掌,让她败在他手里,他早该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再找他比试。该死! 此时雨脉步步进攻,袁睿却节节败退。 “还手啊,你怎么都不还手!”看他这样子,分明是在让她,雨脉怒气冲天。 “算我输了,咱们别再比了,你小心别——”袁睿话尚未说完,雨脉使力击出一掌,袁睿听其掌风,知道这一掌威力不小,当下也忘了要故意输她的念头,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 “啊!”雨脉尖叫。 袁睿定睛一看,这一眼把他的魂都吓掉了,只见她收势不住,就要摔倒在地—— “别怕!我抱住你了!”他扑在地上,一把护住她,用自己的身体化掉这下坠的力量,而雨脉也吓呆了。久久不能言语,只能让丈夫抱在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自震惊中回过神,袁睿破口大骂。他把她打横抱到床上躺好,急切抚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气已消了大半,却多了忧虑。 “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肚子疼不疼?有没有动了胎气?” “我就知道,你只关心孩子!”雨脉小嘴一噘。 “你这是什么话?是谁怀了孩子还不安分,一天到晚找我比武?”袁睿再也忍不住大吼。 “还不都是你害的。”雨脉眼眶一红,无限委屈。 “是你把人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又胖又丑,还什么事也不能做,哪儿都不能去。娘一天到晚做一大堆补汤,害人家也不能不暍,呜……都是你这祸根害的啦!”想到伤心处,雨脉气愤地槌着袁睿的胸膛,嚎啕大哭,都是他啦!她的优雅自在都被他毁了,现在居然变成个大肚婆。 “谁说你又胖又丑?”袁睿连忙安慰老婆,把她搂在怀中。“在我眼中,你比以前更美了。乖,你就再忍耐几天,等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雨脉止住了哭泣,仰头望他。 “真的。”看她的表情,袁睿困难地咽口口水,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那你以后不能再故意放水输我。”雨脉舒服地倚在丈夫怀中,娇嗔道。 “没问题。” “以后我找你比试,不许再推托。” “不会。” “那我随时想回娘家都要让我回去。” “我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她转头瞪他一眼,“我要待在娘家,随我高兴什么时候回来!” “不行,我不许你离开我这么久。” “你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 “不包括这个!” “你——唉哟……”雨脉气得推开他,突然,皱起眉叫了声。 “怎么了?”看她神色不对,袁睿慌了。 “好像……”雨脉苍白着脸,“好像要生了。” “什么?”袁睿跳起来。“怎么办,快叫产婆,不对,找娘过来,你别动,我去找人帮忙,马上回来!” “你不要走!”雨脉拉住他。 “你别怕,乖,好好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我才不怕呢!”雨脉不屑道。“生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叫我不要走是……” “刚刚那件事呀!”雨脉哼道。“答不答应?”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管这个呀。 “快答应喔!否则我就不生了!” 什么?袁睿脸都黑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雨脉看着他慌张离去的背影,虽然肚子传来的剧痛让她额上聚满冷汗,她依然微笑了。 也许她这辈子都注定要与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了,可是漫漫人生,谁赢谁输,谁得听谁的话,谁占上风—— 那可说不定! 正月 虽说正月里,这山上的天气是特别的冻,但宋家的五位女婿们还是趁着月色正美,坐在庄内一处凉亭里把酒言欢。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原本对彼此都十分陌生的五个男人也渐渐地有了话题,不过真正将他们五个人拉在一起的其实是——他们都在“不小心”及“被强迫”的情况下,娶了宋家的女儿。 想当然尔,他们喝酒聊天的话题自然是围绕在他们亲爱的娘子身上—— 因为父亲想报恩,而娶了宋家老大水脉的藏剑门少主陆镇淮首先发难,“说起我娘子。那可真是千言万语难表心中苦。” 虽然嘴上说苦,但他脸上却洋溢着隐藏不住的幸福,“她一天到晚想去浪迹江湖,到现在还不想替我生个娃儿。” “别说了,”旭脉的夫君穆鼎骧喟叹一记,附和着:“我家旭脉还不是难搞得很,不爱说话也就算了,那脾气还硬得跟石头一样。” 说着,他睇着雨脉的夫君袁睿,“还是你好,人家都替你生了个娃儿了……” “唉,甭提了。”袁睿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雨脉自认武功高强,一天到晚找我比武,就连怀了孕还不安分。” 听见他这么说,其他人都一脸惊愕,异口同声地问:“真的?” 此时星脉的夫婿冷玉郎朗声大笑,“我还以为只有我娶了个棘手小妞,原来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他倒是想得开,还能放开怀地大笑。 第二章(3) 第二章(3) 当初,他怎么会和那种心机重重又爱慕虚荣的女人,扯上关系? 他不禁苦笑。他其实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藉此来报复亚君背叛他所带来的痛苦。 麦凯杰摇摇头,决定将这些阴霾推到一旁,他已经告诉过自己别再想那个女人,不让她再来扰乱他的平静。 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有麦氏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了眼腕表。八点三十分,还早,他还有时间整理一下今天所谈的事,顺便把各个建地的比较报表列出,当然他得查看一下他的留言和明天的行程。 如果他的预料没错,林馨一定早就将那些留言和行程,井然有序的放在他桌上,依照轻重缓急的顺序排列。 他无法想象没有林馨的生活,会陷入怎样的混乱当中。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就是有办法知道他要什么,甚至比他还了解他自己。很多时候,她几乎是在他想到之前,就已为他准备好一切。 她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他根本不能没有她,希望她已经帮他打发掉琳达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释然的呼了口气。很好,没有女人在他的办公室里。秘书室是一片黑暗,只有林馨的办公室还有灯光亮着。 麦凯杰的唇畔浮现一抹释然的笑容。那亮光就像一座温暖的灯塔,时时指引着他这个疲惫的旅人,找到休憩处。 他走向她的办公室,但没有看见林馨的身影。闪动的计算机屏幕表示她尚未离开,可是她人呢? 桌上那束艳红的玫瑰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瞪着它们,不知怎地他觉得碍眼得很。是追求者送的吗?这不奇怪啊!林馨美丽、聪明、优雅又善解人意,她有追求者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抿了抿唇,接着看到摆放在桌上的精美生日卡,脸上的线条瞬间软化了下来。 是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记得昨天同事们还拿那张生日卡要他签名。他应该向她说声生日快乐的,可是今早他根本累得没有机会想起这件事。 他用手耙了耙稍微凌乱的头发。以往这些事都是林馨替他处理的,她总是细心地提醒他,朋友、家人甚至是合作伙伴的生日,还事先准备好适当的生日礼物。因此,她比他更了解他所有的家人、朋友。 她把他宠坏了,他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林馨当然不可能提醒他,她的生日,可是以她的工作表现,她绝对值得一份特别的礼物。 幸亏她还没有离开公司,他还有机会。 麦凯杰突然变得急切,他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猜想林馨可能会在里面。他站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却没有如预期中见到她的人影,顿时他感到失望不已。蓦地,一个微弱的声响自隔壁的休息室传来。 他皱起眉头,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哭声? 不可能吧……他放下沉重的手提箱,急忙往休息室走去。凯杰停在浴室的门口,看到了她——林馨正背对着他站在洗手台前。 林馨?他试探地开口。 林馨惊愕的回头,在看到他时睁大了双眼。 你……你回来了。她胡乱拭去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私自使用你的浴室,我只是想洗个脸……我…… 那是谎言。林馨是因为渴望感受他的存在,才忍不住走进他的房间,却在看见这些属于他的男性物品时,不禁感伤的落泪。 她尴尬的别开视线,对于让他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而慌乱不已。 他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为她闯入他休息室的鲁莽行为而感到生气?他会不会因此而将她辞退? 对不起,我出去了。她匆匆走过他身边,只想立刻逃离他,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二章(4) 第二章(4) 等等……凯杰大手一伸,拉住她的手。林馨,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的问道,深邃的眼眸透着担忧。 我没事,我……我要下班了,让我走!她狼狈地别开眼睛,躲开他充满关怀的视线。 林馨!他的眉皱得更紧了。到底怎么了?他的语气严肃而不容他人拒绝。 她抬起眼,看着他溢满关怀和同情的眸子,不争气的眼泪竟又掉了出来。顿时,她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出去。 林馨虚脱的靠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懊恼地闭上眼睛。 天啊!他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回来?她竟然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用力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凯杰站在二人相连的办公室门口,看着林馨的背影,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肩。 他不敢打扰她,事实上,他的心情很乱。当他看见一向冷静、精明的助理流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让他有些惊惶失措。 许久之后,林馨转过身来。她脸色苍白,神情却已恢复平静。 对不起,我想我有点情绪失控了。她勉强挤出一抹苦笑。 你还好吗?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反而令他更为担心。 没什么。 过生日的人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该一个人独自哭泣。他皱着眉,关心的安慰道。 她讶异地看着他,他记得她的生日?她不禁感到一丝喜悦。 我很傻是不是?只是老了一岁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为此而哭了。她嘲弄自己,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因为她恨不得此时能有地洞可以钻! 你知道吗?你不应该自己单独过生日的。走,我请你去吃饭。 不,不用了!她连忙摇头。 为什么?我刚刚还在伤脑筋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呢!你该不会残忍地拒绝我,让我背上一个对属下苛刻的罪名吧? 他的理由令人无可挑剔,更糟的是,他已经不容拒绝的将她的计算机关掉,把皮包塞进她的手里。 可是,我……她不能跟他单独相处!尤其是今天,今天的她太脆弱了。 别拒绝我。他严肃地看着她。 林馨一时哑口无言,他的表情好认真,握着她双肩的手强而有力。她的心狂跳了起来,根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走吧!他放开她的肩,大步的往外走了出去。 林馨注视他宽阔的肩、修长的双腿,像着了魔似的跟上他的步伐…… 那是本地最好的一家餐馆。 不只是因为它位于这家五星级饭店的顶楼,它独一无二的眺望视野,可将整个城市的灿烂灯火尽收眼底,为它的美食提供绝无仅有的加乘效果。 林馨没有想到凯杰会带她到这家餐厅。毕竟,这里是属于情人的圣地。昏暗的烛光,隐密独立的包厢,一股浪漫的氛围弥漫在他们两人之间。 她自酒杯的边缘悄悄观察着他。 凯杰斜倾在沙发上,领带松垮地挂在微微敞开的衬衫上,他正看着她,那神情是放松而性感的。 林馨猛吞了一口红酒。 她在想什么?他只不过是在尽一个做老板的义务,好心的请她吃顿生日餐,她不该让一时的气氛给冲昏了头。 真的,他们只不过是吃了顿饭、一起喝了点酒、一起待在这里三个多小时,而他却没有丝毫想离去的念头,只不过…… 我醉了。她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凯杰有趣地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她的双颊泛着可人的晕红,可是他不认为她醉了,真正醉了的人是不会说自己醉了的。 第二章(5) 第二章(5) 相反的,他觉得微醺的人是他。否则他怎么解释今夜这种既兴奋又愉快的感觉。自从两年前亚君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心情了…… 谁会想得到和林馨谈话竟是那么快乐的事?他们聊公司的事、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几乎能猜出他所要说的话,并准确的提出意见。 他不记得他曾和哪个女人有过如此尽兴且没有负担的聊天?她们不是无知得可怕,就是矫情得令人生厌。 林馨,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注意到你长得这么美? 他倾身靠近她,一阵女性淡香飘入他鼻内,深深的吸引了他。 她那梳得一丝不茍的长发,有几撮不驯的落在她粉嫩的颈项上,更增添了她柔媚的风韵。他着迷的盯着那片白皙的肌肤,无法将视线移开。 麦凯杰!她轻斥,别开脸不让他看见自己蓦然烧红的脸庞。 凯杰一怔,尴尬地咳了声。他是怎么了,竟然想调戏林馨。 她可是他最珍贵的资产,独一无二的好朋友兼万能助理,所以他不能出手。凯杰深吸了口气,试着平息内心的骚动。 那个……你……刚才在办公室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深思就将问题脱口而出,他只想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可是他一说出口随即感到后悔不已,他无法忽视林馨顿然僵硬的身子。 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己无权介入你的**。一滴冷汗自他额头滑下。怎么搞的,今天他的脑子怎么全成了一团没有用的浆糊。 不,没关系的。林馨见他慌张的模样,感到于心不忍。我只不过是突然变得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凯杰发现自己实在很难将这个名词和林馨联想在一起。她是个非常耀眼、理智,凡事都打理得井然有序的人,他甚至认为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打击到她。 而她竟然也会多愁善感,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是和感情有关吗?他问道。看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他早该知道的,爱情总是伤人至深,他自己不也深受其苦吗? 想谈谈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林馨涨红了脸,咬紧下唇把脸转开。她怎么能跟他谈谈?若他知道了他就是她苦恼的原因,恐怕会吓得逃跑吧? 他将她的回避视为羞赧。其实这没什么,每个人都会碰上的。我还记得亚君离开我的那段日子,简直悲惨极了,好象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崩解。 我知道,那时的你简直像个幽灵似的。她苦涩地接口。 我发了狂似的拚命工作,没事做的时候就拚命喝酒。 那段时间你几乎是住在办公室里的。 是啊!有好几次我醉到不省人事,都是靠你帮我掩饰那些筋疲力竭下所犯的错误。还有,不让我爸妈看见我那副鬼样子。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那段日子。他微笑道。 那是我分内该做的。她摇摇头。 不,你所做的一切已远超过一个助理该做的事了。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她哑声道。 那么你愿意让我分担你的心事吗?以朋友的立场。他希望能替她做点什么。 林馨垂首不语,双手紧绞着手中的餐巾。 恐怕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窗外,声音中盈满了痛楚。你会觉得我的故事实在空洞得可笑。 试试看。他不放弃。 其实我暗恋一个男人好久好久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待。她自嘲的说。 他惊愕的瞪着她,怎么可能?那男人瞎了眼啦! 林馨只能苦笑以对。 多久了?他问。 十年,整整十年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二章(6) 第二章(6) 凯杰坐回沙发,无法消化这个令他惊讶的答案,他没想到她是那样专情而执着的人。现在回想起来,他记得曾有许多人对她展开追求,却不曾听过林馨和哪个男人交往过。 你为什么不向他表白?他还是不能理解,林馨不像个会不战而退的人呀! 没有用的,他心里早就有别的女人了。她捧起酒杯,吞了一大口,任由灼热的酒液麻痹自己。 天……你真傻……他摇头。 是啊!她自我解嘲的一笑。真的好傻…… 林馨转开脸,深吸了口气,止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想过了……再回过头,她彷佛已下定决心。我要把他忘了! 这就对了!忘了那个男人,世界上绝对还有更懂得疼惜你的人!他赞同的点头。 以我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绝对可以!他保证。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蓦地,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来,却因酒精的作用而使她晕眩地晃了下,随即她稳住了自己。 你要做什么?他抬头看她。不知怎地,她眸中那壮烈赴义的悲怆,令他感到极度不安。 我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这城市的男人一个机会。她很认真的看着他,脑中浮现的是中午凯德所说的话。 林馨……他唤着她,她却拋下他,摇摇晃晃地往吧台走去。 嗨!介意我坐这儿吗?她妩媚的走向二名坐在吧台聊天的男子。 那二人惊喜地看着美丽的林馨,点头如捣蒜。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给这位小姐来杯cocktail。其中一位男子殷勤地招来侍者。 谢谢。林馨嫣然一笑。 那男子顿时感到全身一阵轻飘飘的,怎会有这么好康的代志,这么美丽又有气质的女子竟然主动向他们搭讪? 小姐你贵姓? 你一个人吗? 二名男子忙不迭地和她攀谈起来。 林馨捧着鸡尾酒,笑意嫣然地正准备回答他们时—— 你在搞什么鬼…… 暴怒的低吼自三人的背后响起。 三人同时回头,看见的是一脸阴鸷且狂怒的麦凯杰。 嗨!凯杰!林馨双颊红通通的,一双水漾的大眼闪着晶亮。 跟我回去!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愠怒的神色。 为什么?她甩开他扶着她的手,瞧,你说对了,他们好象还挺喜欢我的。她指着一旁的男士,咯咯地笑着。 你醉了。凯杰皱眉。 才没有呢,我和他们聊得正愉快,对不对?她瞧向二位男士,他们忙不迭地点头。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凯杰下巴绷得死紧。 不要,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林馨摇头拒绝。 我坚持。在林馨还没会意过来之前,他的大掌就将她扯下高脚椅。 放开!林馨惊叫出声。 先生,你凭什么将这位小姐带走?其中一位男士忍不住出声制止。 麦凯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不知好歹的家伙一眼,那凌厉的目光足以令他胆怯。凭我是她的男人! 这下子那两个男士全傻了眼,动也不动地目送麦凯杰拖着林馨离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和两个陌生男人一起喝酒,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凯杰将她带出餐厅,他的手紧抓住她的手臂,一脸狂鸷的怒气。 是你鼓励我去和别的男人交往,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林馨挺起胸,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可是你怎能这么随随便便就…… 别告诉我你不曾在酒吧里和陌生女子搭讪过。林馨嘲讽的一笑,眼里净是挑衅。 麦凯杰霎时哑口无言。该死的!他竟忘了她有多了解他。 第二章(7) 第二章(7) 那不一样,你是女的!他仍坚持。 有什么不一样?谁说女人就不能主动? 他真的动怒了,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他朝她低吼了一声。 凯杰从未觉得如此无助过,谁知道他那个冷静理智的女助理喝醉酒之后,竟会变得那么疯狂。 我告诉你我到底怎么了……林馨忿忿地甩开他的手,我恨透了把自己困在一段不可能实现的感情里;我恨透了一个人孤孤单单过日子;我更恨自己二十八岁了,居然还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 有几秒钟,他们只是沉默地瞪着彼此。 林馨……凯杰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把眼光盯向别处,双手抱住自己。在人们眼中的我,是个女强人。凡事都很得意、不曾犯错,可是我毕竟是个女人,难道我就不能尝试一次当女人的滋味吗? 没人说你不能。