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缘儒仙》 分卷索引和阅读方法 本书原始版和繁体版已经全部删除,目前在更新的是经过多次修改的简体版,实体书名叫《仙缘》。 除了正文之外,本书还有一些相关资料分析,包括儒仙之路、大道无名、佛海慈航、魔门拾萃、琴笛合鸣五部分,分别是对儒、道、佛、魔四派以及音乐修养的分类总结,对于有兴趣的读者进行相关学术研究可能有一丝价值。 最后,这里还有些零碎的作品相关、外篇、精华书评选等附加部分,有助于大家及时了解本书的动态。 到目前为止,虽然经过多次修改,书还有不足之处。欢迎广大读者对本书的理论体系提出宝贵意见,同时欢迎针对本书各个方面的拍转。 如果拍得有独到之处,将会收入精华书评选。谢谢。 儒仙序 儒学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历尽沧桑两千年,蕴含着璀璨的瑰宝。 近百年来,随着国力的下降,儒学日渐淡泊衰微。 随着改革开放,人民生活日渐提高,然而民族文化的衰退并没有明显的转机。 鬼雨对儒学的这种境遇有着深深的忧虑。 我写此书的目的不是为已经淘汰的三纲五常招魂,而是想跟年轻读者一起体会传统文化的闪光之处,重温华夏古国文明的辉煌,陶冶个人情操,振奋民族精神。 本文通过仙侠小说的方式解析儒学,可谓用心良苦。 有人或许会说:“你将儒家并入仙学体系,是不是太牵强了?” 我只想问:“什么是仙?世上有谁见过真仙?谁又能真个长生不老?” 所谓修仙,就是寻求个人境界的突破,追求个性解放,超越升华,不为俗累,宛若大鹏神鸟,遗世独立,背云气,负苍天,翱翔太虚。 作为一个修仙者是这样,作为一个国家和民族又何尝不如此? 仔细想来,儒家的崛起乃至于传统文化的复兴,不就像本书描述的叶昊天孜孜不倦追寻儒仙的历程吗? 金庸前辈关怀《仙缘》 近日,武侠世界绝顶高手金庸先生对拙作仙缘提出宝贵意见,鬼雨不胜感激之至! 金老先生已有83岁,如此高龄,百忙之中还不忘关怀后辈,将一本亲笔题字的新版《碧血剑》赠予鬼雨,劝勉多多努力,并叮嘱道:“仙缘一书数次提到金钱,这不好,好的小说家都不愿提钱。武侠小说描述的是童话世界,如果跟现实一样充满铜臭,就没意思了。”鬼雨闻之,既为先生高风亮节所动,又深为个人境界之浅薄汗颜。 《仙缘》一书在修订时,已经将金钱因素减轻了不少,如此仍为先生批评,可见从境界上还差的很远。 再想一想网上盛传的各类小说,种马,后宫,变身,yy横行,显然都偏离了正道! 这种小说是不可能流传下去的!感谢先生为后辈指明前进方向!有张金庸先生的照片,在鬼雨博客里(新浪鬼雨博客有大图)。 他手指的那本书就是拙作。鬼雨深感荣幸,多谢先生关怀! 前言 前言 有人说金庸的文学成就高于古龙,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比古龙长寿,因而有机会重新修订早年的作品。后人只记得经过修饰加工的精品,很容易将粗糙的东西抛之一边。 网络作品写得快,缺乏推敲,因而大多昙花一现,更新完的那一天往往就是被人遗忘的一刻。要想获得持久的生命力,离不开反复的修改和润色。尤其是对于功底不足的文学爱好者来说,修改更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道缘儒仙是我写的第一本书,开始写的时候别说细致的提纲,就连大致的构思都没有。再加上文笔功力不够,写作技巧一窍不通,全凭着一腔热情去构思情节。这样写出来的东西缺点太多,处处遭人诟病,一度被讥讽为流水白骨派仙师。 本书网络版完成于05年春,其中的优缺点都很明显。凭着独特的构思和自成一家的体系,被列入起点天地人榜的地榜之内,然而我知道,那只是毛坯,离成熟还远得很。 眼看又2年过去了,鬼雨闲暇之余将原稿看了又看,前后修改五遍,自觉大有进步,因而决定推出简体版,改名为《仙缘》。 改名的原因如下: 1、文章题目和内容更加贴切。 《道缘儒仙》是说修道成仙的儒生,道为手段,儒为结局。开始取名的时侯没想到后面会写到佛门和魔门,可是写到后来儒、道、魔、佛四家的篇幅差不多,这样一来,道缘儒仙四个字就不能涵盖所有的内容了。新书名《仙缘》是说成仙的缘分,描述的是一个立体的世界,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人生如游戏,叶昊天选了儒家的路,我们也可以选别的路。 2、新名字更容易理解。特别对于从未看过本书的读者来说,《仙缘》比《道缘儒仙》好理解多了。 3、改名是为了显示正版书的与众不同。 本书盗版很多,文字未经修订,错处比比皆是。正版书经历了反复修改,又经过出版社的三次校订,并请著名画家翁子扬先生作画,门乃婷工作室制定版式,由曾经培养出明晓溪、江南、九把刀、沧月、小椴的新世界出版社出版,从内到外,装帧一新,文字优雅,制作精美,与盗版大不相同。 现如今,鬼雨争得出版社同意,决定在网上发布简体版的内容。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这里发布的版本只是鬼雨提交给出版社的稿子,尚未经过出版社的三次校订。因而如果大家发现有错别字,不等于实体书上也有。 本书共100章加一个后记,大约102万字,分为5册,结尾部分比繁体版要丰满圆润一些。 再过几个月,我将把繁体书版全部删除,只保留仙缘简体版。 第一章 大劫蚁虫徒有备,危情昼夜逃孤雏 岳麓山下,黄昏,冬日的夕阳真如一个衰弱的老翁,尽管西天仍是红云一片,但是却没有丝毫热意。松涛似海,北风如刀,几棵合抱的老松,在寒光朔气之中巍然挺立,好一派苍劲之气。 山麓边,清溪丛林之后,却露出一角茅屋来。一位十六七岁的翩翩少年正坐在屋旁大石上读书。只见他生得剑眉星目,唇朱齿皓,正捧着一卷书,神色悠然地朗吟道:“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修端的是绝代惊才——”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昊天,吃饭啦!”竹门呀然开处,一个四五十岁和蔼可亲的妇人现出身来,站在门边向少年招手。 少年起身走了过去。进屋看时,只见桌上全是素菜,但却香气四溢,热气腾腾。上首坐着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儒生打扮,头发略有些灰白。 老者望了少年一眼,问道:“天儿,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少年答道:“爹,我在看北宋词选,这些词真好极啦!” 老者眉毛一竖,做出严肃的样子,喝斥道:“什么?又在看这些闲书!如此不思进取,何能金榜题名?” 妇人笑着插言:“别说孩子,你自己呢?整天钻在金石堆里,到现在还是个秀才!” 老者板着的脸一下子松了下来,掀着胡子对少年笑道:“你娘真是啰嗦。” 妇人不依道:“谁说我啰嗦?” 老者笑嘻嘻地低声道:“我是说你啰嗦得好,要不然这山居日子未免太平淡了。” 妇人将菜肴往儿子面前推了推,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唉,眼看又是腊八,该去朝拜老爷子了。” 老者听了这话,登时转过脸去:“别!天儿大了,今年你们娘俩去。就说我老头子伤了腿,走路不方便,不去了。” 妇人怪道:“不去,怎能说得过去?” 老者陪着笑脸道:“‘苏门七进士,交游满天下’,满门子婿,只有我一个秀才白丁,好意思去啊?” 妇人道:“苏家待你不薄,是你自己想不开,怎能怪别人?” 老者脸色有些晦暗,强辩道:“你瞧瞧,他们个个衣着光鲜,连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好像我不入官场就会饿死一样,真让人受不了!”说到这里,他转头瞄着儿少年:“天儿,你可要给我争口气,将来无论如何要中个进士回来。” 少年抬头望着父亲,语气平和地道:“是。爹,家里的书我已经读完了,如有可能,我想明年到岳麓书院读书。” 老者有点吃惊:“我收藏的书不下一万册,经史子集都有,你都看过了?去年才看了一小部分?怎么这一年看得这么快?是囫囵吞枣吧?” 少年郑重地道:“我认真看过了。去年中秋月圆之夜,我遥望月桂苦思冥想,终于觅到记忆良策,名之为‘重叠星列法’。比如天上的星星,杂乱无章,数不胜数,若是分成二十八宿,便容易识别了。经过多番演练,我已能盏茶工夫背诵孙子兵法十三篇,所以家里的藏书很快看完了。” 老者半信半疑的抽出一本刻着古篆字的书,还没开口,就听少年道:“这是一本《神农纪实录》,讲述的是神农氏游历百年的故事。” 老者翻开泛黄的纸张,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少年从容不迫,一一答出。 妇人先惊呆了,笑得嘴都合不上,赞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难为你了。” 老者也欣喜不已,合上书本,满脸笑容地对少年道:“过了年,爹送你到岳麓书院,那里是千年学府,藏书百万,有很多珍稀孤本,够你看两年的。”随后十分兴奋地看了妇人一眼:“腊八全家一起去看老爷子,有这样的儿子,哪里都敢去啊!” 长沙城,腊月初八。 早上淡淡的阳光洒在城头上,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城门大开,进出的人迎着朝阳,容光焕发,一天又开始了。 太阳渐渐高升,西城门边一个苍老的汉子,推了一辆小车停下,从车上拿下四只木脚架,手足颤抖地架起一个相命摊来。 这时正是乡下人进城卖物赶集的时候,人人都是匆匆忙忙,或赶着驴拉的大车儿,或挑着满担满篮的新鲜菜蔬鸡蛋,往闹市赶去交易,哪有人还会有暇来光顾这糟老头儿的测字摊了? 相摊老者半闭着眼,安详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欣赏芸芸众人,对于生意清淡,仿若并未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忽然城外一阵得得蹄声,三骑伴着一辆马车缓缓走来,那老者蓦然一睁眼口中念道:“富贵本有相,生死一念间。看相卜卦,趋吉避凶!” 那为首一个中年汉子收缰打量了一眼老者,没有说话,转头又要前行。 相摊老者冷冷地道:“爷台慢走。” 那汉子一怔道:“算命的,你是说咱们么?” 相摊老者哼声道:“早走早死,迟走迟死,死相已生,条条路皆是一死,老夫有心指点你等一条明路,却是无能为力。” 马上另外两个年青人闻言大怒,气汹汹地道:“糟老头,你胡说八道,爷们把你摊子给砸了。” 说着冲上前去,便欲掀翻老者摊子。那老者不住冷笑,脸上神色不动。 那为首的汉子高声叫住两个伙伴,缓缓走到老者摊前。 老者双眼仔细打量那为首汉子,摇头晃脑,不住叹息。 那为首的汉子被老者瞧得有些不耐,勉强压抑着怒火道:“请老先生替在下相相气色如何?” 老者沉吟良久,摇头道:“阁下气清不浊,相视充足,相君之面,必非凡夫俗子。” 他说话语气一改,竟变得客气起来。那为首的汉子反倒不好发作,伸手囊中拣着块碎银抛在摊桌上,淡淡地道:“多承指教。” 老者叹息道:“可惜呀,可惜!” 为首汉子正欲离开,闻言驻足道:“老先生尚有何指教?” 老者又道:“可惜呀!可惜。” 那为首汉子不再理会,对另外两个汉子道:“快去啦,待会去晚了又要挨老爷子骂。”说罢引马欲去,另外两人已经骑马走了。却见那老者一拂袖道:“这位爷台请回,银子老夫不能收。” 那为首汉子双目一睁,瞪着那老者,以为碰见了疯子。 老者叹息道:“老夫岂能收死人银子,这笔债日后那里去算?罢!罢!罢!迷津该当有,不点无心人!” 为首汉子听老者胡言乱语,心中极是气忿,仔细打量老者,却是一脸老态龙钟,分明是个糟老头子,何曾有一丝异样?当下一提缰绳,一伙人“得得”而去。 那伙人走了不久,又过了数批骑士,还有一些轿子,那摆相摊的老者愈看愈是心惊,心中寻思道:“这些人怎的个个都是凶煞之气直透华盖?分明是赶去送死,再也活不了啦!” 他默运神机,闭目推算了一会,可惜却是茫然。虽然有些蛛丝马迹,却不能连结起来,他暗暗叹了口气:“天道难窥,天道难窥!” 老者对于自己相命之术极是自信,此刻竟然信心动摇,心中很是惶恐。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天儿,咱们已经到长沙城了。” 另一个少年人的声音道:“爹,这里很热闹啊。” 老者睁眼一看,见是三个衣着朴素的人正要从相摊前走过,前面走着一个少年,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后面跟着一对中年夫妇,天庭很是暗淡,急忙开口叫道:“且慢!” 少年转身过来,连忙一揖:“老人家,是叫我们吗?” 老者定睛看那少年,过了良久,忽然伸手抓住少年的左手,饱蘸浓墨,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大大的‘隐’字,压低了声音道:“今夜有事,伸开左手,速往东方逃命。老夫泄漏天机,罪遭天谴,信不信也由得你了。” 少年呆住了,那对夫妇也走过来,欲待仔细寻问始末,老者却如石雕木刻,再无言语。当下只好取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一家人忐忑不安的走了。 ※※※ 少年紧握左手,一步一回头地跟着父母往前走。渐渐的,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繁华,大约行了两三里路,周围忽然宁静下来。正走之间,忽见街边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一个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几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写着书“苏府”两个大字。 还没到门前,就听有人叫起来:“快去告诉老爷太太们,三姑奶奶和表少爷来了。” 少年一家人跟着其中一人,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前行数十丈,进了垂花门,转过插屏,再后面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都笑迎上来,更有人争着打起帘笼,请他们进去。 进得庭来,但见两列茶几摆开,几个锦袍华服的老爷太太纷纷起身,争着过来问侯,七嘴八舌,一时间让人无法回话。稍微静下来之后,昊天被父母领着一一跟诸位长辈见礼。他在五年前来过一次,那时人还小,分不清尊卑长幼,这次他终于明白了,哪个是大舅舅,哪个是大表哥,也见识了天下闻名的苏家七进士。 “怎么没见老爷子啊?”昊天的母亲问。苏家老太太十年前就去世了,只有老爷子还在,今年已经九十九岁了,乃是六十年前的进士,如今依然精神矍铄。 “老爷子闭关了,也不知道在修炼什么,两个月前茶饭不思,后来干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今天已有七七四十九天,也该出来了。”大舅爷回答。 “今天早上我站在门外,还听见爹自言自语的声音呢。应该没事。”大舅妈补充道。 老爷子以前同样的闭关也有过几次,所以大家也没怎么在意。 屋子里逐渐热闹起来,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冬天的白昼实在短暂。没多久,天色渐渐黑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点了起来。 人们也聊得有点累了。夜幕下,屋里屋外都很平静。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张管家,大事不好了,马厩里的马不知为啥全死了!” “什么?”不但管家大吃一惊,屋内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这次来的人很多,骏马足有六七十匹,怎么可能一下子都死了呢? 管家急忙冲出去看。 等了一刻钟,他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李四,张五,你们出去看看。”大舅爷心中不安,忙着吩咐下人。 两个年轻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又过良久,还是没人回来。 大家都盯着门口,心中惶恐,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一位老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只见他年近百岁,头发胡子全白了,面色十分晦暗。 “老爷,老爷出来了!”众人都叫起来,将刚才恐怖低沉的气氛一下子抛之脑后。 老爷子走进屋来,两手微微发抖,一双眸子先注视着三堂儿子,儿媳,然后是三个女儿女婿,遂即移向下一代的孙子外孙们。他喘息着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急欲观察出一些什么,看着,看着,他不禁淌出了眼泪! 大舅爷由他的目光里看出了不妙,惊异地道:“爹,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爷子叫道:“不……不……是我的眼花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各人俱吃了一惊,感觉到一派阴森! 叶昊天的母亲毛骨耸然地道:“爹,你看见什么了?” 老爷子全身颤抖着,那双迷离的眸子不停地在每个人脸上逡巡,神态越加可怖,那样子就像是见了鬼! “不……不……我看错了……”他不停他说道:“一定是我的眼花了……” 忽然,他的眼睛接触到了身后的叶昊天。这个年纪轻轻的外孙,居然使他紧张的神态骤然安定下来:“咿!”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地……看看!” 叶昊天心知老爷子这么做必有原因,当下应了一声,近前两步,把身子正对着老人。 两张脸至为接近,老爷子那双昏花的眸子,在一阵震惊之后,忽然展示出无比的喜悦!面前的这个少年,有着萧洒沉毅的一张脸,发黑而浓,目深而邃,然而这些并不是老爷子所要观察的,他流离的目光,只是注视着少年开朗挺出的印堂,遗飞舒展的双眉……看着看着,他脸上的喜悦益加明显。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扳在少年肩上,这时他喘得更厉害了。 叶昊天道:“外公,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爷子目光迟滞着扫向室内各人,却是期期难以出口。 叶昊天顿时心内雪然,只是他虽然窥知了老爷子的心意,却因秉性忠厚,难以代为出口。 当然,明白老爷子这番心意的并不止叶昊天一人。大舅爷有所领悟,立刻道:“爹,您老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关照昊天可是?” 老爷子凄惨地看着他,缓缓点了一下头。 各人顿时明白了老人迟迟不曾出口的原因,彼此对看了一眼,无不感到惊奇。 大舅爷后退一步,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先行退出,容爹交待完毕之后,再行参见,可好?”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双目微合,两行眼泪汩汩淌出!这番举止,使得在场各人心中都暗吃一惊。 各人纷纷鱼贯步出大厅,默默无言退守门外。 老爷子容各人退出之后,才又缓缓睁开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个金色的小盒。他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露出一颗小小的蜡丸。 还未打开蜡纸,屋子里已经有股淡淡的香气。等到蜡纸分开,屋子里更充斥着浓郁的香味,那香味比美酒还要醇厚,比百花还要沁人心脾。 蜡纸之内是一颗晶莹透亮的丹丸,比龙眼小些,看上去十分诱人。 老爷子伸手抓起丹丸,递近叶昊天嘴边,口中急速地道:“吃下去,快!” 叶昊天略显迟疑,然而看着老人急切的目光,只好吞了下去。丹丸刚一入腹,就觉得腹内一股暖流,四肢百骇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既热又痒,那感觉非常特别。 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说道:“这样我虽死无憾了!孩子,你可知我要你单独留下来的道理吗?” “外孙愚昧!您老必然有要事嘱咐。” “我当然有事……要嘱咐你,最主要的是……因为你是苏家唯一能够活着的人……” 叶昊天登时大吃一惊,心中无比惶恐,叫道:“外公,这句话请恕孩儿听不明白。” 老爷子涕泪交流,沙哑着声音道:“那是因为……你的舅父,表哥,父母,都已经在劫难逃了!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或许能逢凶化吉……” 叶昊天完全呆住了,内心的沉痛猝然升起,双目直直地看向老爷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声音微弱地道:“那是方才……我由你们面相上以先天易数推算出来的,我生平阅人多矣……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孩子……”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抓住了叶昊天,“你的活着……对我们苏家该是何等的重要……要是连你也逃不出阒……苏家就灭门了!” 叶昊天至为痛心,一想到全家各人俱将丧命,内心真有说不出的悲愤、沉痛,忍不住叫道:“外公!难道眼前这步劫难,就不能化解了吗?” 老爷子缓缓地摇着头,声嘶力竭地道:“记住我的话……目前再也没有一件事,比活着更有价值……!” 叶昊天心如刀割,泪水滚滚而下,用衣袖抹了把眼泪,说道:“我记住了……外公让我什么都不要管,尽力逃出去……” 老人微微点头,长叹一声道:“孩子,我们苏家乃是书香世家,数百年的香火,都着落在你一个人肩上了!” 叶昊天默然无语,任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完全沉浸在无尽的悲哀里! 稍停片刻,只听老人又道:“你知道刚才吞下的是什么,那是我珍藏半生的‘龙虎续命丹’!可以避百毒,疗死伤,还可以增长功力。那是我五十年前作吏部员外郎的时候,凑巧结识丹道大师抱朴生,蒙他赐给的灵丹。这些年来,我一直没舍得用,今天就用在你身上了!” 叶昊天想起门外众人正在等死,其中还包括自己的父母,禁不住心如刀绞,沉痛之极,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老人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对相人之术颇为自信。你的舅父,表哥,父母,即使服了此丹也没用……我们家,只有你一个人……因缘凑巧……可以逃出去……” 叶昊天忍不住热泪滂沱,早上相士的话似乎得到了证实。 老人抖抖嗦嗦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袱来,递在叶昊天手里,再次叮嘱道:“看到机会,千万莫要回头,十年之内不要回来……” 叶昊天只能流着泪点头,心中却在想:“覆巢之下,还有完卵吗?苍天啊,你怎能这样对待苏家?” 老人交待完毕,转头招呼门外众人,“你们都进来吧。” 门外诸人鱼贯而入,盯着叶昊天泪光森森神色惨淡的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面色已显得较为平静,大声道:“凶煞已降,大劫将至,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说着将手搭在佛龛上摆着的一只青铜海碗上。那碗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平日不准任何人触摸。 老人将铜碗左拧三圈右拧两圈,忽听院子里一声巨响,声若霹雳,估计整个长沙城都能听见。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礼花冲上天空,五颜六色久久盘旋在空中。 时候不大,外面进来十余个彪形大汉,为首一人抱拳拱手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看着这些家丁,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见五六个高矮不一、形态迥异的汉子从外面飞步赶进来,其中一人身着麻衣,面色凝重,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尊佛像。看到他,老人不禁心中一松,长舒一口气道:“孙师傅,没想到你云游四海,竟然能及时赶过来,这真是我们苏家之幸啊!” 屋内百余人都定睛看着麻衣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麻衣人躬身道:“中州一剑孙仙屏,愿为老爷效劳!” 众人哄然一声:“孙仙屏,二十年前的武状元,十年前中州论剑的魁首!” “这下苏家有救了,他来了就好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面上都显得很轻松。 却见孙仙屏面色凝重地摇摇头,道:“不知老爷惹下何等强敌,有人在苏府周围二十丈内洒下江湖三大绝毒之一的‘九幽白骨散’,诸位都无法出去了!” “天呐!那可怎么办?”众人脸上一片绝望。 叶昊天紧紧地拉着父母的衣襟,心中别提多么难过! 正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就见两个汉子抬着一个大红的棺材,正向这边缓缓走过来。两个汉子大约二三十岁,脸色青白,身材瘦高,仿佛吊死鬼一般。棺材里不断冒出淡黄色的烟雾。 一个家丁冲了出去,结果还没接近棺材十丈之内,就砰然倒下了。 孙仙屏的双目紧紧盯着逐渐移近的棺木,背上的斩龙剑已经解了下来。 与孙仙屏同来的两名年轻人抢先一步冲了上去。他们的身子原是奇快无比,只是方一接近棺木五丈之内,便像是忽然被冰镇住了一般,刹时面色惨变,汗如雨下。紧接着,两人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下全身萎缩着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人正待向前抢救,却被孙仙屏厉声喝住。 在场的百多人没有一个开口出声,仅有的声音乃是来自圈内倒地的三人。 那个家丁倒下最早,自然是受创最重,只见他脸色黝黑,青筋暴现,身躯蛇也似地伸缩着,咽喉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不一会,只见大股的紫色浓血由他眼耳口鼻怒溢而出。 一条人命就这样结束了! 圈子里的另外两人显然正在步家丁的后尘,向着死亡迈进! 苏家的人哪见过这种异常恐怖的景象,一个个吓得亡魂皆冒,浑身发抖! 孙仙屏面色铁青,探手入囊,摸出几颗丹丸放在口里,手持长剑向前踏去。 他踏得极慢,每一步都运足功力,将地上的青砖踏成了粉末。他的脸上放出金光。脸上,手上,宝剑之上,甚至周围一丈之内都弥漫着金色的光芒。 “玄阳神功,他的玄阳神功终于练到第九重了!”旁边一人惊叹道。 孙仙屏逐渐靠近棺木,眼见只有五丈了!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又行几步,压力越来越大!他身周的金光被压成扁圆形。 渐渐的只有三丈了!每进一步都变得极其困难。他深吸一口气,功力提足十成,一步步往前靠近! 终于接近到棺木两丈以内,玄阳神功被压的向里凹陷,形成一个致命的缺口。 他已经不能再前进了,不得不将手里的斩龙剑祭了起来。 飞剑脱手飞出,迅速向棺木射去,看那力度,该能把棺木拦腰斩断。 然而刚刚接近棺材五尺,飞剑骤然变慢了很多! 距离棺木一尺,飞剑竟然彻底凝注不动了! 孙仙屏拼命催动功力,飞剑却只是在空中抖动着,欲进不能,欲退无路! 忽然之间,就见一只干枯如柴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一把握住飞剑,然后倏地收了回去! 飞剑被收,孙仙屏如受重创,蓦然喷出一口鲜血,神色顿时变得萎顿下来。 正在这时,一道银光从棺中飞出,直奔孙仙屏而去! 孙仙屏见势不妙,身形急退五丈飞在半空。 然而那道银光竟然能在空中拐弯,继续跟踪而至! 孙仙屏心中大惊,快如鬼魅,化成一阵清风向院外飞去! 那道银光也骤然加速,如同闪电一般接近了他! 但闻一声惨叫,孙仙屏人头落地,尸身“砰”的一声从空中落下!漫天血雨中,一个拳头大的小人从脖子里冒出来,“吱吱”叫着钻入地下,瞬息不见了! 见此情景,屋内众人心胆俱裂!啼哭声,惨叫声再也压抑不住。 老爷子见势不好,用脚勾起身下的一个蒲团,露出一个黑沉沉的地洞。 他从后面一拉叶昊天,叶昊天的身子便落了下去。 蒲团很快又盖上了。 老人怕妖人发现洞口,干脆坐倒在蒲团上。 昊天父母也奋不顾身,一左一右,将老人夹在当中。 叶昊天身在洞中,耳闻外面哭声一片,尖叫声,哀号声此起彼伏,由高到低,盏茶功夫渐渐平息,他心里说不出的悲愤,紧握双拳,牙关咯咯直响,连嘴唇都咬出血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道:“看看还有没有活的!” 不久一个清脆的声音答道:“秉告主人,没有活人了。” “清点人数!”那阴冷的声音道。 “已经点清楚了,共有一百五十二具尸体。” 叶昊天听得睚眦俱裂,恨不得冲出去跟这些人拼命!可是他知道,这样出去只能是送死!想起外公适才的交代,他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拼命控制着出去的冲动。 忽听那阴冷的声音又道:“不对!还差一人,再仔细找找,不能有漏网之鱼。” 叶昊天心中一紧,知道对方可能会找到洞口,急忙环顾四周,想找个藏身的地方。 眼前是一条巷道,宽约五尺,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向哪里。 他刚想沿着地道悄悄往前走,蒲团就已经被发现了。 一道灯光从外面透入,有人从上面腾身跳了下来! 叶昊天急忙缩身躲在角落里,情急之中伸出左掌,亮出那个大大的“隐”字。 一个瘦高的汉子从他面前飞速掠过,只差尺许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稍停片刻,叶昊天见那人去远,忙轻轻提步向前走。行了大约五十丈以后,终于来到地道口。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主人,地道里没人!而且我已经洒下九幽白骨散,就是老鼠、虫孳也该绝迹了!” 阴冷的声音道:“奇怪,怎会差一人呢?难道弄错了?算了,我们撤!” 叶昊天伏在洞里一动也不敢动,耳闻脚步声远去,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过了良久,就听那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看样子是真的没活口了。你们再核对一下尸首,这是大人交代的画像,看看缺了什么人,然后把苏府一把火烧了!” “是!”只听有人答道。 叶昊天在洞内听得真切,禁不住心中一动,想到:“大人?什么大人?难道说这些人来自官府?莫不是朝廷奸佞与苏家过不去,因而买凶杀人?” 没过多久,一片熊熊的火光升起来,将半个天空染成了红色。整个长沙城都被惊动了,然而却没人敢出门看个究竟! 叶昊天不敢再等下去,大着胆子将左手伸出洞外,露出那个黑黑的“隐”字,然后悄悄探出头来! 偷眼望去,十余丈外站着一个抬棺的汉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火光熊熊的大厅。先前所见的大红棺木却已经不见了影子,看来那个躲在棺中的顶级高手确实离开了。 叶昊天轻轻爬出洞来,蹑手蹑脚地向大门走去,一路之上看见几个丫环、仆人倒在路边,早已气绝身亡了。 大门口也有人守着,乃是另一个又高又瘦的抬棺人,正肆无忌惮的坐在门槛上,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等了好大一会儿,眼看东方已泛鱼肚白,叶昊天决定冒个险。他将左手伸在前方,亮出那个“隐”字,轻轻地从那人身前五尺外走过。他走得极其缓慢,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那人睁着大眼竟没有觉察。 渐渐走出大门二十丈,叶昊天逐渐加快步伐,直奔东门而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放亮了,当他到达东门的时候,城门已开,城门口的兵丁明显比来的时候增加了很多倍,正在仔细盘查过往的人众,一边盘查一边对照画影图形。 叶昊天略显迟疑,看看左手的“隐”字,竟然比昨天变淡了一半!他不敢再停,依旧伸出左手,笔直向城门走去。 一路行去简直神奇之极,受在城门口的数十兵丁竟然没一个看见他,自然无人会去拦他! 他走过那拿着图画的人跟前,定睛看去,只见图上画着的赫然正是自己的模样!他心中一惊,急急离城而去。 一路向东狂奔了一个时辰,大约跑出二三十里,他才停了下来。 低头看时,手上的字迹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第二章 岳麓攻书解迷津,华山求宝攀绝壁 叶昊天呆呆地坐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山坡上,远望殷红如血的旭日,心里愁苦之极,满是疑惑。 “前后八进,房屋数百间,占地近千百亩的苏府,竟然在一夕之间化作飞灰!” “声闻朝野,赫赫有名的苏门七进士,连同满门老少一百多人,竟会在片刻工夫惨遭不幸!” “是谁那么狠心,下得了如此辣手?” “是谁有这种手段,就连潜修多年、元婴出壳的中州一剑都无法阻止?” “苏家好好的书香门第,怎会跟江湖人有了瓜葛?又怎会惹上如此可怖的冤家对头?” “我那足不出户的父亲,只对金石、古书感兴趣的书呆子,怎会身遭劫难?我那慈祥可亲的母亲,连一只蚂蚁都不愿伤害的女子,又怎会惨遭不幸?” “天呐!怎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晨辉如血,北风如刀,他心中悲痛万分。 迷迷糊糊之中,他打开了外公交给自己的包袱。包袱散开,首先看到的是一张信笺。摊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老夫苏洵安,行年九十有九,近夜观天象,见流星百颗自门前坠落,不禁心中恍惚。唯其时机不定,其因不明,化解之道难觅,急切难以周详。略思百年之身,可传后世者有三,一为《道藏总览》三卷,乃编纂《道藏》之四十三代天师张字初所赠,据其所言藉此仙路可凭,余得时已过花甲之年,蹉跎岁月,难有小成。二为藏宝图一幅,系吾昔年审阅《太平御览》书目时所见,该书为先秦古旧游仙记事,内中夹有此图,据传事涉‘通灵宝玉’、‘乾坤锦囊’等稀世之宝。三为昔年好友千面鬼医所赠面具两张,制作精良,危机时或可一用。呜呼哀哉!苏门七进士,交游满天下,一朝浮云散,万事皆成空。唯盼后人低调处世,此仇能报则报,难成则罢,顺其自然,莫要强求。”笔迹潦草,想来是老人家昨晚仓促写就。 信笺之下是两付制作精良的面具。其中一付是四旬商贾的形象,面色灰黄,极其普通;另一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样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面具很大很薄,摸上去弹性十足。 面具之间夹了些银票,厚厚的一摞,大约几万两的样子。 余下的就是三卷经书了。 经书背后有一个羊皮小袋,内有一张帛书,上面画着孤零零的一座山,山下有条小溪,阳光将山影投入小溪之内,一只仙鹤扬头望着天空。下面还有几句谒语:“雪山之北,大河之南,东山之西,洪泽之东,有山不合,一花独立,宝玉通灵,锦囊乾坤。” 叶昊天静坐良久,难解其意,眼看日已偏西,枯树昏鸦,无尽凄凉。想起昨日此时,父亲还对自己说“明年送你到岳麓书院…”今天语犹在耳,人已作古,无限悲哀涌上心头:“我该何去何从?报仇吗?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外公是怎么说的?‘走得远远的,十年之内不要回来!’可是十年之内我该做什么?攻书科考?中了状元又能如何?苏门七进士,声名赫赫,不也落个满门尽灭的下场?” “不行,我要练武修道!我报仇雪恨!” “可是我没有一点根基,怎么练武?怎么修道?如何拜师学艺呢?妖人功力那么高,我去哪里找更厉害的师傅?以我现在的样子,走不多远就会被对方捉住。再说,也不知妖人是从哪里来的,若是我乱碰乱撞,没准会自投罗网!看来,与其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跑,还不如找个地方先躲躲!顺便看看外公留下的《道藏总览》。张天师说‘籍此仙路可凭’,没准能从中悟出点东西!” 想到这里,他匆匆打开《道藏总览》,从头到尾翻阅一遍。可是书中没有一幅图画,全是炉鼎,铅汞,婴儿,姹女之类的词汇,语言艰涩,其意难明。 “顾名思义,《道藏总览》显然只是提纲,没有详细的基础功法,要想理解其中的涵义,必须弄明白那些最基本的东西。可是,我该去哪里寻找基础的功法呢?”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蓦地,一个念头冲上来:“岳麓书院,天下五大书院之一,藏书百万册,当年《道藏》三千卷修订完工之后,誊写六部,天下五大书院和内阁学馆各一部,到那里应该能找到《道藏总览》的基础功法,还能顺便查一下藏宝图所描写的那些地名。对,我该去岳麓书院!” 打定主意,他取出一个面具戴上,离开荒野来到附近的小镇,找了家小店住下。他知道每年正月初九,岳麓书院将会开门招生,只有在那个时候扮作外地的学子进入书院,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晚饭的时候,他听见人们议论纷纷。 “哎呀,你知道吗?苏府一百多口人全死了,造孽啊。据说是着了天火,还有瘟疫,连前去查看的人也死了十多个,现在没有人敢从苏府门前走!。” “哎,听说官府也在追查苏家,说是叛逆,可能是畏罪*吧。” “真可怜,苏家名声不错,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老天不开眼啊!” 议论的声音很低,却还是清清楚楚的钻进叶昊天的耳朵里。他心如刀割,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哀伤的日子很难打法,他只能将自己沉迷在《道藏总览》里。 年关已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外出的行人逐渐减少。喧闹的街道逐渐清静下来,清脆的鞭炮声不绝地传入耳中,其间夹杂着儿童的欢笑声。 雪花飘飘,银装素裹,室内火炉难敌门缝里涌入的寒气。在别人的欢声笑语中,他一个人在客店里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冷的年关。 正月初九。大雪还未化尽,岳麓书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上千的学子。这些学子都是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大多是湘赣人士,也有来自川、陕、豫、皖的书生,甚至有人不远万里从岭南赶来。岳麓书院作为天下五大书院之一,每届都有二三十人考中进士,正是学子们梦寐以求的攻书之所。尽管书院收费极贵,三年学习要交五百两纹银,然而每年报名的还是多达数千。可惜这些人大都不能成功,因为书院招生人数有限,每次只招两百名! 今年来的人尤其多,除了已经报名的两千八百人外,还有排着长队等待报名的千余人,据说总数将在四千以上。叶昊天也夹在等待报名的人群之中,戴着一付年轻人的面具,身着一袭蓝布长衫,长衫半新不旧,略微有点泛白,肘部还有个大大的补丁,报名的时候用的名字是“李昊”。 报完名后,他向着四周环顾一眼,结果并未发现可疑之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第一天初试。内容很简单,全是“帖经”,就是将书本上的某行贴上几字,要求应试者将贴住的字填写出来。题目分别取自诗、书、礼、乐、易、春秋、论语、中庸、大学等。比如第一题极其简单,取自《诗经》,“关关(),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很多人看到第一题就乐了,除了叶昊天之外,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意,考场气氛略显轻松。不过渐渐的大家就笑不出来,因为有的题目实在难答。比如有一题出自《黄帝阴符经》,“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 叶昊天从容不迫一一答出,至最后一题出自《荀子》“君子贫穷而志广,富贵而体恭,安燕而血气不惰,劳倦而()”。他知道应该填容貌不枯,结果故意写成容貌不俗,因为他不想过于引人注目。 只是盏茶工夫,他已经完成所有考题。抬头看时,却见有人抓耳挠腮,有人揪发垂首,有人抬头望天,有人闭目苦思。略等片刻,他缓缓起身离开考场。 一夜无话,次日辰时,叶昊天来到岳麓书院门口,跟众人一起前去看榜。书院墙上已经贴好几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边上则是相应的成绩。初试入选八百人。叶昊天排在第十位。满分的只有两个,一个叫罗开山,另一个叫殷东平。 接着是复试。要求每人写一篇文章,题目是“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这是考中庸之道了。限时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其实很短,还不到进士大比规定时间的一半。 眼看时间匆匆,众人都在奋笔疾书,他却迟迟难以落笔,家族大劫,满腔忧怨,何来中庸?眨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叶昊天不再犹豫,手腕轻抖,蝇头小楷源源而出。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发现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待墨迹略干,他转身离开考场,丝毫不愿回头。 两天以后,岳麓书院入选的两百人名单出来了,叶昊天排在第五位,前两位竟然还是罗开山和殷东平。。 至此考试并未结束,后面还有一关面试,需要在两百人挑出四十个最优秀者,作为书院重点培养的对象,不单配备最好的老师,允许自由查看图书资料,还可以减免学费,前提是保证考中进士之后,十年之内捐献学院纹银千两。 到叶昊天面试的时候,题目很简单。主考教授问道:“你是哪里人士?”叶昊天道:“岭南人。”教授道:“我看了你写的文章,文采飞扬,才华横溢,只是略有滞塞之感,似乎意气不平。”叶昊天不慌不忙回答道:“学生久居岭南,地薄民苦,眼见污吏横行,心内颇为不平,更兼长途跋涉,中途染病,故失平和中庸之道,望老师见谅。”主考老师看了看他苍白的面色,未再询问别的,最后勉励了几句,发给他一个金色的牌子,告诉他已经合格了。 叶昊天到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藏书馆在哪里。有人告诉他,离宿舍很近的一栋竹林掩映中的小楼就是。他挂上证明身份的牌子就去了。 藏书小楼有两个管理人员,一个是留着长髯的老者,另一个是年轻的伙计。叶昊天向他们出示了身份牌,然后进入藏书室自行翻阅。藏书室足有二、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数排高高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房间里还有一些桌椅,那是供人翻看图书用的。 藏书分为经史子集四大类。叶昊天直奔集类藏书室,很容易就找到了《道藏》三千卷,三千卷几乎占了一个房间的大半部。他一头扎进书堆里,从头翻阅起来。他翻阅的并不快,一个时辰才看了五卷。但这五卷他已经全部记在心里。这是过去一年练出的能力。 《道藏》三千卷第一卷就是老子的《道德经》。叶昊天早已把这本书倒背如流,然而这里却有新的解释。比如第一章“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说的是修道的方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用似有似无的意念观察丹田微妙的变化,丹田的修炼是修道的根基。 十天之内,他已经阅读了上百本修道的书籍,其中包括元始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元始说先天道德经、无上内秘真藏经、上清大洞真经等,对于修道的初级功法大致明白了。初级功法只有那样几步,第一步是筑基,然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再以后就属于高级功法了,书上讲得比较模糊。 他一面对照书本,一面开始修炼。 首先筑基,意沉丹田,先把丹田巩固拓宽,做好炼精化气的准备。 他按照书上的说法,收敛精神,意沉丹田,却发现小腹温暖,就像有一团火汹涌澎湃,显然筑基早已完成了。略思片刻,他想起先前曾服过“龙虎续命丹”,当时外公说服丹可以增长功力。看来果然不虚。于是他决定直接进入“炼精化气”的阶段。 “炼精化气”要求以丹田为炉,意念为火,呼吸为风,先天之水为原料,炼出先天真气来,最后将先天真气贯通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也就是打通大小周天。这部功法最快需要十年,多数人穷其一生均未成功。 叶昊天意守丹田,感觉丹田丰盈,真气鼓荡,就像曾经修炼了很久一样。他意念轻转,真气竟然能贯尾闾,过腰背,上颈项,然后在颈项处停下来,差一点不能到达泥丸宫。看来还是缺了点火候。 他一面修炼一面读书。有天在张伯阳的《悟真篇》中找到了这样一句话:“若问真铅何处是,蟾光终日照西川。”就是说每时每刻都要留一分意念在丹田,只要有一分意念足已,这就是练功的关键,丹田微温,意念不可过强过弱,火强则丹毁,火弱则丹冷。此法比常见的子午两时练功方法快捷五倍,还不影响正常的读书学习,所以他感到非常高兴。 《道藏》五千卷花了他差不多两个月才看完。这时他对整个道家炼丹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开始认真参悟那三卷《道藏总览》了。 叶昊天生于书香门第,父亲酷爱诗书,母亲出自苏家。苏家上自三苏,绵延已历数百年。那股“一门七进士”的血液始终在他身上流淌着,尽管他已经矢志修道,可是并不想抛弃诗书。正是因为那分吹不散的书香,令他对每天一次的科举授课有着浓厚的兴趣。 授课的先生据说是国子监告老回乡的教授,有着几十年进士阅卷的经历。他每天只讲一个时辰,然后就是让大家作文。两天一篇文章,必须按时交上。叶昊天每次都匆匆完成,得到的分数也只是中等。 众多的学生中最杰出的还是罗开山和殷东平。罗开山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年约二十七八,看上去为人豪爽。殷东平身材单薄,略显沉稳,似乎受过挫折。 一日教授讲解对联,出了一个题目,上联是“日月为明,明人不做暗事”,要求大家每人想一个下联。 身材魁梧的罗开山抢先站了起来,朗声笑道:“一人乃大,大才岂能小用。” 教授点头认可:“此联气势不凡。”旋即目光瞄向殷东平。 殷东平缓缓起身低声道:“人言难信,信口必起疑心。” 教授也点点头:“说的也是实话。”然后叫:“李昊,你说呢?” 叶昊天上课时经常一言不发,此次忽然被叫到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过了半晌还没人回话,大家的目光都瞄向自己,这才想起自己便是李昊。 教授打趣道:“是不是白日做梦,想着家里的娘子啊?”众人哄堂大笑。 叶昊天急忙站起身来,挠了挠头皮,回答:“古木虽枯,枯枝可发新芽。” 教授鼓掌赞许:“此联意境高雅,甚佳!” 众人也纷纷点头:“好啊!果然不错!” 答完之后,叶昊天还在呆呆地站着,心里已泛起重重波澜。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苏府大劫:“苏家就像已经枯萎的百年老树,独独留下自己一根新枝!饱经风霜之后,自己这根侥幸逃生的树枝还能够发出新芽吗?勃勃生机发之于内,假如没有一颗充满生机的心,无法沐浴和煦的春风,即使发出了新芽,能够茁壮成长吗?” 从这一刻起,他决定从无尽的悲痛中走出来,敞开心扉直面人生,寻找属于自己的欢乐。 授课结束,罗开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兄弟,你才华横溢,不知为何平日发言甚少?” 叶昊天展颜一笑,朗声道:“诸位仁兄才高八斗,小弟哪敢开口?” 罗开山惊异地看着他非常难得的笑容,赞道:“好!希望兄弟每天都这么开朗!” 叶昊天毅然点头,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此后他跟学生们加强了来往,跟罗开山、殷东平更成了好兄弟。 阳春三月,和风煦暖,百花盛开,万紫千红。 距离岳麓书院不远的“爱枫亭”内,或坐或立着三位年轻人。 身材魁梧的罗开山端端正正地坐着,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绿草,笑道:“如此美景,岂可无诗?我提议每人接一句咏春诗,要求句中必须有一个春字,而且要说明出处。若是接不上来,罚他代作文章,如何?” 身材消瘦,神态肃然的殷东平立于亭心,答道:“只要李兄弟没有意见,在下愿意奉陪。” 叶昊天神态安详地斜倚凉亭边,一面望着近在咫尺的岳麓山,一面神照丹田,微笑道:“罗兄请开个头。” 罗开山眯起眼睛说道:“‘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我这句出自乐府古辞《盂珠》。” 殷东平智珠在握,迅速接道:“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出自谢灵运的《入彭蠡湖口》。” 叶昊天想了想道:“我向殷兄学习,也来句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诗名《登池上楼》。” “好,‘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出自谢眺的《晚登三山还望京邑》!” “‘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倍还人。’唐朝杜审言。” “我继续向尹兄学习,同样是杜审言的!“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三人各展才华,互不相让,速度越来越快,一句接一句,直如爆豆一般。 “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 “飞雪伴春还,善庭晓自闲。” “闻道春还未相识,走傍寒梅访消息。” 时间过去大半个时辰,三人的斗诗还没有结束。 此时又该叶昊天接续了。他坐直了身子刚想说话,忽见一人从岳麓山巅凌空飘下,仿佛飞鸟一般从远处掠过,围着岳麓书院盘旋了一圈,转瞬不见了影子。 叶昊天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人飞逝的身影,虽是惊鸿一瞥,却也看清是个肥头大耳、满面凶光的和尚! “呀!那人竟能御风行空!”乍见绝顶高手,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将到了嘴边的诗句一下子全忘了。 罗开山一直凝神注视着不远处的一片草地,殷东平则站在凉亭正中,目光为屋檐所阻,因而都没有看见那人。 殷东平笑道:“李兄弟怕我们出丑,让我们呢!” 叶昊天勉强笑了笑:“两位兄长果然了得,小弟是不行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看来我还是平日用功太少。” 罗开山安慰他道:“兄弟过谦了!你若明年应试,必然高中三甲!却不知中了进士之后,你想做什么?” 叶昊天心不在焉地道:“没想过,罗兄你呢?” “我?不瞒兄弟,我想投笔从戎,做个总兵、统领什么的。” 殷东平感到奇怪,问道:“罗兄一介书生,为何要投笔从戎?” 罗开山摇摇头道:“这是祖上的家训,我更改不得。尹兄弟你呢?” “不管做什么,只要能做点实事就行!这却是我们尹家的家训。”殷东平随口答道,不知何故,面色有些不自然。 叶昊天的心里一直在琢磨那肥头大耳的和尚:“那人是谁?看他满面凶光的模样,定然不是好人!他巡视岳麓书院做什么?难不成是来寻我的?” 回到书院,他变得更加谨慎了,将自己关在藏书室和宿舍内练功,生怕妖人找上门来。 好在书院内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就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时光如梭,转眼半年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他的功力有了很大进步,已经可以催动真气上泥丸、下重楼,不但任督二脉已通,奇经八脉也已经打通了四条。 他感觉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以前跳起来只有三尺,现在轻轻一纵可达丈许。所以图书架最上层的经书他已经不用梯子就可以轻轻取下再稳稳放回去。力气也大有长进,有一次动作稍大竟然用手指把砚台捏的凹陷下去。所以他平时都小心翼翼,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稍微舒展一下筋骨,但也不敢放纵自己。 日子很单纯,然而却不枯燥。 《道藏总览》他已经参悟得差不多了,现在每天要做的就是思考藏宝图所描述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他相信,外公精研六壬,学究天人,留下的东西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只要有一分希望,就应该付出百倍的努力。 “雪山之北,大河之南,东山之西,洪泽之东,有山不合,一花独立,宝玉通灵,锦囊乾坤。”然而何谓雪山?何谓大河?何谓东山?何谓洪泽?有山不合是不是不周山?一花独立指的又是什么?” “外公曾说藏宝图来自先秦的古书,看来有必要把秦代以前的资料全部阅读一遍,从众多的古籍里寻找“雪山,大河,东山,洪泽。” 先秦的古籍大约有二十万册,由于不需要全部背诵,他翻阅的速度明显加快。即使如此也花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完成。 最后,他找到了三十个雪山,十九个东山,十三个洪泽,五十四个大河。他把这些名词排列组合,排除了大多数,最后找到了十四个区域。其中有八个区域明显太大,不可能用来定位。还有三个不是非常合理。最有价值的区域有三个,一在巫山,一在华山,一在峨嵋。 进一步分析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华山。先秦文化的中心在长安附近,那是几千年中华文明的发源地。早期的仙人也可能活动在那里。考证起来,黄河的前套地区位于阴山山脉,很久以前到处是湖泊沼泽湿地,因而被称为湖泽。洪泽之东就到陕西了。此外,华山刚好位于黄河和渭水之南,南接秦岭,秦岭主峰太白山六月积雪,又名雪山。至于东山,不知是指哪座山。 经过一番思索,他决定先去华山寻找宝物,然后遍访名山大川拜师学艺。目前他还不想参加进士大考,岳麓书院对于他来说已经完成了使命,所以他必须离开了。 然而当夜晚的微风迎面吹来,耳边响起风吹竹叶熟悉的“沙沙”声,他的心中还是感到十分的留恋,留恋书院内那分浓郁的墨香。 第二天,他向教授和朋友们辞行:“接到家书,老父病逝,需要回家奔丧,守孝三年。” 教授惋惜不已,叮嘱道:“回去之后,别忘了温习功课!待得守孝期满,再去应试,还是有希望的!” 殷东平紧拉着他的手:“兄弟,一路顺风!” 罗开山则伸出大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人生何处不相逢,希望还能有相见的机会。” 叶昊天用力点头:“兄长放心,只要我不死,一定还能相见。” 仲夏时节,骄阳似火。 叶昊天离开岳麓书院,买了一匹普普通通的黄膘马,准备了些干粮,向陕西方向进发。 由于是初次出远门,他决定走官道。 官道上人很多,骑马的,赶车的,步行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官道的好处是不用担心找不到宿处。每隔十八里都会有一个乡村,可以找到旅店。另外就是比较安全,拦路抢劫的人非常少见。 他不急不徐的骑着马,身上已经不是学子的长衫,而是生意人的短装打扮。六月的中午比较炎热,很多人走一会就会到树荫下休息。只有他一直向前走,午饭只是吃点自己带的干粮。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找个旅店歇息。他的奇经八脉已经全部打通,十二条正经也通了十条。这样的热天对他来说正是练气的良机。看来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打通全身经脉。那时候炼精化气的功法就算大成了。 赶到华山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此时正是七月盛夏、炙热如火的时候,他把马匹寄托在山下的一户农家,独自一人带足干粮上山。 上了华山,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华山奇峰耸立,绝壁巍峙,东、南、西、北、中,五峰环峙,高擎天空,远而望之状若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花瓣有高有低,恰是“有山不合”的形象。 五岳各有其形,所谓“恒山如行,华山如立,泰山如坐,恒山如飞,嵩山如卧”,因此一花独立说的应该是华山了。 可是华山五峰,小峰三十六,宝物到底藏在哪一峰呢?藏宝图上最引人瞩目的是一条小溪,必须先找到小溪才行。 他在华山周围乱转,结果转了五天也没有见到一条小溪。正在心中犹豫、踟蹰不前的时候,忽然听见“梆、梆、梆”的声音,走近看时,原来是位伐木的老樵夫,刚将一棵尺许粗的松树才砍开了口,就热得满头大汗,斧头一扔,正待休息片刻。 叶昊天走上前招呼:“老人家,辛苦啊!” 老人看了他一眼,叫苦不迭:“死老天,可真热!” 叶昊天从地上捡起斧头,笑道:“我帮你砍两下。”还没等老人答话,他已经抡起斧头砍了下去。他不想吓着老人,所以轻轻地砍了十余下才把树砍倒。回来看时,老人还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叶昊天将斧子交在老汉手中,笑问道:“我有一个亲戚,据说住在华山附近的小河边,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河?” 老人想了半天道:“没有,方圆三十里之内没有河,恐怕是你的亲戚说错了吧?” 叶昊天抬头看着山巅,不甘心地问道:“诺大的华山,总会有泉水吧?那些泉水都流到哪里去了?” 老汉答道:“泉水倒是有的,在莲花峰的后面有一个小山,半山有一个‘郦泉’,泉水长年不绝,呼呼的向外流,我们喝的水都是那里来的。” 叶昊天心中一喜,连忙前去寻找。没过多久,果然在一个小山上找到了。 小山不高,山腰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个合抱粗细的泉眼,水流不绝涌出,先流到一个大大的水潭里,然后迤逦流向山下,只是未到山脚就流进岩石的罅缝里,所以在山下看不到水流。 潭水清澈见底。潭的中央突出一块青石,宛如仙鹤高高地扬着头。 叶昊天一见便笑了:“就是这里!跟藏宝图上画的一摸一样!” 他围着水潭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宝物埋在潭周,估计早就被人发现了。看来应该不在泉水附近。“ 他在潭边坐了下来,沉思许久不得要领,抬头看见那只仙鹤,高高地扬着头,好像在讥笑他无能一样。 顺着仙鹤仰头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的是华山主峰莲花峰的阴面,那里正是如同刀削斧劈的悬崖峭壁,直上直下,近乎千丈,只在距离山脚三百余丈的地方有块凹陷,生着几棵老松。 他凝神注视着松树生出的地方,心里忽然一动:“会不会就在那里?”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一阵狂喜:“不错,有可能!如果附近找不到,我必须上去看看了。” “然而如何才能上去呢?从山顶用绳垂下来?不行,哪里会有长达七百丈的绳索?要不就从下面爬上去?可是悬崖那么高,我能行吗?” 次日午时,骄阳似火,叶昊天准备妥当,来到华山主峰莲花峰后的百丈悬崖下,开始了他惊心动魄的攀岩。开始一百丈他敏捷得像猿猴一般,到两百丈时开始感觉吃力。虽然全身经脉已通,内力生生不息,但像这样的攀爬消耗的内力远远超过了生成的速度。到两百三十丈时,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好将内力运于右手,将准备好的几枚长钉按进岩石里,然后将腰间拴好的绳子挂在钉子上休息片刻。低头看去,山脚的大树简直变成了根根小草。他看得心惊肉跳,手脚一阵发软,差点掉下去。过了盏茶工夫,他才回过点力气,然后又运足内力向上攀爬。这次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爬到了地方。那里有个小小的平台,后面似乎有个洞穴,但被一块大石封住了洞口。 那块大石横推推不开,侧移移不动,似乎根本无法打开。 察看良久,他运起全身力气试着将大石向上托起! 没想到,数千斤重的大石竟然被他轻松举了起来!石门“咯咯”直响,一点一点缩入上面的石壁里,露出一个很深的山洞。 石洞入口不大,仅能躬身而入,他小心戒备着走进去。洞里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头顶上垂吊着千奇百怪的石钟乳!灿烂夺目,甚是可爱。正瞧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听声音似活动之物的擦地声! “蟒蛇!” 在寂静中,叶昊天的心“哈膨”跳个不停! “沙沙……”的声音继续传来! 叶昊天全身劲力绷紧着,只要不是一大群,他并不惧怕!不一会儿,他看到了,在一块大青石后方,蜿蜒着游出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红头白身,脊上一溜黑色花纹,绿色眼睛,红舌伸出两尺,头部高抬,前后上下晃动不停! 蛇头在五尺外闪电般的急袭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叶昊天心志一顿,闭住气,扬手一掌劈出,带出一股冷风。 窜上来的蛇头立即后缩再探身而入,扭着身子侧攻上来扑向他的右手臂。 叶昊天反应快速,双掌合力攻出,刚好击在蛇头之上!“吱!”的一声怪叫,那蛇在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 环顾四周,他发现山洞深处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摆着一个石桌。 缓步走过去,一眼看见石桌上平放着一块玉片,颜色碧绿,两寸见方,厚约三分,边缘有一条金丝穿过,仿佛一个精致的玉缀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挂在脖子上。宝玉不像一般的玉器那么凉,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他想起藏宝图上的谒语,不由得在心中揣测:“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通灵宝玉’?可是这么个小东西,怎么能通灵呢?” 除了玉片之外,桌上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锦囊,非布,非帛,非绢,非绸,更不是金丝织成,摸上去极其柔软,拉一下又极其坚韧。 叶昊天将锦囊拿在手里,心中想到:“这难道就是‘乾坤锦囊’?只有三寸大小,能装什么呀?要是再大点就好了。”这样想的时候,忽然看见锦囊涨大了一些。他心中一动,急忙叫道:“再大点!”锦囊当即又大了不少。这下子他明白锦囊的价值了,心中一阵狂喜。 探手摸去,他发现软软的锦囊里有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片薄薄的玉简,上面简单地描述了锦囊的使用方法,说其可大可小,可装万物,大至山峦,小到芥子,甚至可以收取别人的法器。 他想找到关于通灵宝玉用法的玉简,可是在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倒是在洞底发现了一棵清香扑鼻的灵芝,灵芝长在石头缝隙里,绿油油,亮晶晶,似乎充满了灵气。 他仔细数了数,发现灵芝共有十三片叶子,禁不住心中一动:“这可是好东西啊!记得《神农笔录》中说,灵芝生长缓慢,每过两百年才长一片叶子,七叶灵芝已经是千年灵芝,像这棵有十三片叶子,最少生长了两千年,服下一片就可以增长三十年的功力!天呐,这种好宝物也被我找到了!果然是仙家福地,不妄我辛苦攀岩!” 他努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摘了一片送入口中。灵芝方一入口,只觉清香怡人,如饮美酒醇酿一般,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没多久腹内渐渐热起来,四肢百骸也跟着发热。静坐良久,他才将骤增的元气收在丹田之中。 随后他又吞下两片叶子。这次反应更加强烈,一股暖流汹涌澎湃地涌上来,有若脱疆野马般贯入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四肢百骸,最后全身上下每一道大小经脉都充满了内力。 他跌坐着不断催动真气运行于全身经脉,气流的每一个循环,身上的经脉都似乎膨胀了些许。气流愈转愈快之后,忽又转趋缓慢,如此由快变慢,由慢变快,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最后终于平静下来。 此时,他感觉很全身的骨骼都有了些变化,身材也陡然增高了几分。 睁目一看,整个天地都不同了。站在洞口,对面山头的树林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阳光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他将灵芝剩下的叶子小心地摘下九片,放在乾坤锦囊里,留下一片叶子没有动。千年灵芝得天独厚,生存不易,或许留下的一片叶子千年以后又能长成七叶灵芝。他不想这罕见的生物因自己而绝迹。 这时,他忽然感到胸前挂着的通灵宝玉凉了下来,不禁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自己服食了灵芝,功力增加之后感觉发生了变化?”他摸了摸周围的岩石,依旧是那么阴凉,摸摸额头,温温的跟往常一样。唯一的变化是眼前的灵芝只剩下一片叶子,其余的被收进锦囊里了。 “难道这是宝玉变凉的原因?”叶昊天取出宝玉仔细观察,发现宝玉的颜色也有了变化,绿色变淡了很多。 “通灵宝玉竟然能感知周围的宝物!原来‘通灵’是这么个意思!” 一念及此,他的心里禁不住怦怦狂跳:“外公拼死留下的藏宝图果然非同小可!爹娘在天有灵,让我找到这件宝贝!有了通灵宝玉,我可以找到各种天材地宝,何愁不能将功力炼到极致?” 感慨良久,他才把宝玉小心地挂回胸前,离开石室向外走去。 骤然增加了近百年的功力,下山变得非常轻松。他足尖点在岩石上,一落就是十余丈,然后换口气,找到一个微微突起的地方再点一下又落十丈,将到地面的时候他一提真气,像羽毛一样飘落地面。幸喜周围无人看见,不然定以为神仙下凡。 第三章 青城山中云茫茫,天地截作神仙乡 由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叶昊天感到非常舒畅。晚饭的时候,他跟农家主人聊了起来。 通过交谈,他知道这家人姓王,王老汉六十多岁,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叫王万石,在城里跟人学刻石碑,平日很少回来。老二叫王小石,大约十八九岁,平日闲不住,喜欢舞刀弄棒,曾经跟身在华清武馆的同乡学过两路拳脚。 王家有十来亩旱地,每年收到的粮食有限,家里的收入主要靠上山伐木和开采石料。他们将山上的石材开采回来,粗刻之后卖给城里的工匠。由于活儿很粗,离城又远,所以卖不出几个钱,一家人勉强糊口。 “我能看看你家的石器吗?”叶昊天问老汉道。 “怎么不行啊?就在后屋,跟我来。”老汉十分客气。 叶昊天起身跟老汉来到后屋,但见屋里堆满了石桌,石凳,石磨,还有一些石材,几匹石马。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眼光被一个小小的石盒吸引住了。石盒大约三寸大小,刻工粗糙,值不了多少钱。引起他注意的是石盒的质地,那是一种浓绿的颜色,夹杂了少许白色。叶昊天自幼常见父亲把玩金石玉器,所以一看就知道绿色的部分属于蓝田玉。 老汉看他拿着石盒看个不住,笑道:“这是小儿雕刻的,看着蛮好看,也不知道什么质地。” 叶昊天沉思片刻问道:“蓝田县离这里有多远?” “约有八十里。” 叶昊天心里明白,这里的山大概跟蓝田玉脉连着,玉矿从蓝田一直延伸到这里了。他取出一两银子递向老汉,要买下玉盒。 老汉急忙摆手:“不,不,哪能要一两,那么大的石磨也才卖五钱银子!” 叶昊天笑道:“这是玉,哪能跟石头相比?再有几块,您老就不用辛苦采石头了。” “真的?”老汉闻言忙叫小儿子:“石娃,过来!你从哪里找来?” 王小石挠头想了半天,道:“就在后山上,一句话说不清楚,明天我带先生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石就来询问:“先生,我们走吧?” 叶昊天“呵呵”笑道:“早上不行,必须等到午后。”看着王小石疑惑的表情,他又补充道:“这是古书上说的,也不知道灵不灵。”有诗为证:“蓝田日暖玉生烟”,说的是烈日照耀下,蓝田玉会生出特殊的玉烟。那种玉烟只有在特别留意的时候才会发现。 午饭以后,王小石又拿了凿子、锤子前来催促。 叶昊天令他在前面领路,自己跟在后面。 两人出了门,没走多远来到一座小山。 走到半山腰,王小石停了下来,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就在这附近。” 叶昊天低头看了看,见是一片青绿夹杂的山石,有的地方露出些许玉丝,可惜都断断续续不成体系。 他试着挑了几个地方,沿着玉丝的方向用凿子凿下去。结果露出来的只是些普通的石头,连着好几次都一样。 王小石见了,不觉有些失望。 叶昊天站起身来在四周缓缓走动。他走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当走到一块硕大岩石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他心中一动,连忙停下脚步仔细查看。 那是一块方圆十余丈的大石,石呈白色,寸草不生,看不出一丝玉的痕迹。他沿着大石走了一圈,通灵宝玉一直热热的,而离开大石宝玉就凉了下来。走到离开大石三丈的地方,迎着阳光仔细观察,他发现阳光照耀下大石之上隐隐有股雾气,雾气的纹理极细极微,若有若无,跟古书上说的一模一样!真有“玉烟”! 回头一看,只见王小石正蹲在地上发呆。 叶昊天禁不住笑了笑,走近大石,在大石中央凿了下去,结果只凿两三下就看到碧绿的玉。玉埋藏得很浅,距离大石表面不足半尺。 他起身换个地方继续开凿,连换几个地方都有玉。看来这块玉石极大,只怕要价值连城了。 他把凿出的石屑重新堆回去,随后招呼王小石往回走。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心中在想:“这么多的财富如果不能妥善安排,只怕会给王家带来灾难,必须仔细考虑周详。” 若在以前,他对钱财决不放在心上。可是自从苏家大劫之后,一切都变了。 直到此刻,他还不知仇家是谁,报仇之路也没有完全确定,不得不做出多手准备:如果仇家来自武林世家,他可以在武功大成之后登门索仇;如果来自朝中奸佞,他可以走科举之路攀龙附凤为苏家伸冤雪恨。有钱能使鬼推磨,无论哪条道,钱财充足都是大有裨益的。 王小石走在后面,看着叶昊天低头走路严肃的样子,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回到屋里,叶昊天让王老汉和小石坐好,然后才神情凝重地道:“我们找到宝藏了,这些玉既可以让我们大富大贵,也可以家破人亡。” “啊?”王老汉被吓得手一抖。 叶昊天赶紧安慰他道:“别怕,此地人烟稀少,只要我们不声张,应该没人知道。当务之急是将玉石悄悄采回来。” 王小石也道:“爹,没事,我去城里把大哥叫回来,几个人一块弄,用不了半个月。” 王老汉只是点头,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当天晚上老大王万石就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一起上山,王家兄弟手里拿了凿子,叶昊天却拿了把生锈的柴刀。 到了地头,那两人挽起袖子准备开凿。叶昊天却嫌凿石的声音太响,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功力。他让两人在旁边歇着,自己用柴刀先在大石上横竖划了一条条的线,然后运起全身内力向下切割,功力到处,刀尖泛出黄光,笔直地切进大石里,深达数尺,来回走了三遍就把大石完全切开了。 旁边两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的工作就是把那些三尺见方的石头搬到山下,然后由王老汉用牛车将玉石运回家。几个人足足搬了三天才搬完。 随后,他们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挖了个大坑,将玉石放进去,屋子里只留下七八块。 叶昊天让他们把玉石再切小一些,拿到较远的城市卖给名声好的玉器店。 他知道出门没有钱不成,便给王家留下三百两银票做盘缠。 次日午后,他离开王家,信步来到先前开采玉石的地方。 一眼望去,先前高高凸起的大石已经不见了,留下一个三尺深的凹坑。 他踩在凹坑中央,来回踱了几步。 没承想,胸前的通灵宝玉竟然又热了起来。 “奇怪!难道说还有玉?没有采尽?”他在四周走了走,发现宝玉忽冷忽热,热的范围比较局限,不超过三尺方圆。 他见生锈的柴刀还扔在附近,于是捡起来向下试着挖掘。结果挖了不到两尺,挖出一块三尺见方的玉石。这块玉石跟先前开采的又有不同,通体翠绿透明,色彩极浓,没有一丝杂色,绿得仿佛要滴出玉汁来,映着阳光发出夺目的光彩! “这是玉精!是玉心!极其罕见,无价之宝!”叶昊天心中狂喜!他记得《道藏总览》中提到过,玉精可以宁心安神,驱除心魔,令人心态平和。有了玉精的帮助,修道者可以事半功倍。所以对于修道者来说,玉精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小心地把玉心收进乾坤锦囊。怕把灵芝压坏,他把灵芝叶片取出来放在几天前得到的小盒里。 奇宝在身,该到游历天下寻访仇家的时候了! 不过,想起棺中人深不可测的功力,还有那御风行空的秃头和尚,叶昊天的心里就觉得不安:“不行!我的功力还差得很远,说不得,要去道家圣地青城山看看!据说青城山修仙的人最多,高手也很多,若能在那里访得名师,学到真本领,报仇就多了几分把握。” 想到这里,他催马上路了。 一人一马在烈日下行行止止。 他摘下戴了差不多两年的面具,取出铜镜查看。 现在的他面色白嫩,就像出生一月的婴儿。由于服下了三片千年灵芝,他的体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全身的骨骼重新整合,本来柔弱的身躯高大结实了很多,就连圆圆的脸也变成了方形,即使父母活着只怕也难辨认出来。 为了让面色变黑一些,他专门在烈日当头的时候上路。 可怜身下的那匹马,走不过两百里就口吐白沫,气喘吁吁。 这一天,终于赶到青城山。 青城山位于都江堰东南,距成都百余里。山上林木葱茏,峰峦叠翠,状若城廓,故称青城。 青城以幽洁取胜,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 到了青城山脚下,他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不安:“我是去拜师学艺的,若是被逼着做道士怎么办?若然做了道士,只怕辜负父亲和外公的期望,无法延续苏家的香火了!若是不做道士,又难得到名师的指点,如何报仇雪恨?” 他在山脚徘徊了好大一阵,心中感叹不已:“可悲!可叹!当世高人为何尽是和尚、道士?为何没有一个儒生?可惜呀!夫子微言大义虽然精妙,培养出来的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子,这真是儒家莫大的悲哀!若是圣人也是神仙,也有移山倒海的力量,那该有多好!我也不用为改换门庭犯难了!” 感慨良久,他开始沿着浓荫密布的石阶山路缓缓向上攀登,一路上欣赏山上的美景,有时俯临深涧,有时又攀登危崖,不久来到一处道观,门上的横匾上写着“建福宫”三个大字。门两边有一副对联“溪壑奔腾,百川东去通千派;云霞缥缈,万里西来第一山”。 大门敞开着,一个中年道人正在收拾香炉里的烟灰,见到有人到来,当即抬头问道:“小伙子,你是参加开山选秀的?来早了三天呢!” 叶昊天心中一顿:“有这种机会?刚好省了我乱碰乱撞!”口中答道:“不早!我怕来晚了赶不上。” 道人笑着道:“早几天也好!先熟悉一下环境。你跟我来。” 叶昊天一边寒暄,一边牵着马跟道人往前走。 建福宫的后面有一排民房,那是给进香游览的人准备的,还有一个马厩。这里就像一个旅店,连管理的伙计也未着道装。 道人笑道:“你就在这里住下,八月十五再来建福宫,辰时来,别晚了。” 叶昊天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安顿下来。还有三天时间,他可以好好游览一下青城山。 青城山被尊为道教“第五洞天”,很早就有道人在此修炼。东汉年间,“天师”张陵来到青城山,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开创青城派。张陵在此修行两百年羽化成仙。第二代掌门张鲁,修炼四百年成仙而去,然后是赵县及赵冕,连及门下弟子共有三十五人得道,直到第十代掌门杜光庭是最后一个成仙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此以后青城山无人可登仙籍。如今全山道观七十多座,修持道士千余人,掌门青阳真人以下四大长老、一众弟子分居于各道观中。 青城山方圆百里,分前山、后山两部分。前山以天师洞、上清宫为中心,有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一百零八处胜景,山势雄伟,四季常绿,群峰环绕,景色清幽,集雄、奇、幽、险、神为一体,以“青城天下幽”著称。后山则以沙坪为中心,乃是道士练剑的所在。 叶昊天沿着石阶四处走动,一路走一路看。他发现山上有不少的亭台楼阁,大概因为有道士在里面修炼,所以大都被列为禁地。于是他选择向人迹罕至的地方行走,感觉胸前的宝玉时不时的变得发热,知道这里乃是修真圣地,就连地下也埋了不少的宝物。 由于初到此地,且将是未来的师门所在,他可不敢现在就放肆发掘。 即便如此,在四顾无人的时候,他还是找到了三把宝剑,一些山参首乌之类的东西。他把宝剑和药材都放进乾坤锦囊里。 ※※※ 三天以后,八月中秋,晨时,温暖的太阳刚刚升起,幽静的青城山忽然热闹起来,来了很多行动敏捷的年轻人。大家都聚集在建福宫门外,等待七大剑派之一的青城派开山选秀。这些人有的是周围的农家子弟,穿着粗布蓝衣,老老实实的垂手站着;也有人来自外地,身背宝剑,气势不凡地走来走去。数百人聚在门前,有些人话语不绝,但更多人一语不发,每个人眼里都放出憧憬的光芒。叶昊天也杂身其内。 没等多久,建福宫大门敞开,一个小道士请大家进山。人们跟着小道士来到在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上站了一个五十余岁的道人。 大家站定以后,那道人开口说话:“欢迎来到青城,贫道法号‘清风’,负责接待大家。首先要说的是,青城派开山选秀,是为了选出资质最好的弟子。修道很艰苦,每个人的潜力是有限的,希望大家都能入选,万一不行也不要放在心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不定走别的路更加有出息呢。” 略停片刻,道人接着说道:“这次选秀分为三关。第一关,明心;第二关,摸骨;第三关,测智。请大家跟我来,我会向你们详细解说清楚。” 说完,清风道人转身向前走去,数百人跟在他的身后。大约走了里许路程,来到一个宽畅的洞口,洞口上方刻着“明心洞”三个字。旁边则站了数十个道士。 大家看着黑乎乎的洞口疑惑不解。 清风介绍道:“这洞深达数百丈,没有光,却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如果大家觉得受不了就站着别动,会有人把你带回来。如果有能力就一直向前走,真正能走到底的人极少,大家尽力而为吧,但也不要勉强。”说完清风道人率先走了进去,大伙儿跟在他身后,最后面跟着的则是那数十名道士。 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某处发出磷光,也是一闪即灭。大家就凭着磷光中看到的影子摸索着向前走。磷光之中有时会冲出一些青面獠牙的怪兽,有时是一些鲜血淋漓的尸体。渐渐地耳边传来冷冷的风声,夹杂着凄惨的哀号,脚下似乎也踩到软软的东西,好像还有蟒蛇爬动的声音。只走了十余丈,有些人就浑身发抖,站着不敢动了,也有人哭着喊着要求出去,然后便被道士拉走了。 