凯杰急切地说,可是你不觉得你该等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 等?林馨自嘲地撇撇唇,我已经等了十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反正哪个男人都没有差别了。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她的眼眶内滚落。 反正都不是他、都不是他……积压已久的委屈、心酸、痛苦借着酒精狂泄而出,林馨失控地在他面前泪如雨下。 别这样……别哭……凯杰手足无措的拍着林馨的背脊,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情绪失控且明显醉了的女人。 听我说……凯杰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不赞成你在这种情况下,随便找个男人上床,如果你坚持要人陪你的话,为什么不找一个你可以信任的人呢?比如说……我? 林馨猛然抬头,脸颊上还挂着残余的泪水,眼中却盈满了惊恐。 你……说什么?她真的醉了吗?否则,怎会听到凯杰提议和她上床? 我说——凯杰挫败地耙了耙头发,该死,这实在太疯狂了! 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他兀自喃喃的诅咒着。 我无法看着你为了一时冲动,而做出会令你后悔的事。天知道你甚至可能被强暴,至少我承诺会温柔地对待你。他吞了口口水。我不希望你认为我是乘人之危,如果你后悔的话,随时可以喊停。这是真的,她没有听错,凯杰要和她**,她的胃不禁纠结了起来。 你不必为我做……那种事。林馨羞赧地垂下头。残余的酒在如此震撼的对话下完全散去,她蓦然发觉自己对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羞愧欲死。 别误会了。凯杰苦笑。那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一种施舍。 凯杰的话以及他看着她的眼神,在在让她心跳加速。 她没有办法抗拒他,这是她梦想的实现,她的手心直冒着汗。 我和你……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那以后的工作,怎么办?她挣扎着,企图捉回一丝理智。 他摊摊手,如果我们都同意这只是单纯的一夜情,事后不再有不该的期待,我认为我们可以成熟的面对。 他的语气好冷酷,这和她所梦想的差太多了。可是,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的机会了…… 我……林馨揪紧衣襟,全身紧张的颤抖着,我同意。 凯杰低头靠近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瞅着她,眸底闪耀着和煦的暖意。 别怕,你可以把我假想成你的梦中情人。 把他当成他?她的唇畔浮起一抹苦涩无比的笑…… 第三章(1) 第三章(1) 林馨站在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灯火在她眼前闪烁。她的视线对着远方天际的一轮圆月。听说满月时人们会做些疯狂的举动,看来没错。 她无法相信自己会用这种方法度过她的生日——和麦凯杰在凯悦饭店的套房里…… 林馨紧张地拉紧厚厚的白色浴袍。高级的布料摩擦着她**的身躯,带来一阵奇异而酥麻的感觉。 浴室传来水声,使她的身体变得更为紧绷。她想象着凯杰躺在她几分钟前躺过的浴池内,温热的水流过他肌肉纠结的胸膛…… 一阵颤栗突然窜遍她的全身,她发现自己的膝盖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不对的,利用凯杰的同情心,要他和她上床。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会这么无耻而大胆。 快逃吧!如果你还有一点羞耻心的话。她心底有声音在警告自己,可是,她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脚。 失去了这次机会,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另一个邪恶的自己如此告诫她。 你还好吧?背后传来男性沙哑的嗓音,令她吓得跳了起来。 林馨迅速转身,慌乱地看着他。 我……我很好……她结结巴巴的说,双手紧紧扭绞在一起。 凯杰走向她,稳住她的肩膀,你后悔了吗?他俯视她酡红的双颊,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僵硬。 方才的冷水澡已稍稍平息他紊乱的心。他在刚刚独处的时候想了很多,林馨对他而言是个很珍贵的朋友,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他无法用一夜情的方式来对待她。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再次提醒她,因为他承受不了失去她这个重要朋友的严重后果。她太重要了,对公司以及他个人都是。 你想清楚了吗?你确定这是你要的吗?他试着在语气中加入严厉。 林馨仰首看他,他沐浴后清新的男性气息令她昏眩。他们如此贴近,让她清楚地看到他浴袍底下**精壮的胸膛。 我……她双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凯杰看着她的头发狂野地披散在肩后,一张粉脸泛着可爱的红晕,双唇因惊讶而微张,娇艳欲滴的模样,似乎正等待着他的亲吻与疼惜。 他顿觉头皮发麻,挫败地发现自己辛苦建立的自制力,即将崩溃。该死!他甚至已经坚硬灼热起来了。 似乎要发泄怒气似的,他的唇毫不温柔地覆住她的。他猛烈地**她的唇瓣,以舌头逗弄并分开她的双唇,逐渐加深他的吻。 这……这么快吗?林馨为这突如其来的深吻感到晕眩不已。他的急迫吓坏她了,而他陌生而撩人的气息却撼摇着她的神智。 他霸道地索求,舌尖毫不留情地在她嘴里恣意搅动,侵占她的甜美。林馨无助地瘫软在他怀里,生涩地响应着他…… 她感觉他坚硬的身子将她抵在窗台上,双手大胆地抚触她纤细的颈项,再向下伸入宽松的浴袍内,握住她柔润**的浑圆揉捏起来。 他掠夺的巨掌令她顿时一惊,她下意识地将小手抵在他的胸前,无力地抗拒这一**陌生的**狂潮。 胸前冰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理智,凯杰僵硬地放松他的箝制,握紧了拳头,克制自己想再拥抱她的冲动。 你现在明白男人可以变成怎样的野兽了吧?他嘲讽的语音带着强忍的压抑。我送你回去! 林馨闭上眼睛,害怕让他看出她对他的情感。她的身子还为他刚才所点燃起的燥热而颤抖不已,她的唇被他蹂躏得肿胀不堪,她下意识地舔了舔红唇,在自己的唇上尝到他独特又带着淡淡烟草的味道。 一股颤栗的**突然冲上她的小腹…… 我不想回去。她娇羞地摇头。 第三章(2) 第三章(2) 凯杰震了一下,一个男人不可能在这种诱惑下,仍然无动于衷。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留下的话。去他的良心道德、去他的顾忌,他再也不在乎了! 下一秒林馨发现自己被他拦腰抱起,走向那张双人大床,被拋在床上,她仰头看他,却立刻惊讶地睁大双眼—— 他已敏捷地褪去浴袍。 林馨曾不只一次幻想过他**着身躯的模样,没想到亲眼所见竟是如此令她震撼——他壮硕结实的肌肉和古铜色健康的肌肤,使她为之目眩神迷。她的目光缓缓顺延而下,当她看到他傲然挺立的男性象征时,不禁发出一声惊喘。 天!她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毕竟,她也曾看过一些和电影。可是,那东西竟然这么……庞大?她心中不禁开始怀疑她真的可以…… 凯杰由她颤栗的神情中,察觉了她的恐惧,他坐在她的身旁安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火热的眼眸注视着她,温柔的话语拂去了她的不安。凯杰,我……她无助而茫然的大眼瞅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闻言轻笑,以拇指摩挲着她的肌肤。她恍惚而慌乱的眼眸,晕红的嫩颊以及她潮湿微胀的艳红唇瓣,在在吸引着他…… 他的唇靠在她敏感的耳后吹气。别急,让我来教你。 她揉合冶艳和纯真的柔盾性格,令他迷醉,他从不曾如此急迫地想要取悦一个女人,并汲取她的甜美…… 他俯身压住她,嘴唇又凑上她的,不落痕迹地褪去她的浴袍,并以灵巧的手指在她圆润的曲线上梭巡,抚过她的纤腰、**和修长的双腿。 一**酥麻的热力传遍她全身,她直觉地靠向他,急切地渴求他的抚慰。 凯杰感受到和她同样的急迫,可是他强力压抑住想直冲入她体内的**,他想给她一次最完美的经验。他的嘴**她的蓓蕾逗弄、啃囓、**,满意地看着它们在他的抚弄下挺立。 林馨忍不住娇吟出声。 他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她融入**而泛红的脸庞。你好美。他低叹,大手抚向她的私密处,令她发出了一声惊喘。 凯杰……她喘息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迎向他。 要我停下来吗?他搜寻着她脸上的表情,关切地问。 林馨涨红了脸,一双蕴涵恳求的美目无言地凝睇着他。 可以吗?我要进去了。他的声音绷得死紧。虽然他很想狂暴地占有她,但他仍必须给她最后抉择的机会,即使那会逼疯他。 林馨无法言语,一双迷茫的双眸望入他饱含**的双眸,点了点头。 他不需要更多的暗示了,一个猛力,他灼热的坚挺挤进她湿热的中心。 撕裂般的痛楚传来,林馨斗大的泪珠忍不住滑落脸庞。 心疼她的痛楚,凯杰强忍着即将爆发的冲动,向后退出。 林馨下意识地弓起身,指尖掐入他的臂膀,无言的恳求他不要离去。 他低吼一声,澎湃的**淹没了他,他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挤进那最后的门槛。 林馨用力咬住下唇,咽下一声痛呼。 但随即,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淹没了她,在他猛烈的需索之下,她只能喘息、只能呻吟,只能不停地在他身下颤抖和蠕动…… 凯杰……凯杰!**的吟哦伴随着她紧绷的娇躯,把他逼进疯狂之中。他的冲刺变得野蛮,令她哭喊出声,而凯杰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和她一起吼叫,直到达至巅峰…… 林馨像只小猫,蜷缩在麦凯杰的怀中。一个细微的声响让她醒了过来,有几秒钟她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美脸庞。 第三章(3) 第三章(3) 昨夜的回忆倏地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幕幕皆是如此清晰——他带她去吃饭,她喝醉了,然后他提议和她上床,然后…… 她的脸烫红了,她记得他每一次的逗弄挑拨,记起自己是如何在他身下喘息,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林馨闭上眼呻吟出声。老天!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林馨? 显然她的轻吟唤醒了他,她听到他带着睡意的低唤。 嗯!林馨的心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移开自己的身子,害怕碰触到他**的身子。 他的大掌猛然一握,将她捞了回来,用鼻子顶顶她的脸蛋,然后满足地叹息。 林馨害怕地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还闭着眼睛,显然还在睡眠状态之中。她放大了胆子,悄悄移开他的手…… 在她几乎要发出胜利的欢呼之际,他恼怒的低吼却毁了她刚萌芽的得意,她的唇随即被他吻住了。 呜……她的抗议声迅速在他的唇内消失。他的胡渣刺痛了她,舌头毫不客气地滑入她的唇齿之间,**逗弄着她。 他的热情来得又快又急,一个翻身,已压在她身上。 凯杰……这是不对的,他们说过只有一夜情,现在都大白天了。她的理智要求自己叫醒他,但她的身体却好象有意志般,抵在他胸口的小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颈项。 甜心,你真热情……他呻吟道,从她的唇移到她的**上。 凯杰!她咬牙低喊。 别急,让我来……他捧起她的脸庞,热切地亲了又亲。炽热的男性找着她**的中心,缓缓挤了进去。 凯杰!林馨顿时全身僵硬。 嗯?他疯狂地吻着她,逐渐狂野起来…… 我们在**! 是啊!那不是很美好吗? 她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高。 他眨眨双眼慢慢清醒过来,目光由迷惘渐渐对上焦距…… 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那是林馨,他最亲密的事业帮手,一个无可取代的朋友。而现在他却把她压在身下…… 凯杰顿觉一阵尴尬,身子跟着僵硬。昨晚在那种气氛、酒意的挥发下,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但是,现在是大白天…… 她回视着他,眼中有着同样的无措和难堪。凯杰的心瑟缩了一下。 他记得昨晚曾向她保证过,他们只是单纯的一夜情,事后不会纠缠不清。可是瞧他做了什么?他不但不是个君子,反而像只饥饿的大野狼。 对不起……我……他赶紧自她体内退出,担忧的注视着她。 林馨躺在床上,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被狠狠爱过的女人,而且是被他爱过的。 该死!他双手紧握成拳,清楚地忆起昨夜的每个细节,使得下腹的灼热不但没有因离开她而散发,反而坚硬得疼痛不已。 你……还好吗?林馨拉过床单盖住自己的身体,她看了一眼他高昂的男性不由地惊呼一声,满脸涨得通红。 我们最好别谈这件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躺在床上,拚命的深呼吸,试图平缓下腹的冲动。可是毫无用处,从林馨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和室内浓郁的交欢气味,一再侵入他的鼻翼使他的坚挺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他挫败地诅咒一声,坐起身,便要往浴室冲去…… 林馨伸手拉住他,凯杰,如果……如果我可以帮忙的话……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让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是说……昨天晚上你那么好心的帮我……现在你显然有需要……我……她挣扎的吐出话来。虽然羞愧至极,但她实在不忍见他受这种折磨,毕竟她也有责任。 第三章(4) 第三章(4) 喔?我帮你,你帮我,我们还真合得来呀!他讥讽的语气充满鄙夷。 林馨倏地脸色刷白,咬着下唇,别开头,不让他见到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对不起,凯杰立刻后悔了。我不是有意表现得像个恶棍。 他深吸口气,将她的身子扳回来,专注地看着她。听我说,我想我是被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吓坏了,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林馨闻言心虚地缩了一下。 我们是最合得来的工作伙伴和朋友,我不希望因此而毁了我们之间原来的关系,你懂吗? 林馨茫然地点点头,心里却被刺痛了。我知道,昨晚只是一场意外……她眼神空洞地附和他的话。 凯杰严肃地注视她许久……该死!他大力推开她,滚身下床。 她扑倒在床上,心碎的领悟到美梦结束了…… 没几秒钟,他又大步向她走来。 林馨迷惑地抬眼,发现他竟又压在她身上…… 拜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埋首在她发中低声嘶吼,拨开她的大腿…… 三个小时后,林馨已衣着整齐的端坐在床上。她紧张地瞥了眼正在打领带的凯杰,又慌忙地别开视线。 走吧!我们回公司。他僵声说道。 林馨迅速地抬眼看他,他的语气就像他们不过只是外出谈了笔生意一样。他的表现是那么的冷静…… 她努力咽下自喉间涌上的那股酸涩苦水。不,她没有办法做到,他也许可以轻易的忘掉昨夜,但她不能。 很抱歉。我……想请一天假。她紧握着手。 没关系,我了解。他清清喉咙。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 我坚持!他不容拒绝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凯杰开车将她送到住处门口。 谢谢你。她紧抓住门把。 不要谢我!凯杰的声音反常的锐利。我替你开门。说着他便下了车,走到她那一边,开了车门,扶她出来。 他们尴尬地注视着彼此,找不到任何适当的话题,却又不想这样道别。 你该回去了,我记得你下午还有个会议……林馨试着挤出一个笑容。 她的表情就像平时一样友善、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改变。他知道她正努力地想把他们的关系拉回到昨夜之前。 不知怎地,他的心中浮起了一个奇异且沉重的硬块,他不确定那代表了什么,但他竟觉得——失望。 他提醒自己,她没有错,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夜情,彼此都了解的。他不需要有罪恶感,或……牵挂。 明天见。话一落,他便走进车子,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林馨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巷道的另一头,肩膀倏地垮了下来。她冲回家中,泪水已经忍不住地滑落下来。 没想到她心中的痛苦会这么强烈,她以为她可以承受,毕竟,她已独自不抱希望的暗恋他那么久了。 况且,她应该开心的不是吗?至少,她曾经拥有过一夜。她看到了他隐藏在西装下的身体,记得他独特的气味,甚至见过他**时变得狂野的眼眸,还有他喊叫她名字时的声音…… 这些美好的经历,教她要如何不去想这些?她怎能把这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她好害怕他在和她谈公事的时候,这些画面会一再地在她脑中浮现,到时,她该如何镇定以对? 最令她害怕的是,她会忍不住怀念他那温柔的抚触,渴望他的爱怜。**之门一旦被打开,她真的没有自信能忍受以往那种无欲无求的日子。 她害怕自己会不知羞耻地再次要求他…… 林馨不禁打了个寒颤。现在她终于能体会那些和凯杰有过一夜情的女人,为什么都如蜜蜂见了花蜜般黏着他不放了。 她怎能心知有那种极乐又忍住不去追求?可是她不得不忍受!她很清楚对凯杰而言,所有的女人都只是他在床上发泄的对象。 除了俞亚君,他不会对别人动心! 她不能理解,为何男人能轻易的把性和爱分开?难道那些温柔的**、深情的喃语都只是逢场作戏,没有一丝感情的成分掺杂其中? 又或许他是有的。但那些表现只是一种表演,就像他说的,她是他的好朋友,他只是尽力在帮助一个失意落寞的女人…… 若是如此,她更不能表现出一丝在乎的样子了。 她不想让他尴尬,更不愿让自己成为他甩不掉的负担——就像琳达。 她又打了个冷颤,她不要他在她背后,露出那种嫌恶又不耐烦的苦笑。若演变成那样,她宁可死! 所以她必须坚强以对,林馨将头埋进棉被堆里。如果事情不是那么困难就好了—— 第四章(1) 第四章(1) 第二天林馨比往常还要晚进公司。原因无他,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麦凯杰。 令她讶异的是,凯杰竟然也还没到,他通常八点以前一定会进办公室的。 林馨绷紧了神经等待他,一直到九点—— y,总裁有没有交代他去哪了?她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噢,昨天下午麦总交代过他今天早上和徐董有约,不进公司了。 这样啊……她失神了片刻,说不出这种复杂的心情是释然还是失望。 度假村的案子没那么急迫,况且他前天才和徐董耗了一整天,她实在想不出他需要外出的理由。会不会他故意避开她,以免面对她时感到尴尬? 林馨甩甩头,摆脱这种天真的想法。别傻了,凯杰何必躲她?说不定他早忘了前天的事了。 ste,你没事吧?y关心地看着林馨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 没事,当然没事。她回过神,给y一个虚弱的笑容。 该回去工作了。她抬起虚软的双腿走回办公室。 真的没事吗?y看着林馨的背影喃喃自语。 说!你昨天跑到哪去了…… 林馨正专注在手上的企画案,却冷不防被一声喊叫吓得跳了起来。 凯德,你干嘛……她捉起手上的文案,惩罚性的敲了他的手一下,吓了我一跳。 他哀叫一声缩回手,喂,不用那么大力吧,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坏事怕我知道? 林馨的脸蓦然涨红,她假装低头整理文件。 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告吧?她没好气地响应他的问题。 哼!你们这些人,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说不来就不来,也不想想可怜的我在这里变成你们的代罪羔羊。凯德搓着手抱怨。 你好意思跟我说什么敬业精神?林馨翻了翻白眼。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全公司最混的人竟然跑来质问她的敬业精神…… 凯德被这样讽刺后,竟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反而一副怨妇的模样。 喂,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昨天老爸从美国回来,突然跑来公司突击检查,谁知道不但老哥不在,连你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差点让我死得很难看,好在老哥中午回——凯德倏地住口,瞇起眼,看着林馨满脸通红…… 前天晚上你生日,曼琳call了你一整晚都找不到你。凯杰试探地问。 我……和朋友去喝酒了。她说的是事实。 朋友?什么朋友?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你管我,我爱和谁出去就和谁出去!林馨恼羞成怒,干脆转过身子不理会他。 该不会是老哥吧?凯德语出惊人。 林馨整个人顿时僵住,她缓缓转过身来。 那怎么可能?你别乱讲了!她的嘴角微微扯动。 不是吗?别否认了,一定是老哥和你一起去喝酒。一对旷男怨女在灯光美、气氛佳的酒吧里,喝着喝着二人渐渐有了酒意,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搞得第二天两个人都起不了床,才赶不上上班时间—— 够了!别再说了!林馨从椅子上暴跳起来。 我说对了,是吗?凯德不但没被她吓到,反而对她展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真该死!她瞪着他,恨不得将他脸上的戏谑抹掉。 凯德倾身向前,俊美的眼眸向她眨了眨,恭喜了,终于如愿以偿—— 林馨沮丧的把头靠在桌上,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咕哝着。 怎么不是?你们都过了一夜了—— 那不代表什么……她想到那夜,喉头顿觉像是哽了一块巨石。 是吗?凯德挑了挑眉,这点等我知道所有细节后再作评论。他一脸挑战的神情。 第四章(2) 第四章(2) 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林馨斩钉截铁地发誓。 