走了十几丈,众人来到一个明亮的石室,里面摆满了黄金白银,翡翠玛瑙,各式宝物,光彩照人。很多人一见便停了下来,还有人伸手去摸。叶昊天知道那些不过是道士做出的假象,于是不为所动,跟着清风继续往前走。不过一会儿工夫,石室的光亮完全消失了,连一点荧光也看不到,凡是停下来的人都陷入黑暗之中,找不到要走的方向,最后只好被人拖了出去。 又是十余丈,一行人进入另一间石室,室内色彩朦胧,情景如真如幻,或站或坐着十余个绝色女子,每个都仪态万方,一颦一笑,摄人魂魄。别说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连行将就木的老翁也会不由自主地呆看半晌。叶昊天此时也有些恍惚不定,赶忙收摄心神,继续向前走去。 三关已过,数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五十人不到。 又走了一会儿,叶昊天忽然发现领头的清风道人不知到哪里去了,四周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蒙朦胧胧之中,好像走在无边的荒野上,迎着如血的残阳,眼见三两只乌鸦蹲在光秃秃的老树上,呆呆的地叫个不停,空荡的原野上回应着冷清的“呱呱”声。这时候,他的心里满是凄凉,“日暮乡关何处是?”“苦藤老树昏鸭,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无尽的伤感涌上心头,整个人都陷入迷惘之中。 他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之间,他又觉得仿佛回到了岳麓山,绿树掩映之中,自己正拿了本古诗朗诵着,远处有人跑过来,高声叫着:“恭喜,恭喜,您中状元了!”眼见父母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喜糖分发着,周围聚集了一群小孩,争着去抢分发的糖块。 见此情景,他的眼泪几乎流了出来! 正在心神迷乱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传来冰冷的感觉,使得他蓦然惊醒。定睛看时,周围仍然是黑沉沉的石洞。想到再也见不到疼他爱他的父母,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凄楚。 他一面悲叹一面继续前行,经过一个又一个梦境,将喜、怒、忧、思、悲、恐、惊,所有的情感都尝试了若干次,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才算走出了山洞。 抬头看时,只见日照中天,晴空万里,清风吹拂,苍松微摇。 洞口站着几个道长,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惊喜。一个须发灰白的老道走上前来,眼里蕴涵着激动的泪花,用颤抖的手拉着叶昊天:“孩子,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通过明心洞的新秀,过来让我看看!”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这样突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道从头到脚把叶昊天摸了个遍,眼里的泪花已经凝成了泪滴,簌簌地落了下来:“苍天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着叶昊天疑惑的目光,老道拉着他向前走了几步:“过来,孩子你来看这里。” 叶昊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明心洞出口的石壁上刻着这样几行字“金丹大道,蓬莱仙踪,明心见性,青城再兴”。 老道用颤抖的声音解释道:“这是本派第十代掌门杜光庭成仙之前刻下的,当时他还留下一句话:‘一次穿越明心洞,并拥有金骨水肉的人,将是青城山复兴的希望。’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你的骨骼像金石一样坚韧,肌肉像绿水一样柔和,完全符合祖师所述!青城山的未来要靠你了。” 叶昊天心里却不由得一阵难过:“仙人早已料定了今天,难道说我天生就是做道士的命?” “走,跟我去见掌门人!”老道不由分说,拉着叶昊天的手往前走。 一行人曲曲折折走了顿饭光景,来到一个大殿前,大殿的横匾上写着“上清宫”。 未需通报,叶昊天跟着老道走了进去,穿过大殿,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凉亭,亭内坐着两个老者正在对弈。一个须白齐胸,另一个面白无须,都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叶昊天跟着老道停了下来,低头看时,却见长须老者手持黑子,脸上神态悠闲,再看看那局棋,黑棋已占尽优势,无须老者双眉紧皱,正在苦思破解之法,叶昊天凝神瞧了一会,发现白棋虽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无须老者犹自不肯服输,依旧手持棋子,久久不能下着。略思片刻,他忽然手指棋盘道:“仙长,这还有一个空格儿。” 无须老者输得心焦,心中正怪这小子多嘴多舌,但仔细一瞧,那空格果是唯一死中求生妙着,当下心中狂喜,表面上仍装着沉吟不已,好半天才将棋子四平八稳的放在叶昊天所指的空格子内。 长须老者微微吃了一惊,沉吟片刻,也着了一子,但那无须老者适才下的一子,确是上上棋法,承先启后,数子之后,竟从重重包围中杀出生路,作活了一大块地盘,杀到分际,两人计算棋子,那无须老者原本一败涂地的棋局,竟反赢了数目。 那无须老者喜得合不拢嘴来,哈哈笑道:“师兄,我说我近来棋力大进,你偏偏不相信,今日却又如何?您让我三子是无论如何让不了的了。” 长须老者微微一笑,然后深深瞧了叶昊天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几个人,问道:“长空,有事吗?” 领着叶昊天进来的老道拱手回答:“师傅,大喜啊!有人过了明心洞!!”然后一指叶昊天:“就是此人!骨骼、肌肉也完全应验了!” 长须老者吃了一惊,运起眼底神光上下观瞧叶昊天,许久才开口道:“好!好!青城的厄运终于到头了!孩子,你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叶昊天躬身回答:“陕西人李昊,父母双亡,再无家人”。 长须道长无比欣慰,说道:“贫道忝为青城掌门,自号‘青阳’。你能一举通过明心、摸骨和测智三关,可见资质不凡,以后就做我的弟子吧。”又指着无须老者道:“这是你师叔赤阳真人。” 叶昊天赶紧上前见礼。 赤阳真人连声夸赞:“良材美质,十分难得!就冲这份聪明,我喜欢!” 青阳真人转头吩咐长空道长:“你带师弟去安排一下,关于明心洞一事不可宣扬,知道吗?” 长空道长点头应是。 叶昊天被长空道长安排在自己的隔壁,那是一排连着的二十余间平房之一。 长空介绍道:“这里住着的都是第二、三代的弟子,最大的一百四十岁,最小的也有六十岁了,你多少岁?” “二十岁,师兄您呢?” “我?八十多岁了,唉,修道艰难,进展缓慢,徒之奈何?”长空叹息道:“师弟是年龄最小的第二代弟子,好生令人羡慕!” “师兄看起来顶多六十岁。师傅呢?多少高寿了?”叶昊天又问道。 “据说有两百七十岁。”长空低声答道,“师弟是青城的希望,师傅对你很器重,你可要努力啊。” ※※※ 八月二十日,黄道吉日,掌门人青阳真人召集四大长老赤阳真人、少阳真人、三阳真人、明阳真人以及二十余长字辈弟子来到天师洞。天师洞是青城派祖师开山传道的地方,如今成了青城派长老议事中心。 “诸位道兄,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见证贫道招收关门弟子,日后还请多多提携。”青阳真人朗声宣布门规,吩咐叶昊天跪叩三清圣像、祖师张天师像,然后是诸位长老,最后道:“从今以后,你的道名叫作‘长乐’,希望你勤修道法,积累功德,使青城一脉发扬光大。” 叶昊天唯唯应是。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 众人走后,青阳真人把叶昊天叫到自己修炼的丹房,问他的修道基础如何。叶昊天没有隐瞒,告诉师傅自己曾经服过千年灵芝,目前炼精化气的功夫已经大成,希望师傅指点进一步的修炼以及如何练习青城剑法。 青阳真人又惊又喜,仔细询问了叶昊天的练功感觉,然后道:“从你的形体就可以看出曾经服用过灵药仙草,你中气充足,炼丹根基非常雄厚,为以后的修炼节省了不少时间,非常难得。要知道,为师是在六十岁的时候才修炼到这一步的。” 叶昊天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青阳真人解释道:“道家三十六重天,分为六界。第一界六重天,分别是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第二界十八重天,依次是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第三界四重天,分别是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第四界乃是四梵天,依次是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第五界便是三清天,分别是玉清天、上清天、太清天;最高境界是第六界的大罗天。目前你已经修炼到第一界第二重太明玉完天,还需要继续炼气化神的修炼。” 叶昊天已经在《道藏》中见过那些名称,所以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对自己的进境不太满意,甚至可以说有些泄气。他将青阳真人所说的话想了想,问道:“师傅,何谓成仙得道?” 青阳真人解释道:“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修真之士寿命可以随着功力增高而延长。第一界属于修仙的基础阶段,只能算作灵人,寿命可达三百岁。第二界称作真人,寿命可达八百岁。到了第三界才可以称为仙人,仙人可活数千岁,所谓‘得道飞升’最少要到达第三界。仙人的寿命也是有限的,难免碰到三灾九难,千年大劫,逃得过多活千年,逃不过形神俱灭。第四界可称为神人,神人可以活数十万年,虽无天劫,寿仍可期。即使是三清天神,也只是寿命更长些罢了,或者说复入轮回时有些便利之处。至于‘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那要到大罗天才行。为师也不过刚刚达到真人界第七重的虚明堂曜天,离仙人界还有十一重天,真是步步惊心,路途遥遥啊。” 叶昊天听得兴奋,问道:“师傅,我听说以前青城山成仙的人很多,是吗?” 青阳真人面现无奈之色,语气低沉地说道:“第十代掌门杜光庭飞升前说自己达到了第三界渊通元洞天,他是青城山最后一个仙人,其后没有一个人达到仙人界。” 叶昊天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呢?想来不会是资质问题。三百年来,肯定有不少资质上佳的弟子。是不是因为道法失传?还是说修炼所需的宝器难觅?” 青阳真人望着他,目光流露出嘉许之意,说道:“道法并没有失传,丢失的是一方北海玄玉,那是张天师在北海千辛万苦找到的,造就了数十位神仙,在第十一代掌门手上丢失了。那块玄玉方两尺,厚一寸,跌坐练功可以节省一倍的时间,平常人修炼到仙人界需要一千年,有了玄玉只需要四百年,资质极佳的弟子甚至只需要两百年。”说到这里,青阳真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求,感叹道:“自从玄玉丢失以后,修道变得无比艰辛,为师达到这一步吃的苦太多了,前途更是令人担心。要知道,修真修到真人界,也只能活八百年。如果届时未能修至仙人界,就必须转世投胎,前功尽弃!惨啊!” 叶昊天迟疑道:“也许我可以找到一方好玉。” 青阳真人并没有在意,随口应道:“那敢请好,不过很不容易。青城上下,道士千人,寻找了好几百年,也没能找到满意的宝玉。因为修真所用的宝玉要求极高,不能有一丝瑕疵,有一丝杂色就会有一重劫难。这样的玉还要有一尺见方,一寸厚度,难啊!通常的好玉有三寸大小就极其罕见了。世上多的是斑驳不纯的玉石,要想找到没有杂色的玉,简直比登天还难!” 叶昊天不再接言,转而问道:“师傅,什么是天仙,地仙,尸解仙?” 青阳真人答道:“顺其自然,功到白日飞升是谓天仙;隐于幽谷山林,潜移默化而成是谓地仙;经过兵解,身毁神存,元婴修炼得成尸解仙,又称散仙。三者之中,天仙为上,地仙居中,尸解仙最下。” 随后青阳真人又指点了几句练功的法门,吩咐他回去修炼。 回到住所,叶昊天从乾坤锦囊中取出那块三尺见方的玉心,按照师傅描述的尺寸,用宝剑运功切下两块,每块厚两寸,方两尺。剩余的大块仍放回锦囊之中。随后他取了一块玉心试练,觉得果然不错,比其平日修炼更易于收敛心神。 第二天用完早膳,他和众弟子前往天师洞听经。今天主讲的是青城长老赤阳真人,讲述的内容是外丹的修炼。掌门人和一众弟子都在,千余人鸦雀无声。叶昊天用心倾听,牢记于心。 不到一个时辰讲经就结束了。 叶昊天看到师傅向外走,赶紧走了过去,说要请教问题。 青阳真人很高兴他能勤学上进,赶紧领他来到自己练功的丹房。 一进门,叶昊天就将早已备好的两块玉心拿了出来。 青阳真人只看一眼就呆住了,捧着玉心的手哆嗦了一下!一惊之下赶紧稳住,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仔细察看了良久,他越看越激动,一张老脸胀得通红,最后忍不住惊叫起来:“天呐,这真是玉精!”。 “这玩意儿有用吗?”叶昊天吃不准玉精跟北海玄玉相比哪个更有效。 “太有用了,此乃无价之宝!快,去请四大长老来!”青阳真人急忙吩咐道童明月,明月跑着去了。 “玉精比北海玄玉又胜一筹,你看这色彩,通体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色,这是梦寐以求的宝玉!而且一下子有两块之多,真是万千之喜啊!有了这两块玉精,飞仙可期矣!普通人修炼就可以缩短至两百年。为师还有十重达到第三界,有了玉精,大概不用三十年!” 正说话间,四大长老到了。大家都看着玉精激动得说不出话。良久,赤阳真人方道:“师兄!有了玉心,我只要一甲子光阴,就能修至仙人界!” 少阳真人最是高兴,泪光盈盈地道:“近三年来,我辛勤苦修没有丝毫进展,这下终于又有了希望。长乐为青城派立一大功,希望掌门人给予重赏!” 掌门青阳真人笑道:“奖赏自然是免不了,我不会门下亏待弟子的!”随即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道:“此事不可声张,我自己留下一块玉精,你们四位交替使用另一块,务必小心保护,千万不可遗失!” 四位长老看了又看,将其中一块用道袍包裹了好几圈,转身往外走,出门之时挨个儿叮嘱叶昊天:“你为青城山立功了,我们该当倾囊相授。今后如有问题,就来找我们。” 叶昊天抓住机会对赤阳真人道:“师叔今天讲了外丹的修炼,弟子仍有不解之处,希望再度聆听您老的教诲。” 赤阳真人道:“好说。每日酉时是我练功间歇,你直接来就是,勿需通报。” 临走的时候,叶昊天发现师傅青阳真人依旧抱着玉心发呆,面上洋溢着似喜似悲的神情,仿佛乍见离别多年的恋人一样。 ※※※ 次日酉时,叶昊天来到赤阳真人修炼的朝阳洞。赤阳真人刚好结束练功,看到他非常高兴,叫道:“来,来,进来坐!” 叶昊天进去坐下,说道:“师叔,昨天你讲了外丹的修炼,我听了感觉很好,只是不知道外丹的修炼对修道有什么好处?” 赤阳真人答道:“炼丹讲究内外相辅。修炼到不同的阶段应当服用适当的丹药,可以使修炼事半功倍。如果能找到奇珍异草,或许能一步登天呢。”说着从箱子底下找出一本泛黄的老书,说道:“这是我师傅数百年心血的结晶。我师傅乃丹道大师抱朴生……” “抱朴生?”叶昊天禁不住惊呼起来。他想起外公给自己服用的丹药,那颗龙虎续命丹就是抱朴生给的,自己能够活命真是多亏了他。没想到抱朴生竟然是青城派的上代长老,看来自己跟青城派真是有缘!做道士也是应该的! 赤阳真人看了叶昊天一眼,问道:“怎么?你知道我师傅?” “不,不,我听这名字非常熟悉,听说很久以前有位丹道大家‘抱朴子’,师叔祖的名字跟他很像。”叶昊天急忙道。 “是的,我师自觉丹药修行超过了‘抱朴子’,所以给自己取号‘抱朴生’。”赤阳真人接着道:“这本书是他的著作,里面有我新加的注解。你拿去看吧。炼丹容易,好药难求,师兄说你已经修炼到第一界第二重,我这里还有点东西你可能有用。”说完从一个紫红葫芦里倒出了十粒金丹,又摇了摇葫芦,发现不多了,干脆一股脑连葫芦都递给叶昊天:“这是我五十年前找遍大江南北,搜集药材,炼出的一炉‘还神丹’,现在还有十五粒,都给你了。一颗可以修炼十五年内气,如果你内气充足,很快就可以完成炼气化神的功夫。如果内气不足,必须先修炼内气。切忌一次服用过量,那样全身内气转化成神髓,内气枯竭,四肢瘫痪,将会走火入魔。此丹只有转化之功,并无补神之效,千万紧记。” 叶昊天接过丹书,百般感谢。回到住所,夜已深沉。他取出大块的玉心,盘膝坐定,然后从葫芦里倾出一颗还神丹,纳入口中静坐练功。不一会儿,但觉中丹田雾气蒸腾,直上泥丸宫,抵达泥丸宫后盘旋良久,渐渐凝结,变成一滴滴的神髓,储入髓海。许久之后丹田才平静下来。这时他感觉丹田中原来鼓荡的真气变得空虚了一些,而脑髓却变得非常充盈,连感觉也敏锐了很多。 叶昊天知道自身拥有超过百年的内气,所以不怕内气枯竭,于是又服了一颗还神丹。运功之后,感觉脑髓充盈了很多,犹如溪流变成湖泊,波浪起伏不定。 一连服用五颗还神丹,泥丸宫中的神髓渐渐化成了人形,像拳头一样大小,元神初成,眉目还不够清晰,丹田的内气却已经减少了大半。 这时雄鸡初啼,东方渐白。他暂时停了下来,却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的功力已经从第一界第二重进到了第一界第四重的“玄胎平育天”。 ※※※ 晨时,叶昊天跟随大家来到天师洞,听少阳真人主讲“符箓”。 少阳真人对符箓进行了大致的论述:“符箓是符和箓的合称。符指书写于黄色纸、帛上的笔画屈曲、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图形;箓指记录于诸符间的天神名讳秘文,一般也书写于黄色纸、帛上。道教声称,符箓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意旨的符信,用它可以召神吓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符箓样式千奇百怪。归纳起来主要有四类。第一类叫做‘复文’,多数由二个以上小字组合而成,少数由多道横竖曲扭的笔划组合成形。第二类叫做‘云篆’,据说是天神显现的天书,实即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符箓。第三类叫做‘灵符、宝符’,由更为繁复的圈点线条构成的图形。这是数量最多、使用最广的一种符箓。其中除屈曲笔画外,又常夹有一些汉字,如日、月、星、敕令等字样。第四类叫做‘符图’,是一种由天神形象与符文结为一体的符箓。” “道家十分重视符箓的书写方法,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之时必须要做到心诚。诚则灵,不诚则不灵。符者,阴阳符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故曰,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感觉还有不足之处。讲经结束,众人散去,他跟在少阳真人身后,询问书写灵符的细节。 少阳真人请他来到“上清宫”,让他坐下之后,然后说道:“符箓有一个关键的所在,那就是运气书符,要求书符者平时有内炼功夫,书符时发放精气于笔端,使符箓上附着精气。‘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符朱墨耳,岂能自灵;其所以灵者,我之真气也。故曰,符无正形,以气而灵。’符箓只是形式,起作用的是附着其上的精气。” 叶昊天但觉眼前豁然开朗,接着问道:“符箓图形众多,如何对症下药,选择最有效的符箓?” 少阳真人从静坐的蒲团下摸出一本不太厚的小册子,递给叶昊天,说道:“因为你为青城立了大功,我把这本书授给你,这里有祖师传下的法门,也有我自己多年经验的总结,你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回来问我。” 叶昊天没想到所得如此之丰,不禁对少阳真人谢了又谢,高兴地转身离开。 午饭以后,叶昊天取出符箓册,用心研读,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将各种符图熟记心中。由于功力增进,他发现自己的记忆能力也增强了很多。 随后他又取出赤阳真人传下的外丹书卷,从头阅读。 丹书上针对每步功法的修炼都有相应的丹药。比如炼精化气有“补中益气丹”;炼气化神有“还神丹”;炼神还虚有“入虚丹”;元神出窍有“导神丹”;渡劫有“寂灭丹”;飞升还有“升仙丹”。应有尽有,不胜枚举。每种丹药的配方炼法都有记载,所需药材千奇百怪,十分罕见。怪不得赤阳真人感叹“丹好炼,药难求”,就连最简单的补中益气丹寻常人都难以配齐。 叶昊天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药品、处方、炼丹方法一一记在心头。他决定有空一定要把这些药材全部找到,然后炼成丹药。 前景似乎十分美妙,他想想就觉得开心,随即把两本书收在乾坤锦囊里。 入夜,他取出玉心,继续练功。首先服下三片灵芝,不一会儿就觉得丹田重新充满了内气,然后又服下几颗还神丹,静坐炼气化神,但觉元神逐渐长大,从拳头大小长大到一尺,眉目清晰,跟自己一模一样。他明显感到功力又长进了很多,很可能达到了第一界的第七层,也就是最后一层“七曜摩夷天”。 ※※※ 眨眼过去半个月。这一天,叶昊天来到天师洞拜见师傅。 青阳真人一见他就吃了一惊,道:“你现在面色晶莹如玉,神清气明,双目放出异彩,看来已经进入第二界,也就是‘真人界’了!” 叶昊天如实禀告自己的练功感觉。 青阳真人听得感叹不已,“当年我修炼到你这一步足足花了一百八十年,你却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老天真会捉弄人!”然后开始仔细指点修炼的方法:“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修炼元神出窍了。刚开始要小心谨慎,不可让元神离开太远,有危险立即收回。等到元神大到同身大小,可以开始修炼炼神还虚的功法。炼到大成就可以白日飞升,进入‘仙人界’。” 叶昊天可不想在山上做一辈子的道士,因而试着道:“师傅,弟子想过些天到山下走走,顺便找点灵药……或许有助于修炼……” 青阳真人一口回绝:“不急,青城道法浩如烟海,你要学全了才能下山,虽说你天资聪颖,也得学个十年八年。来,我先传你青城剑法,那可是本派的招牌,若不会使,就算不得青城弟子。”说着走到院中,展示了一遍七十二式青城剑法。 “十年八年?未免太长了吧?”叶昊天一面在心里苦笑,一面提起木剑学习剑法。 青阳真人见他学得似模似样,禁不住暗暗点头,随后帮他矫正了几个动作,说道:“回去多练几遍,明天再传你青城十三剑。那就不是普通的剑法了,而是只有真人界的人才能学的仙剑,御剑飞行,十里之外取人首级。” 叶昊天提起精神将七十二式青城剑法仔细练习了十几遍,每练一遍都有全新的感受,似乎某些招式可以连续起来使用。五遍以后,他将剑法拆开来随意组合,发现可以组成无数个不同的变化。十遍之后,他已经可以运用纯熟了。 等他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 天黑还早,他决定在青城山范围内转转,仔细欣赏洞天福地的美丽风光。 走在山间,他经常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时不时地发热。发热的时候他就停下来仔细观察,寻找引起宝玉发热的宝物。慢慢地,他发现如果运气于胸前宝玉所在位置,宝玉就可以察觉周围数十丈附近的宝物;收回功力,宝玉则只能察知足下三尺左右的范围。 发现这点,他心里非常高兴,于是运足功力东奔西跑,将青城山踏了个遍,结果找到了不少的飞剑、古玩,还在一个布满了蛛网灰尘的山洞里,找到一片红色的玉简,上面刻了两三百个古篆字,可惜很不完整,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除此之外,他还在建福宫外的小山上,找到一个令宝玉热得烫人的地方。那里有一片观音竹,竹林不是很大,竹子有粗有细,大者粗过碗口,小者细如手指,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他沿着宝玉指引的方向走,脚下折来折去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好像竹林的排列是一个阵法。 叶昊天通读过成千上万的古籍,普通的阵法难以困得住他,然而眼前这个小小的竹林却把他难住了。 他看着竹林想了很久。想到观音竹生长缓慢,长到碗口粗细只怕要两千年以上的时间,于是仔细点数了一下,发现碗口粗的竹子共有一百零九根,其余的大概是后来衍生的了。他将那一百零九棵竹子看在眼中,觉得是一个先秦的古阵法八门九星阵,又仿佛是一个三奇六仪阵,只有一棵竹子特别碍眼,除掉那棵竹子,后面似乎都可以迎刃而解。 叶昊天又想了半天,确定无疑以后走上前去,挥剑去砍那竹子,观音竹极其坚韧,他运起功力,砍了十余次才砍断,那分功力切割玉石都没有问题,实在想不到砍竹却那么费劲。 去掉那棵观音竹以后,剩下的果然是八门九星阵和三奇六仪阵的混合阵法。他一面计算方位,一面小心地一步一步走进去,短短的十丈距离,他竟然走了顿饭光景,最后才终于来到通灵宝玉指引的地方。那是一个古冢,前面有个石碑,石碑上刻着:“鬼谷子衣冠冢”,碑文记载,鬼谷子飞升之时只余衣冠,葬于墓内。 叶昊天围着古墓走了几圈,发现通灵宝玉指引的地方并不是古墓内,而是古墓后方三尺的地方。他挥动宝剑向下挖掘,两尺之下碰到一方厚厚的青石,挪开青石赫然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不知道有多么大。 他取出火石,点了火把探身下去。洞内并不憋闷,大约有两个房间大小,洞顶镶嵌着三颗夜明珠,将火把的光亮反射到各个角落,一室通明。 叶昊天在洞内走了一圈,发现令通灵宝玉发热的是一个石盒。小心地打开石盒,里面有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余道号鬼谷子,修行八百年,弟子数十人。晚年隐居青城,得悟天道。飞升在即,别无牵挂,唯余奇门阵法七十幅刻于玉简之上,另附阴阳宝镜一方,可观阴阳两途。此室之外有八门九星阵和三奇六仪阵守护,破此二阵者,必属才思不凡之士,入我门来,为我弟子,可传二宝。” 羊皮纸后是一个巴掌大的玉简,密密麻麻刻了上万字。再下面是一个掌心大的铜境,取在手里竟然有些沉重。叶昊天将整个石盒都收在乾坤锦囊里,连洞顶镶嵌的三颗夜明珠也取了下来,走出古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入夜,他继续修炼炼气化神的功夫,先服下两叶灵芝和三颗还神丹,然后跌坐练功。他的功力进展飞速,夜半时刻元神就从一尺大小长大到三尺左右,而且可以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他记着师傅交代的话,不敢让元神飞得太远。这时候,他已经确定无疑地进入了别人耗时两百年才能达到的真人界。 没多久,天又亮了,叶昊天来到天师洞前。 青阳真人已经站在门口,顺手递给他一把宝剑,然后开始传青城十三剑。叶昊天感觉今天的剑法复杂无比,所以直待师傅演练了三遍他才勉强记住。青阳真人指点了他几句,让他继续练习。 叶昊天练了七八遍,渐觉熟悉起来,他运起内力注入剑中,那把剑竟然脱手而出,自行在空中飞舞,随着意念展示着一式又一式的剑法。但见满院剑光,在阳光照射下,映得道童明月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青阳真人站在不远处喃喃自语:“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话音未落,忽见天边乌云翻滚,云层间电光隐现,轰隆之声不绝,真人禁不住心中一颤,掐指算了好大一会儿,叫住叶昊天道:“你已经炼成了仙剑,可以早些下山了!” “下山?师傅怎么改主意了,不是要十年八年吗?”叶昊天吃了一惊。 青阳真人转身进了天师洞,时候不大又走了出来,将一本厚厚的经书递在他的手里,面色凝重地道:“青城道法都在这里,你天资聪颖,非常人可比,拿去自己琢磨便可。道法修炼,不拘形式,不拘地方,随遇而安,你爱去哪儿去哪,尽可以自己做主。” 叶昊天满腹狐疑地接过锦盒,心道:“朝令夕改,师傅这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青阳真人的面色很沉重,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说道:“临走之前,为师给你画道灵符。”说话间脚踏天罡北斗,伸出手指凭空在叶昊天身上画了道符箓,霎时之间,将叶昊天笼罩在一层金光里。 画完之后,他前后看了看,点点头道:“这道灵符可以在危急关头保护你三次,只要对方功力不超过为师,你将毫发无损,如果对方功力太强,也必须先破了灵符才会伤到你。”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起伏不定的乌云,面现忧虑之色,叮嘱道:“出门在外,事事小心。最好在外面多游历几年,不必急着回来!” 顺着青阳真人的眼光,叶昊天也看到了天上的阴霾,禁不住心中一震,隐隐明白了师傅的苦心。看起来,就连延续千年的道家圣地青城山也要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了,只是不清楚这场*将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人会不会跟苏家灭门的棺中人有关呢? 他知道自己功力太低,即使想帮忙也帮不上,于是向着师父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便下山而去。 走在路上,他的心情十分沉重:“苏府大劫的时候,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如今师门有难,我的功力仍然太差,只能再一次选择逃避!我为什么总是望风而逃?难道说天生就是个懦夫?” 一面走,他一面使劲摇头:“不是的,我不是懦夫!我是一条藏在水底的蛟龙!在功力足够强大之前,我只有尽力忍耐!我不能直面强敌,只好另辟蹊径,设法为剿灭妖人尽一份心力。” 第四章 坚心苦志慕黄庭,朝夕殷勤寻仙迹 叶昊天又回到了华山。王老汉的家跟走时几乎一样,只是添了两间草房,几个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看到叶昊天,一家人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卖掉两块玉,一块在长安,一块在洛阳,总共卖了五万两银子。”王小石抢着道,忙着给叶昊天看银票。 “天哪,这么多银子可怎么花?”王老汉的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叶昊天望着众人道:“你们想不想搬到长安去?” 几个年轻人都说好,王老汉却有些犹豫不定。最后还是王小石道:“爹,到城里以后,你就可以天天享清福了。”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众人到了百里之外的长安。 虽然没有了盛唐的繁华,长安依旧是大都市。人口近百万,行商数万人。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位于朱雀大街,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两旁商店林立,卖玉器的店铺竟然有十余家。 快走到街尾的时候,叶昊天忽然看到一张店面出让的告示,走上前去询问,一个五十余岁的生意人出来回话:“先生,我这里店面宽敞,位置不差,您是否有意要买?” 叶昊天点点头道:“我想先看一下。” 那人领着他里外察看,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原来是张工部的府地,张家三年前没落了,我花十万两银子买下此宅。如果你想要可以便宜点,九万五千两。” 叶昊天仔细看了看,发现店面有七八间,只能算中等大小,后面的院落却很大,前后有五进房子,加起来不下百间,院内甚至还有片不小的空地。房子大概建了十几年,还不算旧。 他感觉不错,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当天便买了下来。 随后,他又画出图形让王万石找人翻修店面,同时亲自在院子东南角的空地挖了个大坑和一个小坑,两坑之间用地道连接起来,地道的出口位于一间卧房之内。然后用青石板封顶,上面掩以泥土,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地窖。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昊天一个人回到王老汉华山脚下的家,试着将所有玉石全部装进乾坤锦囊里。乾坤锦囊真的是仙家神器,装了那么多东西竟然没有胀大几分,重量也只是增加了一点点。 回到新宅,他从乾坤锦囊里取出玉石,堆放在比较大的地窖中,只在外面较小的地窖中放了十来块,然后亲自掩饰好大小两个地窖之间的门户。来到地道出口,他又运起功力画了道灵符,灵符直印在门上。 随后,他根据鬼谷子传下的阵法,在藏玉的地方摆了一个数十丈大的“断虎禁狼万灾消融天清大阵”。 大阵摆好,周围十余间房屋都凭空消失了。 王家眼看玉石一夕之间就从华山搬到了长安,又领教了大阵的种种奇妙之处,都将他看成了仙人。 王小石羡慕不已,忍不住道:“我想跟您学仙法,先生能不能传我两手?”。 叶昊天“呵呵”笑道:“什么仙法?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略一沉吟,他将剩下的两片千年灵芝取出一片,泡入酒中,让众人喝下。 盏茶功夫过后,众人都觉得神清气爽,飘飘欲仙,王老汉灰白的头发竟然变黑了。 收获最大的还是王小石,他因为曾经学过两年功夫,竟然觉得丹田如火,似乎凭空增长了十余年的功力。他心里激动不已,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大呼小叫。 叶昊天也替众人高兴,随后又传了王老汉一套延年益寿的功法,教了王小石一套静坐练气的功夫,嘱咐他子午两时勤加锻炼,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 众人对叶昊天千恩万谢:“多谢先生。您是我们的师傅!” 叶昊天连忙摆手,说道:“开店不容易,接下来要辛苦大家了!人心险恶,请大家千万小心。”他知道这些都是老实人,因此不得不替他们考虑周详,想了想道:“小石,你明天带足银票,去华清武馆找几个高手,请他们保护玉店。” “这,用得着吗?”王小石有些不以为然。 “用得着!”叶昊天郑重其事地道。 “蓝玉馆”,长安赫赫有名的玉器作坊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雕刻,周围有十几个年轻人全神贯注地看着。不久一个惟妙惟肖的玉凤凰雕刻完成,技术好得没得说,可惜的是玉材不够好,所以不能算是无瑕的上品,连那老人也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悄悄走进来,将一块尺许见方的玉石轻轻放在桌上。 众人一下子看直了眼。老人把玉石翻来覆去地察看,深深叹一口气,说道:“我雕了一辈子玉,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玉石,可惜啊!如此美玉方不负我!”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这块玉石送给老先生,我家里还有几块这样的玉石,不知先生能否移驾一观?” 老人知道玉石的价值,激动得双手颤抖,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只有这样的玉石,才能雕出传世之作!好说,我跟你去!”于是带着几个徒弟往外走。 一行人七拐八折来到王家新宅。 年轻人搬出五块同样的玉石请众人观看,然后道:“敝人姓叶,想请老先生来这里雕刻玉石,年奉白银十万两,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您的徒弟都可以来,年薪一万。” 老人跟徒弟们对望一眼,旋即点了点头。毕竟这样的年俸实在是太高了。 叶昊天心中明白,对于老人这样高明的工匠,更有吸引力的可能还是那些绝佳的玉材。 当天“蓝玉王”跟徒弟回去收拾工具,准备明天就来开工。 午后,王小石回来了,带着四五个彪形大汉,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是外家横练的高手。叶昊天随便问了几句,觉得还可以。这些人对付修真人不行,吓唬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晚上,叶昊天用心琢磨鬼谷子的奇门阵法,感觉越琢磨越有趣。 夜半子时,他继续修炼元神出窍的功夫,试着让元婴抽出自己的宝剑,宝剑虽然抽出来了,元婴却显得非常吃力,一套青城剑法竟然花了一个时辰。不过这已经令他非常满意了。 三天以后,玉店正式开张。叶昊天给玉店取名“蓝田玉王”,跟雕玉师傅的名字很相似。 这一天早上,蓝玉王正在和几个徒弟兴高采烈地探讨。 “师傅,我看这玉雕刻成龙凤呈祥比较好!”一个年轻人叫道。 “我看不如雕个花瓶。”另外一人插口说道。 正在蓝玉王沉吟不语的时候,忽听有人道:“还是雕个玉观音比较好。” 众人回头一看才知是店主到了,当下连忙见礼。 一个年青人问道:“何以要雕玉观音呢?” 叶昊天解释道:“听说当今圣上崇拜佛法,甚至册封了几位国师,常年贡在宫里。我在想,如果刻成观音,或者如来佛像,可以卖个好价钱,说不定会被达官贵人买去,甚至献给大内。” 众人一致点头。 蓝玉王手捋胡须道:“有些道理。待我好好构思一下,争取制成传世之作。这么好的玉材,可不能糟蹋了!” 叶昊天笑道:“师傅想好了大胆下手便是,玉材是不缺的,这块刻坏了再换一块。” 蓝玉王摇摇头,轻哼一声道:“我自号玉王,岂能做那种暴殄天物的事?”言下之意还有:“你虽然是店主,雕玉方面却要尊重我这个师傅。”说着不再理叶昊天,径自取来纸笔绘画草样。 叶昊天见他画了半天都不成,改来改去都不满意,当下微笑道:“我想起一个图样,或许可以试试。要不然让我画出来,请蓝师傅参详参详?” 蓝玉王正在苦思冥想之际,闻言心中不耐,将笔一丢,口中淡淡地道:“你来画!” 叶昊天也不在意他说话的口气,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上百万卷古书,里面包括的各种佛画拓本,提起笔来信手画出一幅幅图画,每一张都精美绝伦,匠心独具。一个时辰画了十几幅,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蓝玉王也肃然起敬,赞叹不已:“不单构思精妙,先生的画工也是一绝!徒弟们,将这些图好好珍藏起来!回头慢慢琢磨!” 叶昊天微笑着退了出去。 他在长安又住了几天,眼看玉店生意兴隆,日进白银数万两,一切走上正轨。他决定离开这里,遍访名山大川,尽快提高自己的功力,同时设法多找些仙家宝物。 ※※※ 长安向南五十里,便是素有“仙都”、“天下第一福地”美称的终南山。终南山西起武功,东至蓝田,千峰叠翠,景色幽美。 一进终南山,首先看到的是楼观台。楼观台不是一个简单的楼台。据传周康王时,天文星象学家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知道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 自尹喜草创楼观后,历朝于终南山皆有所修建。秦始皇曾在楼观之南筑庙祭老子,汉武帝则于楼观之北建老子祠。进入唐代,因唐宗室认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在终南山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宗圣宮。宗圣宮的墙壁上刻着王维的一首诗:“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叶昊天一边体味着诗词描绘的悠闲清雅,一边在楼观台附近穿来走去。 沿着山道上行,不久看到多片楼观,其中有重阳成道宮、遇仙观、通仙万寿宫、集仙观、太一观、玉华观、白鹿观等,大都敞开大门任人进香,也可以随意游览。叶昊天看上去像个出游的仕子,每到一处道观都要进香观礼,留下不菲的香火银子,因而受到的待遇也是不俗。 后来他离开大路,向人迹罕至、风景优美的地方行走。 山上药材很多,上佳的黄杞、白术、地黄、当归应有尽有。 在山后不见阳光的悬崖峭壁上,他甚至找到了几株生长千年的黄精,那可是大补元阴的圣品,如果能跟人参相配,对于修炼元神有着莫大的好处。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寻找,希望能找到好的山参,然而走了许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只是又找到了一些黄柏,贝母,川芎,红花,这些都是炼丹所需的药材,所以每样摘取了一些,放在乾坤锦囊里。 此外他还发现了几把古剑,以及一些记载了终南道士修炼功法的玉简,略微查看了一下,虽然有些价值,但都不是稀世之珍。在一个被人盗过的古墓边,他甚至捡到一卷诗词,开篇就是李白的《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后面则附着不少诗篇,饶是他读书破万卷,也没有见过那么美的诗文,当即如获至宝,珍藏起来。 走到离重阳万寿宫两三里的一个树林里,他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变得很热。定睛看去,面前有几排松柏,排列成行,跟周围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众多的苍松翠柏中间,有一棵参天古木,高十余丈,树干都已经开裂了,树冠却依然苍翠如盖,生机不绝。树下落满了针叶松果。 叶昊天找了半天,最后确定宝物位于树前五尺的地方。他取出宝剑小心挖掘,结果在三尺之下挖到一个石棺,棺上刻着几个字:“祖师遗物,备份于此,后世有缘,兴我全真。长春真人题。”原来是丹道大家丘处机为防止全真教道统失传留下的东西。打开棺盖,里面只有一个尺许大的玉盒,盒内有一卷羊皮纸,密密麻麻写满了蚂蚁一样的小字,首页题着《北宗五祖丹诀》。 叶昊天先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上面记载着北宗道家的练功方法,内容很详细,比《道藏总览》详细得多。北宗五祖是指东华少阳、钟离正阳、吕岩纯阳、刘海蟾和王重阳等五位真人,该派追求“全真而仙”,其修炼以清净为主,即以“识心见性”为首要,以炼心炼已为基础,同时不废精气的修炼,是故王重阳以后称为“全真教”。 他一边走一边研读丹诀:“有形皆坏,天地亦属幻躯,元会尽而终,只有一点阳光,超乎劫数之外,在人身中为性海,即元神也……金丹之秘,在于一性一命而已。性者,天也,常潜于顶。命者,地也,常潜于脐……”他一边研究,一边叹服不已。这些经文的价值无法衡量,对于他正在修炼的元神出窍尤其重要。 来到重阳万寿宫,他烧了几炷香,然后在公德箱里放了十两银子。 旁边的小道士见了,不觉眼睛一亮,赶紧请他到内间喝茶。 叶昊天摸出一片山上寻到的玉简递过去,笑道:“小师傅,我拣到这块玉,上面刻了些字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接了过去,刚看了一眼就惊呼起来,然后跳着跑了出去,不一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走进来,对着小道士喝道:“换香茗,将我珍藏多年的极品临海蟠毫拿来。”然后来到叶昊天身前深深一礼。 叶昊天急忙还礼。 老道摸着玉简道:“这是我派第六代掌门尹志平师祖的遗物,不知施主是如何发现的。” 叶昊天答道:“偶然所见,觉得有趣,就留了下来。既然师傅觉得有用,就请留着吧。” “多谢了!”老道将玉简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端详着。 叶昊天环顾四周,问道:“我见附近道观大多年久失修,不知是怎么了?” 老道长叹一声:“想当年,重阳真人创教以后,经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达到鼎盛,那时金王朝行将灭亡,南宋十分孱弱,唯有蒙古力量方兴未艾,丘祖师却金使,谢宋聘,以七十三岁高龄,甘冒风沙大雪之苦,率十八随行弟子,万里跋涉,抵达西域大雪山成吉思汗军营。成吉思汗亲自三召并作长谈。丘祖师对其所问为治之方及长生久视之道,皆做了仔细的回答。深得成吉思汗的礼敬,尊其为‘神仙’,令他‘掌管天下出家人’,并赦免全真门下道士的差役赋税。此后我派建宫观,收门徒,玄风大振,四方翕然,道俗景仰,学徒云集。然而好景不长,后来因影响过大引起元庭猜忌。佛、道相争,朝廷袒佛贬道,因此自第七代掌教张志敬以后便日渐衰落。如今更是宫观衰败,道经失散,道统失传,修真越来越难了。”说完不住叹息。 叶昊天看他好可怜,想将邱处机留下的经文还给万寿宫,于是道:“师傅,我以前广览群书,曾经见过一段经文,似乎与全真教有关,我背诵出来,请您看看是否有用。” “是吗?”老道随口答应着,并未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叶昊天微微一笑,开始从头背诵刚刚看过的《北宗五祖丹诀》:“一根一蒂,天地之元也,祖也……顶中之性者,铅也,虎也,水也,金也……” 刚听这一句,老道就遽然而惊:“这,这是本派不传之秘!您从何处得来?” 叶昊天并不作答,只是滔滔不绝一路背诵下去。 老道越听越惊,双耳如闻雷鸣,心下狂跳不已,“真的是本派之秘啊!后面这些连我都没听说过!天呐,祖师有灵!祖师显圣了!”说着“扑通”跪在地上,顶礼膜拜起来。 叶昊天不敢受他大礼,赶紧上前搀扶。 老道不肯起来,口中哀求道:“求仙师说得慢点,让弟子写下来!这都是敝派宝典,无价之宝……”说着手忙脚乱去找纸笔。 待到纸笔拿来,叶昊天伸手接过,口中道:“还是我来写吧!”说着笔走龙蛇,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将丹诀描述的基础和中级部分都默写出来。至于高级功法,他怕所传非人,所以有所保留,准备日后考察人品再行传授。 老道手捧笔录双手颤抖,口中叫着:“多谢仙师!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叶昊天摆摆手,转身往外走。 出得门来,却见万寿宫数十道士跪倒一片。 距终南山五里,有个太一镇。 叶昊天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宁静祥和的人们,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家就在岳麓山脚下,同样都是抬头望山,高耸入云,环顾四周,小镇温馨。 他在大街上走着,不久看到一个茶楼,于是迈步走了进去。茶楼内有个说书场,里面坐了四、五十人。一个说书先生在前台大鼓一敲,正待开讲。 叶昊天在后排找了个位子坐下,茶博士刚刚送上香茗,说书人就已经开始了:“却说大唐盛世,有一蒲州人姓吕名岩,字洞宾,三次进士科考未中,沮丧之极来到长安酒肆,遇到了正阳真人钟离权。真人见他有慧根,招他入终南山,请他喝绍先元和之酒,然后坐石谈玄,传授他《灵宝毕法》十二科。数年后吕洞宾得道成仙,飞升而去。”然后说书人进入正题“吕洞宾飞剑斩黄龙”。 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叶昊天也听得入了迷。良久鼓声一顿,故事结束了,众人方如梦初醒。 然后说书人托着盘子走过来请大家施舍银钱,同时取出一张告示,说镇上张员外的女儿近日病倒,水米难进,夜梦连连,如见鬼物,延医无效,奄奄一息,谁有偏方救治,愿送纹银一千两。 众人议论纷纷,每人给几个铜板后离去。 叶昊天见说书人走过来,顺手递过去五两银子。 说书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连忙躬身谢个不停。 叶昊天见四周无人,问道:“不知张员外家住哪里?” 说书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您是大夫?” 叶昊天摇头:“我这里有几个祛病安神的符咒,愿意前去一试。” 说书人听了,急忙收拾好道具领他前去。 叶昊天跟着说书人走了不久,来到一所大院前。 说书人上前敲门,说是请来了治病驱邪的法师。 不一会,一个五官端正神情焦虑的老员外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问:“法师在哪?”待到见叶昊天如此年轻,不觉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人不可貌相,或许这人真有本事呢?”于是忙请至大厅,吩咐下人奉茶。 待得坐定之后,他才问道:“先生来自哪座仙山?” 叶昊天躬身回答:“在下是青城弟子,学艺不精,会几手鬼符。听说贵府有人染恙,只想过来看看,未必便能奏功。” 听说是青城山出来的,老员外当即另眼相看,说道:“法师过谦了!小女重阳登高望秋,回来便染病不起,每夜三更如见鬼魅,屋内隐隐似有人声,推门却又不见。白天则不哭不闹,昏昏欲睡。” “不知小姐重阳日都到了何处?” 员外也不知道,急忙招来丫环询问。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跑出来,看了叶昊天一眼道:“我跟小姐只是在白云观附近转了转。” “有没有进去烧香?” 小丫头摇摇头:“没有。” “是否见过什么举止怪异的人?” 小丫头想了想,还是摇头:“那天登高赏秋的人很多,我没有留心。” 叶昊天点点头,暗思:“既然已有名医诊治,药石也试过了,想来不是寻常疾患,极似妖物缠身。”他顾及生病的是未出阁的女子,于是对张员外道:“且待夜半三更,待我仔细端详,看是何方妖孽。” “要不要先设个祭坛?” “不用,先看看再说。” 当天晚上,叶昊天坐在小姐绣房隔壁的房间里,身后是员外和一个家人。三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 等了好久,远处忽然传来“梆,梆,梆”打更的声音。 三更刚过,明亮的月光忽然暗淡下来,一阵冷风吹过,院子里树叶沙沙作响。 叶昊天暗道:“来了!”连忙取出阴阳宝镜,运起功力向院子和小姐的房间照去。白光过处,只见一道黑影站在小姐的窗前,正想腾身穿窗而入,恰好被宝镜发出的光芒定住,一只脚高高抬起无法放下。 叶昊天纵身出屋,加强功力催动阴阳宝镜,将院子照得一片光明,亮如白昼一般。 定睛看时,黑影原来是一个年过三旬的男子,书生打扮,面色惨白,此时见形势不妙,急急想要逃走,然而却无法动弹分毫。 叶昊天厉喝一声:“何方妖孽,是何来历?还不报上名来!” 黑影尖叫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小的是被逼的,我也是不得已!” “为何书生模样?” 黑影迟疑着答道:“小的……本是华阴县的学子,因为上了一个道人的当,服食金丹致死,魂魄被妖道收进招魂幡,五十年不见天日,夜里被妖道驱使,出来盗取元阴,供妖道修炼。” 叶昊天听得恼火,勉强压抑着怒气道:“妖道何在?” “他在山后的白云观,号称玄阴真人。” “妖道知道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他从不问我何去何从,只是给我个玉瓶让我出来收取元阴。每日五更时分便念动咒语催我回去,若见玉瓶空空,他就把我整得死去活来。”说着,那人取出玉瓶给叶昊天看,口中哀求道:“仙师饶命啊!我是被逼的!” 叶昊天怒喝道:“读圣贤书,当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阁下助纣为虐,岂不愧对圣人!” 那人低下了头,略显羞愧状。 叶昊天一道神符打出,将黑影化成云雾,同时喝道:“念你尚知廉耻,我帮你解了魔咒。速去阴间报到,若是好好改造,还有投胎做人的机会!望你好自为之!” 云雾被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空中隐隐传来声音:“多谢法师……” 过了好久,站在窗内的张员外和家人才回过神来:“成了!法师驱走了妖孽!”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小姐低低的声音:“爹……”声音无力,但却清晰明白。员外心下狂喜,叫着:“女儿醒了,女儿醒了啊!”家人听见声音,纷纷进去看望。 张员外过了好半天才出来,对叶昊天千恩万谢道:“请去前庭奉茶,奉上纹银千两,望师傅笑纳!” 叶昊天跟他入厅叙话,却道:“银子就免了。助人向上,我辈当为。” “不成!这银子您一定要收下!” 叶昊天推了几次推不掉,见老员外相貌慈祥,为人善良,忽然心中一动,道:“我有一件事,想请员外帮个忙。” 张员外不知道有什么事,反而有些迟疑,不敢当即答应。 叶昊天道:“我本是读书人,名叫李昊,自从父母亡故以后,长年漂泊在外,因为衣食无着,暂时伴作道人。刚才见了那书生的魂魄,我忽然兴起再度攻书求取功名的念头。不过,我的籍贯身分都已经丢失了。明年刚好是大比之年,我想从头参加科考,员外能不能为我作保,就说我是您的外甥,帮我报个名?” 张员外鼓掌道:“这是好事啊!正好明年犬子也要参加本县科考,你们可以认作兄弟,一起前去。”说完急忙去唤儿子,也不管是不是已经夜深人静。 时候不大进来个年轻人,生得眉清目秀,书生味十足。几句话交谈下来,叶昊天知道年轻人叫张成,今年十七岁。两人一见投缘,畅谈甚欢。一家人喜气洋洋,叶昊天也跟着高兴,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找到了久违的欢乐。 正说得高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夜未睡,大家都有些萎顿。 叶昊天让大家休息,自己要到白云观走一趟。 他徒步上山,一个时辰后来到白云观。白云观不大,外墙尚新,似乎是新近建成的。 “也不知玄*人功力如何,我现在该怎么办?进去?我能打得过他吗?退让?一味退让决不是办法!”迟疑片刻,他将心一横,手提宝剑走了进去。 观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奇怪,诺大的白云观,竟然是空的!” 找了好大一阵,他在丹房里发现了一个暗门。推开暗门里面有一个密室。密室内燃着一盏油灯。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勉强可以看见室内的东西。 放眼望去,密室的角落里,赫然摆放着一个红色的棺木! 叶昊天大吃一惊,遽然退后两步:“仇人在此!苏家灭门的仇人竟然在这里!” 定睛看时,却发现棺木的颜色比苏家灭门时所见淡得多,尺寸也小了些! 他心中惊异,生怕棺中有人,当即提聚功力飞身而上,一剑劈向棺材。 棺材断为两截,里面露出的是一堆金印珠宝! 翻开棺盖,里面赫然刻着几个大字:“三山五岳,僧道仙魔,九阴功成,天下一统。” 他想起苏家灭门的惨状,忍不住一脚将棺木踢得粉碎,抖手将财物收入乾坤锦囊,一把火将白云观化为灰烬。 他在远处守望了一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不禁感到有些遗憾:“唉!我太冲动了!要是留下白云观,或许是个很好的线索。” 虽然如此,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棺中人原来是九阴教的!九阴教势力不小啊!” 他清楚地记得苏家灭门的情景,孙仙屏身首异处,仅仅逃出元神,可见棺中人功力极高,可能还在师父青阳真人之上。 相比之下,他还要努力修炼,必须达到修道第三界,也就是仙人的境界,才有把握报仇雪恨。可是他目前的功力刚刚抵达真人界第二重,前面还有十六重天需要攀登,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叶昊天回到张家的时候,一家人正等得心焦。 他没有提棺木的事,只是道:“道人已经逃走了。” 众人心里都很不安:“哎呀,那可怎么办?” 叶昊天安慰大家不要紧张,然后让张员外请来说书先生,叮嘱他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小姐只是偶恙,现在已经药到病除了。 说书先生久经人世,自然晓得其中的利害,当下唯唯称是。 随后,叶昊天又在张府摆了个比长安王家更加复杂的大阵,差不多将一半的房间都包纳进去。他把穿行大阵的方法教给张成,告诉他这个大阵不惧鬼物,不惧刀兵水火,情况紧急时所有人员都可以躲在阵里。只要储藏足够的粮食,再凿一口水井,呆上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 众人开始时狐疑不定,后来试了几次才相信了。 闲来无事,叶昊天找了个青铜炉鼎,放入人参、黄精、首乌、龟板、鹿茸、枸杞、磁石等,先以五雷天火化去杂质,再用三味真火慢慢锻炼,日夜不休,七天以后,丹成百粒,大若龙眼,圆润晶莹,颜色微黄。他心下有点可惜,这炉丹只能算上品,如果能色呈纯白那就是极品了。 紧接着,他又取人参、黄杞、白术、甘草、芍药、灵芝等炼了一炉补中益气丹,这炉丹炼得很快,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成了。丹形较小,色呈黑色,约有两百余粒。这是为炼气准备的,可以大补元气,对练武之人极为有益。 此后,他每晚都服下一颗补神丹,继续修炼元神。他的元婴又长大了不少,已经接近四尺高,看来百粒补神丹服完,元婴就可以长到等身大小。那时候就可以修炼“炼神还虚”的功夫了。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身怀通令宝玉,只有多走动,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机会。 十月的天气逐渐转凉,叶昊天又一次出发了,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行去,不久抵达洛阳,再往前便到了王屋山下。 王屋山号称“天下第一洞天”,主峰天坛高五千尺,相传乃轩辕黄帝设坛祭天之所,世称“擎天地柱”。轩辕黄帝于元年正月甲子在王屋山设坛祭天,统一华夏,三年后的八月十五日又在王屋山重会西王母,欣赏了天女宋妙英的仙歌仙舞,品尝了西王母赐给的琼浆玉液,这时的轩辕黄帝已经功成名就,十分羡慕和向往天上的神仙生活,于是就在王屋山建立上访院,拜广成子为师,最后得道成仙。以后每年的八月十五日,各路神仙、四方善士皆云集王屋山,这里的总仙宫便成为“五岳四渎、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神仙朝会之所”。今年的朝会已经结束了,但山上的道士却没有散尽。 鉴于山上修真人太多,叶昊天不愿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暴露在众人眼里,于是早早地取出面具戴上。 一路行来,但见王屋山峰峦叠嶂,气壮势雄,宫观林立,泉瀑争流,树古石奇。登临绝顶,山风吹来,衣袖飘飘,远望白云悠悠,黄河如带,绿树葱葱,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天坛之顶有“老子炼丹池”。相传太上老君曾在此炼丹。 叶昊天围着炼丹池转了一圈,想找找老子炼的仙丹有没有漏下一颗两颗,可惜却没有任何发现。 当他走到离开丹池百余丈的地方,胸前的通灵宝玉却忽然热了起来。仔细辨认之下,他发现热源位于悬崖边一个深深的石缝中。他抽出宝剑运劲砍掉周围的石块,下面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又砍了半天,挖出一个七尺大小的乌龟壳。 山顶上本有不少人,这时都赶过来围观。好多人见是一个龟壳,觉得没什么奇怪,看了一会儿就散开了。 叶昊天见四周人走光了,径自将龟壳扛在肩上,离开山顶行向荒僻之处。走了很久,来到一个空空荡荡的山谷里,在一个流水潺潺的小溪旁停了下来。 他先在周围摆了个简单的阵法,然后将龟壳在小溪中冲洗,又用宝剑刮掉上面的浮土和灰尘,最后摊在草地上查看。只见龟壳通体黝黑,中间却有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色呈银白,光洁如镜。 他在龟壳上用力敲打着,才敲几下,中间那块银白色的龟甲忽然脱落下来。他心中惊奇,当下拣了些树枝在地上生火,把龟甲放在火上烧烤。片刻光景,龟甲隐隐放出蓝光,就像一面铜镜一样, 凑近前去观看,只见铜镜中雾气蒸腾,云雾缭绕,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他在先秦古书中不止一次地见到“百年灵龟,可以占卜”的说法。如此巨大的乌龟怕已活了上万年,而且出自老子炼丹池边,说不定它已经喝了圣水得道飞升了。所以这龟甲应该极其灵验。古人将龟甲在火上烧,可以通过裂纹的变化预知未来。他熟读万卷,对于卦象也有些研究。 “大概自己对占卜的研究还不到家,如果那个救过自己一命的算命先生在,说不定就能明白了。”这样想着,眼前的龟镜忽然一变,现出那个老者的身形。老者正在一见屋子里推运罗盘,一边推运一边摇头,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叶昊天想看看那是间什么房子。结果龟镜一转,已然来到房子外面,眼前好像是一座小庙,又像一个道观,没有门匾,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再站远一些,镜头一换,周围全是树林。那树很是新绿,不是北方的松柏,有点江南水乡的感觉。叶昊天还想追查下去,景象忽然变得十分模糊,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火不足了。他又拣了些松枝加进去,然后努力去想苏家灭门的那天。不大一会儿,镜中景象又出现了。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红的棺木,走进苏家,在门里门外撒着药粉,一匹匹马,一个又一个的家人全都倒下了,最后是孙仙屏惨死的情景。 叶昊天拼命想看棺木内的情况,镜子来到棺木的上方,却看不见棺木里面,一团黄色的烟雾笼罩着棺木。一回头来到大厅里,自己的父母和苏府全家人都倒在地上。他心里一痛,眼前一片模糊,所有景象都不见了。只留下风吹树梢,夕阳无语。火堆已经熄灭了,他忽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把龟镜小心地放进乾坤锦囊,低头看见剩下的大块龟甲,于是抽出宝剑,想将龟甲砍成碎块,以便留着炼丹。正砍着,忽然一个淡黄的珠子掉在地上,拣起看时发现约有指甲大小,晶莹如玉,捏上去还软软的。 “龟髓丹!”他忽然记起古书中提到的灵药,激动得差点儿惊叫起来!这可是修炼元婴极为难得的东西,据说一颗能抵一甲子修行。他颤抖着双手仔细搜索,结果竟然找到了五颗。 正在兴奋之余,忽然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师兄,那人哪去了?” 叶昊天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人,此刻正站在十丈开外。 “刚才还看见他朝这个方向走过来,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另外一个神着紫色道袍的人答道。 “依我说,刚才就应该把龟壳抢下来。你却不让!”黄袍人埋怨着。 “刚才四周人太多,一抢就引起别人的注意,太麻烦。” “那龟壳到底有什么价值啊?” 紫袍道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千年神龟乃是宝物,尤其出现在老子炼丹池附近,想来价值不菲。” 叶昊天见两人近在咫尺却看不见自己,心中明白肯定是阵法起作用了,于是便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过了一阵,就听紫袍人道:“真是奇怪!山下的兄弟传来消息,并未看见那人下山,怎么就找不到了呢?莫非附近有什么山洞不成?” 两个人站在那里四处观瞧,结果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黄袍人搜累了,嘴里嘟囔道:“师兄,回去吧,这么辛苦地搜寻,用得着吗?我们九阴教什么东西都不缺┄┄”话未说完忽然被打断。 紫衣人瞪他一眼,狞笑着道:“嗯?宫主怎么交待的?漏我教名者,死!” 叶昊天心中一动:“怎么又是九阴教的爪牙?势力不小啊,羽翼竟然延伸到王屋山来了。” 黄袍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师兄饶命,师兄饶命!” 紫衣人面色阴冷地看了他好大一会儿,“哼”了一声,抡起宝剑一剑砍掉了他的左臂,冷冷地道:“先给你留个记号!看你日后还敢再犯!起来,别在这装死!你我分头去找,那人面色灰黄,又扛着龟壳,极易辨认。” 黄袍人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一面伸指给自己止血,一面迈步离开。 叶昊天不清楚对方功力如何,更不知道周围有没有高手,所以决定放他们走路。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另外一付面色发白的面具戴上,开始往山下走。走在路上,他发现每到一个关口都有两个人站在那里,眼睛一个劲盯着下山的人。 那些人只看了他一眼,见他相貌不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很快转过脸去。 回到山下,叶昊天十分兴奋地催马南下。当务之急,他需要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服下龟髓丹。对于此种绝世珍品,很难判断服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若是仰天长啸,抑或狂躁暴怒,不单会惊扰周围的百姓,还会引起修真人的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运气不错,没过多久,还真的找到了一个无人的所在。 王屋山东南五百里,有一片黄河泛滥积淤而成的荒原,长八百里,宽两百余里,杂草丛生,了无人烟。由于沼泽遍布,普通人无法立足。仙佛之流也不愿去,他们只喜欢名山大川、洞天福地,哪里肯去那种泥淖污浊的地方? 叶昊天却决定到那里去修炼元神和仙剑。 他先在集市上寄托马匹,买了点心、饮水和衣服,又到附近的小山上用乾坤锦囊装了数万块山石,然后徒步走向大泽深处。他展开功力在草尖上掠过,不久来到大泽的中心地带,找了个地势略高的地方抛下巨石,搭起一个长宽数十丈的平台,又用石头和杂草极其仔细地摆了个四正四隅奇门九宫大阵,将平台全部隐去。 一切准备妥当,他取出玉心跌坐在上面,然后服下一粒龟髓丹,潜心修炼元神。一夜功夫,元婴长高了一尺有余,已经有五尺高了。看来龟髓丹果然有效! 他饮了点清水,又服下一颗龟髓丹。这次练功的时间足有三天三夜。元婴又长高了一些,已经能够开口说话,声音怯怯有如童子。 服下第三颗龟髓丹的时候,他足足静坐了九天九夜,这次元婴终于长到等身大小,外表跟他一模一样,只是面色更加白嫩。 此后他没再服丹,只是催动元婴演练青城剑法。又过半月光景,元婴终于可以放出飞剑,剑光如银,像一条银蛇在低空盘旋。又十天之后,元婴对飞剑的控制已经达到收发自如的地步。这时他的功力已经跃升到真人界第九重,恐怕比他师傅青阳真人的功力还高。由于药物的补助,加上他超凡的智慧,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他的功力已经达到平常人修行的三百年,只差八九步就可以达到仙人界了。 接下来要练的是元神与飞剑的融合以及本体的御剑飞行,那是实现白日飞升的第一步。 他锲而不舍地练了好几天,一连失败了上百次,都没有一次成功。即使勉强将元婴附在飞剑上,也会很快分开,更别提整个人御剑飞行了。 看来凡事不能操之过急,遇到困难的时候,必须想想别的法子。 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一个人面对无人的荒野,孤孤单单修炼了数十天,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想要找个温馨的所在度过春节。 可是举世无亲的他该到哪里去呢? 第五章 苏堤春晓微雨后,梦里兰舟遇知音 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 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 叶昊天一边品尝苏州松鹤楼的乳腐肉、百鱼宴、诸老大粽子和苏州醇香,一边欣赏苏州的评弹,感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轻柔和灵巧。 他喜欢江南水乡,喜欢那种溪涧纵横、绿水潺潺的感觉。江南的水,少有汹涌奔放的气势,只是长年汩汩地流淌着,培育出了江南人特有的温和柔美。 除了潺潺绿水之外,他还喜欢苏州园林。“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要想悟道,有时必须另辟蹊径,死死地守在一个地方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苏州的园林,以典雅淡朴、小巧玲珑著称。“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冠江南”。园林面积一般在方圆二三十丈,在建园手法上,运用建筑、假山、水池、花木,巧妙地把全园划分为主次分明、疏朗相间的大小空间,组合成各具特色的景区,并善于运用借景。因此,面积虽小,却不会有一览无遗的感觉,并处处入画,移步换景,引人入胜,给人以“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趣,身居闹市而有林泉之美”的享受。 可惜这些园林大多是私家园林,所以叶昊天大多只能在外面看看而已。 晚上的苏州也不寂寞,很多人打着灯笼出去逛街。叶昊天不急不缓地任意穿行,不知不觉走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楼前,门口站了好多人,大门两边高高挂了八盏大红灯笼,每个灯笼有一个大字,依次是“冬夜游园,以谜会友”,门牌上题着三个大字“拙政园”。 门口的老头看他书生气十足,人又长得玉树临风,赶紧请他进去。 园内灯笼无数,将诺大的园林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叶昊天顺着人流往前走,放眼欣赏园内风光,但见整个园林布局以水池为中心,各式亭轩楼阁临水而筑,形成朴素开朗、平淡天真的自然风格。堂北为主景所在,池中累土石作二山,西山上建“雪香云蔚”亭,题有文征明手书“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对联。东山上有“待霜亭”。两山之间,连以溪桥,山间遍植花木,岸边散种藤萝灌木,野趣横生。 逛了一圈以后,他也像大多人一样,将目光集中在灯笼上。每个灯笼都有一个谜语。有些灯谜已经被破解了,留下的越来越难。 不远处就有十余人围着一个灯笼打转。叶昊天走近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打一字”。略思片刻,叶昊天告诉守灯的童子:“这是个‘画’字。” 守灯童子急奔而去,没多久又急奔而回,高叫着“又破了一个”。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将灯笼上的字谜取下,递给他一把折扇。 叶昊天笑了笑接下来。 未走几步又见一灯谜,谜面是“忧愁幽思作离骚”,打一七言唐诗。很多书生打扮的人正围着灯谜苦苦思考。叶昊天看了一眼就说这句诗是“似诉平生不得志”。 众人不解。叶昊天道:“谜底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说的是琵琶女透过‘弦弦掩抑声声思’的乐声,来诉说自己不得志的生平遭遇。这个谜语的关键在于‘平’字,这是屈原的字,底意为‘似乎是诉说着屈原生世之不得意’。”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一路下去,叶昊天盏茶工夫破解了十余个极难的灯谜,忽然那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对他一躬到地,说道:“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叶昊天跟着那人来到一个阁楼上。阁楼地势很高,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四面的灯笼和人群。 一个五十余岁的儒生看见叶昊天进来,连忙离座迎接。 宾主落座,下人奉上香茗。老者道:“贤侄才高八斗,不知是哪里人士?” 叶昊天急忙谦让:“小生长安人。偶然猜中而已。” 老者问道:“不知贤侄是否曾应试科举?” “正待明年参加乡试。” 老人轻叹一声道:“若以才华而论,进士三甲亦有望也。可惜朝廷昏暗,不是入仕良机啊。” 叶昊天躬身道:“却待先生开解。” 老人饮了口茶,吩咐下人把门关上,然后道:“我见贤侄神清气朗,必非奸诈小人,也就实话实说了。如今圣上昏溃,宦官权盛,奸佞当道,残害贤良。老夫王献臣,本为朝廷御史,两年前因苏家灭门一事说了几句良心话,却遭奸人当堂辱骂,圣上不加劝阻,满堂文武噤若寒蝉。当时我决意退出仕途,告老还乡,回来后建了这个园子。” 叶昊天心下感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不知当时辱骂先生的都是些什么人?” 老人走到门口四周望了一下,回来低声说道:“大宦官王希以及权臣刘衡。”接着恨恨地道:“奸佞横行,无人可制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颇觉投缘。叶昊天环顾四周见有不少书籍,他一向爱书如痴,不禁提出要瞻仰一番的要求。 老人也是个书迷,能有人欣赏自己的藏书高兴还来不急,尤其是这样的青年俊彦。他微微一笑,对着叶昊天招手:“跟我来。这些书只是摆设,算不得好书。我还有一个藏书室,收藏的都是举世罕见的珍稀孤本。” 叶昊天跟着老人穿堂过户,来到一个小院,打开三道房门,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充斥着檀香的气味。檀香是为保护藏书点燃的,可以防生书虫。书房里并没有很多书,总数不过千余卷,不过大都是失传多年的古籍。 叶昊天赞不绝口,回头一瞥老人,老人已有点洋洋得意起来。 他从乾坤锦囊里取出在终南山得到的诗词,递给老人看。 老人接过去开始没当回事,翻开一看是李白的真迹,收录的诗词竟是平生仅见,立即连声感叹,爱不释手。 叶昊天笑道:“这卷诗就送给先生了。” 老人嘴上想客气一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手里还握得紧紧的。 叶昊天对那些古书很感兴趣,趁机说道:“我想年关这几天到先生这里来读书,不知可否?” 老人简直像捡到了宝贝一般,急忙道:“好啊!你在哪里下榻?不如搬过来住吧!我这里房子多,多你一个更加热闹。”说着催下人跟他去搬行李。 叶昊天看老人这么热情,也就搬了进来。 第二天一早,有人端来热水帮他梳洗,然后请他去客厅用餐。老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匆匆忙忙吃了点心就来到书房。 叶昊天首先浏览了一下书目,发现有五百余本很有价值,其余内容大都看过,不需再读。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他现在神完气足,阅读能力也加强了数倍,一本书几下就可以翻完,同时也就记在心里。虽然他已经放慢了速度,无奈书太吸引人,结果还是越看越快,一上午竟然看了九十余本。 老人在旁边看着不太高兴,到中午的时候实在忍住了,埋怨道:“贤侄,你不用看那么快吧?囫囵吞枣不是读书之法。” 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记住了。”然后随便拿出一本书来,“这是我一个时辰前看的,第十五页第三行是‘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 老人接过书看了一下,果然一字不错,禁不住惊呼起来,一脸惊愕地看着叶昊天:“你,你,简直是神仙啊!这怎么可能?” 叶昊天从乾坤锦囊里取出《道藏总览》递了过去,道:“先生,我这里也有本书,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增强记忆。您要不要看看?” 老人翻开看了看,颌首道:“黄老之学啊,我也曾喜欢过,早年在国子监的图书室看过《道藏》,当时热衷功名,没有用心。这本书看来讲述的更加全面,高屋建瓴,很好!”说着从一个书橱的暗格里摸出一卷书来,道:“看看我这本,跟《道藏》是一路的,说得很是玄奇,只是很难明白。” 叶昊天打开来看,见是一本《列子补遗》,里面只有一章,赫然是《列子御风行空心法》,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这篇心法他就能修炼身剑合一了!文章不长,只有短短数百字。他一眼看过去就记住了,然而却感到字字珠玑,直扣心弦。 回头看时,老人也已经沉浸在《道藏总览》里。良久,老人自言自语道:“到底什么是气?怎么才能令丹田发热?” 叶昊天知道,老年人精气衰竭,炼气极其困难,普通人百日筑基,老年人恐怕一年也难以成功。于是他取出一粒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丸,递给老人道:“服下这个试试。” 老人接过丹药,凑近鼻子闻了闻,觉得有股淡淡的香味。又抬头看了叶昊天两眼,看到的只有真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丹丸放进嘴里。 半个时辰后,老人忽然起身对叶昊天深深鞠躬,无限感慨地道:“真要谢谢贤侄了,我觉得身体轻盈,力气充沛,就像年青了十多岁,而且丹田温热,看来可以修炼丹道了。” ※※※ 快到年关的一个下午,叶昊天将老人的藏书全部看完,闲暇之时来到虎丘。 虎丘位于苏州城西北郊,相传春秋时吴王夫差葬其父于此,葬后三日,有白虎踞于其上,故名虎丘。虎丘山水相连、亭台错落、殿宇参差、飞阁凌崖,有赏景“九宜”、“三绝”之说,山绝、景绝、池更绝,春夏秋冬,阴晴雨雪,四时皆宜。更兼得历代名人雅士品题诗咏,加之神话传说之渲染,以致也有“吴中第一名胜”之誉。 虎丘正门是断梁殿,入内经试剑石、真娘墓就可到达“千人石”。千人石后“别有洞天”内有剑池,其四周还有白莲池、点头石、云岩寺、冷香阁、第三泉、孙武子亭及虎丘塔等古迹。虎丘自古就是游览胜地,山上一石一木都有美丽的传说。 虎丘最吸引叶昊天兴趣的莫过于“剑池”了。古籍记载,阖闾墓即在剑池底下。进入该池“别有洞天”,仿佛置身于绝崖纵壑之间,使人顿觉“池暗生寒气”、“空山剑气深”。剑池形狭长,状如宝剑,水深约两米。两壁陡峭,拔地而起,石崖上有众多古人题书。因吴王阖闾墓葬于池下,更给剑池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据传吴王曾埋剑剑池。叶昊天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未曾想走在剑池,胸前的通灵宝玉竟然渐渐热了起来。“难道真的有宝剑?”他心里也跟着一热。沿着剑池慢慢行走,通灵宝玉越来越热。在剑池后二十丈的平地上,他停了下来!原来宝藏并非埋在剑池深处,而在剑池之外!抬头看日已西斜,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他记下方位,决定晚上再来。 冬日白昼很短,用过晚饭没多久天就暗了下来。叶昊天跟老人聊了一会早早回去休息。大约两更时分,夜静无声,没有月亮,他飘身来到虎丘。由于功力深厚,已经不用灯火就能看清道路,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剑池。他先在四周摆了个小阵,防备有人进来,然后开始放手发掘。没多久,他挖出一排硕大的石棺。打开看时里面并无遗骸,而是摆满了宝剑,数量之多,恐怕真的有传说中的三千把那么多。更难得的是,历尽千年宝剑竟然没有一丝锈斑。 他将宝剑悉数装进乾坤锦囊,转念一想,又放回去一些,心想:“历史遗产不能由我一个人独占,还要给后世留点东西。不然数百年后,世人都以为吴王乃虚妄之辈,就有点冤枉古人了。”然后他把石棺原样埋好,地面也装饰了一下,看起来跟周围差不多,这才撤除了阵法。 略一点数,他发现加上在山上找到的,乾坤锦囊里大概已有一千八百把宝剑。这么多宝剑他要来无用,不如开个剑店卖掉。苏州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剑店就开在这里了。 “铁家铁器”,苏州城最小的铁匠铺,只有一个伙计和一个铸剑师傅。伙计大约十四五岁,脸上透出超过年龄的老练。铸剑师年纪也不大,大约二十四五,脸色黑红,身材结实,看上去相当纯朴。 叶昊天看了看店里出售的刀剑,发现质量相当不错,在苏州已经算上乘的了。大概是因为剑师太年轻,还没有创出招牌来,所以生意不算太好。 伙计一只在旁边小心侍候着:“客官,您看这把剑不错,买一把吧?” 叶昊天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主人怎么称呼?” 伙计答道:“小人宝生,我家店主叫铁中堂,虽然刚出师不久,技术却是一流。”说着翘起大拇指。 叶昊天取出两把地下挖出的宝剑递过去,说道:“拿去给师傅瞧瞧,看他能否打造。” 宝生跑进去对剑师说了几句。剑师停下来,把那两把剑拿在手里细看,不一会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道:“先生,您这是上古珍品,铸剑的工艺已经失传了,小店打造不出。” 叶昊天笑道:“我曾有幸读过一本古书,上面有欧治子铸剑心诀,我写出来,你看看有没有用。” 剑师半信半疑地找来笔墨。叶昊天一挥而就,写完递给剑师。心诀只有两百余字,讲的是炉火的控制,铁精的提炼,还有一些奇怪的配方。 剑师看了一会儿,忽然神色大变,手足颤抖起来,口中叫道:“是的,原来是这样!这下宝剑的柔韧性强多了!嗯,还有这锋利程度……” 感叹良久,剑师放下宝剑对叶昊天大礼参拜,十分感激地道:“先生赐我稀世古方,等若授业恩师,请受我一拜!” 叶昊天赶紧将他扶起,问道:“为何不开个大的店面?” 剑师道:“出师未久,没有名声,又没有本钱,只好先弄个小店慢慢发展。” 叶昊天道:“我有一批宝剑,质量跟你刚才看到的差不多,我想找你帮我卖掉,卖的银子分你两成。” 铁中堂急忙道:“不,不,那是极品的宝剑,一把就可以卖到十万两银子。两成我可不敢要,有半成就够了。” “那就一成吧。”叶昊天最后道。 他看小店过于寒酸,取出一万两银票交给铁中堂,道:“换个大的店铺,好好装修一下。过了年我把宝剑运过去,就可以开业了。” 铁中堂答应下来。 正月初八,苏州人气最旺的大街上新开了一家兵器店,名字叫“苏州神剑坊”。 由于位置选的好,名字又取得响亮,所以很多人前去观光。叶昊天也去了。 三个大汉从人群中挤进店内,旁若无人地叫道:“竟然敢称神剑,拿来给大爷瞧瞧!” 未等小伙计上前招呼,其中的一个已经冲上去取剑在手,抖了一下道:“剑是不错,要说神剑还算不上吧!” 宝生赶紧招呼:“大爷,那些只是凡品,真正的神剑在这儿呢。”随后招呼三人来到另一侧的柜台前。放眼望去,柜内摆了五把宝剑,样式古朴,剑鞘刻了细致的花纹。 宝生取了一把宝剑递过去。 宝剑出鞘,寒光闪闪,屋子里似乎冷了几分。大汉取出自己的配刀向宝剑砍去,就听“叮”的一声,宝剑完好无损,厚厚的宽背大刀却断作两截。“啊呀,还真是宝剑啊!”大汉了叫起来。 另一人还是不信,取出自己的宝剑道:“让我试试。我这剑花了五千两银子,相当锋利。”说着轻轻砍下去。这次倒没什么声音。他提起自己的剑一看,上面有一个深深的缺口,另外一把还是完好无损。 周围的人一下纷纷聚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卖,多少银子?” “本店刚刚开业,图个吉利,五万两银子一把。”宝生用清脆的声音回答。 “五万两?”很多人只是热切地看着,没有一个人说贵,一时之间也没人上前去买。 “给我一把。”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说着拿出银票,连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剩下四把我全要了”一个衣着普通的老者走上前说,一下递过去二十万两银票。 “还有吗?我替我叔叔问一下,他喜欢搜集宝剑,知道了肯定来买。”后面有人走上来询问。 宝生一边点着银票一边道:“下一批出炉要等半个月以后了,到时候请早点来吧。”众人兀自不肯散去,后来连铁中堂自己铸造的剑也卖出去几把。 神剑坊生意红火,叶昊天自己也没有闲着。 这些天,他已经将“列子御风行空心法”参悟得差不多了,决定离开苏州,找一个无人的旷野修炼身剑合一之术。 临别之际王献臣将一把折扇交给他,叮嘱道:“我在京里有些做官的好友,见了扇子会给几分薄面。你若想科举为官,不妨去找找他们。”然后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叶昊天默述几遍记在心里,然后拍马向东南行去。 没行多久来到海边,那是一片长江泥沙冲积而成的荒野,由于刚刚形成,泥沙还很软。他首先温习了御风行空的心诀,然后在软软的泥沙上飞掠而过。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渐渐地竟然在空中漂浮起来。略一运功,漂浮的速度骤然加快,片刻之间就飞出了十余里。他在空中一转身,向着大海飞去。飞了五十里之后,感觉真气消耗很快,赶紧转身往回飞。落在实地的时候,他几乎耗尽了真元,休息好久才恢复过来,想想就觉得后怕。看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接着是演练元婴的御剑飞行。元婴的修炼一向很惊险,一般需要有人护法。他现在是孤家寡人,阵法又不能无限扩大,只能把龟镜取了出来,以三味真火透入镜中,观察周围的动静。他发现东方和南方比较平静,相比之下,西方和北方却相当凶险。 他将元婴附在飞剑上,祭起飞剑向东南方向飞去。元婴为纯阳之体,不像本体那样重浊,所以飞行起来一点都不吃力,一会儿功夫就飞了数百里,低头一看,脚下是浩瀚的大海,烟波浩淼,无边无际。头顶是暖暖的太阳,身边是悠悠的白云。他尽情地享受眼前的美妙光景,忽然明白人人想做神仙的原因了。神仙追求的是超人的能力,其实就是扩大的自由,正是为了那分自由自在的感觉,有些人穷期一生无怨无悔。 又飞了一会儿,他感到列子心法已经应用自如,元婴和飞剑的配合也很完美,于是将元婴和飞剑收了回来。这时候,他已经从真人界第九重跃升到第十三重显定极风天。 炼气化神早已完成,进一步的修炼则是炼神还虚,就是将元神化作虚空,进入虚无缥缈的境界,那样就有了白日飞升的能力,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 他心中一直在想,虽然尘世还没有厌倦,若能到仙界看看未尝不是美事。 早春二月,红杏初发,烟雨霏霏,芳草新绿。 叶昊天撑着伞漫步在西湖苏堤。 苏堤南起南屏,北接曲院风荷,横贯南北,全长五里。苏轼任杭州知州时,开浚西湖,取湖泥葑草筑成苏堤。堤上有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六桥,古朴美观。堤旁遍种花木,桃红柳绿,景色迷人。 他缓步而行,薄雾中西湖如同刚刚苏醒,新柳如烟,飞鸟和鸣,水波潋滟,船帆点点,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苏堤春晓”真不愧“西湖十景”之首。 西湖永远是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像叶昊天这样匆匆而过的游人。 他收回雨伞,一任霏霏细雨洒在脸上,尽情地迷失在无边的春意里。 忽然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琴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细雨霏霏,琴声呜咽,令人只觉得薄雾清寒,春愁无尽。 他运功于耳,凝神细听,发现琴声来自远处的一只画舫。琴音不断传来,竟然是苏小小的名曲:“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泥*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 琴声婉转,动人心弦,无尽忧伤,无尽悲凉。 叶昊天听得心中一痛,忍不住抬手折下一段柳枝,捻出一只柳笛,放在唇间,合了一首李贺的词:“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西厢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笛声袅袅,千番惋惜,万般哀怜。 吹奏未完,但见那画舫渐渐移近,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过来:“萍水相逢,琴笛和鸣,竟是有缘。不知公子能否移驾舟上,但品香茗,略息片刻。” 说话间,画舫已经靠岸。 叶昊天心有所系,迈步上了兰舟。 舟边站着一个如梦如幻的绝色佳人,年约二八,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锁,齿如含贝。 叶昊天看得呆了。 女子展颜一笑,轻启朱唇道:“公子请入内坐。” 叶昊天收摄心神,随其入内。 船舱不大,但却一尘不染,极其雅致,不时透过来缕缕似麝如兰的清香。 女子敛衽道:“耳闻公子笛音,清雅不俗,感人至深,却不见笛在何处?” 叶昊天手缝中漏出柳笛,看得女子眼前一亮,惊讶道:“难以想象,公子竟然能以柳笛吹奏如此仙曲!” 叶昊天拱手道:“小姐琴声出神入化,至今余音袅袅,萦绕耳边呢!” 说话间,一个面貌清秀的小丫环送上香茗,叶昊天轻啜一口,但觉满口芬芳,竟然是绝品碧螺春。 女子递过来一只玉笛,明眸流转,望着他道:“贱妾欲与公子再合一曲,不知公子应允否?” 叶昊天接过玉笛,尽力将目光从对方羊脂白玉般的手臂收回来,凝神注目玉笛,发现那笛竟是极品秀玉做成,色呈纯白,入手温润不凉,端的是人间罕见。 女子端坐抚琴,轻拢慢捻,奏出一曲《妆台秋思》。 叶昊天将笛凑近唇边,随意吹奏,曲调莫名,然而笛音美妙,琴笛相合,流畅自然,如同两人曾经合作了很久一般。 琴笛之音渐高,忽然女子随琴而歌:“今夕何夕兮,蹇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于公子同舟……” 声音曼妙婉转,如闻天籁。 良久良久,琴笛歌声归于平息。 叶昊天静坐不动,魂魄都已经飞到了天外,耳边还回荡着美妙的歌声,只觉得那歌声透出无尽的幽怨,女子的眼神里也有着太多的哀思,忍不住问道:“小姐有何不平之事,但请开口,我愿鼎力相助!” 女子努力展颜一笑:“今日与君相逢,琴笛和鸣,平生之愿足已。愿公子保重,鹏程万里,一切如意。”说完面上隐隐有送客之意,双目迷蒙又似乎希望叶昊天多留一刻。 叶昊天见对方不肯开口,只好暗叹一声,起身作别。 出门之际,他觉得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公子且慢。贱妾欲将此笛送于公子。这笛非是凡品……只有公子才配拥有。” 叶昊天并未推辞,径自接在手中,随即探手入怀想找投桃报李之物,无奈满囊宝剑,却找不到适合相赠的物品。 那女子见他一脸窘色,幽幽地道:“就请公子把柳笛送给贱妾……我会好好保存着它……”说话间,面上不觉浮起一层忧色,看得叶昊天心中一颤。 走出很远,叶昊天还一腔幽怨,满头迷雾,无法释怀。回头看时,兰舟尤在,依稀看见女子美妙的身影,似乎一直在目送他离去。 此后的半个月,他每天在西湖徘徊,四处寻觅。断桥残雪,吴山天风,三潭印月,南屏晚钟,曲院风荷,到处留下了他的身影,然而再也没见到那个女子。 二月十五日,叶昊天不得不离开杭州回转长安。 因为清明节就要到了,童试就在清明之后。他对科举志在必得,准备从童生到秀才直到进士,然后步入仕途。这是父亲的遗愿,也是探查苏家灭门原由的途径。 纵然成了仙人,他也要按部就班地解决好这件事,否则一辈子不得安宁。 途经长沙,叶昊天决定进城看看。古城依旧,城墙高耸,旌旗猎猎,迎风招展。几个少年正在空地上放着纸鸢,五颜六色,高高地飞在天上。 沿着曾经走过的大街前行,越往前走越见冷清。快到苏府旧址的时候,原来繁华的街道只剩下几个老人摆弄着小摊,过往的行人也非常少。放眼望去,苏府原本高大的宅院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断垣残瓦,满地狼藉,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几只乌鸦在“呱呱”地叫着,似乎在告诉人们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叶昊天在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前停下来。 看摊老人招呼着:“小哥,坐下歇会儿啊!” 叶昊天翻身下马,找了个矮凳坐下,要了几块糕点,随口问道:“老人家,前面什么地方,怎么那么荒凉?” 老人瞄了一眼,摇头叹了口气:“那可是顶顶有名的苏家啊,长沙城谁不知道?谁想到两年前一场大火,没一个人逃出来。大火整整烧了三天!半个月后,有人进去察看,结果回家就死了。一直到半年以后,才由官府出面进去验看。你不知道有多惨!满地白骨呀,分不出人来,最后只好葬在一起了。” 叶昊天强忍悲痛问道:“葬在哪里了?” 老人用手一指道:“那儿,就在原来苏府的中间。” 叶昊天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满脑子都是森森白骨的样子。他随手给了老人几两银子,让老人将糕点每样用纸包了些。然后转身离开,到远处又买了些香烛火纸。 夜半时分,天边挂着半轮残月,天不算很黑。他来到苏府遗址,在杂草丛中走了没多久,找到一个大大的坟冢。土坟三尺,蒿棘满布。他将杂草蒿棘拔掉,在坟前摆上糕点,洒了一圈水酒,点燃了香火纸张,禁不住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鬼影。想是一家满门早已超生了吧。 他取出龟镜,运足三昧真火察看。结果镜子里出现的都是些一两岁的幼童,正在父母的怀抱里安详地睡着。他没有仔细分辨哪个是自己的父母。再世为人,亲缘便已经隔断,喝了孟婆茶,对面相遇也不会相识。他不想打扰家人宁静的新生,只想帮他们加点阴功,让他们一生平安。 正在悲伤难过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有人走近的声音,一个得意的笑声传过来:“嘿嘿,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人上钩了!哈哈。” 眨眼工夫五六个黑衣人来到面前。 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我们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个活人!”说完不问青红皂白一剑当胸刺来。 叶昊天伸手将剑夺过,低声厉喝:“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壮汉抬手放出一朵烟花,喝道:“苏门余孽,问那么多做什么!”说完一招手,众人刀剑齐上,向着叶昊天的手足砍去,看样子想逮个活口。 叶昊天看着他们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愤恨不已,怒道:“我也懒得再问,一般小喽啰,谅你们也不知道内情。”同时暗暗对天祷告:“爹,娘,外公,看我为你们报仇了!”当下十指连弹,在隔空点向每人的印堂穴。指风过处,几个人当即仰天倒下,再也无法爬起身来。 他托起龟镜察看周围的动静,却见镜中现出几个人的影子,正有八九人向这里急驰而来,其中有两三人脚一点地就能掠起十丈有余,看来都是真人界初期或者接近真人界的高手。 他仔细察看,没有发现达到真人界中期的高手,所以夷然不惧,径自站在那里等着,心中暗道:“今天就大开杀戒了,先灭几个小妖祭典家人!” 片刻之间已有两人赶到,一前一后将叶昊天夹住。 不一会儿,其余数人也已赶到,将叶昊天团团围了起来。 叶昊天在身周布起一道罡气,双目电闪,喝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 连问几声,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那些人一步步靠拢过来,一个个面带狞笑,仿佛凶神恶煞一般。 叶昊天提聚十成护体罡气,将所有人挡在一丈开外。 为首两人冲了几次没能冲破罡气,于是先后祭出了飞剑。 叶昊天抖手祭起自己的飞剑。 三柄剑在空中飞舞,只是片刻之间,便有两只剑断作四截,像死鱼一样从空中掉下来。 叶昊天继续催动飞剑,化成一条银光,直奔众人而去。 那些人见势不好,急忙四散奔逃。 飞剑急如电闪,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斩落数颗人头!逃出圈外的只有两位功力较高者! 叶昊天催动飞剑追击其中一人,自己则飞步赶向另外一人。他运起“列子御风”心法在空中掠过,赶至那人身边,伸出宝剑,轻轻从颈项之间切下去,宝剑锋利无比,就像切豆腐一样。 那人头已落地,身躯还向前冲了丈远才砰然倒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元婴飞了出来,叶昊天出手无情,挥剑将元婴斩做两段。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他祭出的飞剑也将另一人斩杀在百步开外。 叶昊天眼见那人的元婴正躲在一棵大树后,准备悄悄溜走。于是飞过去一把捉住,捏住元婴的脖子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说!说了放你一条生路!” 元婴哆嗦着道出“九阴”两个字,忽见天边飘来一朵黑云,旋即闭上了嘴。 叶昊天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黑云远在天边,形态可怖,妖气极重,而且来势很快。 他心中明白,能够化形黑云肯定有散仙以上的修为,于是当机立断,一指点碎元婴,运起十成的列子心法,沿着断墙的阴影贴地飞出百余丈,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飞速地在周围挪动杂草石块,布了个小阵,将整个身形隐去。 刚刚布完,便有一道黑影携着阴风从身前掠过。 阴风呼啸,黑影在空中飞旋了几圈,眼见四周无人,只好停了下来,站在断墙上怒骂:“奶奶的,逃得倒挺快!”一低头,看到地上的十余具尸体,旋即恨恨地道:“一群废物!元婴也没逃出一个,连个回话人的也没有!” 叶昊天定睛看去,想看清黑影的面目。可惜黑影从头到脚笼在罩子里,什么也看不见。 黑影一面狂骂,一面在周围飞来飞去。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一个人影,他气得一跺脚:“娘的,出手狠辣,是个人物!不要让我碰到!”说完腾身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叶昊天在蒙蒙细雨中回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张家也刚刚扫墓回来。看见叶昊天,张成先自跑了上来,拉住叶昊天的手叫道:“大哥,你可回来了!你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明天我们一块去县里考试。” “好啊。”叶昊天答应着。 当晚只是吃了点便饭。张员外道:“早点休息,中了秀才回来再大摆宴席!”全家上下都早早休息。整个张府静悄悄的,生怕有什么声音惊扰了两人。毕竟在这样的小镇里,中个秀才也算是大喜事了。 夜深人静,叶昊天端坐练功。他心里明白,跟那黑衣人相比,他的功力还差得太远,这次幸亏有了阵法的帮助才逃过一劫,再遇上时就不好说了。当务之急是继续炼神还虚的修炼,只有早日达到飞升之境才能进退有据,到那时,是飞升仙界,还是留在尘世将妖人斩杀殆尽,都可以从容选择。 他将心神宁静下来,一点灵光集中在上丹田,设法将天顶打开,将身体跟整个宇宙融为一体。 几个时辰过去了,忽然一声鸡啼传入耳中,睁眼一看,东方已经泛白。不久张府的人出来了,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天刚蒙蒙亮,张成就跑了过来:“大哥,要走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啊?”叶昊天笑道。 “也没什么,呵呵。”张成也笑了,“要用的笔墨爹早就准备好了,张升会给我们背着,我们三人走着去。”说完让张升头前领路,三个人就此出发。 张升大约十五六岁,腿脚麻利,背上背一个小包袱,包袱很轻,走的时候一跳一跳的。 “张升,走稳点,别摔坏了砚台!”张员外站在大门外呵斥。 “是,老爷!”张升赶紧落下脚来,慢慢走。刚出小镇,他的脚步立即又快了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大约走了十多里,来到县里的考场。 考秀才又叫童试。童试正规讲来不算科举考试,但考中者可以获得职称。童试每年一次,在府、州或县举行,应试者为童生,由知县、知府、学政主考,考中者授予生员或庠生称号,俗称秀才。 考场里约有七八十人,大多二三十岁,也有四五十岁之人。像叶昊天、张成这样算比较年轻的,当然还有十六七岁就来的。年龄大的一般坐在后面,大概有点不好意思。 今年的童试由知县李若庵亲自主考。李知县据说是多年以前的进士,为官比较清廉,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做了十年知县仍未得到升迁。今天他暗中祷告,希望这些人中能有出类拔萃的青年,因为本县已经连着五届没出过一个进士了!若是亲手点中的秀才将来有出息,自己也有升迁的本钱啊。 考试开始,李知县首先郑重宣布:“尽力而为,不得抄袭,违者逐出考场,十年内不得应试。” 考卷发了下来,叶昊天看了看,主要是“帖经”和“墨义”。 “帖经”就是将书本上的某行贴上几字,要求应试者将贴住的字填写出来,类似填空题。 “墨义”相当于简答题,是一种简单的对经义的回答。考生只要熟读经文和各类注释文字就能回答。 由于是秀才考试,考的都是基础知识,没有策问和赋诗。 叶昊天对这些东西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盏茶工夫就答完了,交上考卷走了出去。 李知县有点惊讶,十年主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交卷这么早的人,心道:“莫非是老天开眼了?” 打开试卷看时,他禁不住惊呆了!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一个错误! 又过两个时辰考试才结束。所有人员出场等待。李知县当堂批阅。又一个时辰以后,结果出来了。叶昊天排在第一位,张成在第三位。前十名全部录入,授生员称号。 接着李知县在县城最著名的灞陵酒家安排宴席,宴请十位秀才。灞陵酒家位于灞河边,阁楼之上,四面纱窗,抬头是夕阳无语下终南,低头是灞水浩浩不复返,景色极美。 李知县开场致词:“难得诸位今番中了秀才,今年是大比之年,希望多加努力,连中举人、进士,那样本县也不无微功。”然后请众人一一自我介绍。当听说叶昊天和张成是表兄弟的时候,李知县连声赞道:“好!一家出两个秀才,难得啊!” 然后众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李知县又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无诗?来,请诸位题诗一首,也算给本届童试留一段佳话。” 众人你推我托,谁也不肯开口。 过了一会儿,李知县点名叶昊天:“你是今年童试第一,还是你先来吧!” 众人随声附和:“对,还是李兄先来!” 李知县想知道眼前这早早交卷之人是不是真的天才,急着吩咐酒家:“快,笔墨侍候!” 伙计忙取来笔墨,在旁边的桌子上铺上宣纸。 叶昊天推托不过,只得起身接过笔来。抬头看灞水之上几点远帆,近处岸边却有数叶青荷,一只仙鹤从空中飞过,提笔在纸上写道:“白鸟朱荷引画桡。” 众人看了击节赞叹:“好啊,诗景相合,妙啊!” 叶昊天抬头再看了看,接着一气呵成:“垂杨影里见红桥,欲寻往事已魂消。遥指终南山外路,断鸿无数水迢迢,新愁分付灞陵潮。” 李知县长叹一声:“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虽子建、屈原复出亦不遑多让!此词写红桥流水,抒发怀古幽思。白鸟朱荷,碧波荡漾,画舫悠游,光艳照人。放眼远望,终南山外路漫漫,江潮汹涌水迢迢。无数失群孤雁,空中徘徊。通篇含蓄又有神韵。真乃千古绝唱啊!”略停一下,他接着道:“本县已有多年无人得中进士,看来今次要破天荒了!” 叶昊天赶紧谦虚地道:“哪里,偶得灵感,实在不敢当!大人怀才不遇,久困于此,可见才华不是最重要的!” 一番话听进耳内,李知县连连叹息。 回到家中,已是戌时,天色早已黑了。大概是张升回去禀告过,张家大院张灯结彩。两人一进门,鞭炮便点了起来,“嘭嘭乓乓”足有千响,好久才静下来。进入大厅,三张大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亲戚朋友都在等着,就等他们入席了。 此情此景,叶昊天心里十分温暖,暗想:“忧伤和欢乐就像白昼与黑夜一样。黑夜衬托了白天的光明,白天也带来黑夜的宁静。忧伤是一种说不出的美,有了忧伤才更加感到快乐的珍贵。纵然有着无尽的伤悲,面对灿烂星空,绿草鲜花,还有人世间最宝贵的爱时,也都可以慢慢抚平。” 乡试在两个月之后,张成已经在天天在温习功课了。 好多天来,他一直很用功,搞得茶饭不思,人似乎也瘦了一圈,弄得家里人都很担心。 叶昊天却似乎神采一日好过一日,令人惊奇。 这不,张员外已经来请教秘法了。 叶昊天取出一粒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交给他,并没有说明丹药的功效。 张员外对他很信任,立即拿给儿子服下。 一个时辰以后,张成跑了过来,叫着:“大哥,这是什么丹啊,我服了以后浑身热呼呼的,多少天的疲劳一下消失了,连脑子也清楚了很多!” 叶昊天笑道:“这就对了,温书要劳逸结合,身体是根本,脾胃好才能中气足,中气足才能神气旺,神气旺才能智力增,学习起来方可事半功倍。”随后他便在张府住了下来。 此后的一个多月,叶昊天一直闭门修炼炼神还虚的功夫。他从外空间接收了不少能量,已能一口气御风行空上百里,进入真人界第十五层太黄翁重天的境界,只差三重就达能白日飞升的地步了! 然而他明白,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后来越是艰辛,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张成还是一直在书房里用功不辍,不过脸上再没有一丝倦色,代之以一层淡淡的光泽,那是中气充足的表现,看来服下灵丹之后果然管用了。 在一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上午,叶昊天一个人来到长安城东南的碑林。 那里的碑林很著名。唐朝开成年间,为了避免文人学士们传抄经书时出现错误,朝廷将十二部经书刻在石碑上,作为范本,立于长安城国子监内,供人们校对,被称为《开成石经》,加上此前唐玄宗李隆基亲自书写的《石台孝经》合称十三经。除了十三经以外,这里还陈列有汉代以来的各种碑石、墓志共一千多块。碑石如林,故名碑林。 叶昊天对经书的内容非常熟悉,令他感兴趣的是石碑上的书法。 碑林荟萃各代名家手笔,篆、隶、草、真、行等多种书体,琳琅满目,皆具风采。特别是唐代书法家欧阳询、虞世南、颜真卿、柳公权、张旭、史维则等人的手笔刻石,尤为可贵。宋代的名家墨迹,如米芾、蔡京、苏轼等人的作品也堪称绝佳。 他一边欣赏美妙的书法雕刻,一边再读一遍经书的内容。 《大学》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修身必诚其意。” 读到这里,他联想自己正在修炼的炼神还虚,感觉隐隐然有相合之处。 继续读下去,见孟子说“常养浩然之气”,使自己义正刚直,神气盛旺,气贯天地。叶昊天禁不住心中一动:“这难道不是修炼吗?难道说孟子也是修真的高手?怪不得孔孟被尊为圣人!他们不但是儒家文化的先知,很可能还是儒学修真的先行者,由儒而仙,可以称作儒仙了!” 叶昊天闭上双目,回顾自己十余年来所读过的儒家经典,心中感到豁然开朗:“原来文人在读书,写字,作画的过程中,意念全部集中在书、字、画、音乐上,可以进入一种练功的状态,达到忘我的境界,就跟道家静坐进入虚无状态一样!这种修炼不单增加艺术创造的能力,还可以摄生养气,最终达到天人合一!” 经过进一步思考,他感到儒家修炼拥有自己的特色,以“炼心”为主旨,着重于道德的净化与陶冶,把“修身”当作“治世”的基础,强调在治世实践当中修身,“修身”、“治学”和“用世”三者相统一,就能达到修炼的最高境界。 他知道,明白这一点很有价值!如此一来,他可以将修道和治学结合起来,既可以练功不辍,又可以读圣贤书,既能报仇雪恨,又不辜负父母和外公的期盼,使苏家的书香延续下去! 这样想着,他走出了碑林,沐浴在温柔的阳光里,感到浑身舒畅,不虚此行。 五月初七,张员外亲自跟张成和叶昊天到长安应试,找了两间上房住下来。此前李知县早已将两人的名字报了上去。两个人只是看了看考场位置,一切安排妥当,只等考试开始。 次日,陕甘两地的秀才聚集长安。叶昊天注意到其中有不少久困场屋的人,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不死心,可是考取的可能性却越来越小。因为考官大多偏爱年轻的考生。尤其今次主考的是府台吴小江大人。相传吴大人督学湖北时力主提拔少年,于是成年人应试时都纷纷去掉头巾,改梳儿童的垂髻发型,但额上戴头巾的网痕却一时去不掉。吴小江巡视考场感到十分好笑,便口占一绝云:“昔日峨冠已伟然,今朝卯角且从权。时人不识予心苦,将谓偷闲学少年。” 本次乡试分两场,第一场是“策问”。这是比帖经、墨义高一层次的考试方法,相当于论述题。简单说来,策问的方法就是主考设题指事,由考生作文章,题目的范围一般有方略策和时务策等。 叶昊天看看题目有三个,第一个是:“吏治清明,何以达之?”第二个是:“倭寇横行,何以除之?”第三个是:“一县之主,何以治之?”假如是只读四书五经,这些题目并不好回答。叶昊天熟读兵法韬略,自然应对自如。 第二场是八股文。就是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作题目,叫应考者作文阐述其中的义理。应考者作文只能根据指定的注疏发挥,不能有自己的见解,并且文体不能违背八股的格式。 叶昊天博闻强记,对四书五经的注疏极为熟悉,所以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将一篇文章作得四平八稳。出来等了好久,才见张成和很多人一起出来。张成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神色,看来发挥得不错。 过了两天,客店外有人叫道:“放榜了,放榜了!”张成忙跑过来拉叶昊天去看。 叶昊天笑道:“你去吧,帮我看看就行。” 张成和父亲急匆匆地过去,老远就看见放榜的地方被围得人山人海。两个人拼命往前挤。还有十丈张成就叫了起来:“大哥中了,在最上面,大哥中解元了!”张员外看了看果然是的,在榜文最高处,大大地写着“李昊”的名字。 两个人又花了半天工夫才挤到榜前,着急地在榜上寻找,还是张成首先叫了起来:“中了,我中了第九名!” 张员外喜极而泣,老泪也流了下来:“不容易啊!多年辛苦终于有了结果,以后儿子就等于走上了官路!” 很多人看了榜以后还围着不散,中了的高谈阔论,不中的垂头丧气,有的黯然失色,有的痛哭流涕。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客店,却发现叶昊天正坐在桌旁喝茶,面带微笑,神态自若,好像早已知道了结果一样。张成跑过去摇着他的肩膀道:“大哥,你中解元了!我也中了,第九名!” 叶昊天连声道:“好,好,你中了就好啊!不知道这次取了多少人?” 张员外笑得嘴也合不上:“管他呢,只要你们中了就成!”。 还是张成说道:“两千人中只取四十个!不容易!真是多亏了大哥的灵丹,不然我哪有今日?” 叶昊天听了,又递了一颗先前炼制的补神丹过去,说道:“此丹能填精补髓,对记忆大有好处。” 张成食髓知味,二话不说就吞了下去。 晚上府台吴大人宴请各位举子,告诉大家名字已经上报礼部,可以参加今年的会试了。他看到本届举子大多是年轻人,尤其解元叶昊天只有二十一二岁,心里非常高兴,吩咐下去:“每人赏银百两,作为进京赶考的盘缠!”然后命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晚宴结束的时候,张成喝得醉醺醺的,才走几步就想躺下。 叶昊天将一只手扶在他的背上,暗运内力将他的酒气化去。 不一会儿张成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道:“大哥,不好意思,我太高兴,所以喝多了。” 叶昊天安慰他道:“中举是大喜事,理该高兴才对!” 张成已经把他认作神仙,真心的为自己有这个大哥欢喜。 十天以后,叶昊天和张成启程赴京赶考。出门的时候,张员外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两人出什么事。 叶昊天安慰他道:“一切有我,敬请放心。” 从长安到金陵路途遥远,如果是步行最少要两个月。所以两个人都骑马赶路。由于服了补中益气丹,张成的身体也轻盈了许多,乘马也不是一件难事。大概是初次出远门,他的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两人走走停停,沿途欣赏路边的美景。正是初夏时节,万物生发,生机盎然。鸟儿在耳边轻啼,野兔在马前飞跑,一路行来,丝毫不觉寂寞。 一个月以后的一个下午,终于来到长江之滨,对面就是京城了。等待渡船的时候,叶昊天惊喜地发现,船上有一个熟人,非是旁人,竟然是岳麓书院的好友罗开山! 一年多不见,罗开山本已魁梧的身材更加结实了,眼睛里更多了几分坚定的神采。 由于在书院的时候叶昊天是戴了面具的,所以如今遇见也不便贸然相认。 渡船终于来了。百来人一齐上船,船夫慢慢将船撑离岸边向对岸划去。 江水奔腾,夕阳斜照,浪花飞溅,飞沫远逝。忽闻有人高声吟唱:“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声音高亢有力,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开山,吟唱到此顿了一顿。 叶昊天长笑一声,接着唱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歌声未停,罗开山已经走了过来,道:“兄弟,认识一下。我是罗开山,进京赶考的举子。”叶昊天赶紧伸手过去道:“我是李昊,请多包涵。”“李昊,这名字跟我一个同窗一样。”罗开山有些惊讶。 叶昊天心道:“不单名字一样,人也是同一个!”嘴上却道:“相见便是有缘。你就把我当他好了。” 此言一出,罗开山深有好感。 叶昊天把张成拉过来介绍:“这是我表弟。” 罗开山看到又是一个风采照人的少年,不禁惺惺相惜。三个人很快结为好友。 下船后,三人不一会儿就入了金陵。 金陵不愧是六朝古都,到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三个人在国子监附近找了个旅店住下。 这时已是六月底,天气很热,不过晚风吹来还有些凉意。几个人闲来无事,罗开山提议:“秦淮河天下闻名,不如去看看。”张成首先说道:“不妥,考前去那里怕有麻烦。”叶昊天却道:“走吧,去看看也无妨。” 秦淮河位于金陵城南,河上画舫凌波,彩灯悬挂,两岸富贾云集,青楼林立,金粉楼台,鳞次栉比,加上桨声灯影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图画。 三个人没有登临画舫,只是租了一只小船随水飘流。耳边不时传来媚俗的歌声:“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河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来自画船上姑娘们洗脱的胭脂。 不知为何,叶昊天忽然想起西湖邂逅的那位佳人。摸摸怀里的玉笛,温温的仍在,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天离开画船时佳人眼中的凄迷。他将玉笛凑到唇边,不觉之间吹出一曲《浪淘沙》:“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渐渐地心中惨淡,笛声也由悠扬转为呜咽。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整个秦淮河都沉浸在悲凉的笛音里。 忽然,静静的河面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 张成仔细辨认,听出隐隐然是一曲《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他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等婉约动人的琴声,婉转中带着悲凉,不禁完全迷失了。醒过来时,眼见身边的罗开山抬头望天,脸上表情肃穆,似乎正竭力抗拒这等琴声。叶昊天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琴声初响,叶昊天就醒悟弹琴之人必是那天西湖相会的女子。他忍不住悄然下舟,踏波而去。 对岸深长的水草丛中停泊着一条小舟,船舱的窗子打开,里面坐着一个全身白衣白裙的姑娘,手抚琴弦,香肩起伏。影子在河中上下荡漾,河水是墨绿色的,衬着姑娘一袭白衫,仿佛仙境中人一般。 叶昊天凌波微步,踏上船头。 女子抬头看见,只是微微一笑,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点头示意他入内就坐,双手依旧不停地拨动琴铉。 叶昊天悄悄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看她扶琴的倩影。 女子神色迷离,表情凄苦,目光停在叶昊天脸上时却又那么的欢快,双目相交,传出无尽的温柔和爱意。不久琴声渐歇,那女子仍然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他开口。 叶昊天心中感动,缓缓说道:“西湖一别,匆匆三月,数度寻觅,今日得见,好生高兴。” 女子听了,展颜一笑道:“贱妾亦未曾想千里之外得见故人,天不负我!”稍微一顿又道:“上次是贱妾抚琴而公子和之,今番是公子鸣笛而贱妾续之。公子奏的是欧阳修的浪淘沙,我和的是他的《玉楼春》,曲意相近啊。”说着如玉般的脸上掠过一丝娇羞,目光温柔,正如秦淮河水绵绵不绝。 两人渐说渐远,娓娓叙来,一室如春。 天色渐晚,叶昊天感觉应该离去了,心中留恋,于是道:“上次匆匆而别,心中一直遗憾,未知小姐仙乡何处,异日有闲,或可登堂拜望。” 闻听此言,女子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了,慢慢转为忧怨,却没有立即回话。 叶昊天正色道:“不知小姐有何难言之隐,但有所命,我当竭力相助。” 那女子看他面有焦急之色,稍加迟疑,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过去,递到中途忽又停住,看着叶昊天的眼睛道:“贱妾有个请求,请公子务必答应。” 叶昊天郑重地点点头:“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尽力做到。” 女子将锦囊递在叶昊天手里,轻声道:“不到时间万勿打开,若是看了,你我再无相见之日。”随即又无限惋惜地道:“七月十五日,公子将锦囊打开,就能见到我了。”声音越来越凄凉。 叶昊天收起锦囊,起身告别。女子送至舟头,依依难舍。 回到旅店,张成和罗开山还没睡,都在灯前翻开经书温习,同时也在等他。看见他回来,张成倒没有奇怪,因为心里早认定他是神仙。罗开山却打量了他几眼道:“兄弟。你能登萍渡水,端的是功夫不凡啊。”叶昊天只是笑了笑,反问道:“罗兄,我看你气宇轩昂,大概也练过功夫吧?” 罗开山没有否认,沉默片刻道:“我是大宋名将罗延庆的后人,当年先祖跟随杨再兴战死小商河,此后我辈就弃武从文,但家传的功夫不敢或忘,男子必须习武数年,到一套罗家枪法掌握后才准出门。” 叶昊天道:“罗兄文武全才,正是国家栋梁。近年沿海各省倭寇横行,等兄台金榜题名之后最好能外放东南一带,那样你就有用武之地了。” “是啊,我也这样想。”说到这里,罗开山的眼睛里放出一缕神光。 ※※※ 离会试大考还有十多天,叶昊天跟两人说要出去转转,一定准时回来,参加考试,勿需担心。 他骑马出了城,向东南方向而去。 离城八十里有一座道家名山──茅山。 茅山之名起自三茅真君,道教尊奉的三位仙人——茅盈、茅固、茅衷。茅盈之名,始见于汉代纬书,说他十八岁入恒山学道,积二十年,道成而归,到了江南的句曲山,免除了水旱疾疠螟蝗之灾,使远近之人都受到恩惠,时人因而将此山改叫茅山。茅赢的两个弟弟茅固和茅衷,曾经在汉朝为官,位至二千石。后来七八十岁的时候弃官弃家,过江寻兄。茅赢给他们服了一粒四扇散,返老还童,在山下洞中修炼四十余年,后来也得道成仙。 对于这样的仙家圣地,叶昊天不能不重视。 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峦,看到茅山风景优美,独特秀丽,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峰峦叠嶂,云雾缭绕。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熟悉,似乎曾经在何处见过一般。他取出龟镜运功察看,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老人的背影。老人正在蒲团上跌坐练功,身影出现在龟镜钟时微微晃动了一下。转到前面看,终于认出来,那竟然是他一直想找的算卦老人!正是由于老人的灵符,他才逃过苏家大劫! 叶昊天心里一阵激动,急忙快步前行,不久来到一座小小的道观前。老人仿佛知道他要来,竟然预先在门口等着。叶昊天走向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说道:“谢仙师救命大恩。” 老人把他扶起来,手捋胡须笑道:“刚才我元神在外,忽然心中一动,正感莫名其妙,出门查看之时,你就来了!不要谢我,那是你命不该绝,非我之功!咦?你也修炼了道家功夫?”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叶昊天,不久便惊呼起来:“好家伙,才短短的两三年,你的修行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该是到了真人界中期了吧?”然后请他进去就座。 叶昊天不说自己还差三重就到仙人界,只是再三表示感谢,然后叙述别后经过,说自己已经拜在青城山,见过几个九阴教的妖人,只是不知道为首者是什么人。 老人静静听着,最后点点头,说道:“当日我也曾仔细推算过,行凶之人功力之强,势力之大不可估量。你可要小心呢!” 叶昊天取出一颗龟髓丹递过去:“仙师,无以为敬,请收下此丹。” 老人接过来看了看,惊问道:“这是什么?难道……是龟髓丹?” 叶昊天笑着点头。 老人持丹的手禁不住颤抖了几下,口中喃喃道:“你竟有这种宝物!好,我就不客气了!有此神丹,可省我六十年清修,早证大道有望矣!”他心里激动,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找点什么东西送给叶昊天。看了半天没能找到满意的东西,于是忽然停下道:“青城符法虽然不俗,我们茅山符箓更有独到之处,这样吧,我把自己百年来的一点体会传给你,也算你我有缘!” 叶昊天心中大喜,再次跪倒:“多谢仙师!” 老人让他坐下听讲,缓缓说道:“茅山派自祖师三茅真君开派,历代以来人才辈出,第一代太师为南岳上真司命高元神照紫虛至道元君魏华存,第二代玄师为至德真君杨羲,第三代真为为至仁真君许穆……第十三代宗师李舍光是唐朝国师……第四十五代宗師刘大彬……”说着说着,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近年来,茅山来了一批妖邪之辈,仗法欺人,致使大家误会茅山一派是邪派。名声一落千丈,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叶昊天插言道:“不知是些什么人?” 老人面色严峻,摆了摆手道:“此话等会儿再说,先传道法。”接着传了他茅山于吉百解灵符,可以消灾除邪;茅山太乙火符,可以清除疾患;茅山三茅君真符,可以谋事顺利;最后是茅山华阳生死符,可以沟通冥届。足足讲了两个时辰,老人才停下来。 叶昊天反复记忆,闭目思索,感觉自己对符咒的了解大大增加了,跟以前相比不啻两重天。他十分感激,对老人拜了三拜,道:“我隐约猜到茅山妖人的来历了!下次来时我必将其连根拔起,还茅山一个清白,以谢师傅传法之恩!” 老人点点头:“我也要下山觅地潜修,你若能荡涤茅山,但请烧灵符一张,我即知也。” 叶昊天躬身作别。 回到金陵,离大考还有五天。张成和罗开山还在看书,叶昊天让他们出去玩玩,他们怎么也不肯,说是没心思。 于是叶昊天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揣摩老人传授的各种符法,在脑海里画出一道又一道灵符,感觉极其灵验。尤其是最后的茅山华阳生死符,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他练了一遍又一遍,感到收获非浅。 ※※※ 七月初六日,早晨天气就很热,没有一点风,每个人都热得汗流浃背。 叶昊天三人来到应天府会试考场。 考场大门边站了几个兵丁,正在核对身份,检查有没有携带作弊的物品。他们检查得很细,有时甚至让举子脱下鞋子看看。大门内有几十排长长的房子,被分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阁,每个阁子大约五尺见方,只能坐一个人。 三人经过检查后鱼贯而入,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走了进去。 叶昊天看看小阁,感觉还比较干净,门边有个书桌,已经放好了笔墨纸砚,后面有一把椅子。他在椅中坐下,摊开纸张,磨匀砚台,一切妥当,静等开始。会试分三场,每天一场,今天只是头场。 没多久但闻一通锣响,有人过来发下试卷。叶昊天打开一看,发现是书艺三篇,每篇限五百五十字,最多不超过八百字,最少三百五十字。不满三百字者下科不得再考。身为儒生,每个人对《尚书》都不陌生。叶昊天博闻强记,不单能倒背《尚书》,还非常清楚历代各家对此书的疏注。他平心静气,运笔圆润,一字一划地写了三篇。完了一数,竟然每篇都是五百五十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真是奇迹。此时日刚偏西,大约是未时光景,离结束还有两个时辰。他坐了一会儿,待墨迹略干,交卷走了出去。 出了考场天还大早,他不知不觉又来到秦淮河畔,似乎想找到那个千般清丽,万般妩媚,两度相逢,梦魂牵绕的女子。他在河边踱来踱去,眼前始终呈现出女子露出的凄婉面容。 过了好久,他才醒过神来。看看周围,白天的秦淮河跟夜晚又有不同,湖面静悄悄的,热闹的是附近夫子庙一带。夫子庙就是孔庙,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金陵的夫子庙始建于宋,位于秦淮河北岸的贡院街旁。 他迈步来到夫子庙,进去看了聚星亭、思乐亭、尊经阁等,很快转身出来。不远处就是著名的风味小吃店晚晴楼。这里最迷人的就是秦淮小吃了。 门口的伙计一见他举子打扮赶紧招呼,领他来到楼上,请他在一个靠窗的雅座坐下来,问道:“先生,您要点什么?” “不知道有什么特色的小吃?”叶昊天问道。 堂官赶紧介绍:“最有名的是‘秦淮八绝’。做工精细、造型美观、选料考究、风味独特。除此之外还有无锡的小笼包、三鲜馄饨、网烧卿鱼,镇江的蟹黄包、肴肉,盱眙的龙虾,天目湖的砂锅鱼头、地皮菜、菜干焖肉等。”各种小吃名字从他口中涌出,源源不绝。 叶昊天但觉有趣:“不知何谓秦淮八绝?” 堂官接着说:“一绝雨花茶;二绝蟹壳黄烧饼;三绝鸭油酥烧饼;四绝豆腐涝;五绝什锦鸡丝面;六绝牛肉锅;七绝红汤爆鱼面;八绝桂花夹心小元宵。不知先生想要哪几绝?” “每样都来点,难得来一次,好好品尝一下。”叶昊天吩咐道。 “好!您请坐,一会就上来!”堂官跑了下去。 叶昊天从窗口望出去,对面秦淮河南岸就是著名的乌衣巷,那里原是东晋名相王导、谢安的住所,如今古巷仍在,人已仙去,令他心生感慨,禁不住低吟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接口:“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徒唤奈何!”声音苍老而有力。 回头一看是个五旬老者,儒生打扮,一缕长髯,面白如玉,神情暗淡,眉头带着威严。 叶昊天拱手为礼:“学生一时感慨,打扰先生了!” 那人上下打量他几眼,面色不愉地道:“看你衣着该是应试的举子,今日不去会试,为何在此留连?” 叶昊天看对方衣着不俗,知道不是等闲人物,于是恭敬回复:“学生是头场结束后方来的。” 老人看看天色,有点疑惑地道:“从没见过结束这么早的,莫非是中途退场不成?年轻人,中途退场者下科不准再试,你未免太鲁莽了!” 叶昊天赶紧回答:“我已答完书艺三篇,不多不少,每篇五百五十字。” 老人暗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眼里的忧虑换成了调侃,道:“牛皮不是这么吹的!每篇刚好五百五十字,只怕神仙也难为啊!” 叶昊天未再争辩,只是道:“待金榜放出后自见分晓。”这时,堂官陆续将菜端上来。回头看看,老人的桌上竟然也是同样的“秦淮八绝”,只是看来他已经用过了,虽然每样只吃了一点点。 老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点点头道:“看来是同道之人。如此说来,只怕你所说不假,金榜出来时,我会留意的。” 叶昊天欲待请教名讳,老人却已经下楼而去。 回到客店,张成和罗开山还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两人才结伴而归。罗开山神态依旧。张成却面色严峻得很,一边走还一边摇头:“难,难,不太妙!” 叶昊天上前安慰:“好坏且待三场结束再说!” 第二天考的是策问。题目只有一个:“治大国若烹小鲜”。叶昊天又是早早结束,等到天黑才见两人回来。这次张成面色更差,不住嘟囔:“什么玩意!‘治大国若烹小鲜’,哪有这样的题目?男子汉大丈夫,不去认真治国,怎能玩弄百姓?治国就是治国,哪能跟炒菜相比?” 第三天考诗词歌赋。要求每人作一首诗词,不论体裁,但必须有花、草、山、水、春、雨、楼、香八字。不知怎的,叶昊天看见这八个字就有无尽的忧愁,眼前浮现出岳麓读书,苏家大劫,华山寻宝,青城修道的一幕幕景象,接着是西湖兰舟、秦淮夜话,最后定格在那女子可爱可怜又令人心碎的面容,坐在那里迟迟不能下笔。眼见日已西斜,时候不早了,只好提笔写了首《阮郎归》:“杏花疏雨洒香堤,高楼帘幕垂。远山映水夕阳低,春愁压翠眉。芳草句,碧云辞,低徊闲自思。流莺枝上不曾啼,知君肠断时。” 回到客店,那两人早就到了,这次他出来的竟是最迟! 罗开山道:“三场已毕,听天由命。今晚去文枢阁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 三天以后是放榜时间。据说准确时间是下午未时,可是上午就有人早早聚集在礼部门前。午时过后,叶昊天也被张成和罗开山拉了去。大家望眼欲穿,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未时,终于有人从大门里走出来。前面两个兵丁开道,后面一个官员手里捧着一卷红纸。人群“呼拉”一声围了上去,开道的兵丁让大家让开,然后帮着将红纸张贴上去。 数百名举子和围观人群齐齐将目光聚集在榜上。榜上约有一百多人,排名不分先后。榜刚刚贴出,叶昊天眼中神光一闪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只是站在人群外面等着。张成和罗开山向前挤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名字也在里面。 张成兴奋地手舞足蹈,高声叫道:“中了,中了!大哥,我们三人都中了!” 罗开山走出人群抹了把汗,感慨地道:“十年寒窗,总算没有白费!” 叶昊天却没感觉到困难。或许上天给了他灭门的灾难,想给他一些补偿,于是给了他功名和修道的顺利吧。 这时候周围已有人痛哭起来。更多的人一句话不说,面色灰黯地离去。 会试考中者,称为贡士。成了贡士才能参加殿试,殿试录取率很高,所以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进朝廷的大门。 殿试定于七月十二日。那天天公作美,早上下了一场雨,使炎热的天气一下变得凉爽。每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尤其是将要参加殿试的“贡士”们,全都穿上最满意的服装来到皇城文华殿。文华殿在金銮殿的东面,殿内大红的地毯,墙上挂满了字画,门楣屋梁上都雕刻了精美的花纹。 巳时不到,礼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先来了。过了一会儿,有人高声宣道:“皇上驾到!”刹时间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众卿平身,请各安己座。”叶昊天抬头看时,眼前是一个近过六旬的老人,皇冠龙服,目光浑浊,显得老态龙钟。见此情景,他不由得心中叹息:“原来皇上这么老了,怪不得昏溃得很,为何还不退位?” 众人坐下后,只听皇上道:“朕年老力衰,不耐久坐,所以本次殿试的安排也不同寻常,朕选了二十个对联,请诸位卿家对出下联,时间以一炷香为准,对得多且工整者优胜。”说着令内阁大学士发下试卷,同时命太监点上一炷香。 叶昊天接过试卷,展开一看果然是二十个上联。第一个“天边将满一轮月”,他顺手写上“世上还钟百岁人”;第二个“一明分日月”,他答道:“五岳各丘山”;第三个“行而不舍若骥千里”,他答:“纳无所穷如海百川”……第十八“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这个有点难度,叶昊天略思一刻,答道:“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答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闭上双目,将元神放出,看了看别的考生,发现张成已经答了十四个,罗开山竟然答了十九个,其余人等大多答了十个八个,好的有十四五个,大家全在那里冥思苦想,看来每个人都感到后面的极其困难了。一炷香还剩不到五分之一,他看看最后两个,一个是“山山水水,处处明明秀秀”,另一个是“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心中已有答案,手上却未再下笔。他心里明白,状元、榜眼名虽好却非他所需,因为中了状元往往进入翰林院,只怕将来要关在书房里修书一辈子,对他的修道和寻仇十分不利。能中三四名是最好的。 很快一炷香燃完,考试结束,皇上吩咐众人散去。 回去的路上,罗开山神态自若,看来答得不错。张成却有点懊恼:“唉,还差四个,时间太短,实在来不及了!”叶昊天却道:“十六个够了,应该在进士二甲。”张成对他的话一向深信不疑,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正在客店里闲聊,忽然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个声音高叫着:“罗开山罗老爷高中了,一甲第一名状元!”一伙人围了上来,客店的许多人都涌出来看,想知道新科状元生得什么样。还没来得及打赏,又有人高叫着涌进来:“张成张老爷中了,二甲第七名进士!”这下整个客店都轰动了,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这家客店风水好,一年出了两个进士,老板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叶昊天帮着打赏了报喜的差人,向他们恭喜祝贺。好久人群慢慢散去。 张成怕他落寞,赶紧过来安慰:“大哥,再等等,你的也该来了。”叶昊天并不紧张,他心里有数,自己的成绩并不突出,用的又是假名,应该不会受到打压。 一个时辰以后,锣鼓声再度传来:“李昊李老爷高中了,一甲第三名探花!”人群忽又聚拢来:“探花!快看,今科状元、探花!有眼福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客店老板跑了进来,口中叫着:“三位老爷,你们的房钱免了,但求能得到一点墨宝,将来挂在店里,保我生意兴隆!” 三个人笑了笑,每人给他题了几个字,老板如获至宝,再三感谢而去。 七月十四日,所有进士到吏部报到。结果罗开山入翰林院,张成授陕西布政使参议,叶昊天授温州府乐清知县,限一月内赴任。 出了吏部,罗开山闷闷不乐,想想将来整天要给皇上编书、起草诏书就觉得心烦。 叶昊天也有点纳闷,按说探花一般应该留在京师,那样有利于查清苏家灭门的原由,然而现在却要到千里之外为官,难道是天命如此,时辰不到真的无法报仇?当年外公曾说:“十年以后回来!”难道真的要等十年才会峰回路转?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功力不够,老天让我再修炼一段时间吧。”这样想的时候,他心里略微平息了一些。 最开心的是张成,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做官,端的是梦想不到的美差。 三人当天作别。叶昊天对张成反复叮嘱,又在他身上画了一道茅山三茅真君符,保他一路平安,这才回头安慰罗开山:“老兄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将来不会久困翰林院,一定有大展才华的时机。” 罗开山想了半天也想开了,再说想不开又能怎样? 两人离开后,叶昊天取出秦淮夜话时女子送他的锦囊,心中焦虑不安。虽说不用打开他也能看清里面的东西,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觉得如果做了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反正只有一天了,不,只有几个时辰,过了今夜子时就算七月十五,到时就可以打开了。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他百无聊赖只好继续揣摩茅山符法。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仿佛又等了一万年,终于听见外面打更的声音。三更了!他将锦囊拿在手中,小心地解开两个心形的结,忐忑不安地探手进去,摸出一个两分厚掌心大小白色的玉佩,还有一条金丝连在上面,似乎是挂在脖子上的。玉的背面刻了一行字“玄武湖北,唯此一家”。 至此,他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因为那显然是佳人所在的地方。既然知道了方位,明日天明登门拜访就是。如此小事,不知她为何弄此玄虚。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沐浴更衣,眼看太阳慢慢升起,慢得像乌龟一样。按捺许久,他终于出发了。可是十余里的距离只花了一会儿工夫,看看太阳,天还是太早。初次登门,时间太早只怕惹人讨厌。所以他只好在玄武湖边走来走去。 玄武湖三面环山,一面紧靠金陵城桓。湖水清澈如镜,碧波荡漾,湖面上分布着五块绿洲,洲上遍植垂柳,微风拂来,宛如烟云缭绕。湖的北面有一个很大的府邸,只怕是王公贵族住的地方。 又等了一会儿,他迈步向那片府邸走去。府邸大门足有两丈宽,依然紧紧地闭着,似乎里面的人们还没醒来。门前蹲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 叶昊天毅然上前扣响门环。许久大门才开了一条缝,有人从门缝中探出头来,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他。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白玉,伸手递了过去,同时说道:“玉佩主人请我来的。”那人接玉在手,看了一眼便急匆匆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大门洞开,有人请他进去。叶昊天跟着对方一直往里走,最后来到一间书房前。推门进去,一位老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容憔悴,双目无神,竟然是前几日在夫子庙见过的儒者!看见叶昊天进来,老人只是摆摆手让其坐下,又挥手让领路的人出去。 老人暗淡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叶昊天,半晌之后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你来晚了!”说着泪水从眼角不住滑落。 叶昊天愣了一下,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玉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十年前小女生日时我送她的礼物,她珍惜如命,一直带在身边。如今将玉送给你,足见对你非同一般。可是,可是……”说到这里老人哽咽停下,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已然亡故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章 日暮黄昏听鬼雨,其乐融融有谁知 乍听噩耗,叶昊天耳边响起晴天霹雳,心中一震,满腔柔情化作冰霜:“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老人一任泪水挂在脸上,用令人心碎的声音说道:“前天子夜,小女弥留之际,说有人今天会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他。”说着用颤抖的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艰难地递过来。“她一直没说你的名字,只说来人会携带佩玉。咽气那一刻,她的脸上是那么的无助和遗憾……昨天已经葬在玄武湖中的樱洲……她最喜欢那里的樱花……”老人呜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哗地流着。 叶昊天接过信笺,心中痛极,当即一言不发转身腾空而去,转眼飘至玄武湖上。低头看时,只见有一个小洲满布樱花,通红一片,于是按下身形落在花丛里。放眼望去,周围万紫千红,落英缤纷,万花从中一座新坟,泥土还是新的,坟头满是落花。花儿入土,兀自不减沁人的芬芳。 他打开手里握皱了的信笺,入目是一行行娟秀的小字:“贱妾为六王爷之女,名为朱兰儿。自幼身怀六阴绝脉,几度生死垂危。八岁蒙恩师皓梵神尼收归门下,十年来功力渐增,六阴绝症眼见缓解。去年重阳时节郊游茅山,有一道士出言无状,遭我呵斥犹纠缠不休,争执之间被我挥剑斩杀。当是时也,忽见乌云翻滚,遮天蔽日,忽然一道冷风拂过,顿觉浑身无力遍体生寒。随即有啸音传入耳际:‘犯我门下,绝不轻饶,七月十五,预备后世!’自那以后,贱妾全身功力荡然无存,六阴绝症日甚一日,虽有师傅和诸位师叔全力相救仍无丝毫缓解。师傅言我为妖物所禁,回天乏术。贱妾自知命不久矣,故而出游天下美景,但望死而无憾。二月西湖得遇公子,琴笛和鸣,足慰平生。公子且莫伤怀。来生有缘,纵为奴为婢,亦愿常伴公子。切记,切记。”信笺斑斑点点,似乎曾为泪水打湿。 叶昊天心中狂怒,睚眦俱裂,一掌挥出,万花摧折:“九阴妖道,血海深仇,你等着,我就来!”他放声狂呼,心中在滴血! 良久之后怒火稍减,眼看落花满地,心中无比凄凉:“昨日的千娇百媚,成了今朝的坟前花落;昨日的万语千言,化成今日的随风鸟语。苍天啊!你为何如此残忍!” 他呆呆地立在坟前,泪水涔涔,心如刀割。 “兰儿的魂魄现在哪里?”他心中忽然一动,急忙取出龟镜运起十成的三昧真火察看。 过了好大一会儿,镜中慢慢出现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孤苦无依,在无人的荒原上跋涉,她似乎走了很久,柔弱的身子非常疲惫。前面出现一棵大树,树下坐着个眉目慈祥的老妪,面前有一杯斟好的茶水。女子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来欲饮。叶昊天心中猛然一顿,口中大叫道:“不!不能喝!”女子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顿时溅出一半,剩下半杯拿在手里,犹豫着不知该喝还是不喝。 叶昊天心里焦急万分!那老妪必是孟婆!那茶乃是玉帝亲赐的孟婆茶,喝下去纵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逆转。情急之中,他忽然凝集功力对着镜中的兰儿画了一道华阳生死符。就见兰儿手中的茶杯“砰”地掉在地上,然后慢慢站起来向来路走去!她走得极其缓慢,似乎比来时吃力百倍。 叶昊天持续加强功力,兰儿走得似乎稍微快了点。叶昊天眼盯着龟镜,凝聚的功力不敢有一丝放松。兰儿走了一会儿,似乎越来越快。然而前路漫漫,不知到底有多远。 一个时辰过去了,叶昊天感觉好生吃力。又一个时辰过去,他的口角渗出血丝。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他眼中的神光逐渐暗淡下来。这时候,兰儿已经来到一条小河边,想跳过去却又怕落入水中。水里正有一条条的蛇来回游着。 叶昊天已经快到了精气耗竭的边缘,他明白那条河便是人鬼两途的生死河,过了河才有复生的希望。 他运起最后一点功力,同时口中喝道:“跳!”就见兰儿飞身跳了过去,一只脚踩在河沿上,差一点就掉了下去,晃了两晃才勉强站稳。眼见以后的路她已经认得。叶昊天心中松了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首先听到悦耳的琴音,琴声欢快,似百灵在歌唱。睁眼看时,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琴摆在面前,琴弦起伏,分明在自动演奏。正在狐疑之际,忽然一个甜美的女音传来:“公子,你醒了!”叶昊天看不见人影,只能问道:“兰儿,是你吗?” 甜美的声音答道:“是啊,真没想到还能见到公子,我简直太高兴了!”接着又道:“公子不要疑惑,我的魂魄在此,只是不能与肉体相合。肉体被妖道以邪术所制,更兼身有六阴绝脉,已经不堪承受了。只有去除禁制,打通六阴绝脉,方可灵肉合一。” 叶昊天有些担心:“灵体不能相合,会不会再赴生死河?” 兰儿歉然道:“前时不知公子修为已达如斯境界,故而未寻求庇护。今日见你元罡护卫四周,我只要不离开五丈以外,就不会为鬼物所拘了。”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的肉体已经为父王放入水晶棺,百年之内不会毁坏。” 叶昊天却有些担心,说道:“我想将你的肉体时刻带在身边,可好?” 兰儿笑语传来:“那当然好,只是每天背着棺木,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叶昊天道:“我有办法。”说着双掌缓缓运起罡气,一阵风将坟头的浮土轻轻吹散,露出透明的水晶棺。低头看时,一个白衣素服的女子躺在里面,面颊红润,容貌娇好,一如往昔。见此情景,叶昊天心中踌躇,说道:“不知能否打开看看……” 兰儿语音怯怯地道:“贱妾此身已属公子,一切由公子做主。只是肉体若被惊动,恐怕难以灵肉合一。” 叶昊天知道她可能误解了自己,急忙解释道:“我想看看什么是六阴绝脉,还有妖道是以何术禁制的。” 兰儿这才醒悟过来,语带羞赧地道:“公子尽管察看。” 叶昊天轻轻打开棺盖,探手进去,三指搭定兰儿肉身的寸关尺三脉,入手一片冰凉。他运功游走于肉身的全身经脉,但觉手足少阴、太阴、厥阴滞涩难行,每条脉的合穴都有一个小小的缺口,真气难以通过。除此之外,肉身的髓海深处有块很大的空间被人禁锢住了,他运功冲了几次都冲不过去。只好盖上棺盖说道:“六阴绝脉还好说,等我修为再过两重天,应该可以治好,或者我传你功法,你也可以自己修炼,灵体修炼到一定地步,肉体的六阴脉自然能够打通。不过要想解除妖道的禁制,目前尚无良策,待我慢慢想来,总会有办法的。”说完将水晶棺装进乾坤锦囊里。 兰儿的笑声传过来:“哎呀,公子还有如此法宝,我也要住进去。那样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叶昊天开心不已,笑着打趣道:“是啊!要是被牛头马面拖走,又要我拼死拉回来!”说着将坟依样堆好,要不然,只怕会被六王爷和家人骂死。弄完之后,他笑着对兰儿道:“跟我到乐清上任去吧。” 兰儿高兴地道:“好啊!我还没去过雁荡,跟公子一路游山玩水,简直太好了!” 下午,叶昊天到了吏部,取了上任的公文。吏部要派两个兵丁护送,被叶昊天婉言拒绝:“此去乐清不太远,路上还算平安。护送就免了。”吏部也没再坚持。 千里行程,时间却给了一个月。叶昊天想想就觉得好笑。如果全力施为,他可以一口气御风行空上百里,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地头。不过,他现在有佳人相伴,宁愿按骥徐行,好好游览美丽的江南风光。 迤逦南下,先至苏州,来到神剑坊前。 七个月过去了,剑坊变化不大,只是门内站了几个彪形大汉,好像是请来的护卫。叶昊天进去的时候,店内人不多,伙计宝生正在给一个顾客介绍铁剑。叶昊天一眼看出,那铁剑不是古剑,大概是铁中堂自己打制的,不过样式古朴,甚是锋利,看来铁中堂铸剑的功夫提高了不少。 看到叶昊天,宝生急忙将他请入内堂。铁中堂停下手中正在敲打的铁锤,将半成的铁剑丢在冷水里,上来问候:“先生您终于来了!” 叶昊天笑问道:“生意如何?” 铁中堂恭敬答道:“我现在每逢初一、十五卖一次古剑,每次五把。届时来人很多,竞相加价,往往从五万两硬抬到十五万两,想少卖都不行。七月之内卖剑七十把,净赚纹银五百万两。”说着领叶昊天去看银票。 在一个尺许大小的盒子里,放着厚厚的一叠银票,每张都是五万两或者十万两。叶昊天想到此次赴任可能要花不少钱,于是抓了一把揣在怀里,又抓一把递给铁中堂,笑道:“这些银子也是你的,想怎么花怎么花,光挣不花别人会觉得奇怪的。” 铁中堂连忙摆手道:“您还是放那儿吧,我自己打制的兵刃也卖出去上百把,赚的钱足够花了。老实说我现在只对铸剑感兴趣,为了提高技艺,两个月没出去逛街了。”说到这里,他面现兴奋之色:“您来看看我打造的铁剑,几乎快赶上古剑了!”说着请叶昊天来到作坊。 作坊的壁上挂了十来把剑,铁中堂抽出一把,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接过来看了看,铁剑长短重量都很合适。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把古剑,两剑相较,铁剑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并没有折断。他手提铁剑连声赞道:“好剑!质量上佳,只是光泽稍显暗淡。”说完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忽又大声道:“取笔墨来!” 铁中堂一听心中兴奋,赶紧从前台拿来文房四宝。 叶昊天挥手写出一个方子,里面有金粉、硫黄、石胆、光明砂等,又画了“龙虎丹台”、“抽汞之图”、“既济炉灶”、“未济炉”的图形,给铁中堂讲解道士炼丹的方法,告诉他先炼出金银铅汞,然后将铁剑放入炉中萃炼,铁剑表面就会有一层光洁的覆层。 铁中堂听得目瞪口呆,惊叹道:“还有这等冶炼方法!我真是大开眼界了!” 出了神剑坊,兰儿甜美的声音传过来:“看不出啊,公子还是大财主!” 叶昊天“哈哈”笑了两声,看看四周无人,低声道:“左右不过千万两银子而已!假以时日,我成了中原首富也说不准!” 兰儿惊讶道:“公子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叶昊天感慨地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银子都是从有钱人那里赚来的,将来会用在老百姓身上。” 兰儿沉默片刻道:“公子宅心仁厚,贱妾好生佩服。” 不久来到拙政园,叶昊天递上名帖登门拜访。 前御史王献臣正在书房里,见面非常高兴。 叶昊天仔细打量,感觉老人面色极佳,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不禁叹道:“先生正在返老还童呢!” 老人听了这话更加高兴,说道:“自从服了你给的丹药,丹田始终温热。半年以来,我每日白天读书,晚上静坐,感到收获颇丰。《道藏总览》已经看了无数遍,所缺的只是修炼的火候。除此之外,我觉得儒家气功也有些意思,这两天正在潜心琢磨之中。” 叶昊天将炼制的补中益气丹又倒出几颗,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多服几颗!对先生的修炼有益。” 老人满脸兴奋地接过去,小心地把药包好,然后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把丹药放了进去。 叶昊天看看桌上有块红色的玉简,隐约刻了很多个字,于是拿在手中翻看。 老人见了,说道:“这是我昔年游览道家第四洞天西玄山洞时发现的,当时就觉得奇怪。回来参详了几十年,也没弄明白到底有什么用,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叶昊天记起自己在青城山也曾得到过这样的一块玉简,急忙取出来比较。两块玉质地相同,边上都有一条极细的金丝。 老人接过玉简看了看,说道:“这片玉浓则浓矣,但却斑驳不纯,老实说不是好玉。可是玉的边缘合以金丝,这就不一样了。金玉相合必是宝物。而且上面刻的字似篆非篆,似隶非隶,好像是先秦字体,后世未曾见过。” 叶昊天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两块玉上刻的字隐隐有相通之处,只是支离破碎,难以破解。这东西既然出自道家的洞天福地,想来必然有些缘故。于是他小心地包好玉简,放在乾坤锦囊里。 老人击掌唤人,大声吩咐下去:“贵客临门,大摆宴席!” 叶昊天道:“晚生中了进士,忙着赴任,宴席就免了吧。” 老人愈加高兴,说是那更要庆祝一番了!叶昊天推辞不过只好留下来。 席间,老人道:“为官在外好过留在京里,无人约束,自由自在,多好啊!”随后又问::“贤侄成亲没有?为何不携夫人同往?” 叶昊天回答:“晚生尚未娶亲。” “那要不要我来做媒,帮你找个大家闺秀啊?” 叶昊天有些窘迫,说道:“不用了,再等几年再说吧。” 宴席过后,老人亲自将叶昊天领到客房里,又说了一会话才离开。 叶昊天将房门关上,周围静了下来,耳边传来兰儿柔柔的声音:“公子,我家里好像也有那么一块玉。我以前在爹的书房里见过,后来也不知道放哪儿了。下次我跟你回去找。” 叶昊天说道:“好!”然后又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兰儿笑问道:“公子为何不答应下来,娶个大家闺秀再走?” 叶昊天“呵呵”笑了起来:“大家闺秀?谁知道长得怎样?太丑我可不要。”继而逗她,“现在我们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来与夫子礼教不合,你怕不怕?” 兰儿“扑哧”一笑,“哪里啊,我们是孤仙寡鬼,有什么好怕的?” 叶昊天笑得难以自已,刹时之间一室皆春。 从苏州向南,正是江南水乡,到处溪涧纵横,绿草如茵,景色十分清幽。叶昊天按骑徐徐而行,只感到心旷神怡,遍体舒畅。 大约行了三百里,经过莫干山下,抬头望去,但见满山翠竹,异常清幽。 “真漂亮!”兰儿先惊叫起来,声音清甜得有如百灵。 “好,我们去看看。”叶昊天爽朗地笑着说道。 沿着阶梯上行,天宇澄朗,泉水淙淙,鸟语花香,仿佛从炎炎夏天来到清凉世界,凉风吹过,清新怡人,神舒肤爽。 “要能在这里清修就好了。”兰儿欢喜地道,“我喜欢这里的竹子,你看啊,那么挺直,那么青翠。” 叶昊天放眼远望,只见满山遍野都是竹子,粗若碗口,青翠欲滴。他在竹林内走了几步,发现竹子的排列似乎有点规律。好像某个方向的竹子相对要粗一些,一丈之间可以相差两分。两分不算多,一般人实难发现。 他离开小径在竹林间穿行。眼见周围的竹子越来越粗,越来越茂密,几乎难以通过。他运出罡气将竹子压弯,将竹林中间逼出一条通道,然后轻提一口气飘身前行。大约飘了数百丈,周围的竹子有的已经齐腰粗细,通道就此终止。前面的竹子密密麻麻结在了一起,形成一面竹墙,在他五成的罡气压迫下仍不肯分开。与此同时,挂在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他心里一动:“莫非竹墙后面有什么宝贝?” 他抽出宝剑将竹墙砍出一个三尺宽的缺口,再往里是一个两丈方圆的空地。空地上有一道灵泉喷涌而出,形成一个丈许大的水潭。潭边却有一个竹笋,高两尺,粗约一尺五寸。 他向前走近了几步,胸前的通灵宝玉越来越热。沿着笋周走了几圈,热源竟然来自竹笋。他盯着竹笋看了看,只见那笋颜色白得几乎透明,中间却有两个鸡蛋大小的绿心,一上一下,非常好看。看了片刻,他忽然记起《神农笔录》里有句话:“巨笋有心,名曰‘竹心’,宁心定神,补阳滋阴,服之可活三百岁。”那绿色的东西应该是竹心了。 他取出宝剑小心地剖开笋体,将上面的竹心取出。正待再取下面的竹心时,忽然发现周围翠绿的竹子竟然变得略有些萎黄。略一沉思,他明白整个莫干山的竹子恐怕都跟这里的竹心有关系,若是两个竹心全部取出,恐怕这片竹林也就完了。所以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时,兰儿忽然道:“泉水好清澈,不凉不热,真想在里面泡一会儿。” 叶昊天说道:“反正左右无人,我们也不忙着走,你去泡好了,只是你怎么泡呢?” 兰儿沉吟一会儿,说道:“公子将水晶棺打开,将我的肉体放进温泉里,剩下的我自己来。” 叶昊天遵从吩咐,双手虚空一托,棺中的女体徐徐落入温泉里,齐肩以下隐没在泉水中,白色的衣裙立即被水湿透。“我还要做什么吗?”他轻声问。 兰儿迟疑了一下,语声低低地道:“公子能否转过身去?” 叶昊天忽然道:“且慢。”随即将刚刚割下的竹心切掉一小半,运功化作汁液,滴在温泉里,这才将身体转了过去,背对温泉等着。 片刻之后,他听见“哗啦”撩水的声音,想来是兰儿正在给自己的肉体沐浴。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兰儿轻“噫”一声,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既然不是惊呼,显然问题不大,于是强忍着没有回头。 好久才听见兰儿的声音传来:“公子,我好了。”声音透出无比的欢快。 叶昊天转过头来,竟然看见两个兰儿浸在水中,一个面无表情,双目紧闭,另一个笑语盈盈,身体却似乎不太实在。一样的白色衣裙,身材面貌,无有不同。 笑语盈盈的兰儿从水中走出,在叶昊天身前两尺站定,衣服上没有一滴水珠,娇笑着:“公子,真是太好了,你以后可以看到我了!”说话时脸若娇花,眉如嫩柳,就像真的一样。 叶昊天伸出手去,想握住她的春笋柔夷,结果却摸了个空。 兰儿笑道:“这是我幻化出来的虚影,你要想……想……摸得到,只有将来灵肉合一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然后又道:“还请公子将我的肉体放回棺中。” 叶昊天双手虚抬,将双目紧闭的肉体从水中缓缓托出,让其浮在空中,然后双手运功,蒸干衣上的水珠,然后小心地放回水晶棺。他探手去摸棺中人的脉门,只觉得肌肤柔软温暖,就像睡着了一样。仔细探查,六阴脉每处合穴的缺口似乎变窄了一半,髓海的禁制却没有改变。 最后他将水晶棺放回乾坤锦囊,环顾四周,发现竹子的颜色变绿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刚才将部分竹心洒在泉水里,竹子又将泉水中的竹心重新吸收了回去。他一面看一面惊叹,这小小的竹心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过了一会儿,他对站在不远处的兰儿道:“帮我留意四周,待我服下竹心看看。” 兰儿点头答应,神态却有些紧张,大概是怕自己功力不够,万一出事无法应付。 叶昊天看她样子很紧张,就在周围插了几根竹枝,布了个小阵,然后道:“我这会儿无法照顾你,千万别有鬼物来把你拘走。躲在阵法中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兰儿老老实实地走进去,站在他身边,她的身材不高不矮,刚好达到叶昊天的眉梢。 叶昊天将剩下的竹心切掉一半放入口中,然后跌坐运功。只是一小会儿,他感觉泥丸宫骤然拓宽了很多,就像一眼井水变成了小湖。开放的天门也从针尖粗细变成了黄豆大小,进出身体的能量转换一下加快了很多倍。跌坐了很久他才将眼睛睁开,感觉自己的功力又进步了很多,已经从真人界第十五重太黄翁重天上升到第十六重无思江由天的中期,虽然只是一重天,平常人却要修炼二十年,即使有玉精的帮助最少也要七八年。所以他感到非常高兴。 兰儿正在紧张地看着他,见他笑了也就放下心来。 叶昊天见天色不早,对她说道:“走吧,下山找个地方用餐。” 山下有一个不错的酒楼。叶昊天要了几个当地的名菜:生炒石鸡、兰花鞭笋、翠玉扁尖、竹盅藏腿、竹筒山鸡,觉得莫干山真是个好地方,以后有闲还要再来。 出了酒楼,他又买了几斤极品的“莫干黄芽”和数把竹扇,然后才继续上路。 由于功力飞速增长,又有美丽的兰儿相随,叶昊天但觉心中爽快,神清气朗。要不是血仇未了,他真的是了无牵挂了。 ※※※ 离开莫干山继续南行,一路上有很多寺庙,道观却不多。“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江南的寺庙有大有小,大的如灵隐寺,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房屋千间,僧众数千人。小的只是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出一亭一阁,同样别具风采。叶昊天对佛教的兴趣不大,所以并没有入寺礼佛。 一路过杭州,奔天台,顺金溪上行,但见峰峦叠翠,怪石遍布,步移景异,触目成景。正行之间,忽见丛山翠谷中一天然巨石横架天际,瀑水穿梁而过,直捣深潭,色如霜雪,势若雷霆,原来到了被称为“天下奇观”的石梁飞瀑。 远处群峰环绕间似乎有个寺庙,远远望去白云缭绕,雾气蒸腾。叶昊天定睛看时,赫然发现白云之中现出莲花一朵,一个老僧跌坐在莲花上,须发银白,面带微笑,那微笑竟是对着他来的。双目相接,老僧浑厚的声音传过来:“小施主,你我有缘,请进庙一叙。”距离那么远,声音却如在耳边。 叶昊天但觉老僧面目慈祥,似曾相识,看起来像是修持圆满的大德高僧,所以急忙催马过去。又行了一会儿,穿过两条飞瀑,来到一个古老的寺庙门前,门上方写着“国清寺”。 走进庙门,首先看到墙上题了一首诗:“穿松渡双涧,宫殿五峰围,小院分寒水,虚楼半落晖。”