他没反驳她,只是绽开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快中午了,咱们去吃饭。 我说过没什么的,他只不过是可怜我,才和我上床的——在西餐厅里,林馨垮着脸说道。 没错,在凯德的严刑拷问下,她还是全盘托出了。 胡说,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同情和女人上床的。他一脸不以为然。 那又怎样?也许不是同情,也许是生理冲动,或者就像你说的灯光美、气氛佳……总之那只不过是一夜情。 林馨,你别那么没自信好吗?这么多年了,你们终于有一点进展,为什么反而要退缩? 那你要我怎样?学琳达一样死缠着凯杰? 有何不可……喂,你想想,他夺走了你宝贵的贞操耶,总要负点责任吧…… 林馨双颊倏地一阵酡红。纵使对象是她无话不谈的好友,这个话题还是太过敏感了。 别傻了,都什么年代了,那层薄膜根本不算什么!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更何况这全是我心甘情愿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你怀孕了怎么办? 林馨闻言一惊,被嘴里的那口水呛到了,咳!咳! 小心点。凯德连忙拍拍她的背。许久,她终于顺了气。 喂,你们……该不会真的没做什么防护措施吧?他的双眼忽然异常明亮。 林馨抬起头,万分狼狈地看着凯德—— 哇塞!凯德吹了声口哨,这下精采了,你还敢说老哥对你没什么? 他……我们……只是……忘了……她脸红地反驳着。 凯德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像他这么有经验的人不会这么不小心的,还有啊——凯德倾身向前,对她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他再怎么累也不会和女人过一整夜的…… 林馨茫然地注视凯德。她原本不抱持任何希望的心——乱了。 小叶,让我在这儿下车就好了。离公司还有大约五分钟的车程时,麦凯杰突然向司机开口。 麦总?小叶自然有些错愕。 没什么,我只是想散个步。他淡然说道,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小叶无话可说,毕竟麦凯杰是老板,他爱用走的他也管不着,他认命地把车开走。 凯杰看着远去的林肯轿车,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怎么会这样呢?他竟然会对进办公室感到犹豫,其实犹豫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他对于面对林馨感到紧张与尴尬,但伴随紧张而来的,竟是一股无法名之的渴望。 渴望?是的,他很震惊于自己在林馨身上发掘出的热情。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天晚上,他似乎怎么也要不够她。虽然明知她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身上得到了满足。他记得自己不曾对**这么投入过——即使是对亚君…… 他甩甩头,这种比较是非常不公平的。他爱他的前妻,这点是无庸置疑的,每次与她在一起,他都极尽温柔的对待她。 然而离婚后所接触的那些女人对他来说,则是单纯的生理发泄,甚至有些时候他会因为她们过于主动而感到厌倦。 林馨给他的感觉则是前所未有的。 她的纯真与生涩引爆了他不曾展现的**,另一方面,她自然而不做作的响应,简直快逼疯他。 也许就是这种特别让他如上瘾一般嗜欢。 事实上昨天送她回家以后,他就无法克制地想着她。他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动作、每个细节,直到全身发烫、下腹疼痛不已。 他是不是有病?还是太久没有女人了?凯杰无奈地摇摇头。 第四章(3) 第四章(3) 怎么会这样呢?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危害到她与他行之多年的上司下属关系。而且他不该背弃她对他的信任,说好了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一夜情,如果他任由自己的**主宰,那只会导致一团混乱的结果。 如果他提出要求,林馨或许会基于他是上司而和他上床,就算她不说,他也会一直暗自猜测她是否出于自愿。 但那种强迫得来的关系是他所不愿碰触的,何况,他明知道她芳心早有所属…… 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得到她的青睐?凯杰的心里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气,他对那个盲目的男人感到气愤,便对林馨的一厢情愿感到同情。 他和林馨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在爱情的路上太过于执着,明明有许多的选择,却偏偏走上最坎坷的路。 可能因为如此,他们才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契合感吧! 电梯的门打开,凯杰朝办公室走去。午休的时间还未结束,整层楼静悄悄的。 他往前走,却听到林馨的办公室传来她银铃似的笑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心底窜升起一阵暖意。 拜托,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林馨笑得抱着肚子倒在桌上。 凯杰靠在门上,当他看到林馨交谈的对象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冻僵—— 哦!老哥,你回来啦! 嗨,凯杰!林馨抬头露出微笑,她的脸颊因见到凯杰而微微泛红。 凯杰的小腹升起一股热源,他记得她在**时刻脸红的样子就是如此。 他瞄了凯德一脸,蓦地沉下脸。 林馨并不是因为看到他才脸红,而是因为凯德—— 不知怎地,这令他感到不舒服极了! 早上我不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紧急的。林馨她的笑容是职业化的。 很好……他点头,一只脚不自在的打着拍子,他知道自己在拖延停留的时间,可是又想不出要说什么,她冷淡的态度让他很不好受。 对了,你们在聊什么,这么有趣? 林馨迅速向凯德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暗号,凯德则回以戏谑的挤眉弄眼,令林馨娇羞地垂下脸。 见他们两人之间眉来眼去,让凯杰像是被人当面揍了一拳般难受,使他感觉自己成了介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凯德,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凯杰再也装不出笑容,一张脸臭得很。他走进他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等候凯德。 凯德向林馨投射一个他是吃错什么药的眼神,林馨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凯德!凯杰不耐地催促着。 好了,来了!凯德赶紧转移阵地,凯杰在他进来后将门关上。 老哥,你该不会是为了昨天的事要骂我的吧?拜托,我哪知道老爸昨天会来?那些企画本来就只有你和林馨最清楚,你不能怪我一问三不知吧? 凯德见老哥一脸神色不善,连忙先发制人。 坐在办公桌后的凯杰不发一语,阴沉的目光盯得凯德全身不自在。 好嘛!我发誓,以后不再打混了,一定会好好重新做人。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凯杰冷冷地打断他。 不是……凯德眨眨眼,那……有什么事? 凯杰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狼狈。你……和林馨好象处得不错。凯杰抿起嘴唇。 我们?我跟她是十年的好朋友了。 十年?前夜林馨提到她暗恋的人也是有十年了,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开始滋长。 你们只是好朋友? 当然,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曼琳!凯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据我所知那并没有阻止你到处拈花惹草。凯杰讽刺道。 该死!竟然是凯德,林馨喜欢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弟弟,凯杰的情绪霎时直线滑落。 第四章(4) 第四章(4) 嘿……凯德一点也不知道凯杰此时脑中所闪过的念头,仍然皮皮的笑道:干嘛那么严肃?我只不过想在婚前好好享受一下单身汉的生活,难道美女当前,你还能忍住不碰? 够了!你知不知道这种态度会引来多少误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伤到某个人!凯杰愤怒地握紧拳头。 他为林馨感到不值,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甚至还为他自暴自弃到愿意和陌生人上床。 某人?什么意思?凯德听得是一脸茫然。 难道你连一点感受都没有?那个人喜欢你那么久了,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是猪啊!他真恨不得一拳打醒老弟的脑袋。 喂!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啦!搞什么鬼,除了曼琳,我和其它女孩只不过是玩玩罢了。你那么认真干嘛?你自己还不是有一大堆红粉知己,还来指责我?未免太过分了吧!凯德也动怒了。毕竟,没头没脑地被指着鼻子骂猪,任何人都会忍不下这口气的。 凯杰用牙齿咬住下唇,用力压抑住想打人的冲动,他不能说,不能背弃林馨对他的信任,她的秘密,他无权揭露。 凯杰烦躁地用手指耙了耙头发,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和曼琳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我是还不想啦!不过她坚持今年结婚,说什么千禧年……凯德不甚在意的耸耸肩。 这件事林馨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她,不过曼琳说要找她当伴娘。 伴娘?绝对不行!凯杰不由地提高声调。 为什么? 你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很残忍吗?凯杰无法想象林馨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爱慕的人结婚,还要微笑地给予祝福。一思及此,他就为她感到心疼。 残忍? 凯杰低声诅咒,当我没说,你走吧! 老哥你今天是怎么了?真的很奇怪喔!凯杰今天讲的话他都听不懂。 没事!你快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凯杰粗暴地一掌击在桌面上,一张张报表飘落在地上…… 这句话凯德可听懂了,他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出这座火药库—— 林馨,进来一下,顺便带亚东的资料进来。凯杰把头探进她的办公室,吩咐道。 林馨抬起头,极力克制每次看到他时都会产生的悸动。好的。她匆匆忙忙抓起桌上的活页夹,走进他的办公室。 这个案子进行得怎样了?凯德坐在办公桌后,示意林馨坐下。 林馨翻开卷宗,开始向他报告。 亚东是麦氏近年来最重要的客户之一,也是麦凯杰唯一亲自经手的客户,林馨则是负责和他们联系。 凯杰发现自己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报告上。事实上,他正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林馨。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套装,无袖削肩的设计,让她看起来既典雅又不失性感。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就像个傻子一样,随时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了早点见到她,他每天早上七点就进公司,一直到她下班了才走。每次听到她的声音,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他把她拉进任何一个有他参与的会议里,只因他渴望感觉到她的存在。他也喜欢她偶尔低头和他交换意见时,轻碰他身体的感觉,更喜欢在加班的夜里,当人群散去只剩他们俩时的那种亲密感。 说起来这很疯狂,这些事在他们三年的同事关系里,可说是稀松平常的,但是不知怎地,现在的他却异常在乎。 他知道为什么——那个疯狂的夜晚…… 他听过她呻吟着他名字的声音,看过她在**中狂喜的表情,他们曾经结合过彼此的身体……这些——他都无法从脑海中除去。 第四章(5) 第四章(5) 它们一再干扰他的生活、侵入他的工作、打乱他平静的思绪。日子愈久,折磨他愈深…… 而令他挫折的是,她似乎没有和他一样的烦恼。她冷静、有礼、和善——一如以往,那夜的记忆彷佛已自她脑中消逝。 凯杰不得不承认,他觉得失望和沮丧,显然林馨要的只是一夜情。除此之外,那一夜对她而言,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麦总,你的意见呢?她突然倾身向前,关注地看着他。 凯杰一怔,狼狈地轻咳一下,他根本没将报告听进去。 刚才我和亚东的田中先生通过电话,他提议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也一起去吧?凯杰连忙转移话题。 好的。林馨点头,这种饭局她并不陌生,不过她也不是很喜欢就是了。因为通常只有她一个女的,想当然他们的谈话多少会有点受限,因此分寸的拿捏很重要,她必须在他们继续第二ㄊㄨㄚ之前离开。 凯杰暗自窃喜,他渴望和她一起吃饭,纵使那不过是一场商业饭局。 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林馨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转身走出他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的那一剎那,她平静无波的脸倏地垮了下来。 她看得出来,凯杰根本就心不在焉。她已经尽力在他面前表现出最佳状态,可是他刚才却老是绷着一张脸,冷冷地瞪视着她,好象她做错了什么似的,是不是凯杰开始对她的工作表现感到不满了? 她咬紧下唇,不行,她不能失去这个工作。这是她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机会,也是她生活的全部。她一定要占稳这个位子,今晚的饭局,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林馨收拾起沮丧自怜的情绪,翻开亚东的档案,仔细的研究起来,甚至忘了早就已经到了午餐时间—— 林馨,好了吗?准六点整,麦凯杰就出现在她办公室的门口,他实在兴奋得坐不住了。 林馨正在讲电话,没听到他的呼唤。他将颀长的身躯靠在门上,注视着她工作中的认真脸庞。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通电话上,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一会儿笑颜灿烂、一会儿咬着下唇、一会儿又翻翻白眼做出受不了的模样。 发丝自她整齐的发髻上,不驯地垂落在颈后,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还记得她颈后那片滑细白嫩的肌肤、记得他的唇轻触它时,她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 突然窜升而起的猛烈**,由他的腹部直冲脑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脸红了,身体的异样,令他频频变换着姿势。 林老,拜托嘛!你这种价钱,人家会被麦总骂的。林馨根本没看到凯杰,兀自用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她竟然用起美人计!凯杰皱起了眉头,指节因手掌紧握成拳而微微泛白。 什么?要我找别家,那怎么行?谁不知道林老板的货是全台湾最棒的!吹捧逢迎加上软语呢喃,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住。果然没过多久,林馨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对人家最好了,下次你来公司时,我请你喝咖啡。 她眼波流转,展露一股成熟妩媚的娇态,凯杰的脸色因此而益发阴冷黯沉了。 她究竟在跟谁说话?有必要用那种声调吗?那个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凯杰锐利的眸子射出骇人的寒光,他嫉妒那个男人!他有个疯狂的念头,想要扯下她手中的话筒,丢在地上踩成稀烂。 好,就这么说定了,拜拜!幸好林馨实时结束通话,解救了那可怜的话筒一命。 林馨!凯杰高八度的吼声吓了林馨一跳。 对不起,我刚才在电话中,你有什么事吗?她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vip充值方式详解! 亲爱的读者朋友,感谢在这段时间里支持本书,为了给予作者创作的支持,的后面章节将是vip章节。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本,可以看下去,请继续支持,不过,后面内容需要付费才能阅读(本书为单本购买作品,1元即可阅读所有内容)。由于一些读者可能会如何成为vip用户不了解。现在说明如下: 一、互联网阅读充值方式: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cgi/register/?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userinfo/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兴业银行招商银行华夏银行广东发展银行深圳发展银行民生银行(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 4、固定电话充值:按新浪的提示,拨打电信服务号码16839918,根据语音提示操作!使用电信固定电话新浪读书账户充值,支付平台会扣除55%的交易手续费。(手续费比较高,请大家谨慎选用) 5、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6、新浪读书点卡充值:1,新浪商城已有10元面值的点卡出售,无手续费,可到以下地址购买,即买即用:/p/4/3103/8688/(购买方式按照新浪商城的提示进行)。 7、支付宝充值:开通支付宝后,选择充值渠道列表中的支付宝充值,输入您的支付宝账号和要充值的金额后,点击确定。接下来页面会转到支付宝平台,按提示输入您的支付宝密码,就可以为您的新浪账号直接充入读书币。 二、手机阅读充值方式: 【神州行充值卡充值】(兑换比例是1元:85浪花) 购买全国通用的标准神州行卡(注:不支持地方性发行卡)即可直接充值 标准神州行卡标志为: 使用说明中标注其免费充值电话是13800138000 密封项只有密码,密码不计空格共18位(序列号是公开的,共17位)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有问题可直接打客服电话95105670。 第四章(6) 第四章(6)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陪亚东的人吃饭吗?他沉着脸,口气极差。 林馨猛一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都快六点半了!对……对不起,我马上准备。 凯杰从她眼中看到了受伤,他知道自己不该用那么差劲的语气吼她,事实上,他从没如此对待过她。天知道他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 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去化妆室整理一下仪容,马上出来。 她的语气愈是恭谨,凯杰愈是生气。她为什么对刚才那个电话中的男人讲话那么暧昧,对他却那么生疏。 他不耐烦地点点头。 林馨咬着下唇,拿起手袋,冲出办公室。 她不能哭!林馨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告诉自己。 他的态度刺伤了她。若说他早上是冰冷的,那刚才就是完全敌视而愤怒的。 她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对她?林馨用颤抖的手为自己画上口红、整理头发,片刻又因为手抖得厉害而无法绾上一个发髻。最后,她干脆放弃,任一头鬈发披在肩后。一条丝巾、一双高跟鞋,她为晚宴所做的准备差不多完成了。 她深吸口气,拉开门走出去,好了。 凯杰一回头,即僵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身上的衣服没换,只是在肩上斜披了一条具异国风味的丝巾,和放下那头耀眼的头发,就能让她看起来变得不可思议的——美丽! 她还擦上了香水,该死的!他发现自己有股冲动想将她拥入怀中,用双手感受那柔细的发丝,将头埋入她的胸前,深吸一口她那清新的甜香……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凯杰绷紧了脸,一句话也不说,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之人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馨偷偷打量了凯杰一眼,发现他脸色阴郁得像是乌云密布一样。她立刻转回视线,正襟危坐不敢再看他。 好不容易车子在餐厅的前门停了。 谢谢你,小叶。林馨向帮她开门的司机道谢,而麦凯杰早就自己先行下车,站在一旁瞪视着刚跨下车子的她。 林馨走到他跟前,他不发一语地拉着她,手紧紧掐住她的手臂,下巴更是绷得死紧。她必须努力吸气,才能止住盈眶的泪水不致滑落。 他讨厌她。他的态度明显地表露出来,让她觉得她的世界好象要崩解了。 麦总、ste,你们来啦!亚东的总经理邵平在包厢门口迎接他们。 当然凯杰和林馨也礼貌地微笑以对,再怎么不开心,在人前也要维持门面,那是从商的第一步。 邵平为两人介绍了亚东日本总公司的总裁田中先生。 田中先生,您好!林馨用日文和他打招呼,并大方地和他握手。 哇!好漂亮的小姐! 田中的语气毫不掩饰他的欣赏之意,握着她的手也太过亲密而且时间太久——凯杰稍微放松的肌肉又紧缩了起来。 田中先生请坐。凯杰以冷冽无比的声音打断他们。 田中这才放开林馨的手,但坚持她要坐在他旁边。 这个阴险狡诈的色鬼!凯杰在心中暗骂,不顾邵平的抗议,硬是挤在林馨和田中之间。 他们吃的是日式铁板烧,依序是田中、林馨、凯杰和邵平坐一排。 一整个晚上田中不断骚扰林馨,不是用言语挑逗她,就是有意无意用手碰触她。 林馨对田中的小动作,不但厌烦更觉恶心。可是她努力忽视自己的感觉,因为田中是麦氏非常重要的客户,她不能得罪他,她要给凯杰一个好印象。 为此,她勉强堆起满脸的微笑和那个糟老头谈笑。 