他仔细一想,感觉这诗描述的非常贴切。继续向里走,面目慈祥的老僧已在大雄宝殿外等候,见了叶昊天似乎很高兴,招手让他近前说话。 叶昊天拱手施礼,恭敬说道:“不知师傅有何见教?” 老僧上下打量他几眼,眼中放出灼灼精光,片刻之后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施主,你错了!” 叶昊天闻言一愣,忙道:“弟子愚钝,尚请师傅明言。” 老僧语重心长地道:“施主才华横溢,得天独厚,奇遇连连,功力深厚。然而得来太易,有违天道;未经磨难,修持之心不足;更不合身近鬼物,白玉蒙尘。可惜啊可惜,如此下去,纵然成仙亦是小仙。” 叶昊天心里一惊,但觉老僧犹如佛祖下凡,虽然语涉兰儿未免不敬,但总起来所言甚为有理,特别是自己功力增长全靠灵药,一直担心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尤其是老僧跟自己素昧平生,却能一针见血,直接点出自己的不足,实在是非同小可。想到这里,他福至心灵,走近两步,纳头便拜,说道:“求师傅指点一条明路!” 老僧伸手将他扶起,语声慈悲地道:“修仙之法千千万,积累功德为上善。若能广积功德,普惠众生,恩泽百姓,受十万人众爱戴,自然能天门大开,轻松逾越诸般磨难。” 叶昊天还是不太明白,问道:“师傅,何以积累功德有助于修仙成神?” 老僧道:“凡人皆有一点灵性,这点灵性可以说是佛性,正因为有此佛性凡人才有修炼的基础。佛性相通,极易转移,众人爱戴则将佛性传输于你。十万人众,每人一滴可成一潭,远胜于一人修持之力。”略停了停,老僧又道:“天道公正,多一分功德就多一分佛性,多一分佛性就高一层境界,修仙成佛就变得容易许多。” 叶昊天隐约明白了,原来修仙不单要提高功力,还要积累功德。看来,佛家要普渡众生,道家要积功行善,儒家要治国平天下,道理是一样的。 老僧又道:“老衲功德已满,正待起祥云赴极乐世界,最后时刻见到你,不忍见良才美质明珠暗投,于是现身说法。”说着递过来一片贝叶经,“这个给你,回去好生琢磨,多多为民造福,异日或可相会于西方乐土。” 叶昊天接过贝叶经,拜了两拜,抬头看时,老僧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朵白云冉冉升起,随风而去。 出了山门,兰儿现出身来,双眉紧蹙,闷闷不乐地道:“都是我不好,身为‘鬼物’,连累你修仙缓慢……”声音恨恨的,似乎在埋怨自己,又像在埋怨老僧。 叶昊天望着她不安的眼睛,语气诚挚地道:“快不要这么说。我从来不会想得太远,不想长生不老,不想法力无边,不想明天多么美好,只想拥有今天,拥有今天的快乐就是一切。我的目标很简单,不管成仙还是成神,只要每天高兴,再报了满门血仇就够了。你知道吗?自从父母去后,我心里好生悲哀。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快乐,为了这分快乐,我宁愿忍受七十二重磨难。” 兰儿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好生感动,温柔地道:“谢公子怜惜,我好庆幸认识你,好庆幸那天到了西湖……” 叶昊天忽然“嘻嘻”笑道:“说不定我们前世就认识呢。” 兰儿微微一笑:“算命先生说我前世是朵兰花,所以父母给我取名兰儿。” 叶昊天笑道:“我喜欢插在瓶中的兰花,可是枯萎得太快。” 兰儿却道:“好花儿有人欣赏便是幸事。要不然自个儿花开花落,随风飘逝,多么孤独无奈。”说着一双美目看着他,清幽恬静,仪态万方,正如一朵绽放的兰花。 叶昊天一时看得痴了。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上马赶路,同时取出贝叶经察看,但见上面写着:“十方世界诸天人民,其有至心愿生彼国,虽不能行沙门,大修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多少修善,奉持斋戒……犹如雪山,照诸功德,等一净故……犹如大雨,雨甘露法,润众生故……” 虽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他知道积累功德是修道的根基。这样想来,他忽然明白上天派他任乐清知县的原由了,这是一个积累功德的良机啊。如果留在京师,这样的机会只怕很难找到。 第八章 萧条古县无完瓦,戚沥寒云滞早梅 过了天台,一路行去,依旧是山清水秀。只是行人村落越来越少,偶尔见到几个人也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好多地方都已经荒芜了。上好的土地无人耕种,叶昊天心里很是惊讶。听说沿海一带倭寇横行,没想到危害这么严重。 到乐清县城的时候已是八月初的一个下午。但见城垣破旧,死气沉沉,城门口连守门的兵丁都没有。他策马缓缓进城,入目行人寥廖,十室九空。不久来到县衙,衙门也破旧不堪,似乎曾被火烧过,有的房子连屋顶都没了。 衙门前倒是站着一个老兵,似乎好久没见人来了,所以显得有气无力的,看见叶昊天过来,脸上才恢复了点神气,问道:“做什么的?” 叶昊天板起脸道:“我是新任县令,还不速速打开大门,将所有人等召集到二堂议事!”说着将公文在他面前一晃。 老兵瞄了一眼,急忙上前施礼,嘴里说道:“老爷恕罪,好久没人来了,实在没想到老爷驾到。”说话间大门打开,领叶昊天进了二堂,又跑出去招呼所有人过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又有新老爷来了,还这么年轻,唉,真是可惜!” 叶昊天叫住他,问道:“你说什么?” 老兵掌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没什么,我是说大家都在盼着老爷来呢!” 叶昊天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透出一缕神光。 那人心中一寒,扑通跪下,说道:“过去三年之间,一共有十个县令来此,没有人待足半年以上,大多另谋他职而去,有两位老爷矢志为民,结果……结果为倭寇所害,唉……死得好惨啊!” 叶昊天没想到情形这等严重,挥挥手道:“去,把人都叫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员都来了,加在一起也就七八个人,“吏”“户”“礼”“工”“刑”“兵”六房竟然只有三个人,其余几人只是杂役。三个人一个是主管兵房的管带,姓李,名天乐,年纪约有四十岁;一个是主管户房的经承,姓王,名吉,比较年轻;还有一个是捕头,名字叫郑龙,大概五十岁了。几个人看着叶昊天,眼睛里现出怜悯的神色,似乎在说:“又来了个可怜人!” 叶昊天将吏部的公文展示出来,待众人行礼已毕,先对王吉道:“请介绍一下本县目前的情况。” 王吉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县原有民众三十万,堪称富庶之乡。近年来倭寇横行,海水倒灌,山洪暴发,再加上瘟疫,百姓生活十分艰难,不少人被迫远走他乡,还有些人避在山里,人口只剩十万。县城鼎盛的时候有四万五千人,现在只有几千人。”一边说一边不住摇头。 “本县最大的祸患是什么?”叶昊天继续问。 “自然是倭寇啊!”众人一齐愤愤地答道。 王吉道:“海水倒灌,山洪暴发,瘟疫流行,这些历来就有,不足为怪,当前最大的问题是倭寇肆虐。每隔三月两月就有倭人成群结队上岸,多则数百人,少则几十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有汉奸引路,所以为害甚巨,民不聊生。” 叶昊天转头问管带李天乐道:“本县民团如何?可有防范之策?” 李天乐摇摇头:“大人,本县民团早就散了,前任知县曾百般招集人手,无奈倭寇势大,一旦来袭,民团多半惨死,所以没人愿来。现在只有老弱残兵十余人,根本不是倭寇的对手。” 叶昊天又问:“城里百姓生活如何?” 王吉道:“粮食紧缺,百姓大多勉强裹腹,更有满门饥饿,全家饿死者。”语气极端低沉。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呼天抢地的喊叫声:“快跑啊,倭寇又来了!”众人吓的面如土色,几个人拔腿就跑,也顾不得县老爷的安危了。只有管带李天乐和捕头郑龙仍在。李天乐道:“大人,赶紧避一避吧。”说着就要拉叶昊天找地方躲避。 叶昊天一摆手,说道:“你们先躲起来,待我留在这里看看。” 郑龙早就恨不得拔腿就跑,心里以为这个县令只怕是疯了。 李天乐还待再劝,却被叶昊天阻住,只得先行躲避。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看四周无人,取出一个面具带上,施施然走出县衙。刚出门,正好看到一伙倭寇挨家挨户劫掠物品。一个倭人右手提刀,正在狂叫着什么,地上一个老汉被劈作两半,肠子流了一地。还有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中年妇人拉拉扯扯,语气下流,妇人的衣服已经被拉开了一半。 叶昊天怒火中烧,数丈外一掌按出,几个人立即倒在地上,浑身痉挛,口鼻鲜血直冒,眼见活不成了。 提刀的倭寇大概是其中头目,这时“呜啦”怪叫着,一会儿工夫招来三、四十人,将叶昊天团团围住。有人冒出生硬的汉语道:“你的什么人的干活?” 叶昊天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到我中华上国烧杀掳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数十人狂笑着围过来,忽然五六人同时举起了长刀。叶昊天心内愤恨,毫不留情,双掌齐出,一阵狂风吹得飞沙走石,好半天才听见兵刃“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风过后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伸了几下腿就一命呜呼了。只有领头的那人似乎还有一口气。 叶昊天回到县衙,取下面具,大声吆喝:“倭寇走光了,大家出去看看!”喊了好几声,才有王吉从地窖里探出头来,大着胆子在门口看了一眼,一眼看见大片死尸,顿时愣住了。远处静悄悄的,看来倭寇的确走光了。这才高声喊着:“大家出来看,天打雷劈,倭人全死了!” 大伙儿慢慢走出去察看,捕头郑龙忽然道:“大人,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叶昊天吩咐道:“锁起来仔细盘问!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郑龙取出绳索将那人三两下来了个五花大绑,这一手倒挺麻利。 等到大家回过神来,全都呆呆的看着叶昊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新来的县太爷胆子怎么这么大。 叶昊天道:“看我做什么?我只是趴在门缝里往外瞧,看见一个蒙面人从远处来,眨眼之间将这些人全杀了!”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样的蒙面人。 叶昊天吩咐大家把尸体拉在一起,就地焚烧。 管带李天乐道:“倭人的长刀很锋利,可以收集起来。” 众人一拥而上,先将那些人身上的钱物搜集出来,然后把尸体堆在一起,就在衙门前点了一把火。新鲜的尸体并不好烧,还是郑龙拿了些木柴丢进去才烧了起来。 李天乐将搜到的银子凑在一起,竟然有两三千两。 叶昊天道:“今天本县初来乍到,无以为谢,这些银子不是公款,作为赃款也不知道谁是苦主。大家就分了吧,以后好好干!” 众人一阵欢呼,心里都说:“这个县令真的不一般,第一天上任就给我们莫大的好处!若阁别人,早就中饱私囊了!” 每个人分了两百两银子,大家全都眉开眼笑。有钱好办事,这一下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看着叶昊天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叶昊天从怀里取出一万两银票,吩咐王吉:“找几个人,到附近诸县购买粮食,回来发给百姓!” 王吉看着银票心中狐疑:“难道老爷从朝廷得到救济款了?不过这不合规矩啊!”当即点头答应,领了几个衙役去了。 叶昊天已经在心中筹划好了:“粮食是第一步,有了粮食才能聚拢百姓,有了百姓才能齐心协力。百废待兴,以人为本!” 没多久,他准备提审倭寇,郑龙却跑进来道:“大人,倭人撞墙死了!” 叶昊天一阵着恼,说道:“拖出去烧了!” 当天夜里,他就在县衙内宅住下。内宅也破漏不堪,只有几间房子还算完整。 兰儿找到了一只锅,又找到几斤米,就在厨房里淘了米做起饭来。 叶昊天闲来无事在灶前烧火陪她。 屋里没有灯,好在叶昊天已经不需要灯,兰儿更不需要。不过当灶底的火苗窜出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充满了光亮,在这冷冷清清的县衙里显得格外温暖。 两天以后,大批粮食从附近各县运来。叶昊天吩咐大家将粮食摆在县衙大门外,然后提笔写了张告示:“即日起,凡入城定居者每人可领粮百斤,截止到五万人;协助筑城者,每人每月银三两。”并让大家广为张贴,贴到各个乡镇,让周围的百姓都知道。 大家见了告示无不目瞪口呆:“这要多少银子?” 王吉皱着眉头算了算:“县城要修筑完毕,至少需要两千人,六个月才能完成,单此一项就要四万两银子,再加上分发粮食,一百斤需银一两二钱,五万人就是六万两银子。县里钱粮空空,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叶昊天取出五十万两银票递给他,道:“交给你全权负责。这是我祖上留下的银子,此番就用在这里了。但我不喜张扬,大家只说是朝廷的拨款。” 几个人都伸长了舌头:“难道说老爷是财神爷?” 王吉接银票心中感慨,暗道:“再有钱也没人这样花!从来没见过这样做官的,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是只进不出,进少了还不行呢。” 见了告示,百姓开始时半信半疑,有几个人过来察看,结果竟然是真的,每个人扛了百斤粮食回去。回去后奔走相告,接着满城百姓都来了。第二天附近山上的人也下来了。王吉一直安排人员出去采购粮食,运粮的车子增加到几百辆。随后几天附近各乡也有一些人赶过来。十天以后,县城人口迅速增加到五万,原来空空的房子现在塞得满满的。 ※※※ 县城的人气已经有了。有了粮食,短期内的生活不用操心。叶昊天现在想的是如何筑城。他现在的实力杀几个倭寇固然没问题,但不能解决根本。他必须给本县百姓留下保障,一道坚固的城墙就是很好的保障。 王吉已经召集了两千人,就等他下令开工了。 他却吩咐等等,令所有人上山采石,又派大批人员建窑烧砖。 他自己则围着原来的城墙走了一圈,发现城墙矮小,厚度不够,而且残缺不全,已经没有修补价值。除了西面一段紧靠金溪还可以借用,其余都要推dao重建了。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勘查地形,发现县城可以适当扩大一点,城北靠山而立,城东扩至银溪,西面借用原来的城墙,南面向外扩展一里,东南西北各设一个城门,门上建城楼,各门道内设闸门,门外有瓮城,沿城墙建有供作战用的敌楼十座,供射箭用的雉堞一千个,城墙高一丈五尺,厚八尺。城外有护城河环绕,各城门外设吊桥。 王吉看了草图倒吸一口凉气,道:“这工程太大了!什么时候能完工?我看不如把原来的城墙修补一下算了。” 叶昊天摇摇头:“千年大业,不能马虎。如果照我画的图形修筑,至少可保本县数百年安宁。” 王吉问道:“城墙主体用何结构?” 叶昊天道:“外用青砖,内填方石,非常坚固,京城就是这么造的。”然后让王吉吩咐下去,先做准备。 第一步是采石。附近山上石头很多,但开采不易,搬运更加困难。一天下来,才采了不到百方。叶昊天觉得这样太慢了,于是吩咐下去:“采石五方并搬运到位者额外赏银一两”。这下众人争先恐后,城里人几乎全部出动了,漫山遍野都是去采石头的人。果然石头的供应快了一些。 第二步是烧砖。千余人在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连续建了十个大窑,在有经验的师傅指点下日夜烧制。每块青砖长三尺,宽两尺,厚两尺。 第三步是伐木,山上树木极多,伐木比采石容易,所以这点倒不用担心。尤其听说“伐木六方赏银一两”,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 三天以后第一批青砖出炉。叶昊天亲自指挥大家筑城。他要求城墙特别是外墙,从上到下修得笔直,不能有一丝突出的地方。不合格的地方要推倒重来。 他还专门组织了一大群老人妇女煮饭烧水,凡是参加筑城者全部免费用餐。 全城几万人共同努力,齐心筑城。 石料,木材和青砖源源不断的供上来,这城倒是修的很快。四个月后,就在腊月二十八,城墙终于筑成了! 叶昊天宣布所有人员回家休息,好好过年,正月十八继续开工,开挖护城河。 看着厚厚的城墙,每个人都很激动,满城响起了鞭炮声。是啊,几个月的血汗终于成功了。这样的城墙,如果没有火炮,几百年也不会攻破。众人都觉得心里很踏实,这样的年过得才有些意思,来年也有个盼头。要不然兵荒马乱,谁有过年的好心情? 除夕之夜,不绝的鞭炮声渐渐平息下来,叶昊天跟兰儿坐在窗前,屋子里没有点灯。两个人透过窗子数着满天的星星,兰儿幽幽的道:“真有点想家,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叶昊天感叹道:“是啊,那天见你父亲,他真的很伤心,老泪纵横……”说到这里,他忽然提议道:“反正这十几天没事,我带你回家一趟!顺便到长安走一遭,取点银子来。年后恐怕要有大开销。” 兰儿拍手叫好,美丽的脸颊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叶昊天说了就做,一提真气穿窗而出,运起列子心法,一口气御风飞行两百里,才觉得气机不畅,停下来歇息片刻。很明显,几个月的工夫他的功力又增加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他将龟镜握在手中再度腾空而起,一边飞一边察看有没有危险。如此几个起落,一个时辰后他已经抵达京城。 兰儿站在自家门前,心里非常激动,真想拍门大喊:“我回来了,你们出来啊!”然而她喊不出,因为那样一定会吓坏家人。 她跟着叶昊天飘身而入,来到父母休息的房间窗外。屋子里静悄悄的,父母都睡着了。她一个人飘进去,发现虽然只是几个月,父母明显憔悴了很多。 退出房间,她来到父亲的书房里,找到笔墨,想留下几句话,然而泪光盈盈,握笔良久不知道写什么。叶昊天取出两颗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道:“这个留给你父母,服用以后可以延年益寿。不愁将来没有相见之期。” 兰儿接过去,美丽的大眼睛满是泪水,对着叶昊天笑了笑,然后落笔写了几行字:“爹娘在上,兰儿不孝,累你们伤心了。今有灵丹两颗献上,祝你们身体康健,寿比南山。千万保重,兰儿叩首。”写完连同丹药放在书桌上。 然后她站起身来,四处寻找以前见过的那块红色的玉石,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有点疑惑地道:“放哪儿了呢?我有七八年没见了,还真不好找。” 叶昊天将真气凝聚到胸前的通灵宝玉,宝玉凉凉的没有反应,于是道:“不在屋内。” 兰儿很失望。 叶昊天道:“或许在府里别的地方,我们找找看。”他加强真气贯注于通灵宝玉,宝玉很快有了一丝感觉,循着宝玉指引的方向走过去,不久来到一座佛堂前,他点点头,轻声道:“在这里了。” 兰儿匆匆进去,叶昊天在后面跟着。很快的,在佛龛旁边找到了一块红玉,边上有一条极细的金丝。玉上只有七八十字,字体跟先前所见完全一致。 叶昊天将另外两块取出来,相互参照,琢磨了好久,眼看东方欲白,还是不明白有什么用。只好收起来,等将来再研究了。 抬头看时,他发现兰儿一直在旁静静的瞧着,满眼都是希冀的神色,当下心生感慨,说道:“我们该走了,你去给父母托个梦吧。” 兰儿先是一呆,转而欢喜地道:“公子帮我,我很笨,还不会托梦呢。” 叶昊天领他回到父母休息的房子,让她在窗外站好,集中精神于髓海,然后画了道华阳生死符。 兰儿顿觉身子越来越小,慢慢进入父母的髓海深处。父母的髓海中另有一个世界,有一个同样的房间,此刻两人正坐着喝茶。她走过去像往日一样盈盈下拜。母亲拿来精美的糕点,父亲则面目慈祥的看着她。她说自己现在很好,请父母勿念,已经在书房留下丹药,望他们服下保重身体,将来或许还会再见。正在说个不停的时候忽然听见“哎呀!”一声,喝茶的父母不见了,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来的大小,依然站在窗外。 显然母亲已经从梦中醒来,惊叫道:“老爷,我梦见兰儿了!真的啊,我梦见兰儿了!” 只听父亲苍老的声音道:“嗯,我也梦到了,说在书房留有丹药。”说着屋里传来穿衣的声音。一会儿门开了,父亲急匆匆走向书房,从书房里传出惊喜的声音:“啊呀,这是真的啊!” 兰儿还待听下去,忽然被叶昊天拉住:“快走,妖道来了。”吓得她“嗖”地一声躲进乾坤锦囊里。 叶昊天一直留心着龟镜的变化,这时忽然看见龟镜的左上角出现几个黑点,接着黑点迅速延伸,向着自己所在的中央而来。他不想连累兰儿的父母,所以立即提起真气贴地掠过,停在玄武湖中的樱洲上。此时正是冬天,万紫千红的花儿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地的白草高可齐腰。他迅速在身边插了几十根茅草,布了个阵法,然后缩起身躯躲在阵中。 不一会儿,空中落下几个人来,站立的地方离他只有十余丈。定睛看时,原来是三个非僧非俗的人,身上不知道穿着什么,好像是道袍,却又有点怪异。三人围在兰儿的土坟前,其中两人正面对他所在的位置,所以看得很清楚。一个脸形瘦长,左眉有一道疤痕,大约四十多岁;另一个面白如玉,风度翩翩,依稀是个光彩照人的美少年。还有一人身着锦袍,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面目。 只听面有疤痕的人喘着粗气道:“师叔,您发现什么了?怎么这么急,一口气飞了一百六十里,累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少年抢着道:“师兄,你都修行三百年了,功力怎么还这么差?我都没觉得什么,你就喘成这样!” 背对叶昊天的锦袍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前年重阳,有个女娃胆敢冒犯我的徒孙,被我用九阴锁魂制住,去年七月十四,我亲眼见到有人给她发丧,就葬在这里,想来早该魂消魄散了。可是我刚才给你们传功时,却忽然感到九阴锁魂震动了一下,真是奇怪,那女娃竟然还在这个世上!方位就在这一带。” 少年道:“待弟子用九幽仙音逼她出来!” 锦袍人道:“你只有百年道行,虽然用了姹女补阳之法,功力大进,只怕还不能吹好九幽仙音。”说着取出一只铁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叶昊天担心笛声伤了兰儿,连忙运起罡气护住周围五尺之内,耳听笛音呜呜咽咽,刚开始煞是好听,令人浑身舒畅。他心里吃惊,这邪门歪道的家伙吹奏的竟然是仙曲! 接下来忽然几个音符传来却又令人十分难受。然后就是这样,每隔十几个音符就出现一次煞音。 叶昊天仔细记忆曲调,感觉这曲子很不错,本身并不邪恶,邪恶的只是有些小地方被那人改了,所以本来圆润的曲子变得滞涩难听,要不是自己功力深厚,只怕难以抵挡。 他一直留心乾坤锦囊中的兰儿,然而里面很安静。大概由于阵法、罡气还有乾坤锦囊的保护,笛音可能传不进去。 那人呜呜咽咽吹了好一段才停了下来,恨恨地道:“见鬼!九幽仙音也逼不出来,到底是死了是活?真是怪事!” 有疤痕的人道:“师叔,肯定死了,您老亲自出手,谁能逃得掉?” 少年却道:“师傅,不如打开坟墓看看,要是尸体未坏,说不定还有用用。”接着用抱怨的口气道:“师傅也真是的,既然是小妞,为何不交给徒儿处置,就那么弄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叶昊天恨不得将其一掌击毙,狠狠地盯了他几眼,要把他的形象记牢。 那神秘的锦袍人并没有阻止少年开棺验尸。 少年一掌拂开泥土,伸手连招三次,想把棺木虚空引出,结果却什么也没有。 神秘人面色骤变,愤愤地道:“妈的,什么人不知死活?竟敢跟我斗法!”说着转头四处察看。 叶昊天知道对方功力远胜于己,单是那少年就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躲在阵中一动也不敢动。那三人在附近搜察好久,结果还是没有发现,最后悻悻地走了。 这时候,一轮红日刚好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玄武湖里,湖中央还没有结冰,波光潋滟,樱洲也笼罩在一层粉红的迷雾里。 叶昊天道:“没事了,出来吧。” 兰儿现出身来,面色仍有些发白,语音怯怯地道:“我在里面听他们的说话清清楚楚,笛音被乾坤锦囊阻住了,所以没受到伤害。那个人……就是他!前年我就是他的声音,才中的九阴锁魂。他……他的功力深不可测,只怕无人能制……要不是公子,我今天又死一次!” 叶昊天却道:“你听那曲子,如果去掉滞涩的部分怎么样?” 兰儿抬头望天想了想道:“应该很不错,我们可以试试。”说着将琴摆在地上,盘膝坐下,一面回忆刚才的曲子,一面弹奏出来。有几个地方她想不起来了,叶昊天将自己记忆的曲谱告诉她。她慢慢弹了下去,琴音异常美妙,引来几只仙鹤在周围翩翩起舞,两人都觉得非常舒畅。琴音快结束的时候,她忽然弹错了一个音节,一不小心将煞音弹了出来!她心里“咯噔”一声,浑身的血液几乎凝住,面色顿时变得通红,叶昊天见势不好,急忙探手入怀,取出玉笛凑在唇边,吹出一首临江仙,笛音悠扬,清新自然。好一会儿才见兰儿的面色平静下来。 兰儿以手抚胸,道:“这曲子好吓人,美妙处有如天籁,凶险处又能索魂。不愧被叫作‘九幽仙曲’。”环顾四周,她发现竟然有几只仙鹤倒在地上,走过去看时,好像已经死了。抚摸着仙鹤洁白的羽毛,她的泪水落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道:“都是我不好,竟然弹错了。怎么会有这样害人的曲子!”说完提起木琴就要摔下。 叶昊天伸手接过,笑道:“别急,仙鹤还没死呢!” 兰儿又仔细摸了一下,果然鹤心还在跳着。 叶昊天上前将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捏碎,每只鹤喂了一点,时候不大,那些鹤扑腾几下站起来,然后展翅飞走了。 回头看时,兰儿已经破涕为笑,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泪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 圣母慈悲传鬼经,青溪雪满鱼相戏 日上三竿的时候,叶昊天离开樱洲来到翰林院,封了十两银子给守门人,说自己是罗开山的好友,请给查一下罗大人的住处。那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大年初一,谁不在家歇着?竟然这时候来找人!”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了一张纸,说道:“好不容易查到了罗大人的住址,就这上面写着呢。” 叶昊天接了地址,谢过守门人转身离去。 罗开山的家并不远,就在两三里外一个幽静的小院里。叶昊天递上名帖,有人跑进去禀告。不一会儿,罗开山急匆匆的走过来,一把拉住叶昊天的手,高兴地道:“贤弟,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叶昊天笑着道:“大年初一,小弟无处可去,只好来找兄长聊聊。” 罗开山请他进去坐下,问起别后的经过。 叶昊天将赴任、杀贼和筑城的经过一一道来。罗开山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叹了口气:“唉,愚兄在这里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好生羡慕你啊!” 叶昊天问道:“但不知朝廷情况如何?” 罗开山摒退家人,低声道:“皇上年老仍不自持,不知哪里请了几个妖道,供奉在宫里,说是要长生不老,每天不理朝政。朝廷大权落在宦官王希及太师刘衡手上。现在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去年礼部尚书说了几句话,希望圣上尊崇儒家远离佛道,结果满门上下染上瘟疫,没一个活下来,真是好惨啊!”说起这些,罗开山就收不住口,越说越是愤恨,最后一拳击在桌上,将桌子击得粉碎。 叶昊天道:“如今之计只有虚与委蛇,徐图良策了。” 罗开山用脚将破碎的桌子拨在一边,说道:“我仔细想来,只有联络天下各派,聚集众多武林好手,才可能驱逐妖道,只有先除掉妖道,才能进谏圣上清理朝纲。” 叶昊天摇摇头道:“按理说此法不错,但有几点不易。其一,妖人势力不小,说不定各门各派都被渗透了,弄不好,正派中人还没准备妥当,就被对方发觉了。其二,各大门派一向闭关自守,忙于各自的清修,很难劝说他们参与朝廷大事;其三,妖道功力非同小可,非等闲武林好手所能敌,勉强动手将会带来很大的伤亡,此点最是关键。” 罗开山明白他说得不错,心中郁闷,不住叹息,良久方道:“听说太子很是贤明,希望他早日登基,一扫妖氛,清明朝政。” 两人讨论了很久。晚宴的时候叶昊天见到了罗开山新婚不久的妻子,据说是吏部尚书的千金,生得端庄美丽,待人亲切,颇有大家风范。或许听了罗开山平日的讲述,她显然对叶昊天颇有好感,席间问道:“不知叔叔是否成亲,若没有,嫂嫂或可相帮一二。” 叶昊天婉言谢绝:“多谢嫂嫂好意,小弟一个人来去自由,目前还不想成亲。” 罗夫人笑道:“我有一胞妹,正待字闺中,模样生得不差。如果叔叔愿意,我请她过府来见。” 叶昊天急道:“嫂嫂千万不要,我真的不想成亲!妖人不灭,何以家为?” 罗夫人看他言辞坚决,也就算了。 晚宴后,叶昊天起身告辞,说要趁夜赶往长安。罗开山知道他怕惊世骇俗,所以选在夜里赶路,所以没怎么强留。罗夫人却很是诧异,道:“要走也明天走,今天这么晚了,还怎么上路?” 叶昊天道:“无妨,晚间路上无人,可以纵马驰骋。” 离开罗府,叶昊天御风北上,几个起落飞了一千余里。正飞之间,天上忽然下起鹅毛大雪来,飞行一下子变得很困难。他深感吃力,只好从空中落下。只是一会儿工夫,地上的积雪已有尺许。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大山脚下,远处隐约有个房子。他脚尖踏在雪上一路行过去,到了近前发现是个茅屋。上前叩门,从里面传出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啊?” 叶昊天答道:“我是过路的秀才,因为大雪封路,无法行走,所以前来找寻借宿之处。” 这时房门“咦呀”声中打开,门内是一个头发银白的老母,鬓髻当顶,余发半垂,敝衣扶杖,形态怪异,面上却很是慈祥,口中说着:“快进来吧!” 叶昊天迈步而入,发现屋里有个灶台,炉内正燃着火,锅里冒着气泡,原来老母正在做饭。 老母问道:“你吃饭了吗?” 叶昊天躬身作答:“已经吃过了。让我帮您烧火。” 老母只是道了声“好”,然后继续忙碌,嘴里念念有辞,声音很低,语速却是极快。 叶昊天仔细倾听,忽然心中诧异:老母并非无事唠叨,她念诵的竟然是一篇《黄帝阴符经》!关于此经,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所以一听就明白了。可是,接下来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因为老母念诵的经文远远超过了他所知的内容,而且行文调子却没有丝毫改变,分明就是已知经文的延续! “异人诵经,千载难逢!”他连忙功聚双耳,认真倾听,一字不敢漏掉。 一直念诵了小半个时辰,老母才停了下来。 这时,兰儿忽然现出身来,白衣素裙,面容清丽,上前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多谢老母成全!” 叶昊天还在疑惑她怎么出来了? 老母让兰儿起来,面目慈祥地道:“好孩子,真苦了你了!人不人鬼不鬼,两无依托,好可怜啊!我将这段经文传给你,以后多多念诵,对修行大有裨益!待得功力深厚,即使没有肉体,也可修成鬼仙。若能找到肉体,更可以灵体合一,白日飞升。”然后看了叶昊天一眼,又道:“若有功力深厚之人帮着念诵,更可以事半功倍,加速修行。” 叶昊天恍然大悟,急忙上前叩首,心中感激不已:“多谢圣母成全。” 老母看着两人,面带微笑说道:“我受黄老帝君之托,久居梨山,常年念诵此经,可惜却无人能解。今天总算找到了传人,我的使命已完,可以回天界复命了。” 兰儿听说眼前之人便是梨山老母,急忙上前拜见。 老母“呵呵”笑个不停,笑声未歇,整个身躯已经化作清烟,从窗口飘了出去,一道光柱从天而降,漫天大雪忽然凝在空中,清烟顺光飘逝,良久光柱也不见了,周围恢复了宁静,耳边只余簌簌落雪的声音。 兰儿太高兴了,跑过来想拉叶昊天的手:“公子,我终于可以继续修炼了!” 叶昊天只感到手肘动了一下,伸手去握她白玉般的柔夷,结果还是抓了个空,忙问道:“兰儿,你怎么知道《黄帝阴符经》的?” 兰儿道:“我家藏书甚多,以前曾经翻看过这部经,当时不解其意,但还能记住开头。后来听师傅提起过,说这部经本来是道家的宝典,可惜大半失传了。今天听老母念来,感觉遍体舒畅,才明白这部书竟然是修鬼仙的!这简直太好了,我以后可以每天念诵,等到功力深了,或许能解除九阴锁魂的禁制。” 叶昊天也感到欣慰:“是啊,我帮你一块念。说不定不用太久就能灵体合一了。” 当夜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小屋里却一片温暖,格外温馨。 第二天,叶昊天推门看时,但见四周雪白一片,银妆素裹,分外妖娆,抬头是艳阳高照,树梢上挂满了冰晶。兰儿先叫了起来:“太美了!没想到北方也这么漂亮!哎,你看那山,整个儿被雪盖住了!那儿,看那儿,有一条河,我们去滑冰好不好?” 叶昊天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山脚转弯的地方果然有一条小河,上面结了冰,阳光下像一条白色的带子。他提步在雪上飘了过去,兰儿更飘在他的前面。 小河只有一丈宽,弯弯曲曲不知通到哪里。兰儿在冰上飘来飘去,想找到滑冰的感觉,无奈她太轻了,只能说是飞在冰上。她清脆的笑声传过来:“我小时候就喜欢滑冰,不过金陵的冰太薄了,好几次掉进水里,每次都有几个家丁看着,所以也淹不着。后来我跟师傅学了功夫,就经常在玄武湖的薄冰上滑,也没有再掉下去过。” 叶昊天看着她轻盈地飞来飞去,长发飞舞,衣袖飘飘,感觉像仙子一样。 透过厚厚的冰层,他看到水里有几条鱼在游动,于是单掌运起三昧真火贴在冰上,一会儿工夫,掌下的冰层出现一个两尺深的洞,冰下的水还在缓缓地流着。忽然一条鱼儿从冰洞中跳了出来,接着又有两条。兰儿飘过来看,觉得很是惊奇。 叶昊天笑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们不用舟也不用钓竿,鱼儿自己就跳出来了。” 两个人在雪地上尽情的奔跑嬉戏。这一刻,叶昊天觉得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兰儿也忘记了自己的肉体还躺在水晶棺里。蓝天如画,白云悠悠,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一切是那么的美丽,生命是如此的美妙。 日渐西沉的时候两个人才回到小屋。叶昊天将鱼儿去腮除鳞,然后由兰儿放进蒸笼,很快一股清香就透了出来。 ※※※ 夜幕降临的时候,叶昊天继续御风而行。飞了两天,他摸到一些窍门,能够节省内力,一次起落可以飞过三百里。 不到两个时辰他已经到了长安玉店的门外。玉店还没熄灯,王万石正在里面盘点。叶昊天进去的时候他几乎吃了一惊,待看清是店主,立即高兴地请他到后院,同时招呼家人过来。 叶昊天问道:“大家还好吗?店里生意咋样?” 王万石回答:“生意别提多好了!到目前为止已经赚了七百万两银子!好得令人担心。” 王小石道:“最近几天好像不太对,有几个身着道装的人在周围转来转去,只怕心存歹意。护店的张师傅上前试探过其中一人的功力,却没试出来。” 叶昊天听了大吃一惊,急忙取出龟镜观看,发现暂时还没有凶险,不过他还是吩咐所有人收拾行李,准备连夜撤走。众人一下慌了手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叶昊天道:“不要急,今夜没事,明天天亮就走,城门一开立即离开长安。”然后又问道:“你们想到哪里去?愿不愿到南方定居?比如苏州?杭州?” 众人听了眼睛一亮,王老汉道:“我感觉身子骨越来越结实,看来还能多活二十年,大家就到南方去住几年吧。” 当夜全家都在忙碌,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叶昊天反复叮嘱:“空身上路,只要有银子,什么都能买!” 王万石将银票交给他。他取了一部分,剩下的还给对方,并让王小石连夜去找雕玉的师傅“蓝玉王”,通过“蓝玉王”给玉工和护院每人发几万两银子,就说家里出事,暂时歇业,能否开业不好说。 他自己也没闲着,将院子里剩下的玉石全部取走,估计暂时不会再用,就出了城来到附近的小山上,在树林中挖个深坑埋起来,上面设了阵法,没做标记。有通灵宝玉在身,用不着再做标记。 天还没亮,他把王家几口人都叫过来,每人前胸画了道茅山于吉百解灵符,后背又画了道茅山三茅真君神符,告诉他们出了城直奔杭州,以后低调生活,几年内不要回来,现有的银子足够他们生活一辈子。 众人看着他,想让他一起走。 叶昊天道:“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一家人恋恋不舍的走了。 随后,他在大阵中心又布了个小阵,决定在这里跟对方再斗一场。通过几次交手,他对自己布下的阵法很有信心。 晚上夜幕刚刚降临,他又一次戴上面具,低头查看龟镜。 不知何时,原来光洁的镜面已经蒙上了黑云。 这时候,天边挂着一弯新月,四周静悄悄的。 危及夜半,院子四周忽然出现六七人,除了一人满脸虬髯外,其余都面蒙黑纱,只是将眼睛露在外面。像在苏家一样,他们一路洒下九幽白骨散,慢慢走了进来。 走着走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忽然道:“长老,有些奇怪!怎么会没人呢?” 满脸虬髯的人哼了一声道:“逃了和尚逃不了庙!银子能带走,玉石带不走!好好找找,只要能找到玉石,就能交差了!” 话音未落,叶昊天走了出来,冷笑一声道:“不要找了,银子、玉石都在我这里,有本事过来拿吧!” 几个人围了过来。 身材矮小的人叫道:“竟然还留下一个,朋友,你胆子不小啊!我看你还是乖乖就擒吧,大爷一高兴,或许赏你个全尸!” 叶昊天喝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前来图财害命?” 虬髯客“嘿嘿”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玉店这么兴旺,不让大家分点羹?” 叶昊天愤然道:“四周洒满九幽白骨散,分明是斩尽杀绝啊!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客气,大家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虬髯客将手一摆,随即上来一个身材瘦长的汉子,对着叶昊天道:“别废话,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中邪了!”说着一挺手中剑当心刺来。 叶昊天右手扬起虚空一拿,便像抓小鸡一样将对方提了过来,随即一指点在心窝。那人眼见不行了。 旁边的人吃了一惊,当即又有三人拔剑在手围了上来。这三人功力明显高了很多,剑端赫然发出三尺长的剑芒,大概很快就要进入真人界了。他们脚下忽左忽右,变化莫测,进退之间好像合作了很多年。 叶昊天仔细一看,原来对方摆的是武林中较为少见的“三仙炼丹阵”。此阵固然难不住他,只是觉得就此杀了三人实在有些可惜。这时一人挥剑刺向他的肩胛,另两人正准备刺向他的胸腹。他抢先一步踏入阵中死角,一指点中那人的中府穴,回手点住另外两人。一招之间三人同时倒地,被点了中府穴的那人张着嘴喘不过气来,另外两人则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三人都没死,叶昊天想留着问话,如果不是罪大恶极,说不定会放了他们。 这时虬髯客走了过来,鼓掌狞笑道:“好功夫!难怪来时四宫主吩咐要千万小心,我还抱怨这么件小事,怎还要我亲自出马?没想到真有高手在此,让我不虚此行!”说着低喝一声:“接招!” 叶昊天眼见对方双掌推出,一股沉重的压力迎面而来,赶紧提聚功力一掌拍出。两道掌力中途相遇,空中传来一声巨响,罡气掀翻了旁边的房子。 虬髯客的掌力只是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攻过来。 叶昊天急忙又出一掌,这才堪堪抵住。 对方连发几次力攻不过去,忽然放出元婴御剑攻来! 叶昊天也不客气,放出元婴前去抵挡!幸亏他的元婴已经长成,明显比对方高一个头。两个元婴在空中飞舞,叶昊天攻多守少,把对方压在下面,不过虬髯客守护严密,一时之间也难以解决,他只能继续加强本体的攻势,将掌力慢慢移向对方身边。 剩下两人见势不好,挥剑从身后攻来。叶昊天不得不撤回元婴协助防守。幸亏那两人功力不高,飞剑一闪便人头落地。不过由于分心,虬髯客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了!叶昊天功聚全身,慢慢将罡气又压了回去,元婴也奋力反击。没多久又占了上风。 正在这时,空中忽然飘来一片乌云! 乌云来势奇快,瞬间将到! 危急关头,叶昊天将心一横,奋起神威,全力攻了出去!片刻之间将罡气压到逼近虬髯客身前,幻出一只手指点在对方的天突穴。虬髯客大叫一声砰然倒地。 蓦地,叶昊天身前刮起一道阴风,身上的灵符闪了两闪,阴风透入寒彻骨髓! 他知道不好,急忙收回元神,纵起身形飞向事先布好的大阵!将要落入阵中的时候,身上的灵符又闪了两下!霎时间,他觉得背上如受雷击,浑身一阵痉挛!又向前奋力飞了两尺,然后“砰”的一声掉在阵中。 他咬紧牙关爬进大阵中心,躺在那里动不了了。 疼痛从大椎穴传开,渐及整个腰背,痛彻心肺。 兰儿现出身来,焦急万分地看着他,低声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叶昊天艰难地道:“给我一颗补中益气丹。” 兰儿急忙掏出来来放在他口中。 丹药入腹,顿时有一股热气从腹中生起。叶昊天控制真气运行于任督二脉,自下而上,到大椎、陶道的时候明显受阻。他不停的催动真气,过了好久,两个穴位才勉强通了。他让真气行走于足太阳经,把腰背的穴位全部走了一遍,才感觉好多了。 叶昊天心里明白,这次多亏了师傅画在身上的灵符,要不是灵符减轻了对方的攻击,只怕要凶多吉少了。对方功力太高,师傅的灵符只能阻挡部分攻击,所以他还是受了伤。惊惧之余,他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每次出战前,一定要在身上画满灵符,尽量不再受伤,受伤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身材矮胖的和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弯弯的新月撒下微光,照着和尚满脸的赘肉,留有戒疤的光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以及脖子上挂着的一串婴儿顶骨做成的念珠!看他满脸堆笑的样子,说是弥勒佛也有人相信。 叶昊天看得心里“咯噔”一声,这人他以前见过! 当初在岳麓书院的时候,他就亲眼看见这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从岳麓山巅飞身而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再度出现了! 不久,和尚从院子一角找到了虬髯客的元婴,低声问了几句话。 元婴声音又尖又细,断断续续地哭诉道:“弟子被……一个人毁了肉身,那人面色灰黄,呜呜呜呜……” 和尚皮笑肉不笑地取出一个玉瓶,对着元婴念动咒语。 元婴有些害怕,转身欲逃,没逃几步被收进玉瓶里。 叶昊天心中懊恼,遗憾没能将元婴斩杀,现在被妖人收去,只怕将会被炼成厉害的鬼魅。 和尚在院子里兜了几圈,怎么也找不到叶昊天的影子,禁不住心中焦躁,四周点了火,驾起云头在空中观瞧。 火势越来越大,一会儿工夫整个院子都着了起来,而且还在向外蔓延。全城的百姓都惊动了,大家都拿了水桶前去救火,然而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救助。幸亏没有风,不然整个长安城只怕是一团火海。即便这样也把相连的半条街烧了个一干二净。 叶昊天心中愤恨,这些妖人真是丧尽天良,日后碰上决不能心慈手软!同时他没忘提醒自己,如果交手一定要选在没人的地方,再不能像现在这样给百姓带来灾难。 眼见四周火势汹汹,只有布置大阵的地方没有起火,而妖人正在空中监视,他干脆把阵法撤了,躲入藏玉的地窖里,让地上的部分被火苗吞没。 半日之后,熊熊大火终于熄灭,满地灰尘足有一尺厚。 和尚见一直无人出来,估计叶昊天已经死了,最后腾云而去。 时间过去好久,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发现镜中乌色完全退尽,于是走出地窖四处查看。很快在院子里发现几堆残骨。每堆残骨旁边都有一把三寸长短的小剑。其中一把金剑,位于虬髯客倒下的地方;三把铜剑,想来属于懂得三仙炼丹阵的人;剩下的还有几把铁剑,该是其余的护卫留下来的。 他将小剑都收起来,联想在玄武湖听到的言辞,心里猜测:“九阴教徒大概分了不同的等级,佩戴金剑的功力较高,铜剑较差,铁剑就更差了。那和尚只怕是所谓的宫主之一。宫主已经如此厉害,却不知教主又会怎么样?” 他感到敌人的实力高得难以想象。 虽然如此,他并没有灰心。道法修行每隔一层,功力就差别很多,即使同一层的初期和中期也有很大差距。他目前无法判断和尚到了哪一层境界,说不定只是高自己两三层而已。他还年轻,刚刚修炼两、三年,而对方都是几百年的老妖了,假以时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这样一想他心里不忧反喜。 第十章 无事寻花至仙境,等闲种薯比封君 天亮之后,叶昊天取下面具离开长安。 这天才正月初六,还有十天的时间可以在外游荡。 由于不用赶路,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御风,就那么轻松的散步在从长安到洛阳的路上,放松享受难得的安宁。 走在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无数的正派仙人、大德高僧都哪里去了?为何会让九阴教独大?比如说青城派,建派千年来共有三十余人成仙,如果那些仙人能回来三五个,又怎会担心九阴教惹事?如果说仙凡两途,成了仙就必须脱离尘世,为何九阴教的妖人却可以在人间作孽?” 忽然,他有了一个新想法:“既然龟镜可以查知妖人,也应该能查到正派仙人!为何不试试呢?”于是赶紧取出龟镜查看。 结果令他遗憾的是,左看右看都不行。 他想:“假如说妖人来时龟镜颜色变黑,那么仙人来了或许该变白了,可是龟镜本来就是白色的,已经无法再白!看来仙人可遇不可求,就像前次遇到的高僧和圣母,都曾经指点过我,不也是变相制约九阴教吗?天道循环,因果报应,相信九阴教总会有覆灭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心里轻松了很多。 随后他一边走一边念诵《黄帝阴符经》。很虔诚的念了十遍以后,兰儿忽然现出身来,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谢谢公子,这经真的有效!以前我修炼多年,全身的奇经八脉才通了六条,今天刚恢复修行,其余两条经脉就有感觉了,看来很快就能打通!” 叶昊天高兴地道:“等到奇经八脉都通了,就可以设法打通六条阴脉!那样,六阴绝脉之症就可以治愈了。” 兰儿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神采,轻声道:“真盼着灵体合一的那一天。” 叶昊天打趣道:“怎么?做鬼做厌了?” 兰儿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我怕有人厌啊。”说完面含娇羞转过头去。 正月十三,叶昊天回到乐情,令人召集秀才和有名望的士绅来县衙议事。结果来了二十余人,仅有的三个秀才都来了。 叶昊天请众人落座,然后道:“今番请诸位来,是要解决两件事,其一是本县六房‘吏、户、礼、兵、刑、工’的经承人选问题。现在户房有王吉,兵房有李天乐,刑房有了郑龙,还缺三房的人选,请大家毛遂自荐,或者推荐别人。六房的主管是正八品的职位,年俸不低,大家不要客气!” 这么一说,众人都争相报名。叶昊天选定了三个人,让他们每人负责一房,自己找人充实本部。说好每半年查考一次,优异者奖励一百两银子,不好者当即辞退。 这件事完了以后,叶昊天又道:“第二件事是本县的教育问题。童蒙教育不可荒废,明年二月,我要举行本县的童试!希望将来本县也能出几个举人、进士。” 大家议论纷纷:“老爷,如今百废待兴,住的地方都没有,如何办学?” 叶昊天想了想,决定在县衙后面建一所书院,挑选五十位天资聪颖的学子免费入住,攻读诗书,日后情况好转,再酌情增加学费。 大家都赞不绝口:“还是老爷有魄力!这要花不少钱呢!” 正月十八,叶昊天命百姓开挖护城河。 大约一个月后,护城河挖好了。此时的乐清县城,外有坚固的城墙,内有小桥流水,景色秀丽,一幅田园市镇的风味。早春二月,大地刚刚开始萌动春气,一群白色的海鸥直接飞到县城里,它们潇洒地扇动着轻盈的翅膀,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美妙的弧线,飞得那般款款情深。 这时候,叶昊天又亲自审定位置,让百姓在绵延百余里的乐清海岸线上修筑了十九座烽火台。每个烽火台派十人日夜守望,仔细观察边海的一举一动。此外他令李天乐征集了八百人的民团,加强训练。又从青城剑法七十二式中挑出最简单实用的十招,略加变化传给李天乐,让他教给民团。 忙完这些已到了春耕时节。叶昊天巡视全县,发现凡是能耕种的地方都已经种上了庄稼。无奈本县山地太多,只有靠海的地方有一些平原,然而地势太低的地方海水容易倒灌,收成难以保证。观察良久,他觉得如果退潮时在海边修一条海塘,挡住海水内灌,就可以增加几十万亩良田。他把这想法跟六房的人商议,大家都说如果能成简直太好了,然而工程实在太大,恐怕吃力不讨好。 修筑海塘是一件大事,需要征集全县的百姓。于是叶昊天贴出告示:凡是参加修筑海塘者,每人每月三两银子,告示一直贴到附近的永宁、临海等县。 等到春耕完了以后,海塘正式修建。 第一天竟来了十几万人,在海边分成几十个地段同时作业。 叶昊天要求海塘外面用石头修筑,宽两丈,高两丈;里面用泥土修筑,宽三丈,高两丈五尺。 好在附近就是山,山上多的是石头,对石头的要求也没有修城墙时那么严格,大家肩挑人扛,车运牛载,争先恐后,不管方的圆的先搬来再说。最后有的石头实在奇形怪状,无法放进去就堆在海塘根部。 这道海塘修得很艰苦,其中有的地方叶昊天亲自上阵修筑。即使这样十几万人修了五个月也才修了五十余里,好在这些已经能独立发挥作用,可以在海边增加三十万亩良田。 直到秋收时节,他才吩咐大家暂停修筑。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了八个月。 这些天来,叶昊天每晚都先念黄帝阴符经数遍,然后再潜心修炼炼神还虚的功法。他现在的功力已经进入了真人界第十七层“上揲阮乐天”,能一口气飘飞五百里,元婴也变得淡淡的。如果过了十八层,元婴会彻底化为虚空,他就能进入仙人界,可以腾云而去,在天空自由地翱翔了。 兰儿的奇经八脉和六阳经已通,治愈六阴绝脉的时机终于来到了。 叶昊天小心翼翼地在县衙的内宅摆了阵法,然后打开水晶棺,将兰儿美丽的肉体轻轻托起,平放在床边,暴露出白玉般的手指、脚踝。他将三根手指搭在春笋手的脉门处,仔细查看六阴绝脉的情况。六条阴脉在合穴的地方都断了,本来是经脉的地方成了肌肉,那情形就像溪水从山上流下,流到山腰忽然为山势所阻,停在谷中无法宣泄。 察看明白之后,他对兰儿的灵体说:“盘膝端坐,沉肩垂肘,舌抵上颚,意守丹田!”兰儿听话的飘进床里,在本体旁坐了下来。 叶昊天先凝集功力念了三遍黄帝阴符经,将她的六阴脉气鼓荡起来。然后脚踏禹步,一指点在兰儿左手大指内侧的少商穴,一股浑厚的真气从少商上行,经鱼际、太渊到尺泽,停在那里难以继续上行。他催动真气,先将尺泽穴的经气大幅提升,然后来回冲击了无数次,才将阻断的经脉又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然后他将通道逐渐拓宽,直到跟正常人一样才停下来。至此,兰儿左侧的手太阴肺经总算贯通了。接着是右侧的手太阴肺经,半个时辰后,右侧的手太阴经也通了。 这时叶昊天觉得有些疲倦。休息了盏茶功夫,他又将食指点在兰儿左侧足大指内侧的隐白穴,真气经大都、太白、地机诸穴,停在阴陵泉。他继续催动真气,在阴陵泉来回运行,良久终于找到一条比丝线还细的通道。他运起无上玄功将通道逐渐扩展,最后终于达到正常人的宽度。此后真气再无阻碍,一路上行止于大包穴。由于足太阴脾经很长,真气运行一遍所花的时间远远超过手太阴肺经,所以打通这条经脉花了他一个时辰的时间。 又休息半个时辰,他鼓起余力去打通另外一侧。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另一侧也通了。这时兰儿的手足太阴脉全部贯通,六条断绝的阴脉已经通了两条。 兰儿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忙心疼地为他擦拭。她没有说什么话,但那温柔而又感激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昊天喘了口气,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打通手足少阴脉。” 兰儿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端了沏好的“莫干黄芽”,眼睛里满是柔情。 叶昊天呷了一口,但觉满口芬芳,沁人肺腑,不知是好茶的原因,还是为兰儿的进展而高兴。 白天他去视察百姓的秋收。 一个人走在田埂上,忽然听见田间传来的歌声:“八月秋稻黄又黄,打把稻剑日日忙。天光割来露水谷,下半日割来好上仓……”仔细看时,只见一个汉子正光着膀子割稻。 叶昊天走上几步,大声问道:“老哥,今年收成怎么样啊?” 那人一看是县老爷来了,差点屈膝跪在水田里。 叶昊天远远的一招手,汉子跪不下去,只好走了过来,躬身道:“今年老天不错,可算是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收成比往年好多了。” 田里干活的百姓看见他,一下围了上来,争着说今年过冬不用发愁了,最起码吃饱没问题。 叶昊天笑着道:“明年应该更好,我们辛苦修筑的海塘会有用的!” 众人纷纷道:“真是多亏了老爷,要不然,我们还在山里躲着呢!” 正在喧闹之际,有人担心地道:“老爷,倭寇好几个月都不来了,说不定一来就是很多人!以前最多的一次来了一千多,到处杀人放火,那个惨啊!到处都是血┄┄” 叶昊天安慰大家:“不要怕,这次会好很多,看见烽火台火起,大家就躲到城里去,现在的县城很坚固,倭寇攻不破!” 一个老者道:“有的地方离县城太远,百姓跑不过去。要是能再修几个小城就好了。” 叶昊天用力点头:“这主意不错!等到秋收结束,我们再修几个小城,那样,大家都可以找到躲避的地方了!” 众人都说那真是太好了! 有人感激地跪在地上,说是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好官。 叶昊天让大家起来,高声道:“保护百姓是本县的责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什么困难都可以闯过去!几个小小的倭寇,又算什么?” 三天之后,兰儿的六阴绝症终于治愈了! 她高兴得热泪盈眶,飘过来在叶昊天面颊上亲了一下,旋即跑开了。 过了片刻,她面色红红的回来,问道:“公子,我现在能不能灵体合一?” 叶昊天想了想道:“恐怕还不行,一旦灵体合一就会触动九阴锁魂,即使你没有受到伤害,也会引得妖人追过来,那样不但我们有麻烦,本县的百姓也不好过。” 兰儿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道:“真盼着能早点解除禁制。” 叶昊天安慰她道:“过些天我们找个无人的山林,我去布一个最复杂的阵法,你可以在那里灵体合一,即使妖道来了也可以周旋一二。” 兰儿神往了一阵,又摇了摇头道:“公子,还是不要了!与其冒险,还不如等到祛除了九阴锁魂再说。” 叶昊天也没有坚持,他想待布好大阵后给她个惊喜。 他心里暗想:“这次一定要精心准备,不能给本县百姓带来灾难。如果我的功力再增加一些,在精心的准备之下,说不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要是能乘机干掉几个九阴教的妖人就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兰儿忽然提议:“听说雁荡山风景很美,要不我们去看看?” 叶昊天连声叫好:“趁百姓忙于收割,县里没什么事,我们出去玩玩。来这一年了,还没仔细游览雁荡山,实在辜负了美景良辰。” 兰儿忧虑地道:“芳华容易逝,岁月如流水!若是十年不能去除九幽锁魂,我就老了!” 叶昊天笑道:“怎么会?修仙之人再过百年还是一样的美丽。”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无论如何都要将这该死的九阴锁魂解掉!要不然,你不急我也会急疯的!” 兰儿抿嘴一笑,转过头去没有看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八月时节,秋高气爽,叶昊天来到雁荡山下。游人稀少,兰儿也现出身来。 一路踩着苔痕遍布的石径,两旁是危岩秀峰,幽谷绝境,树木参天,几只鸟儿在婉转地轻唱,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循溪渐进,不久便到了灵岩寺。 灵岩寺前有形如飘扬大旗的展旗峰,后有形如屏风、五色相间如彩霞的屏霞嶂,西有陡峭如柱孓然风物之中的天柱峰和孤拔清俊的独秀峰。抬头望去,只见峰岩峭立,危峰乱叠,移步换形,或灵秀或雄奇,或如牧童、或如夕阳恋景、或如雄鹰振翅。继续前行,时有空谷幽涧夹杂溪水潺缓,凉风送爽,连空气也似滤过一般,散发着崖岩上松树与花草的清香味儿。 兰儿轻叹一声,道:“这里的山真美。不知道是哪位神仙雕刻出来的。”叶昊天没有说话,他已经沉浸在美妙的风景里。 过了剪刀峰,继续向大龙湫走去。大概千百年前这里曾有火山爆发,火山喷薄出的岩浆覆盖了荒草乱石的野径,或青灰,或黄白斑斑。路旁就是深涧,涧边斜着些芦苇,水里映着竹影。沿涧深入,踏上云雨漠漠的径行峡,远远看去,山坳里有竹桥一架、草舍数间。此时凉风不绝如缕,可以听见山风扫过松树尖的啸声,峭崖下溪流穿行在顽石间的淙淙声。一路行去山坳里片片雾岚腾起,而道旁的巨石再也遮不住大龙湫畅快淋漓的欢唱声了。 举头望去,落差六十丈的大龙湫瀑布宛如一挂银帘自九天垂下,但到半空中时又腾空摇荡,最终只轻轻地拂扫着潭面。 兰儿贴着岩壁,闭上眼睛,任风送来薄雾轻珠润上脸面,倾听着沿壁滴水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天籁之音。 大龙湫的潭水是碧绿的,满山的青树绿草浸染着它,宛如一块稀世的翡翠,在山中被天公神斧横截了一道口子,尽享天地精华的润泽。叶昊天从来没见过这么碧绿的潭水,深邃得叫人不禁想跃入潭中畅游一番。他想瑶池的琼浆便是如此吧,啜一口只怕能睡上千年。 沉醉了好久,他抬头看见瀑布上方的山巅,那里绿树掩映,雾气弥漫,令人神往,不由对兰儿道:“我们上去看看好吗?”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回头看时,兰儿早已迷醉了,双目朦胧,脸上似乎有一层水雾,不知是瀑布散落的水花,还是震惊于美景不觉流出的泪水。 他走近前略微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兰儿“嗯”了一声,看他一眼才回过神来,柔声道:“好,我们上去看看。” 叶昊天轻提真气,飘身而起,不久站在山顶。举目望去,眼前竟然十分开阔。山顶很平,中间有个数十丈大小的湖泊,湖水如玉一样的晶莹,阳光照射下蒸腾着雾气,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湖边绿树环绕,芳草凄凄,大龙湫瀑布就是从湖边的一个低凹处流下去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湖边有块巨石,上面写着“雁湖仙境”几个字,字迹深有一寸,似乎是人以指代刀刻出来的。仔细品位,他觉得这几个字描述得非常贴切。 林间有一条小径,曲曲折折似乎能环湖一周。他沿着小径前行,走了很久,感觉至少环湖两三圈,可是眼里看到的景物竟然没有丝毫重复。小径依旧向前延伸,脚下的路好像走不到尽头。 他停下了脚步,仔细察看良久,发现树木的排列竟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阵法,骤然之间竟无法破解。他停在那里不敢乱动,将刻有鬼谷子奇门阵法七十幅的玉简取出来,从头至尾又浏览了一遍。除了最后的一个,所有阵法他都了然于胸,不解的阵法名字叫“玄天列宿清微阵”,以前看过多次,都不是十分明白。 这么复杂的大阵单看是看不明白的,必须试阵。问题是试阵不当将有极大凶险。如果不识阵法,面前的小径将是唯一安全的通道,但也是一个走不到尽头的通道。 叶昊天决定冒险试探阵法。他从旁边的岩石上取下一根坚实的老藤,一头扣在小径边的树上,另一头握在手里,小心的向前走了一步。刚一迈步,周围忽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向回走的路上有一点荧光。他小心的前后左右挪动脚步,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方位,站过去时一片光明。再向前迈一步,忽然狂风扑面而来,令人心生寒意,摸索了很长时间才又找到正确的方位;继续向前忽然又变成雷电交加,电光在眼前不停闪烁。这一次他花了更长的时间,大约有一个时辰才又找到正确的落脚处。 只是短短的三步,已经花了他两个时辰。至于这三步到底对不对,最终能不能走到底还未可知,因为有些阵开始的时候可能一路平安,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了。他不敢走得太远,又循着老藤倒了回来。回去的时候却很容易,因为脚下有指点方位的荧光。他将这三步与鬼谷子七十阵对照,发现眼前的阵法跟“玄天列宿清微阵”有点像,只不过方位是颠倒的。 他换了一棵树,依着“玄天列宿清微阵”的反向走了三步,这三步竟变得非常容易!“看来真的猜对了!”于是他抛开老藤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仔细计算了方位,然后再迈出脚步。一路风平浪静走了九十九步,第一百步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了,似乎阵法又换了一个!回头看时,依然可见出去的荧光。看来布阵之人心地仁慈,不想把入阵者困死在里面。 他仔细摸索了一下,发现里面原来是一个天罡紫微阵。他对这个阵倒是比较熟悉,所以走得很快。又走了三十六步,忽然走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头顶是蓝天白云,小湖宛如一颗晶莹的蓝宝石,镶嵌在群峰之中。湖水深幽,白云相映,如临仙境。湖边绿树掩映之中有一个小屋,小屋门前竟然缚手而立着一位长者,身着道装,面白如玉,此时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叶昊天吃惊不小,急忙走上前去深施一礼,道:“未知仙长在此,多有打搅,请恕罪。” 老者上下打量他一眼,似乎将他的里里外外全部看穿,朗声笑道:“千年光阴,白驹过隙,终于等到贵客到来,请进茅屋一叙。” 叶昊天跟他入内,落洛之后问道:“不知仙长高姓大名?” 老者一揽长髯道:“老夫乃天师道第四代天师张盛是也。” 闻听此言,叶昊天骤然起身,大礼参拜,口中道:“后辈徒孙叶昊天参见师叔祖。”因为张盛为天师张道陵之孙,而张道陵也是青城派的开山祖师,所以从辈分上来说,张盛比他高几十辈。 老者“呵呵”笑道:“一千两百年前,老夫白日飞升,途经雁荡山,受人指点闯过外面的千古奇阵,发现此地风景秀美,心中留连不肯离去。千年以来,小兄弟是唯一破解大阵进入此地的人。” 叶昊天心中不解,问道:“弟子是糊里糊涂闯进来的,却不知外面的大阵难在哪里?” 老者道:“此阵开始不难,第一步片刻之间可解,然而后面每迈一步困难加倍,所需时间亦加倍,比如欲解第十步需要三日时间,十一步需要六日,至第一百步需万年以上。所以千年以来从未有人闯进来,你是第一个!此乃天意!” 叶昊天道:“弟子一路行来,未见一具尸体骸骨,似乎此阵只为阻挡,无有杀伐之功。” 老者点点头:“上苍慈悲,不忍残害生灵,如此美景当前,怎会心存杀机?” 叶昊天忽然问道:“师叔祖,您老是本派唯一留在世间的仙人。弟子有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历年间无数修道成仙之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者抬头望天,傲然道:“十洲三岛,神仙所居,五帝所理,非世人之所到也。” 叶昊天接着问道:“何谓十洲三岛?” 老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复看了叶昊天一眼道:“此乃仙机,不过见你很快将达仙界,我就略述一二。十洲分别是:祖洲,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离西岸七万里,上有不死之草。瀛洲,在东海中,离西岸七十万里。玄洲,在北海之中戌亥之地,多丘山,饶生金芝玉草。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里,离北岸九万里。长洲,在南海辰巳之地,多仙草灵药、甘液玉英。元洲,在北海之中,上有五芝、玄涧,水如蜜浆。流洲,在西海中,地方三千里。生洲,在东海丑寅之间,天气无寒暑,芝草常生地。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地方一千五百里,洲上多凤麟,数万各自为群。聚窟洲,在西海中未申地,地方三千里,上多真仙灵官,宫第比门,不可胜数。”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一顿,接着道:“三岛是昆仑、方丈、蓬丘,加上沧海、扶桑,实为五岛。昆仑,在西海戌地、北海亥地,乃西王母所治。‘天不问其高几里,要于仰视之,去天不过十数丈也。……有珠玉树沙棠琅碧瑰之树。每风起,珠玉之树,枝条花叶,互相扣击,自成五音,清哀动。……昆仑山上,一面辄有四百四十门,门广四里,内有五城十二楼……真济之快仙府也……’” 叶昊天听得如痴如醉,早已将一席话牢牢记在心里。 老者还没结束,接着又道:“道家三十六重天,二十五重以上可称仙人,二十九重以上可称神人,仙人、神人多在十州三岛居住,原因是那里有不少的灵芝仙草,麒麟怪兽,食之可以增功甚速,而且气候适宜,美景无边,容易收摄心神,不受邪魔所侵,所以众仙纷纷前去。若是达到三十三重以上的三清天,就可以进入天界,千万星晨,处处可居!” 叶昊天插言道:“师叔祖,您为何不去十洲三岛?” 老者笑道:“雁荡如此美景,又有大阵相护,实不亚于十洲三岛。老夫千年修行已经达到三十一重的神人之境,纵然在十洲三岛也不会好到哪里!”略停了一下,老者有点遗憾的道:“不过我也该走了,这里的一切就留给你们了。” 叶昊天心中不安,说道:“师叔祖,都是徒孙不好,不该打扰您的清修。” 老者笑了笑:“不然,我必须前往昆仑神山,寻找一味灵药,炼成灵丹,才有望修至三清境。”回头看了小屋一眼,又道:“屋里有些我曾经用过的东西,也都留给你了。从此暂别,若是有缘,你我或可在昆仑一会。”说完,老者化作清风而去,良久兀自有歌声传来:“雁影已随风雨去,龙湫亘古空自流。” 叶昊天忽然记起一事,急忙运起神功道:“师叔祖,九阴锁魂如何解?”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空中才传来一句话:“法印随心通日月,雁湖烟波何人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一章 拔剑光寒倭寇胆,拨云手指天心月 叶昊天站在湖边,一直揣摩老者最后留下的两句话,不能肯定是否与九阴锁魂的解法有关。他担心自己的功力不足,刚才所说的话传不了那么远,老者不一定能听见。 他心里七上八下,后悔自己问得晚了。 兰儿却没有想那么多,眼望着翡翠般的湖水,满心欢喜地道:“我好喜欢这里,虽说是山顶,一点也不冷,就连吹过来的风也很温柔。” 叶昊天十分感慨地道:“是啊,由于内外两层大阵的防护,此地仙鬼难进,四季如春,风霜雨雪都挡在外面,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仙境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妖邪鬼魅,可以自由自在地弹琴,随心所欲地散步,更可以下湖戏水。” 兰儿轻提裙摆站在湖边,双脚落在水里,忽然发出惊呼:“公子,这水还是温的呢!” 叶昊天也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湖水里,果然水温适宜,不冷不热,偌大的雁湖竟如温泉一般。大概这里曾经是火山口,火山虽然停了,水温却依然很高。放眼望去,湖周苍松翠柏一派新绿,奇花异草生机勃勃,小屋边甚至有几棵椰子树,顶上挂着硕大的椰子。 见到如此美景,他心中高兴,看着兰儿白玉般的脚趾道:“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试着灵体合一了。” 兰儿摇了摇头,柔声道:“九阴锁魂还没有解除,如果灵体合一,即使身体吃得消,也会暴露你我的行踪。妖道虽然无法进来,可要是天天守在外面,也让人吃不消。公子血仇未了,若是长期躲在这里,只怕很难静下心来,道功再难进步。再说,万一他们残害本地百姓,公子能忍住不管吗?” 叶昊天听得说得有理,只能叹口气道:“难得兰儿理解我,看来还是要等些日子。我们尘缘未了,逃无可逃,只有挺身而出,与妖人争斗到底!”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这里风景美极了,离县城又很近,我们不如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晚上也可以回来住。” 兰儿拍手道:“好啊,我们终于有家了!”话一出口,面现羞涩,美丽的大眼睛偷偷瞄了叶昊天一眼。 叶昊天看了看身后的小屋,笑道:“来,让我们先看看家底,师叔祖到底给我们留下些什么。” 两个人屋里屋外巡视了一下。 眼前是一个小木屋,虽然不大,却分成茶室、丹房和卧室几部分,有一些桌椅,可惜卧室里只有几个蒲团,没有床。 兰儿“哎呀”一声:“怎会没有厨房和灶台?” 叶昊天知道老者早已修炼到不用进食睡眠的地步,所以小屋内没有这些设置。若以功力而论,他自己也可以摆脱饮食睡眠了。只是因为修道时间不长,心理上还有浓厚的依赖感。再说不吃饭也减少了很多情趣,所以他决定将丹房改成灶间,所缺的只是锅碗灶台而已。 在收拾丹房的时候,他找到一个木雕盒子,盒盖上刻了几个字:“灵宝天师法印”,打开看是一些铜制的圆盘连着把手,大大小小共有十八个。先看最大的法印,只见上面有一个虎头画像,还有一些云篆。再看小的法印,也是些符印和云篆。他将法印挨个儿看个遍,却没一个入目即解。看来一时三刻还不能完全弄通,必须花点精力研究才行。虽然如此,他还是很高兴,因为他隐约猜到了老者最后两句话的含义了,这些法印大概跟解除兰儿身上的九阴锁魂有着莫大的关系。 接下来,他用湖边的泥土塑了个灶台,再双掌发功,用三昧真火将湿土烤干,只是一会儿功夫,灶台就成了,回头问兰儿:“要不要再弄张床?” 兰儿抿着嘴没说话,半天才道:“要弄就要两张。一张放在卧室,另一张放在茶室里。” 叶昊天“呵呵”笑道:“好,两张就两张!干脆床也不用了,下山弄几床棉被,叠在一起就可以。” 有家的好处首先是可以存放物品。他把平时很少用的东西从乾坤锦囊取出来,包括古剑、玉简之类的,通通丢在屋外。兰儿的水晶棺却没有动,虽说这里非常安全,他还是宁愿带在身边,不想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 忙完的时候,两人坐在雁湖边,眼看夕阳西下,彩霞满天,一切是那么的和平安宁,四目相对,只觉得平生有此一刻足矣。 良久之后,兰儿忽然手指天边叫道:“你看那儿,好像有火光。” 叶昊天定睛一看,发现远处水天相接处不知何时闪起星星点点的火光,看那浓烟滚滚的样子,竟然出自烽火台! “不好!秋收时节有倭寇来袭!” 他心中一惊,当即飘身而下直奔烽火台而去。兰儿则迅速地隐身于乾坤锦囊之中。 半空之中,叶昊天取了副面具戴上,眨眼之间就到了海边。放眼望去。五艘大船刚刚靠岸,岸边爬上来密密麻麻的倭寇,只怕有两三千人。有几个跑的快的已经到了烽火台边,正在挥刀杀上。台上守望的八九人早就吓坏了,只有两个人还在拼命向下射箭。 叶昊天看形势危急,半空中一掌拍下,几个倭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死了,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绝的涌上来。 “就是搞不懂,这些倭寇大老远跑过来烧杀抢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叶昊天心中着恼,落下身躯一声大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站住!想活命的赶紧滚回去!近前一步,格杀勿论!” 倭寇并未发现他是从空中飞过来的,因而没人理他,仍旧奋不顾身地往前涌。有个倭人汉语讲得不错,狞笑着说道:“我们飘洋过海赶过来,哪能空着手回去?除非贵国乖乖送上黄金万两,美女千名,我们还可以打个商量。不然,嘿嘿,千里之内烧光、杀光、抢光!” 叶昊天怒上心头,冷哼一声:“我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却不知好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你们见见棺材!”说着双掌翻飞冲了上去,所过之处,十丈之内无一活口,从山脚到海边一路杀去,身后倒下了七八百人,回头又杀了一遍,粗略一算至少死了一千两百人。剩下的倭寇抱头鼠窜,叶昊天追上前去又是一通狠杀,最后只剩二三十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叶昊天抬起手掌又放下。周围满地血腥,海水都已经染成红色,看得他心软了。 他从大船上解下一只小帆板,喝令剩下的二十人上去:“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人,今后再敢前来,定斩不饶!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那些人面色如土,不敢说一句话,撑着帆板走了。 此时,峰火台上的几个人早就看呆了,有的人瞧着满地尸骨呕吐起来。 当叶昊天取下面具来到县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关闭,吊桥也收了起来,城墙上站满了百姓,每个人手里拿了锄头、铁铲严阵以待。见此情景,他感到十分欣慰:“即使倭寇大举来攻,这样的县城也很难攻破。”城头的百姓看见他,连忙放下吊桥让他进去。入得城来,他装模做样地高声叫道:“大家辛苦了,留下八百民团,其余先散了吧,倭寇来时城头敲鼓,大家听到鼓响再来不迟。”百姓兀自不肯散去。 片刻之后有人骑马飞奔过来,高喊着:“倭寇死光光了,大家没事了!”然后飞奔而入,上前禀报:“倭寇两千多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杀光了,海边还有五艘大船,请老爷定夺!” 叶昊天吩咐李天乐率两百民团跟自己前去,又让王吉统计县里有航海经验的船夫。 当众人来到现场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入目满地血腥,尸体东一具西一具,惨不忍睹。叶昊天觉得这么多尸体一个个掩埋太麻烦,就吩咐民团将尸体堆成几堆,点火焚烧,烧完以后一起掩埋。幸亏是经过训练的民团,干起这些活来还比较麻利,要换成普通百姓早就吓晕了。 弄完以后天已全黑。大家点了火把往回走,李天乐一边走一边道:“一下死这么多人,只怕十年之内倭寇不敢再来。” 回到县衙,兰儿闷闷不乐的道:“公子,你杀人这么多,只怕对修仙不利。” 叶昊天正色道:“圣人云,‘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这些人既然敢来烧杀抢掠,那就是自寻死路。我以杀止杀,虽说情非得已,却也暗合天道。再者,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保华夏百姓,我宁愿化身修罗,修仙不成也在所不惜。” 兰儿心里虽然明白,面上仍现出不忍之色。 叶昊天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看了那么多尸体,没有人心里觉得舒服,除非是疯子。可是那些倭寇为什么就喜欢杀人?那说明他们根本不是人!对于不是人的畜生,杀了就杀了吧! 王吉连夜统计县里有远洋经验的人。第二天报了上来,共有三百余人,其中有两个曾经远下西洋,乃是难得的人才。 叶昊天让他把最好的十个人请过来。 一个时辰以后,大家都来了,大多是精壮的汉子,有两个年龄大些,约有五十多岁。叶昊天一一请教姓名后,知道那两人叫李克和李瑞,是兄弟俩,曾经在朝廷的船队效力,不止一次的下过西洋。 叶昊天对这些人十分满意,说道:“乐清依山靠海,陆路贸易比较困难,今后应该大力发展海上贸易。海上贸易可分为本国和远洋。本国贸易距岸不远,相对容易一些。远洋贸易却比较凶险,需要经验。我们现有五条大船,我拟将三艘用做本国贸易,另外两艘远赴南洋,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议论纷纷,多数人希望只做本国贸易。 李克却道:“如果准备妥当,远洋贸易并不可怕,而且往返一次可赚好几倍的利益。” 叶昊天问:“要做哪些准备?” 李克答道:“主要有三点,第一是人员的训练,每船至少二十名船员,必须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第二是海图,我们现在没有详细的南洋海图;第三是防海盗,建议在船上加一门炮,另派武林好手坐镇。” 叶昊天点头道:“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昨天我到船上看过,每船有三门大炮,应该够了,别的再想办法。”说着提笔写了张告示:“本县因海上贸易所需,招聘功夫好手三十人,每人每月三十两银子;炮手三十人,船员一百人,每人每月十五两银子。” 接着他对李克和李瑞道:“请两位师傅负责船员的挑选和训练,争取一个月后能够出海。到时候我会把海图拿来。”然后转头对李天乐道:“你来负责武功好手和炮手的挑选,另外派人到福建水师请几个人来,看看我们船上炮的类别,如何使用,以及如何补充炮弹。”又对王吉道:“你去采购物品,安排贸易的货物。” 一会儿工夫他就把海上贸易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最后对大家道:“这两天我要到京师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详细的海图。我不在的时候,全县事务由王吉全权负责。” ※※※ 大家散去以后,叶昊天到县里的集市上走了一趟,买了几条地毯,被褥和一口锅,以及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更有意思的是还买了几十根粗如儿臂的红蜡烛。他把这些东西统统放进乾坤锦囊里,然后出了城,一路连跑加飞的到了雁湖的家里。 首先做的是将将整个小屋铺一层地毯,然后放置被褥,摆好桌子椅子,油盐酱醋,半个时辰后一个温馨的家就出现在眼前。叶昊天斜躺在床上,兰儿盘膝坐在他旁边,两个人都感到很满意。 叶昊天将那盒法印取过来,决定仔细研究一番。十八个法印,从大到小排成一线,最大的约有五寸,最小的竟然只有黄豆大小。每个法印背面都有一个虎头,正面则全然不同。他先将最大的法印拿在手里,看了一个时辰才辨认出来,上面画了个大大的云篆,是一个“风”字,没有任何解释。又拿起第二个看了半晌,发现上面是个“雨”字。他依次看过去,有了大体方向,后面的就容易辨认多了,分别是“风、雨、雷、电、水、火、瘟、病、怒、喜、思、悲、恐、魂、神、魄、意、志”,都没有任何注解。 他琢磨良久,起身将写有“风”字的法印饱蘸浓墨,运气在纸上按了个印迹,扬天抖了几下,等了好久没有一点风声。他又将纸焚烧,按照茅山道法,脚踩八卦禹步,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天地风云听我吩咐,急急如律令!” 等了半晌,只传过来一点微风。叶昊天很不满意,看来这些方法都不对。 他想了好久想不出良策,闷闷不乐地在屋子里低着头走来走去。 兰儿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有点心疼,安慰他道:“公子,世间之事皆有缘法,时辰不到,再想也是枉然。九阴锁魂解开不易,贱妾还有耐心再等几年。”叶昊天只好暂时放弃。 这一天是八月十三,夜晚的微风轻轻地吹着,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两人坐在湖边柔软的草地上,彼此都没有说话,那分温馨安宁的感觉早已填满了他们的心胸。夜深时,两个人回到屋里静坐用功。叶昊天把卧室让给了兰儿,自己坐在茶室里。 天快亮的时候他叫醒兰儿:“跟我回京城一趟,去找些航海图来。” 兰儿答应一声躲进乾坤锦囊。她知道京城附近魔影重重,不想添麻烦。 叶昊天运起列子心法腾空而起,两次起落就到了京城。 这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天色尚早。