来,我们干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田中举起酒杯,建议大家喝酒。 林馨心中暗喜,田中社长的意思是这笔交易成功了,总算她的辛苦有了代价。 凯杰见田中色瞇瞇的眼睛直在林馨身上打转,他不发一语,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林馨则只浅尝一口。 哟,ste,怎么没喝完,这样不行喔!田中发现她杯里还剩大半红酒。 田中社长,人家不会喝,您别为难我了。没法子,她只好采哀兵策略。 那怎么行,这不是扫了大家出来玩的兴致了。一心想灌醉她的田中当然没有那么好摆平。 来,我喂你喝。田中借着三分酒意,一只手环住林馨的细腰,一只手覆在她握杯的小手,强迫地把酒杯逼近她的唇边…… 林馨一怔,还来不及反抗,一声暴怒的吼声倏然响起。 够了!凯杰一掌掐住田中的肥手。 室内的空气瞬间凝至冰点。 你……你这是做什么?田中自震惊中回神,一阵恼怒直冲脑门。 别碰她。凯杰冷冷的拋下话。 你太没礼貌了,难道麦氏不要亚东的订单了?田中威胁道。 麦凯杰不语,只是以鄙视的目光回视他。 田中又气又尴尬,也不晓得怎么了,麦凯杰那睥睨的眼神,令他感到慌乱失措又自惭形秽。 田中先生,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喝完这杯酒,算是给您赔罪。林馨眼看情况僵凝,连忙出口给彼此找个台阶下。 你够了没有……凯杰怒不可遏地掐住她的手。 凯……凯杰?林馨困惑地看向他。 你是我的助理,不是陪酒小姐!凯杰在盛怒下,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林馨当场怔愣住,我……我只是想做好我分内的工作。她的双手紧握成拳。 你的工作是协助我,不是陪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谈笑,更不是**! 林馨的脸一白,伸手摀唇努力咽下一声呜咽。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外冲了出去。 林馨!你去哪……凯杰大声吼道,但她却没有回头。 麦总——邵平挡住凯杰往外冲的身子,我们的生意…… 去他的生意,麦氏才不屑跟你们这种人合作! 他瞪了眼满脸尴尬的田中和哭丧着脸的邵平,忿忿地转身离去。 第五章(1) 第五章(1) 林馨?凯杰在饭店门口拦住了她。 她低下头绕过他,直往前走。 林馨!突然而来的慌张攫住了他,这次他用更严厉的声音吼道,并伸手拉住她的臂膀。 放开我!她抬眼瞪视着他,一双美丽的瞳眸彷佛在冒火。 你要去哪?暴躁的口气像是一个吃醋的丈夫。 你管不着!她拚命地想甩掉他,无奈那铁箍似的箝制让她无法得逞。 我管不着吗?他咬牙切齿地说,瞇紧锐目。麦凯杰,你放手,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我的上司,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他粗暴的态度再度刺伤了她的心,泪水涌出她的眼眶,为他的侮辱愤怒不已。 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凯杰看到了她的眼泪,不知怎地心蓦地刺痛了一下,他不禁放软声调。跟我上车。 林馨倨傲地抬高下巴,对不起,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回家了。她无法面对他,她害怕自己会崩溃,甚至说出一些会让她悔恨终生的话。 上车,我送你回家。凯杰皱紧了眉。 不!她说完,转身就走。 瞬间,一股怒气淹没了他,她竟敢拒绝他……站住! 林馨突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钟她发现自己的身子竟腾空……麦凯杰,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混合了震惊、羞窘和慌乱,因为…… 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整个抱起来! 你……你放我下来!她的小手如雨点般不断落在那如铜墙铁壁般的胸膛。 别动!这样别人都在看我们。他不悦的提出警告。 他竟然还在意别人的目光,那就不该做这种事嘛!林馨鼓起了腮帮子,看他严肃认真的表情,似乎不打算放手。 她又羞又怒的低声说道:放我下来!我跟你上车就是了。 凯杰低头审视着满面红晕的林馨,似乎还在衡量她话中的可信度。 就当林馨快要因羞愧而晕倒时,他终于点头,放她下来。可是他不放心,一双大掌仍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向泊车处。 小叶见他们出来,立刻将车开过来。 凯杰二话不说地将她塞入后座,接着挤了进去,坐在她旁边。到林特助家!他冷冷地下令。 小叶立刻领命,将车子平稳开上路。 一路上,林馨咬着唇看向窗外,就是不看他。可他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身子一直紧贴着她,让她清楚地感受到由他身上传来的浓烈气息。 凯杰和她不同,他的眼睛一直瞪着林馨。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她今天下午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的模样,和刚才田中将手放在她身上的画面。他的眼光愈来愈冷冽…… 林馨在车窗上无意中和他的目光对上,她的身子不由得窜过一阵寒颤,那眼神是她从未在凯杰脸上看过的阴沉邪寒,她像触电似的移开视线,一颗心却跳得更为猛烈。 回家的路似乎比平常来得长、来得难捱,好不容易小叶将车子驶进她住家的楼下,林馨还没等车停稳,就急急的打开车门。 我说过我们要谈一谈。在林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凯杰高大的身子就挤进她和大门之间。 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忍住双腿的轻颤,力持镇定地回视他。 我坚持。他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的怒气是惊人的。 她瞪着他,良久,领悟到他不可动摇的决心。林馨打开门,大步越过他走进电梯,她按住电梯开门的按钮等候着他。 他慢慢走了进来,两人在沉默中上了楼,回到她的住处。 你想说什么?林馨打破沉默,你想辞退我?没问题,我明天就走。 你说什么?我不准你辞职!凯杰愤怒地低吼。 第五章(2) 第五章(2) 那你想怎样?她的脸涨得通红,显然你对我的工作表现很不满意,我走了不就顺了你的意? 工作表现?凯杰冷哼了声,你的工作表现很好。不,事实上是太好了。他语含讥讽。 你究竟有什么不满? 有什么不满?他暴躁地重复,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我忍受得了看你一天到晚和那些男人打情骂俏?甚至当着我的面和那个糟老头搂搂抱抱。 他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林馨不满地抗议。 客户又怎样,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一点生意? 林馨惊讶的合不上嘴——他口中的那一点生意,可是占了公司一年十亿的营业额。我只不过是陪他喝了杯酒,又不是—— 喝酒?他才不只是要喝酒,他要的是你的身体! 凯杰……她惊讶地摇摇头,你是怎么了?我只是礼貌性的应付他罢了,你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 我不管!他暴跳起来,抓着她的手彷佛要把她掐碎般,我不要你和那些家伙**,我不要他们碰你! 林馨发不出声,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我知道自己对你保证过什么,原本我们说好那一夜不过只是一次出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可以毫无困难的忘了那一夜。可是,事实不是那样的,我不断想起我们做过的事,经常想到你,每当我看着你,就无法克制想要你的感觉。而你却能那么平静,好象真的忘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甚至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调笑,独独对我那么生疏有礼,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受不了了! 他摇晃着她的身子,将积压在心底的感觉爆发出来,我快疯了,我好想再和你**—— 林馨的脑袋顿时变成一片空白,他……他在说什么…… 凯杰气息不稳地瞪视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开她。 你说的对,也许你不该再待在我身边,天知道我会再对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我可以安排你别的职务——他的目光变得压抑、凄厉。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她平稳地开口。 你说什么? 我不想离开你。她重复了一次,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我喜欢为你工作。事实上,我也想要你—— 凯杰的眼底闪过希望与怀疑。在她还来不及再说话之前,他已冲向前抓住她,双唇压向了她。 林馨以同样的急迫响应他,她的手滑上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靠近。 他们疯狂地撕扯对方的衣服,经过几个礼拜的压抑,两人的身体都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良久之后,他们还是紧紧拥抱住对方,为刚才体验过的**震撼不已。 凯杰抬起头看着林馨,他的眼神是性感而不敢置信的。 天啊……他轻叹。 林馨懂他的意思。她确实找不出话来形容那种**蚀骨的感受,她朝他绽放一抹餍足的笑容。 别那样看着我,否则我实在不能保证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他捧住她的脸嘎声低语。 林馨愣了一会,听不懂他的意思,随即她感觉到了。她瞠目结舌、樱唇大启,他……竟然又…… 林馨仓皇地推开他,惊恐万分地站起身。 凯杰没有拉住她,只是支手撑住头颅似笑非笑地望入她眼里。 汗水沾湿了他凌乱的黑发,他的嘴唇性感的扬着,他的双眸温柔似水。只是注视着他,就令她心中充满爱意。林馨闭上眼睛,感到全然的无助。 凯杰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肩,使林馨抬眼看他。 他摇摇头失笑道:我从未那么慌张过。 她随着他视线所到,看着凯杰与自己。他们真的太急迫了,她的裙子甚至还没脱下来,而凯杰的衬衫只开了二个扣子,皮鞋还穿在脚上。 第五章(3) 第五章(3) 林馨与他对望着,然后双双爆出大笑,直到虚脱地倒在彼此怀中。 凯杰把她拉进怀里,静静享受相拥的亲密感。 糟了! 林馨突然抬头,撞上了他的下巴,凯杰闷哼了一声。怎么回事? 小叶……她揪紧了他的衬衫,他还在楼下等你。 那是他的工作啊!凯杰耸耸肩。 不!她紧张地睨着他,他会不会怀疑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又怎样?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让他去猜吧,经过那么久的折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林馨眨眨眼,然后看见了他眸中的暖意,她顿觉全身轻飘飘的,心中是满满的甜意。 是的,她也不在乎。能跟他如此,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所盼望的吗? 她满足地偎进他胸膛。过了许久,她才稍稍推开他的身子。 你要回去了吗?连她都没有察觉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多少的不舍。 他温柔地亲吻她,直到二人都微微颤抖喘息。我能留下来吗? 他的手似有若无的抚过她的胸脯,让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嗯……她狂乱的点头。 刚才我是不是太快了?他深如黑墨的瞳眸内有两簇火焰跳动。 没……我……我不介意。林馨的脸涨得通红。 很抱歉,我太想要你了,所以忍不住。 林馨不能移动,只能任由他抱着走向她的卧房。 他开始解开她的衣扣,没关系,我会用一整夜的时间好好补偿你的……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中的含义,一**的电流迅速向她席卷而来,很快地她整个感官里只剩下他,还有那只灼热的双手、灵巧的舌尖…… 可怜的小叶在寒风飒飒的街头苦候二个多小时,才终于有人想到了他。 小叶……是……你可以回去了……早上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公司……嗯,麻烦你了。 林馨没听清楚凯杰说了些什么。事实上,埋在棉被里的她早已满面通红。 凯杰掀开阻碍两人的被子。他看着她,嘴角的微笑是性感而慵懒的。 她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栗。他上床拥着她。林馨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中。 凯杰紧紧抱住她。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自从那次之后,我好痛苦。而你却是一副冷静理智的态度,看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林馨生气地抬头瞪他,你要我怎么办?我记得我们说好的,那次只是一夜情,事后不再有任何瓜葛。我不可想让自己像琳达一样,成天缠着你不放。 我不介意。他笑得得意,林馨却给了他一记卫生眼。 凯杰叹了口气,捧住她的脸庞。你在我心目中跟琳达是不一样的,你是最好的朋友、最棒的伙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的顾忌,也许我们扯上关系是件很愚蠢的事。 林馨的身躯陡然一僵。 他揉揉她卷曲的长发,可是你却是那么令我着迷,坚强而又不失圆滑,典雅却又性感,你让我痛苦又让我疯狂—— 我让你爱上我了吗?她想开口询问,但声音紧卡在喉咙。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不但心灵相契,还同病相怜—— 她木然地回视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我们都为一段不可能的爱所苦。她听到他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你……还爱着亚君,是吗?强压住翻涌而上的苦涩,她问道。 凯杰低头看她,眼底闪过一抹狂乱和狼狈,对不起,林馨。我不想骗你,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另一段长久的关系。如果那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不!不要对我说抱歉!她尖锐而突兀地打断他。 第五章(4) 第五章(4) 林馨的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拳般闷痛着,她背转过身子,不想让他看见她的伤恸。 林馨?他担忧地捏捏她的手。 林馨低垂着螓首,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她怎么会这么傻,以为几次的**就能让凯杰爱上她,他要的是性。或许如他所说,她是特别的,然而她只是他的朋友,永远取代不了俞亚君。 当然她可以欺骗自己,尽情沉醉在这**相依的欢愉里,假装他是爱她的。但那持续不了多久,她知道她会愈来愈贪婪,总有一天她的爱会把凯杰压得喘不过气来,而那将会是她完全失去他的时候。 林馨打了个寒颤,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她抬起头来,对他绽开一抹虚弱的微笑。 对不起……我猜,我只是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我被自己的反应吓坏了。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因此我对你有种特殊的感觉……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继续编织谎言,可是我爱的人不是你,我不懂,为什么自己能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如此渴望一个男人? 凯杰心中顿时浮起一个沉重的硬块,他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但当他知道她不爱他,不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觉得难受和失望。 他握住她的手失控地收紧,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我很高兴能跟你在一起,就像你所说的,我们彼此喜欢,彼此需要,而且又同病相怜,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她把眼睛睁得很大,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掉出眼泪。 就这样吗?我们真能做到只要性、没有未来、没有承诺、没有任何的牵绊?他的微笑逝去,换上严肃。 是啊!那不是很好吗?她故作轻快地说道,我们都清楚对方各有所爱,这一切都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只要享受它带给我们的方便就好了。 不知怎地,她的话让他紧紧皱起眉头。方便?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这是你要的,不是吗?她谨慎的看着他阴郁的神色。 她的心在吶喊着——否决我,说你爱我,说你要的不只是单纯的**。 如果有一天,亚君回来找你了,你也会希望能毫无顾忌地和她在一起吧?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试探地问。 良久,他都没有回答,让她的心跳得狂乱。 是的。他终于哑声承认。 瞬间林馨唇上的笑意冻结,身躯彷佛陷入冰库般寒冷而僵硬—— 很好,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她强迫自己吐出破碎的字句。 他们没再说什么,各自仰躺在床的两边。极度的接近,却又异常遥远…… 从那天之后,凯杰和林馨经常在一起工作、一起出游……一起过夜…… 虽然他们协议过,将彼此的关系保密,可是很快的有关总裁和林特助的绯闻已传得人尽皆知。原因无他,他们之间偶尔交换的眼神,或是躲在休息室接吻,凡此种种,让人想不注意都很难。 他们的**关系不但没有影响他们在工作上的表现,反而让他们工作起来更有默契和效率。 当凯杰为一个case加班时,林馨会留下来陪他,或者他们干脆把档案带回凯杰家。有时整夜通宵和国外客户进行远距会议,凯杰也不再觉得疲累,因为林馨总是适时提供他需要的信息,并陪在他身边。而且忙完之后,她会帮他放一盆热水,按摩他酸痛的肌肉,倾听他的看法或抱怨。 凯杰最喜欢在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和林馨手牵手到处闲晃,看电影、逛街或吃消夜。 有一次他们合力争取到一张大订单,凯杰带林馨来到他们第一次**的饭店房间。在可俯瞰整个城市的落地窗前,举行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烛光晚餐。 第五章(5) 第五章(5) 凯杰的情绪很激昂,他们不断讨论哪个客户有多挑剔,竞争对手又是多么的卑鄙,说到一些有趣的细节时,两个人都一起哈哈大笑。 天哪!我竟然一整个晚上都在谈公事,你不会觉得无聊吧?凯杰忽然停了下来,温厚的大掌越过桌面握住她的。 不会啊!我觉得有趣极了。她对他微微一笑。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想,亚君就老是抱怨我对工作太过投入了。 林馨的心情陡然下降。亚君,他还是忘不了她,他还是拿她和他的每一个女人做比较。 从我接下公司这个位子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变了。当我每天晚上加班到十点、十一点,回去以后还要面对她哭泣哀怨的脸,我就觉得好累,所以那时我们常无故吵架。他叹了口气,也许我真的太自私了,没考虑到她的想法。也许我该多陪陪她,她是那种需要人疼的女人。 凯杰的唇角扯起了一抹苦笑,我以为我们已经结婚了,她是我的了,就不懂得去珍惜她,想不到……我还是失去她了。 别责怪自己。林馨捏捏他的手,我知道你刚接掌公司时,公司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再加上董事会那边又找你麻烦……她了解他。 是啊……他握紧她的手,那时多亏了你。 胡说,全是你自己的努力。 凯杰失笑,我们有必要这么互相吹捧吗? 林馨一怔,随之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我喜欢和你聊天,你懂我,也够聪明。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圈住她。 大部分的男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太能干、太难驾驭。林馨自嘲道。 他们不懂得欣赏你,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女人。 你说谎!你喜欢的是像俞亚君那样柔弱纤细的女子,你喜欢的是如小鸟依人般依附在你身边的女子,是那种单纯无邪的贤妻良母。 不是我,不是一个世故又倔强,在事业上老爱和男人争锋的女人。 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闭上眼睛向后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凯德和曼琳决定在圣诞节完成终身大事。 林馨是他们六位伴娘的其中之一。在拍婚纱照的那一天,摄影棚里出现了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凯杰……凯德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大哥,过来跟我们一起拍照嘛!曼琳倒是欣喜地邀着他。 凯杰抿紧着嘴角,僵冷的俊颜和那对新人脸上幸福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馨!他排开人群走向她。你还好吗? 林馨愕然抬眸,望进一对溢满关怀的男性眼眸…… 我?我很……好哇!他为什么这么问? 凯杰微蹙着眉,显然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 跟我来一下。他几乎是用拖的,把她带到店门外的人行道上。 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公司……林馨一脸茫然。 凯杰严肃的注视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你要答应当曼琳的伴娘?