他先到夫子庙的小吃店要了几样点心,慢慢享用着。吃完以后就在秦淮河周围散步,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来到翰林院。 闻听故人来访,罗开山快步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叶昊天的手,十分热切地道:“兄弟来了?我好羡慕你啊!瞧你这知县做的多舒心!到处游山玩水,半年光景就来了京师两趟!比我整天闷在屋里爽多了!” 叶昊天笑着道:“小弟此次到访,一来想念大哥,专程过来看看,二来有件小事想麻烦大哥帮忙。” 罗开山一拍他的肩膀:“什么话,自家兄弟,只要我能帮得上,没二话!” 叶昊天道:“我需要一批南洋的海图,县里要开展贸易,远下南洋。” 罗开山笑道:“海图本属于工部管的,不过翰林院好像也存了一份,你等下,我找人查查。”说完叫一个人去查。 时间不久那人回道:“有一份朝廷船队下西洋时绘制的海图,较为详细。” 罗开山吩咐下去:“速去描一份来,越快越好!” 那人道:“即使加班加点,也要明日中午才能完成。” 罗开山道:“速去描来。”转身对叶昊天道:“兄弟稍待,我去告个假,早点回去陪你喝酒!”说完走了出去,片刻工夫又回来了,领着叶昊天离开翰林院。一回到家,他也不论时辰,径自吩咐下人:“备酒开宴,今天要一醉方休!”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气涌上来,罗开山开始愤愤不平:“最近朝廷愈加混乱。皇上一个月没上朝了,多位大臣想见皇上,都被奸人挡在门外。上月又有两位二品大员被满门抄斩!现在京里人人自危。所以说还是兄弟好啊!虽说职位小了点,却也是一方之主,但天高皇帝远,心里舒服!”说完不胜唏嘘,不住地喝酒,杯来即干,不知道喝了多少。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罗夫人出来了,跟叶昊天见了礼,一把拉住罗开山的手臂,婉言相劝道:“相公别喝了!晚上还有人来,关系到小妹的终身大事,你要是喝醉了,那可不好!” 罗开山还比较听话,闻言就不喝了。 罗夫人又帮叶昊天添了酒,劝道:“叔叔不是外人,您请接着喝!实不相瞒,晚上有位姓蓝的才子过来,胞妹仰慕他的名气,想来暗地里瞧瞧,若是名副其实,说不定能对一门亲事。” 叶昊天好奇地问道:“嫂嫂,不知姓蓝的是什么人?” 罗夫人道:“听说是今科进士,京里都传开了,说他文比宋玉,貌似潘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叔叔晚上帮我们瞧着点,相貌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品要好。” 叶昊天点头答应。 申时不到,罗夫人的妹妹就过府来了,乘着一顶小轿进了内宅,也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天刚刚黑,外面就有人禀报:“几位公子到了!” 叶昊天不想见这些人,忙回避在角门之后。 罗开山出去迎接,顷刻进来几个文士,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少年。 叶昊天只瞄了一眼,脑袋就“嗡”的一声!原来那人非是旁人,竟然是他在玄武湖樱洲上见过的妖人!当时他死死的盯了对方几眼,因而将那人的面貌牢牢的记在心里。 他心中不安,急忙闪身退了下去,然后迅速写了几个字,着人交给罗夫人。 罗夫人身在内堂,正想领妹妹隔窗探视,忽然接到信笺,还感到有些奇怪,谁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千万不要露面,那是人面兽心、十恶不赦的妖人!” 罗夫人与妹妹面面相觑,心里有些不信,可也不敢冒险,只能静静地坐在屋里,等着听罗开山的说法。 一个时辰后,罗开山将那些人送走了。 叶昊天请他摒退左右,郑重其事地道:“兄长,你信得过我吗?” 罗开山道:“兄弟什么话!你我一见投缘,怎会信不过你?” 叶昊天上前一拜,然后道:“我有些事情还瞒着兄长!其实我就是岳麓书院的李昊,因为被人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百般躲避。” 罗开山盯着他的脸瞧来瞧去,觉得难以置信。 叶昊天取出面具戴上:“罗兄,你再看!” 罗开山恍然大悟,上来一把搂住,失声叫道:“好兄弟,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两个李昊竟然是同一个!这真是太好了!” 叶昊天将自己的事从头到尾大致说了一遍,除了寻宝,弄玉、售剑等未讲以外,其他大多不差,随后讲到玄武湖所见,神情郑重地道:“别看那妖人年纪很轻,功夫却是极高,练的是姹女补阳的邪功,如果让小妹走近五丈之内,就会被他察觉,日后就很难摆脱了!” 罗开山紧握他的双手,感激地道:“兄弟,今天幸亏有你!” 叶昊天沉吟道:“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目前住在哪里,要是落了单,我一定宰了他!” 罗开山道:“这个我倒是知道,那人叫蓝采风,目前住在乌衣巷附近的聚仙楼。兄弟千万要小心呐!” 当夜叶昊天就住在罗府。夜深人静时,他取出法印琢磨了几个时辰,那十八个云篆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休,到底如何使用还是没有头绪。 第二天中午,罗开山拿来了详细的海图,密密麻麻标满了陆地、海岛,还有一些小字注释。 叶昊天再三感谢,告辞而去。 出了罗府,信步来到乌衣巷附近的聚仙楼。 聚仙楼原是一家客店,它的对面还有一家聚贤楼。 叶昊天在聚贤楼找个房间住进去,将窗帘放下,站在帘后向对面观瞧。 直到傍晚,他才看见蓝采风跟几个士子装束的人一起回来,在聚仙楼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单独走了出来,身着一袭白衫,手拿折扇在街上闲逛。 叶昊天远远的跟在后面。 此时正是八月十五的晚上,满街挂满了彩灯,什么嫦娥奔月、八仙过海、麻姑献寿、钟馗捉鬼,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有的构思极为精巧,不但手工精细,还会做各种动作。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许多长年锁在闺中的姑娘、媳妇都难得出来透口气。有的乘着轿子,有的步行而来。由于人多,叶昊天跟得近了些,可以看清蓝采风的一举一动。 这时的蓝采风真的是仪表非凡,风流倜傥,所过之处引来众多女子爱慕的目光,而他却对这些目光全然不理,眼睛瞄向的是一顶顶小轿。坐轿子的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此时都将轿帘撩开一半,通过缝隙看街上的花灯。 一路走过去,蓝采风终于发现了目标,那是一顶紫色的小轿,里面坐着个端庄美丽的姑娘。 叶昊天隔了二十丈跟在后面,中间夹了不少人,眼看前面的小轿走到长街尽头,离开长街向小巷行去,于是放慢脚步,远远地辍着。 小巷很安静,听着小轿“咦呀咦呀”的声音,他不担心会跟丢。 时候不大,小轿来到一个深宅大院的门前,大门打开,小轿抬了进去。 蓝采风在门外低低浅笑了几声,在夜色中腾身而去。 叶昊天随后来到府门前,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院后有几棵参天古树,其中一棵尤其高大,要两三人合抱,于是取出面具戴上,在身上关键部位画了几个灵符,飘身而起停在大树顶上枝叶最浓厚的地方,随即将枝叶整理好,布了个简单的小阵将自己隐藏起来。一切准备完毕,他静坐在树杈上继续琢磨那些法印的用法。 三更刚过,一条黑影从空中飞来,恰巧停在他下方两丈的地方。叶昊天屏住呼吸仔细观看,发现来人果然是蓝采风!月光下可以看见他一脸的淫笑! 蓝采风在树上吸了几下鼻子,似乎在寻找女子的气息,判断她住在哪个房间。忽然他似乎闻到什么,嚯地抬头向上方观看。可是上方全是浓密的树叶,什么也看不到!他狐疑的看了几眼,忽然拔身而起向叶昊天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叶昊天凝集功力蓄势以待,在对方刚刚从树叶中探出头来的时候全力发动,一剑刺向对方的胸脯。眼看剑芒还有三尺距离,对方忽然飘身让了开去,剑芒划在手臂上,点点鲜血落向地面。 叶昊天毫不迟疑随后赶去,一剑刺向对方背心大穴。 蓝采风未能转身,却回手发出一掌,随掌而出的还有一个黑黑的圆球,没到叶昊天面前就化作一团火焰。 叶昊天挥出左掌想将火焰拨开,然而罡风过处,火焰见风就长,火苗窜出几尺高! 他心里着急,募地一个大大的云篆“水”字涌上心头,当下来不及细想,双掌合力推出,一道法印从髓海下丹田直逼掌心,然后随掌风脱体而出,到火焰的上方化作一团雨水当头浇下,火焰顿时被浇灭了! 他心头狂喜,人差点儿呆住了:“原来法印可以这样用!” 蓝采风已经转过身来,刚好看到火焰熄灭,知道来人功力不弱,于是掉头就跑,同时放出元婴一溜烟通知师傅。 叶昊天一面紧追不舍,一面放元婴去追赶对方的元婴。这时可以看出差别了,他的元婴淡淡的若有若无,一启动就飘在了对方元婴的前面。对方的元婴已经有六尺高了,这时却只能抱头鼠窜。 蓝采风见元婴无法逃脱,只能召回本体全力飞驰。 叶昊天加速赶了过去,眼看将到一丈之内,他又凝聚功力发出一个法印,那是一个银光闪闪的“电”字,未闻雷声忽然生出一道闪电,照着蓝采风劈了过去。 蓝采风被雷电劈个正着,身子一阵痉挛,从空中掉了下来,一手持剑站在地上,双腿不住颤抖。 叶昊天不敢迟疑,半空中一剑攻出!然而剑光却在一丈开外被蓝采风架住。他将师傅所传最上乘的青城剑法施出,连发十五剑,结果还是被对方全部挡回!而且蓝采风的剑法绵绵密密,无有穷尽。 叶昊天眼见比剑无法胜过对方,不得不收起宝剑,双掌推出又一个法印,那是一个大大的“恐”字! 蓝采风骤然又着了一下,手里的宝剑差点掉在地上!面色变得煞白。 叶昊天得理不饶人,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了过去! 对方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宝剑脱手,两只眼睛还在恶狠狠的瞪着他。 叶昊天毫不手软,奋起神威连劈两剑,一剑将对方头颅斩下。复一剑斩灭飞出的元婴。回头看时,蓝采风俊美的身躯忽然变得苍老了很多,鸡皮鹤发,腰背伛偻,哪里还是刚刚人人注目的美少年? 叶昊天迅速搜索对方的身上,却没找到什么东西。他知道此处非是善地,当下不敢久留,腾身离开京城,直奔乐清而去,两个起落来到雁湖。 斜躺在小木屋里,他还在总结刚才一战的得失:“没想到对方的功力那么高,今天若没有精心的埋伏,再加上及时悟出法印的奥秘,只怕就麻烦了!法印,法印!果然是好东西!要是功力深厚,说不定能沟通天地,呼风唤雨,难怪师叔祖会留下‘法印随心通日月’的言语!” 他越想越兴奋,禁不住摇头晃脑起来。 旁边的兰儿看着他乐不可支的样子,问道:“公子呵,杀个妖人就这么高兴?” 叶昊天笑道:“非也!我是对法印有了新的感悟,或许不用多久,就可以破解你身上的‘九阴锁魂’了。” 兰儿睁大了眼睛,高兴地道:“真的?那就太好了!公子进步真快,前面看你用法印攻敌,隔空一击威力惊人。不过九阴锁魂不是人,怎么破解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要再练几天,特别是最后的‘魂、神、魄、意、志’等法印,还需要仔细揣摩,必须全部弄通才能下手。”然后“呵呵”笑道:“我可只有一个兰儿,若是弄坏了,我会心疼一辈子。” 兰儿没有回避,美目凝视他,柔声道:“我不怕,公子尽力而为,万一不行也是我命苦。那就做一辈子鬼,只要能天天跟着你。” 此后几天,叶昊天没有回县衙,而是一直呆在雁湖揣摩法印,只要想到什么就到附近的山上去试验。他不想破坏雁湖的完美,所以跑得远远的施展种种法印。 这几天来雁荡游玩的人可不太好受,本来天空晴朗得万里无云,不一会儿就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让人摸不着头脑。 修炼火印的时候,他干脆跑到海边,对着海面施展,练到后来,一掌拍出数丈内一片火海。 只是几天的工夫,他已经掌握了风、雨、雷、电、水、火等六种法印,所缺的只是火候而已。他对瘟、病两个法印的施用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是如何驱除。由于九阴锁魂不是一种简单的病,所以他想暂时将两种法印放在一边,等日后有空的时候再练。 经过认真揣摩,他发现怒、喜、思、悲、恐的法印不难施用,作用主要是引起对方的情绪变化,轻则可以调节身心,重则可以毁损五脏,令对方“大怒则伤肝,大喜则伤心,过思则伤脾,过悲则伤肺,大恐则伤肾”。 最后五种法印比较难以理解,却跟兰儿的九阴锁魂关系密切,是他重点研究的内容。他知道“魂、神、魄、意、志”为五脏之神灵,位于髓海之内,各有所主,所以决定放出元神到髓海深处察看一下。 他面南背北静坐在蒲团上,抱元守一,冥冥之中一点灵光来到髓海深处。那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海水不是淡淡的蓝色,而是浓浓的白色,乃是由脑髓构成,名曰“髓海”。髓海中有数个突起的小岛,其中一个位于髓海深处,环绕着一层黄光,名为“黄髓岛”。 来到黄髓岛上空,他惊奇的发现岛上分成五个区域,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每个区域都有一个主色调,东方为青色,南方为红色,西方为白色,北方为黑色,中央为黄色。每区中央有一个宫殿,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透过大门他看见每个宫殿里都居住着一个圣灵。通过仔细观察圣灵的面色服饰,他猜测身着青袍位于东方的大概是魂灵;身着红袍位于南方的大概是神灵;身着白袍位于西方的大概是意灵;身着黑袍位于北方的大概是志灵;身着黄袍位于中央的大概是魄灵。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道藏总览》里讲过,修真到真人界大成的时候,将会出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景象,现在自己的精、气、神三花已经聚集在泥丸宫了,只差“魂、神、魄、意、志”五灵未能整合。 进一步比较五区的差别,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五灵已经有开始整合的迹象。比如南方的花儿虽然主要还是红色,但红色之中还夹杂了黄色、白色的花朵;西方白色的宫殿上雕饰着红色、黄色、甚至青黑色的花纹。就连五灵身上穿着的袍子也不是单一的颜色,局部地方已经染成了别的颜色。最重要的是五灵的面色,比如身处中央的魄灵,黄色的皮肤下已经蕴藏着五色杂陈的气机。 叶昊天看了半天,想起《北宗五祖丹诀》中对于五气朝元的描述:“五脏之灵汇于中,神气交融成一统……”考虑了一会儿,他决定用意念催动五灵整合。首先用一缕神识将五灵请到魄灵所居的中央,令他们围成一个圈坐好,每人各出左掌搭在一起,再将右掌附在上面,各自催动本身元气汇于手掌,融合贯通后再纳入丹田。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坐了多久,但见五灵自身的颜色逐渐变淡,渐渐化成烟雾,然后相互靠拢,结成一个淡淡的人形,飞离黄髓岛,飘洋过海来到一个更大的岛上,进入一个庄严雄伟的大殿,跟殿中跌坐的元神合为一体。这时候元神淡淡的身影变得更加淡了,只剩下一点点影子,甚至一度完全变成了虚空,大约盏茶工夫才又恢复过来。 叶昊天惊喜的知道:“我终于完成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修炼,功力一下子进入了真人界第十八层“无极昙誓天”的末期!虽然目前元神只能在虚空中停留一盏茶的时间,但那盏茶时间里,我已经是仙人了!如果能更上一层楼,元神就可以无限制的停留在虚空里!那样元神就可大可小,大可数十丈,小可入芥子。本体的形象也可以随意修正了!不过要想摇身一变为树木、石头,可能还要到神人界或者三清境才行。“ 从入定中醒过来时,他感到身心无比的喜悦。兰儿的修炼也刚好告一段落,看到他高兴的样子,笑道:“公子这么高兴,肯定是道法修行又有进步!” 他笑着点点头:“我对解除‘九阴锁魂’更有信心了。不过还要等一等,再等一个月吧。” 兰儿兴奋地靠过来,轻轻摇着他的手臂。 叶昊天道:“已经出来七八天,该回县里看看了。” 兰儿笑道:“好啊,公子统筹安排,我会一直跟着你。” 两人离开雁湖,向着县城缓缓行去。 此时田里的庄稼基本收割完了,不少人在田间地头休息闲聊。听着他们爽朗的笑声,就知道今年的收成很不错。 ※※※ 半个月后,叶昊天的元神停留在虚空中的时间已经延长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应该够进出兰儿的髓海一趟了。于是他沐浴更衣,向天祈祷,求告各方神灵保佑兰儿平安。 兰儿反过来安慰他:“兰儿不怕,请公子放手施为。” 叶昊天打开水晶棺,盘膝坐在兰儿的本体旁,意念变得极细极微,一缕神识进入她的髓海深处,不一会儿来到黄髓岛。 从空中看去,岛上的形势非常严峻,整个东方区域覆盖了一层寒冰,本来应该是鲜花盛开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死寂,魂灵居住的宫殿还在,殿里躺着个身着青袍的女孩,手足冰冷,双目紧闭,看样子已经冻僵了。别的区域虽然没有冰,但也十分寒冷,草原上稀稀落落的开了几朵梅花,神、魄、意、志四灵都不在宫中,她们构成兰儿的灵体漂泊在外。 寒冰层的中央有一块突起的地方,像一个小小的冰山,冰山的顶端放着个银光闪闪的铃铛,看样子周围只要有一点儿动静,铃铛就会响起来。 看到这里,叶昊天完全明白了,九阴锁魂原来是这样子!该死的妖道动用九阴寒气将兰儿的魂灵困在寒冰原里,长期得不到温暖,因而渐渐枯萎了。 他心中痛惜,暗暗把九阴教的妖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眼看半个时辰快到了,他不再犹豫,从空中飞过去,一手握住铃铛的悬锤,小心的拿了出去。 醒转来时,兰儿正无比关切的看着他。叶昊天发现自己手里果然有个蚕豆大小的铃铛,亮晶晶的,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他没有破坏铃铛,只是将悬锤用布包好,然后在湖边挖个小坑埋起来,回头对兰儿道:“我已经找到九阴锁魂的关键了,还要再进去一、两次。” 说完他再次入定,元神轻车熟路的再度来到黄髓岛寒冰原,先进入大殿将兰儿的魂灵扶起来坐好,然后从背后缓缓透过去一股阳和的真气,真气在魂灵全身的经脉运行,所到之处结了冰的经脉迎刃而解,时候不大,兰儿的魂灵醒转过来。叶昊天继续催动功力将她全身的寒气去除,不一会儿魂灵的面色逐渐恢复了淡淡的青色。这时候半个时辰又到了,他必须出去透一口气。 第三次进去的时候,他站在寒冰原的中心向四周释出“火”印。为了不破坏了岛上的土地,他小心的控制着火势,在冰层上来回走动,不等冰层全部化掉就换另一个地方。厚厚的冰层逐渐融化,汇成小溪流到髓海里。到最后还剩下零散的薄冰时,他换了个“雨”印,温暖的雨水从空中降下,将最后残存的薄冰也全部化掉。 当他从入定中醒转的时候,故意作出伤心的样子,对兰儿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没想到兰儿“嘻嘻”一笑,盈盈下拜道:“感谢公子救命大恩,五灵连心,情同姊妹,魂灵所经历的事情我们也历历在目。我这就将四灵合进躯体里去,请公子耐心等待。” 叶昊天“哈哈”笑了。他不敢大意,急忙再次入定,一路护送着兰儿的四灵进入黄髓岛,看着魂灵跟她们拥抱在一起,然后各自回归本殿,这才返身回去。 时候不大,水晶棺里的兰儿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得如同雁湖的秋水,白玉般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气,变得红润而晶莹,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叶昊天一时看呆了。 兰儿缓缓坐起身来,一头秀发披在肩上,笑靥生春的看着他,道:“请公子扶我出来,我浑身乏力,好累啊。” 叶昊天一下醒过神来,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双臂,入手是温润柔软的肌肤,再不是以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心中感慨万千,手上便停了下来。兰儿面含羞色的瞄了他一眼,道:“请公子用点力气,我站不起来。” 叶昊天双掌虚空一托,让兰儿轻飘飘的落坐在床上,接着忙翻看乾坤锦囊,找到一小片灵芝,一些丹药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竹心。他先给了兰儿一颗补中益气丹,此丹功效和缓,正符合她现在的需要。所谓“虚不受补”,太虚弱的人必须慢慢调理,不能直接使用大补之品。 兰儿接过服了下去,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流向四肢百骸,就像久已干涸的土地忽然引来了渠水。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经气自由的运行,任由肌肤自由的滋养。大约一个时辰后,经气慢慢平静下来,她抬了下手臂,感觉轻松了很多。 刚想下地活动一下,叶昊天又递过来一片灵芝。 她看着叶昊天坚持的眼神,只好又服了下去。这次暖流汹涌澎湃的从丹田流出来,她急忙用意念加以引导,先行于奇经八脉,进而是十二正经、三百六十五络,最后复归于丹田。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她感到气血完全恢复了,丹田充盈,功力也增进了很多,大概脱离了普通武林人物的范畴,正式踏上了修真的征途,也就是说,达到了第一界第一重太皇黄曾天。 她起身走了几步,从屋里一直走到湖边,站在软软的草地上。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鲜花在身旁盛开,金色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她的面色更加晶莹剔透,眼睛里滚动着泪光。看着叶昊天关心的目光,她不由得抽泣道:“公子,我太激动了,再世为人,我好高兴啊!”说着纵体入怀,一任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服。 叶昊天温香暖玉抱在怀里,心里也说不出的激动,经过了那么多磨难,终于拥住了完完整整的兰儿,上天待自己不薄!他一手拍着兰儿的香肩,口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应该高兴才是。” 抽泣了一会儿,兰儿站起身来,脸上兀自挂着泪珠,说道:“好久没有扶琴了,让我好好给公子抚一曲。”说着坐在湖边的青石上,摆出古琴,轻拢慢捻,奏出一曲《高山流水》,琴声悠扬,动人心魄,如闻仙籁。几十只仙鹤从天边飞来,落在雁湖里,闻琴起舞,数只画眉停在树梢上,与琴合鸣。 听了一半,叶昊天禁不住取出玉笛和了进去,两音相合,亲密无间,柔情蜜意,直入心田。 夜幕降临的时候,叶昊天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点了起来,小屋里一片温馨。兰儿脸上红红的像喝了很多酒一样,声音低低、断断续续的道:“公子……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叶昊天“呵呵”打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神仙用不着吧?” 眼见兰儿的脸更加红了。叶昊天看得有趣,又逗了她几句,然后才道:“我要做的是儒仙,先儒而后仙,既然是儒生,当然要父母之命,既然是仙人,这媒妁之言就可以免了。等日后时机成熟,我们一起去见你父母,然后光明正大的把你娶过来,你看好吗?” 兰儿感激地道:“谢公子体谅。” 叶昊天又笑道:“若是你父母不同意怎么办?” 兰儿嫣然一笑:“那时只好跟公子私奔了,或者我再死一次,公子将我救出来。” 第十二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拭目阴霾锁几时 自从将权力下放给六房之后,叶昊天这知县做得很是轻松。当他回到县里的时候,王吉前来报告:“五艘大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叶昊天命他把每只船的船长和护卫首领都找来,临行之前,有些话需要交待。 时候不大,来了十余人。五个船长,包括李克和李瑞都来了。另五个乃是船上的护卫,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知功夫很不错。 “诸位请坐!”叶昊天招手请大家坐下,然后道:“远航在即,我有几句话请大家考虑。第一,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必要时可放弃船货,只要人回来就成!” 李克与李瑞彼此相视一眼,禁不住点点头:“老爷说得好!有时候海上风大,不得不抛掉货物,那也是没办法的!” 叶昊天望着众人,又道:“第二,船长和武师要相互配合,各司其职。船长负总责,武师要听船长的安排。” “好说!”几个武师也表示同意。只有一个年轻武师默不作声。 叶昊天看年轻人只有十八九岁,满脸稚气,神情颇为自负,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人口里嘟囔道:“本人韩丰,总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不是船长听武师的安排?关键时候武师更重要!” 叶昊天仔细看了看他,觉得不像奸邪之辈,当下和颜悦色地道:“远洋贸易最困难的是航海。所以说船长是一船之主。” 韩丰嘴里没说话,神态却不以为然。 叶昊天又交待了几句,待众人散去之后,他将韩丰留了下来,问道:“小兄弟,你为何前来应聘武师?” 韩丰面无表情地道:“在家闷得慌,想出外长点见识。” 叶昊天微微摇头:“还是不去的好,我怕你出去惹麻烦。” 韩丰张嘴叫道:“大人何出此言!我已准备妥当,只待下南洋了!” 叶昊天严肃地道:“行船就像行军,没有规距不能成方面,你能守规矩吗?” 韩丰愤愤地道:“一个小小的县城,偏有这么多规矩!哼!不去拉倒,没什么了不起!”说完转身就走。 叶昊天叫道:“等一下。” 韩丰回过头来语带讥讽地道:“大人想把我留下来?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在这小小的县城,谁能留得住我?” 叶昊天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你是哪里人士?艺出何门?” 韩丰面色冷漠,神情有些黯淡,闭了口不再回答。 叶昊天又问道:“你会些什么本事?能否露一手出来,给本县看看?如果真有绝技,我会另有安排。” 韩丰忽的一转身,用脚在地上画了个五尺大小的圆圈,傲然说道:“只要此地有人能将我从圈中逼出来,在下甘愿受罚!” 叶昊天看得有趣,笑道:“小兄弟,你既然如此豪爽,能否让我来试试看?” 韩丰惊讶的看着他,心里有些踌躇,叫道:“大人,您要出手?这……好吧!我站在这里不动,任凭大人击打,只要能将我迫出圈外,就算我输了。” 叶昊天道笑道:“我出手了。”说完身形不动,单掌一提,自两丈外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韩丰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初始时不觉怎样,渐渐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力逐渐加大,他的双足不由自主浮动起来。他心中一急,急忙蹲下身形扎好马步,尽全力抵御掌风。可是那风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一直向门口飘去,眼看要撞到门框上,那掌风忽然消失了!随即又有一股吸引的力量,将他的身躯又拉了回去,轻轻落回原处。 韩丰又羞又愧,愣了半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小的知罪了,请大人责罚!” 叶昊天上前将他扶起,问道:“兄弟是哪一派的?能不能跟我说说?请放心,我不会害你。” 韩丰犹豫片刻,抬头看着他诚挚的面容,说道:“启秉大人,我是泰山派第三十二代的弟子,被逼无奈才逃到这里来的。” 叶昊天惊异地看着他,问道:“泰山派怎么了?莫非有外敌入侵?” 韩丰点点头,道:“泰山派一向很平静。去年十月,山上忽然来了一个道人,跟三位长老和掌门师祖在丹房里聊了一会儿就走了。后来没几天,三位长老忽然病倒,掌门师祖也变得满脸通红,跟平日大不一样。他将我们叫去,让我们早些离开,说是泰山派要封闭山门。”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悲愤的神色。 叶昊天皱眉问道:“那道人是何形象,有何特异之处?” 韩丰想了想,道:“那人约有五六十岁,面目紫红,当他从院子里走过的时候,周围丈许之地花草树木尽数枯萎,就像被火烧过一样!” “赤阳神功!”叶昊天禁不住一拍桌案!暗道:“那妖道的功力只怕还在我之上!我虽能施出法印将周围变成火海,但要不动声色的一路走过去,令旬丈之内花木枯萎,目前还很难做到!” 他沉默片刻,随即仔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形。 韩丰尽几所知一一作答。 叶昊天道:“一两年内,我或将远赴泰山,拜访令师祖,韩兄弟能否帮我引荐?若有只言片语,可免误会。” 韩丰想了想,伸手取出一串龙眼大小的玉珠,从中解下最小的一颗递给他,说道:“我走的那天,掌门师祖把我叫去,给了这一串玉珠。你拿这颗珠子给他,他就明白了。” 叶昊天道:“且慢,既然是掌门师祖交托你的,这串珠子可能非同小可,给我一颗,只怕将来你会着急。” 韩丰摇摇头:“我仔细看过了,别的珠子上都有字迹,只有这个没有。” 叶昊天接过来玉珠道:“好吧!将来若是需要,你再来找我。此去南洋,一路之上多加小心。” 韩丰答应一声去了。 晚间,叶昊天缚手立于小木屋前,对站在身边的兰儿道:“看来不只一个门派被九阴教控制了。泰山离此三千余里,我现在正处于功力增长的关键时期,不适合长途奔袭,暂时去不了。” 兰儿不无担心地道:“我师出九华,不知道九华派怎么样了。一别师傅两年多余,真有点想念她老人家。” 叶昊天提议道:“九华离此不远,我们一起去看你师傅,如何?” 兰儿兴奋地道:“好啊,最好今晚就走。” 叶昊天点头答应。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开始启程。叶昊天已经进入真人界大成期,轻轻松松一口气飞了九百里。眼看快到九华山,这才落下身形徒步上山。 兰儿出了乾坤锦囊,辨认了方向,在前面领路。刚到山根,就见一轮红日喷礴而出,万道霞光洒满大地。 兰儿一边走,一边介绍九华山的情况。九华山位于安徽池州,原名九子山,因唐代诗人李白见此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赋诗更名为九华山。“天下名山僧占多”。东晋隆安五年,天竺僧人杯渡来山创建茅庵,传经布道,此为佛教初传九华。唐代开元年间,新罗僧金乔觉卓锡九华,应化为地藏灵迹,九华山遂被辟为地藏菩萨道场。此后佛教各宗派在此竞相传播和交流,高僧辈出,近十年来更达到鼎盛时期,寺院多达三百余座,僧尼三、四千人。 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走一边欣赏当地的自然风光。一路行去,无边美景映入眼帘,众多金碧辉煌的梵宫玉宇,玲珑别致的茅蓬精舍,或雄踞于峰顶陡壁之上,或散布在山谷丛林之间,把九华山装点成神采奇异的“佛国圣境”。 两个人走了很久,大约巳时才来到兰儿学艺的翠云庵。 兰儿心情激动,快步来到庵前,正待上前敲门,却被叶昊天伸手拉住。 叶昊天凝神察看,感觉有些不对。 兰儿看了看四周,也觉得有些异样。因为出家人起得早,这时候应该有人出来洒扫庭院,敞开大门。然而现在却大门紧闭,院外杂草丛生,好像已经荒芜很久了。见此情景,她心里很紧张,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 叶昊天将她拉在身后,上前轻扣门环,敲了三下。 时间过了好久,才有人把大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内向外打量。 兰儿一眼认出门里是同门学艺的姐妹轻云,当下心中欢喜,身子却没动,想看轻云是否还认识自己。 谁知轻云却面色冷冷地道:“两位施主有什么事吗?” 兰儿刚想说话,忽听叶昊天抢着道:“我们夫妇不远千里而来,曾经发下宏愿,要将九华山上万菩萨逐一拜遍,还请小师傅慈悲,让我们入内烧一炷香。香火钱自会加倍奉上。” 兰儿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听到夫妇两字,面上不觉一红。 轻云口中冷冰冰地说着:“请进。”脸上却露出焦急的表情,眼珠转了几下,似乎示意兰儿快走。手上也没有丝毫动静,大门依旧只开了一条缝。 这时候,院内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轻云,怎么还不把门打开,请施主进来?佛门广大,普渡众生,不能绝了人家的向上之心。” 听了这话,轻云不得不将门打开,面上显出愁苦的表情。 门内站着一个中年女尼,满脸堆笑,看起来像是市井婆姨。 兰儿盯着对方看了看,发现这人很是陌生。 叶昊天迈步来到庵内的大雄宝殿,上了几炷香,回头对中年女尼道:“能否请师傅帮我抽根签,看看我的仕途怎样。” 女尼眉开眼笑地道:“小施主,我们这里的签灵验的很呢!来,你来抽。” 兰儿对旁边的轻云低声道:“小师傅,我想方便一下,请问该去何处?” 轻云看了看中年女尼,后者正忙着给叶昊天抽签,闻言摆了摆手:“你带她去。” 兰儿跟着轻云走了百十步,转过两个弯,前面的轻云忽然停住了,回过头来抱住兰儿失声痛哭,压低了声音道:“师妹,快走!” 兰儿摇摇头,问道:“师傅怎么样了?” 轻云哭着道:“师傅受了伤,功力也被封住。庵里有人监视着,想走也走不了。” 兰儿听说师傅还活着,禁不住松了一口气,问道:“庵里有几个妖人?” 轻云答道:“先前本有两个,监视了几个月,见庵里没有动静,其中一人就走了。现在只剩一个,就是抽签的那人。那人功力不低,几乎赶上师傅了!” 兰儿安慰道:“没事,你放心。” 两个人折回大雄宝殿时,中年女尼正在解签:“哎呀,公子好福气!大富大贵,多子多孙。” 兰儿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叶昊天看见了,不动声色地对解签的尼姑道:“师傅,好像不太对,签上这字似乎是‘尤’,不是‘龙’呀!”说着将签递了过去。 女尼刚刚接签在手,忽然觉得胁下的大包穴被点了一记,接着是百汇、颠顶各中一指,不但经脉被封,就连元神也被封住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竹签掉在地上。 三人押着中年女尼来到兰儿师傅皓梵神尼的禅房。轻云上前叩门,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兰儿首先抢进房里,一头扑进师傅怀中,“呜呜”哭出声来。 皓梵神尼一手拍着她的肩膀,一边道:“傻孩子,你怎么来了?别哭,师傅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忽然面现喜色,“兰儿,你的身体全好了?” 兰儿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了看叶昊天,道:“师傅,弟子蒙叶公子相救,已经全好了。” 神尼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外有书生之儒雅,内有仙道之淡泊!呀!年轻人功夫不错,究竟修到了哪一层?贫尼竟然看不出!” 叶昊天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弟子初学修道,功力尚浅。不知师太身体如何?妖人却是从哪里来的?” 神尼叹了口气,道:“我们九华一脉,分为七支,掌门师兄自从去年九月就不见了。今年二月,三师兄跟一个黑袍道人来到这里,说是本门要投入九阴教,让我率门下弟子一同加入。当时我说:‘九华一派虽不比武当、少林,但也创立九百余年,怎能断了承传改投别派?再说这事先要征得掌门师兄同意,并须派内长老讨论通过才行!’那时黑袍道人道:‘贵派掌门已经同意了!’我急着问:‘掌门师兄在哪?’那人只是‘嘿嘿’冷笑,没有回答。双方动起手来,我和四位师妹不出十招全部落败,三师兄只是在旁边看着。后来那人封了我们的功力,说是让我们好好反省,然后扬长而去。”说到这里,神尼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半年以来,我每天打坐,试图恢复功力,然而总也不行,似乎被制的非是穴位,而是位于髓海之中的某个所在。” 叶昊天鼓起勇气道:“弟子愿意试试,为您老略尽绵薄之力。” 神尼望他一眼,见他信心十足,倒也不便推托,于是道:“那就辛苦你了!” 叶昊天命轻云将那中年女尼押到旁边的小屋看守,又让兰儿在禅房护法,然后盘膝端坐在神尼背后,双掌抵住她的背心,口中道:“气沉丹田,魂游太虚!”待得双方神识都安静下来,叶昊天的元神飘入神尼的髓海,先看了看黄髓岛,发现五灵都好好的;又来到泥丸宫,只见元神也好好的,大约有三尺高矮,可见神尼的修为已经达到真人界的中期了。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他只好腾起身形从高空向下察看。 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俯瞰过整个髓海的情形,发现髓海其实分作四海,三海在周,一海在中,周围三海各有不同,一个颜色略红,似乎由血清构成,可以称为血海;一个较为清朗,上空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可以称为气海;还有一个色淡很是浑浊,好像有水谷在里面,可以称作水谷之海。每个海都有一个狭窄的通道跟中央髓海相连,供给髓海养分。 他飞快的察看着,忽然发现气海跟髓海的通道被堵住了。飞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小小的豌豆。他将豌豆捡起来,通道就变得畅通无阻了。 不久神尼醒过来,略一探查,感觉浑身爽快,功力已经恢复了,当下心中宽慰,对着叶昊天合掌一礼:“贫尼感谢叶施主!” 叶昊天赶紧道:“师太莫要客气,叫我昊天就好。不知其余几位师叔何在?” 神尼神色一黯:“三位师妹被他们押走,还有一位不堪受辱,自行兵解了!” 兰儿听此噩耗,禁不住伏在师傅身上哀哀痛哭起来。 叶昊天也很难过,叹了口气道:“不知师太有何打算?如若没有安排,不如跟我们到雁荡去。” 神尼摇了摇头,道:“我有一位师叔,已经修成了地仙。我想前去找他,请他出山挽救九华浩劫。” 几个人又聊一会儿,那中年女尼被带了上来。 到了这时候,女尼还不肯服软,犹自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真不知死活!等宫主一到,统统都得死!” 叶昊天想到最近修炼的法印,于是单掌轻推发了个“恐”字。 女尼如受雷击,浑身一抖,嘴里再不敢胡言乱语。 叶昊天喝到:“说,你是什么人?” 女尼颤抖着道:“我……我也是可怜人呢!当家的本是猎户,出门打猎被老虎咬死了,唯一的儿子也死了,我看生活没有指望,就到附近的尼庵出家,实指望混口饭吃。结果还不到两年,尼庵就被九阴教收了。我们这些尼姑被关进黑屋里,听话的放出来,不听话就没有饭吃。我没有办法,只能向他们讨饶。他们把我带到另一处宫殿,传了些功夫,过了两年就让我到这里来。” 叶昊天继续问道:“那是什么宫?在什么地方?” 女尼叫道:“不知道啊!进出都蒙着眼睛,无法知道方位。” “那你原来的尼庵在哪?蒙着眼睛走了几天?” “尼庵在襄阳附近,我们被蒙了眼睛坐在车里,走了五天。宫名我倒是听人提起过,好像叫‘玄阴宫’。” “宫里有多少人?你见过宫主吗?” 女尼答道:“没有见过,宫里人很多,平常见的都是护法,连长老都很少见。” 叶昊天又问了一些东西,无奈那尼姑所知有限,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沉吟片刻,对皓梵神尼道:“师太,若是杀了此人,有违上天好生之德;若是放了,又怕对我们不利。您看该怎么办?” 神尼也没什么好办法,摇头道:“我向来只知修行,不曾杀生,这种事还是你来安排吧。” 叶昊天想了想,运起功力双掌回吸,同时脑海中现出一个云篆“神”字,将女尼五灵之一的神灵拉出来,然后从佛堂里找了个念珠,将神灵注入进去,又用一道灵符将念珠封住,说道:“从此以后她会像行尸走肉一样,失去一切记忆,等过了几年,铲除妖邪以后,再将念珠往地上一摔,神灵就会自己回去。”说着将珠子递给神尼。 神尼接过念珠挂在平素念经所用的佛珠上,对关在珠子里的神灵道:“稍安勿躁,好好听我诵经,也算你一场造化。” 兰儿拉着师傅的胳膊恋恋不舍:“师傅,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神尼微微一笑:“兰儿,你已踏上修真之途,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有昊天照顾你是你的福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兰儿瞄了叶昊天一眼,身形略有些扭捏。 双方分手,神尼带着几个尼姑下山去了。 等到神尼的身影消失在青翠的山峦之后,兰儿领着叶昊天向人迹罕见的地方行去,继续游览九华山奇异的自然风光。一路之上他们看到万亩“闵园竹海”郁郁葱葱,千般飞禽走兽穿梭林间,百种名花异草争奇斗艳,仿佛一幅幅清丽多姿的山水画卷。 走着走着,兰儿忽然道:“公子,九华山有种世所罕见的东西,你猜是什么?”语气中流露出十分神秘的样子。 叶昊天想想还真不知道,于是面带微笑看着她。 兰儿看他猜不出,于是低声道:“那就是‘真身菩萨’。世上成仙成佛的很多,留下的真身却很少,然而九华山就有十余个。” 叶昊天感到十分惊讶。据说佛家通过修炼可以成就金刚不坏之身,可是现存的肉身真是少之又少。他对此很感兴趣,问道:“那些肉身都在哪里?” 兰儿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据说在一个神秘的山洞里有个肉身宝殿,九华山每位菩萨飞升之前,都会在那里留下遗嘱,又在洞口写满了密咒,加上禁制,不是佛功有成之人进去就出不来。” 叶昊天觉得奇怪:“如果进去出不来,有谁见过那些肉身呢?” 兰儿道:“前代掌门海玉菩萨,曾经在东崖摩空岭上结茅而居,以野果为食,用指血和金粉抄写了二十余年的《大方广佛华严经》,计八十一卷。功德圆满之后曾经进入过肉身宝殿,出来记录在案,后人才知道的。” 叶昊天对这样的地方非常神往。不过他现在的修炼已经到了成仙的关键时期,不可节外生枝,只好按捺心情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现在就道成肉身,还想多陪兰儿几年呢!”说完“哈哈”笑起来,一双眼睛顽皮地盯着兰儿美丽的脸庞。 兰儿感觉到他浓浓的情意,上前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那就回家吧。” ※※※ 从九华山回到雁荡,叶昊天感到有必要大幅度提高兰儿的功力,就把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一股脑交给她,嘱咐她每天服两粒,服完之后静坐练功。此丹含有千年灵芝、首乌、数百年人参以及上佳的黄杞、白术、甘草、芍药等,服一颗可以抵得上平常人练功一年。 此后两个月,他们一直呆在雁湖的家里。叶昊天每隔几天就到县里去看看,处理完公务立即回来。兰儿也不再时刻跟着他,有时候会留在雁湖,仿佛温柔的妻子守在家里。 这天,去南洋贸易的商船回来了。除了收入二十万两白银以外,还带回大批的香檀木、胡椒、珍珠等物品,估计如果卖出去还会赚几十万两银子。叶昊天吩咐下去,考虑最后赚钱的多少,给所有船员增加酬金。 最后李克递过来几块拳头大小的东西。叶昊天拿在手中看了看,不知道是什么。李克道:“我们到南洋时发现当地人吃这个,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于是带了回来。” 叶昊天问道:“此物有名字吗?” 李克摇摇头道:“当地发音怪异,我们学不上来,回来的时候大伙儿叫他‘金薯’。” 叶昊天看了几眼,道:“此物类似木薯,又是番邦引进的,就叫它‘番薯’好了。”大伙儿都说这名字不错。 叶昊天随手拿了几个,问众人:“船上还有吗?” 李克点点头:“原来有好些呢!路上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筐。” 叶昊天吩咐道:“那就别吃了,留到明年种到地里,看看能不能长得出。” 众人答应一声下去。 回到雁湖,叶昊天将番薯种在湖边,这里气候适宜,应该能长得出。 兰儿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啊?” 叶昊天道:“这是大伙儿从南洋带来的。我们种种看,如果好种就推广到全县。庄稼不能只种一种,品种多了,才有挑选的余地。” 兰儿看他这么多闲情逸致,柔声道:“公子,我想问你一句话,又怕你不高兴,我问了你别生气好吗?”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对兰儿永远不会生气,你问吧。” 兰儿美丽的大眼睛眨了一下,说道:“按说公子遭逢大难,应该悲痛欲绝,想尽一切办法报仇雪恨才是,可是你还能从容不迫、按部就班的安排事务,这是为什么?” 叶昊天抬头望天想了片刻,心平气和地道:“答案有三点,首先,仇恨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不能因为仇恨而忽略美好的情感。我跟九阴教作对不是为了简单的复仇,而是为了阻止他们继续为恶。其次,修道就是修心,如果心境不佳,很难修成大道。我想做的是宽厚仁慈的儒仙,不是只知道复仇、心胸狭隘的武士。第三,报仇是要讲究策略的,需要避实击虚。对于我来说,当务之急是迅速提高自己的修为,同时找几个小贼杀杀,让他们不要得意忘形。每次出手都必须做好周全的准备,生命只有一次,绝不能有任何失误。” 兰儿听了很满意,接着问道:“公子所言我也了解,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的,怎么才能控制自己一时的冲动?” 叶昊天朗声道:“这就是儒家的中庸之道了。圣人言:‘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每个人都有感情冲动的时候,但是必须将冲动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如果太过只会产生伤害。至于如何才能控制,那就需要平日多养‘浩然正气’,正气足则邪不能干。” 兰儿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钦佩的神色,敛衽一礼道:“多谢公子,兰儿受教了。这就是您经常所说儒仙的特色吧?” 叶昊天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怎么进一步培养浩然正气,虽然他修道积聚的神气已经不少了,但是道家的“练精化气”跟圣人说的“浩然正气”还是有区别的。浩然正气更强调炼心,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他仔细体会着夫子的微言大意,努力寻找修炼方法。 修仙的过程是漫长而艰苦的,像他这样机缘巧合,又有美人相伴,真的是少之又少。比较而言,真人界第十八重的上升尤其困难,他花了大量的时间静坐参悟,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天。好在休息的时候可以跟兰儿聊天、游戏,面对着明珠般的雁湖,呆上千年也不会厌烦。 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就侍弄那几棵番薯。眼看它发芽,成长,在地上乱爬,感觉像喂宠物一样,每天都有变化,每天都觉得新鲜。 转眼又到过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兰儿的进步很快,已经从第一界第一重到了第一界第三重清明何童天。叶昊天自己也将进入虚空的时间延长到一个时辰。而且能自由的变化骨骼相貌,再也不用戴什么面具。 到了这时候,他却反而担心起来:“既然我能改变相貌,对方也能改变相貌!如此一来先前所见的妖人形象只怕靠不住。还有,妖人到目前为止没有见过我的真实面貌,如果将来见了,变成我的形象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忽然打了个冷颤,一把拉过兰儿的手,问道:“兰儿,你认识我吗?” 兰儿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叶昊天面色严肃地道:“假如有人变化成我的样子,你能认得出吗?” 兰儿想了想,道:“刚开始不一定,只要给我盏茶工夫,我就能认得出。因为最近以来,你身上的浩然正气增强了好多,若是心存邪念的人见了你,只怕连话也说不出。” 叶昊天稍稍放下点心,尽管如此,他还是约定了几个切口。 兰儿默诵几遍记在心里。 叶昊天提议道:“我感觉这段时间修道进展不快,看来需要出去转转,有了奇遇才能突飞猛进。不妨先到你家,再去泰山、青城。” 兰儿掩不住的兴奋:“好啊,又是一年了。我已经灵体合一,可以跟父母见面了,也好让他们高兴一下!” 第十三章 妖气弥漫上泰山,青帝护我下瑶台 想说回家不容易。兰儿既不能大摇大摆地叩门而入,怕的是王府也有妖道的爪牙,又不能半夜三更登堂入室,怕的是吓坏两位老人。她真的犯了愁。 叶昊天看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安慰道:“莫急,此事让我安排。”转而问道:“你爹有什么习惯?比如经常爱到哪里去?” 兰儿想了想道:“他老人家爱到夫子庙去喝雨花茶。几乎每天午后都去。” 叶昊天击掌道:“这就有办法了。” 腊月二十六日午后,夫子庙一带到处张灯结彩。叶昊天漫步在秦淮河边,放出神识四处察看着。不久,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走过来,依然儒生打扮,没有带任何护卫兵丁,缓步走进了晚晴楼。 叶昊天一眼认出那正是兰儿的父亲六王爷,于是随后跟了进去。 王爷正坐在靠窗的雅座旁,慢慢地品着香茗。看见叶昊天,他禁不住愣了一下,很快开口道:“年轻人,过来聊聊!” 叶昊天上前行礼:“老先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王爷摇了摇头:“唉!我老了,只求安度余生而已,倒是你如此年轻,不能每天只是闲逛。我上次去查过你的试卷,果然每个题目不多不少五百五十字,确实没有骗我。我记得你是中了探花的,怎么还在这里无所事事?” 叶昊天在王爷对面坐下,说道:“伤心不分年老年幼,我的仕途之心已冷,故而每日闲逛,得过且过。” 老人沉默无言,面色变得很是阴暗,自然是想起了女儿。 叶昊天不忍看老人萧索的面容,略停片刻道:“晚辈一年来游走四方,倒是发现了一件宝物,老先生看了定会喜欢。” 王爷神色淡漠地道:“什么宝物?我对宝物不感兴趣。” 叶昊天故作低声道:“这件宝物非比寻常,老先生看了若不高兴,可以重重责罚晚辈,杀我的头也不怕。” 王爷感到有些奇怪,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听你这么说,老夫倒想见上一见。” 叶昊天环顾左右道:“这里不方便,能否到贵府一叙,也好仔细观瞧宝物?” 王爷瞄了他一眼:“饮了此茶,你跟我去。” 叶昊天起身道:“老先生慢慢用茶,我去准备一下,只在楼下等候。”说完施了一礼转身出去。 当王爷又喝了两杯出来的时候,发现叶昊天已经等在门外,旁边还跟着一顶小轿。正疑惑间,只听叶昊天道:“宝物比较大,因为见不得光,只好放在轿子里,请老先生勿怪。此轿最好直接抬入内宅,请夫人一同观赏。” 王爷越发奇怪,却没有再问,只是在前缓步走着。叶昊天命人抬了小轿在后紧跟。时候不大,来到王府。王爷吩咐,直接进入内宅,抬入书房,然后令所有人等全都退下。 当他打开轿帘时,一眼看见里面坐着个面蒙丝巾的女子,连忙退后两步,“啪”地一拍桌子,狠狠地瞪着叶昊天:“少年人留连花丛也倒罢了,却来戏弄我老头子!你好大的胆!” 话音未落,蒙面女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呼道:“爹!女儿不孝,累您伤心了!”揭去面纱,露出熟悉的面容,竟是他梦魂牵绕的女儿! 王爷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欲待伸手相扶,忽又停了下来,双目看着兰儿,以为自己在做梦! 兰儿道:“爹,真的是我,我还活着,你摸摸我的手,是真的啊!”看着父亲还在发呆,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爹,你忘了吗,前年八月十三的子夜,我告诉你有人会来咱们家,就是这位叶公子。女儿蒙他相救,又活转来了。” 王爷一把搂住女儿,双手颤抖,老泪纵横,呼天抢地起来:“宝贝女儿,真是你吗?老天爷!这竟然是真的!” 叶昊天退出房门,在房子四周守着。他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退出很远,看来王府规矩很严。 屋子里哭声时高时低,良久才平息下来。又过了片刻听见王爷叫道:“叶公子请进。” 叶昊天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进入房间,上前施礼道:“请王爷恕罪,晚辈如此这般,实出于无奈。” 王爷抹了一把眼泪:“你且将详情情形细说一遍。” 于是叶昊天将自己的出身来历、苏府大劫、青城修道、拯救兰儿、乐清赴任一一道来,为了怕王爷难以理解,有些地方他只是简略带过,如此也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道:“如今妖道被皇上供在宫里,天下武林名门大派大都为其掌握,即使王府之内,恐怕也有对方的耳目,所以不得不小心从事。 王爷在屋里踱了几步,说道:“皇兄尊宠道人,这我也知道。我也曾劝过几次,无奈他不肯听。如今妖道势大,只怕连皇兄也被控制了。此时再去劝说,无疑自投罗网。除非……除非那人尚在,或可一挽狂澜……唉,怎么可能?又是三十年了,恐怕他已经飞仙了!目前别无良策,只有静观其变。”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又道:“这几天你们就住在内宅。我去安排一下,将下人全部换过!”然后就出去安排。大约过了盏茶工夫,才又回来,对兰儿道:“好了,跟我来,去见见你娘。” 兰儿跟着父亲走了没多远,来到母亲所住的房间,急忙飞步跑进去。王爷也走了进去。叶昊天站在门外,先是听到一声惊呼,接着是痛哭的声音,好久才是低低的说话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兰儿出现在门边,眼角兀自挂着泪珠,招手让他进去:“我娘想见你。”。 叶昊天走了进去,抬眼见到一个仪态端庄、雍容华贵的夫人,正面目慈祥地看着自己,于是急忙上前行礼,口中说道:“晚辈参见夫人。” 夫人亲切地道:“快起来,好孩子,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家兰儿……”说着眼泪又不觉流下来,拭了一把才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想办法报答你。” 叶昊天摇摇头:“晚辈别无所求,只盼着夫人全家幸福,兰儿天天高兴。” 夫人看看他,又看看兰儿,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却越来越亲切,似乎在看自家的孩子,或者说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开心,尤其是看到叶昊天相貌清秀俊朗,身上又有股堂堂正正的书生之气,就发自内心地喜欢。 接下来几天就是年关。兰儿别提多么高兴,每天在父母和叶昊天之间跑来跑去。王爷和夫人看她对叶昊天亲密的样子,早已心中雪亮,只是嘴里没有明说而已。 叶昊天除了好吃好喝以外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王府内宅布了个极其复杂的大阵,这是为防范宫里的妖人准备的。传授阵法的任务就教给兰儿了。王爷和夫人觉得很惊奇,然而他们都是深明事理的人,知道这么做很重要,所以学得很认真,没几天就掌握了。 ※※※ 年初二,叶昊天到罗开山家里拜访,罗开山摆下宴席招待他。罗夫人也热情得不得了,大概是因为他除了妖道,免了妹妹一劫的缘故。 罗开山道:“去年八月你走了以后,有人在刑部尚书府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看上去像个糟老头子,开始认为是一件小事,刑部的人简单地把尸体收起来就算完了。没想到后来两位天师出来,看了尸体不依不饶,说是他们的师侄被人刺杀,满城搜索,单是可疑人员就抓了一百多人,后来挨个儿拷问,十几人死在狱中。事后连刑部尚书也脱不了干系,被逼得告老还乡了。” 叶昊天心中气愤,为那死去的十多人难过,心想这笔账只能记在妖道的头上,将来一起算了。听罗开山提起两位天师,他禁不住问道:“罗兄,当今皇上总共封了几个妖道?” 罗开山答道:“一共有两位天师和四位真君。两位天师赐号为玄元天师和玄静天师,经常呆在宫里,四位真君赐号分别为紫幽、青冥、苍灵、赤神,经常在外,很少回京。这些人我都没见过。封号还是在翰林院起草的公文中知道的。” 叶昊天点头道:“好,这些资料十分难得,罗兄如果再碰到相关的信息,请仔细记在心里。不过千万小心,别为对方察觉。” 罗开山点点头:“好,我们来痛快喝几杯。” 席间,罗夫人旧话重提,道:“叔叔这些年还是孤身一人吗?舍妹让我再三拜谢您呢。” 叶昊天赶紧答道:“感谢嫂嫂关心,我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女子。” 罗开山和夫人都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两人一个劲的问个不停。叶昊天只是微笑不答,最后被缠不过,只得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成亲时第一个通知你们。” 这几天,兰儿每天都在笑,清脆的笑声传遍了王府内宅的每一个角落。在自己的家里,她如鱼得水,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活泼开朗。 王爷也取消了每天午后到夫子庙喝茶的习惯,改成在家里沏了香茗跟叶昊天天南海北的聊天。倒茶的也不是经常服侍自己的丫头,而是乖巧伶俐的女儿。 这时,叶昊天熟读万卷经书的好处就很容易显示出来了。无论王爷说到哪里,他都能接得上,而且每一插言都是关键所在。但他并没有信口开河、夸夸其谈,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的倾听。做一个好的听众有时候更容易让人喜欢。几天下来,王爷对他的喜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到正月初八的时候,叶昊天表示应该离开了。全家人都依依不舍。王妃拉着兰儿的手道:“孩子,你能在家多住几天吗?” 兰儿没有说话,只是满含柔情的目光一直看着叶昊天。 还是王爷干脆:“让兰儿跟他去吧,我对昊天放心得下,有他陪着,兰儿只会很开心。” 兰儿跪下给父母磕了头,眼含泪光说道:“女儿不孝,我会经常回来的。” 王爷将她拉起来,把她白玉般的手放在叶昊天的手心里,叮嘱道:“孩子,我把女儿就交托给你了,你们两个千万小心,除奸杀贼我不管,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有空常回来看看。” 叶昊天郑重地大礼参拜,然后用一顶小轿抬了兰儿出门。一直抬到秦淮河,转了几个圈,见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才让兰儿从轿子里出来。 两个人在秦淮河边游览了大半天,好好享受了平凡人生的欢乐,傍晚的时候才离开京城。 从京城到泰山足有一千五百里,叶昊天只是中途略微歇息了一次就御风而至。到地方的时候天还不是太晚。两人决定先在泰山脚下的泰安城找了个旅店。 年节刚过,“悦来客店”只是住了很少的几个人。店小二正在屋子里闲得无聊,忽然看见两位衣着光鲜的客人上门,忙赶紧迎上来道:“客官,里面请,本店还有几间上房空着,您二位要几间?” 叶昊天看了兰儿一眼,道:“一间上房。”兰儿也没有反对,只是心中略有些不自然。 小二领他们来到房间,端来茶水,问他们还有什么吩咐。 叶昊天问道:“我们想到岱顶看看,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 提起登泰山,小二就高兴起来,因为每年来登山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说辞已经说了无数遍,这时候张口就来:“客官,登泰山有东路、西路和中路,三条道各有各的好处,中路走的人最多……”接着不住口的介绍了好大一会儿。 叶昊天问道:“这时候有人登山吗?” 小二“嗨”了一声:“看您说的,登泰山一年四季都有很多人,越是过年的时候人越多。很多人都是去烧香的,特别是碧霞祠的送子娘娘,据说很灵验!”说到这里拿眼睛瞄了坐在床边的兰儿一眼。 叶昊天随口问道:“我听说山顶常有仙人练剑,是不是真的?” “仙人练剑?您说的大概是泰山派的仙长?他们住在山顶的青帝宫,可都是好人呐!经常除暴安良、治病救人不说,每次过年还有道人下山来表演剑法,与全城百姓一起热闹,所以深受老百姓的喜欢。只要是登山,每个人都会去青帝宫烧香,那里香火一直很盛。”说到这里,小二忽然想起来什么,惊讶地道:“哎呀,今年怎么没道人下山来?真是怪事!” 叶昊天没再询问别的,摆手让他退去。 大敌当前,叶昊天不敢调笑,语气淡淡地对兰儿道:“我选择一个房间,是为了安全着想,你别想歪了。” 兰儿笑靥如花地道:“一切听公子安排,反正爹已经把我交托给你了。” 叶昊天心中一荡,强行收摄心神,故作严肃地瞪她一眼:“早点休息!明天说不定会碰上妖道。”看到兰儿被吓了一跳,他又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可是言而有信,一定等到正式娶你的那一天。我可是‘儒仙’呢!孔夫子的话不怎敢不听?”说完“呵呵”笑个不止。 兰儿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会不了解公子?你好生歇息,我也要打坐一会儿。” 叶昊天早已到了神满不思睡的地步,此时静坐床前,忽然记起韩丰交给自己的玉珠,于是取出来查看。玉珠大如蚕豆,色呈淡黄,外表光滑,没有任何人工刻画的痕迹,中间有一个小眼,可以穿过细线。他摸索了一会儿,试着放出神识来到玉珠的内部。令他惊讶不止的是,玉珠的内部并非一条简单的通道,而是凹陷成鼻烟壶一样,里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从头开始阅读,只见上面写道:“泰山一脉,源于青帝太昊,功夫自成一家,名为‘春风化雨大法’。青帝为东方之神,主万物生发,此功运行全身,百邪不侵,生机绵绵不绝。大成之时,所过之处无不生机盎然,如同春风化雨,万物滋生……” 一个小小的玉珠竟然刻了泰山道法的总纲,特别是对真人期以后的修炼描写得很详细。大概是泰山派的前辈仙人运用神识刻进去的,功夫修为必须达到元神可大可小的地步才可以进到里面阅读。里面还介绍说,这串玉珠共有二十四颗,从大到小每颗描述了一层修道的境界,只有这一颗是刻在里面的,乃是泰山道法最上乘的境界。要想看到这一颗,必须将前面二十三颗修炼完毕。 叶昊天很是庆幸自己的功力刚好达到了这一层。这部功法对于他以后的修炼很有价值,往小了说可以增加一种“春风化雨”的法印,往大了讲甚至对仙人期的修行也有一定的指导价值。他只是读了一遍就将经文全部记在心里,同时决定将来一定把经文还给泰山派。 当夜他一直沉浸在“春风化雨大法”所描绘的奇异景象里。兰儿静坐了半夜就倒在床上休息了,她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彻底摆脱睡眠的地步。 在这样宁静的初春夜晚,两个年轻人一个安详的坐着,一个娇靥如花玉体横陈,这景象既温馨又怪异,令人感慨不已:“为什么要修仙呢?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 天亮后,叶昊天首先取出龟镜察看,发现泰山之巅乌云弥漫,妖气甚重。他小心地在自己身上画了几道灵符,并且运功改变了相貌,这才和兰儿一起开始登山。他们走的是中路,这是历代帝王登封泰山所选的路,被称为“登山御道”。 两人沿着台阶而上,经过岱宗坊、万仙楼、云步桥、十八盘,大约一个时辰后来到南天门,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山巅,放眼远望,群山、河流、原野尽收眼底,黄河像一条带子曲折着流向远方。虽然过了春节,山顶还比较寒冷,不凋的松柏傲然屹立在山巅,挺拔的竹林给泰山抹上了一团团翠绿,雪后初霁,整座大山银装素裹,色彩斑斓,绿树、红墙、黄瓦、白雪,还有那份难得的清新和宁静,置身其中,使人心旷神怡。 泰山派的青帝宫就在碧霞祠的后面、舍身崖的旁边。叶昊天吩咐兰儿躲进乾坤锦囊里,然后从容不迫的走进了青帝宫。进门是一个硕大的牌楼,上面有几个斗大的金字“节彼岱宗,奠兹东土,生育之地,灵仙之府”。再往里走,院子正中是青帝的金身塑像。叶昊天对着塑像顶礼膜拜,烧了三炷香。 他偷眼环顾四周,发现院子里冷清清的,只有几个人有气无力的来回走动。进完香,他转身对旁边的香火道人道:“敝人是泰安县礼房经承派来的,有事想找贵派掌门商量,请给通报一下。” 道人看他衣着锦绣,谈吐不俗,毫不犹豫进去通报。 时候不大,有人请他进去,叶昊天跟着那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大殿,殿中端坐着一位老道,满面红光,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跟韩丰描述的师祖的样子很像。只是老道面上的红光分明是血气极盛的自然流露,并非受伤后孤阳上亢的征像,叶昊天不觉有些奇怪:“难道说他的伤全好了?” 老道趾高气扬地望着他,说道:“本派与官府素无来往,你来有什么事?” 叶昊天听在耳中,感觉语气不善,当下拱手答道:“经承让我来问一下,贵派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往年都有道人下山与全城百姓共贺新春,为何今年没有了?” 老道冷哼一声:“从今以后,共贺新春的事一律取消!” 叶昊天吃不准对方怎么了,转头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于是从怀中取出韩丰给他的那颗玉珠,低声道:“我在青帝宫外发现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贵派之物。”然后紧盯着老道的面色。 老道看见玉珠,忽然放声大笑:“哈哈!我找这串珠子好久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笑声之中,脸上红光大盛,经气激荡,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很多。 叶昊天心中一寒:“泰山派功夫柔中带刚,以柔为主,不会如此阳盛于外!”他想起韩丰所说的练有赤阳神功的妖道,知道大事不好,这回大概是自投罗网了! 笑声未歇,老道已伸出手来:“拿过来吧!” 叶昊天将握了玉珠的手向外一指,不动声色地道:“宫外石头缝隙中还有十几个这样的珠子,那些珠子又大又圆,上面刻满了字。”他心里明白,妖道练的是赤阳神功,如果再得到玉珠中隐藏的“春风化雨大法”,将会阴阳调和功力大进。所以无论如何,这粒玉珠决不能交给对方。 听了这话,老道伸出的手停了下来,问道:“在哪里?快带我去!哈哈!我找遍青帝宫都没有,谁想到会在宫外!” 叶昊天小心地转过身子在前面领路,出了宫殿,很快来到一个无人的旷野,再往前走,二十丈外就是舍身崖了。 老道催问道:“究竟在哪里?” 叶昊天指着旁边的一个石头狭隙道:“在那儿!珠子都在下面呢,很深的,一只手够不到!” 老道走上前探头察看,一只手已经伸了进去。 叶昊天站在他的身后,不声不响放出一个“电”印,一道电光直逼老道,“啪”的一声劈在背上。老道身子一抖,蓦地转过身来,大喝道:“好小子!竟然骗到老夫头上。”话音未毕,一道火焰直奔叶昊天而来,火势所及,遍布周围十丈之内。 叶昊天双掌齐出,发出“水”印,一道水帘挡在身前一丈开外,将火焰硬生生隔开。然而烈火熊熊,水汽不住蒸腾,热辣辣的感觉兀自传来,竟然有杯水车薪之感。他心下大急,忙凝聚功力发了一道“雨”印,刹时间黑云密布,漫天下起雨来,那雨落在火焰上,火势只是略略减弱了一点,不一会儿又恢复过来。 叶昊天心中明白:“妖道功力深厚,如此熊熊烈火,必须大雨倾盆才会见效,我现在功力不足,尚且难以克制!” 这时只见妖道抬手又是一道火焰!仿佛一条火龙直扑过来! 叶昊天见势不好,连忙腾空而起,眨眼之间飘出七八里外,回头看时,妖道紧追不舍,而且来势奇快。 看看接近十余丈内,妖道又双掌交替以火攻来。 叶昊天只得拼命发动“水”印,在身后形成一道厚厚的水墙,同时加速逃命。时候不大,水墙在熊熊火焰炙烤之下变得越来越薄,热力不断传来,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正在危急关头,他忽然记起昨夜看到的春风化雨大法,此时急病乱求医,糊里糊涂施展出来。功行全身,但觉身上一片清凉,面对熊熊火焰的炙烤,也没了烧灼的感觉!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恋战。如此被动挨打,稍有闪失就麻烦了!百忙之中低头看去,见下方是一片浓密的森林,他急忙一头栽了下去,如一道疾风飘入树林深处。 妖道眼看对方的水墙渐渐被自己摧毁,正在洋洋得意之中,没想到他忽然向下落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启动已经晚了!等他赶到树林时,叶昊天早已消失在密林深处。此时山风阵阵,枝叶摇动,也不知道哪片树叶是因对方飞过而动。迫不得已,他又将身形腾在空中,结果却发现这片森林大得无边无际,禁不住呆住了。 叶昊天在树林中掠过数百丈,停下身来在周围插了几十根树枝,布了个小小的阵法,躲在阵中休息。眼看妖道在林中气哼哼的跑来跑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放火。大概是因为树林实在太大的缘故。 叶昊天静下心来总结得失:“这一战显示自己的功力还不够,即使用上了‘电、水、雨’三种法印、加上春风化雨大法也仅仅逃出性命,对方简简单单的一个火攻,就让我灰头土脸,狼狈逃窜!这不是道法本身的问题,而是修为不够的缘故。归根结底是修仙时间不长,没有到达仙人期,能够逃回性命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回雁荡修炼一段时间,等春风化雨功法练好了再去青城。功力不足,去了青城也无能为力。 他在阵中一直等到天黑,然后取出龟镜看了看,发现周围一片清朗,连泰山之巅的黑气也淡了很多,知道妖道大概暂时离开了。 正想借机离去,他忽然觉得有些不甘:“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连泰山派的下落都不知道,回去怎生面对韩丰?不行,我还要再上青帝宫一探!”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腾空而起,瞬间飘移到青帝宫外的一棵松树上。 此时此刻,整个青帝宫数百房间全都静悄悄的,只有一间房内传来轻轻的击磬声。他像一道轻烟飘了过去,透过纱窗,只见屋内坐着一个老道,两颧潮红,嘴里有气无力地默念着什么,看他面上红色漂浮不定,正是受伤后阴阳分离、孤阳上亢的症状。 他正准备进去,忽然听见屋里传出呵斥声:“别敲了,一天到晚敲,你哪来那么多精神?还没被整死啊?”说话间,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从屋角走出来,一把将老道手里的磬锤夺了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老道没有理他,口中继续念念有词。那人伸手点了老道的肩井、环跳大穴,随即伸出赤红的手掌印在老道背上。时间不大,老道背上冒出青烟,整个身躯抽搐了一下,却又咬紧牙关忍住。 那汉子一边催动功力,一边骂声连连:“老牛鼻子,真能熬啊!整了你一年,命还这么长!要不是宫主需要知道那东西的下落,看我我不一把火烧死你!”说着不断加强功力,老道浑身颤抖着,脸上的红光简直要脱体而出了! 叶昊天知道老道眼看到了阴阳离厥的边缘,当下不忍再等,上前敲了敲门,学着先前遇到的妖道的声音道:“够了,别把人整死了!”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急忙松了手,一面打开房门,一面道:“师傅,我逗他玩呢!”房门一开,忽然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师傅,禁不住一愣!眨眼间,膻中、气海、百会、印堂全被点中,就连元神也被封住了! 叶昊天上前一手托起老道,一手揪住那人的脖子,出了房门,飘身来到设置了阵法的密林里,将妖人往地上一丢,然后扶老道坐正,这才上前施礼道:“请问您老是否泰山掌门三木真人?” 老道从他出现一直没有吭声,只是拿眼睛瞧着他,见他举止端庄,一脸正气,于是还礼道:“贫道正是,敢问少侠何人?” 叶昊天又将那粒玉珠取出来,道:“晚辈叶昊天,韩丰兄弟让我来看望您老人家,这粒玉珠是他给我的信物。” 三木真人神情紧张地看了玉珠一眼道:“只是这一颗是吗?” 叶昊天点点头。三木真人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叶昊天猜测大概连三木真人也不明白玉珠的价值,此时先不说破,而是继续问道:“不知真人如何受的伤?” 三木真人叹了口气:“那是去年的事了。有一天,一位被早年逐出师门的师叔忽然回到青帝宫,逼着我们加入九阴教,并且交出一串玉珠。双方一言不合交起手来,没想到他竟然施出失传数百年的赤阳神功,令贫道和三个师弟当场受伤!他功力奇高,深不可测,贫道无能,不是他的对手!后面的你也看见了,天天有人来折磨我,弄得我阴阳错乱,功力大不如前,只怕很难恢复了。” 叶昊天道:“能否让晚辈给您看看?” 三木真人已经见识过他御风行空的功夫,当下道:“贫道求之不得!” 叶昊天走上前去,三指搭定三木真人的脉门,一点神灵游遍全身,发现真人的上中下三焦完全错乱,三焦之间的通道被烈火焚烧阻塞住了,所以阴阳不通,孤阳上亢。 辨明症状以后,他运起春风化雨大法,一道真气如泉水般注入三木真人的脉门,沿着手太阴肺经直上,先至上焦,将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当头浇灭;然后向下来至中焦,上下游动,将阻塞之处慢慢疏通;最后到达下焦,鼓动其本身的阴气缓缓上行;良久之后,阴阳之气汇集中焦,天地交泰,水火既济。 行功结束,三木真人恢复了淡黄自然的面色。他试着运行真气,发现久已不通的经脉如今畅通无阻,看来再休养一段时间,功力就会完全恢复了!当下十分感激地道:“多谢少侠!真是难以想象,你的真气竟能跟我派完全融合!就像修炼过我派的功夫一样。” 此时叶昊天才将玉珠交还给他:“一切因果尽在此中。”随即把碰巧发现玉珠秘密的经过讲述了一下,并且将经文背诵出来。 三木真人如梦初醒,说道:“若非少侠大恩大德,泰山功夫从此绝矣!”说着将玉珠又还给叶昊天,同时递过来一个玉符,道:“少侠请代我保管此珠,等铲除妖人之后再还给本派,万一贫道不幸,还请少侠垂怜,使泰山一脉不至从此断绝。这个玉符你也收着,只要是本派弟子都会认得,但有所令,莫敢不从。” 叶昊天犹豫一下接过来,转而问道:“不知贵派其余长老是否还在山上?” 三木真人摇了摇头道:“我三个师弟都被押走了,同时被押走的还有很多第二代的弟子。都是修道好手,对方好像只要功夫高深的,所以第三代弟子被我遣散时,他们也不追赶。” 叶昊天回头注视那捉来的妖人。这时候,那人竟然在不知死活地琢磨刚刚听到的经文,嘴里念念有词:“气聚中焦,神游太虚……不对啊,跟师傅传的不一样。” 叶昊天低喝一声:“醒醒啊,老兄!别说胡话了!老实交待,你是什么人?” 那人闭口不答,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找逃命之法。 叶昊天不想多费唇舌,当下先发了一个“恐”印。那人身体颤抖了一下,兀自坚持不肯开口;叶昊天又发了一个“志”印,将他的“志”灵抽了出来!失去意志,那人再无抵抗之力,只能爬在地上磕头求饶:“仙长饶命,我是赤神真君的第三个徒弟,平日没做过什么坏事,求仙长饶命啊!” 叶昊天喝道:“没做坏事?伤了几条人命了?” “没……不超过十人,仙长饶命!” 听了这话,叶昊天恨恨地踢他一脚,喝问道:“十人还少?你师傅何在?” 那人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不知道,师傅来去如风,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叶昊天接着问道:“赤神宫位于何处?”那人还是摇头不知。 叶昊天见他一问三不知,只是趴在地上求饶,心中犹豫要不要杀了他。 三木真人早已忍耐不住,走上前来一掌拍碎了那人的天灵盖,骂道:“你这贼人,岂止害了十条人命!我泰山弟子尽遭你师徒毒手,连贫道我都被你折磨一年,你竟然还想活命!真是不知死活!”然后跟叶昊天拱手作别:“少侠保重,我要觅地潜修,同时联络武林同道,共抗大劫。如今千年浩劫已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十四章 神尺监天护国运,独手赈灾挽民颓 眼看三木真人安全走出百里之外,叶昊天才转身御风而去,中间只停息两次,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三千里外的雁荡家里。 回家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属于自己的家。 直到这一刻,兰儿才现出身来,圣洁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太凶险了!那妖道的‘赤阳神功’好厉害!让我看看你身上烧着了没有。”说着围着叶昊天转了一圈,颤声叫道:“哎呀,公子背上有一个大洞!” 叶昊天忙脱下衣服察看,果然,在锦袍后心处烧了个尺许大小的洞!心底吃惊不小:“幸亏事先加了几道灵符,要不然就麻烦了!能不能逃出性命都很难说!”口中却故作轻松地笑道:“不好!本县令光着身子飞了三千里,这下吃了大亏,白璧无瑕的玉体竟然被妖魔鬼怪看去了!” 兰儿抿嘴一笑,道:“平常身子裹得严严密密的,给别人看却那么大方。” 叶昊天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凶巴巴地道:“你想看什么?”话未说完,身子向前逼近了两步。 兰儿吓得转身就逃,娇笑着逃进自己的房间,连门都关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昊天才收起轻松愉悦的心情,开始琢磨怎么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功力:“‘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个‘虚’到底是什么样子?怎样才能无限制的停在虚空里?我现在最多只能保持一个时辰,再长了就会受到阴神的干扰。这是一场阳神和阴神之间的交锋,何谓阳神、阴神?阳神是由元气炼成的,也就是元神;阴神则是由血、津、液构成的本体。只有两者达到和谐的统一,才能完全进入仙人的境界。很多人过不了这一关,干脆通过兵解来抛弃阴神,让阳神彻底摆脱干扰,那样子就成了‘尸解仙’,也就是‘散仙’。尸解仙虽说也是仙,但毕竟失去了本体,丧失阴阳调和的机会,将来再想提高功力就变得极其困难了。” “我的阳神得益于灵丹妙药的补助,所以提升得很快,然而阴神却没有同步跟上,所以有必要修炼一下阴神。” 他琢磨了一夜,感觉“春风化雨大法”是调和阴阳的最佳功法。只要能炼制一炉“阴神丹”,服下之后加上春风化雨大法,就可以大补阴神,迅速提高功力。 天亮之后,他走出木屋,一眼看见兰儿正弯腰侍弄湖边的番薯,只是两月功夫,番薯已经爬了好大一片,确实需要好好修整修整一下了。否则,在这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只怕要爬得到处都是。 兰儿抬头望他一眼,笑吟吟地道:“公子要去县里?官服已经备好了!” 叶昊天将头一摇:“今日不去,我要在附近采点药材,准备炼丹。一日不能功力大进,我就感到不安。” 随后,他在雁荡诸峰采集了一些上佳的沙参、麦冬、石斛、玉竹、黄精、贝母、枸杞、百合等数十样珍贵药材。除了这些之外,炼“阴神丹”的主药还差两样,分别是龟板和鳖甲。龟板已经有了,在王屋发现的万年神龟的腹甲还在,那可是难得的神品。 最后还缺一样,那就是寿过三百年的老鳖背甲。 那玩意可不好找!药店里虽可以买到,却只是凡品,对于仙家炼丹没什么作用! ※※※ 正月十六,叶昊天来到县衙,依次询问各项事务。 王吉报告:“上次南洋贸易带回来的货物已经卖出去了,一趟下来总共赚了三十八万两银子,去掉各项支出,净赚二十万两。银子已经入库。” 叶昊天点点头:“好,天气暖和以后,贸易还要继续。” 随后他令人去叫韩丰,告诉他掌门师祖已经离开青帝宫,叮嘱他近期不要回去。韩丰躬身答应下来。 交代完这一切,叶昊天前去视察全县各镇。有些乡镇距离县城较远,最远的远在七十里外。他跨上马背,不急不缓的行着,路上经过芙蓉湖。芙蓉湖很大,湖面足有万亩,水光潋滟,山色空朦。湖中有个小岛,岛上依稀有座小庙。南国春早,柳芽刚刚冒出头来,天气渐暖,湖水没有结冰,这时候已经有人撑了小船在湖中垂钓。 