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自己?那是不对的。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我是过来人,我懂。 他好象是在对她讲话,可是林馨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心疼你这么委屈自己。他的瞳眸流露真诚的同情,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你可以坦白跟我说。坦白什么?他发现她暗恋他的事了吗?林馨的心脏顿时狂跳,我…… 我知道,看着心爱的人跟别人结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就像我知道亚君要嫁给李子为的时候,我的心就好象被刀割一样难受—— 她知道,当年看凯杰和亚君结婚时,她差点就不想活了。可是,这和他神经兮兮的把她拉出凯德和曼琳拍婚纱照的现场,有什么关系? 林馨迷惘地回视凯杰,突然间她懂了—— 你以为我暗恋的人是凯德……她忍不住提高音调。 不用瞒我了。他皱着眉,和你认识了十年,又心有所属,那个人就是凯德吧!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荒谬、可笑、无奈,百种滋味一同涌上心头,最后只剩下绝望……彻底的绝望—— 是她太失败还是他太迟钝?十年的倾心相恋他竟丝毫也感受不到? 我猜错了吗?凯杰对她惨白的脸色感到无措。 不……林馨的笑比哭还难看,没错,你猜对了。她想尖叫,想大哭一场,可是最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咬着下唇,低头沉默。 我送你回去好吗?凯杰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不用了!你走!她不禁歇斯底里地拍开他的手。 林馨?他慌了,他从没见过她这种模样。 别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晚上我去找你?他还是不放心。 嗯……她无力地点头,显然受了很大的打击。 凯杰终于走了。林馨靠在行道树上,感到全身虚脱。 林馨你没事吧?凯德来到林馨身旁。 她抬起头,看了凯德一眼,突然不可控制地大笑起来。 喂,别笑得那么恐怖,到底怎么回事?她的笑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知道吗?哈……哈……林馨抱着肚子,抹去眼角被笑逼出的眼泪。哈……凯杰竟然以为我爱的人是你……哈……哈…… 凯德怔了一下,他没有笑,反而一脸愤怒、不平。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可恶,我要把他的脑子敲开来,看他会不会清醒一点! 林馨拉住他的手,不用了。 凯德回头,看到她的笑褪去,苍白的脸上只剩悲哀…… 不用了…… 第六章(1) 第六章(1) 过年前凯杰为了度假村的计画到赌城和当地的连锁旅馆洽谈合作事宜。 我想念你。小年夜林馨在家里接到他的电话。 少来了!拉斯维加斯多的是年轻貌美的shogirl。她的语气酸味十足。 我不喜欢那些俗不可耐的女人,我想念你。我想要晚上和你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让你帮我按摩。我们可以一起窝在被子里看电视、聊天……**…… 林馨心头的某处被他低沉的嗓音所触动了…… 我也想你,你快回来。她柔声说道。 她不是个缠人的伴,这是第一次她用这么依赖撒娇的语调说话。 真希望我能!他哀叹一声,不过恐怕还要再耗个几天。 嗯……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她像个妻子般地叮咛。 你也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收了线,林馨还是愣愣地看着电话发呆,她的心涨满了甜甜酸酸的各种滋味。他想念她!他要她!他真的这么说了! 为此,她什么都愿意做…… 夜里的拉斯维加斯像颗闪耀的星星。千变万化的霓虹、拥挤喧嚷的人潮、纷乱吵杂的赌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放纵和狂欢的氛围。 麦凯杰选择用徒步的方式回到下榻的旅馆。 他的决定是错的。满街欢乐的人群,携手相拥的情侣只会更添他的忧闷。 装点成意大利风味的威尼斯大饭店的大门口,高挂着一串俗丽的大红字体——恭禧发财。 曾几何时中国的新年也成了这商业化城市的庆典了。 他走进饭店大厅,迎面而来吃角子老虎的声音,让他的心情更是荡到谷底。 他没有感染到这一室的欢愉。相反的,他厌恶这些五光十色的声光刺激,他渴望平静,渴望一个知他、懂他的伴侣,他渴望林馨那股特殊的宁静。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往楼上的套房走去。他想打电话给她,但是从昨天通话以后,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因而担起心来了。 电梯门打开,他从口袋中拿出房门的钥匙卡,一抬头,却见到意想不到的人儿—— 嗨!凯杰! 林馨,怎么会是你……我不是在作梦吧?他一个大步跨过两人的距离,抱起她兴奋地转了个圈。 天……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来了!他的手臂仍然紧紧圈着她,似乎急切地想感受她的存在。 我还在担心会撞见你和别的女人一起回来呢!她仰头大笑。 该死,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你!他佯装愤怒地低吼。 林馨满足地叹口气,捧住他的脸,沉溺在他流露出渴望的眼眸中。 总算不枉费我赶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你挂完电话就来了?他不敢置信地惊问。 嗯。林馨点头,瞳眸晶亮,你说想见我,我就来了。 他将她拉进怀里,热切地**她口中甜美的滋味。她同样激烈的迎向他,许久之后,两人的唇才分开,大口地吸气。 他们的视线相迎,同时感受到一种强烈而不可思议的快乐在彼此间蔓延开来。 我要好好爱你、慢慢地品尝你,天知道这几天没有你,我是怎么过的?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令她因兴奋而微微打颤着。 证明给我看。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喜悦的泪水盈满她的眼眶。 那夜,他总算证明了他的盼望—— 爱了她一遍又一遍…… 年假的五天里他们都腻在一起。 早上,他们一起和饭店的人开会,下午和晚上,他们则尽情游览这座神奇的城市。他们的足迹踏遍每一座风格迥异的饭店。 第六章(2) 第六章(2) 他们牵手在酒店前看了整夜的水舞;在百层楼高的旋转餐厅里伴着星光和灯火共度晚餐;在赌场里兴奋地玩到天亮。 凯杰自己也感到非常的不可置信,昨天他还觉得这城市庸俗浮华得令人无法忍受,今天他却像个小孩一样,对每个景观都觉得惊奇喜悦。 是因为林馨吗?是她的陪伴治愈了他的孤独和悲伤吗? 他没有时间深思和探究,他的心已完全被林馨填满。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慵懒地靠在威尼斯饭店前的桥上,俯看来往的人潮。 凯杰的手自然的放在林馨肩上,两个人没有交谈,那种沉默是和谐的、放松的。 瞧,竟然还有小船划过桥下,就像真的置身威尼斯一样。凯杰指着前方缓缓在水面上移动的贡多拉,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奇妙和有趣。 三年前我和亚君去意大利度蜜月的时候,也坐过那种贡多拉,经过曲桥的时候,船夫还唱情歌给我们听,那桥和小船就跟这里的一模一样。 林馨身子微微一僵,她讨厌听到亚君的事。那提醒了她,凯杰爱的人并不是她,那破坏她心中所架构出来的小小幻想。 我知道,那段旅程是我替你安排的。林馨故作轻松的说道。 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开来。 凯杰沉浸在前妻的回忆之中。 林馨则不得不让难受的情绪撕扯着她的心。 她突然领悟了自己的处境—— 凯杰爱的是俞亚君。他和她拥有的是真的爱情、真的威尼斯、真的曲桥、真的小船。 而她和凯杰之间则是假的、仿造的、自欺欺人的,就算看起来再真实,也不过是可悲的复制品。 这种想法压挤着她,林馨蓦然觉得一切变得令人无法忍受。她拨开他的手,负气地往前走去。 林馨?凯杰错愕片刻,大步追上她。你怎么了?他抬起她的脸,赫然见到两行清泪自她的眼中无声地滑落。他感到心慌、疼惜、不知所措。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林馨没有回答,只是任由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不是故意要提到亚君的,我们说好不提那些不开心的往事的,我让你又想起凯德了,是吗? 该死!他怎会这么不小心,他不应该提到蜜月这个字眼,他该想到凯德和曼琳现在也正在度蜜月。林馨一定是想到他们而心痛的吧…… 林馨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他想到哪里去了……她才不是为凯德而哭呢! 她有种想脱口而出的冲动,但实时又压了回去,满脸涨得通红。 她的不语让凯杰以为是默认。他叹了口气,手指温柔地抚去她颊上的泪。不要难过,我在你身边。如果将来你还是一个人,我会照顾你,给你家的感觉。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屏住呼吸,凯杰的话又点燃她内心小小的企盼。 当然是真的。她眼中的柔弱让他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前。如果明年我们都还是孤单的两个人,那我们就结婚,在这里,好不好? 他的胸口热热的,脑中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要理智一点,可是此刻的他却不想去细思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疯狂。事实上,当他想到和林馨结婚时,心中竟然有种迫不及待的兴奋。 不要这样,不要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你的话,我会当真的。她的眼眶湿润,努力的想让自己不再失陷。 我是当真的,真的!他灼热的眸光紧盯着她。 林馨知道此刻她再也无力抵抗,或许日后她会冷静的分析它,但不是现在,此刻她拥有凯杰,拥有整座城市璀璨的灯光,如果这是个梦…… 第六章(3) 第六章(3) 她宁可永远都不要醒来。 假期结束后,上班的第一天,林馨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喜悦。 没有人能不注意到她的改变,她的美丽依旧亮眼,只是现在多了一股女性特有的妩媚,令她看起来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爱情的滋润吧? 对于同事暧昧的问题,她总是笑而不答。 她知道那是因为她知道凯杰对她的渴望,他甚至提出了结婚的要求。虽然并非她期望中求婚该有的样子,但至少表示他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当成短暂的**需求,至少他有认真在考虑着与她长久在一起的可能性。 那就够了! 她躲在屏幕后面偷偷笑了。脑海中还浮现今早离开凯杰公寓时,他疲累的睡容。 中午她得溜回他家,帮他准备好午餐,然后叫他起床。 她计画着先打电话预定他最喜欢的一家餐厅的午餐,突然,一串脚步声让她抬头。 在看清来人之后,林馨微怔了一下。 凯杰人呢?琳达没有等林馨回答,就径自走向凯杰的办公室。 他不在!林馨站了起来,一手坚定地阻止琳达开门的动作,一脸不悦地盯着这个极度没有礼貌的女人。 你骗人!琳达甩开她的手,满脸怨毒的怒视着林馨。你这个阴险狡诈的狐狸精!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脸上**的灼痛感传来,林馨却是震惊多过于疼痛。 请你出去!她沉下脸,森冷的嗓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怎么?我骂错了还是打错了?你有本事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就不要怕别人知道!琳达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在发什么疯?林馨咬牙切齿。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这个奸诈的女人,千方百计要拆散我和凯杰,我还想尽办法地拉拢你,结果原来你根本就不怀好意,私心要把凯杰占为己有,你好恶毒的心肠! 荒谬!凯杰不是东西,他有自己的意志,他喜欢跟谁在一起,由他自己决定,别把你的失败怪罪在我头上!她极力克制自己,但是琳达的指控令她不禁怒火中烧。 你是说凯杰不喜欢我而喜欢你?琳达凶神恶煞似地抓住她的肩膀。你这个臭婊子!要不是你背着我**凯杰,他才不会移情别恋,我要撕了你这张脸,看凯杰还喜不喜欢你!说着,她那涂满蔻丹的指尖往林馨脸上抓去。 这时,办公室的警卫己闻讯冲上前来,抓住琳达,将她架开。 琳达的身子受制,她拚命地挣扎,一张嘴却口不择言地咆哮起来。贱人,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凯杰会爱上你?你少作梦了!他只不过是在玩弄你罢了,不用多久,你的下场就会跟我一样,你等着看好了! 林馨眼见琳达脸上疯狂的模样,狰狞恐怖的眼神,她没有恨她诅咒她,反而为她感到悲哀。 琳达,何苦呢?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林馨叹口气,忍不住劝她。 琳达非但不领情,反而朝她脸上吐了口口水。呸!你少假惺惺了,你这招没用了!我告诉你,俞亚君就要和她老公分开了,到时她回来找凯杰,那你就等着被一脚踢开吧! 你说什么?一听到亚君要回来找凯杰,林馨的脑子里轰地一响,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琳达恶毒地咒骂着。凯杰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俞亚君,根本没有你的份! 林馨已经听不到琳达在说什么了,她脑中全是她刚才听到的消息——俞亚君要离开她第二任丈夫了,她要重回凯杰的怀抱……琳达说的对,凯杰爱的人只有亚君,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亚君…… 第六章(4) 第六章(4) 而她,就要失去他了。 林馨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的情绪紧绷得像根拉紧的琴弦。 中午,凯杰来到办公室,一进门就拖着她到休息室里拥吻。 怎么没回公寓?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你会去叫我起床,陪我吃午餐的!他像个小男孩般地抱怨着,低头猛亲她。 在他怀中的林馨则是僵硬而尴尬。她想放声大哭,想质问他知不知道亚君的事,想问他会选她,或者是他的前妻? 可是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太害怕答案了。 于是,她推说头疼,匆匆离开一脸错愕的凯杰,躲到厕所里哭泣。 下午凯杰很忙,排满了会议。林馨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她感到很庆幸。因为她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再度失控。 到了下午五点,林馨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 十年来第一次,她准时在下午五点下班,选择逃回能给予她安全感的小窝。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一曲华尔滋方歇,凯杰拥着林馨,温柔地拭去她额上的汗水。 不要,我还想跳,拜托!她揪紧他的手臂,小脸眷恋地埋在他胸前。 好、好、好,我是怕累坏你了。凯杰笑着摇摇头。 她撒娇的神情让他有些诧异。 这一个多礼拜以来,她变了。原本冷静成熟的她变得依赖、热情、黏人。 奇怪的是,一向讨厌女人纠缠不休的他,对于林馨的转变,他却多了份纵容和疼惜。他喜欢她只对他一人流露的小女人娇态,那带给他莫名的满足感。 然而,他看得出来,似乎有什么事正困扰着她。她眼眶下多了一层淡淡的黑晕,证明她睡得不好,甚至有几次他在半夜里醒来,看见她独自坐在窗边,默默掉泪。 是因为凯德婚后要和曼琳去美国负责当地的分公司吗?她失眠是因为再也见不到凯德而伤心吗? 不知怎地,他竟感到……嫉妒…… 嫉妒?连他自己都对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们不是只有在**上互相抚慰的朋友吗?也许他对她是有超乎想象的喜爱,但嫉妒? 怎么可能……他又不爱她,他爱的是亚君! 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当她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竟会让他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一定是的,他只是很不习惯竟然有一个女人会对他的男性魅力免疫,他只是男性自尊稍稍受了打击,一定是的! 凯杰,我快不能呼吸了!林馨挣扎着。凯杰不知怎么搞的忽然抱紧了她,而且双手正失控地将她紧紧箝住,令林馨再也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对不起……他蓦地清醒过来,连忙放开她。我想事情失了神……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好了。 林馨露出一丝体贴的微笑。好吧。她让他牵着手走出舞池,情绪却跌落谷底。 想事情?他在想什么?他知道有关亚君婚姻触礁的事吗?他是不是在想她?他是不是在考虑要如何婉转的和她分手? 凯杰和林馨沉默的坐在舞池边的餐桌上,各自陷入沉思。 这是麦氏集团一年一度的新春舞会,受邀的除了集团的高级干部之外,还有各界政商名人,可说是社交界的一大盛事,因此,不断有人向麦凯杰打招呼、攀谈,当然他们精明的知道,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来接近这位麦氏的接班人。 林馨不介意凯杰很快的就被一群客户缠住。事实上,以她现在的情绪,她害怕倘若自己再和他独处下去,就会忍不住和他吵起来。 她捧着一杯香槟,独自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大厅外的长廊上。 第六章(5) 第六章(5) 不错,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竟然有人像你这么有礼貌,肯放弃和小伙子跳舞的机会,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一个带着笑意的苍老嗓音自廊后的阴影处传来。林馨不用回头,马上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转过身,双眸紧瞇成一线,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第一,你才不是什么老头。第二,我根本不是来陪你的。第三,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啧啧!这么无情,虽然我不再是你的顶头上司了,但对我这个老董事长你多少也该留点情分吧……男人嬉笑着说,对林馨的恶言相向竟一点也不在意。 那是麦楚泰,凯杰的父亲。林馨说的没错,他不是什么老头子。年届六十的他,英挺依旧,虽然他的头发已见斑白,却仍不显老态,反而让他多了份成熟男子的魅力。 林馨是他一手提拔栽培出来的人。当年的他们,一是集团总裁,一是总机小妹,阴错阳差之下竟结成莫逆之交。 麦楚泰就是欣赏林馨不卑不亢的态度,即使在她发现他是董事长之后,对他还是以平常心对待。这对一个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尽众人崇敬的大人物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 因此他一点也不介意林馨的尊卑不分。事实上他喜欢逗她,看见一向严肃冷静的林馨被他搞得失控,甚至破口大骂,就是麦楚泰人生的一大乐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去前面?麦家的舞会你这个大家长不在,会成什么样子?林馨心情不好,不想理他,干脆板起脸来教训他,希望他尽快走开。 我下午才从美国回来的,他不疾不徐地自上衣内袋取出一根雪茄点燃,果然他看到林馨不悦地皱起鼻头。这次我回来是要带凯德他们夫妇俩走的,我可没想要应付那些无聊的宴会。现在这是凯杰的工作了,这就是退休的最大好处!他吐出一口长烟,一抹奸笑倏地浮上唇角。 没见过哪个人像你这么任性的,明明还精力旺盛,却把责任全推给儿子,自己躲到美国纳凉!林馨为凯杰抱不平,她很清楚当年凯杰被迫在一年之内接下麦氏是吃了多少苦头。 我可不是什么都没留给他,至少我把你这个珍贵的得力助手给了他。再加上他的聪明才智和我的优良遗传,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馨瞪了眼面露无赖嬉笑的他。 谢谢董事长的信任。她冷哼了声。容我告退了。前面事情一大堆,我可不像某人那么清闲。她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 怎么,等不及要去会情郎? 林馨身子一僵,沉下脸,星眸一瞇。你又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了? 谁不知道麦氏的总裁和美丽的林特助正打得火热?他嘲弄的语气让林馨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 难道你要因为我**了你的儿子而开除我吗?她的手捏紧成拳,满脸防卫地瞪着他。 你误会了。他笑着摇头。我巴不得让你早日成为我的儿媳妇呢! 是吗?林馨怀疑地冷嗤。你不在意我的出身、我的学历配不上你们高贵的麦家? 我才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真是冤枉啊!麦楚泰的头摇得如波浪鼓。 是吗?林馨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个美丽凄楚的笑意。谢谢你了。她垂下眼睑,语调中有难掩的落寞,可惜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你们几乎住在一起了,不是吗?麦楚泰可是打听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样?不过是场**易罢了。她佯装潇洒。 麦楚泰茫然地瞪视她片刻。你怎么这么说,我知道你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他语气中有股难得一见的严肃。 问题不在于我,是凯杰……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还爱着俞亚君,他不爱我。 第六章(6) 第六章(6) 胡说,那个女人离开凯杰这么久了,当初又给他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他怎么可能还爱她? 凯杰是个专情的男人。她淡淡地下了批注。 但他不可能对你全然无情。自从他离婚以后,从没听说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这么久的。 林馨悲哀地摇头一笑。也许吧……但持续不了多久了。愈亚君要和她的丈夫分开了,她会回来找凯杰,而他会毫不犹豫地接纳她。 麦楚泰无言,显然正困难的消化这个消息。 你太悲观了,他不一定会选择她。他挣扎着说道。 是吗?林馨自嘲的一笑。 他们两人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突然之间,两人各自陷入了沉默…… 凯杰终于找到了她。 嘿,原来你躲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他占有地圈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咳!麦楚泰轻咳一声。 老爸……你怎么也在?凯杰这才注意到杵在一旁的父亲。 当然,你眼里只有林馨一个人,哪有我的存在。他不客气地调侃着儿子。 林馨和凯杰都不禁脸红,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两人无形中流露出来的亲昵,看在麦楚泰眼里是一阵心喜。 也许事实并不像林馨想的这么绝望。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别理我。麦楚泰揪紧的眉峰终于稍稍放松。 凯杰牵着林馨的手走回会场。 丫头!麦楚泰突然喊住她。 林馨转头。 别气馁,你还是有希望的,我支持你。他向她眨眨眼,林馨回以灿烂的微笑。 老爸跟你说了些什么?凯杰疑惑地低头问道。 没事。林馨将手勾在他的臂窝,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叹息。没事…… 他们又跳了一支舞。 林馨渐渐在他怀中放松,享受他的温柔。凯杰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挑逗的话,林馨仰头笑了起来。 突然之间,他脸上的笑意逝去,握着她的手僵硬,林馨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俞亚君,两年不见,她的头发更长了,直直地披泄在肩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红滟滟的菱唇,一袭淡粉红色的低胸晚礼服下包裹着一副匀称姣好的身体。她似乎笼罩在一团火晕中,美得教人眩目。 林馨抬头望着凯杰,他也正注视着亚君。他们互相凝视彼此,彷佛整个舞池的人都已不存在…… 林馨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恍惚间她的梦碎了,一阵阵无可遏抑的酸楚自心窝往上窜升,狂肆地扩大—— 凯杰! 林馨看到俞亚君朝他们走来,听到她温软甜蜜的喊声,她顿时无法说话,也无法移动。 凯杰也和她一样大受震惊,他搂住林馨的手倏地收紧,但她怀疑这个动作只是出于他内心的防卫。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尖锐的语气是为了隐藏住内心的悸动。 我的丈夫也和麦氏合作。她的唇角浮起一抹令人怜惜的无奈苦笑。 林馨可以感受到凯杰的身子变得僵冷 俞亚君直视凯杰,眼中泪光闪烁。还有……我想再见你一面…… 凯杰的脑中轰地一响,顿时,整个人呆住了。 第七章(1) 第七章(1) 你在做什么…… 一声暴怒的男性吼声打断了三人之间的死寂。 林馨看到一个男人向他们走来,他一身强悍阴冷的气势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男人的大手占有性的捏紧俞亚君的肩头,她的眉头立刻因疼痛而皱紧,却又压抑住不敢痛呼出声。显然她畏惧那个男人,任何人都可以从她苍白的脸色和微颤的身子得到相同的结论。 请你放开她。凯杰瞇起眼,不疾不徐的语调下隐含着狂烈的怒气。 男人倨傲目光挑战地斜睨了凯杰一眼。 麦凯杰,你别搞错了,亚君现在是我李子为的老婆,不是你的! 就算她是你的妻子,你也无权伤害她。难道你没看到她被你捏疼了吗?凯杰怒吼着冲上前去。 两个男人互瞪着彼此,似乎恨不得杀了对方。 子为,别这样,我们回家好吗?俞亚君水汪汪的大眼盈满泪水,言语中轻颤着恐惧。 回家?李子为冷笑。你舍得走吗?你不是巴不得来见你前夫一面吗? 不……亚君的小脸倏地转白。你别这样说……我…… 怎么,你还怕别人知道?李子为态度轻蔑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我早来了一步,恐怕你早上了姓麦的床了! 李子为,你嘴巴放干净点!凯杰沉下脸,颈间的青筋凸起。 我骂这贱人你心疼了?李子为尖锐的讥讽,一双瞳眸闪着残忍冷冽。你最好搞清楚,她是我的人,我要打她骂她都不干你的事! 你——凯杰一个大步走向前,一把揪住李子为的衣襟,抡起拳头。 凯杰!不要!俞亚君惊叫着拉住凯杰的手。 亚君?凯杰不可置信地看着亚君。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教训这个人渣? 不要……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她泣不成声,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眼中有哀求,更有深层的恐惧…… 凯杰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放松了拳头。 李子为冷嗤了声,他撇撇唇,彷佛在嘲笑他的懦弱,那几乎又让凯杰忍不住想打他一顿。 走,回家去!李子为瞪了凯杰一眼,拉住亚君的手,毫不怜惜地将她拖走。 俞亚君回眸看了凯杰一眼,那双水灵的眼眸中满是哀戚和不舍,看得凯杰失神地僵立在原地。 林馨木然的站在凯杰身旁,一阵阵寒意往心头上窜升。 她明白了—— 自始至终,自己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他们在沉默中回到凯杰的住处。 我帮你放洗澡水好吗?林馨体贴地问。 可是凯杰根本没听到林馨说了些什么。他坐在床上,眼睛怔怔地盯着远方。 林馨极力忍住胃部翻涌的酸涩,她深深吸了口气。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她僵硬地转过身,感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不!别走!凯杰突然回过神来,惊跳起来,自身后抱住林馨,他的头埋在她柔软发丝间,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林馨可以感觉他的悸动、他的困扰。她不在乎他抱她的原因是为了寻求安慰或只是为了发泄**,她转过身投入他怀中。 他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急切,拉开她的礼服…… 林馨毫无顾忌地呻吟,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凯杰占有她的方式带着绝望,彷如许久不曾碰过女人似的。 **过后,林馨躺在他怀中仍不能平静。她深爱凯杰,那样深挚的爱情令她心疼不已。她感慨的几乎要哽咽出声,但为了不让他发现,她只好撇开头默默地让枕巾吸去她无声的泪水。 他们静静的拥抱着。林馨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睡去,显然有事正困扰着他。 她过得并不好,是吗?他的头依旧埋在她的颈项,声音却是压抑的。 第七章(2) 第七章(2) 林馨被动的让他抱着,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上流动的光和影。 是啊……她无意识地幽幽开口。 他抬起头看她,眸底掠过一抹痛楚与苦涩。 我听说她丈夫常打她,她正在诉请离婚。林馨回视他,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他垂下头,显然大受震撼。 凯杰起身离开她,坐在床沿。 林馨没出声唤他,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拉起棉被,紧紧裹住自己。 半夜一声声尖锐的电话声惊醒了林馨。 她感觉到睡在她身旁的凯杰跳了起来,快速地接起电话。 亚君……你在哪里…… 她听到他几近嘶哑的低吼。 你别怕,不要哭,我马上过去接你! 他倏地跳起来,甚至不曾注意到林馨的存在。 她从床上坐起,怔怔地看着他换衣服。 凯杰转过身,突然迎上她的目光。 没事吧?她问。 他的脸色沉重。亚君被打得重伤住院。 林馨倒抽口气,她从床上爬起来。我陪你去医院,我可以帮忙处理一些事! 凯杰深深地望着她,点点头。 他站在那里,不耐烦地等她换好衣服,拉着她就往外走。 一路上,凯杰闯过十几个红灯,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赶到医院。 他们直冲向急诊室。那里像个人间地狱,到处有沾满鲜血的身体和躺在走廊上哀嚎的病患。 然后,他们发现了俞亚君。 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面颊苍白,睫毛上泪珠闪动…… 凯杰走向她,她啜泣一声投入他怀中,纤细的身体颤抖得像只受惊的小鸟。她的头靠在凯杰怀中,长发披散,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林馨看到其中有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别怕……他不断在她耳边低喃安慰,抚摸她的样子彷佛将她当成珍贵的陶瓷娃娃。 林馨看到他吻去她颊上的泪水,看到她的哭泣渐渐转为轻轻的抽泣,最后将整个身子都偎进他怀中。 她木然地站着,眼前的景象渐渐晕成模糊的画面。 许久之后,她才发觉是泪水无声地流了满腮…… 俞亚君在医院住了两天,这两天凯杰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看顾她。 李子为因伤害罪被起诉,离婚的官司也正在进行中。 林馨依旧每天上班、下班,她必须藉工作来麻痹自己。至于凯杰,她已经两天没有见过他了。 当然公司的事还是需要凯杰的决策,他每天固定打一通电话给林馨,交代公事并听取她的演示文稿。 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到疲惫,但除了公事,他谨慎地不透露出任何情感。 他在躲避她吗?还在犹豫着怎么向她说分手? 林馨无法阻止自己的怀疑,如同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忧伤。 她想见他却又害怕,因为……她怕那将会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决裂。 所以她宁可让这情形继续,起码她还接触得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分享他的工作,至少她拥有一小部分的他。 星期五的下午,林馨坐在办公室里打一份计画书。 接近下班时刻,空气中隐约有股轻快的气氛。只有林馨一个人对即将来临的周末感到郁郁寡欢。 她不知道没有了工作上的连系,凯杰是否还会打电话给她,而整整两天不停的猜测、等待他的电话令她濒临疯狂。她揉揉颈背,太阳穴微微抽痛着。 林馨。 有人唤她,她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人时,立刻僵坐在那里。 俞亚君站在她面前,打扮得一如舞会那天一般清灵美好。 第七章(3) 第七章(3) 我能和你谈谈吗?她朝她怯怯地微笑。 林馨第一个反应是想尖叫,想把她赶走,可是最后她什么也没做。 请坐。她意外的听到自己如是道。 有几分钟的时间,俞亚君只是局促不安的坐在林馨的对面,低头凝视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馨发现自己被她的沉默弄得快崩溃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俞亚君的双颊染上一层薄晕。凯杰对我很好,这两天,他一直守着我、照顾我。她说。 林馨的心刺痛了一下,却仍平静地凝视她。我知道。 俞亚君咬住嘴唇,似乎在犹豫着,良久后,她望着林馨,那清丽苍白的脸庞上增加了一份动人的楚楚可怜。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说这些,当初是我要和凯杰离婚的,当时我会和他分开是因为我以为他不爱我了。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愤怒、伤心、失望,我好寂寞,而他却总不在我的身边。她停了下来,泪珠在美丽的大眼中滚动。 因此我才会寻求安慰,那时我遇见了李子为,他陪我、讨好我,我以为那就是爱了,我蒙蔽自己真正的感情,我伤害了凯杰却还觉得理直气壮。她合上眼睛,泪珠就扑簌簌地滚落在衣襟上。 可是我错了。我和子为结婚那一刻就发现我爱的还是凯杰,或许是因为我的爱面子和固执,我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一再地欺骗自己。子为感觉到了,他生气、愤怒,我们彼此折磨、彼此憎恨、彼此伤害……她颤抖不已,抱着自己的身子,眼底闪过深沉的恐惧。 两年来我生活在地狱当中,直到两天前我再遇见凯杰……他救了我。她的恐惧淡去,脸上浮现梦幻般的喜悦。 林馨看着她,她双手交握,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终于,她开口说话了,那嗓音是沙哑而苦涩的。你不用再害怕了,凯杰会保护你的。 俞亚君扬起脸来,用一对受伤、恳求的眸子瞅着林馨。我不要他可怜我,我要他爱我。 俞亚君站了起来,越过桌子向林馨走来,双手握住林馨冰冷无比的手。林馨,我求求你。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但是我求你,可怜可怜我好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凯杰,我爱他,只有他会疼惜我、照顾我。而你不同,你坚强、独立又勇敢,就算没有了他,你也能过得很好,不是吗? 林馨的脑中轰地一响,顿时失去了意识,只能木然的注视着亚君—— 因为我坚强,所以就不用人爱?不用人来疼惜吗?她嘶哑地喊出深藏在心中的苦涩。 俞亚君张大眼睛,显然不曾预料到这种回答。 噢……对不起,我……我的要求太过分了……请你原谅我……她狼狈的垂下头。 她的无措、她的软弱,看在林馨眼底只是更加心痛。如果俞亚君像琳达那样蛮横无理、肆无忌惮的大吼大叫,那对她会容易些。 但她不是——她无助的落泪,可怜兮兮的像只遭人拋弃的小猫。她用她的柔弱无依彻底击垮了林馨。只因为—— 她是凯杰真正爱的女人。 你不用求我,我也不会把凯杰让给你!良久,林馨开口,她的目光凝向虚空的定点,平板的音调里平静无波。 俞亚君颓然垮下肩,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你不用求我,我对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威胁。因为他爱的人一直是你。林馨接着说。 俞亚君扬起头,她的脸上忽然焕发出光采,而那光芒是如此刺目的耀眼。 天!我真不敢相信。亚君的兴奋是无法遏抑的。我听说你和凯杰在一起,我以为……喔,那你和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但我听说你和他住在一起。亚君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妒意。 林馨垂下头,彷佛陷入沉思。 终于,她抬起头直视着亚君,运用她最大的忍耐力,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那不过是几次的**罢了。两个寂寞的人彼此安慰,他用我来忘却对你的思念,而我……她的眸底掠过一抹痛楚的光芒,突然喉中好似哽了一块硬石,教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你呢?你难道不爱他吗?亚君直率地问,以她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 你要我说什么呢?她呵笑一声,故作轻佻地道:他是我的上司,和他上床,对我有数不尽的好处。她没有忽略俞亚君眸中闪过的释然和轻鄙。 然而,她不在乎!这些,对她来说,再也没有意义了。 我很高兴你们终于又在一起了。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甚至可以眸子眨都不眨,盯着俞亚君微笑地说。 俞亚君朝她绽开一朵幸福的笑花,那是一种令人屏息的笑容。谢谢你。而后,她转身离开。 林馨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剧烈抽痛则狂肆地蔓延开来。 故事结束了,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而她这个丑角…… 该是下场的时候了…… 第八章(1) 第八章(1) 傍晚六点。 林馨来到位于市中心的这座豪华大厦。 熟悉的管理员亲切地向她打招呼,她则回以一贯礼貌温暖的微笑。 拿出凯杰交给她的备份钥匙,她打开门,走进这栋百余坪的寓所。 迎接她的一室幽暗告诉她,他仍未回来。 她换上自己的室内拖鞋,抱着满满一袋的食物走入厨房。 片刻后,一阵阵浓郁的饭菜香充斥在这间冷清的屋内。 她很专注地做着每一道菜,试图用劳动来麻痹自己的思绪。 七点。 她做好了三菜一汤,他还没回来。 林馨坐在餐桌旁,木然地看着热腾腾的白烟自她精心烹调的食物中飘了上来,又渐渐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了起来,转身从纸袋中拿出一瓶红酒。 红艳的酒液在注满水晶杯的那一刻有一种凄恻的美感。她着迷的透过晶灿的杯体仰视这么寂静的宫殿…… 她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画面。 在那张白色牛皮沙发上他们蜷缩在彼此怀中聊天…… 在那间书房里他们一起为一个case整夜加班…… 在那张复古的铜雕大床上,他们一次又一次在彼此怀中找到安慰…… 一股灼热感突然袭上她的眼眶,她拚命眨着眼,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液。 依旧木然地注视着远方,她握在掌心里的一小块纸片,像尖针刺痛她的手和她的心。 十点。 门把的转动声让她惊跳了起来。 她回头,迎上他开门那一剎那的表情—— 那是混合了震惊、慌张和心虚的表情。 他忘了他们的约定—— 她马上领悟了这一点。 嗨!她朝他绽开一个甜美的微笑。 林馨,对不起,我…… 她走向他,一只葱白的柔荑摀住了他的嘴,阻挡他解释的意图。 没关系。她摇摇头。你吃过了吗? 嗯……他垂下头避开她询问的眼光。 你呢?吃了吗?他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得令她想哭。 吃了一点……她撒了个谎,移过身子阻挡住,不让他看见尚未动过的饭菜。 你累了吧……去休息吧,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走。她推他走进主卧室。她希望他不要再看她,她好怕泪水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林馨——他握住她的肩。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抬眼,小脸倏地刷白。 不要,她不要听!她不要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些话! 别说。她拚命摇头。 林馨……凯杰显得手足无措。 别说话,抱我……她像个溺水的人,紧紧攀住他宽阔的胸膛。 馨……他很为难。 抱我……求你,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好吗?她仰头,满脸期盼。那脆弱柔美的表情揪痛他的心。 馨……他轻叹,俯身吻住她颤抖不已的唇…… 她急切地摸索他的身体,像要把他的一切全部锁在记忆之中。她主动地一一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等等……他的声音不确定了起来。 不要拒绝我。她恳求,褪下自己的衣物,直到全身**的站在他面前。 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优美的颈线,浑圆高耸的胸部,细得不可思议的纤腰和修长无瑕的一双长腿…… 瞬间,房里的空气灼热不已。凯杰感到颈间的动脉狂肆地跳动起来。 不……他倒抽口气,感觉她跪在他身前,一双冰冷的小手脱下他的长裤。 我想要取悦你。她说,低下头。 林馨,你不用……随之,他沉重地喘息着,因为她温暖红滟的唇已经**了他…… 天……一滴滴火烫的汗水不断自他的额际往下流。他该拒绝她的,捧住她头颅的手应该推开她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却把她拉得更近…… 第八章(2) 第八章(2) 喔!老天!你真要把我逼疯了!他吼道,抱起她的身子走向大床。 他一遍遍反复在她体内发泄……直到一阵痉挛同时攫住两人,将他们带向极乐的顶峰……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失控。他转过她的身子,趴在她身上粗喘着,头沮丧地埋在她的颈项之中。 没关系。她娇羞地摇摇头。 得到她的回答之后,他翻下她的身子,仰躺着缓缓陷入欢爱后的晕沉…… 有片刻林馨只是仰视着天花板,渐渐让冰冷的现实侵入她的思绪,慢慢的建构短暂美梦,一片片崩解…… 她感觉脸颊一片冰凉,随后她才知道那是泪水…… 起身离开他。她站在床前,深深地想把他的模样烙进脑海……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惊扰他的沉睡,林馨木然地着装,收拾着浴室、书房、化妆台上属于她的东西,一一将它们收入袋中…… 应该就是这些了。她的自语带了一阵叹息。 走出公寓的那一刻,她瞥见那张被她弃置在地上的剪报…… 麦氏继承人——麦凯杰与前妻俞亚君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弯下身,她痴痴地看着一行行铅字在眼前慢慢晕开…… 好象还是昨天的事,他用温暖的手臂抱住她说,如果一年后他们还是找不到真爱,就结婚吧!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 她曾如此地接近幸福…… 她忽然微微颤栗,熨烫的泪水潸然滑落…… 麦凯杰醒来时窗外下着滴滴答答的细雨。他不确定那令他惊醒的冰寒是否缘起于这场冬雨。 林馨?他习惯性的转身欲抱住她,却发现空无一人。 另一边的床上叠放着整整齐齐的枕头和薄被,几乎像是没人动过。彷佛昨夜的火热缠绵只是他的梦境。 他微蹙着眉。林馨!他再次呼唤,这次却加了一份急迫。 麦凯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他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她不在客厅里,也不在厨房。 他狂乱地打开浴室的门—— 没有她! 他站在镜子前良久,突然领悟到是什么让他感到不安—— 她的东西不见了!那些摆在他的剃刀旁的一些瓶瓶罐罐全不见了! 天哪!他颤抖起来。冲到卧室里,打开衣橱。 果然,他的衣柜空了一大半,那些本来挂满她衣服的衣架子,如今孤单地吊在上头,似乎在凭吊着什么…… 她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彷佛不曾存在过。 麦凯杰颓然坐倒在床上,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床头柜上放着一串钥匙,他现在才注意到。 那是他给她的那份钥匙,她竟然将它还给他了。