叶昊天来到湖边,发现垂钓的是一位老翁,于是近前几步,拱手问道:“老人家,是不是春天青黄不接,家里没有吃的了?” 老人瞄了他一样,将船划近岸边,答道:“什么话!自从新县令到来,家里吃饱是没问题了。在家憋了一冬天,我这是出来透口气。” 叶昊天看着广阔的湖面,问道:“这么大的湖,不知道有没有老鳖?” 老人不假思索答道:“多了去了!你到惊蛰后来看,湖边随便走走就能看到。小的像手指盖,大的跟面盆一样。” 叶昊天又问:“您见过更大的吗?” 老人想了想道:“三十年前见过,大概有磨盘那么大,当时吓得我愣是没敢去捉,那家伙来去如飞,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 叶昊天指着湖中的小岛道:“老人家,能不能送我到岛上看一眼,我看那庙位置很好。” 老人看了看道:“那庙有几十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很难走得过去。以前曾经有个和尚,已经有好多年不见他了。”说着招呼他上船。 叶昊天将马留在湖边,轻轻上了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船靠在岛边。 叶昊天递给老人一块碎银子,让他先去忙,等会儿再来接他。老人推托了一阵将银子收下,高高兴兴地去了。 刚刚踏上小岛,叶昊天就觉得胸前的通灵宝玉变得热了起来。站在岛上放眼望去,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奇怪。立春刚过,这里就已经绿草如茵了,跟湖外的世界大不相同! 他围着小岛走了一圈,发现岛形近乎八角,每个方位都有不大不小的石块,排列成先天八卦的模样,小庙刚好处于八卦阵的中央。 不知道是因为地处湖心,还是由于阵法的影响,岛上的温度明显比外面要高一些,所以绿草已经高过了脚踝。 他计算方位一路来到小庙前。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尊佛像笑看春花秋月。佛像前,却有一只巨鳖,驮着个很大的石碑! 石龟驮碑他见得多了,然而像这样用巨大的活鳖来驮石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觉感到十分怪异。 走近看时,却见石碑上刻了一段没头没尾的诗: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诗的末尾署名“朱玄匡”。 叶昊天想来想去不知道朱玄匡是什么人。真正勾起他强烈兴趣的,乃是压在碑下的巨鳖!他上前一步,将石碑取下横放在地上,露出那只巨鳖的背甲。大概因为背负石头几十年的缘故,巨鳖的背上明显有突出来两块,就像经常挑担的人肩膀上有一块突起的筋骨一样。 叶昊天看得仔细,宝剑平平地一削,砍下两块儿鳖甲来,再一看,破损的地方仍然没有见肉。巨鳖似乎很受用的样子,对着他频频点头。他低斥一声:“去!”那鳖一步一回头地爬走了,速度竟是奇快。 他回过头来,欲待将石碑重新竖起,忽然发现石碑的底部露出一条三分厚两寸长的铁片!正是那铁片,竟然令通灵宝玉热得烫人!他心中好奇,伸出两指夹住铁片,运起两分神力缓缓抽出,结果发现原来乃是一把铁尺,长约两尺,宽两寸,厚三分,上面刻着个大大的龙头,正中还有“朱玄匡”三个字。 他将铁尺收起,看看周围再无异样,于是转身出了小庙,招呼老人划船送他回去。 回到雁荡的时候,兰儿正站在湖边翘首以待。 叶昊天将铁尺取出,笑道:“看看这是什么?” 兰儿只看一眼就惊叫起来:“呀!监天尺!” 叶昊天不解的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兰儿面色大变,玉手摩挲着铁尺,无比激动地道:“监天尺出,四海咸服!这可是一把宝尺呢!” 叶昊天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忍不住拉住兰儿:“好妹妹,你快说啊,究竟是什么宝尺?” 兰儿抬头望他一眼,柔声道:“本朝初建之时,有位皇子名叫朱英,字玄匡。” 听她这么一说,叶昊天倒是想起来了,朱英乃是多年以前的人物,曾经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 当下他没有插口,耳听兰儿继续说道:“当年朱英率领几十万大军,南征北战,望者披靡,本朝的江山可以说大半是他打下来的。后来太祖要立他为太子,他却坚辞不受,说自己杀人太多,宁愿出家为僧。当时满朝文武苦苦挽留,太祖赐他‘监天尺’,希望他出家以后也能兼理国政,他推托再三答应下来。以后八十年,他为朝廷挽救了数次大劫,每次事后,朝廷都提升‘监天尺’的权限,后来干脆写入皇家律历:‘见尺必拜,尺出必从,监理国政,莫敢不尊。’以前‘监天尺’每隔几年便出现一次,只是最近三十余年才不见踪迹。但是至今皇家律历中还保留着那句话,凡是皇亲国戚,王公重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昊天“呵呵”笑道:“难怪我不知道,原来是官儿太小!” 兰儿笑了笑:“公子入仕时日尚短,日后作了一品大员,自然就晓得了。”随后问他怎么得到的监天尺。 叶昊天将经过情形详细讲述了一遍,又将石碑上的字背给她听,然后道:“‘太一’应该是东皇太一,也就是太阳;‘天东有若木’,似乎与蓬莱三岛有关;‘斩龙足,嚼龙肉’不知何解,看起来怨气很深!‘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那是让对方寝食难安了。不知朱英跟谁结怨,此番定然是前去寻仇了。或许他觉得去了有凶险,于是将监天尺留在这里。” 听他这么讲,兰儿不由得替朱英担心:“真希望他老人家一路平安。”过了一会儿,她又摸着尺子高兴地道:“这下好了,公子可以调动兵马围剿妖人,不用怕他们人多。” 叶昊天摇摇头道:“监天尺不能轻用,原因是妖人功力太高,非普通士卒所能抵挡,如果冲突起来,只怕会死伤惨重。与其生灵涂炭,我宁愿从道法上着手,力争亲手除灭他们。” 兰儿榛首轻垂:“虽然如此,监天尺还是有价值的,起码可以令朝廷兵马不会助纣为虐。” 叶昊天点头表示同意。 当晚他收拾丹炉开始炼丹,将收集的万年龟板、千年鳖甲和数十味灵药放在一起,用三昧真火慢慢萃炼。他知道,炼制大补之品火候控制十分关键,太强会破坏药性,太弱则无法萃取,必须用文火慢慢锻炼。 经过三六一十八天的不眠不休,最后丹终于炼成了。成丹百余粒,颜色晶莹剔透,芳香扑鼻,一看就知是绝品的“阴神丹”,所以他感到非常满意。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旬,湖边的番薯还在疯长。已经快四个月了,他决定挖挖看,先从老根挖起。 兰儿娇笑着抢先动手,挖开泥土。 两人惊奇的发现,第一个番薯竟然非常巨大,足有三四十斤!而且顺藤摸瓜,又挖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番薯来,合起来一棵就结了一百五十斤不止。 叶昊天找了几个稍微小点的番薯在火上烧烤,不久一股甜香透出,软软的汁液流了下来。他尝了一下,只觉满口香甜,禁不住赞不绝口。 兰儿用纤纤玉手拿了一只,慢慢剥掉外面的软皮,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也点头不已。 叶昊天一口气吃掉三只,才缓口气道:“我要让乐清百姓大量种植。照这样看来,番薯产量很高,一亩地能产几千斤,如此百姓再不会挨饿,人口才会大量增加;而且味道也不错,与五谷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停了片刻,他又“呵呵”笑道:“引进番薯,大力推广,福泽百姓,也可以算我的一项政绩!” 兰儿却道:“可惜公子没有问明白那国清寺的老和尚,否则若能将功德转为功力,岂不更好?” 叶昊天为止一顿:“这……将功德转化成功力?只怕没那么容易。我不敢奢求,还是慢慢修炼来得妥当。” 此后几个月,他每过几天服用一粒阴神丹,然后静坐练功。 兰儿也练功不辍,她的功力眼看就要进入真人期了。 两人练功五天休息一天。休息的时候叶昊天首先要处理县里的事务,然后跟兰儿到处游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初夏。叶昊天发现县城里多了一些逃荒要饭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样子好生可怜。上前一问,说是从河南来的,今年黄河决口,家园田地全被淹没了。 了解情况以后,他宣布建立专门的地方收容难民,只要是到乐清来的,每人发粮食百斤。愿意留下者分给一块靠海边的土地;愿意回去者,每人发白银三两。另外他想到自己拥有的大笔财富,也该找个出路了。 ※※※ 河南巡抚顾若同已经快急疯了,眼看全省哀鸿遍野,百姓背井离乡,急得抓耳挠腮没有办法。这场百年难遇的******早就报上去了,无奈朝廷批文:“国库空虚,无银可赈,望各省自己解决”!这天,他召集八个知府开会,号召大家动员各地的乡绅地主开仓放粮,官员也要积极捐献。 怀庆知府首先站起来道:“大人,我是没辄了,我们府受灾最重,死于饥饿、疫病的人口不下三分之一!大户的粮食早就分光,不愿意分的更被抢光了,哪里还有粮食啊?连树皮都吃光了!” 开封知府道:“大人,我们已经动员官绅捐献七八次了!库银也动用了,都没有用啊!” 南阳知府提议道:“今年湖广一带粮食收成还算可以,能不能请朝廷借调一点来?” 巡抚顾若同闻言一摆手,面现怒色道:“我早就申请了,无奈皇上久不临朝,户部无法做主,只给我们指了一条道,就是让我们自己筹集银两到湖广去买。” 路德知府道:“那不是废话?有银子不早去了?” 汝宁知府站起来道:“若是去买,单是我们府就要一百三十万两银子,那么大的款项,哪里去筹?” 顾若同粗略算了一下,道:“整个赈灾需银一千万两,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愁眉苦脸,实在想不出办法。 正愁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口忽然进来一个老者,衣着华贵,神气逼人。众人还在奇怪:“这人是谁?怎么未经通报就跑进来了?” 却见那人从袖中取出一摞银票,放在顾若同面前,用极具威严的声音道:“这是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只能用来赈灾,若有贪污挪用者,定斩不饶,形同此杯!”说着将顾若同面前的茶杯捏在手中,两指轻轻捻动,坚硬的青瓷化作粉末,随后又挨个儿看了八个知府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众人看了银子先是惊呼起来,看到瓷杯粉碎又把嘴闭上。 顾若同捧起银票双手颤抖,这可是上百万的人命啊!自己的乌纱帽算是保住了!想到这里他走上前行礼。后面的八个知府干脆跪了下去。 那人手一招,将所有人阻住,同时道:“诸位是朝廷大员,百姓父母,本人不敢受此大礼,只要百姓能渡过难关就好。”说完转身便走。 顾若同急忙跟了几步,问道:“请先生留下姓名,本府也好向朝廷禀明,百姓也知道谁是善人。” 那人转过身来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把铁尺,在顾若同面前正反展示了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顾若同清楚的看到那把铁尺上有一只龙头,还有“朱玄匡”三个大字,当即吓得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叩头,比见了皇上还要虔诚。 几位知府奇怪地问道:“大人,他已经走远了。那人是谁?” 顾若同缓缓站起来,半晌只说了一句话:“监天尺出,四海咸服!” 众人还是摸不着头脑,但已将“监天尺”三个字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顾若同将银票仔细分成八份,依次递给诸位知府,吩咐道:“详细计算支出情况,每笔款项必须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案,否则诸位的人头小心一点!” 众人无不心中一凛,暗道:“看来这笔钱非比寻常,只怕不能再贪污挪用了。” 没几天,监天尺重现世间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王公大臣都震惊不已,因为监天尺每次出现之后,都会有大批的贪官污吏、奸臣贼党人头落地。这一次会轮到谁呢?好多人已经坐立不安了。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纷纷追寻监天尺的下落。顾若同更因此被招回京城,被逼着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两个月,这场骚乱才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在想:“这次监天尺大概只送银两不杀人,我的人头看样子是保住了。”于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样子。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几位天师和真君却不敢放松,仍然派出大批人手进行访查。 可是那位衣着华贵的老者到底在哪里呢? ※※※ 送出银票之后,叶昊天感觉轻松了很多。他赚了那么多银子,本想建立自己的势力,为报仇雪恨打好基础。如今监天尺在手,可以调动朝廷兵马,这些银子便失去了意义,用在老百姓身上,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 回去的路上经过杭州。再游西湖,他想起与兰儿初次相遇的情景,简直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兰儿更是挽住他的手臂,声音甜甜地道:“公子,我真的好幸福!” 叶昊天将她揽在胸前,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我也是,要是没有你,不知修仙的路上该有多寂寞。” 兰儿任他轻轻拥着,抬起螓首,心中充满柔情,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嫣然一笑道:“公子果然与众不同,豪迈之余又有温文尔雅。我喜欢。” 叶昊天“哈哈”笑道:“很久以前,就在我们立足的地方,有位姑娘名叫西施。世人都知道她的美丽,可是却总说自己的心上人比西施还美。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面,或许并没有看到我的缺点。” 兰儿没有理会他说话的本意,目光迷离地道:“西施真的很美吗?” 叶昊天看着她眉如翠羽,肤如白雪,眼若秋泓,唇若朱丹,禁不住心中一热,说道:“西施怎赶得上我的兰儿?” 兰儿心头一甜,整个人几乎醉倒。 进入杭州城,叶昊天挂念王老汉一家,于是取出龟镜察看。不久龟镜中出现了老人的身影,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变换了角度想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院子,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标志,大门上似乎写着“王石园”。 看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王家到哪里都忘不了弄了一辈子的石头,不但自己的名字有“石”字,连住处都成了“王石园”。 “王石园”并不难找,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当他没有敲门直接闯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欢呼起来,随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他们的叙说中,叶昊天了解到,王家到杭州以后潜伏了好久,只到最近才出来活动,正准备拿点钱出去投资,还不知道做什么好。 叶昊天指导他们开旅店、酒楼,大家都表示赞同。只有王小石说没意思,不如出去闯闯。 叶昊天知道他功夫已经不错,就这么憋在家里确实有些难过,于是建议他:“今年秋天要开武举,兄弟不如前去试试,若是能中个武状元,那就太好了!” 大家看着王小石,王小石的眼睛里已经放出光来。 第十五章 九嶷仙芝恒灵异,夜半忽闻鬼魅啼 此后的两个月,叶昊天的功力还在一日千里的进步着,他的阴神变得宁静安详,元神进入虚空的时间可以延长到五个时辰,十八种法印和春风化雨大法都已经演练得非常熟练。兰儿的功力也已经进入了真人界的第二重。 雁湖永远是个迷人的地方。四季如春,杂花生树,最难得的还是那翡翠般的湖水。叶昊天已经下湖游了几次,每一次都心旷神怡,遍体舒畅。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穿了件短装来到湖边,慢慢走入水中,任由温暖的湖水抚慰着全身的肌肤。兰儿则静静地坐在棕榈树下,面带微笑看着他。 忽然有一条两三尺长的鱼儿从叶昊天身前游过,他伸手轻轻一抓,竟然没有抓住。他心有不甘,大声叫道:“兰儿,这鱼跑的真快,看我捉来做熏鱼片!”耳边传来兰儿叫好的声音,他摆动双臂向鱼儿追去。 那鱼游得极快,而且越游越深。 叶昊天紧紧追赶,大约盏茶工夫,来到湖底深处,眼看着鱼儿钻进一个洞中不见了,不禁有些懊恼:“真笨!修炼这么久连条鱼都抓不住!难道那鱼成了精不成?”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深的湖底,环顾四周,发现眼前的光线暗了很多,周围一片淡绿。湖底并不平坦,长满了青苔。湖边石壁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穴。其中有一个洞穴很大,洞壁爬满了无数的螃蟹,密密麻麻,盈千盈万。他试着往里走了几丈,忽然听见洞内传来水流激荡的声音。 他站着不动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停了一会儿,从幽暗的洞穴深处爬出一只黄毛巨蟹。那蟹足有七、八尺大小,巨螯一挥长达丈余! 叶昊天心中震惊,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能生出这等庞然大物,却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 片刻之间,那蟹来到三丈之内,碗口大小的眼睛放出缕缕黄光,似乎已经然发现叶昊天的存在。忽然,巨蟹挥动两只大螯攻过来! 叶昊天闪身躲过。巨蟹一击不中,二击又至,来去如风,攻击不停,两只大螯像开山斧一样在叶昊天面前晃来晃去。 叶昊天闪避了一会儿,感觉洞中狭小,正待退出洞穴,耳边忽然传来“嘶嘶”的声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洞壁上成千上万的螃蟹扑过来,眨眼已在三尺之内!他吓了一跳,急忙运起护体神罡在周围形成一个圆圈,同时一道“电”印劈出,数百只螃蟹落在地上。然而更有无数的小蟹攻了上来,黑压压的连光线都挡住了。 叶昊天提起十成的护体神罡,却只能护住周围三尺。耳中仔细倾听,他发现“嘶嘶”的声音乃是来自巨蟹!此时巨蟹攻击越来越猛,张牙舞爪,横行无忌。叶昊天感觉压力逐渐增加,若是一时不慎,只怕有性命之忧。看来必须先解决这只巨蟹。他凝聚功力向巨蟹不断发出“电”印,每印击出,都能看见巨蟹全身一阵颤抖。连续发了十余道电芒,巨蟹才砰然倒地!巨螯还在动个不停。此时周围的小蟹更加凶猛地攻过来! 叶昊天一个箭步跃至巨蟹身前,先是一掌击在背上,没想到蟹壳极其坚硬,加上水力阻挡,巨蟹竟没有一点反应!没办法,他只好对着巨蟹头部又是一通电击,过了好大一会儿,巨蟹终于不动了。顷刻之间,周围的小蟹忽然四散奔逃,只有一些受伤爬不动的还留在地上。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兰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湖边走来走去。正在焦急之间,忽见湖面冒出一只巨蟹! “呀,那是什么怪物?公子怎么还没有出来?”她心中惶恐,花容失色。 正在这时,却见叶昊天从巨蟹之后露出头来。 兰儿笑道:“可把我吓死了!公子要去捉鱼,怎么弄上来这么个大家伙?” 叶昊天将巨蟹拖上来放在草地上,口中“呵呵”笑道:“本想做熏鱼片,结果成了蟹黄汤。” 兰儿走近前观看,但见那蟹巨大无比,青背白肚、金爪黄毛,肚脐凸出,单是蟹脚上的毛就有三寸长,她不禁看呆了,良久方道:“我以前最爱吃蟹。如今见了这么大的家伙,心中竟有些害怕。” 叶昊天一面敲打蟹壳,一面道:“螃蟹有很多吃法,最正宗的当然是清蒸和水煮整蟹。不过,这家伙太大,********又太小,没办法,只好取其菁华,弃其糟粕了!” 他不忍让兰儿的纤纤玉手沾上血腥,于是道:“你去湖边走走,等我弄好了叫你。”随即找了个大大的面盆,又在小屋边捡了把古剑,也不管是巨阙还是湛卢,一手托着巨蟹,一手拿着盆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先将巨蟹的腹壳劈开,发现蟹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多,全部倒出也只有小半盆。他又将一只巨螯砍开,剃了点嫩肉放在盆中。接着将蟹的背壳打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仔细找了一回,却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他挖个大坑将巨蟹埋了,然后端着盆回到木屋。半个时辰之后,一锅蟹黄汤熬成了,扑鼻清香飘荡在雁湖上空。 刚刚舀进碗里,还没去叫,兰儿就已经跑了过来。 “公子好手艺!”她从桌上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半晌都没有说话。 叶昊天面带微笑望着她:“怎么样?” 兰儿美丽的大眼睛眨个不停,好半天才笑道:“好!味道好极了!” 叶昊天自己也端了一碗,喝了一口,直觉得满口清香滑腻。 两个人你争我抢一会儿喝个底朝天,看看锅底,却留下九颗珍珠一样的东西,不禁有点奇怪。 叶昊天凑近细看,发现每个珠子都大如指肚,色呈淡黄,上面有一个小孔儿,中间似乎是中空的。可能里面的东西已经融入汤里了。想到这里,他急忙吩咐兰儿静坐查看。 他自己也盘膝坐下,逐条经脉的检查,结果发现自己的功力又进步很多。不但阴神、阳神都有增强,而且很自然的融为一体,另外在心房的上下左右竟然出现六粒亮晶晶如星辰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睁开眼睛,他感觉身体变得比鸿毛还轻,四肢不动,吸一口气就可以飘浮起来。他心念一动,当即飘身来到白云之上,脚踏祥云随风而去。渐渐的,他发现可以把白云变成自己的坐骑,随心所欲地调控方向。低头向下望去,脚下的世界变得那么渺小。他心中激动:“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好!我竟然靠着巨蟹白日飞升,这真是天意!”这一刻,他的功力终于进入了仙人界第一重,名之为“皓庭霄度天”。 他飘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按下云头来到海边,对着海面发出“火”印,将十数丈内化成火海!接着,他将火印存于心间在山林中走过,回头看时,周围三丈内草木迅速枯萎。当他运起春风化雨大法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枯萎的草木很快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老天爷!成仙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 回到雁湖,他把自己的感受与兰儿分享。兰儿说自己也功力大进,已经进入真人界第八重,另外心房周围似乎有三颗星。两个人都很高兴,只是对那些星星有些担心,不知日后是否有害。不过既然此时没有发作,也不用管它。 直到这时候,叶昊天才明白天师张盛所言非虚:“法印随心通日月,雁湖烟波何人愁”。原来雁湖之中蕴涵玄机,藏着不少的宝藏。难怪他老人家宁愿留在这里,也不去十洲三岛。 此后数日,他一直陪着兰儿聊天游玩,丝毫不提修炼的事。 兰儿玲珑剔透,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公子,你有心事?” 叶昊天犹豫一下开口道:“我想出远门一趟,却又有些担心。” 兰儿眼若秋鸿凝视着道:“不知有何不妥?” 叶昊天面色凝重地道:“这趟远门非比寻常,可能要冒些风险。我想一个人空手前去。”眼看兰儿沉默了下来,他又道:“你放心,我已经升入仙人界,只要再小心一点,应该没有问题。”他担心兰儿不能理解,还待进一步劝说解释。 兰儿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知道了,请公子将我送回京城。又是七、八个月,我想回家看看,然后留在家里等你。” 叶昊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兰儿真听话!回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家人在旁边,时间会过得很快。” 傍晚时分,两人出现在王府内宅。 王爷、王妃见二人从天而降,无不喜出望外,拉着他们问长问短。 入夜,叶昊天将乾坤锦囊、龟镜、通灵宝玉、监天尺等都留了下来,只带了二十两银子和一把宝剑上路。 临行之际,兰儿紧抓着他的手,泪水在眼中滚动,心中空有万语千言,落在嘴边只有一句话:“公子千万珍重,我等你回来。” 叶昊天不忍看她花容失色的样子,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会很快回来,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登门求亲。” 兰儿闻言一愣,转而又惊又喜,泪光盈盈的的脸上不觉现出羞涩的神态。 ※※※ 巳时光景,艳阳高照。叶昊天来到青城山下,运功改变了相貌,化作一个四十余岁面色白皙的汉子,沿着山路不急不徐的走着。半个时辰后来到建福宫。宫殿依旧,来烧香的人却少了很多。 正要迈步进入大殿,忽然有人现身阻拦:“喂,你是做什么的?” 叶昊天抬头一看,见是一个三十余岁的道人,尖嘴猴腮,脸上带着一股邪气,当下喝道:“自家人都不认识?怎么着?我才走了几年,就没人认识我了?”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是哪位真人的门下?” 叶昊天挺起胸膛回答:“我师傅赤阳真人!他老人家在山上吗?” 那人“嘿嘿”干笑两声:“在,在,正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叶昊天傲然朗声道:“贫道法号长桑!” 那人脸现讥笑之色,哼哼两声:“好,道长请进吧!” 叶昊天不再理他,迈步而入,刚走两步,忽觉背后有拳风涌来。他骤然转身,一出手便捏住对方攻来的拳头,五指轻轻用力,那人顿时涕泪交流,痛得跪在地上。 叶昊天大声喝道:“你是哪一房的弟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人连声求饶:“师叔……师叔恕罪,求您快放了我!我是想试您功夫来着。” 叶昊天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样啊,算了,起来吧。”说着松开手指。 那人站起来,摸着红肿的拳背道:“我来给师叔领路。一去好几年,您可能不熟悉山上的路了。” 叶昊天催促道:“好,走吧。” 那人在前面走着,一面摸着疼痛不堪的手,一面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不久他将叶昊天领到朝阳洞外,自己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洞内出来个俗家人,大约四十余岁,太阳穴突起,趾高气扬地看着叶昊天道:“长桑!你回来晚了,青城派彻底消失,现在是九阴派了! 叶昊天一眼看出对方大概到了真人界第三、四重,当下大发雷霆:“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霸占我师门重地?” 那人眼睛一竖,冷笑道:“怎么?你能赶我们出去不成?” “就是要赶你们出去!”叶昊天一面说着,一面抽出宝剑,轻描淡写地攻了上去,施展开青城七十二式,招招相接连绵不绝。那人并不在意,只是挥动双掌接住。两人眨眼之间拆了三十余招。叶昊天又加了两分功力,飞剑施出青城十三式,那人吃了一惊,不得不祭起自己的飞剑,两只剑在空中舞动,满院都是剑光。 叶昊天只施展了七式就停下来,转身向天师洞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叫:“师傅!你在哪?”回头一看,那人正随后赶来。 叶昊天跑了好远,没发现一个青城派的人,不觉心中焦虑:“师傅究竟在哪?整个青城派上千人都到哪儿去了?难道说被妖人捉了去?我怎样才能找到他们?迫不得已,我只好冒险了!”心念电闪,他故意越跑越慢,好像真气不足的样子。可是后面那人更是不济,气喘吁吁眼看跑不动了。 叶昊天正在犹豫要不要故意摔倒,忽见面前出现一个紫袍老者,满面青气,数丈外一指点来。叶昊天收回真气,任其点中穴位,就势倒在地上,随即奋力挣扎,做出有力使不出的样子。 此时一直追在后面的俗家人赶了上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叶昊天踢了两脚,口中骂道:“死牛鼻子,跑得倒挺快!师叔,这小子还会青城十三剑呢!” 老者本没有在意,听见“青城十三剑”几个字,当即留神看了叶昊天一眼,目中神光闪烁,道:“整个青城山,会使‘青城十三剑’的不足二十人,这人该是青城派的高手了!”说着看了俗家人一眼,“连你也制不住,看来他功力不弱,该已达到真人界第五重了!很好!又捉住一个高手!好好搜搜他身上。”说着上前在叶昊天的百会、印堂点了一记,试图封住他的元神。 那俗家人上前摸了摸,从叶昊天腰里找到二十两银子和一把宝剑,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他低头捡起宝剑看了看:“师叔,这把剑倒是不错!” 老者对这些不感兴趣,将手一摆:“银子和宝剑都归你了!真君正需要人手,将他押回宫去。” 叶昊天当即被抬到山下,又被蒙了面放入马车中。马车的帘子也放下来。然后有人赶了马车上路。他没有解开穴道和黑布,而是放出元神来到车门边,透过帘子向外观看。但见四匹马拉着车子先在周围转了几圈,然后曲曲折折一路东行。马车日行两百里,休息的时候也没人理他,连吃喝都没有。如此行了八天,水米未进,幸好叶昊天功力大进,根本用不着吃饭,换作普通人哪里能吃得消?渐渐进入湖南地界,正行之间,但见远处三峰并峙,巨石参天,峰势险绝,飞瀑直泻。叶昊天忽然醒悟,原来到了九嶷山了,那三峰并峙之处称为三分石,为潇水、岿水、沱水的分水处。 马车很快来到山脚,叶昊天注意观看那山,但见怪石嶙峋的山岗上长满千年古树,树根穿山破石,或含石于根,形成千奇百怪的自然景观,令人惊叹!马车转过山脚,来到一个四面高山环抱,方圆十余里的山谷内,谷内碧绿青翠,恰似一颗翡翠珍珠落在盘中。 马车直接来到山谷正中一处很大的宫殿前,宫殿上方的横匾上赫然写着“玄阴宫”三个字。透过牌匾,叶昊天可以看到后面石墙上残存的“遗玉宫”字样。想来此处本来是“舜帝遗玉宫”,如今被妖人霸占,改称玄阴宫了。 马车门打开,有人将他抬到一个阴森的小殿中,让他在一个低矮的小凳上坐下,这才解开蒙眼的黑布。 叶昊天缓缓睁开眼睛,做出十分虚弱的样子。看看四周,他发现屋里摆满了各种刑具,正前方有张书桌,桌上摆了笔墨纸砚。旁边有几张太师椅,其中一个特别宽大。 不一会儿,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一人乃是一位绿袍老者,大马金刀坐在宽大的椅子中,旁边有一个文书模样的人,坐在书桌之后。老者率先开始发问:“说!你是什么人?” 叶昊天抬头望天不理不睬。那人两丈外将手一抬,顿时一道寒气涌过来,叶昊天浑身挂满了冰霜!他故意装作忍耐不住的样子,浑身颤抖着道:“我……我是青城长桑道人。”文书当即记录下来。 绿袍老者又问道:“青城十三剑你会多少?” 叶昊天答:“八式。” 老者点点头:“八式不错了!可以排在青城前十五。你什么时候下山的?都到了什么地方?” 叶昊天答道:“五年前下山修行,没有固定地方。” “入青城多少年了?” “九十多年吧。”叶昊天信口开河地回答。 然而那人并不怀疑,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问:“愿不愿加入九阴教?” 叶昊天摇头不答。 那人端坐不动,抬手又是一指,点在叶昊天的脑户穴。叶昊天但觉元神一动,知道对方是要将他的元神逼出,于是主动放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元婴。由于已经修至仙人界,他的元神不止一个,所以不怕放出的元婴遭到不测。旁边有人祭起玉瓶将元婴装了进去。绿袍人道:“送至真君处仔细看管。” 叶昊天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叫道:“还给我的元婴,你们不能这样啊!” 那人面色威严地道:“你只要好好干活,干满三年就放你出去。哼,若是干得不好,元婴就别想要了!”又回头吩咐一个手下:“铜剑丙二,带他下去,告诉他这里的规矩。” 随即有一个年轻人领着叶昊天出了宫殿,来到西侧几排小房前,指着门上的号码道:“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的编号是土一百一十七号。”然后领他进屋,发给他一个三尺长的鹿角和一个石臼,另外还有个三寸大小的小袋。年轻人指着小袋道:“这是鹿角灵芝的种子,需要用鹿角培育才能生长。你要将鹿角慢慢磨成粉末,然后用水混匀。不能用铁器砍削、石头砸碎,否则鹿角的纯阳之性受到挫折,灵芝不喜欢!鹿角灵芝很难种。这些种子够你种二十次,只要有一百株长到四寸,你就能回去了。每个月都会有人前来检查灵芝和种子,若发现种子没了,灵芝也没能长出,或者种了三年收获十株,你就别想走了!” 叶昊天神情木然,心中却感到十分好奇! 接下来,年轻人又领他出了门,指着方圆十里的山谷道:“你活动的范围以山谷为限。四周山峰都已经加了禁制,别说是你,就算是仙人也无法逾越!出山的通道只有一条,由真君亲自把守着。所以说你别想逃跑!告诉你,已经有五十八人因为试图逃跑,被丢进了化龙池!如果你觉得功力长了,实在按捺不住,也可以参加三个月一次的龙门挑战赛,你只要连胜三人,也可以出去!” 叶昊天不管灵芝不灵芝,待年轻人走后,他先回屋里躺了下来,心里觉得很是好笑:“这么多修真高手被捉到这里来,就为了种植灵芝?找几个普通人不行吗?这些人也真够窝囊的,都是真人界的高手了,却被人家收去元婴,逼着当了药农!不过想想也很无奈,元神修炼不容易,为了那一点点元婴,每个人都经历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没有人肯舍得轻易放弃。元婴一旦受制,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听话。” 叶昊天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被困在这里,不过既然自己的编号是土一百一十七号,看来最少也有一两百人。他躺了一阵之后,起来四处察看,发现屋里有一个水缸,两只碗,一个盆,还有一点盐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一点粮食。 傍晚,眼见很多人扛着锄头回来,有的锄头上挂了打来的猎物,生起火来在院子里烧烤。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连吃肉的时候都没有开心一下。叶昊天在附近转了几圈,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都是各自吃完就回房去了,连聊天的兴趣都没有。 走了一圈,他发现这里的房子一排三十个房间,一共有十二排,大都住满了人。他沿着房子一排排走过去,过了三、四排后终于发现一个熟人,原来是师叔赤阳真人!赤阳真人功力不减,烤肉用的都是三昧真火!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肉烤焦了也不知道。 叶昊天上前“嗨”了一声,赤阳真人瞪了他一眼,回头才发现肉焦了,只是将肉翻了个身,依旧没有说话。叶昊天留神看看四周,发现附近没有一个人监视,于是上前小声道:“师叔,我是长乐!”赤阳真人浑身一震,转头看了他一眼,面现狐疑之色。 叶昊天又道:“师叔,请到屋里说话,我现在的面貌是假的。” 赤阳真人提了兔肉入屋,叶昊天恢复形貌给他看了看,很快又变了回去。赤阳真人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从哪里学的这门法术?哎,你怎么也被捉来了?唉!这下全完了,我们青城派的香火断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师叔,我是自己进来的,想看看你老人家和师傅在哪里。” 赤阳真人怒道:“简直混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进得来还能出去吗?” 叶昊天道:“不就是种灵芝吗?说好了种出一百株就放出去!” 赤阳真人照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气愤地道:“蠢蛋!你当种灵芝那么容易的?几年来没有一个人种够一百株!别说一百株,有十株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要不然那么多人一个个愁眉苦脸?老实说,我到现在一株还没种活过,眼看剩下的种子只够种五次。唉!每天只是等死罢了!”说到这里,愁眉苦脸,有气无力的连声叹气。 叶昊天笑道:“师叔莫急!不是还有龙门挑战吗?” 赤阳真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别说是你,就算你师傅也不行!守关的个个都是高手,第二关那人就达到真人界第十七重了!即使侥幸冲过去,还有真君那一关呢!你还想活命?那玩意纯粹是为了防止有人忽然功力暴增,防止有人偷偷进入仙人界而设的!只要有人功力接近十八重,就先把他灭了,哪有放回去的好事?” 叶昊天不再辩解,转而询问道:“师叔,我师傅在哪?” 赤阳真人摇了摇头道:“你走之后不久,有人杀上青城山来,本派摆出千人大阵也未能困住对方,最后所有好手全部被捉,到这里的只有我和两个弟子。可怜呢!两个徒弟因为种不出灵芝,试图逃跑,竟然被丢进化龙池了。”说着满脸悲愤,不住摇头。 叶昊天心中一阵悲痛,不解地道:“什么化龙池?” 赤阳真人不答,只是道:“日后你自然知道。” 叶昊天见他极度沮丧,不得不安慰道:“师叔莫急,您只管每天睡觉,尽量拖延时间,让我想想有没有办法。” 赤阳真人瞄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刚来就明白了这点,还算没笨到家。我现在就这么做的,每天出去瞎逛,留着种子,不到三年他们不会杀我。唉!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叶昊天不再多说什么,告辞往回走,走出老远,身后兀自传来赤阳真人的叹息声:“这么年轻,就这样完了!掌门师兄,你的心思算白费了!” 晚上,叶昊天闲得无聊,将鹿角拿来在石臼中研磨。他用了两分功力竟然研磨不动,低头看时,发现鹿角十分坚硬,看起来并非寻常所见的鹿角。他将功力加到三分才研磨掉一点粉末,那分功力相当于真人界四、五重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这活不是普通人干的,怨不得对方捉了那么多的修真人,没有极高的功力,就磨不动鹿角!”他运起八成功力,飞快的研磨着,不一会儿就磨了大约一碗的粉末。 夜里,不时听见嚎啕痛哭、呼天抢地的声音,天明时见有人抬了两具尸体出去,上前一问,说是夜里自杀的。 整个白天,叶昊天在谷中四处走动,名为寻找种植灵芝的地方,实为考察周围的地形,熟悉环境。他首先看了看谷内的房屋分布。主要的建筑都在中央位置,山口有几间青砖绿瓦的房子,上面写了“紫幽真君殿”,看来是紫幽真君居住的地方。 然后他走到四处山上察看,快到山顶时,忽然发现一道厚厚的气墙,围了山谷一圈,高不见顶,直入云端。他试着向前冲了几次,结果每次都被反弹回来。 他翻来覆去地筹划着:“看来要想救人,必须解决两件事:其一,放出被困之人的元婴,否则即使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离开;其二,从谷口杀出一条的通道,只是不知那真君的功力如何,如果判断不错应该有得一拼。关键是这位真君手下的高手多不多,如果再有几个真人界末期的妖人,只怕自己很难应付。”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先看看再说。 下山的时候他捡了几根烂木头,顺手丢在房间门前的空地上,在木头上洒了点混有鹿角粉的水,又洒下一小撮灵芝的种子,然后站在旁边默默练了一个时辰的春风化雨大法。练完一看,灵芝已经冒出半寸长的芽来!高高低低布满了整个木头,足有几百株。 傍晚众人纷纷从外面回来。有人注意到木头上的灵芝,急忙过来围观。一会儿工夫周围聚集了好多人,每人脸上都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有几个人甚至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叶昊天看到不远处有把破柴刀,于是走过去捡了起来。众人见了纷纷后退,以为他想要动武。 稍停片刻,却见叶昊天运刀如飞,眨眼将木头切成几十段,每段都有十株灵芝。他随手递了一段给一个正在痛哭的人。那人吃惊地接过去,愣了片刻,忽然跪在地上磕头。 叶昊天忙请那人起来,告诉他回去以后每天用鹿角粉水浇灌,灵芝长到这么大,后面的培养应该容易多了。万一长势不好,就拿回来。说着将剩下的几十段分给众人。拿到灵芝的人都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没有拿到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叶昊天道:“你们谁的种子还多?拿出三分之一来,我帮你们种!”说完在面前空地上摆了只空碗。 大家都将种子珍惜如命的贴身收藏着。这时有人走上来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种子在碗中。然后有更多人走过来,每个人都倒了一点,凑起来有小半碗。 叶昊天吩咐他们回去,明天捡点木头来。 众人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就听有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灵芝是这样种的,我还以为像五谷一样呢,白白浪费了好多功力,也可惜了那些种子。” 晚上,叶昊天放出元神来到谷口的真君殿外远远的观看。放眼望去,只见殿中平放着一个大红的棺材,棺盖打开一半,里面透出蒸腾的雾气。 乍见棺材,他立时心如针刺:“老天!苏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原来躲在这里!”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动手,然而仔细一看,却见棺材旁边守了十二个大汉,每个都神完气足,看样子至少到了真人界的中期,有两个更是到了真人界的末期,其中一个是曾经审问过他的绿袍老者。除此之外,棺材边挂了两只玉瓶,正是用来收取元婴的那种。 此时,棺中忽然传出阴森的声音:“金三,今天死的是谁?” 绿袍老者上前躬身回答:“今天死的是武当俗家弟子,名叫正一,种不出灵芝自杀的。” 棺中人焦躁地道:“灵芝!它奶奶的,怎么这么难种!教主交代过,十年之内必须收集万株,否则……,眼看三年了,到现在还不够十株!”旁边诸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停了一下,棺中人又道:“正一的元婴没必要保存了,金三,就赏给你吧。”说着从棺材中探出一只手来,抓住玉瓶收回棺中,低低念动咒语,一会儿递出来一只不足尺许高的元婴。 那被称为金三的绿袍人大喜过望,伸手接过,正待往口中放入,忽然问道:“主人,请问您为何不用?” 棺中人冷冷地道:“吞噬元婴只对真人界中人有用。我现在用不着了。” 元婴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金三捏作一团塞入口中。金三就地打坐,半个时辰后睁开眼来,兴奋地大呼小叫:“主人,我的功力又长了五十年,眼看快到十八重了。” 棺中人嗯了一声,道:“好好干,谷中那些人的元婴将来都是你们的。” 金三道:“敢问主人,教主让我们种那些灵芝做什么?” 棺中人答道:“道法修炼,哪一关不需要灵丹妙药?本派要造就一批高手,需要用数十种良材炼丹配药,这些灵芝单服就有奇效,服下一株就能增加一年的仙基,更不要说配药了!所以我才阻止你们杀人,希望种芝人多些,才能多收获灵芝!只要能交够教主所要的一万株,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大家将来都有好处!”说到这里,棺中人语调一变,用无比阴冷的口吻道:“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私下吞服!这种灵芝非同一般,种子在万年寒冰里浸过三年,又要纯阳的鹿角来培育,所以长成以后含有至阴至阳两种天性,如果功力不足,服了只会有害!” 旁边的人听了齐齐应声道:“小的们不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六章 立马横刀徒被困,化龙池内月华新 叶昊天观察半夜没有别的发现,于是回房练功休息。 他已经到了仙人期,往后的修炼可以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炼虚合道”,又叫“破碎虚空”,也叫“打破虚空为了当”。到底怎么理解这些名词?就连《道藏总览》中也讲得不明不白,纵有也尽是零星论述,没有具体的炼法,全靠自己琢磨。不过,他却对棺中人所说的仙基很感兴趣:“何谓仙基?如果说吃灵芝可增长仙基,我倒想吃上几百株试试看!” 第二天,有不少人捡了各式各样的烂木头过来。叶昊天当着他们的面挑了几根颜色深沉、腐质丰厚的,洒下鹿角水和灵芝种子,让他们明早来看。然后他拿了十几株头天剩下的灵芝去找师叔赤阳真人。 赤阳真人自从见了叶昊天以后,越想越是憋闷:“青城派怎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子,干什么不好,怎么能自投罗网!”他将自己一整天关在屋子里,还不知道叶昊天种出灵芝的事,即使偶尔听见笑声传来,也以为那些人疯了。 可是耳闻欢声笑语越来越多,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正准备出门看看,叶昊天就来了,迎面递过来十余株灵芝。 赤阳真人瞳孔骤缩,一下子呆住了!他拿着灵芝左看右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你弄出来的?还是去山坳里挖的?” 叶昊天“呵呵”笑道:“是弟子种的。” 赤阳真人上下打量着他,像发现珍惜动物一样,瞪着眼睛缓缓摇头:“难以想象!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才来两天就种出灵芝了,说说看,你是怎么弄的?” 叶昊天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胡乱种就长出来了,或许是运气好吧。” 赤阳真人一个劲地摇头:“不是运气!要说运气,几百人试验了两、三年,什么运气没有?年轻人果然了得!难怪师兄一直对你赞叹不已。” 叶昊天道:“这些灵芝送给师叔。只是有一个条件,想请师叔陪我到谷里走走,弟子有些事想向您请教。” 赤阳真人小心翼翼地将生有灵芝的木头放在窗前,回过头来说道:“好小子,你说上哪就上哪!现在我不是师叔,你可以做师叔了!” 叶昊天笑道:“那不成,一日为师叔,终生都是师叔!要不然,我师傅知道了,非把我骂死不可!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天气这么好,闷在屋里会憋死人的。” 赤阳真人跟着他出了门,走了一会儿,来到无人的旷野。 叶昊天停下脚步问道:“师叔,你真想困在这里一辈子?” 赤阳真人叹了一口气,道:“谁不想出去啊?可是打又打不过,元婴也被控制了,怎么出得去?” 叶昊天道:“元婴都装在一个玉瓶里。等哪天我看准机会打碎玉瓶,元婴就可以出来了!” 赤阳真人闻言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千万不可!决不能打碎玉瓶!元婴被装在玉瓶中,变得非常脆弱,而且相互拥挤在一起。一旦玉瓶碎了,元婴就会爆炸开来,即使不毁,也会功力大损。必须慢慢的一个一个引导出来!这也是大家不敢去抢的原因,否则若是妖道急了,把玉瓶往地上一摔,那可就惨了!” 叶昊天乍舌道:“原来这样啊,幸亏昨夜没动手。要想偷玉瓶,单是紫幽真君还不怕,就是他身边的几个高手比较讨厌!若是动起手来,我一个人可不行。不知道大伙合力一拼,能否抵挡得住?” 赤阳真人惊异地看着他:“你能打得过紫幽真君?宫中最可怕的就是他了!功力深不可测,似已超出了真人界。上次少林派的园明大师跟他动手,没能走过一招!若是没了他,其余人等或可一拚。” 叶昊天一边听一边察看周围的地势。放眼望去,整个山谷南高北低,远处有几条小溪向北流去。他沿着小溪往前走着,忽然问道:“师叔,不知道种芝人中有几个已经达到真人界十五重以上?” 赤阳真人想了想道:“最少有六个人。我只叫得出三个人的名字,其余三个素未谋面,不过一看就知道是高手。他们的编号我都记得。我现在的功力已经到了真人界第十二重,这些人远远在我之上。” 叶昊天又道:“师叔能不能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让大家做好准备,一旦收回元婴,就合力冲出去,若是有可能,顺便把那些妖人都灭了!” 赤阳真人笑道:“这还用得着说?大家平日里受够了罪,只要能收回元婴,再有人将紫幽真君挡住,哪个不拼了命往前冲?” 叶昊天想的却是:“这些人一涌而上,到底能不能胜过其余的妖人?通过昨夜的观察,妖人之中达到真人界十七重的就有三四个!那些人并不好对付。看来有必要炼制一炉灵丹,将师叔所说的六位高手迅速提高到十七重境界,动起手来才更有把握。”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几条小溪交汇的地方,那里地势较低,中间有一个深潭。潭内波涛汹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大量的溪水流进去,潭水却不见上涨,大概都随漩涡进入了地底。 赤阳真人坐在潭边摇头叹息:“这就是化龙池,万物俱沉,鹅毛不起。所以妖人将死尸丢进池里,也免得火化烧埋了。跟我同来的两个弟子,就……” 叶昊天也跟着心中难过。低头看那池水,漩涡之中水流极速,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凹陷,其中的压力想必非常人所能忍受,而且越往下压力越大,端的是触目惊心。 他在潭边走了走,发现地上长了些甘草,于是低头挖了一些。 赤阳真人见了,心中感到奇怪。对于这个师侄,他越来越看不透。 天黑的时候,叶昊天将种了灵芝的木头拿到屋里,放在床边,然后坐在床上施展春风化雨大法。一个时辰后,半寸长的灵芝长出来上千株。他把灵芝拿到屋外,另外拿了一些木头进屋,洒了鹿角水和灵芝种子,继续练功,三个时辰后,又长出数百株,而且每株都高达两寸。这时候天已快亮了,他将两寸高的灵芝藏在床下。 不久,周围又聚集很多人。叶昊天再次将木头分成多段,每人发给半寸长的灵芝十株。发的时候请他们报上自己的名字和编号。不久,他就知道了师叔所说的那几个达到真人界十五重的高手。其中两个是少林寺的长老,两个是武当掌门的师弟,一个是现任华山掌门,还有一个年轻人,据说是南宫世家的三少爷,名叫南宫铧。众人都对叶昊天感激涕零,纷纷道:“只要将来能活着回去,一定报此大恩大德。” 随后几天,叶昊天一直在观察谷中进进出出的妖人。他发现所有妖人分成三组,每组由两个金剑长老率领,下面有八个银剑护法、二十个铜剑卫士,实力不容小觑。三组轮流巡视山口的通道,晚上就守候在谷口的真君宫内外,防卫森严,没有丝毫漏洞。至于谷中的众人是死是活,那些人并不介意,也不怕众人造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要做的,只是每月一次检查灵芝的生长情况。 叶昊天觉得不能着急,必须慢慢寻找机会。又过了几天,他放在床下的灵芝终于长成了!每株高五寸,合计六、七百株。他将这些灵芝摘下来,放了十株在口中,服下练功吸收,然后再服十株再练功吸收,如此连服三十株,感觉功力大有长进。 他一次取了两百株灵芝放入铁盆中,加了些甘草,然后运起三昧真火开始炼丹。甘草可以调和药性,能够中和鹿角灵芝的极阴极阳两重属性,使之阴阳平衡,如此以来,普通人吃了才不会受伤。一连炼了三天,成丹九十九粒。剩下的灵芝依旧藏在床下,储存种子的小袋则挂在了胸前。 然后他出门去找那六位高手,请他们到自己的房间来。 几个人都自觉欠他人情,闻言二话不说都来了。 叶昊天将房门掩上,然后将床下的灵芝拿了出来。 众人又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您的灵芝长这么高了!我们的才长了半寸!” 叶昊天正色道:“大家能不能脱困,就看这些灵芝了。我已经用灵芝炼成了丹药,特意请大家过来品尝。”随后他取出灵丹,每人发了十粒,又道:“这丹威力很强,每天只能服下一粒,服完还要练功吸收。” 众人彼此对望一眼,无不面现难堪之色。 南宫铧道:“功力再强,若没有元神支撑,便无法施展功力。我们知道先生乃是奇人,与其炼制丹药,不如帮我们抢回元神。” 叶昊天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跟大家商量的……我去偷回元神……不过这些丹药最好还是服下,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当下娓娓道来,将自己的来意和构思说了一遍。 众人越听越兴奋,听到后来,禁不住群情激昂,个个摩拳擦掌:“好说,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冒死一试!” 这些人个个都是雄踞一方的豪杰,困在谷里那么久,每个人都活得很无奈。若有一丝翻身的机会,又怎会让它漏掉?何况他们亲眼看到叶昊天种芝灵芝的奇迹,更瞧出他一身的浩然正气,若是跟着他冒险,说不定真能成功!想到这一点,众人都纷纷立誓,然后各自服下一粒灵丹。 众人去后,叶昊天依旧每晚服用灵芝三十株,练功一个时辰,然后就去监视妖人的动静。而紫幽真君也一直呆在棺材里,从未出棺一次。两只玉瓶就挂在棺材旁边。 叶昊天并不着急。他只是心里有点些不服:“难道紫幽真君就永远呆在棺材里?他不觉得气闷?不需要吃喝拉撒?只要这混蛋离开棺木三丈,有那么眨眼工夫,我就能取到玉瓶!那时奋力一搏,尚不知鹿死谁手!” 不几天,六位高手纷纷来报:“功力大有增长,只要能收回元婴,盏茶工夫就能达到第十七重以上!” 其中,少林静观长老和武当天玄道长更是表示有希望达到第十八重。 叶昊天赞了声好:“大家暂时忍耐,等我的好消息!” ※※※ 七月十二日,乃是三月一次的龙门挑战日。 这一天,九阴宫外搭起了个高八尺、长宽各三丈的台子。台左边的立柱上写着:“连胜三场,大显身手,飞越龙门,任尔来去!”别看这几个字,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这些练武一生的人,哪个看了不是热血沸腾? 可是再一看右边的立柱,上面还写着十六字:“出手无情,非死即伤,九阴宫内,不养闲人!” 正中间还有一条横幅,几个血红的大字正随风飘扬:“败者丢入化龙池!” 看得人触目惊心,心寒胆裂! 午时三刻,龙门挑战正式开始。九阴教先出一人,站在台上等候。时候不大,一个中年道人飞身而上,高声叫道:“峨嵋天慈前来挑战。”然后双方动起手来。 天慈施展出师门绝技峨嵋九阳掌,虎虎生风,步步进逼。对方一路闪避,偶出一拳却是十分的刁钻阴险。看看拆了三十余招,天慈奋起神威,一掌劈在对方胸肋之上,而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肋骨断了数根!天慈收手作罢,静立当场。眼见那人伛偻着身躯,痛得满头冷汗,毫无再战之力。可是没想到,那人踉跄两步,忽然暴起反击,一掌劈碎了天慈的左臂尺骨! 天慈又惊又怒,右拳挥出,将对方击出五丈开外! 那人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这时台后有人发话:“将两人全部丢入化龙池!”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台后坐了七八人,为首者正是自己初来时见过的满脸寒气的老者! 老者话音刚落,便有四个银剑护卫跃上台去,架了两人就走。天慈还待挣扎,被人隔空一指制住。几个人走出好远,还能听见受伤妖人惨叫的声音。 南宫铧正站在叶昊天身边,此时按捺不住就想冲出去。 叶昊天一把将他拉住,缓缓摇头,传音道:“不能暴露实力!何况你的元神还在人家手里!” 其余五位高手都是久经磨难的人,倒不像南宫铧那样冲动。 此后,眼看着又有三个人上台,最好的也只是过了一关!另外两人都是在第一关就败下阵来。三个人全被丢进化龙池! 半个时辰之后,再没有人上去挑战。 台后的九阴教徒等了半天没见人上来,都觉得有些奇怪:“往日总有二三十人上台,而且越到后面越是高手,甚至有人差点儿冲过第三关。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眼见日已偏西,那满脸寒气的老者不得不高声宣布:“龙门挑战至此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 七月十五的晚上,夜半三更,皎洁的月亮挂在中天,叶昊天静静坐在离真君殿不远的的一棵松树上,低头监视殿内的动静。 正瞧着,忽见一行人抬着大红棺木出了真君殿,来到院外的空地上。十余人围在棺周,棺盖忽然开了!“噌”的一声,跃出一个面目惨白的老者,长发披肩,一张脸白得好像蜡纸,两只眼睛放出绿光。 老者走到离棺十丈的地方,双腿微屈,目视圆月,口中呼出一股白雾,数十丈内一片寒霜,随后又将白雾吸回腹内,如此循环不停,看样子是在吐纳月华。 此时棺周还有五个人守着,其余人则离得较远。 叶昊天看机不可失,当即腾身化作一道白光,从棺前疾速掠过,将两只玉瓶取在手中!然后疾如电闪飞身离去。 霎时间,耳边传来数声怒斥!回头看时,只见几条人影随后赶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刚刚还在吐纳月华的紫幽真君! 叶昊天飘身来到树林之中早已设好的小阵里,将玉瓶放在地上,打开瓶塞,同时口中大喝:“速归本体,行功一圈,帮忙灭妖!” 声音未落,已经有十几个元婴鱼贯飞出,向着本体的方向飞去。可是十分不幸的事,第一个元婴刚刚飞出阵外,便被妖人飞剑斩杀了! 叶昊天见势不妙,大声喝道:“快回来,听我号令!等所有元婴全部出瓶,大家一起行动!” 耳闻阵外人声嘈杂,不知道有多少妖人正闻声赶来。就听紫幽真君喝道:“围成一圈,别让元婴走脱一个!” 叶昊天立于阵中,不停地在自己身上画着灵符。等了一会儿,他见所有的元婴都出来了,于是纵身跃出阵外,运集全身功力连发三道“火”印! 火焰过处,顿时有五、六人倒在地上!围着的圆圈出现一个缺口。 耳闻叶昊天大喝一声:“走!”所有元婴全部从缺口处冲出,飞向本体。叶昊天自己则留在最后,招手之间将扑面而至的数十把飞剑全部收了。然后一道电印劈过,又是三四人倒地,然后又是一道火印,又有两三人躺下。 紫幽真君大怒:“去将种芝人全部杀了!都给我滚开,别在这碍事!”说着二十丈外一拳击出,一道寒气扑面而来,将星星点点的火焰全部熄灭!接着一拳刚过,又是一拳,寒风逼人,冷彻骨髓! 随着他发出的指令,三四十人试图从叶昊天身旁掠过。 “哪里走!都给我留下!”叶昊天侧身避过紫幽真君的拳风,同时发出一道十余丈宽的火焰将所有人拦住! 紫幽真君怒吼着冲过来,两三拳又把火焰灭了!接着挥拳向叶昊天身上击去。 叶昊天提聚十成的春风化雨神功,将刺人的寒气挡住,随后一面躲避紫幽真君的攻击,一面身形如闪电,在妖人之间穿来走去,所到之处立即有人倒下,片刻之间对方只剩下二十人了!可是剩下的眼见都是高手。 这时候,他的身上已经中了两掌,幸亏有灵符保护,又用了春风化雨大法,所以伤势不重。即使如此,阴冷疼痛的感觉也很难受,腰背之间转动都有些困难。 那些人冲了几次没冲过去,干脆又把叶昊天紧紧围住。 无数拳掌疾风骤雨一样涌过来,叶昊天无法一一招架,只好一面运起春风化雨神功将伤害减少到最低限度,一面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没多久,他的背上又中了紫幽真君一拳,只感到一阵胸闷,痛彻骨髓。 他脚下不停,尽力坚持着,一会儿工夫又干掉了五个,不过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身上又中了三拳!现在的他简直遍体鳞伤,功力也下降了很多。他在心中暗暗祷告:“援兵快些来吧!再不来,我可就吃不消了!” 正在极端困难的时候,种芝的群雄终于赶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是少林的静观大师,随后是五位刚刚提升的高手,再后面是两三百条好汉!生龙活虎,杀声震天! 那些九阴教徒一看就慌了手脚! 紫幽真君兀自高声呼喝:“怕什么?都是些手下败将!加把劲,把所有人都宰了,回头将元神全部赏赐给你们!” 群雄一加入战团,叶昊天的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他放过那些小妖,奋起余勇向紫幽真君扑去,眨眼之间跟对方硬憾了十掌! 紫幽真君越打越是心寒,眼看着手下人一个个倒地,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驾起云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千里传音,试图招集帮手。 叶昊天自知功力下降太多,追上去也讨不了好,于是便停了下来,回身连发十余掌,将剩下的五六个妖人全部击毙! 这时候,群雄都欢呼起来!关了好几年,终于熬到出头之日,每个人都开心得又叫又跳。 众人纷纷上前致谢。静观大师也走上前来,对着叶昊天双掌合十道:“这次多亏了小施主!还请赐告名讳,容后报答。” 叶昊天不再隐瞒:“区区小事,不必挂怀。在下姓叶名昊天……”话未说完,忽见天边飘来数道黑云!他心中吃惊,忍不住大声叫道:“又有妖人赶来,而且是绝顶高手,不在紫幽真君之下!来者不善,大家逃命要紧!” 众人看见天边黑云扑天盖地的压来,知道大势不好,不待他说完,已经急急逃窜,出了山谷,钻入密林深处。 叶昊天不敢随众人散去。他担心群雄被妖人拦截,死伤必然惨重,于是飘身来到真君殿前,一连发了几道火印,将九阴宫笼罩在熊熊烈火中,然后只身站布有阵法的树林前,等待妖人过来。 时候不大,眼见三道人影从天而降,后面还跟着数十位高手。多数人赶着去救火,先到的三人却将他围了起来。 叶昊天定睛看着眼前三人,发现这些人都不陌生!一个是逃而复返的紫幽真君,一个是长安玉店出手狠辣的和尚,还有一个赫然是泰山之巅交过手的老道!一下子见了这三人,他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叫苦:“这下惨了,搞不好要玩完!” 肥头大耳的和尚率先笑道:“朋友,你应该知足了!有三位真君给你送行,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紫幽真君冷笑不停:“我让你死个明白,刚才说话的这位,乃是赫赫有名的‘苍灵真君’,这位红脸的道长,乃是皇上加封的‘赤神真君’!加上我老人家亲自赶回,你的面子够大了!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叶昊天功力耗损太过,不得不拖延时间,皱着眉头说道:“在下想不明白,诸位既已成仙,为何还要为非作歹,对修行有什么好处?” 赤神真君面目红成绛紫色,“哼哼”两声道:“成仙,仙从何来?没有捷径,哪里能修得成?你知道什么是捷径?人吃人就是最方便的捷径!” 叶昊天闻言乍舌:“这叫什么话?” 赤神真君加重了语气道:“这是实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道理你不明白?” 叶昊天几乎被对方一句话噎死! 苍灵真君见了也想捉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仙路迢迢,如果没有灵药,那要修到何年何月?我们招几个人种灵芝,不算太过分吧?” 叶昊天驳斥道:“若要灵药,你何不自己去找?为何与天下群雄过不去?” 一提起灵芝,紫幽真君就心中烦恼:“满山遍野去找灵药,那不是大海捞针?你坏了我的好事,将我的种芝人都放跑了,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叶昊天忍不住大声斥责:“你们如此残杀同道,荼毒生灵,到底还有没有王法?难道说做了神仙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早晚要遭报应的!”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苍灵真君道:“报应?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好了,跟你说这么多,该够了!你是自断心脉还是想再拼拼看?” 叶昊天剑眉扬起,沉声道:“单打独斗我可不怕!” “你想得倒美!”三人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之中向前逼近了一步。 叶昊天不敢再等,一道火印劈向苍灵真君。苍灵真君还是初次领教他的法印,不敢硬接,只能闪身避过。趁此良机,叶昊天飘身进入阵法之中。他想先喘口气再说。 三人将小阵团团围住。赤神真君对着周围的树木连连发出烈火,霎时间没有阵法保护的树木全部着起火来,周围的树木焚烧一空,只留下中央一个圆圆的小阵。 叶昊天心中明白,这个阵法比较简单,只能挡住对方一时三刻,没有了别的树木的掩护,很快就会被攻破。他心中不住盘算:“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谷外有大片的树林,只要能冲进林中,谅他们也捉不住自己。只是那些修真人还没走远,我还要再拖一会儿时间!” 苍灵真君干脆找了把巨斧,“乒乒乓乓”伐起木来。在阵法的保护下,那些树木变得极其坚韧。他运起功力砍了上百下,终于砍倒了一株。虽然只是一株,阵法的威力却减少了两成。 叶昊天知道对方用不了多久就会破阵而入,禁不住心中一寒。转头看看其余两人,早已守住通往谷口的道路,看样子准备关门打狗了!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两棵树倒下。叶昊天估计所有修真人都已经跑出百里之外,于是腾身而起,不奔谷口,反向谷内奔去,希望在对方阵形散乱的时候再折回谷口。他飞得极快,对方追得也很快,而且呈扇面追来,将出谷通道完全挡住。 不久叶昊天来到山边,腾空飞起数千丈,想从白气的上方飞过去。结果白气也水涨船高,凭空增高了数千丈,将他反弹回来! 正在他心中暗恨的时侯,苍灵真君已经飞至三丈以内,双掌挟着狂风不断攻出。 叶昊天躲避不及,胁下中了一掌,喉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不敢恋战,返身向谷口飞去。结果迎面碰上紫幽真君和赤神真君,两人四掌齐出,掌力如山。叶昊天避无所避,只好鼓足全身功力拍出两掌,一声惊天巨响之后,但见那两人闷哼一声,在空中晃了两晃掉了下去。叶昊天自己却如遭冰击火焚,连哼都没哼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面如金纸,身体两侧一寒一热,左侧身躯结了厚厚的冰霜,右侧却是一片焦黑!他心里明白:“这次是逃不掉了!”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咬紧牙关艰难地向北方一步一拐的跑去。 “小子功夫不错,竟敢跟两位真君硬撼!”苍灵真君像猫捉老鼠一样在后面缓缓跟着,想看究竟能支撑多久。 另外两人一个捂着心口,一个颤抖着双臂,也慢慢跟了上来。 不一会儿来到化龙池边,叶昊天骤然加速纵身跳了下去。 后面三人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各自急急发出一掌!三掌同时印在叶昊天背上,结结实实,重愈泰山,眼看他哼都没哼,就掉进强大的漩涡里,眨眼不见了踪迹。 赤阳真君看着湍急的水流道:“纵是大罗金仙,也该毙命了!” 苍灵真君皱着眉头道:“这小子也算一号人物!年纪轻轻功力就这么高,若是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幸亏将他剪除了!” 紫幽真君回头看看一片狼藉的宫殿,满脸愁容地道:“拜他所赐,我手下几十号人全死光了!捉来的人也都跑了!这下我怎么办?还请两位兄长在教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然我完了!” 赤阳真君宽慰道:“跑了再去捉嘛!不过,天下高手都快捉光了,剩下的则成了惊弓之鸟,确实不太好捉。实在不行,我们只好匀些人手给你。” 紫幽真君闻言大喜。 后心受到无比沉重的一击,叶昊天的六根心脉断了五根,整个人一下子昏迷过去。他的身躯随水转了一圈又一圈,越转越深,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幸亏浑身经脉经过无数灵丹妙药的改造,所以还能承受得住。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身体终于不再下降,改成水平的向前漂流。这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他默默察看受伤的情况,发现不但心脉断了,奇经八脉也断得七零八落,四肢用不上一点力气。他闭上双目顺水漂流,同时用春风化雨大法护住全身。 令他感到奇怪的事,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心房周围有六颗星在闪闪发光,每闪一次,心脉就似乎加强一分,所以微一残存的心脉没过多久便摆脱了奄奄一息的状态。 “这不是雁湖巨蟹的内丹吗?没想到竟然有这分功效!真是天助我也!”他心中一喜,连忙引导六颗星发出的光芒向周围扩散。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根心脉接了回去! “果然不错!如此看来,我的身体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他暗自庆幸,忙继续运功通经。六个时辰之后,他所有的心脉全部恢复了。又过了整整一天,他终于将全身的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都修整了一遍,手足可以动了,功力也恢复了两三成。不过,要想彻底恢复,没有十几天的修养看来是不行的。 睁眼看时,周围漆黑一团,流水漫漫,也不知漂流了多远。 此时他迫切想做的是找条路出去。虽然只有两三成的功力,足够他在水底像鱼一样游来游去了。他摆动双臂顺水游着,一直游了三个时辰,忽然看见前方透过来一丝光亮。他欣喜地加速游过去,很快来到有光的地方,发现原来是一口井。身边的水还在向前流淌,他却不愿继续漂流了。无法呼吸倒不要紧,难受的是暗无天日的感觉。 他贴着井壁缓缓地浮出水面,刚一露头,恰好看见水面飘着一只木桶,还有一条晃来晃去的长绳,原来是有人在井中取水,绳端的铁钩刚好与木桶脱离了。抬头看时,井口现出一个少女焦急的面容,似乎不知道怎样将木桶弄上去。井很深,井底的光线很暗,所以她没有发现贴在井壁浮出头来的叶昊天。 叶昊天看她将绳索荡来荡去,始终勾不住木桶,不禁替她着急,飞速地伸手将铁钩挂在木桶上。 木桶被提了上去,耳中传来少女惊喜的叫声:“娘,我勾回木桶了!我弄上来了!” 这时一个妇人探头来看,叶昊天一时大意未能潜在水下,却被那妇人看个正着。夫人功力很高,那么幽深黑暗的井底竟然不妨碍她看清叶昊天脸上的表情。此时的叶昊天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虽然面色有点苍白,但是俊秀清朗,一看就让人喜欢。妇人没想到井底有人,当下不觉一愣。叶昊天没有回避,对着井上方的妇人微微一笑道:“大婶,我一时不慎跌入井中,您能不能把我拉上去?” 妇人眼中精光一闪,清斥道:“胡扯,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说实话就永远呆在下面吧。” 叶昊天将儒家的浩然正气焕发出来,朗笑道:“大婶,我是从水底游过来的,游了快两天了,终于找到这个出口。” 妇人仔细看了他一阵,发现他一脸正气不像坏人,于是没再询问什么,放下绳索拉他上去。叶昊天怕对方力气不足,只是轻轻附在绳子上,没想到妇人功力甚高,用力一提,将他像钻天炮一样甩到空中,飞起几十丈高,耳边传来少女“啊呀”的惊叫声。 他不慌不忙呼了一口气,缓缓下降飘落地上。 妇人吃惊地发现他功力极高,警觉的将女儿挡在身后,提聚功力戒备着。 叶昊天上前两步,躬身施礼道:“惊扰大婶了,请您多包涵。” 妇人看他衣服破烂不堪,遍体鳞伤,偏又一脸正气,丰神如玉,不禁感到十分惊奇。她从叶昊天真诚的目光中看不出威胁,于是松了口气,回头对女儿道:“小梅,去把你爹的长衫拿一件来。”然后问叶昊天道:“公子贵姓?” 叶昊天又施一礼,答道:“我姓叶,名昊天,大婶直呼姓名便可。请问您老如何称呼?” 妇人犹豫了一下道:“小梅的爹姓胡。你是怎么到水底去的?身上又怎会有这么多伤?” 叶昊天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山野村落中,远处有几户农家,鸡犬之声传来,一切是那么的和平宁静。他抬头看了看青天朗日,舒了口气道:“我是被几个坏人逼下水的,大难不死,再世为人,也算逃过一劫。”接着问道:“胡大婶,这是什么地方?我在水底漂游了两天,真不知到哪里了。” 胡夫人伸手向东一指,道:“这是桂林阳朔,你看那座山,就是著名的月亮山。” 叶昊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远方有一座小山,山上石壁如屏,中间现出一洞,恰若明月当空,真没想到他竟然漂出三四百里,来到了山水甲天下的桂林! 此时少女小梅拿了一件长衫出来。胡夫人接过衣服递给叶昊天,温言道:“公子且请入内更衣。” 叶昊天看看身上的衣服确实不像样子,于是不再推辞,拿了衣服进屋。他脱下旧衣,发现胸前挂着的灵芝种子还在,而且衣袋里还有一小块剩下的鹿角,不禁哑然失笑。 他换了衣衫又回到院中。小梅母女都在院子里等着,看见他玉树临风地走出来,小梅的眼睛都看直了,胡夫人也微微点头,觉得这样的少年实在罕见。 叶昊天上前深施一礼:“感谢夫人相助,不知胡大叔是否还穿这衣服?” 胡夫人神色一黯,道:“他穿不着了。”看着叶昊天询问的眼神,她补充道:“小梅的爹被人抓去了,三年不见踪影……” 小梅听了这话眼睛就红了。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依偎在母亲怀里抽泣起来。 叶昊天按捺心中的愤怒,问道:“不知道抓胡大叔的是什么人?” 胡夫人道:“我们胡家本来住在很远的地方,以前也算远近闻名的望族,家人一百余口,不乏武功好手,小梅的爹更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就连……华山掌门孙……也与他兄弟相称。有一天夜里,我家庄院忽然被围了起来,从外面冲进来十余人,见人就杀!我们全家尽力抵挡也挡不住。小梅的爹见势不好,抢先一步将我们母女推到地窖里,可是他自己……却被抓走了。出手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和尚,没出五招,小梅的爹就败了……” 叶昊天心中气恼,一掌拍在身旁一棵齐腰粗的松树上,那树喀嚓一声断为两截,将胡夫人和小梅都吓了一跳。他自己显然也没有想到,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生气失手了。” 胡夫人道:“小哥年纪轻轻,功力就这么高,怎会被坏人逼下水呢?” 叶昊天道:“我被三个高手逼着跳入化龙池,其中就有那个满脸横肉的和尚。那人是圣上亲赐的苍灵真君,功力已臻化境,端的是非同小可。”想起那些种芝人,他又安慰母女两人道:“胡大叔应该还活着,对方抓他去或许是逼着他做苦力,一般不会杀他。”随后,他将自己在玄阴宫解救了三百修真高手的事大体讲述了一下。 胡夫人和小梅听得目迟神张,简直以为他在说天书。 稍停片刻,叶昊天又道:“胡大婶,不知您家里是否有空房,我想在此休养几天,功力恢复再走。” 胡夫人赶忙道:“家里房子好几间呢,你住多久都不妨。” 于是叶昊天就住了下来。他首先做的是将灵芝种下去,同时每天在旁边修炼春风化雨大法,大约五天后,灵芝长到五寸高,他的伤势也好了大半,开始顺手抓起几株灵芝丢入口中,然后静坐练功。有了鹿角灵芝的帮助,他的功力恢复很快,只是五天就彻底复原了,而且比起以前还增长了很多,已经达到了仙人界第二重。不过他感到,越到后来灵芝的功效越来越弱。他想,大概每种灵药只能对一定时期的修真特别有效,过了那个阶段效果就差了吧。 此后他在附近山上走了走,找到些甘草、附子、黄柏,于是将几种药放在一齐,加入剩下的几百株灵芝,炼了一炉丹药,约有两三百颗。他给这些丹药取名“柏芝附草丹”。此丹以鹿角灵芝为主,附子助阳散寒,可以抵抗灵芝的大寒之性,黄柏去热坚阴,可以抵御灵芝的大热之性,甘草调和诸药。这比在玄阴宫匆匆炼制的丹药更加平和,普通人也可以服用。而且效果极佳,未到仙人界的人每服一粒可以增长功力五到十年,功力越低效果越好,特别是对刚开始习武的普通人,服下一粒可以增长功力三十年。 他取了三十粒递给胡夫人,告诉她丹药的功效和服用方法,眼看着她服下一粒。过了半个时辰,胡夫人行功一遍,感觉遍体轻快,果然功力增加了很多,乐得她赞不绝口:“你这孩子,处处玄奇,与众不同。多谢了!” 叶昊天道:“大婶,我会跟妖人斗下去,说不定能遇到胡大叔,只是不知如何辨认,你们有什么信物可以交给我,到时我拿给他看,说不定能救他出来。” 胡夫人讪讪地道:“实在对不住,先前不知小哥人品,未敢告以实情,实在是破不得已。我家相公并非姓胡,而是复姓令狐,单名一个瑾字,他是********的主人,很好辨认,外观四十余岁,面白无须。他练了家传的青玉掌,运功之时双掌透明如玉,中掌之人身上也会有一个透明的掌印。”说完从腰间取出一块红色的玉片递过来,“这是********的传家之物,你拿给他看就知道了。” 叶昊天接过手来大吃一惊,因为那玉竟然跟自己拥有的三块红玉品质一样,边上都有细细的金丝,不同的是上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字,但是能跟那些玉拼在一起是肯定无疑的。 令狐夫人看他神色有异,问道:“小哥看这玉有什么问题吗?” 叶昊天老实答道:“我有另外三块与此类似的玉,说不定里面蕴藏了什么秘密。” 令狐夫人道:“这玉放在我家一百年了,也没见有什么用。如果小哥能因此有所发现,也算是物有所值。” 叶昊天道:“若是发现了宝物,我一定让大婶知道。”随即告别要走。 令狐夫人和小梅将他送出好远。夫人叮嘱他路上小心,小梅的眼睛里则闪烁着崇敬的神色,或许还有些情窦初开的情意。 叶昊天却没有想太多。他想的是下一步该到哪里去,以及九阴宫一战的得失:“能够救出群雄三百余人,当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然而后面差点儿毙命实在太凶险了!以后一定要尽力避免。单以功力来说,我已经能跟任何一位真君抗衡,问题是如果半个时辰不能解决,对方就会有帮手赶来,我还敌不过两位真君的联手。所以迫切之间是要找几个仙人帮助自己。” “然而仙人在哪里?十州三岛?难道说非要去仙界一趟?” “离开兰儿已有两三个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想起兰儿,他的心里就觉得十分愧疚,恨不得一口气飞回京城。 当他来到王府内宅的时候,刚一进屋,就见兰儿梨花带雨坐在窗前,云鬓未梳,容颜憔悴,人似乎瘦了一圈。 乍见郎君现身,兰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靠近前来紧紧抱住了他,粉脸贴在他的胸前,双肩乱颤,压抑不住的抽泣。 叶昊天一手搂住兰儿的纤腰,一手轻拍她的香肩,安慰良久,还是不能让她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恢复了神志,轻轻将身躯挪开一点,美目注视着叶昊天,幽幽地道:“公子,前些天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受了伤,好生恐怖,吓得我再也睡不着。” 叶昊天不敢详细描述事情的经过,只用三言两语就讲完救出群雄的事。兰儿却明白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不然不会拖了那么久才回来。娇嗔道:“公子不要瞒我,你自己摸摸这些伤疤,还没完全恢复呢!” 叶昊天回头看看果然是的。虽然到了仙人期什么样的伤疤都能修复,但那毕竟需要时间,他先前赶得急,一俟功力恢复就回来了,所以伤疤还在。既然伤疤露了底,他不得不将经过情形又细说了一遍,吓得兰儿双眼发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过了好久才心有余悸地道:“公子,我以后每天跟着你,你再也休想甩开我!” 叶昊天取出那块红色的玉来,又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另外三片,摆在桌上仔细端详,拼了一会儿,他发现只要再有一块就可以拼成一朵梅花的图案,那样大概就能破解其中的奥秘了。揣摩一阵之后,他将玉片收回乾坤锦囊,然后走出房门,与兰儿一起去见王爷、王妃。 王爷将他请入正厅,问他别后的经过。叶昊天粗略介绍了自己的行程,隐去了遇险的情节,只是说妖道势力极强,不能轻举妄动。然后他取出两颗刚刚炼制的柏芝附草丹献上,说是服了能身轻体健。王爷和王妃对他深信不疑,当即每人服了一颗。 半个时辰后,王妃惊喜地道:“哎呀,我的白发一根也不见了!真是想不到!” 兰儿看看母亲,可不是吗,母亲容光焕发,满头青丝油光发亮,就像年轻了十几岁一样。她上前搂着母亲,撒娇道:“娘,现在我们一块出去,人家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王爷听了哈哈大笑道:“好!那样我就有两个女儿了。”说着向前跨了一步,没想到这一步竟然跨出八尺之遥,不提防差点儿跌倒。他顿时惊叫起来:“真是不得了!我也像练了几十年功夫一样!这简直太神了!昊天这孩子……没得说!” 叶昊天趁热打铁:“晚生有一事相求,还请王爷、王妃恩准。” 王妃没口答应:“你说,只要我家有的东西,你尽管开口。” 叶昊天上前双膝跪倒,语气至诚地道:“我只想要一件无价之宝,想请王爷、王妃将兰儿许配给我,那我就终生无憾了。” 兰儿依偎在母亲身旁,身体略有些不自然,双眼紧张地看着父母。 王爷跟王妃对望了一眼,忽然笑眯眯地说叶昊天道:“按说我们对你的为人十分满意,兰儿也是一往情深,此事本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知道,人性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珍惜。所以我们决定,不能太便宜你了!现在有两个条件,你看看能否做到。其一,兰儿也算金枝玉叶,成亲不能太草率,必须风风光光大办一场,最好能争取到圣上的赐婚。其二,不管你们修仙到了什么地步,成亲之后每年都必须回来住半个月。” 兰儿有些为难地看着叶昊天。却见叶昊天毫不犹豫地答道:“谢王爷、王妃成全。” 王妃笑着道:“婚事可以先定下来。我们明天就开个简单的订婚宴席,请几个信得过的朋友过来一下。人不要多,一两桌就够了。天儿,你在京城有朋友吗?也可以叫来。” 叶昊天答道:“翰林院的罗开山是我知己,可以请他来。” 大家又叙了一会儿,叶昊天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了片刻,兰儿也来了,依偎在叶昊天身边,道:“公子,你答应得那么快,能得到皇上的赐婚吗?” 叶昊天“呵呵”笑道:“会有办法的,我帮他灭了妖道,不怕他不答应!实在不行,我拿监天尺出来逼他,看他敢不赐婚!” 兰儿听了放下心来,莞尔一笑道:“那哪是赐婚?不成逼婚了吗?我看你还是拿监天尺逼我爹得了,那样最简单!” 叶昊天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将柏芝附草丹拿出来,告诉兰儿每天服用一颗,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二天,罗开山忙完公事,忽然有人相请,而且拿的是王府的金帖,只说请他赴宴,也不讲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的来到六王府,发现前面已经来了几个人,每个人的官职都比他高很多。正在狐疑不定的时候,王爷和叶昊天进来了。他看见叶昊天才放下心来。 六王爷请大家入座,缓缓说道:“今天小女定婚,请大家做个见证。”然后跟大家介绍叶昊天:“小婿李昊,上界殿试的探花,现任浙江乐清知县。” 叶昊天上前跟大家见礼,互通姓名后才明白来的有兵部尚书胡节、内阁大学士张邦砚、九门提督苗香浦、御史刘若岩、还有一个是三王爷朱潜。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前任御史王献臣曾经提到的几个知交好友,其中就有兵部尚书胡节和内阁大学士张邦砚。 众人都是看在六王爷的面上跟他寒暄了几句,然而相处片刻之后都觉得他温文尔雅,中正和平,颇有儒者风范,而且仪表清新,举止有礼,所以没多久就很自然地喜欢他了。 内阁大学士张邦砚道:“李贤侄,你身为知县,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 叶昊天微笑回答:“筑城防倭,筑堤防潮,富民强兵,重开科考。”然后大体讲述了自己赴任的经过,众人听了都感觉新鲜。 提起倭寇,兵部尚书胡节道:“朝廷拟加强抗倭,正在训练兵丁,准备粮草,只是多年未曾开战,将军们都懒了,又觉得平倭只是一件小事,胜之不武,所以没人愿去。” 叶昊天一推身边的罗开山道:“大人,前科状元罗开山胸有十万甲兵,困在翰林院太亏了。请大人明察。” 罗开山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急忙上前施礼:“请大人多提携。” 胡节随口答应道:“好,回去之后,我们好好聊聊。目前兵部正缺年轻将军,尤其是足智多谋的帅才。你是状元爷,才智冠绝天下,只是不知马上功夫怎样?”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罗兄是大宋名将罗延庆的后人,罗家枪法天下闻名。大人考察以后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胡节不得不用心打量了罗开山几眼,见其相貌不俗,于是点点头:“好,很好!” 三王爷朱潜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忽然问道:“王弟,你究竟如何选的佳婿?我怎么越看越爽快?” 六王爷以手抚须笑道:“这个嘛,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大家都拿眼睛看着叶昊天。叶昊天目露神光看了众人一眼,发觉众人都是心胸坦荡之辈,于是半真半假地道:“晚生结识郡主在先。那年八月,我在苏州拙政园喝茶,刚好看见郡主从外面进来,身上受了伤,后面还有人追赶。我便命手下之人拿下追赶者,又请拙政园主给郡主诊治,于是便认识了郡主。”说着取出王献臣给他的折扇,打开晃了一下,接着道:“这把折扇就是拙政园主给我的。” 内阁大学士张邦砚忽然叫道:“哎呀,这不是前任御史王公的折扇吗?” 兵部尚书胡节更是一把将折扇抢了去,看了看道:“王公最近还好吗?” 叶昊天答道:“王公身体极佳,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年轻了十几岁。” 胡节朗声道:“满朝文武哪个不服王公的为人?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有事尽管开口。出了事我们帮你罩着。”说完忽然看见王爷在笑,于是“哈哈”笑着自嘲:“有王爷在,哪里用得着我们?”停了一下,他又问道:“何人伤了郡主?” 叶昊天答道:“只是普通的流氓地痞,为首的被捉进衙门乱棍打死,其余人痛打一顿就放了。” 说话之间,酒菜上来了。九门提督苗香浦一向嗜酒如命,此时频频劝众人举杯。在座众人大都喝了两三杯就停下不饮。苗香浦不好找王爷、尚书劝酒,只好拼命跟两个年青人干杯。 叶昊天和罗开山并不掩饰。三个人连干了二十杯,苗香浦叫道:“爽!拿大碗来!好久没这么痛快喝过了。”六王爷知道叶昊天的厉害,此时并不劝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三个人又连干了三十大碗,苗香浦先撑不住了,好在还能控制自己,没有失态。罗开山小腹隆起,面上微红,神态自如,看得兵部尚书胡节心里赞叹不已。大家再看叶昊天,却见他面白如玉,神采奕奕,腹部没有丝毫改变,那些酒不知道喝到哪里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无话不说。现任御史刘若岩道:“两位王爷,如今圣上迷于妖术,久不临朝,如何是好?” 三王爷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歇着吧,劝了多次不能再劝了。否则皇上恼了,只怕你人头不保。” 六王爷道:“或许只有监天尺现世才管用。” 众人皆叹息不止。叶昊天知道时机未到,只能不露声色的跟着众人一块儿叹息,心里更加坚定了对于监天尺的信心。看来到时候登高一呼,满朝文武自然会跟在后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七章 祖州寻仙不辞远,海角天涯逢贵人 回到乐清,已经是九月初,叶昊天先到县里看了看,顺便处理各项事务。 王吉十分兴奋地上来禀报:“今年番薯大丰收,一亩地产了两千余斤!” “这么多?别都吃光了,放些地窖里,留到明年做种,准备大面积推广。”稍停片刻,叶昊天又问道:“远洋贸易的事怎么样了?” 王吉回答:“两艘船到南洋跑了两趟,净赚白银五十万两,这些银子都收在府库了,不知该如何花销?” 叶昊天想了想道:“明年令百姓少交一半赋税,不足部分用这些银子抵上,剩下的银两用来铺路、修桥,建学堂,所有学童免费入学。” 王吉听了叹服不已,心里道:“这县令好大的手笔!难得的是不贪不敛,一心为民!” 随后,礼房的经承前来报告:“今年秋闱揭晓了!本县共有三人中举,在全省诸县中名列前茅,受到巡抚大人的嘉奖呢!” “有这等事?本县也要通令嘉奖,每人赏银三百两,以资来年进京赶考。” 兵房的李天乐也来报告:“启秉大人,县里新增民团三千人,日夜演练,大有收获,即使倭寇一次来五千人,也问题不大!” “好!”叶昊天忍不住击节赞叹,同时加以慰勉:“诸位都辛苦了!本县各项事务蒸蒸日上,全是大家的功劳!”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哪里,这都是大人高瞻远瞩,指挥得当的缘故!” 傍晚,落日的余辉洒在雁湖之滨,兰儿正坐在草地上休憩。 叶昊天靠近前去,伸出手臂环住她的纤腰,柔声道:“人间阴霾密布,却不知仙界情形如何?我想到仙界看看,顺便找几个仙人,回来帮着灭妖。你看如何?” 兰儿依偎在他的怀里,闻言明眸一闪:“好啊!可是我的功力不足,如果冒然登临仙界,只怕惹来灾祸。” 叶昊天微笑道:“凡人登上仙界,那叫‘仙缘’。传说中安全返回的不少呢!” 兰儿神往了好大一会儿,问道:“十洲三岛皆有神仙,公子想去哪里?” 叶昊天琢磨片刻道:“我们处于东海之滨,距此最近的应该是祖洲。天师曾言:‘祖洲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离西岸七万里。上有不死之草。’” 兰儿柳眉微蹙:“东海这么大,如果没有具体的方位,怎能找到祖洲?” 叶昊天闻言一呆:“可不是吗?如果说离岸七万里,那范围也太大了!要是没有罗盘之类的东西,还真的难以找到。况且,我们又没有去过,就算到了也不知道。” 这时他想起了龟镜,于是长叹一声:“龟镜大哥,一切都拜托你了!”说着左手托起龟镜同时发出火印。 火焰在左手上方升起,将龟镜凭空托起三尺! 龟镜滴溜溜乱转,渐渐地放出耀眼的白光! 接着,他用右手运起水印,在龟镜上写了“祖洲”两个字。 但见两字渐渐在白光中幻化成一些岛屿和陆地,赫然是一幅海图的模样!其中一个岛屿闪闪发光,想来该是要去的祖洲了! 他仔细辨认了方位,然后轻轻揽起兰儿:“走了!上路了。” 兰儿一下跳起来,飞速隐身于锦囊之内。 叶昊天腾空而起,向那闪闪发光的岛屿飞去。他越飞越高,穿越云层来到云彩上方,越往前飞,天空越来越明亮,不一会儿,他竟然又看见了太阳!他追着太阳向东飞去,任凭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脚下是浩瀚的大海,万顷波涛,一片深蓝,微风在身边吹拂,令人心旷神怡。 兰儿将乾坤锦囊开了个小口,跟他一块儿欣赏无边的美景。 大约飞了六个时辰,叶昊天的功力耗去了一半,终于来到龟镜指示的岛上。 岛屿很大,一眼望不到边。蓝天如画,白云悠悠,奇花异草,琳琅满目。他不敢深入,先摸出五颗柏芝附草丹来服下,然后在海边静坐了两个时辰,等功力全部恢复了,才飞在空中仔细察看。 察看良久,他发现岛上人迹很少,五百里方圆的大岛,竟然只有几十处房屋宫殿! “人怎么这么少?住的都是什么人呢?” 他从空中落下,来到一个绿树掩映中的小屋前。 离门数十丈,忽听屋内传来声音:“贵客临门,请入茅屋一叙。”话音未落,门边现出一个五旬文士,衣带飘飘,仪表不俗,面白如玉,双目炯炯有神。 叶昊天进入茅屋,对那人躬身一礼道:“不请自来,还请先生恕罪。” 那人神态温和地道:“请坐,你是刚到此地吗?欢迎来到祖洲。” 叶昊天恭谨答道:“晚生叶昊天,初来贵宝地,还请多多指教。请问先生贵姓?” 那人微微一笑:“我的名字好久不用了,以前……似乎叫刘海蟾。” 叶昊天听了大吃一惊:“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真没想到,您老竟隐居与此!”他知道刘海蟾为北宗五祖之一,五代人,曾经仕燕主刘宗光为相,先遇正阳子点化,辞官寻道,后遇吕纯阳授以丹道,最后得成正果。 刘海蟾同样感到意外:“都过去五百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您老修行多年,想必修至三清境了?” 刘海蟾微微摇头:“三清境乃至高无上境界,大千宇宙,亿万人众,能够修至三清境的,可谓少之又少。至于我,还差得远呢!” 叶昊天道:“岛上该有不少的仙人,大家相互切磋,想来大有裨益。” 刘海蟾叹了口气:“仙人?仙人都自重身份,自珍其秘,闭门造车,老死不相往来!要说切磋,也只在百年一次的祖洲聚仙会上有些切磋,但那只是短短的一天,又能交流到什么东西?” 叶昊天感觉诧异,没想到仙界的情形竟是如此!稍停片刻,他改变话题道:“前辈一别故土数百年,是否想过回去一趟?” 刘海蟾面色微变:“想当然想的,但回去难如登天,徒唤奈何!” “不知有何难处?是因为距离太远吗?” 刘海蟾望他一眼,缓缓说道:“距离不是问题。仙有仙规,按照天庭规定,在十洲三岛呆足十天者便有了仙籍,从此不得私入凡间!否则罚去五百年功力!有了这条规定,谁还敢回去?” 叶昊天有些疑惑,问道:“为何会如此规定?” “仙凡两途,据说是为了保护普通百姓。” 叶昊天更加困惑了:“难道说修成神仙反而失去了自由?从此再不能拥有凡人的欢乐?” “除非修到三清境。那时不但能往返人间,还可以移居大千宇宙。”刘海蟾略停片刻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法门,那就是你早些离开,不要在仙界停留太久,只要不超过十天,便不会留下登临仙界的记录,也就不会受到仙规的约束了。” “这倒是一个法子!”叶昊天微微舒了一口气。 刘海蟾摇了摇头:“仙界好处多多,有谁舍得回去?再者说了,想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新人初到此地,长途飞行耗损了大半的功力,没有一个月的修炼,很难完全恢复。若是冒然回返,只恐力有不殆,中途掉进海里!所以说你可要小心了!” 叶昊天并不在意,躬身道:“多谢前辈指点!请问前辈,仙界究竟有什么好处?” 刘海蟾笑了笑:“一有灵芝仙草,可以助长功力;二则风景秀丽,便于修心炼道;三则劫难较少,容易修成正果。故此对一般人来说,大都不愿回去。” 叶昊天沉吟道:“传说祖洲有不死草,吃了能长生不老,前辈是否吃过?” 刘海蟾哑然失笑:“我的运气没那么好!我来得太晚了!几千年前,不死草遍地都是!后来天庭怕修真人功力增长太快,可能导致天界人满为患,故而将不死草尽力铲除了!等我来的时候,不死草已变得十分罕见,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棵!所幸岛上还有很多别的灵药,功效都比凡间强上数倍,也不枉留此修行。” 叶昊天挠挠头,不死心地道:“不死草长得什么样?吃了就能升入三清界吗?” 刘海蟾道:“我曾在祖洲聚仙会上见过,不死草形如兰草,吃了虽不能立即进入三清界,却可以大幅增长功力。” 又聊一会儿,叶昊天想起自己来仙界的目的,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瞒前辈,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求助力共抗妖人的。如今中土妖孽横行,无人能制,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迫切需要仙人前去解救。”接着他将九阴教的恶行仔细描述了一遍。 刘海蟾面现难色:“这……一旦回去,修仙之路可能就废了……那可要损失五百年的功力,五百年,不是一天两天!修行的苦难经历得太多了……”停了一下,他又安慰叶昊天道:“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受难也是一种缘分;再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叶昊天心中明白劝他是劝不动了!停了片刻,他起身告辞:“再过两天,我就要返回中土了,前辈若有嘱托敬请吩咐。” 刘海蟾正因为不能帮他而感到心中愧疚,闻言摸出一个小册子:“这是我五百年来对丹道修炼新的体悟,你帮我拿回中土,传给后人吧。” 时光宝贵,叶昊天接过书册出门而去。 此后他又匆匆拜访了七八位仙人,其中有上清派第一代宗师魏华存,北天师道的代表人物寇谦之等,每个人的说法都大同小异。结果又收到三四份练功秘笈。 他对这些秘笈的兴趣并不是很浓厚,因为每个人的修炼都不相同,要想破茧而出,必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如果人云亦云,始终跟在人家后面,那便成不了一代宗师。 他把秘笈放在乾坤锦囊里,心里暗笑:“要是将来由我修订《道藏》,收集的资料保证是别人闻所未闻的。”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既然劝不动这里的仙人,我只有自己动手拔苗助长了!中土有不少接近仙界的高手,只要能找到传说中的不死草,不愁造不出仙人!”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天,剩下的时间不足八天了。 叶昊天不敢耽搁,只得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然后提起绝顶轻功在祖洲方圆五百里的地方来回飞奔,试图寻找不死草的下落。 他虽然尽量避开仙人居住的地方,结果还是惊动了不少人。大家都觉得奇怪,以为仙界来了个疯子!当他掠过的时候,经常听到别人的冷嘲热讽,甚至有人调侃道:“加油,再跑三圈就到天界了!” 他对那些人懒得理睬,只是一个劲儿地飞奔,等到宝玉发热的时候就停下来察看,结果一路之上采了好多稀世药材,就是没有不死草! 眼看又是三天,还没见到不死草的影子,他不禁有些着急。 整个祖洲都被他跑遍了,只剩下东侧一块儿方圆五里、满布荆棘的地方没有找,这时候他几乎想放弃了:“不死草乃仙灵之草,岂能长在如此恶劣之地?” 然而当他踏在荆棘顶上到达那块地的中心时,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得滚烫,他急忙停下身来仔细察看,但见密密麻麻满是尖刺的荆棘从中,有几棵好像兰草一样的东西,叶子呈淡绿色,叶梢尖锐,叶幅阔约两分,长约半尺,每五叶组成一束。 他心中一阵狂喜,小心的拔起一株,发现根成淡红色,根须不及半寸,跟平日所见的兰草截然不同:“看来这真是不死草了!” 他仔细在周围搜索,结果一共找到了二十株同样的植物。 一连拔了八株之后,他暂时停了下来,心中犹豫要不要全拔了:“如果拔光会怎样?从一方面说,拔光其实顺应了天意。另一方面,只要能给人间带来福泽,何须顾虑那些百无聊赖的仙人?”想到这里他又连着泥土挖了八株。 后面远远的荆棘从中还有几株,他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放弃了,暗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为人不能太贪心。史书一直记载祖洲产不死草,若是从此绝迹,岂不是一件憾事?” 怀揣十几株不死草,他的心里无比轻松,忍不住哼着小曲往外走。 慢慢来到岛东侧的悬崖边,眼前是一个极其别致的阁楼,看起来似乎是唐代宫殿的风格,富丽辉煌,跟一般仙人的蜗居大不相同。 上前几步来到阁楼前,尚未开口,耳边忽然响起温润沉缓的歌声:“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歌声动听极了,把大唐长安的繁华鼎盛,帝皇之家的奢华靡费一一唱尽,词句间说不尽的浓情厚意,声韵中诉不够的痴情相许。 叶昊天听了心头一阵迷惘,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仿佛置身于大唐深宫。 兰儿也不知不觉现出身来,取出古琴坐在青石上,轻舒慢捻起而相和。 这时,楼阁的窗子悄悄开了,伴随着歌声现出一抹深蓝色的身影,身影随琴音轻挥慢舞,举手抬足,恬雅流畅,舒缓静谥。 忽然歌声一变,悲愤之情由樱红双唇中唱出:“……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没有拨高的调嗓,也没有声嘶力竭的高鸣,只是浅浅地唱着,不甘,不愤,伤心,绝望,无助,惊恐,凄惶,声声扣人心弦。 那忧愤的歌声,只听得兰儿热血沸腾几欲喷薄而出。 叶昊天见她面色通红,赶忙坐到她的身后,手抚背心透过几分功力,同时说了句“九幽仙曲”。 兰儿得他相助才觉得心跳渐缓,于是琴音一变,弹奏出两人悉心节选过的“九幽仙曲”,琴音不卑不亢,潇洒自如,刚好能和上歌声。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歌罢最后一句,楼阁的门敞开了,一个身着天蓝舞裙的女子出现在门边,玉色的锦带束住长发,脸上没有妆,肤色如白玉,眼光如秋泓,看上去似乎比兰儿还要光彩照人。 叶昊天站起身形深施一礼,朗声道:“晚辈初来仙界,打搅仙子了,还请见谅。” 女子对两人看了又看,忽然展容一笑,天边的夕阳都暗淡下来,柔声道:“多少年了,终于又听到《紫云曲》。” 兰儿不解其意:“您说我奏的是《紫云曲》?” 叶昊天听说曲名,禁不住心中一惊,问道:“轻恕我等鲁莽,竟不知乐曲的来历。仙子熟悉此曲,能否略述一二?” 女子沉默下来,似乎陷入无边的的回忆中,良久才道:“昔年明皇随法善到了月宫,来到‘广寒清虛之府’,见庭前有一株巨大无比的桂树,枝叶繁茂,桂树之下,有无数白衣仙女,乘着白鸾起舞,庭阶上还有些仙女,拿著乐器伴奏。她们看见二人进来,依旧演奏不止。法善道:‘这些仙女称作素娥,身上所穿白衣叫霓裳羽衣,所奏之曲叫《紫云曲》。’明皇素晓音律舞蹈,将两手按节一一默记了。后来,他回到人间宫中,把曲子和舞蹈传了下来,换个名字叫《霓裳羽衣曲》。” 听到这里,叶昊天忽然道:“这么说《紫云曲》便是《霓裳羽衣曲》了。可是根据史书记载,明皇深爱贵妃,只将《霓裳羽衣曲》传她一人。贵妃仙去后,人间再无得传,实为一大憾事。” 女子面色凄然地道:“你说的不错。昔年贵妃乍得此曲,欣喜若狂,日夜操练,潜心琢磨,连对明皇的恩情都疏忽了,以致有后来的马嵬坡兵乱。不过,若说此曲失传,却也未必尽然。” “是吗?我弹得真的是《紫云曲》?”兰儿连忙追问。 女子望她一眼,缓缓说道:“贵妃当年曾将半部曲谱给兄长看过,被他传入乐坊中去。因此后世乐府之中有些残缺不全的片断。我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世间所存不过九牛一毛。可是今日小妹所奏,竟然涵盖半部曲谱,真是奇迹呢!可惜其中还有不少错处。” 兰儿见对方雍容华贵,和蔼可亲,忍不住上前施礼:“求前辈指点。” 女子也不客气,当即取过古琴,将兰儿所奏又弹了一遍。 兰儿侧耳倾听,果然听出有数十处地方极为高明,简直闻所未闻,疑为天籁,不觉喜上眉梢。 叶昊天也为她高兴,心中在想:“如此美妙仙曲,听一回已是缘份,得蒙传授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女子将古琴还给兰儿,笑道:“难得祖洲来了明辨乐理的人!欢迎你们多来玩耍。” 叶昊天不无遗憾地道:“不瞒仙子,我们来此未满十日,很快就要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吗?为何要回去呢?真个要走?”女子面现留恋之色,稍一迟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交在兰儿手里,说道:“相见便是有缘。这是《紫云曲》的完整曲谱,我珍藏多年,就送给你们了。” 兰儿呆立当场,手捧曲谱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子怕她不明白曲子的价值,又道:“《紫云曲》乃是仙曲。仙曲非同小可,不光有修身养性之功,更能增长功力!若是天资聪颖,勤加修习,只要短短十年,就能登临仙界,百年就可以修至神界!我当年资质中等,毫无功力,只修三年就逃过一场大劫。多年以来,我只练此曲也将功力修至神界第三重了!小妹兰质蕙心,又有道基,不用两三年就能登临仙界了!” 兰儿盈盈下拜:“多谢师傅传曲!” 女子将她托起:“快起来,你我有缘,不要这么客气。” 叶昊天心生感激,连忙取出一株不死草,呈上前去:“既蒙前辈传授仙曲,我等感激不尽,愿以不死草回敬,请您收下。” 这次轮到女子大吃一惊了!只见她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良久,忽然面现忧郁之色,幽幽地道:“我收下了,但只要一片叶子就够,剩下的想请两位送给一个人。” 兰儿手捧曲谱开心极了,笑靥如花问道:“不知送给什么人,师傅但有命,弟子定当尽力。” 女子犹豫一下道:“请两位略待片刻。”说着转身进屋,不大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个香囊,对着叶昊天低声道:“乾陵有个无字碑,碑后三丈有一无名石墓,请公子将香囊打开放在墓前,不久会有人从墓中出来,公子将不死草送给那人即可。”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满是希冀。 叶昊天道:“您放心,此事一定办到!只是晚辈心中还有个疑问,马嵬坡兵乱后,贵妃娘娘和明皇究竟如何了?” 女子迟疑片刻道:“贵妃当日并没有死。明皇亦非常人,他不单精于乐理,而且精习丹道,岂会只有百年之寿?” 叶昊天道:“我记得《明皇杂录》中说,明皇暮年,因安史之乱避祸四川。一日抚笛吹曲,忽然二鹤至,随曲翩然起舞,曲终而鹤不见。明皇叹道:‘吾乃孔升真人下世,今日使命已完,当去矣。’” 女子似乎对所有的事了然于胸,沉默良久方道:“百年前,许飞琼来过祖洲,说是‘玉帝恼怒,怪明皇眼见贵妃死于马前而不能救,故而将他贬回人家重新修行去了’。” 话说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 叶昊天不敢停留,随即告辞,腾空而起向雁湖飞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八章 神人骑鹿耳何长,妙手拾得升仙方 回到雁荡刚好是九月初九,叶昊天首先将几株连泥挖来的不死草栽在雁湖边,憧憬着将来到处都是不死草的样子。“ 看到乾坤锦囊中还剩七八株,兰儿问道:“公子,这些怎么办?” 叶昊天想了想,道:“《太平广记》记载,秦始皇在位時,西域的大宛国有很多人含冤而死,横卧路上。有鸟衔来奇草,盖在死人脸上,死去的人就能马上复活。官府觉得诧异,就将此事报告始皇,始皇派人带着奇草请教鬼谷先生。先生道:‘这种草是祖洲的不死草。又叫养神芝。一株不死草,能救活上千的人。’” 兰儿高兴起来:“一株不死草,能救活上千的人,简直太好了!” 叶昊天沉思片刻,道:“救活不等于长生,要想长生,或许还得吃下去。我准备吃吃看。”说着取出一株,在雁湖里漂洗后放入口中。本以为像青草一样难以下咽,没成想入口即化,如甘蔗一样甜美。 他不敢暴殄天物,急忙盘膝静坐,运功吸收,同时仔细体会自身的变化。时候不大,他的元婴开始逐渐增高变大,原先只有七尺,后来渐渐长到五丈,外面笼罩着一道彩虹。泥丸宫也扩展了很多倍,本来大如蟠桃,现在成了三尺大小的球体。天门也从黄豆大小的小孔变成直径三寸的通道。来自外空间的能量潮水般经天门涌入,迅速在泥丸宫积聚。泥丸宫的中心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先天八卦。当能量充满整个泥丸宫的时候,天门就会自动关闭,随后先天八卦开始一圈圈迅速旋转,每转一圈就将吸收的能量压缩一倍,直到转够五百圈才停下来。那时候,三尺大球体蕴含的能量被压成比针尖还小的晶体,然后沿着八卦中心的小孔,掉进下方悬挂的钵盂中。 至此,叶昊天忽然醒悟过来:“修道的关键就在于泥丸宫的运转!泥丸宫就像一个炼丹的炉鼎,炉鼎越大,代表仙基越广,一次修炼积累下来的能量也就越多。而那些晶体,则是泥丸宫炼出的内丹,蕴含了极高的能量。这些晶体可以储备起来,储备得越多,越具有移山倒海的能力。 他心中高兴,禁不住哈哈大笑。一睁眼,首先入目的是兰儿紧张关注的目光。他兴奋地一跃而起,在兰儿柔润的朱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仰天长啸:“我知道修炼的奥秘了!” 兰儿先是抿住双唇呆了片刻,怀疑他是不是着了魔。慢慢的,她明白叶昊天没有疯,只是开心罢了,于是嫣然一笑,问道:“公子有何感悟?怎会高兴成这样子?” 叶昊天将自己的新发现讲给她听,然后道:“不死草可以提升仙基,端的是举世罕见的灵丹妙药!我的功力虽仍在仙人界第一、二重,仙基却已经扩展到仙人界第四重,剩下的就是修炼了。”接着取了一株不死草递给兰儿,道:“现在该你了!” 兰儿不紧不慢一点点服下,然后静坐练功。大约一个时辰后,她睁开眼睛,同样兴奋地望着叶昊天,抓住他的手臂摇个不停:“公子!我的仙基已经到了仙人界第一重了!功力还在真人界第九重。” 叶昊天点点头:“我明白了。所谓不死草,顾名思义,服了就能不死。若想不死,仙基必须扩展到仙人界。但这只是拓展了修仙的基础,后面的修炼还要靠自己。这道理就像做饭,泥丸宫就是煮饭的锅,如果锅太小,一次只能做一小碗。现在忽然换了口大锅,一次能做一大盆,效率一下子提高很多。不过若是人太懒,锅再好也不顶用,日子久了说不定还会生锈。” 兰儿赞道:“公子说得真好!一株不死草就有如此功效,多服几株又会怎样?” 叶昊天笑道:“每种灵药都不能服用太多,太多就没有效果了。往往第一次服用效果最明显,后面则越来越差。我看还是留给别人吧。” 兰儿手托香腮道:“可惜数量还是少了点,一人一株也只能造七八个仙人。” “是啊,如何能让有限的不死草充分地发挥效力呢?” 叶昊天想炼一炉超级仙丹,准备给那些已经修炼到真人界十七、八重的人服用。 他将乾坤锦囊中带回的灵药倒出来,发现一共有十余种,除了一两种能叫出名字,大部分不知其名。他虽然熟读经书,对《神农本草经》、《千金翼方》等毫不陌生,但是对于那些药材还是徒唤奈何!毕竟这是从海外仙山采来的,名称功用都不可能收录在凡间的医书之中。 他将那些灵药逐个放入口中品尝,先辨其味:“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再辨其归经,将灵药逐步归入“太阴、少阴、厥阴、太阳、少阳、阳明”诸经之中,然后从中筛选出六味轻清上扬的药物放入丹炉中,又加了三棵不死草,采用武火快煎,只用半个时辰就出炉了,成丹三十六粒,放入葫芦中,名之为“祖洲升仙丹”。 他先尝了一颗,仔细品位片刻,感觉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好,我可以制造仙人了!”此时他想到了少林的静观长老和武当的天玄道长等人。那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得到一点助力,就可以很容易突破仙界。 幸亏有了龟镜,找人找物都变得极其方便。他将龟镜取出,一手贯注能量发出火印,一手发出细细的水印,在龟镜上写下“少林静观”几个字。 不一会儿,龟镜中现出静观跌坐在蒲团上练功的形象,原来他已经到了宁夏的“海宝塔寺”;再看武当天玄,正躲在岭南的“冲虚观”;华山掌门孙克兴逃到了长白天池;南宫铧则藏在京城的青楼里!再看师傅青阳真人,一直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飞奔;少阳真人,却正在黑咕隆咚的地底挖矿!再查查没有见过面的令狐谨,竟然会在海岛上养乌龟!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最后他想察看一下九阴教主,结果龟镜转了半天什么也没出现。他试着查看刘海蝉,龟镜也没有反应。 “或许我的功力不足,无法让龟镜穿透对方的护体罡气。” 这样想着,他决定先找距离最近的南宫铧。 提起杏花楼,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那是秦淮河畔最有名的青楼。 叶昊天虽然是首次踏足青楼,心里却并不陌生。眼前是六朝金粉之地的秦淮河水,由文人和歌女共同镂刻成的秦淮文化,使秦淮烟水罩上了一层色彩,浓艳得有如锦缎上落满了桃红。这种文化有着相当深厚的底蕴,都朝的演变,也像是不断地对这种独特的文化在提炼。翻开历代文化长卷,不知有多少文人在这里留下的千古绝唱。 兰儿虽然改变了形貌并着了男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扭捏着道:“公子,我还是不进去了,这不是好女孩来的地方。” 叶昊天长叹一声道:“‘缕缕轻烟芳草渡,丝丝微雨杏花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六朝的兴叹,何止是一江春水?‘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摇指杏花村。’想当年,酒家便是妓家。既然到了杏花村,岂有不进去喝一杯的道理?” 兰儿惊讶的看着他,揶揄道:“看来公子对此很有研究,是否做梦都想来呢?” 叶昊天收起面孔,“呵呵”笑道:“不敢。我可是儒仙,儒可以来,仙不能来。” 兰儿犹豫着低声道:“我还是不进去了……这儿的姑娘……都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叶昊天笑道:“你还是不了解她们。青楼女子讲究的是‘才、情、色、艺’四个字,真正的名妓靠的不单是美丽的外表,更要靠才华和艺术,所以有人说她们是知识女性的代表,真正知情识趣的人……” 兰儿听得不悦:“胡说八道!” 叶昊天知道自己话说得太过了,赶紧柔言相劝。 兰儿气鼓鼓地道:“我跟你进去!瞧瞧什么是真正‘知情识趣’的人!见识她们的‘才、情、色、艺’!’ 刚进杏花楼,立即有鸨母上来招呼:“两位爷,里面请,不知是要花酒、茶围还是听曲儿?” 叶昊天将事先备好的南宫铧画像取出来,同时递过去十两银子,说道:“是这位朋友请我们来的。” 鸨母看了画像立即叫起来:“原来是华大爷啊,他在牡丹楼听曲呢!您二位请跟我来。”说着头前领路。 叶昊天和兰儿跟在鸨母身后,穿过几道圆门,进入一个清静的院落。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屋内传来弹唱的声音。 叶昊天挥手让鸨母离开,拉着兰儿静悄悄地站在院中。 透过窗子看去,只见厅内坐了位年轻的姑娘,相貌清丽,气质不俗,正在自弹自唱。此外还有一位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弹唱的女子,似乎已完全陶醉在歌声里,所以连院中有人也不知道。 兰儿凝神倾听乐音,只觉得歌声婉转,曲艺也是人间少见,禁不住暗暗点头:“看来,青楼之中还是有些人才的。” 一曲唱罢,叶昊天站在窗外鼓掌叫好。 南宫铧转头看见是他,惊喜地跳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十分惊讶地道:“叶先生怎么来的?竟然能找到这里!快请进!”说着拉他入内就座。 弹唱的女子连忙吩咐丫环敬茶。 不一会儿清香宜人的西湖龙井端了上来。 南宫铧面带羞赧地介绍弹唱的女子:“秦淮花魁顾芝媚,在下的红颜知己,人很可靠,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叶昊天也向他们介绍兰儿,说是自己的夫人,只是着了男装。 南宫铧听了忙上前见礼。顾芝媚更是亲切,拉了兰儿的手到一旁说话去了。 叶昊天见四周无人,问道:“不知兄弟修炼得怎么样了?” 南宫铧恭敬答道:“已臻真人界第十七重的末期,有望很快达到十八重。” 叶昊天取出一粒升仙丹,说道:“这是我新配的丹药,你且入内服用,我来为你护法。” 南宫铧闻言大喜,接过丹丸向顾芝媚交代了一句,然后转身进入屏风后。 叶昊天回头看见顾芝媚关切的神情,不得不安慰她几句,然后问道:“小姐如何识得华公子的?” 顾芝媚愣了一下,不久便醒悟过来:“您是说南宫公子吧,我还未出道就认识他了。”语气之间很是亲切。 兰儿赞道:“姐姐的琴弹得不错,不知跟谁学的?” 顾芝媚清澈的目光回望着她:“我有幸跟柳毅师傅学过两年。” 兰儿心中一动:“是京师三大名琴之一的柳师傅吗?” 顾芝媚点点头:“可惜没能登堂入室。临出师门,我听见师傅叹息,说是当年师祖走得早,未能传下‘回风指法’,否则本门琴艺将不止于此。” 兰儿听见“回风指法”,心中不由得一震,问道:“你知道师祖的名字吗?” 顾芝媚眉峰微皱答道:“好像姓庄,却不知他的名讳。” 兰儿忽然岔开话题:“姐姐是否想过离开这里?” 顾芝媚面色突变,先红后白,低声叹了口气:“若是能走自然走了。无奈南宫公子不肯,年前他说形势严峻,没空照顾我;最近又添了一桩难处……” 兰儿向她投去温和的一笑,问道:“不知有何难处,姐姐能说出来吗?” 顾芝媚犹豫着道:“杏花楼待我不薄,不惜万金聘请明师,教我琴棋书画,辛苦十年才培养出一个花魁,实指望凭我的曲艺带来金山银海。我若是一走了之,总有点对不起他们。不巧南宫世家忽然衰败,公子为人正直,不肯另辟蹊径,所以有些难处。” 叶昊天问道:“不知杏花楼要多少金银才能满意?” 顾芝媚迟疑一下道:“至少八十万两银子。” 叶昊天心里吃惊,暗道:“一个花魁竟然值这么多钱!” 兰儿二话不说,伸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叠银票,往顾芝媚手里一塞,说道:“姐姐,看看这些够不够?” 顾芝媚双手捧着银票不知所措:“够多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根本不用细点,只看第一张十万两就知道够了! 叶昊天若无其事地道:“我要跟南宫公子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点银子算不了什么。” 正说话间,南宫铧神采奕奕的走出来,对着叶昊天深深一揖,说道:“好教先生知晓,我的仙基已经突破了真人界,不出二十天,功力当可升至仙界。” 叶昊天也很高兴,慰勉道:“为了剿灭妖人,兄弟还需多加努力。” 南宫铧语气坚定地道:“不用先生敦促,南宫一家家破人亡,至今不知老父安在,又怎会不全力以赴?” 叶昊天了解他的心情,当下包了一粒“祖洲升仙丹”递过去,请他交给躲在长白天池的华山掌门孙克兴,并于三月之后的腊八节赶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共商灭妖大计。交待完毕,他将话题一转,“呵呵”笑道:“你也该买个小院将芝媚安排好才走。” 南宫铧深深鞠躬:“让先生破费了!只是让她一个人独居,未免有些寂寞。” 兰儿美眸一闪,笑道:“顾姐姐也不会寂寞,若是学了‘回风指法’,后面一年够她忙的了。” 顾芝媚闻言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看着顾芝媚无比惊讶的眼神,兰儿微微一笑,宛如拂过一阵春风,缓缓说道:“十年前,我爹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将他带回家里延请名医诊治。他调养半年才大体恢复,感到无以回报,就教了我几年的琴艺,其中就有回风指法。他刚好姓庄。” 顾芝媚冰雪聪明,当即呼道:“原来是师姑到了!” 兰儿被她叫得不好意思:“姐姐莫乱叫!” 叶昊天忽然插言:“庄师傅没说怎么受的伤?‘ 兰儿随口答道:“他说跟人比琴伤了心脉,却不知那人是谁。”说着先自心中一惊:“什么琴法能伤人心脉?”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嬗口中忽然冒出四个字:“九幽仙曲?” 叶昊天面色微变,点点头:“不错!四位真君已经出现了三个,还有一个尚未露面,说不定便是精通音律的高手!譬如现身樱州的那人……” 顾芝媚不解地问:“什么是‘九幽仙曲’?” 叶昊天解释道:“那是一种将仙音与鬼调融合在一起的音乐,能够焚经毁脉,端的是非同小可!你以后也要当心,琴艺大成之时不可锋芒太露。” 顾芝媚还是似懂非懂,但人心险恶她比谁都清楚。 说话间兰儿已经取过琴来,叫道:“姐姐,莫管那么多,还是学习回风指法吧。” 叶昊天在旁边看着,但见兰儿十指纤纤抚动琴弦,如行云流水一般跳个不停,时而如春风拂柳,时而如疾风落叶,琴音时而欢快,时而呜咽,时而如玉珠落入盘中,滴溜溜转个不停,不觉心中欢喜:“自从祖洲回来后,兰儿的琴艺又有进步!看来功力也有进境了!” 一曲弹完,别说南宫铧,连顾芝媚都呆住了,操琴能达此种境界,简直令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兰儿不好意思地道:“请师姑慢慢讲解,我一时迷惘,没能记下。” 兰儿一把拉住她的手:“什么师姑,难听死了,顾姐姐,我们平辈论交,别管那么多。”说着慢慢讲解回风指法的诀窍。顾芝媚人很聪明,取过琴来慢慢练习了一阵,倒也学得似模似样。兰儿又指导了几个关键所在,叮嘱道:“姐姐勤加练习,不出一年,便会应用自如。” 叶昊天起身告辞。南宫铧送至门外,郑重其事地道:“先生请放心,腊月初八我一定赶到终南山下。” 顾芝媚靠在他身边,眉开眼笑地道:“先生和小师姑慢走!” 叶昊天和兰儿招手而去。出了杏花楼,来到秦淮河边,两人登上一叶兰舟,令船娘在河中慢慢划动。 金秋时节,艳阳西斜,长风拂面,秦淮如画。 兰儿依偎在叶昊天身前,感叹道:“公子说得不错,没想到青楼之中也有真情。” 叶昊天没有回答,反问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宁静的画舟外传来橹桨摇动的声音,兰儿抬起头来,美目含情看着叶昊天,幽幽的道:“我真想这船儿能划到地老天荒。” 叶昊天伸出手去揽她入怀,轻声唱起一只小曲儿:“杏花村馆酒旗风。水溶溶,飏残红。野渡舟横,杨柳绿阴浓。望断江南山色远,人不见,草连空。夕阳楼外晚烟笼。粉香融,淡眉峰。记得年时相见画屏中。纵使岭南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语音浑厚平和,温柔无限。 兰儿万般享受的听着,到最后忽然醒悟过来,坐直了身子道:“公子要去岭南吗?” 叶昊天点点头道:“罗浮山冲虚观。” 两人在湖中留连了一个时辰,眼看夕阳西下,不得不收拾心情上路。 头顶皎洁的月光,叶昊天和兰儿来到罗浮山下。 罗浮山,素有岭南第一山之称。位于东江之滨,方圆五百余里,有大小山峰四百座、飞瀑名泉近千处,洞天奇景、石室幽岩,数不胜数。山势雄伟壮丽,自然风光旖ni。为道家第七洞天。冲虚观为东晋葛洪所建,葛洪于此修道炼丹、著书立说,最后成仙而去,留下了《抱朴子》、《肘候备急方》、《神仙传》、《集异传》、《金匮药方》等名著。 兰儿看了看山上的道观,道:“我不想见外人,我要去练功了。”说完疏忽不见。 叶昊天取出龟镜又看了一下,发现天玄道长不在冲虚观,而是在冲虚观东面的“朱明洞”里。循涧东行百余步,有一山洞,上刻“朱明洞”三个字。洞口有一小道童,将他拦住了:“施主,天色已晚,此洞已经封闭,若为游览请至别处。” 叶昊天看他一眼道:“天玄道长约我来此。请去禀告一声,就说叶昊天求见。” 小道童十分诧异地跑进去。不一会儿,老道天玄走出洞来,看见是他,连忙口宣道号当头一揖:“叶少侠真神人也,请入内一叙。” 叶昊天跟着入内,发现洞内很大,四壁点了灯烛。入座之后,他率先开口问道:“道长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老道丝毫未见尴尬之色,“呵呵”笑道:“风声甚紧,只好跑到岭南暂避,敝师弟天岚也在左近。” 叶昊天直言不讳地道:“道长近日修行如何?是否到了仙人界?那样我们就可以出去灭两个小妖了。” 老道神色严峻地道:“还差一些,最少还要一两年。贫道正着急呢!武当一派被捉三十余人,也不知关在哪里,真把人急死了!” 叶昊天取出一颗祖洲升仙丹递过去:“道长不用着急,且服此丹一试。” 老道接过丹去并未立即服下,而是问道:“少侠当日是如何逃脱的?” 叶昊天将当日经过大略讲述一遍。 老道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叶昊天正是救他脱险之人,才将丹药放入口中,然后静坐调息。只是半个时辰,他的身体就飘了起来,飘出洞口,向空中飞去。一会儿到了海边又折返回来,落在洞前,对着叶昊天深深一揖,道:“大恩不言谢,但有所命,不敢推辞。” 叶昊天又取了一颗丹药递过去,让他交给师弟天岚,并请两人腊月初八聚于终南山下。老道连忙答应。 交代完毕,叶昊天离开朱明洞,跟兰儿欣赏罗浮山的夜色。直到月兔西沉,东方欲晓,才又腾身赶往贺兰山下的海宝塔寺。 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少林长老静观。 静观人很实诚,毫不怀疑他的来意,当即服下仙丹,静坐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睁开眼睛道:“多谢少侠,成了。只要除掉妖人,复我少林,老纳就可以去西天极乐世界了。少侠有事尽管吩咐。” 叶昊天将终南山聚会的事说了一下,又给了他一颗丹药请他找师弟同往。静观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 人都找齐了,叶昊天感觉很是轻松,纵身来到空中,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明镜般的湖泊,心中感到很是惊讶,因为西北地区那样的大湖很是少见。落下看时,感觉更是奇妙,只见湖润金沙,沙抱翠湖,万亩水域,千亩芦苇,群鱼竟逐,百鸟争鸣。 兰儿和他并肩站在湖边看群鸟嬉戏,发现这里栖居着成千上万的白鹤、天鹅,最珍贵的还是群鸟围绕中的几十只黑天鹅,那样的高贵典雅,仪态万方。此时正是金秋时节,苇花绽放,绿里透黄,一枝枝沉甸甸的芦秆苇花上点缀似的栖落着只只飞鸟,灰身白肚,呆头呆脑,荡秋千似的随苇摇摆,好不悠闲自在!远处是茫无际涯的大沙漠,沙坡波涛起伏,九曲十八弯的黄河滔滔不绝向前奔去。恰是傍晚时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这里得到最好的体验。 正在两人感到心旷神怡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弓弦声,接着是十几只黑天鹅惨叫着倒在地上,数万只鸟儿被惊动起来,扑闪着翅膀飞入空中,如乌云般遮住了夕阳。 叶昊天定睛看时,见几个黑衣人从芦苇丛中冲出,直奔黑天鹅而去,将天鹅提在手里,在头顶拔了几根羽毛,接着随手将天鹅扔入芦苇深处。行动十分怪异。 兰儿看了好生心痛,那么珍贵美丽的黑天鹅死了,竟然只是因为几根羽毛。 叶昊天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一个黑衣人人满怀敌意的看了他一眼,喝道:“小子,看什么看?想活滚远点儿!” 兰儿忍不住了,冲上去道:“你们好残忍!为了几根羽毛,竟然将那么美丽的天鹅弄死了!” 有个黑衣人满脸堆笑的走上前来:“哎呀呀,小娘子,若是你有羽毛,我们就不杀了。”说着伸手去摸兰儿的脸。旁边几人更是哈哈大笑。 兰儿恨得咬牙,伸出纤指在对方手腕上一拂。那人顿时举着手停在空中,大声惨叫道:“护法,我的腕脉断了!” 几个人“呼拉”一声将叶昊天和兰儿围住。为首一人大约三十余岁,上前一步道:“哎哟,看不出,竟然是练家子,那就太好了!”话未说完,忽然转头对旁边几人道:“格杀勿论!” 众人纷纷挥刀砍了过来。 叶昊天挡在兰儿身前,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片刻工夫便将六、七人放倒地上。他走近前去,摸了摸为首之人的身上,找到一把银剑和一个小盒,盒内装了上百根彩色羽毛。 “又是九阴教的!这些人真是奇怪,种灵芝、养乌龟、挖矿材,现在连黑天鹅的羽毛也要,到底想干什么?” 他懒得多言,抬手就是一个“恐”印,继而用一股浩然正气罩住众人。 那些人先是打了个寒颤,继而眼前恍惚,只见叶昊天身形越来越高大,仿佛佛像一样端庄,又像老父一样威严。 为首之人越看越心虚,越看越惭愧,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长叹一声道:“我这是怎么了?作孽啊!”说着举手向自己头上拍落。 叶昊天将他阻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默默无语,良久方道:“我是叫慕容苍,因为受不了折磨,卖身投靠了九阴教。真是愧对祖宗啊!” 叶昊天问道:“你们要这些羽毛做什么?” 慕容苍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临来之时,长老交待过,说是每只黑天鹅头顶有两三根彩色羽毛,只要采够两百根,就传我三招‘九阴神掌’。” 被伤了腕脉的家伙忽然叫道:“护法,你不想活了?竟敢说出本教秘密,哼!” 叶昊天恼他对兰儿不敬,一指点在膻中穴,取了他的性命,然后问慕容苍:“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慕容苍躬身道:“我们来自苍灵宫,在郦山附近。” 叶昊天道:“你不用回苍灵宫了,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慕容苍面露难色,说道:“我的带脉受过截经之制,必须三月一次金针过穴,否则带脉不束,腹涨如鼓,生不如死。” 叶昊天将手点在他的带脉穴,发现围腰一周的带脉出现一个缺口,就跟兰儿当年的六阴绝脉一样。当下他轻车熟路地催动真气,在慕容苍的带脉间来回运行了几遍,很快缺口就不见了。 慕容苍跪下叩头:“谢先生大恩。” 剩下的几人也连声哀求:“救命啊!先生救命!” 叶昊天挨个儿察看那些人的心地,救了四人,将剩下两人抹掉一半神志,任其自生自灭。 众人散去后,兰儿捧着装了彩色羽毛的盒子,双目泫然欲滴:“这些羽毛真美,可是黑天鹅却死了!” 叶昊天也跟着摇头叹息:“要取羽毛不难,捉来天鹅再放了多好?这些人却妄开杀戒!”他看看羽毛,又道:“收起来吧,若是作为装饰品,确实极为华贵。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九章 盘古开天余九宝,血雨腥风人间道 “师傅啊,你到底在哪里?” 叶昊天在塞外闲逛了两天,却无法静下心来体味草原风情,他想起了师傅。 当他取出龟镜察看时,却见师傅正在深可及膝的草地上追逐一群麋鹿,麋鹿围着山脚飞奔,四周是浩瀚的大海,成千上万的鸟儿在天空翱翔。他不断变换龟镜的角度,从地面来到空中,视野逐渐扩大,发现那是一个大湖,湖中有个岛山,看起来似乎是青海湖的海心山。 他跟兰儿商量了一下,然后驾起祥云向西飘去。眼看脚下的山峦越来越多,地势越来越高,大约飞了一个时辰,来到一片群山环绕的大湖前。那湖大得像海一样,蔚蓝的湖面一望无际。 海心山其实是一个岛,位于湖中心稍偏南的位置,距南岸六十余里。岛上绿草如茵,野花烂漫,淡水清泉,环境幽雅。 虽然第一次来到这里,叶昊天却对海心山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如雷贯耳。海心山以产“龙驹”而闻名,又称“龙驹岛”。早在吐谷浑时代,就有人选择一批体高膘肥的优马,在冬天湖面封冻时赶入海心山放牧,到翌年春天,让海龙与此马交配,生下的“龙驹”能日行千里,追风逐月,异常健壮,被称为“青海骏”。 他站在青海湖边看着海心山,发现岛上有一片房屋,还有一个不小的庙宇和古老的白塔。塔上似乎有人在守望。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先放出元婴前去查看。 元婴如一团白雾来到岛上,先到白塔看了看,发现只有几个小兵,功力甚弱,不足为虑,于是便环绕全岛去找师傅。不久他发现青阳真人已经捉到一只麋鹿,正坐在草地上休息。走近看时,却见那鹿非同一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原来乃是麝。 青阳真人取了麝香,又将麝放了。 叶昊天将元婴缩小到七尺大小,来到青阳真人身前,形成淡淡的人形,叫道:“师傅,我是长乐。” 青阳真人吃了一惊,手中拿的麝香差点儿掉在地上,抬头看见叶昊天淡淡的元婴形体,心中疑惑不知是真是假。 叶昊天提醒道:“师傅,您忘了入门那天测智那局棋吗?当时我指点的那一着是下在天元位置。” 至此青阳真人才相信了,神色激动地到:“长乐,你的功力已经达到炼神还虚的境地了?真是可喜可贺!” 叶昊天关心地道:“师傅,你没事吧?” 青阳真人叹了口气:“妖人拿青城数百人的性命逼我服下‘神仙丸’,刚服之时遍体舒畅,飘飘欲仙,后来上了瘾,必须十天一次按时服用,否则就浑身难受。我静坐默查,感觉全身经脉完好无损,只是脑海深处的意志二灵被药物制住了,功力下降很多,眼看着这六十里宽的湖面偏偏没法子飞过去。” 叶昊天问道:“师傅,岛上有几个妖人?” 青阳真人道:“这里只是妖人的一个秘窟,规模不大,只有十来个妖人。其中一人功力极高,似乎到了仙人界,还有一人似乎到了真人界十七重。其余之人功力较弱,最高不超过十二三重。” 叶昊天继续问道:“正派高手有几人,师傅您到什么境界了?“ 青阳真人答道:“约有二十余人。大家都吃了神仙丸,根本提不起精神。我本来已经到了真人界十六重,现在功力大减,只有十三、四重了。” 叶昊天想了想道:“师傅少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元婴飞回本体取了一颗祖洲升仙丹,又飞回来递给青阳真人,道:“师傅服下此丹试试。” 青阳真人找了一片又高又密的草丛坐下,将麝香摆在面前,装出正在整理香囊的样子,服下丹药,静坐调息。 叶昊天在旁边守候。无聊的时候,他把师傅面前的麝香拿起来看。 麝香是极名贵的药材和高级香料,除了放入香囊佩戴身上,还可以在上等墨料中加少许麝香,制成“麝墨”写字作画,芳香清幽,还可以保存长久。 他反复察看那几个麝香,越看越觉得惊奇。上等麝香有浓郁的香气,在三丈外也可以闻到。而这些麝香在三十丈外都能闻到,真是异种!不知道九阴教收集来干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青阳真人醒过了来,赞道:“徒弟啊,你这是什么丹药?简直太神了!我的功力已经直上十八重,意志之灵的禁制也完全消失了。现在逃走没问题,只是那里还有两个弟子,眼看他们受苦,实在不忍心啊!” 叶昊天低声道:“请师傅回去找几个同道,让大家准备好。我晚间再来,争取将所有妖人一举擒获。” 青阳真人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此时天色尚早,叶昊天收回元婴,在湖边来回走着。 “想想海心山本是一方净土,四周环水,远离尘世,该是修真人隐身修炼的佳境,竟然也被妖人占了!”他一边看着湖水,一边感慨不已。 高山环绕,湖水碧蓝,青海湖不愧高原上的一颗明珠。 站在水边,他捧起湖水尝了尝,发现水是咸的,原来是一个咸水湖。 忽然,他发现水中有一个游动的物体,牛身豹首,白质黑纹,毛杂赤绿,迅如惊鹊。怪兽离他只有五丈左右时,似乎看见了他,急忙潜入水中去了。 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心中好奇,急忙跃入水中,随后追赶。 怪兽游的极快,越来越深,渐渐来到湖底深处不见了。 叶昊天四处巡视,发现诺大的湖面却有着很小的湖底,整个大湖就像漏斗一样,最下面的尖端构成湖底。湖底很暗,正中央却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相隔数十丈,胸前的通灵宝玉已经热得滚烫。游到近前仔细观看,他发现那原来是一个高达丈余的宝塔,似金非金,似银非银,金光闪闪,不知由什么材料构成。塔身近乎圆形,底呈八角形,塔面圆滑,入手极为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他真想把宝塔收入乾坤锦囊,可惜就是太大了点! “要是能小点儿就好了。”这样想的时候,宝塔忽然变小了一截,只有五尺大小了!他心中默念:“小些,再小些!”宝塔又小了!不久缩为三寸大小,刚好可以托在手心里。 他心中惊喜,一手托起宝塔出了水面,找个僻静的地方仔细察看。 宝塔底部有几条裂缝,似乎可以打开。 他口中念道:“开,开!”塔底竟然真的沿着裂缝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是中空的。入口似乎有几道极其复杂的阵法,身在阵外就可以感觉到塔内阴风阵阵,隐隐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有很多妖魔困在里面。 他不敢贸然进去,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困在里面。 “这肯定是一件宝物,只是不知该怎么用。”他察看良久还是摸不着头绪,心道:“如此宝物,怎会没有用法?相关的玉简在哪里?难道还在湖底不成?” 想到这里,他再次来到湖底察看。 刚刚来到原来宝塔所在处,胸前的通灵宝玉又热了起来。 他仔细寻找,结果找到一块红色的镶金玉片,那样子,竟然跟以前见过的几片一模一样!真没想到,他寻找了两三年,梦寐以求的最后一块古玉竟然在这里出现了!这发现令他欣喜若狂,急忙浮出水面,找了个极为偏僻的山谷仔细参详。 兰儿也被唤出来了,帮着在旁边护法。 在一个小小的石台上,五块玉片终于拼在了一起。可惜上面的文字非常古老,几乎难以辨认,叶昊天揣摩了很久,才认出几十个。玉片上刻的是古老的象形文字。幸亏他精通各种字体书法,加上汉文本来就是象形文字,所以才能悟解开来。有了几十字作基础,再辨别后面的字就容易多了。他又仔细琢磨了好大一会儿,发现玉简除了开头和结尾之外,中间共分九段。 先看开头:“余盘古大帝,自号原始天尊,开天辟地,济世度人。已历万劫,百无聊赖。今将远游,抛却九宝。九宝之名,一曰开天神斧,二曰监天御印,三曰九品莲台,四曰镇妖宝塔,五曰瀚海神舟,六曰乾坤锦囊,七曰通灵宝玉,八曰阴阳****,九曰观天宝镜。监天御印已授玉帝,监管天上地下一切有形之物;九品莲台已授如来,主理心性变迁六道轮回。其余诸宝散落人间天上,收齐七宝者,为我衣钵传人。” “这……竟是原始天尊留下来的!这怎么可能?”叶昊天吃了一惊。 兰儿也在旁边惊呆了。 叶昊天暗暗想到:“若果是原始天尊留下来的,自然拥有通天彻地的威力!就像通灵宝玉和乾坤锦囊,不都是举世罕见的神器吗?” 过了好久,兰儿轻拉他的手臂:“公子,你再看看别的,都说些什么?” 叶昊天醒过神来,再看结尾,却见结尾写着:“九宝之力,操者相关。功力日增,宝力日长;行善力增,为恶力减,多行善事,诸恶莫为。” 然后看中间,中间九段分别说的是九种神器的使用方法。 他挑着看了镇妖宝塔那一段。里面大体说宝塔内分九层,每层都有大阵守护,顶部的阵法最简单,是一个四柱六爻九局阴遁困妖大阵,越往下越复杂,压力也越大,只有大奸大恶,罄竹难书之辈才会压在底层,罪恶越轻越居于上层。而且宝塔甚有灵性,可以自动将妖徒分出等级,分别安置在不同层次之间,若是改造得好就移到上面一层,如果彻底弃恶行善,还能塔顶的小孔出去。其后还有一段口诀,说的是使用宝塔的方法。 叶昊天手捧宝塔越看越高兴,高兴的是多了件惊世骇俗的法器;同时也不无担心,担心引来邪魔歪道抢夺。他目前道行不够,若是轻易施展,只怕不但法器难保,甚至有性命之忧。想了一会儿,他心里暗暗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用宝塔!” 他一边摸着闪闪发光的宝塔,一边喃喃自语:“太亮了,要是能暗点就好了。”说话之间,眼见宝塔光泽渐暗,变得黑黝黝的,就像饱经风霜的石塔一样。 他试着念动灵诀,轻轻祭起宝塔。宝塔离地仅有数尺,一圈圈转个不停,塔底打开,隐隐传来风雷之声,似乎有种极强的吸力。他觉得声势太响,过于招摇,于是口中念道:“无风无雷,无声无息,宝塔临世,妖孽难匿!”再发出去时,宝塔变得没有一点声音。 他发了又收,收了又发。十几遍以后,已能收发自如了。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海心山的白塔上闪着微弱的灯光。叶昊天飘身来到岛上,继而朝灯光最亮的几间高大的房子飞去,轻轻落在窗外大树上,凝神向里观看。堂中四、五人正聚在一起赌博饮酒,一个紫袍老者背对叶昊天看着众人。那些人一边喝酒一边掷骰子,吆五喝六的声音传来,仿佛到了市井之中,哪里有一点修真人的样子? 另有一人坐在摆满麝香的桌旁,似乎刚刚点完数目,对着紫袍老者道:“龙麝七十二,普通麝香八百六十,不出三天总数就满一千了。长老,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紫袍老者道:“在这鬼地方呆了快一年,有谁愿意继续呆下去吗?” 赌博的众人哄然叫道:“这哪是人呆的地方?想吃点儿什么都买不到,嘴里淡出个鸟来,更别提女人了!” 紫袍老者骂道:“都是些混蛋,一个个比饿狼还凶!上个月刚刚弄来十几个姑娘,没撑过十天,一个个都交代了!也不知道养起来慢慢受用!”说着转过身来。 灯光迎面照着老者,身在窗外的叶昊天看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原来那又是一个熟人,确切说来该是个死人,那位被他在长安玉店亲手杀死的虬髯客!当时时间紧迫,来不及斩灭虬髯客的元婴,结果被苍灵真君收了去,没想到竟然能复生!而且功力长进甚多,隐隐然有几分仙气了! 屋内继续传来众人的污言秽语:“长老,我们哪像您啊。您功夫深厚,阴阳调和,当然能养得久些。” 紫袍老者忽然仰天长叹道:“还不是托教主的鸿福!没有他老人家慈悲,哪有我的今天?” 一个脸有刀疤的汉子停下掷色子的手,问道:“长老,您功力这么高,快到仙界了吧?听说教中增设八大天王,是不是有您?” 紫袍老者面色变得严峻起来:“成仙倒也快了,不过天王却不成。本教高手云集,还轮不到我。” 清点麝香的那人道:“麝香够了以后,那些取香人怎么办?”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道:“淘汰一半,高手带走,其余人收了元婴赶入湖里。这是教主的吩咐。” 叶昊天又听了一会儿,眼见再没有更新鲜的东西,于是悄悄来到群雄居住的破庙前。 庙前正有两个妖人守着。他静悄悄上前点了两人五重大穴,随即进入庙内。 庙内不大的地方坐了十几个修真人,有僧有道,一个个愁眉苦脸。忽然看见他,每个人都露出惊奇的目光。 青阳真人低声道:“这是我派弟子,诸位莫要惊惧。”然后帮叶昊天介绍,“这两位是崆峒派崆灵子和峨嵋寂灭大师,功力极为深厚。” 一僧一道连忙摆手:“哪里还谈得上功力深厚,不行了,身体早让该死的神仙丸搞垮了!” 叶昊天请师傅去门口瞧着,然后让寂灭大师抱元守一盘膝坐好。他将一点元神进入老僧的髓海深处,在黄髓岛上空盘旋了一圈,发现岛西方和北方的两块土地几乎荒芜了,宫殿也呈现出破败的样子,意、志二灵懒洋洋的歪坐在蒲团上,身周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衣服上也有些****。 见此景象,他抬手发起一道“风”印,将那些****吹在空中,进而压缩为一个小球,收在手心里。随后他运起春风化雨大法,在二灵的原野上走过,回头看时,原野上几乎干枯的花草渐渐回复了一些生机。临去之时,他没忘大喝一声:“黎明即起,洒扫庭堂,闻鸡起舞,自强不息!这么懒洋洋的,像什么样子!” 寂灭大师瞿然振作,感到遍体舒畅,心旷神怡。 叶昊天又将崆灵子的黄髓岛也修整了一遍。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清醒过来,再没有懒洋洋的感觉。 剩下的十余人也在眼巴巴的看着叶昊天。叶昊天不想耽误太多工夫,让众人站成两排,然后他凝集功力于手掌之中,暗暗发了道法印,向着众人连抓三把,每抓一把都迅速甩向身后。 时候不大,众人感觉精神一振,功力似乎也恢复了。 叶昊天却知道那只是暂时现象,这些人的病根并没有除掉,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低声吩咐道:“先灭妖人,回去再慢慢调治!请四个人去白塔,收拾塔上守望的妖人。其余跟我来。”说完领着众人来到灯火通明的房间外,吩咐大家在在周围埋伏好,务必一举歼灭所有妖人,不能使一人漏网。 等众人埋伏好了,他孤身一人走入房中。 房中妖人还在赌博,一个家伙大概输昏了头,头也不抬说道:“你来了?借点银子,一会儿翻本还你!” 叶昊天“呵呵”笑道:“好啊,想要多少?” 听见陌生的声音,众人忽然醒悟不对,当即丢下骰子将围了过来。 紫袍老者冷哼道:“你是谁?是不是本派弟子?令剑何在?” 听见令剑,叶昊天随手摸出好几把,其中有铜剑,银剑还有两把金剑。他笑嘻嘻地取了把金剑递过去,口中道:“都是自己人,这是我的令剑。” 老者接在手中,发现竟然是自己以前所用的金剑,不由得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骤然发难,一道电印将所有人笼罩进去! 众妖人一阵颤抖,四人当即倒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人还能站着,其中包括清点麝香的家伙和那位紫袍老者。 紫袍老者怒喝道:“长安让你侥幸得手,今天可没那么幸运了!来来来!我们外面见!” 叶昊天也不想破坏岛上的建筑,闻声来到屋外。 未等站好,紫袍老者抢先攻来,剑光如疾风骤雨袭至。这一手,不但令旁观的正道群雄心中惕惕,就连叶昊天也感到了压力,只觉得对方的功力也增长了很多。 他不敢怠慢,一边祭起宝剑迎上前去,一边朗声笑道:“两次交手,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临死之前不留下只言片语?”说话间发出一道“火”印,将二十丈内化作一片火海。 老者夷然不惧,抖手披上一件绿色战袍,在火海中飞来飞去,冷哼道:“连我白骨神君都不认识,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白骨追魂剑’!”说着运功催动宝剑,剑光暴长丈余,差点儿攻破叶昊天的护体罡气。 旁观众人大惊失色:“白骨神君?两百年前独闯华山、衡山,将两派高手数百人屠戮殆尽的大魔头!他竟然还活着!” 叶昊天施展青城十三剑,只能堪堪抵住。剑法向来非他所长,他只能扬长避短,凝聚功力劈出一道又一道电光。电光过处,对方没一点反应,他自己却抖了一抖!原来绿袍竟能将电光反射回来! 他心中奇怪,不知绿袍为何物所制,竟能阻止雷电传入。此时不及细想,他抖手发了一道“雨”印,将白骨神君淋了个落汤鸡;接着又是一道电光劈出,这次白骨神君浑身剧震,宝剑的攻势也停了下来。 叶昊天接连劈出三记电光。白骨神君连抖三次,只觉得浑身肌肉都有些麻木了。他自知不敌,急忙跃至空中转身飞速逃去。 叶昊天随后追赶,大约追了十余里,估计众人都看不见了,这才祭起镇妖宝塔向老者罩去。宝塔飞在空中,陡然涨为数丈大小,一圈圈急速旋转,对着老者当头落下。老者但觉如泰山压顶,欲待加速疾驰,忽然浑身乏力,头顶传来巨大的吸力,身不由己被吸进黑咕隆咚的宝塔深处,身上携带的物品和绿色战袍却掉了下去。 叶昊天伸手接住绿袍,仔细一看,发现绿袍为青铜细丝所制,外面有一种不知名的涂料,里面是三层柔软的衬里,似乎是棉纱一样的东西,怪不得不惧火焚,不怕电击。要不是衬里被雨水打湿,再有一百计电印也没用。他翻开绿袍衣领,发现里面竟留有标记:“绿波战甲,一百二十三号,聚窟州大风堂监制。”禁不住心中奇怪:“聚窟州?那不是仙人居住的圣地吗?十州三岛竟有人制售战甲,看样子还不止一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当他回到岛上的时候,其余妖人已经被青阳真人、崆灵子和寂灭大师合力捉住。青阳真人迎上来问道:“白骨神君逃了吗?” 叶昊天答道:“已被我击毙,落在湖中了。” “好!”众人一阵欢呼。 叶昊天不敢大意,朗声道:“此地不可久留,请诸位撤出海心山,到南岸等我。” 众人早就想走了,闻言各展功力向南岸掠去。有人从空中飞过,也有人踏波而行。 叶昊天看看被点了穴位的八九个妖人,发现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腥,于是抖手祭起镇妖宝塔,将他们收了进去。 回头看看桌上的麝香,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是对方要收集的东西,肯定有着意想不到的价值!”这样一想,他将麝香全部收入乾坤锦囊,然后转身飞向南岸。 群雄见他过来,纷纷上前致谢。 叶昊天道:“我将神仙丸的药力给大家除去,大伙儿就可以各奔东西了。”说着逐个清理众人髓海深处的****,大约花了两个时辰,才全部清理完毕。 众人散去之后,现场只剩下叶昊天和师傅。 两人趁着夜色聊了好半天。 青阳真人很是欣慰:“好徒儿!青城派一败涂地,死伤惨重,将来能不能复原,全靠你了!多亏了你的灵丹,我现在的功力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迫切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修炼,你看去哪里好呢?” 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但见整个龟镜大半都黑沉沉的,只有南方依然清朗,于是道:“师傅去岭南吧,越远越好!前些日子我见到师叔赤阳真人,也曾建议他去那儿。” “好,我去找他!”青阳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妖人势大,你也要小心呢!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能着急。” 第二十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明皇长恨无绝期 当夜,一轮残月洒下微光,叶昊天来到陕西省乾县城北的梁山。 四周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兰儿早已吓得隐起身来,只是将乾坤锦囊打开一条缝向外观看。 叶昊天自梁山正南方第一道阙门起,向北逐级而上,眼见两旁尽是一个又一个的仗马、翁仲,不久来到献殿之前,殿前是数十尊番王,或则气定神闲,攒手端立,或则一脸无奈,恭站一旁,或则笑容满面,得意扬扬,或则满目狰狞,犹如凶神恶煞。不远处就是天下闻名的乾陵无字碑,碑为青铜色,由一只龟趺支撑,老龟道貌安然,做吉祥如意解,上有一个巨大的无字石碑。 按照祖洲仙子指引的方向,他在无字碑后巡视着。数十丈外果然有一个无名古墓,墓虽不大,却是气势不凡,跟陪葬的宫女、宦官墓大不相同。他知道这就是要找的古墓了,于是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仙子交托的香囊,打开之后放在古墓前。 不一会儿,香囊中隐隐传来歌声,唱的还是那首长恨歌,不过只有开头和结尾,其间还改动了不少。开头是“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歌声婉转动人,温柔无限,令人心中充满柔情蜜意。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听了,也觉得心中感动,对古墓的恐惧不觉减轻了几分。 歌声接下来唱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歌声梦魂萦绕,满含无尽的柔情和希冀,令人怦然心动。 歌声未歇,古墓的顶石忽然向旁边挪开,一位老者形如鬼魅从墓中飘了出来,将香囊捧在手中,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语:“六百年了,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这是做梦吗?梦里依稀旧时泪,风云变幻难追寻……” 叶昊天定睛观瞧,但见老者头戴□头纱帽,身穿紫色圆领袍衫,虽是普通文士装束,却是相貌堂堂,不怒自威,隐然有帝王之像。 老者叹息良久,才发现面前站着个年轻人,于是道:“小伙子,这锦囊是从哪里找来的?‘ 叶昊天躬身一礼:“启秉前辈,这是祖洲之上的一位仙子着我交给您的,除了香囊之外,还有一株仙草。”说着递过去一棵不死草。 老者声音颤抖起来:“哪位仙子?她长得什么样?难道是她?她还活着?” 叶昊天仔细描述仙子的相貌,然后道:“她活得好好的,功力大进,已经到了神人界,正盼着跟前辈相会呢。” 老者接过不死草,欣喜若狂地叫道:“这么说,她已经原谅我了!苍天啊,她终于原谅我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望着叶昊天道:“这是祖洲的不死草,我当年曾经见过。有了它,我的功力将可以恢复大半。”说着将不死草吞了下去。他并没有盘膝坐下,只是静立片刻便又睁开眼睛,笑道:“好极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去祖洲见她了!小兄弟,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你想要什么?要不要乾陵的宝藏?” 叶昊天摇摇头:“在下对金银珠宝已经失去了兴趣。我只有一个问题,想求前辈赐告名号,以后见面也好有个称呼。” 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道:“我就是明皇李隆基,想来你也猜到了。” 叶昊天心道果然不错,于是重新见礼,道:“前辈为何困在墓中?” 李隆基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想当年,我乃黄帝御前八侍之首,本来在天界呆得好好的。有一天忽然接到玉帝旨意,让我到凡间来主事,说是武后乱纲,需要有人中兴大唐。于是我不得不来到凡间。前十年,我真的是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所幸心血没有白费,亲手开辟出开元盛世。直到有一天,我见到她……”说着陷入了沉思,脸上挂着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神色。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接着叙说:“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在花园中玩耍,衫襦長裙,亭亭玉立,满园桃花开放,掩不住她秀美的娇靥;万千蝴蝶飞舞,难及她轻盈的舞姿。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白活了几千年!若能拥有她一天,我宁愿付出一切!后来,我将她迎进宫来,将所有的情,所有的爱都给了她。那些日子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虽然仙心减退很多,但我还是再所不惜!只盼着天劫能来得晚些……” “可是有一天,天劫终于还是来了!我没有一丝准备,因而损失惨重,剩下功力不足一成。当时群邪并起,落井下石。而她却每天沉迷在仙曲里,对我的遭遇不闻不问。我以为她变了心,好伤心,好无奈,眼看兵士哗变,一时迷惑,未能制止,直到她血流马前时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惋惜,那么的悲愤,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我有几分爱她,她就有几分爱我。我当时一阵心痛就昏迷过去,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说到这里他沉默下来,满脸的惭愧。 等了片刻,叶昊天提醒道:“后来呢?您怎么到墓中来了?” 李隆基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后来,我蒙天庭招回,考察功业,重定仙品。结果可想而知,不但佛心已经降低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神丹也只有原来的一成,已经不适合居于天界,所以又被贬入人间。为了逃避天劫,我将自己关入墓中。如今玉环能原谅我,我的罪孽就减轻了很多。有她每日为我祈祷,我的佛心数将不再下降,还会逐渐增长。” 叶昊天听得似懂非懂,知道对方修行数千年,神道见识远胜自己,于是抓住机会问道:“前辈,什么是佛心,什么是神丹?” 李隆基看他一眼,似乎怪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再一看,叶昊天年纪极轻,分明一付求学上进的样子,于是耐心解释道:“所谓神丹,就是修炼时在泥丸宫中形成的结晶。神丹极细极微,偏又蕴含了极高的能量,神丹的多少是一个人功力高低的标志。所谓佛心,指的是修真人的向佛之心,也就是善心。你若能救苦救难,泽被苍生,就会受到别人的感激,你的佛心数就会增高。” 叶昊天觉得很是新鲜,问道:“难道说神丹和佛心也能衡量?” 李隆基侃侃说道:“是啊!当今天庭由玉帝和佛祖二人主管。其中玉帝出身道家,看重有形之物,特别是神丹的多少;佛祖主管六道轮回,看重的是佛心的高低。神丹有重量,一钱重的神丹需要三清天神修炼百年,神人修炼千年,仙人修炼五千年。修真人从进入第一界第一重太皇黄曾天开始,算作正式开始炼丹,他们修炼一年的结丹量相当于一个神丹数。而佛心是以接受别人感激的数量来衡量的,一个普通人从内心深处感谢你一次,你就有一个佛心数。相反,如果你杀了人或者惹起别人的憎恨,你的佛心数就会下降。这些都在天条中有明文规定。” 叶昊天感觉茅塞顿开,又问道:“如何才能知道自己的神丹数和佛心数是多少?天条在哪儿能看到?” 李隆基笑道:“等你修真到了神人界之后,泥丸宫中会出现一张金光闪闪的榜文,上面有你的仙品、神丹数和佛心数。仙界之人则没有,因为仙界人数太多,天劫又多,仙品变化极快,所以天庭懒得公布出来。完整的天条刻在天庭大殿前的玉碑上,只有三清天神才能亲眼看到。凡人初登仙界需要天神指引,那时会有引路的神仙将天条背给他听。”说道这里他终于问道:“难道没有人接引你吗?要不要我将天条背给你听?那样你就明白了。” 叶昊天躬身一揖,笑道:“在下是自修的神仙,很多规矩都不明白。还请前辈一一道来,在下洗耳恭听。” 李隆基从头将仙条背诵了一遍,前前后后竟然有五千余条,花了一个时辰才背完,最后说道:“这只是大法,此外还有一些细小的条例,只有看了才知道,我也记不清楚。” 叶昊天听得天花乱坠,眼冒金星,幸亏记忆超群才牢记在心,也算终于明白了整个神仙的体系:“盘古大帝化身三清,三清高高在上无为而治,将权力下放给玉帝和佛祖。玉帝掌管天地众生宇宙万物,佛祖主管六道轮回心性变迁。玉帝和佛祖经过协商达成一致:神仙的等级最终由神丹数与佛心数相加决定。神丹和佛心缺一不可,有佛心而无神丹,就没有移山填海的大能;有神丹而无佛心则逃不过天劫的惩处。天劫是为增加佛心而设的,天劫的多少跟佛心多寡有关,佛心越低天劫越多。一次天劫过后,不死也会功力大损。” 想了半天,他觉得大有收获。一抬头,忽见东方泛白,天快亮了,于是不得不躬身辞别:“感谢前辈指点!” 李隆基微微一笑:“我还要谢你呢!有缘再见!” 离腊月初八还有两个月,叶昊天回到雁荡,发现种下的不死草依然活着,心中不禁又惊又喜:“若是大量繁殖不死草,天庭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接下来他到县里去了几次,跟众人商量如何能让百姓生活更好,还有什么生财之道。众人纷纷提了一些见解,其中有晒盐、养蚕、采石、水产等。大家讨论半天决定以后的重点放在晒盐和水产两方面。 叶昊天吩咐王吉向温州知府申请晒盐、销售之权,并找些有经验的养鱼、养蟹的师傅,让他们总结经验准备传授给大家。 几天以后,晒盐和水产两项有眉目了,众人都很高兴。 正在各项事务井井有条,百姓生活蒸蒸日上的时侯,忽然有差人送来吏部行文,叶昊天取过来看时,却见上面写道:“吏部考定,乐清知县李昊治政有方,百姓爱戴,合当升职,除江西行省九江知府。” 众人知道后都围了过来,王吉道;“大人,恭喜您升任知府,可是我们不舍得您走啊!” 叶昊天心中也有些不安:“怎么能一下跑那么远?搞得连雁荡的家也不能天天回了!但是调令都来了,也不能不去上任。”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暗自苦笑,随后看着众人感慨道:“自从本县上任以来,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提早休息,由本县请客,所有人员一醉方休。”当即有人跑出去安排。 一个时辰后,百多人来到县城最大的“乐城酒家”,纷纷举杯为他饯行。叶昊天杯到即干,对每个人都劝勉了几句,最后道:“乐清城墙坚固,民团训练有素,倭寇不足惧。海塘已成,土地增多,温饱有凭。若再广开盐场、养殖水产,应能致富。” 众人感谢他为本县所做的好事,每个人都多喝了几杯,结果百来人醉倒了一半。 当他从酒家出来的时候,街上更是站满了百姓。有人热泪盈眶的叫着:“大人保重,大人一路高升!”还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每个人都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叶昊天跟众人挥手告别,心中也很激动,短短的几百丈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 回到雁荡,兰儿刚刚行功一遍,看他神色有异,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叶昊天故作平静的道:“我升官了,升九江府知府,正五品。” 兰儿满面愁容,挽着他的手臂道:“升官倒没什么。可要离开此地,真有点舍不得。” 叶昊天深有同感:“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两年多了,莫说是人间仙境,就算猪窝狗窝也难舍弃。不过也不用发愁,你我功力大进,千里行程算不了什么。过上十天半月就回来住两天,应该没有问题。” 兰儿收拾行李,好些东西摸摸又放下,不知道带什么好。 叶昊天哈哈一笑:“什么也不带!这还是我们的家,就像当今圣上,出门行宫无数,我们就把这里作为一个行宫吧。” 兰儿微微摇头,口中喃喃地道:“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仙居啊!” 叶昊天宽慰她道:“神州大地,无处不美,仙境应该还有。我们去找找看。” 