那表示她不会再来了。 他将头埋入掌中,任由那股椎心刺骨的失落感,不停地啃噬着他的心。 昨晚之前他还苦思着要如何结束他们的关系,要如何冷静的、成熟的向她说再见。她不会为难他的,他知道,只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不到她甚至不等他开口说再见。 她只是淡然地离去。没有眼泪、没有痴缠,彷佛他俩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如今,梦醒了,她毫不眷恋地离开了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协议,不是吗? 两个各有所爱的男女,互相陪伴对方走过一段,直到其中一个人找到真爱就放手让对方自由。 她所做的,只不过是依照协议。 可是为什么?他竟感到那么心痛—— 林馨在哪里? 麦凯杰的双眼布满血丝,握住y肩膀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 总……y惊骇地睁大眼。 她从没见过一向温和有礼的麦总裁那么暴躁过。事实上,当他一进公司就如同一阵风卷进了林馨的办公室,随即又冲了出来—— 第八章(3) 第八章(3) 快说!她在哪? 林馨办公室里的模样亦如同他家一般,整齐得教他心惊。 她该不会连公司也不来了……那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早上……董事长……叫她去见他……y终于结巴着说完,一双腿还不争气地直打颤。 老爸……他放开她,陷入沉思。 她和爸谈了些什么? 不管了,他必须立刻见到她。他匆匆走出办公室朝电梯而去,他用力敲打着电梯按钮,直到电梯到了之后,他不理会里面客满的情况,用力的挤了进去。 她呢?凯杰冲进麦家,直奔楼上的书房,一见到自己父亲便劈头就问。 咳,你愈来愈没礼貌了,怎么一回家就没头没脑的喳呼。她是谁?你那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麦楚泰挑起眉,状似不悦地注视自己的长子。 林馨,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凯杰握拳大吼。 喔——她啊,刚回公司了啊。老人闲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 该死!这么说他刚好错过她了。凯杰用力耙了耙头发,大步往外头走。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们聊了些什么? 凯杰的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林馨自愿要调到美国分公司当凯德的助理,一个星期后就出发。麦楚泰静静地投下这颗炸弹。 有片刻凯杰只是震惊,莫名地瞪着他。他几个大步走向前,大手击在书桌上。 你不能这么做,她是我的人!他寒着脸,面色铁青。 麦楚泰摇头。错,她是我当初借给你的人,现在我只是把她安排在一个更适当的位置。 为什么——凯杰握紧拳头质问他。 麦楚泰叹了口气。别告诉我你不曾想过这种结局,你当初碰她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种办公室罗曼史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我和林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怎么不是……别告诉我你日后见到她,不会想起你们曾在一起的景象! 我——凯杰口中的反驳吞了回去。他脑海中倏地浮现他和林馨在一起的一幕幕火热**的画面,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立刻就全身灼热了起来。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让突来的冲动冲昏了头,破坏多年以来的同事关系。他咬牙切齿的迸声说道。 麦楚泰挑起眉头。就算你们不在意,那亚君也不会在意吗? 麦凯杰一震,别开眼,回避父亲的目光。 亚君找过林馨,警告她不要介入你们夫妻的复合。麦楚泰平静地说。 她这么说了?凯杰提高声调。那林馨怎么说?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紧张的竟是林馨的反应。 能说什么?当然只有祝福你们啰!麦楚泰注视着儿子的表情。她告诉亚君你们只不过是性伴侣罢了,没有感情存在。 凯杰感觉有如当面被打了一拳。 没有感情……她居然说他们之间只是性关系,她居然用一句话就抹灭了他们曾经共享的一切。那简直是一种亵渎! 他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感觉——愤怒?受骗?失落?总之是绝对难以忍受! 我要见林馨,马上!他怒气腾腾地转身。 你到底想怎样?麦楚泰唤住他。你想要的人到底是谁? 凯杰转头注视父亲。良久,他终于挣扎着说:我爱亚君,我一直爱着她。 那就让林馨走,这样对你们三个人都好。麦楚泰疲惫地颓然坐回椅子内。 我以为你反对我和亚君。凯杰瞇起眼,突然问。 我是。他坦承不讳。但我只希望你快乐,如果你真的确定俞亚君才是你要的。 我……不确定的人换成他了。 凯杰知道父亲的话没错,林馨的存在阻碍了他和亚君。可是他要怎么解释当他知道要失去她时,他的心却彷佛被挖了一大块,鲜血淋漓…… 第八章(4) 第八章(4) 我必须和林馨谈谈。凯杰的脸色苍白,却很坚定的说:至少让我和她谈谈。 麦楚泰严肃地向儿子点点头,看着他掉头离去。 这傻小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望着凯杰的背影,他深深叹了口气。丫头,你这是何苦? 邻室的门打开,走进来的是林馨。 明明还爱他,为什么要离开他?明明为了分离而伤心,为何不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他长叹道。 林馨的身子晃了晃,垂下眼瞪着紧紧交握的双手,沉默不语。 凯杰对你绝非无情,否则又怎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慌乱?对他坦白,争取他,何必平白将属于自己的幸福拱手让人?他沉痛地说。 林馨凝视着他,偏着头思考他的话。良久后,她嫣然一笑。 若是属于我的,又怎能让得出去呢?笑容里却含着诉不尽的凄凉。爱了他好久,一直不敢让他知道,作梦也想不到能拥有他一段,这已是绝顶的幸福了。我不要他看见我的眼泪,更不想他为我而难过,在他想要自由的时候,微笑着和他分手,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那样并不公平!麦楚泰为林馨感到心疼。 爱情是没有所谓公平的。林馨微笑地说道,脸上有着既定的坚强。 麦凯杰一夜无眠。昨日从父亲那儿赶回办公室,同事却说林馨请了一天假,他急忙冲到她家,却发觉她不在家。他在她家楼下等她,直到半夜,依旧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回到他的寓所,期待她会奇迹似地出现在他的房中。然而她没有…… 她消失的彻底,似乎铁了心要避开他。 于是,他像个傻子似的在清晨五点就回到公司,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盯着漆黑的楼层,等待她出现在他面前。 到了早上八点,凯杰的情绪已经接近爆炸的边缘—— y,再打一次林馨手机,把她给找出来!他对着电话咆哮。 麦总,y无奈地说。她手机没开,我再试试她家的电话…… 我不管你用什方法,总之,我要你立刻找到她!他砰地一声挂掉电话。 y瞪着电话,一脸愁云惨雾地再次拿起电话拨了那组早就倒背如流的号码。 等了两秒钟的空白,然后——铃、铃…… 接通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喂,ste,你在哪里?y连忙对着话筒哭喊。 她听到一串轻笑声,然后她不可思议地看见林馨从电梯口向她走来。 ste,你回来了,太好了!她只差没抱着林馨痛哭失声,她拉住她往凯杰的办公室走去。 快,老总急着找你,我都快被他逼疯了!y哭丧着脸。 没事,我去见他。林馨淡淡的笑着,伸手推开凯杰的门。 总裁,你找我? 凯杰蓦然抬起头来。 他有片刻无法相信她真的站在他眼前,以为只是他的思念所造成的幻觉。 林馨!他唤她,不可抑制地涌起一阵莫名的欣喜。一整天的忧虑不见了,她又出现在他身边,他的心又有一股安定的力量。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他桌前,那模样彷佛她不曾消失了一整天,彷佛不知道他为她失眠了整夜,彷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凯杰皱起了眉头。她看起来太平静、太公事化。事实上,她的气色好极了。不知怎地这点让他很不好受。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他板起脸来训斥。 上班时间是九点。林馨耸耸肩,看了眼腕表。现在才八点五十。 凯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沉声道。 第八章(5) 第八章(5) 是因为我平常都七点多就来,所以你一时不习惯罢了。她浅浅笑开,巧妙地避开他的攻讦却又准确地反击。 凯杰瞇起眼,毫不掩饰他的不悦。 林馨看着他,从容地说:早上晚了些,是为了顺道载沈小姐过来—— 她朝门口一位年轻女士挥挥手,示意她走进凯杰的办公室。 这位是沉青芸,她是集团底下工程事业部的行销经理。她很聪明、反应快,对公司的事务也够清楚,我认为她足以胜任我原先的职务。 凯杰呆了片刻,脑子嗡地一声!随即火红的怒焰包围了他。 你在搞什么鬼?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走了?谁给你权利自作主张地找什么接班人?他的巨掌愤怒地拍在桌子上。 那新来的助理明显地被吓了一跳,而林馨却依旧平静地直视他。 我的调职是由董事长直接批准的。沈小姐的派任令也经过他的批准。 别拿老爸来压我,我们彼此都很清楚麦氏现在是谁在当家做主!他怒不可遏。 林馨没被他的怒气吓倒,仍旧以从容的语气说:我明白。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基于三年的共事关系,我恳求您考虑我的调职申请。你就这么希望去美国?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不准呢? 林馨抿了抿唇。那么我只好辞职。 凯杰的神情显然大受打击,回视她冷静的眼眸,他的怒气变得狂暴。 你威胁我……很好,你竟然威胁我!他的双手用力耙过凌乱的发丝。 该死的你。我不会求你留下了,你要走要留随便你!说完这句绝然无情的话,他大步走回休息室,用力甩上门。 室内还回荡着嗡嗡的回声。过了许久,林馨还呆呆的站在桌前。 ste?被彻底遗忘在一旁的沉青芸怯怯的唤她。 林馨回过神,没事般地对她一笑。走吧,跟我到我的办公室,有些东西我要整理出来给你。她彷佛没事发生过一样亲切地拉着沉青芸走出去。 沉青芸疑惑地看一眼紧闭的总裁休息室,然后望着林馨—— 她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起来…… 对不起,我们能进来一下吗? 随着礼貌的轻敲声,林馨的小脸出现在凯杰门外。 麦凯杰的眉心聚拢,沉郁的脸色在见到跟在林馨身后的沉青芸时,变得更加难看。 他没有回答,林馨却也不在意,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凯杰闷哼了一声,怒气腾腾地将注意力移回手边的文件上。 林馨刻意压低的声音依然低沉悦耳,凯杰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竖耳倾听她在说些什么…… 左边这排柜子放的是每个月的主管会报资料,这些在开会前要准备好装订成册。她蹲下来,打开柜子,一一指示新来的特助关于各种文件的排放位置。 接着她走到休息室旁的茶水间。 总裁平常喝的咖啡,一匙奶精,不放糖。她踮起脚尖从上头的柜子拿出茶具。这是他专属的杯子,只能给他用,不可以拿去招待客人。他会不高兴的。 还有他早上一上班通常要先喝一杯浓茶。她弯下腰,奇迹似地从底下的柜子中抽出一个陶制的茶杯,熟练的沏茶、装盘。 他听到林馨压低声音对沉青芸说:如果他没喝茶,一整天脾气都会很可怕喔!就像今天早上…… 凯杰恼怒地瞪一眼,林馨若无其事地朝他甜笑,顺便将茶杯放到他桌上。 她走进他的休息室。他有时候会在这里过夜,你得检查一下浴室有没有他换下来的脏衣服,记得要请欧巴桑进来整理一下。 特别助理还要做这些事吗?沉青芸忍不住轻喊。这跟她理想中的总裁特助差太多了吧…… 第八章(6) 第八章(6) 林馨错愕地看着沉青芸的反应。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做的,毕竟特助的工作就是处理总裁的事务,包括公事和私事。 沉青芸瞠目结舌,硬生生地吞下到口的抗议,难怪没有人能取代林馨在总裁室的地位,谁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凯杰看到两个女人从他的休息室出来,他立刻移开目光,假装看着计算机屏幕。随即,他的视线又调回林馨身上—— 你拿我的衬衫做什么?他懊恼地低吼。 当然是拿给欧巴桑洗了。她的口气理所当然。林馨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把它放回去!他的手在桌子上捏紧。叫欧巴桑进来拿就好了!他厉声道。 林馨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是的,总裁。 她很生气地走回他的休息室,将脏衬衫往床上一丢,又怒气腾腾地走了回来。 还有什么吩咐吗?总裁!她挑衅地看着他。 凯杰咬紧牙根,火冒三丈地说:我不要沈小姐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她竟然问他为什么! 除了林馨以外,他无法接受别的女人触碰他的**,介入他的生活!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发现那是事实。 一直以来,他生活在林馨的陪伴之中,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像空气一般重要,他却从来不曾发觉,视一切为理所当然,直到现在她突然要离开了。 他无法想象任何一个人能像她一样了解他,她的位置更是不可能被取代。 凯杰顿时觉得沮丧无比,因为很明显的——他不能没有她! 沈小姐,你先出去一下。他望着林馨。林馨,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们对望了许久,没有人注意到沉青芸是何时离开,房门又是何时关上的。 看凯杰越过两人的距离,林馨感到一阵熟悉的颤动。她的双腿酸软得几乎快支撑不住自己。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只希望她能撑得过去。 你真的要走?嘶哑的嗓音带有深刻的痛苦。 她咬紧下唇,逼自己勇敢的回视他。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对谁好?对你自己还是对我?他对她吼着,拳头击上桌角。 别这样。她别开脸,害怕自己会禁不住地心软。我们说好要各自追寻自己的幸福,不会牵绊住对方的。 所以你要去美国是为了凯德?跟在他身边就是你所谓的幸福了?你甚至不在乎他有妻子了?他阴沉地瞪着她,感到狂烈的愤怒淹没了自己。 到现在他还误解她吗?林馨没有反驳他,只是心酸地一笑。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你所深爱的人又回到你的身边,我为你感到高兴,也希望你能祝福我。 凯杰彷佛被打了一拳,他的脸顿时灰白。 我做不到。他摇头,我做不到祝福你,那太强人所难了。难道过去几个月来我们所发生的一切都能一笔勾消……难道那些都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如负伤的野兽般嘶喊出声。 她的冷静让他发狂。 她祝福他……她竟然开口说祝福他! 知道他和亚君在一起,她不哭、不闹、不争吵,反而说她祝福他……这算什么?他在她心目中又算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因为他的话,泪水终于滑下脸颊。 你怎能这样误解我呢?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也许不知道,但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你成全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想望。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在这时候留下,我不想成为你追求幸福的牵绊。 你是在意亚君吗?我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凯杰急切地握住她的肩膀。就算不是恋人了,我们还可以当好朋友,当很好的同事,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你怎么可以反悔而丢下我? 林馨笑了,那笑容是如此无奈和悲伤。 当时我们太天真了,才会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其实哪能那么容易呢?我不能假装不曾和你在一起,更不能忍受日复一日和你接触而不能触摸你。她的手轻抚他布满胡渣的下巴。那对我而言是一种太过苛刻的要求,你不可能不懂。 是我辜负了你,我不该踰越那条界线,如果,我们只是工作伙伴……凯杰握住她的小手,他盛满痛悔炽热的眼眸盯着她。 我一点也不后悔。林馨微笑着摇头。你也不要对我感到歉疚,和你分享的一切是我永恒的美丽回忆。 你是个好女人,你知道吗?你是那么的坚强、独立、勇敢。凯杰望着她,有片刻的恍惚怔忡。 林馨仰首,忍住泪水,却管不住自己地开口问他。那亚君呢? 她和你不同,她需要人保护,她需要我。凯杰别开脸,脸上有一丝困窘。 林馨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多可笑,他的论调竟然和亚君如出一辙。 她需要他?她又何尝不是? 只因为她坚强、独立,所以人们就以为她承担得起任何的伤害吗? 林馨?我说错了什么?凯杰看见她的泪水,开始惊惶起来。 她睁开眼,抹去泪水,再次对他一笑。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在想该怎样和你道别。 再见了……她捧住他的脸颊,轻轻地印下一吻。 在他想拥紧她时,她已巧妙地闪身避开。 凯杰的手僵在空中,强烈的失落感向他袭来。 他看着她亭亭地转身,像个优雅的女伶,没有依恋、没有悲痛,风情万种地走出他的办公室,走出他的生命。 第九章(1) 第九章(1) 林馨走的那个晚上,麦凯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室的孤寂牢牢锁住他。 他怔怔地瞪视着落地窗外的璀璨灯光,手上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无意识地抽着。 他不想回家只想待在这里,因为在这里让他有种错觉,似乎下一秒钟林馨就会敲门进来,熄掉他的烟,赶他回去睡觉。 可是他等了好久,她没有来。 办公室的灯一盏盏地熄灭了,最后只剩他这个角落还大放光明。 他走进她的办公室。不确定为什么,可能只想重温片刻她的存在感。 可是这已经不是林馨的小小空间了。 他找不到她常摆在桌上的仙人掌,她披在椅背上的大衣不见了,甚至挂在计算机旁那张他和她的合照,都被一个陌生女子的照片取代了。 她走得彻底,那绝然的态度一如她执意走出他的生命般强硬。 他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了,像是一个孩子被剥夺了心爱的玩具,他觉得……惊惶、失落,而绝望…… 凯杰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困惑。 林馨说的对,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应该牵绊住彼此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是—— 为什么现在的他却无法去相信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他呻吟着将头埋在掌中。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胡思乱想了,那会把他给逼疯的。 也许他该回家洗个澡、睡个觉,把一切忘掉,就像林馨一样。 她做得到,他应该也行。 半个小时后,凯杰已经回到他位于市中心的寓所。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剎那,他怀疑地瞇起了眼。 灯是亮的…… 凯杰,你回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沙发后飞入他怀中,实时解除了他全身的警戒。 亚君?你怎么会在这儿。凯杰的声音是惊讶多过于欣喜。 不想我吗?显然俞亚君察觉到了,她咬着红滟的唇,表情甚是委屈。 我当然想见你。凯杰狼狈地澄清。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有公寓的钥匙。 是楼下的警卫帮我开的。亚君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我说我是你的妻子,显然他们还记得。 凯杰心中微微不悦,这栋大楼的保全显然需要改进,居然只凭一句话就让人进入他的寓所。 你坐一下,我进去换件衣服。一天的疲惫加上压力让凯杰没有心情应付亚君。 他走向寝室,亚君却跟了进来。 你到哪去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人家等你一个晚上了。 我在公司加班。凯杰僵硬地答道,忽然对她怨怼的表情感到不耐。 这样的话让他回想到他们离婚前那些永无止尽的争吵、抱怨,而那令他心烦。 加班?又是加班……我以为你现在已经不用常加班了,我在医院那几天你不都是整天陪着我的吗?亚君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那时候你受了伤,心情又不好,我当然得陪你。凯杰苦笑。可是我这个总裁不能每天都休假吧? 是吗……亚君的脸垮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为了我而改变,我还以为以前那个处处关心我、照顾我的凯杰又回来了。 她浓浓的失望之情让他感到一丝愧疚。凯杰停下了解领带的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别这样,我是个男人,必须要工作,如果我们要再在一起,你得学着接受、体谅我,好吗? 亚君安静地待在他的臂弯里,点点头。 我知道过去我太任性了,只想把你据为己有,完全没有站在你的立场帮你想,我以后会改的。她抬眸,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瞅着他。 凯杰释然地微笑。乖女孩,他摸摸她的头。现在,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换好衣服就出去陪你。 第九章(2) 第九章(2) 不要换了嘛,我等了你一晚都还没吃,我想你一定也还没吃晚餐,不如我们一起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巴黎吃饭好不好? 巴黎?凯杰在心底惨叫一声,那是本地最昂贵也最正式的法国餐厅,一顿饭吃下来起码要三、四个小时。 而他现在只想洗个澡,倒头大睡,可没有那个精力穿著一身西装到那么拘束的地方,耗上一整晚。 今天太晚了,也许那儿早就客满了。他苦思着如何委婉地拒绝。不如这样吧……我们叫披萨吃好了。 披萨……亚君一脸嫌恶,好象听到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一样。拜托,我才不要吃那种大量生产的粗糙食物。 凯杰皱着眉,他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披萨又快又方便,他和林馨有几次加班加到很晚,就是这么解决一餐的。 林馨?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她?他甩甩头,尴尬地笑了笑。 要不然我们到楼下的夜市逛逛好不好?我知道有几摊小吃很不错。林馨带他去吃过。 亚君的眼睛倏地张得好大。 凯杰?不会吧?你可是麦氏的总裁,你竟然……竟然去吃夜市的东西? 亚君明显的不悦让他原本兴奋的心情荡了下来。 是的,他忘了。 亚君从小娇生惯养,她是十足的千金小姐,他打赌她从没吃过路边摊的食物——而且也绝不可能去尝试。 他咬着下唇,心中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躁郁。 我惹你不高兴了吗?亚君看到凯杰的脸色,她急切地将双手握在胸前。你别生气好不好,人家只是想和你吃一顿浪漫的晚餐。她楚楚可怜地说,眼中的泪水一颗颗滚落。 凯杰慌了,乱了,完全没了方寸。 别这样,别哭,我陪你去就是了。 真的……亚君眼睛一亮,像个小女孩似地笑得好开心。 她跳起来,圈抱着他的颈项,在他脸颊上印上响亮的一吻。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凯杰怔怔地望着他的前妻,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三个小时后他们从餐厅出来,已经过了半夜。 凯杰疲惫不堪,他的幽默和耐心都已消耗殆尽。 我送你回去吧!他对亚君说。 不!今天晚上让我睡你那儿,好不好?亚君说,黑暗中她的粉颊浮现一层好看的红晕。 这样不太好吧。他不认为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还能…… 别误会,我只是不敢待在家里,我害怕李子为那疯子会再来找我。亚君急忙解释。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事实上,他也已累得不想和她争辩。 好吧。他说。 他们回到凯杰的家。 客房里应该有你所需要的盥洗用具。凯杰将亚君带到客房,态度是礼貌而疏远的。其实他已经累得就快合上眼了。 亚君垂着头,紧咬着下唇,眼睛里写满委屈。 凯杰很想问她又怎么了。可是他实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另一场争辩或眼泪,所以他选择了狠心的忽略。 我回房了。他带上房门,走回自己的寝室。 显然亚君并不容许他逃避,当他冲完澡从浴室出来时,他看见了他的前妻—— 她站在他的大床前,她的长发梳得光亮,一丝不茍地披在肩上。她穿著一袭薄如蝉翼的白色睡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底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她仍然是那么的美丽,她的穿著也无懈可击。 他看着她的身子,突然有种疯狂的想法—— 他想不起是否曾见过她不整齐的时候,甚至在他们**的时候,她的头发也不曾乱过。 他突然有股想大笑的冲动,现在想起来,她甚至事后也不曾流过一滴汗水,她说她不爱流汗后那种黏腻的感觉。 第九章(3) 第九章(3) 多么奇怪,记得林馨在他身下,她的面孔因**而酡红,一头卷发狂野地披散在床单上,她的身体因汗水而晶亮,她是不可思议的潮湿…… 他沉浸在回忆当中,嘴角不觉上扬。 凯杰……亚君向他走来,她的身体贴近他,缓缓地摩蹭着。 亚君,别这样。凯杰因她的靠近而一僵。 别拒绝我,我知道你也想要。她轻笑,目光若有所指地扫过他亢奋得无法掩饰的身体。 凯杰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她误会了,他不是为她而兴奋,而是因为想到林馨。 为什么?我和李子为的事已经结束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噢,凯杰,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而我好想念你……她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亚君……他感觉到她玲珑有致的**贴着他,她的胸脯挤压着他,那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可是…… 他却没有感觉……甚至他的昂挺都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地垂软下来…… 他感到不可思议。 而比他更震惊的是亚君。 为……什么……她怔忡地看着他。 凯杰紧张地清清喉咙,不知该说什么。 我……太累了。这是个烂借口,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我……能做什么吗?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凯杰困窘不已。她很失望,他看得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从未碰过的问题。 突然,他脑中浮现那次林馨**他的那一幕……他渴望地咽了口口水。 也许……你可以……呃……亲亲它…… 亚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亲……它……她的手颤抖地指着它。用……我的嘴…… 凯杰狼狈地点点头,她看他的样子像他说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一样。 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亚君尖叫,她的脸埋在掌中不可遏止地哭了起来。你……你好过分……好过分…… 凯杰瞪视着她。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回房去休息吧,今天我们都太累了。他疲倦地揉揉太阳穴。 亚君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写满控诉。 你不要我了,是吗?否则……否则你不会故意提出那种要求来污辱我。 他想反驳她,这根本不是污辱。**是双方面的,林馨可以为了取悦他而做,亚君为什么不愿意,甚至觉得厌恶。 他没有说出口,这种比较是不公平的,可是确实有某种很重要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我们不要争吵了,好吗?当我没说过,我很抱歉。他不想再说了,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俞亚君一动也不动,她注视着凯杰,脸孔是苍白的。 许久,她开口,语音含颤。你……你不爱我了……是吗?你……是不是在想林馨? 你说什么? 你会要我那么做是因为她对你做过同样的事,不是吗?你想要的人是她,不是我,是吗? 凯杰瞪大眼望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 他蓦地停止,因为他突然明白了—— 他是真的不想要她,她说的对,他要的人是林馨。 真是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他还爱着亚君,他幻想过好多次她回到他身边,可是当一切真的发生了,他竟然不爱她了。 因为他爱的人是——林馨…… 老天!他实在没想到,但一切是再自然不过的,不是吗? 林馨懂他,了解他。她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绝佳的情人,她一直把他的需求放在她的前面。他们有那么多共同点,他们在一起是那么自然、快乐,因为他们是如此的契合。 而他居然盲目到看不出来自己爱的人是她! 对不起……亚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凯杰尴尬地摇头,他觉得歉疚,另一方面又觉得无比的愉悦。他爱林馨!他好想立刻告诉她,他要去找她! 不要说抱歉!亚君尖锐地喊叫,她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紧紧盯着他。不要说我说对了,那是不可能的,你爱的人是我,一直是我。 我确实曾爱过你,可是过了这几年……凯杰困难地解释。 我不相信!亚君脸上泪水潸潸。那么这几天你对我的呵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只是同情? 亚君……他不想伤害她。 亚君静默了好几分钟,她瞪视着他,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难怪你自从回台湾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拚命工作。她眼底浮视怨恨的光芒。原来是为了她,你爱上了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你宁可在办公室里跟她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家面对我。 你说什么……凯杰震怒地跳了起来。我和林馨是在我们离婚后才在一起的,她和我们的离婚没有任何关系。 亚君紧咬着下唇,她的脸更白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太无理取闹了。她颓然承认,双肩倏地垮下,无声地掉着泪。我只是太绝望了,失去你的爱,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她抱着自己的双臂,低声地啜泣。 别这样,我会照顾你,当你永远的朋友。 可是你不会再爱我了,对吗?她露出凄恻的微笑。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放弃了你。 别这么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以你的条件,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 亚君又沉默了,然后,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送我回去,好吗?我想我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这么晚了,你不用…… 我坚持。她再度露出笑容,一种惹人疼惜的笑容,若是以前凯杰一定会意乱情迷,现在他却没有任何感觉了。 半个小时后,他送亚君回到家。 天空已经出现鱼肚白。经过了一整夜的折腾,凯杰此刻却全无睡意。 他要去找林馨。 他的唇角愉快的扬起,直奔桃园中正机场。 第十章(1) 第十章(1) 林馨在哪里? 凯杰像一阵风似地卷进麦氏位的美国分公司。他的眼眸布满血丝,一向平整的黑发也微微凌乱,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 林馨? 麦凯德和父亲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神色。 你找她做什么? 别管那么多,告诉我她在哪儿?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可是……她……不见了。凯德结巴着,困难地咽了口口水。 凯杰怔住了。 什么意思?不见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狂吼。她是和你们坐同一班飞机来的! 是啊……可是……凯德向父亲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可是后者只是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他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们在机场分手,她没有回公司替她准备好的宿舍。昨天也没有来上班。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打了电话进来,说她要辞职,她坚持不告诉我她在哪里,只说她会留在美国,等她找到住处会通知我,叫我们别生她的气。 不可能,那不像她的作风,她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凯杰瞪大了眼睛,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们也是这么想,可是……凯德没有说下去,只是忧虑地皱紧了眉。 世界霎时在凯杰的面前崩解。他一直以为她永远会在那里,可是等他想找她时,她却消失了。 消失了…… 一年后拉斯维加斯威尼斯酒店 y,帮我看着小jacky。 女子从房间的那头走来,她的长发清爽地扎在脑后,脸上有着淡淡的薄妆。一身米白色的裤装更强调出她纤长的身高。她看起来——优雅、成熟,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温润的女性妩媚。 y仰头,痴醉地看着林馨。一年不见,她更美了。 不过她的沉迷很快地被打断,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被塞入她怀中,让她马上恢复神智。 喂,不会吧!y苦着一张脸。人家好不容易可以来赌城,你竟然要我躲在饭店里跟这小鬼在一起。 林馨轻轻在y头上敲个爆栗。 不知感恩的女孩,也不想想你这个礼拜吃我的,住我的,我还丢下工作带你到处玩,叫你帮个小忙就哇哇叫。 说到这个,y纵使有满腹委屈也只好往肚里吞。谁叫她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是她来美国之前哪里会想到这些。 三个礼拜前她无意中听到林馨的消息,她可是兴奋得睡不着觉,马上死缠烂打的要来美国找她玩。谁教她是y的好上司兼偶像。 谁知道林馨来接机时会带着这么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他是谁?y惊恐万分地指着在林馨怀中不停蠕动的白胖娃娃。 我儿子。一个令人昏厥的答案。 总之林馨看来过得还不错。一栋在郊区的小房子,一份硅谷计算机公司的工作。只除了……这个小孩。 小jacky是麦总的吗?y几次忍不住想问。因这合理地解释了林馨的失踪。更何况,任何人只要见过小jacky,都不会怀疑他绝对有麦家的血统。年纪小小的他,就有一双勾人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和迷死人的天生魅力。 林馨一直没有回答她,她只是抱着jacky,亲吻他粉嫩的小脸。 他是我的。她脸上的笑容神秘又满足。 然后,在农历年时,她们两个女人加一个小孩从旧金山开了五、六个小时来到赌城。 带小鬼来这种地方不太好吧!y边问,边吃力地抓住一直要往正在开车的林馨身上爬去的小jacky。 来赌城又不见得一定要赌,它有很多sho蛮好看的,而且……她朝y露齿一笑。你大老远从台湾来美国,没带你见识一下拉斯维加斯,那不是太对不起你了吗? 第十章(2) 第十章(2) y闻言感动得眼泪鼻涕齐下。 林馨,你真好!她抱着她激动不已。 结果这一切竟然是个骗局…… 你说,这两天晚上你一个人跑到哪去鬼混了?y抱着小jacky,靠在饭店的房门,用一种哀怨又嫉妒的目光看着一身光鲜亮丽的林馨,语气犹如深宫怨妇。 乖,别生气,我明天再带你们出去玩喔!林馨轻笑着拍拍y的头,像在安抚个不听话的小孩。 我不要啦,人家也要跟你去…… 来不及了,林馨早已走远,在电梯门口朝她眨眨眼。 好好照顾小jacky喔! 她竟然还好意思说!喂,不要啦…… 电梯门合上,代表y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她只好认命地回到房间,认命地肩负起照顾小鬼的任务。 呜……她怎么那么命苦,有谁会相信她来到这花花之都——赌城,竟然整整两个晚上关在饭店房间里和一个小贝比在一起。 电梯缓缓下降,停在一楼。 林馨走了出来,立刻被吵杂的吃角子老虎声给淹没。她没有走向热闹多姿的赌场,只是一个人独自往饭店外的人工运河走去。 y可能怎样都想象不到吧,这两个晚上,她并不是去看sho,更不是去豪赌一场,只是站在饭店前的曲桥上,傻傻地看着桥下划动的小船。 为什么还要来呢?她不是早就告诉自己要忘了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放他走,让他自由,成全他的幸福…… 那她还在这里等什么呢?他不可能还记得一年前那个约定。 可是她就是傻啊!忍不住要来看看,忍不住要再赌上一次真心,忍不住…… 夜渐渐深了,街上行人匆匆,男男女女狂肆地欢笑着,赌城的夜愈夜愈美丽,小jacky想必早已困了,她究竟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应该回到孩子身边,停止这些愚蠢的梦想了。 她苦笑了一下。夜晚的城市忽然有了寒意,她拉紧了大衣,低着头往饭店走去。 林馨!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唤她。 林馨僵硬地停住,她不敢回头,害怕一转身,就会发现这只是她的幻觉。 她的头垂得好低,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直到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她眼前,她盯着那双男性的腿,不能移动,甚至不能喘息。 真的是你。男人的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 林馨终于抬起头来。 他一点也没变,她窒息地看着。只不过更清瘦了些,眉宇间多了一分疲惫,像是许久不曾睡过一场好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试着挤出一个微笑,可是干哑的声音却泄露出太多的情绪。 我们约定过的,不是吗?我们都没忘记这个约定。他的眸子异常晶亮。 林馨的心在狂跳,她忽然感到无来由的慌乱。 什么约定?我只不过是和朋友来玩,恰巧遇到你……她结巴地否认,急急地越过他,想逃回饭店。 他的双臂从她身后逮住她。 小骗子!你还想逃吗?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她在他怀中颤抖,她抬眸对上他炙热的眼神,一瞬间世界像变了一个样子……你……你说什么……我不懂。她虚软地笑。 不懂……他恶狠狠地吼道。你还给我装傻,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 他瞪了她许久,终于嘶哑地开口。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人总会将它美化,逝去的情爱,经过时间的酝酿,成为根深蒂固的执着。而对那些在身边的人,却不懂得珍惜,一直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了解那对自己有多重要。他脸上有深沉的悔恨。 她静静地看着他,泪水涌上眼眶。 第十章(3) 第十章(3) 我爱你。一直到你走后,我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 我……她哽咽得无法言语。 我不管你是不是爱我,也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你今天来这里,就表示对我不是没有一丝牵挂和眷恋。无论如何,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凯杰……林馨将头埋进他怀中,酸楚地哭了起来。 别哭……他低下头,轻吻她微颤的双唇,一一舔去她的泪痕…… 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流泪了。 她伏在他怀中,沉醉在这不可置信的欢喜之中。他爱她,她竟然能听到他说爱她。她搂着他的身子,小手用力地抓紧,彷佛这样她才不会突然醒来发觉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良久,她的心跳逐渐平复,手也稍稍放松了。她突然想起什么。 有关凯德…… 他的脸沉下来,双臂变得僵冷。 我不在意你爱他,但他毕竟结婚了。而我能给你所有他不能给的。他的声音满是醋意。 你在说什么鬼话!她生气地搥着他的胸膛。我正打算告诉你,我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凯德,为什么你一直误会我! 那是谁?他微怔了一下。那个人你认识了十年……就我所知你还没毕业就在麦氏了,比较熟的也只有我们兄弟……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老天!他指着自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林馨的脸迅速红透了。 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一个我不爱的人上床吗?凯杰激动不已,他捧住她的脸,狂乱地吻着她,直到她无力地倒在他身上。 你怎么不告诉我,想想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他的话让她记起另一件她没告诉他的事。 凯杰,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她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 什么事? 你……看了就知道……林馨困难地吞咽,紧张莫名。 她带他走进饭店,回到她的房间。 林馨?你回来了啊! 听到开门声,y从里面迎了出来,她脸上释然的笑在见到凯杰那一刻僵住。 麦……总? 凯杰没有听到y的呼声,他的双眼直瞅着y手中圆滚滚的婴儿。 小jacky似乎闻到母亲身上的香味,挣扎着想往林馨爬过去。 凯杰全身僵硬,他的视线无法自那对母子身上移开。 y感受到整个房间里面紧绷的气氛,她尴尬地咳了咳。你们……聊,我下去喝杯饮料。 她走后,凯杰终于开口。 为……什么?他的声音粗哑无比。 当初急着离开你,除了不想再经历一次你的婚礼,更不愿意用孩子将你绑住。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差点就让我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你什么都为我想,可是有没有考虑过我要什么!他愈说愈痛心。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林馨垂下头,泪盈于睫。 凯杰叹口气,将他们母子俩一起抱在怀中。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是我太迟钝,才会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想到你一个人在异乡生下儿子,这一年来吃了多少苦,我就心痛得无法原谅自己。 你真的不怪我?林馨抬起脸,眼中闪着希冀。 凯杰微笑。 只要你也原谅我。他爱怜地抚过她的脸颊。 他们相视而笑。林馨倒在他怀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窗外整个城市灯光璀灿。美丽的贡多拉悠然滑过桥下。谁说它们不是真的呢?[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