两人在雁湖又呆了两天,好好的享受了秋风艳阳、湖光山色,然后决定提前到九江府去看看,顺便安顿好新家。 九江府东枕鄱阳湖,北濒长江,西连幕阜山脉,南屏庐山,下辖彭泽、德安、都昌、武宁、修水五县。春秋时期属吴之东境,楚之西境,素有“吴头楚尾”之称。叶昊天对治理这样的地方有信心。 兰儿运功隐去绝代风华,跟着他在九江城里城外转了一天,访问了不少文人雅士,才知道这次到了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九江不单出了陶渊明、黄庭坚等名人大家,而且吸引了谢灵运、李白、白居易、苏轼等诗文巨擘,同时还陶冶了慧远、吕洞宾等高士名僧。 为觅仙居,两人上了庐山,走马观花的看了云雾弥漫的大汉阳峰、五老峰、香炉峰,又看了三叠泉、石门涧、三宝树、龙潭瀑布,感觉风景确实极美,尤其是位于五老峰和九奇峰之间的含鄱口,可以把鄱阳湖尽收眼底。无奈这里来的人太多,不太适合建房定居。若是摆下大阵把人挡在外面,未免又有点惊世骇俗了。 兰儿愁聚眉峰说道:“公子,新家安在哪儿呢?” 叶昊天想了想道:“要不就住在九江城里?我们不住知府内宅,另外买个小院,找几个丫环下人,你看可好?” 兰儿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也好。” 两人城里转了一圈,走到城南的时候,看到一个红砖绿瓦的院落,掩映在竹林从中,门旁栽着几棵垂柳,树旁挂个牌子,上面写道:“房屋出售,纹银十万,便宜莫问。”看落款已经两个月了,大概要价太贵,因而乏人问津。 叶昊天上前敲门,时候不大门开了,走出一位三十余岁的文士。 叶昊天注意到那人仪表不凡,神色却有些晦暗,当下道:“打扰先生,我们想看看房子,如果满意就买下来。” 那人看二人衣着光鲜,举止沉稳,连忙请两人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 叶昊天和兰儿跟着他一路行去,发现院子不大不小,非常雅致,从前往后一共有三重房屋,每一重都有一个各自的院落。最里面的内宅院落明显大些,院中栽了几棵梨树,几株海棠,还有一个花圃,几十朵ju花正在盛开。 看到这里,兰儿不由得点点头。 叶昊天也很喜欢,口中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院落很不错。” 那人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梨花开时,满园雪白,则更有情调。”虽是介绍庭院美景,语音却十分悲凉,显得很是伤感。 叶昊天道:“这房子我买了,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还请先生莫怪。” 那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叶昊天道:“不知先生为何出售此宅?可以看得出,先生对此宅很有感情。君子不夺人之爱,还请先生稍加说明。” 那人欲言又止,淡淡地道:“物是人非,触景生悲,徒留无益,不如卖之。” 叶昊天追问道:“为何索价十万纹银?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在下不是匪类,但请不必顾虑。” 那人面色忧郁,沉吟良久,抬头看见叶昊天和兰儿真诚而关切的目光,于是答道:“此宅为三十年前老父所建,我于此生活二十年,成亲、攻书、游戏、赏花。娘子是青梅竹马的大家闺秀。十年前我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回家省亲途中被人所掳,辗转滞留于外,直到三月前才千辛万苦逃回来。然而……然而物是人非,只有娘子留下的一首词:‘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春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说到这里,那人语声断续,几乎哽咽住了,停了一会儿才恨恨地道:“我有同窗数人投身军旅之中,想用这些银子活动上下,看看能否借支兵马,除灭妖邪,报仇雪恨。” 叶昊天看了他半晌,明白他是个多灾多难的读书人,心中恻然,说道:“十万纹银不成问题,但恕我直言,您的报仇之法似难实行。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新任的九江知府,您不妨将经过情形细细道来,待我看看有何良策。”说着从袖中取出上任的文书递给对方看。 那人接过文书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双手捧着奉还,请二人坐在花园石椅上,这才整理思绪说出一番话来。 第21章 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 “启秉大人,在下姓陆名詹字静端,十年前高中进士二甲。如是仕途顺利,官职该当不低。”那人长叹一声,开始回忆往事:“那年我初中进士,大喜之中准备返乡。临别之际,同窗好友五、六人为我饯行,秦淮河边一场欢聚。我喝得醉意朦胧,在花船自弹自唱了一曲,令所有人击节叫好。回去后我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却已经置身于陌生的深宅大院里,只见门口站着两名大汉,院中却有数十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在跟乐师习琴练唱。 正在疑惑之际,忽然有个寒气逼人的老者走进来,斜着眼睛看着我,口气淡淡地道:‘从今而后,你就留在这里填词作曲,不用回去了!’ 我听了十分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怎能说这种话?我是朝廷命官,岂能受你的约束?’ 老者没说话,却从身上取出一块刻了红字的铁牌。 我一见就觉不妙,因为那不是别的,竟是王公贵胄才堪拥有的丹书铁券!我大声叫道:“你私囚官吏!知法犯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容不得你来作祟!” 老者复又取过一方白玉,手指轻拈,化作齑粉! 我心头骇异,颤抖着道:‘你……你想吓唬我?’ 老者面色冷峻:‘你就认命吧,老老实实作曲千首,放你回去。’ 我奋力争辩:‘休想!我决计不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老者目露凶光,冷哼道:‘你若不愿,尽可悬梁自尽!我将你抛尸街头,让野狗撕咬,保管没人查问!’ 我呆立半晌,别无良策,不得不屈服。 从此,我就被困院中,一连两年足不出户。到后来实在难过,忍不住放声大叫:‘要作佳曲,必须触景生情!如此关在房中,无情无景,如何作曲?不行,我要出去透透风!’ 没多久,那满身寒气的老者又来了。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答应了我的要求,却派两人跟着我:‘你们负责照顾陆先生,京城之内任他来往,只要能五天作一首曲子,不要约束他的行止。’ 自那以后,我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一些。只是两人跟得既紧,功力又高,我始终找不到逃走的法子。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直到今年五月,跟一位算命先生结为知己。有一天,他跟我‘之乎者也’聊了半天,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午后梨园,昆曲悦耳。’ 我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却看出他的眼光中含有深意。 夫子庙前有个很大的戏园,经常演出各种戏曲,我以前也进去听过多次。 那天进去的时候,正演着“汉宫秋月”。我坐在后排,正听得如痴如醉,忽然有人递过来一个布包,转头看时,原来是算命先生。他低声说道:‘面具一副,戴上速走。’ 我环顾四周不见那两人,于是低头戴上面具,缓缓走出戏园。 负责盯我的两人正站在门外,原来难忍戏曲悲凉,因而躲在外面守着。他们并没有认出我,看我一眼就将头转开了。 经过一个月的辗转,我终于回到家里。 可是到家方知,早已物是人非,不但父母双亡,娘子也……已经不在了……”说着泪水涔涔,从怀中取出一副面具。 叶昊天和兰儿听了好久,心中替他难过。 叶昊天看了看面具,感觉做工精良,似乎跟自己用过的差不多。 兰儿心中不忍,问道:“尊夫人究竟哪里去了?” 陆詹神色茫然:“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老家人,又聋又哑,给了我一封信柬,上面泪痕点点,原来是娘子的留言:‘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春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我找了三个月,也没有一点踪迹,却不知道她到底怎样了。如今心灰意冷,满目凄凉!唉!” 叶昊天劝慰他道:“莫急,说不定你家娘子还活得好好的。待我帮你查查。”说着取出龟镜道:“她叫什么名字?” 陆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夫人姓谢,闺名灵婵。” 叶昊天一手托起龟镜输入功力,一手在上面写了“谢灵婵”三个字。很快镜中出现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尼,独坐静室敲着木鱼。 陆詹也看见了,浑身颤抖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他施术。 叶昊天仔细察看了一会儿,最后道:“她在东林庵。” 陆詹先是心中狂喜,接着面色如土,口中喃喃道:“东林庵,为何是东林庵!这可如何是好!”呆了半晌,看到叶昊天不解的样子,他解释道:“九江府尼庵百座,名声最大、最难进出的是东林庵。本地传说,数百年来,没有男子能够入庵,也没有女尼能出来还俗!你道为何?东林庵有个出云神尼,修行八百年,已成仙体。她择徒极严,所有弟子入门之时都要宣誓:‘一入沙门,永不回头!要想回头,除非……除非……’” 兰儿急道:“除非什么?” 陆詹道:“水漫东林庵,火焚天魔石,铁树开花,石鱼现世!” 叶昊天没听明白,问道:“何谓天魔石?何谓石鱼?铁树开花又是哪里的铁树?” 陆詹愁眉苦脸地叹道:“我生于斯,长于斯,经常听人说起这几句话。天魔石是距离东林庵不远的一块极其坚硬的石头,形如魔女,其像不雅,刀凿斧砍难损分毫,据说必须天火焚烧才能除去。石鱼是一种产于庐山石门涧的小鱼,体长寸许,呈淡黑色,晒干为金黄色,据说吃了能延年益寿,增长功力,乃是修真人千方百计寻觅的珍品。可惜五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铁树指的是东林庵前栽种的一株硕大的铁树,历经八百年都未曾开花。东林庵位于浔阳江边,高出江水甚多,水漫东林庵更是不可能的事!” 叶昊天想了想道:“别急,我们试试看。”看到对方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微微一笑道:“陆兄请稍待,我们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石鱼。”说着找了个深深的花瓶,用绳子拴住细口,然后叫上兰儿向外走去,出了院子,很快来到庐山石门涧。 距离石门涧不远,有一个很大的瀑布。每逢春夏雨后,涧水流溅,瀑布推石卷树,声震数十里。 来到瀑布边,叶昊天首先看到石壁上刻着憨山的一首诗:“万仞香炉峰,一派九江水;水上出青莲,人在莲花里。”抬头近看,瀑布滚滚而下如同万马奔腾。他运功于胸前的通灵宝玉,在涧水边来回走动,宝玉始终静悄悄没有动静。向下游走了两三里,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他心里揣测:“难道石鱼真的绝迹了?” 又回到瀑布边,叶昊天遥望瀑顶,对兰儿道:“我们上去看看,说不定那儿也有天池!” 兰儿闻言心中一振,当即跟着他腾身而起。 站在山顶,放眼望去,面前果然有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天池,只是边上陡峭狭窄,也没有绿树掩映,不像雁荡之巅适于人居。见此情景,她的心里有些失望。 叶昊天在天池边走了几步,忽然感到通灵宝玉热了起来。他心中高兴,忙四处追寻,找了半天,在西北角的岩石缝隙中发现了一群石鱼,体长寸许,呈淡黑色,约有百只。他捏碎一粒补中益气丹投入花瓶,花瓶顿时充满香气,然后手提拴口的绳子,将花瓶慢慢沉入水中,逐渐向鱼群靠近。鱼儿很快闻到了香味,争先恐后向花瓶中游去,争食里面的灵丹妙药。他轻轻提起花瓶,发现至少捉了五十只,感觉太多了,就放回去一些,只留下二十余只。 兰儿看他捉鱼的方式很有趣,在旁笑道:“公子暴殄天物!捉鱼也用灵丹!” 叶昊天“呵呵”笑道:“石鱼太小,又有灵性,无法用网捕捉,不得不如此。走吧,我们回去,做碗石鱼羹尝尝。” 兰儿笑嘻嘻的看着他,赞道:“跟着公子真是有福!” 叶昊天拍拍通灵宝玉,笑道:“九天神器,岂同一般?” 回到城里,刚到陆宅,就发现陆詹在门口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 叶昊天招手让他进入院中,将花瓶放在石桌上:“鲁兄请看。” 陆詹只看一眼就惊呆了:“这……这……看起来真的是石鱼,先生一下子就找到了?” 叶昊天安慰他道:“陆兄莫急,既然石鱼有了,寻回尊夫人大有希望。我们先尝石鱼羹,然后就去东林庵。” 说话之间,兰儿已经快步向灶房走去,升起火来,锅里放了清水,投入八九条石鱼。她想了想又放了点小米,慢慢炖了半个时辰,结果出来的不是石鱼羹,却成了石鱼粥。 每人盛了一碗,味道竟是极其鲜美。 叶昊天见锅里还有一些,就让陆詹全都吃了。 吃完以后,陆詹觉得浑身发热,似乎有股气在身上走来窜去。 叶昊天传了他一段简单的导气口诀:“陆兄依法施为,当大有裨益。” 陆詹认真导引,不到半个时辰,感觉浑身舒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他走入院中,将蹲在门口的石狮子一提,没想到竟然举了起来!那石狮子足有两三百斤,平日想也不敢想。 叶昊天赞道:“石鱼果然是难得的圣品!陆兄的功力已经相当于常人练武二三十年了。” “真的?”陆詹又惊有喜。 叶昊天提了花瓶,笑道:“走吧,去东林庵。” 陆詹忙不迭头前带路。 出了九江府,才行不远来到浔阳江边,沿江而上,首先看到天魔石。那是一块淡红的石头,形象宛如裸体的少女,眉眼间却有些****的神色,怪不得庵里的尼姑看着不顺眼,立下“火焚天魔石”的规矩。 兰儿早已面色绯红转过头去。 叶昊天赞道:“如此美女,天生丽质,却被老尼姑忌妒,不得不毁掉。真是太可惜了!”说着伸手在石像手臂上摸了一把。 此举早被兰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面现薄怒,口中娇嗔道:“公子!你做什么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一块奇特的玉石,只有玉石才会这样坚硬。若是普通石头,我用半分力就会化为粉末,而这块用了两分功力,却只能留下一点痕迹。” 兰儿略显释怀,莞尔一笑道:“原来公子是察看石质啊!” 陆詹凑近前去仔细察看,发现石上果然有一个两分深的痕迹,禁不住暗暗佩服。 “请陆兄让开些。”叶昊天对着玉石轻轻发出一道火印。烈火将六尺高的玉像笼罩起来,盏茶功夫,玉像竟然像蜡烛一样融化了,退去外面厚厚的一层,里面留下的赫然是一尊庄严肃穆的玉观音,颜色青绿,高约三尺。 这时,叶昊天耳内隐隐听见浑厚的女声梵音:“救我法身,脱离邪域,公德簿上,佛心十万。”他似懂非懂,却不知声音来自何处。 这一刻,兰儿惊奇地发现,叶昊天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佛光,似乎陡然增加了神圣之感。 陆詹也注意到了,只感到心中震撼。 叶昊天让兰儿捧了玉观音,继续向前行去。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座很大的尼庵前,庵内传来诵经的声音,梵唱悠扬,青烟袅袅,展示着无尽的兴旺景象。门前有一株高达三丈的铁树,葱绿的叶子从上方垂下,将半个尼庵掩映在绿荫之中。 叶昊天将手扶在树干上,运起绝顶的“春风化雨神功”,慢慢催动铁树的生机,盏茶功夫,树枝最上端开始绽出花蕾,接着前后左右五六条树枝同时吐蕾,慢慢的,花枝上一束一束的花朵开始绽放,散发出浓烈的香味,闻之催人心醉。 见此情景,陆詹彻底惊呆了。 兰儿也觉得好生佩服:“公子进步神速,一日千里,没想到精进如斯!” 叶昊天收回功力,走到庵后察看,发现后面就是浔阳江。恰好江水暴涨,水面离庵墙不足两尺。他对着江水发了一道水印,江水凭空增高三尺,一拥而上,直奔尼庵院墙。 这时候,陆詹走上前去,无比激动地敲响了庵门。 时候不大有人开了门,正待答话,忽然看到满树的白花,一时惊呆了,转头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铁树开花了,师傅,铁树开花了!” 不久一个宝相庄严的老尼来到门前,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说着双膝跪地,对着兰儿手中的玉观音朝拜,伸出双手:“我佛慈悲,观音赌胜了!” 兰儿将观音放入她的手中。 老尼如获至宝的捧着,满怀希冀的对三人看了又看。 叶昊天知道还差一件东西,于是将花瓶取出来,放在老尼面前。 老尼低头看了看,满面春风地道:“三位请跟我来。”说着转身入庵。 庵内有个浅浅的小湖,湖水已经涨了很多,淹没了湖边的石碑。站在湖边,老尼将花瓶的石鱼倒入湖里。 三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正疑惑间,忽见一只数丈长齐腰粗的白蛇从石缝中游了出来,湖水的深浅刚好够它游动自如。白蛇追逐石鱼吞入口中,然后身体盘作一团,扭曲不停。 老尼厉声喝道:“孽障,时辰已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白蛇闻听此言,忽然化成一道白光飞至空中,渐渐幻出白马的样子。 老尼对身边的女尼道:“东林庵从此关闭!千年大劫将至,你们也各奔东西吧。”又对陆詹道:“你家娘子并未落发,你接她回去,好生度日。叶施主一代奇人,你只要跟着他,三、五年内功名尽复!” 众尼和陆詹纷纷跪倒。 老尼叹道:“滞留此间八百年,如今使命已完,也该回去了。”说着手捧玉观音,跨上龙马,冉冉而去。 众尼纷纷口称佛号顶礼膜拜。 陆詹四顾寻找自己的夫人,心中焦急万分。 最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长发女子缓缓细步而来,虽然过了十年,夫人的身材面貌却没有很大改变,只是人显得更加消瘦了,面色苍白,可以想见离别带给她深深的煎熬。 他远远地叫了一声:“灵婵!” 陆夫人转头看见他,忽然一阵晕厥,人向地上倒去。 陆詹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口中不住叫着“娘子!娘子!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回来了!” 旁边的女尼听了师傅的吩咐,知道这是数百年来第一个找上门来寻找妻子的人,禁不住心中惊奇,叹息着退去。 陆詹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娘子醒转,手足无措地望着叶昊天,祈求道:“请先生帮我看看。” 叶昊天走近三步,潜运春风化雨大法,迅速补平了陆夫人极为虚弱的心脾二脏。 过了一会儿,陆夫人醒了过来,以手抚丈夫的面孔,哭泣道:“相公,是你吗?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一去十年不回啊?” 陆詹泪水滚滚而下,哽咽着道:“娘子,是我,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你受苦了。” 兰儿在旁边看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叶昊天心中感慨:“九阴教真是作孽,整得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底为什么啊?” 直待陆詹和娘子相拥而泣了好久,他才开口道:“陆兄,嫂夫人,来日方长,还是回家再说吧。” 陆詹将娘子扶起来,感激万分地道:“若非叶兄鼎力相助,我怕是一辈子见不到娘子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陆夫人听了相公之言,也跟着行礼。 叶昊天想起自己凭空增长了十万的佛心,忍不住笑道:“助人助己,各有所得,我也沾了陆兄的光。” 四人缓缓回到陆府,叶昊天和兰儿留在前院喝茶。 陆詹和夫人进到内宅互诉衷肠,一个时辰以后才双双走了出来。久违的欢乐终于回到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叶昊天笑道:“陆兄,我要买你的房子,你可不能改口。” 陆詹看看夫人,毅然道:“若是兄弟喜欢,就送给你们了。” 兰儿拉了拉叶昊天的衣袖:“不了,君子不夺人之爱,我们再找地方就是。” 叶昊天笑着摇头,道:“不,我就喜欢这儿,想用一个更大的宅子跟陆兄换换。” 兰儿听了一愣,不知道他说的大宅子在哪。 陆詹和娘子也不解其意,只是静静的看着,等他说下去。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想请陆兄和嫂夫人帮个忙,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陆詹道:“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叶昊天道:“这件事你一定能行。我想请陆兄代我上任九江知府,和夫人一齐入住知府内宅。” 陆詹听了连连摆手:“这是欺君大罪,万万不可,再说我的相貌见不得人,那些妖人正在找我呢。” 叶昊天道:“陆兄戴上面具就是。我曾仔细看过,那副面具制造精良,相貌平凡,不会惹人注意,更兼知府大人身居庙堂之上,没人敢仔细察看,完全没有问题。” 兰儿拍手叫好:“公子可以反过来做陆先生的师爷,那样更无破绽。” 陆詹还在摆手:“不成的,那可不成!” 叶昊天解释道:“知府工作极其繁重,我如果困在任上,就无法外出查敌除妖,所以务必请兄台帮忙。危机关头你可以取下面具,让我化成你的样子出面应付。”说着让陆詹戴上面具,自己逐渐改变骨骼肌肉,变得跟戴了面具的陆詹极其相似。 陆娘子还是初次目睹神术,惊得合不上嘴。 陆詹已经领教了叶昊天的神通,倒是没有吃惊。 沉思片刻,他觉得似乎可行,于是道:“请先生详述自己的经历,我记熟了才不会露出破绽。” 叶昊天将更名赶考,赴任乐清的事大体讲述了一遍,最后没忘记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十万两银票递给陆夫人:“这是买房子的钱,请收好。” 陆詹和娘子坚持不受:“救命之恩尚且未报,哪能再要您的银子?” 叶昊天道:“收下吧。若是用不着,日后可以救济穷人。你看,我这里还有不少的银票。”说着随手取出一叠,不下百万两。陆詹看了方才收下。 此时天色已晚,只能先休息了。 陆詹让叶昊天和兰儿入住内宅,自己和娘子到客房安歇。 兰儿进屋看了看,说道:“公子,我想把卧室的装饰重新换过,这里的家具已经旧了,需要添置一些东西。” 叶昊天附和道:“好啊,既然是个家,当然要舒服些,明天我有空的话跟你一起去买。”说道这里忽然口中调笑道:“娘子,天色已晚,还是上床安歇了吧。” 兰儿听他口称娘子,不觉心中一热,坐在床沿,低头摆弄着一绺长发。 迷惘了好一阵,兰儿忽然梦呓般地说道:“公子,我要明媒正娶……” 叶昊天知道,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兰儿心中会留下永久的遗憾,于是将儒家的浩然正气运行一周,心中充满祥和之感,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早些休息吧。我还要炼会儿功。” 受到浩然正气的激发,倒在床上的兰儿清醒地坐了起来,面色羞红的道:“谢公子怜惜。” 当晚,两人像往日一样静坐炼丹,只是心中更加温暖,没有一丝孤单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陆詹和叶昊天到知府衙门上任,陆夫人和兰儿留在家里。此时,兰儿恢复本来面貌,展现出绝代风华,连陆夫人都看呆了。 陆夫人叹息道:“妹妹和叶公子真是良配,你们成亲了吗?” 兰儿摇摇头道:“只是定婚。” 陆夫人笑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定婚跟成亲差不多,很多人定婚就住在一起了。” 兰儿羞红了脸,忙岔开话题道:“姐姐,我们出去走走,顺便给家里添点东西。” 陆夫人有点担心地笑道:“妹妹好生漂亮,这样出门,我怕后面会跟了一群人。” 兰儿运起功力将相貌逐渐变得平淡下来。 陆夫人心中佩服,说道:“妹妹和叶公子都是神仙中人,不知道这身功力怎么修来的。” 兰儿道:“姐姐莫急,回头我教你一点基础的功法,日后慢慢修炼也会有些进步。”说着给了她一颗补中益气丹。 陆夫人接过服下,片刻之后感觉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的孱弱感觉忽然不见了,人虽然还是那么瘦小,眼睛里的神光却增加了很多,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增加了很多力气。 两个人出门来到城里最繁华的街上,立即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陆夫人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到;兰儿逛街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两个人都感觉很新鲜。 一路行去,兰儿买了好多东西,主要是地毯、墙纸、字画和床上用品,让人等会送到家去。回头看看陆夫人什么也没买。 陆夫人道:“想来知府内宅不缺这些东西。” 兰儿想想也对。 正行之间,忽然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坐在地上,面貌清秀,满脸泪痕,面前摆了一张纸,上面写道:“卖身葬父,需银二十两。” 几个无赖站在旁边污言秽语,甚至有人动手动脚。旁边围观的人纷纷道:“作孽啊。”可是没人敢上前阻止。其中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道:“小姑娘,我出十两银子,你跟我去吧。” 少女抬头看看他,见他举止轻浮,心中踌躇不敢答应,低声道:“大爷,小女子需银二十两。” 那少年口中尖叫:“啊呀,还嫌少!十两银子够大爷到怡红院消遣好几天了。要不是可怜你,五两都嫌多呢!” 旁边的无赖更是跟着起哄。那花少年看少女不答应,顿时撒泼起来,叫道:“我就在这看着,看谁敢出二十两,本大爷想要的人谁还敢买?”说着大马金刀在旁边的小摊上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兰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妹妹跟我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她。 少女接在手中,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抬头看看兰儿,觉得她容貌端庄,于是道:“待我葬了老父,就跟小姐回去。” 兰儿看她很可怜,说道:“我跟你一起去,给你帮帮手。” 少女起身要走。 旁边的六、七人忽然围了上来。只听那花花公子叫道:“哎呀呵,还真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说着横移至兰儿身前,“你知道本大爷是什么人?贼婆娘,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兰儿面色一寒,冷斥道:“让开,想活命滚远点儿!” 花花公子不怒反笑:“还是个辣婆娘,人长的丑,脾气倒挺大。” 兰儿心中恼怒,伸指在他印堂穴点了一记。只一下,那小子“扑通”坐在地上,神志恍惚,口中流涎,好想忽然得了羊痫风。兰儿又抬手对旁边围着的几人飞快的弹了几指,那些人如遭电击,当即抱着手臂哭爹喊娘的叫个不停。 兰儿拉着少女和陆夫人走出大街,跟着少女来到一个破败的小房里,入门之后,发现床上躺了一个五十余岁的儒生,面色灰白,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 少女望着儒者痛哭不止。陆夫人心中慈悲,已经念起经来。 兰儿走上前,纤纤细指搭在儒生的脉门,但觉入手冰凉,良久之后却感到尺脉微微动了一下。她不敢肯定,又摸了一会儿,果然尺脉深处很久才会波动一次。她心中不解,回头对少女道:“你先别哭,待我静坐片刻,看看有何良策。”说完在旁边坐定,放出元婴,飞向知府衙门。她的元婴已经修成三尺大小,由于服了不死草,元婴已有仙气,淡淡的只有一丝影子。元婴在空中飞速掠过,很快看到叶昊天和陆詹正在跟一群官员议事。 叶昊天早已发现了她,起身对陆詹道:“大人,我有件小事要出去一下,暂且告退。”又对边上的官员拱手致意,然后走了出来,跟着兰儿的元神来到破败的小房前。 陆夫人看到叶昊天从外面进去,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的。少女见到陌生人进来,身子往后缩了一些,继而发现他举止端庄,正气凛然,知道不是坏人,这才放下心来。 兰儿站起身指着儒生道:“公子,此人尺脉尚在,我功力不足,请你看看如何挽救。” 少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叶昊天走上前摸了儒生的脉门,不一会儿道:“这人心肝脾肺四脉已绝,可以说死了大半,只是一点先天真气还在支撑着。” 兰儿目光期盼的道:“公子可有解救之法?” 叶昊天对少女和陆夫人道:“你们且到门外稍待,我施术之时不能受人打扰。” 两人听话地走了出去。 叶昊天从乾坤锦囊取出一颗不死草,覆盖在儒生面门,又运起春风化雨大法鼓动他的生机。盏茶功夫,儒生五脏之气慢慢恢复,心房恢复了波动。叶昊天将不死草收回锦囊,继续催动春风化雨大法。又过了一会儿,儒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惊呼道:“哎呀,我这是在哪?” 站在门外的少女听见了,立即扑了进来,喜极而泣:“爹,你活过来了!都是小姐和这位公子相救。”说着给两人跪下磕头。 第22章 月上帘窗齐入梦,星临玉宇已出墙 儒生翻身下床,对着叶昊天深深一躬:“救命大恩,没齿难忘。” 叶昊天还礼道:“是你最后的一丝先天真气救了自己。不过若是再晚些,等到真气断绝,再想救就难了。”略停一下,他接着道:“那一丝真气,非佛非道,竟是极为正宗的儒家真气!学儒之人甚多,能学到神髓的却是极少,不知先生是从哪里学的?还没请教您高姓大名。” 儒生答道:“不敢,敝人姓朱名凌字启湛,乃是朱熹大家的后人。儒学是跟本家叔叔学的。” 叶昊天惊讶道:“如此大儒尚在人世?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二。” 朱凌痛苦地摇摇头,道:“难了,叔叔生死未卜,只怕是凶多吉少!唉!” 叶昊天追问道:“请先生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待我看看还有没有办法。你身怀儒家浩然正气,已经有了三、四分火候了,按说应该百病不侵,不知为何竟陷入脏气衰竭的危境?” 朱凌叹口气从头说起:“父母见背的早,我从小跟叔叔长大。叔叔熟读经书,精通番文,年轻时曾随三宝太监出使西洋,晓得多国文字。耳濡目染,我也懂得一些。叔叔告老还乡后定居在五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我对仕途兴趣不大,也跟他一起隐居,情愿沉醉于山水田园之间,吟诗作赋,弹琴高歌。平静的日子过了很多年。昨日小女到邻家去学刺绣,我正跟叔叔聊得高兴,忽然外面进来一人,大约六十余岁,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然而,家中的黄狗看见他即‘呜呜’低叫缩在墙角,鸟笼里的画眉也以翅遮面仿佛见了凶煞。那人拿了一卷番文让我叔叔译成工整的汉文。叔叔年已八十余岁,精神矍铄,取过经文翻看了一下,一边看一边打量那人。我站在旁边瞄见了番文的开头片段,大意是‘安息真神,生于天奎;神通广大,历尽万劫;信我不死,唯一救主;纵性而施,为所欲为……’后面的没有看到。我见对方并无佛宗普渡众生的慈悲,也无仙道清风明月的潇洒,却带着几分邪气,知道非是善人,这次只怕有麻烦了。 叔叔略思片刻道:‘让我翻译可以,但需纹银百两。再有就是让我侄子去打点酒来。我必须半醉之间方能译得好文字。’说话之间对我连使眼色,那是让我就此逃生了。 那人并未拦阻,任我走出大门。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一颤,灵魂似欲脱体而出,抬头看时只见他脸上带着邪恶的微笑。我到邻家找到小女急急逃走,进了本城就再也支持不住,但觉浑身困顿,又痛又累,五脏之气好似已被那人吸尽,后来就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叶昊天想了想道:“幸亏你修习了多年的儒家气功,而且对方当着你叔叔之面没有全力施为。若是普通人,只怕不出百丈就会倒下。此事发生于昨日何时?山村却在何处?” 朱凌答道:“时辰当在昨日辰时。旗竿峰的东侧有个小山村,我家在最靠近山脚的地方。” 叶昊天回头对兰儿道:“你带他们回家休息安顿下来,我去察看一下,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兰儿不无担忧地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听话的点点头,招呼众人离开。 叶昊天迅速来到朱凌所指的山村前,取出龟镜察看了一下,发现清清朗朗没什么妖气。他走进村里,周围静悄悄的,连鸡犬之声也没有。再往里走,发现路边倒卧着几人,仔细察看,已经死去多时了。继续往里,一直走到朱凌的家里,却没发现老人的踪影,只有一条黄狗倒毙在墙角,笼中的画眉也已经硬了。他出来到别处屋里察看,又发现不少尸体,有的是母亲抱着婴儿,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整个村子十来户人家,三四十人竟然无一幸免,惨象令人目不忍睹。 他挨个儿察看那些人,希望能救活一个、两个,结果连一个一息尚存的也没有。他找到一个健壮的大汉仔细察看,发现尸体全身没有一点伤痕,五脏的结构也没有任何改变,生机却彻底断绝了,就像有人硬生生将灵魂扯走了一样。于是他不得不动用龟镜的法力,一面存想大汉的面貌,一面催动龟镜,试图查大汉的魂魄,奇怪的是既不在阴曹地府,也不在黄泉路上,更没有转世投胎,竟然无法找到!见此结果,他心中大为吃惊,不知道那人用何等妖术收走这些人的魂魄,又将魂魄藏在什么地方。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他心情沉重的回到城中,先来到知府衙门,将发现尸体的事告诉陆詹,让陆詹派出差役仵作前去处理。 回到家中,兰儿和大家都焦急的看着他,想知道老人怎样了。 他只说没有找到,不敢提及别的,然后心平气和地望着朱凌道:“先生就在这里住下吧,本府刚好缺一名主事之人,如果你不介意,就帮忙管理一下府中上下。其实没什么活,你就当到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我们经常出门,家里也确实需要人照应。” 兰儿一推那少女笑着说道:“我已经认晓梅作妹妹了,都是姓朱,就跟亲妹妹差不多。” 叶昊天此时才知道少女的名字,跟着笑道:“那也是我的妹子,可不能亏待了她。”说着摸摸乾坤锦囊,摸出一颗夜明珠来,递了给她。 小姑娘接在手中,看着大若龙眼的珠子晶莹剔透,觉得很是好玩。 朱凌却吃了一惊,连忙拒绝:“这,这东西太贵重了,小姑娘受不起!不行,万万不可,这颗珠子价值不下二十万两银子!” 晓梅这才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于是伸手要还给兰儿。 兰儿将她挡住,笑道:“这是公子给的见面礼,你们就收下。只是不能戴在身上,更不能在人前展示。如此一来,跟石头有什么差别呢?” 朱凌还待拒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就听有人叫道:“是这儿了,我亲眼看见他们进去的,没错!”然后听见“啪啪”拍门的声音。 叶昊天将大门打开,发现外面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太阳穴鼓鼓的,似乎练了几十年功夫。一个年轻人探头探脑的向院子里看,却没看到什么,口中兀自叫道:“咦,哪去了,那个会妖术的女人哪去了?” 叶昊天走出门,回手将大门关上,不温不火地道:“诸位来此何事?宅中都是家眷,有事请对我说。” 话未说完,有人叫道:“你家婆娘在街上打人,被我们找上门来了!” 为首之人道:“贵府女子肆意行凶,不但伤了一帮无辜百姓,连吴大人的公子也伤了,我们今天来,是来讨个公道。” 叶昊天不太了解情况,心平气和的道:“且请稍待,我进去问下缘由就来。” 其中几个人叫着就要冲进去,被为首之人挡住。 叶昊天进入房中,还没开口,就听兰儿恨恨的道:“一群无赖!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晓梅,被我惩戒一番竟然找上门来,没取他性命已经算他运气好!”说着就要出去将那些人打发了。 陆夫人也在,这时将事情经过大体讲了一遍。 叶昊天了然于胸,回到门前。 那些人围着他道:“怎么说?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就打进去了!” 叶昊天环顾众人道:“请问谁是主事之人?能否入内一谈?” 为首的中年汉子道:“我是云居武馆的三当家梁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叶昊天道:“事情起因我已问明,原因是吴公子调戏民女,出言无状,实属咎由自取。不过这件事我也不想闹大,还是大事化小的好,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请直说。” 有个小子轻蔑的笑道:“哎呀,知道害怕了?要让那女的出来,磕头赔罪,还要把吴公子侍候舒服才能饶她!到现在吴公子还没醒呢,你就想大事化小,纯粹做梦!”梁朴任由他们乱叫,自己也不说话,摆出一副吃定了叶昊天的样子。 叶昊天不想听他们的污言秽语,道:“想要赔罪是不可能的,你们想如何解决?” 梁朴哼了一声:“有两个法子,一文,一武,文的就是我们公堂上见,武的就是把那女的叫出来比划比划。” 叶昊天没有说话,向前迈了几步。众人纷纷后退,以为他要动手。却见他来到竹林边,随手折了根碗口粗的毛竹,单掌连挥砍作数截,取过一截来竖在地上,运掌如刀劈起竹子来,眨眼之间将碗口粗的毛竹劈成细细的竹篾,然后给每人发了一条,随即转身进了大门,留下一堆人傻呆呆站在那里。 先前鬼叫的人都闭了嘴。梁朴看着竹篾心中震撼,虽说自己也能单掌劈竹,但要想像对方一样举重若轻,将竹子劈成极细极匀的竹篾还是做不到。纵使是武馆的大当家来,能不能劈到这样细也很难说。他愣了半晌,回头对众人道:“走吧,回去跟吴夫人说声,我们云居武馆很是惭愧,让她另请高明。” 院子很快恢复了平静,兰儿跟晓梅忙着布置房间,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怎么安排才好看。朱凌看着院中的数十朵ju花,摇头晃脑不知道在哼着什么。陆夫人坐着喝茶等待丈夫回来。 一直等到快黄昏的时候陆詹才到。大家还没说上几句话,忽然外面又传来杂乱而急促的叫声:“四面围住,不要放走了一个,弓箭准备!” 叶昊天心中恼怒,这个吴大人究竟是什么货色?竟然这么嚣张,公然调集人手攻击民宅!看来要彻底查查这人的底细,如此欺压良民、横行乡里,不除之如何能整顿本府治安!他嘱咐所有人呆在屋里,免得一时不慎为弓箭所伤,自己移形换貌化成新知府的样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了数十个手持兵刃的衙役,院墙外、竹林边也埋伏了一些人。门口的众人看见他出来,一涌而上要将他按住。 叶昊天一运罡气将所有人震出一丈开外,口中斥道:“大胆!本府在此,哪个如此胆大妄为?” 领头的推官忽然发现面前站的竟然是今天刚刚上任的知府大人,吓得“扑通”跪倒,叫道:“哎呀!弄错了!大人……大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叶昊天喝道:“这里是本府师爷的住所,是谁让你们来的?” 推官一边磕头一边道:“大人,我们是听了吴通判的吩咐来的,吴通判的儿子被人打伤了,他要我们将这里的人全部捉回去问话。” 叶昊天怒道:“明天让吴通判到府衙见我!你们退下!” 推官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答应。 所有人都灰溜溜的,没想到竟然惹上了新上任的知府,弄不好要被赶回老家了。 叶昊天按下怒火回到院子,跟陆詹探讨本府存在的问题。陆詹道:“九江府土地肥沃,只要有地就不愁吃饭。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导致民众敢怒而不敢言;一个是江水肆虐的问题,洪水一来房倒屋塌,数年积蓄就会化为乌有。如果能修筑一条三百里长的沿江大坝就好了。不过工程太大,很难得到朝廷的拨款。” 叶昊天道:“工程大不要紧。修堤很重要,再难也要修。目前秋收已完,可以动员民众修筑堤坝,等到明年春夏之前要修筑完毕。”说着取出五十万两银票递给陆詹,道:“有钱才能办事,这些钱拿去修堤,就说是朝廷额外拨款。至于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的事,眼前就是一例,可以抓住一个人提起一大串,大力整顿吏治,清明本府形象,看看他们搜刮了多少银子,收回来修河堤。” 陆詹点头同意,说道:“明天我贴出告示,鼓励民间举报贪官污吏,一经查实,必定严惩。” 叶昊天告诫他道:“陆兄千万小心,要加强防卫。清察贪官会得罪人的,有些人说不定狗急跳墙。这些天你先别去住知府内宅,待我慢慢传你点剑法,即使用不着,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陆詹听说可以学功夫,兴奋的点头说好。他被关了十年,每天都想着梦生双翼,刚好现在有了几十年的功力,怎么也要试试。 几个人刚刚吃完晚饭,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这次敲门的声音很是温柔,伴随着发颤的声音:“知府大人在吗?下官吴之晴求见!” 叶昊天打开大门,门前站着一位中年文士,一袭青衣,未着官袍,人长得很是端正,身材瘦削,面目严肃,看见叶昊天便欲大礼参拜。叶昊天将他拦住:“此为私宅,不必多礼。吴通判请进!”吴之晴连声道歉,口中道:“实不知大人在此,冒犯之处但请恕罪!” 叶昊天将他让到客厅坐下,冷冷地看着他,道:“吴大人,你身为一府通判,不但教子无方,而且纠集衙役骚扰百姓,该当何罪?” 吴之晴一听急忙跪倒行礼,口中道:“死罪,死罪,请大人宽恕!” 叶昊天怒斥道:“儿子横行乡里不加管教,却又招来武林人士,甚至命令官府衙役强行捕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之晴不住的磕头,口中说道:“敝人知错,情愿削职为民,哪怕关入大牢也无怨言,原意只想救救小儿,他神志不清,如同痴呆……” 叶昊天左右看他半天,觉得他外表严谨,举止稳重,不像蛮不讲理的人,不知道为何为何有个横行霸道的儿子,又为何骚扰民宅。 训了好大一阵,吴之晴连一句分辩之词也没有,只是频频点头道:“死罪,死罪!” 叶昊天训完了,看他样子可怜,有点不忍,说道:“好,让叶师爷跟你去一趟,看看令郎的脑疾能不能治,你等着。”说完拂袖而去。 回到内宅,他恢复自身容貌又走了出去,对吴之晴拱了拱手道:“吴大人,在下叶麟,知府大人让我跟你去一趟。” 吴之晴连忙多谢,出了大门在前领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所高宅大院前,看门楼极其壮观,简直可以说在九江十分罕见。 叶昊天跟着他进了大院,但见房屋雕梁画栋,很是豪华,前后九进,每进都有不同,假山流水,花鸟鱼虫,应有尽有。他心中暗道:“这人是个大蛀虫,不知道贪污了多少公款!” 来到最里面,刚进内宅,就听里面传来女人的骂声:“这个老乌龟,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我要再派武林好手去,却又推三阻四!老乌龟!天杀的!回来扭断他耳朵!”吴之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低的道:“夫人,我回来了,别叫了,我请来大夫了!” 一个姿色尚可的半老徐娘急冲过来,上前扭住他的耳朵,接着骂道:“老乌龟!我让你派人将那妖女捉来,你去了半天捉的人呢?” 吴之晴挣扎一下没挣脱,嘴里叫道:“哎呀!你轻点啊!天色晚了,我明天派人去捉,先救龙儿要紧,我请的可是九江最有名的大夫,快给大夫上茶!” 那女人看见叶昊天才将吴之晴放了,大声道:“大夫,快给我儿看看,看好了赏你纹银百两,看不好让你鼻青脸肿的出去!” 叶昊天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泼妇,不知道吴之晴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禁有点同情他的遭遇,当下不慌不忙地说道:“夫人请放心,本人医术高明,包治百病,不管是软骨病还是狮吼病。”妇人没什么反应。吴之晴却尴尬得无地自容。 妇人领他进房,只见一个衣着花哨的年轻人正呆呆的躺在床上,口角流涎,双目无神。妇人用手绢给他擦着口水,嘴里心肝宝贝的叫着:“我的儿,你好些了吗?” 叶昊天看了一眼就吩咐道:“取绣花针来!” 妇人吓得一抖,叫人取了几根一寸长细细的小针来。 叶昊天大声叫道:“太短,拿大针来!” 妇人却死活不肯,口里骂道:“你是什么鬼大夫?想整死我儿啊?你滚!” 叶昊天面色一沉,浑身发出一股寒气。妇人感觉有异,不觉语气低了一截。叶昊天怒道:“我说能治就能治!你怕什么?治不好拿我见官就是!” 吴之晴自己找了几根两寸的针来。叶昊天接过去,接着吩咐:“灯火伺候!”有丫环以为他看不清楚,过来点了个大大的蜡烛。叶昊天捏着绣花针在火上烧了烧,接着手指连弹,绣花针隔空三尺飞出,钉在年轻人的脑户、风府、百会、前顶、印堂、睛明六处大穴,其中风府穴的针几乎全部没入,外面只留了一点痕迹,更玄的是睛明穴在眼内角,针入一寸半,几乎擦着眼球! 妇人看了又惊又痛,嘴里不停的骂着。叶昊天不去睬她,却将年轻人头上的针捻个不停,每捻一次年轻人就哆嗦一下,吓得妇人住了口再不敢骂。 不久叶昊天感觉年轻人脑海的经气已通,将手一挥,六根针全部收了回去。不过却悄悄发了一个“恐”的法印。片刻之间年轻人醒过来,看看周围,忽然浑身一抖,躲在妇人身后,叫道:“娘,我害怕!” 妇人看儿子醒了过来,高兴的搂着儿子安慰道:“乖儿子,别怕,有什么事娘给你撑着,再不行有你舅舅,谁敢跟我们过不去!”然后又对吴之晴骂道:“老乌龟,还不把大夫送走!死大夫这么折磨我儿,一钱银子也不能给!” 吴之晴领着叶昊天出了门,对着叶昊天百般道歉。叶昊天也无从劝说,只是摇摇头走了。 回到家里,跟众人一说,众人哈哈大笑,都说这位吴夫人真厉害。 叶昊天却不会放过他,“哼”了一声道:“明天派人去仔细察看他以前经手的案例,来往的账目,看看他是怎么贪污勒索的那么多钱,单是房子就不下五十万两银子,查出以后一定严惩!” 晚上,叶昊天在卧房走了走,发现房间的布置跟以前大不相同,去掉了原来的鸳鸯戏水,换上了大幅的山水国画,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地毯也换成了厚厚的羊绒地毯,染成米黄色,赤脚走在上面感觉非常舒服。兰儿不愧是当朝郡主,布置居家的眼光真的不错。叶昊天银子太多,适当花点也感觉很自然。他有通灵宝玉在身,钱财就像自己口袋里放着一样,如果喜欢,随便找找宝物就能换来大批的银子。 跟兰儿说了会儿话,他又去看陆詹夫妇和朱凌父女。大家都在悠闲的喝茶聊天,住的房间也都收拾好了。院内还有一些空房,足够住五、六十人。叶昊天拿出几千两银票交给朱凌,让他明天去找几个丫环、下人来,以便收拾房间,整理花园。 第二天叶昊天让陆詹在家休息,自己去了府衙,专门派了五个人去查吴之晴。结果两个时辰后回来报告:“吴大人的账目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他又派两个人去查看吴之晴审过的案子,吩咐他们仔细察看,若有疏忽将逐出府衙。一个时辰后两人回来了,说是从卷宗上看不出什么。他们抄了几十个人的名字来,都是吴之晴审案的苦主。 叶昊天随意圈出六个人来,另外派了三个人去了解情况。直到天快黑三人才回来,都说吴之晴没有问题,百姓反应这个人官声不错。儿子虽然坏了点,但也没有到伤残人命的地步,吴之晴个人还是饱受称赞的。 叶昊天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他,有必要再找他谈谈。 第三天上午,他派人去请吴之晴。时候不大,吴之晴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叶昊天掩上房门道:“吴大人,请坐。我查你两天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吴之晴点点头“嗯”了一声。 叶昊天道:“查的结果是你的账目很清晰,也没有贪赃枉法的迹象,可以说为官比较清明。令我奇怪的是你的财富是哪里来的,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是老婆娘家带来的?” 吴之晴低着头没有回答。 叶昊天一边焕发出浩然正气,一边语气亲切的道:“看来你家的财富应该跟尊夫人有关,你愿意说一下吗?当然,如果不愿说我也无权逼你。但我要提醒的是你要把儿子管教严点。不然可能没有好下场。” 吴之晴摇摇头叹口气道:“叶师爷已经见过我家的情形,想必跟您说过。我现在管不了儿子,只能随他去了!” 叶昊天忽然问道:“能不能请教一下,似乎尊夫人说过,孩子的舅舅是个大人物,不知是什么人?”此时的他虽然语气温和自然,满身正气却让人不能斜视。 吴之晴感觉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脸色阴晴不定,半天后低声说道:“是宫里当红的公公王希。”说完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叶昊天心中的谜团豁然开朗,怪不得妇人的底气那么足,原来有这么大的人物在后面撑腰,家里的钱财也有了出处。不过想想那夫人一口一个老乌龟的叫,也似乎太不像话。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道:“吴大人,我听师爷说你儿子长得跟你不大像啊!”话说出口方觉得不对,这句话简直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于是连忙改口道:“他是说你儿子如此顽劣,而你又这么知书达礼。没别的意思。”可是最后那句话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再看吴之晴,面上红了又紫,紫了又白,半晌竟然没有发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大人说得不错,那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儿子。” (http://./2006/2006tuangou.asp,本书正在出版之中,全书共5册,本月出仙缘3,上述网站有一个投票,如果您无法购买实体书,请帮忙投一票,投最下面的仙缘,多谢了) 第23章 妖气欲昏唐社稷,夕阳空照汉山川 吴之晴深深叹了口气,不堪回首的道:“敝人生于贫儒之家,上有四位兄长。幼时家境贫寒,只能供我一人读书,一家上下对我寄予厚望。十八岁那年我中了秀才,县主盛宴招待,多加慰勉,席间我多喝了几杯。出门时不知东南西北,但觉被一人扶着前行,进了一所宅子,仿佛到了烟花之地。有人服侍我宽衣。醒来之时见一女子在床前啼哭,说是被我所辱,不想活了。我糊里糊涂,但觉大事不妙,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旁边一个男子横眉冷视道:‘身为秀才,读圣贤书,当知礼节,你竟然私入民宅,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看我不告进官去,断了你的功名!’ 我当时年幼,一时吓坏了,心中只是想,若是告入官中,只怕老父要被活生生气死!这时旁边的女子哭哭啼啼说是千万不可,那样她就没法见人了,不如嫁我为妻。就那样我被迫答应下来,回去跟家里一说,被父母兄长大骂一顿,结果还是不出一月就将她迎娶进门。 夫人初入门时,尚且知书达礼,孝敬公婆,善待兄长,家里人也还满意。她那时姿色艳丽,待我也好,所以夫妻恩爱,我也很满足。虽然入门七月即产一子,令我心中疑虑,却不愿丢了面子,再想想数月恩情,只得隐忍不说,装作不知道罢了。 三五年后,夫人脾气渐长,跟父母兄长无法住在一起,只好分开来过。如此又过了十年,夫人虽然经常对我冷嘲热讽,生活也还过得下去。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功名,才惹得夫人不高兴。 后来我三十岁时中了举人,意得志满,以为夫人会对我多尊敬一些。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里来了外人,一问说是从京城来的,来做什么倒是没说。只是从那以后,夫人的脾气骤然增长,对我时时发火,常现不耐之色。我几番起念欲将她休了,只是觉得一起过了十余年,恩爱的日子也曾有过,还是能忍就忍了吧。如此又过十年,不知她忽然从哪里弄来大批钱财,买下高宅大院,雇来很多人手,从此家里多了些不三不四之人。一****百般询问,她才不耐烦地道:‘实话告你,我有兄长在宫中,能够一手遮天。你以后若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若是不听话,我让你满家不得安宁!’ 初时我尚不信,没想到她随手招来一个下人,那人一掌就将红木桌子拍了个窟窿,把我吓了一跳。她又道:‘你若是自己活腻了我不管,我不高兴就拿你四位兄长出气!’她知道我对兄长敬爱有加,一下就找到了我的软肋。 从那以后我百般打听,才知道她说的兄长竟然是圣上面前当红的公公王希。有一年我押运贡品进京,刚好见到了王希一面,哪想到他竟是二十年前说要将我告官的男子!我心中无比恼怒,知道自己做了几十年的糊涂蛋,是一个标准的大乌龟!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好好的男人不做,忽然做了太监。他现在权势通天,炙手可热,我又能耐他何?况且正如夫人所言,我自己不想活,还要考虑几位兄长啊。” 良久他才说完,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大人,这些事我憋在心里多年了,从不曾对人提起过,今天不知何故,觉得大人颇像我的兄长,又像多年熟悉的知己,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叶昊天想了想道:“尊夫人跟那位兄长经常有联系吗?” 吴之晴摇摇头:“也不是很多,大约每隔半年就会有人从京里来,送来珠宝珍品,金银财帛,每到那时,夫人先是高兴接着就痛骂几天,也不知道骂些什么。王希本人却从未来过。” 叶昊天转开话题道:“九江府贪官污吏横行,我欲整饬官场,第一个却找到了你。查证之后才知道你的情况甚是特殊,为官还算清廉,是我判断错了。本府初来乍到,不甚了解本地情况,你在此为官十余年,可知道谁的手脚不太干净?” 吴之晴犹豫了一下,道:“外面有首童谣,‘硕鼠硕鼠,勿食我黍,南有布政,北有城守!’大人可以从布政司大使王守宁和城守江之固查起。” 叶昊天闻言心中高兴,说道:“吴大人,真难为你了,现今奸臣势大,妖孽横行,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也无法帮你除掉心中钉、肉中刺,但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稍微舒服一点。” 吴之晴听了一振:“大人有何良策,还请教我。” 叶昊天走到桌前,摊开纸张,磨匀笔墨,运气画了一个“恐”字,道:“你将这个‘恐’字放入夫人常用的枕头之中,她将心中惕惕,再也不会如此嚣张,你就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等到时辰一至,大奸已除,她自然气焰全消。”想了想又画了个云篆“情”字,道:“这个也放入枕中,日久天长,她会对你恢复些情意。” 吴之晴心花怒放,却不肯罢休,得寸进尺地问道:“不知大人对我儿的狂妄之性可有良策?” 叶昊天安慰他道:“毋需担心,我听师爷说前日他已经做了点手脚,所以令郎每日心中惊恐,再不敢外出为恶,从此以后你每日教导他培养儒家浩然正气,正气足自然恐惧消失,那时说不定你能得回一个好儿子。” 听了此话,吴之晴扑通跪倒,热泪盈眶的道:“谢大人成全,此子虽非我亲生,然而眼看十月怀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跟亲生并无不同。我愿倾注全部心血,若他能从此走上正道,我当每日焚香诵经,为大人祈寿。” 叶昊天将他扶起,道:“你的官声不错,希望能帮我整顿吏治,还本府一个朗朗晴空。” 吴之晴感激之下,又连着说出几个人来,连那些人贪赃枉法的证据都说了出来。叶昊天牢记心中,让他回去。吴之晴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就像见到了再生父母一样,心头的重担卸了下来,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回到家里,叶昊天跟陆詹商量了一番,大体确定了筑堤的思路以及整顿吏治的对策,准备将后面的事务交给陆詹去办,吏治整顿一定要等他回来才正式动手,此前以悄悄查证为主,此举是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前来行刺。 陆詹点头同意,久经磨难的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狂放,深沉的心里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不受伤害。 回到内宅,叶昊天在院中走来走去,开始思考腊八的终南聚会。 目前他对妖人的了解还不够多,除了跟三位真君朝过面之外,并未见过其余的高手。想想前几天将朱凌叔叔抓走的那人,功力深不可测,万一遇上恐怕是凶多吉少!看来在动手之前,有必要先到苍灵宫看看。 兰儿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好久,叶昊天终于将思绪梳理清晰,然后走过来挽住兰儿的手,笑道:“好妹妹,我准备出门一行,你能否留在家中等我回来?” 兰儿丝毫不让地紧盯着他,毅然道:“甭想!公子到哪,我就跟到哪,要死也死在一起!” 叶昊天笑着呵斥:“什么鬼话,这么不吉利的字也说得出!” 兰儿不知不觉将娇躯靠了过去,依偎在他的身前,幽幽地道:“我再也不要苦等!等一天我会手足无措,等两天我会茶饭不思,等三天我会忧心如焚,等四天我会整个人疯掉,更不要说一个月,若是一月后回来,你就见不到兰儿了!” 叶昊天心中感动,紧紧地搂住了她,语气郑重地道:“要去可以,你一定要听话。此去凶险无比,你只能呆在乾坤锦囊里,我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乾坤锦囊为九天至宝,你只要平心静气地呆在里面,没有人能看得到。未得我的吩咐,千万不可出来!你能做到吗?” 兰儿抿着嘴点点头:“我听你的,你不说话我就静静的在里面呆着,绝不出来。” 至此叶昊天才放下心来,想想兰儿一向很听话,应该没有问题。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将小院笼罩在朦胧的月光里。叶昊天手挽佳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取出玉笛,轻轻吹奏出一首曲子:“青山隐隐水迢迢,秋近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虽然曲子描写的是扬州,然而九江的秋夜一样的宁静安详,月光如水,玉人在旁,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 天快亮的时候,叶昊天飞身赶往长安附近的临潼县。 据说苍灵宫就在临潼城南的骊山。骊山属秦岭山脉的一支,山上松柏长青,郁郁葱葱,远看形似一匹青色的骊马,因而得名。 到骊山山脚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首先找了个密不透风的树林,运起功力察看龟镜。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在骊山北麓的华清池一带妖气甚重。别的地方也有零零散散的黑点,于是移形换貌化成一位中年游子,走出树林,沿着登山的石阶缓缓上行。 他没有直接走向华清池,而是先到了西绣岭第一峰上的烽火台,凭吊了“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的周幽王的古迹,又到西绣岭第三峰上的老君殿,进去烧了几炷香。烧香的时候他留心观察里面的道人,发现有几人在偷偷盯着自己,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显然不是好人,看样子老君殿已经成了对方的耳目。 出了老君殿,他才慢慢向华清池走去。 华清池天下闻名,相传周幽王曾在此建骊宫;秦时砌石筑池,取名“骊山汤”。汉武帝时扩建为“离宫”。唐玄宗天宝年间修建的宫殿楼阁更为豪华,将温泉发展为池,并将池置于宫室之中,名为“华清宫”。杜牧有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描述了当时华清宫的盛况。 当他距离华清宫不足百丈的时候,忽然有个身着绿袍的汉子现出身来,双手连摇:“不要走了!此处已是苍灵真君府地,观赏游览请至他处。” 叶昊天抬头望去,果然发现原来挂着“华清宫”匾额的地方,已经换成“苍灵宫”三个大字。他故意露出很不高兴样子,又向前走了几步,口中叫道:“岂有此理!游骊山不到华清池,岂不白来了?我辛辛苦苦赶了五百里,难道说就这么回去?” 那人看他硬往前走,“噌”的一声拔出佩剑,指向他的胸前,厉声喝道:“你不想活了?要想进去也可以,先拿出纹银千两!” 叶昊天心感奇怪:“他要银子干什么?难道说想谋财害命?”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愿被捉进去挨宰,于是装作害怕的样子,转身往回走。 那人也没有追。 走不多远,叶昊天来到东绣岭上的“石瓮寺”。 他缓步入寺进香礼佛,发现“石瓮寺”的和尚也有些不地道。不用说,老君殿和石瓮寺一东一西,都已经被九阴教控制了,就像两只眼睛高高俯瞰骊山脚下,卫护着中央的苍灵宫,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可以知道。 慢慢看完一圈,已经过了中午。 叶昊天对九阴教的分布有了些了解,决定等晚上再来。 离开骊山,他喊兰儿出来透口气。 兰儿飘然而出,伸了伸纤细的腰肢,看看蓝天白云,感觉外面的天空还是比锦囊里丰富多彩得多。 两人来到临潼县城,在街上逛了老大一会儿,找了家茶馆进去。茶馆里装修甚为讲究,墙壁四周有草书、国画点缀,雅致的细竹帘子下面,摆着一张张古色古香的木桌,桌与桌之间都有花草、假山掩饰着,每个桌子都点燃着红色的蜡烛,环境十分幽静。 兰儿一看就喜欢上这里的气氛。 茶馆里的光线并不暗,两人坐在窗边,转头即见街上行走的人群。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从容享受着那分宁静。 忽然,叶昊天看到窗外大街上聚拢来十几人,其中一人手捧书册,用充满蛊惑的声音高声宣讲着:“入我九阴教,拜我安息神;凡人能不死,梦幻能成真;莫要求佛祖,甭理修道人;想做就去做,万事有真神!” “安息神?”他心里瞿然而惊:“那掠走大儒功力深不可测的高手果然是九阴教的!听这传教人话中之意,九阴教教主还不是最高的,上面还有最受崇拜的真神!那位真神竟敢自比于玉帝、佛祖,简直匪夷所思!” 他双目凝视着传道人,发现这人功力一般,口才却是极佳,看来是九阴教专门挑选的传道者。 兰儿看他神色有异,轻声问:“公子,怎么了?” 叶昊天收回目光,低声道:“此处非是讲话之地,等下我告诉你。” 兰儿理解地点点头。 两人要了点当地的风味点心,慢慢享用着,泡了整整一个下午,还觉得光阴苦短,不肯离开,直到夜幕降临才从茶馆走出来。 行走不远,叶昊天待兰儿隐起身来,飘身来到苍灵宫外的密林中,放出元神入宫察看。 元神无形无影地进入苍灵宫,首先来到灯火最亮的大厅。 大厅里坐了几十人,正中坐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正斜眼瞧着手下人汇报事宜。 有个身材瘦小的汉子道:“真君,还魂草长出了八棵,返魂树却到现在还没发芽。” 和尚“嗯”了一声:“多加肥料,小心侍候。” 随即一个黑衣人站了起来:“真君,派去找黄河金鲤鱼的人回来了,没有找到。” 和尚大怒:“找不到回来干什么?去,把他丢进万蛇窟!” 众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祸及己身。 接着又有人道:“真君,派去捉华山掌门的十个人只回来一个,不知何故,对方功力大增,还有人在旁助拳,将我们的人都打死了!” 和尚心中焦躁,喝道:“把跑回来的人押去喂神蚁!” 众人听得更是心胆俱裂,再不敢上前报告。 和尚从宝座上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着,停了一会儿道:“派去找黑天鹅金羽锦翎的人找到了吗?” 一个身着红袍的汉子结结巴巴的道:“找……找到一个,可是他神志恍惚,似乎着了魔一样。” 和尚怒喝:“快把他带上来啊!呆着干什么?” 时候不大,一个被叶昊天收了神灵的九阴教徒被带了上来。 和尚看了看,一掌将其击毙,口中骂道:“这种傻瓜带回来做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出?他已经魂魄不全了!真是一群废物!” 呵斥了半天,下面没有一个人敢回话。 接下来和尚又问:“看守青海湖海心山的人找到了吗?” 良久还是没人回答。 他心烦地挥挥手:“都给我滚!” 众人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和尚出了大厅向后宫走去。 叶昊天的元神远远地跟在后面,眼见和尚来到一个十分豪华的大殿前,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 大殿内很清静,透过窗子可以看见两个人影,一个是白发如银的老者,身体坐得笔直;另一个是六十余岁的黑衣人,看起来道貌岸然,面色却令人心寒。白发老者手捧一卷书册,一面读一面提笔书写。黑衣人在旁边静静地瞧着,忽然对门外喝道:“你在门口磨蹭什么?进来!” 和尚畏畏缩缩地走进去,低着头道:“教主,事情不太顺利,除了还魂草长出几棵以外,别的都没有进展。沙湖、海心山的人都不见了。” 被呼作“教主”的黑衣人双眼紧盯着他,看得和尚浑身发毛,良久方道:“找到跟我们作对的人了?” 和尚看着他不愉的面色,紧张地摇摇头。 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道:“再派高手去找!” 和尚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去!”然后倒退着出了门,急急离开。 叶昊天远远的注视着九阴教主,发现他跟朱凌描述的那人很像,至于屋内另外一人,很可能就是朱凌的叔叔。他正待靠近点仔细观察,忽然发现九阴教主朝他立足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一眼神光如刀,凌厉无比,吓得他急忙将元神收了回去,匆匆下山而去。 以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待在长安城,每天用龟镜观察骊山的动静,发现龟镜一直黑气沉沉,没有一点减轻的意思。 看来苍灵宫高手云集,不能选作主攻的方向。若论实力,说不定单凭九阴教主一人,就能收拾自己招集的众高手。 仙界之争不能靠人多解决,道法修行境界最关键,差一层就会差很多。 他现在看不出九阴教主到了什么地步,只知道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硬拼是不行的,必须避实击虚。 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代儒学大师被困苍灵宫,那滋味并不好受。他只希望九阴教主能早点离开,或者大儒慢慢翻译,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他要是一直不走怎么办?”叶昊天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 “调虎离山!我可以先在别处折腾一番,然后再杀个回马枪!” 龙虎山,江西鹰潭西南四十里,独秀江南的风水宝地。 此地群峰绵延数十里,传喻九十九条龙在此集结,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上清溪自东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性十足。传说张道陵携弟子入山炼丹,丹成龙虎现身,故名龙虎山。 到得山下,叶昊天故计重施,先用龟镜查看师叔少阳真人的下落以及妖人的落脚处。结果显示,妖气最重的地方位于上清镇的天师府,师叔少阳真人却在仙水岩的峭壁内。 想想天师府,叶昊天就忍不住叹息不已:“历代天师均居此地,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居天师府修身养性,世袭道统数十代,奕世沿守上千年,每一位都受到朝庭的崇奉和册封,官至一品,位极人臣,可是如今连祖庭也被九阴教占了,可以想见九阴教的势力是何等的强大!至此,‘北有孔夫子,南有张天师’的格局已被打破,儒道两家饱受摧残,华夏文化危在旦夕!” “救人要紧!”他将攻入天师府的想法抛诸脑后,飞身直奔仙水岩而去。 龙虎山仙水岩是一个数百丈高的绝壁,远远看去有很多黑点,每一个黑点都是一个洞穴。 他身形如电疾掠而过,进入石壁最边上的一个洞里。刚一入洞,首先看到一个棺木,当下心中一惊,以为遇到了九阴教的妖人。然而仔细上前察看,却发现棺木的年代极其久远,好似先秦的古墓。 他心中奇怪:“谁能将棺木放到这么高的地方?如此百丈高崖,怎能吊得上来?难道说这不是凡人的灵柩,而是仙人尸解留下的遗蜕?可是他们为何要选择此处呢?难道说这里有什么古怪?” 棺木紧靠石壁,当他走近石壁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微微变热了一些。仔细察看,热源并非来自棺木,而是棺木背后的石壁。 他将棺木极为小心的轻轻移开,生怕惊动棺中的遗骸。 棺木后面的石壁上有两颗青翠欲滴大如蚕豆的石球,正是那两颗石球令通灵宝玉热了起来! 他微微用力取下一块,在洞口透入的一柱阳光中仔细察看,发现青石成八面体,玲珑剔透,璀璨夺目,能够在阳光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似乎蕴藏了极高的能量。 “这不是普通的玉石,也不是翡翠玛瑙,会是什么东西呢?” 察看良久,他忽然记起李隆基背诵的天条里有那么一段话:“天青石、地赤珠、传世玉、丹心铁。天地君臣,四味奇珍,可增神丹,可补佛心!” “难道说这青翠欲滴的石球就是天青石?”他心中一动,想试试能不能将石球中蕴含的能量转化为髓海中的神丹。 看看周围很安静,他轻声将兰儿叫了出来,让她留神四周的动静。 兰儿点头应是:“公子当心!” 叶昊天端坐入定,用神识观察天青石,但觉一道五彩神光从天青石冲出,直入天门进入髓海,神光异能将髓海装得满满的,比以前修炼时从太空涌入的能量更加充实。他催动泥丸宫一圈圈旋转,盏茶功夫将能量炼成神丹储存起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石球已经化成粉末,自己的功力明显增加了一些,禁不住大喜过望:“果然是难得的宝物!有了它,就不用天南海北寻找灵气充足的地方了,也不用千辛万苦吸收宇宙中虚无飘渺的能量了,就算关在石室中,也能进行修炼,而且进步神速!” 兰儿也为他高兴:“希望公子能功力大进,一日千里!” 叶昊天再次入定,放出元神察看师叔所在的位置。 时间不久,他发现距此不远的仙水岩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洞穴,洞口守着五、六个面色紫红的汉子,每个人的功力都到了真人界十五、六重,其中一人甚至有了半仙之气。 他的元神悄悄从那些人身边飞过,进入洞中。 洞很深很长,往里飞了很远才见到人影,一大群人正在石壁上乱凿乱砍。洞里几乎没有空气,只有一丝暗淡的微光。幸亏那些人都是修真高手,已经炼成龟息夜视的能力,所以才能够待下去。 洞内大约有三四十人,分散得很开,每人间隔七八丈,似乎在努力寻找天青石。 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乱劈乱砍了半天,忽然丢下斧子惨叫:“我已经四天没找到一颗了!今天再找不到,我就完蛋了!” 旁边有人跟着叹气:“我也三天没找到了!别犯愁,黄泉路上你走前面,我随后就来!” 叶昊天很快找到了师叔少阳真人。 真人刚刚找到一颗天青石,兴奋得捏在手心里,生怕它长翅膀飞掉。 叶昊天将元神凝聚成人形,低声叫道:“师叔,我是长乐!你还好吗?” 少阳真人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说你是谁?” 叶昊天不得不背诵先前学过的符诀:“符者,阴阳相合也┄┄” 少阳真人听见熟悉的经文,心中激动起来:“长乐,真的是你!你何时修到仙界了?”他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周围十几丈内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聚了过来,兴奋地看着叶昊天。 叶昊天请大家说话小声一点:“诸位感觉如何?功力是否仍在?” 少阳真人叹道:“我们被关得太久了,没有足够的食物饮水,功力下降很厉害,这样下去,我怕拖不过半年,肯定会闷死在这里。” 叶昊天道:“天青石能够快速增加功力,大家为何不试试?” “不行的!使用天青石必须有足够的饮水,如果没有水,就会孤阳上亢,血气逆行,不但不能增加功力,还会阴阳离厥而死。” 一位老者也道:“是啊,前面有人试过了。不吃饭不要紧,没有水喝不行。尤其像我们被关了这么久,饮水极少,阴气耗竭,一用天青石就会死。” 叶昊天看看大家:“如果有饮水,再加上天青石,诸位恢复公里之后,能不能杀出洞去?现在洞口有五、六个妖人守着,我需要几个人帮忙。” 旁边之人纷纷道:“只要能恢复功力,我们就拼死往外冲!反正是个死,冲不出去就死在洞口好了。 忽有一人道:“天青石好像也不太够,没法一人一颗。” 少阳真人也道:“天青石越来越少,已经很难找了,对方逼得又紧,没法偷偷地存下来。” 叶昊天安慰大家:“尽量拖延时间,不要将天青石交出去,我去想办法弄些水来。”说完告辞离去。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去的影子,焦急不安的盼他快点回来。 叶昊天收回元神,叮嘱兰儿隐起身来,然后飞身离开龙虎山来到附近的鹰潭县,在城里转了转,买了几只中等大小的水缸,加满井水,盖上盖子放入乾坤锦囊里。然后他又回到仙水岩,慢慢移动到离主洞不足二十丈的小洞里,耐心地等待时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见有人从远处飞至,来到主洞洞口,高声叫道:“又采了多少天青石?真君等着要呢,快拿来吧!” 有人递过去一个小袋子,点头哈腰地道:“请您在真君面前美言几句,兄弟们已经尽心了!现在不好采,只弄到这几颗。” 那人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飞身离开。 叶昊天静悄悄从后跟着,不久来到一个僻静的山谷中,见四处无人,忽然加速赶上,一指点在那人的至阳穴,飞速的取过袋中的天青石,剥下衣服,将其收入镇妖宝塔,然后才改变容貌化成那人的样子。 停了一盏茶功夫,他飞回仙水岩,大摇大摆的来到开采天青石的洞口。 守洞的人看他回来,问道:“怎么?真君有什么说法?” 叶昊天板着脸道:“真君很生气,说这也太少了!让我进去看看,到底还能不能采得到?不行就换个地方。” 守洞之人道:“您请进。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很难采!” 叶昊天迈步入洞,眼见身后跟了两个人,不得不装模做样在里面乱走。 走了好大一会儿,他发现有几个地方通灵宝玉热得滚烫,知道那里可能有上佳的天青石。想把饮水交给众人,可是那两人始终像吊靴鬼一样的跟着他。他没有足够把握能一举除掉两人而不发出一点声音,因而不得不带着他们继续兜圈子。 又转了一会儿,一人终于熬不住了,气喘吁吁地道:“您慢慢看,我出去透口气,这里太闷了。”说完往外走去。 另外一人功力高些,所以没什么反应。 叶昊天来到那人身边,指着他身后的石壁道:“你看,那里有几颗天青石!” 那人回头观看,忽然被一指点倒。 叶昊天恢复面貌,取出水缸,招呼大家过来。 众人欣喜若狂地一涌而上,两三人一缸,抱头痛饮,那架式就是长江水也能喝完。 叶昊天取过众人开山用的钢凿,来到刚才通灵宝玉发热的地方,随便几凿下去,就露出几十颗天青石。他知道时间宝贵,因而在洞内来去如飞,盏茶功夫收集到两三百块。 这时喝水的众人终于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给每人发了一颗天青石,让大家迅速恢复功力。 等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群雄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慢慢走回洞口,取了十颗天青石在手里,对洞口守望的人道:“里面全是懒鬼,需要好好敲打!” 那几人看他进去一会儿就找那么多,都觉得难以置信。 其中一人问道:“三眼狼怎么还不出来?找宝找疯了吗?” 叶昊天答道:“一会儿就出来!有一颗夹在石头缝里,他正在拼命拿呢。” 几人哈哈大笑。 叶昊天将手中的天青石每人送了一颗:“来,见者有份,这些是额外的,不必上报真君。” 几个人都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 得了天青石,他们跟叶昊天一下熟络起来,一个个上前拍着肩膀,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听见洞中有些动静,知道群雄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对守门之人道:“那位三眼兄弟也该出来了!他孤身一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什么问题?三眼狼功力不弱,就凭洞里那些只剩半口气的家伙,能把他怎么着?”虽然口里这么说,还是有三个人往洞里走去,只剩两人留在洞口。 叶昊天见留守之人中有一人功力很高,于是悄悄凑近前去,笑道:“我这里还有好几颗天青石!一并送给兄弟吧。”说着探手又取出几颗,伸手递给那人。 那人满脸堆笑来接,不提防肋下受到重重一击,当即闷哼一声,口中吐出血来。他还待还手,陡然之间被一个黑黝黝的宝塔罩在头顶上,身不由己被收了进去! 另一人见势不好,转身欲逃,也被叶昊天装进镇妖宝塔里。 当叶昊天来到洞里时,却见三个妖人被群雄团团围住,几十个怒火中烧的高手对三人一阵猛打,片刻工夫就把三人打死了。 叶昊天心中怜悯,然而看着群雄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觉得可以理解:“连师叔少阳真人修了两百年的心性都忍不住,可见他平日受到的欺压该有多厉害!” “大家快走吧,有多远逃多远!” “妖人势大,不可力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昊天不停催促,反复叮嘱。 众人感激不尽,纷纷施礼离去。 “师叔,您去岭南吧,那里还比较清静。” 少阳真人拍着他的肩膀:“长乐,好样的!多加小心,我去了!” 叶昊天见众人去远,也不敢留下当地。 回到临潼,找了家客店住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骊山的妖气。 令他高兴的是,龟镜显示苍灵宫的黑气明显减轻了不少,看来九阴教主已经离开了。 刚想察看大儒的位置,他忽然想起从没有问过朱凌,不知道他叔叔的名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苍灵宫见过的银发老人的形象,同时运功推动龟镜,结果发现老人被关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宫内。 他招呼伙计送来点心、茶水,然后关上房门,唤出兰儿慢慢品茶,自己却盘膝入定,放出元神去苍灵宫查看。 元神如青烟一样飘到华清池上空,由于是大白天,放眼望去亭台楼阁一目了然。进了大门就见两株高大的雪松昂然挺立,穿过龙墙便是九龙湖,湖面平如明镜,湖东岸是宜春殿,北岸是飞霜殿。由北向南过龙石舫,便到了“贵妃池”。“莲花汤”形如石莲花,本为皇帝沐浴;“海棠汤”形如海棠,本供贵妃享用。可是现在不管什么池子里面都泡了人,男男女女,放浪形骸,打情骂俏的有,威逼利诱的也有,追逐打闹,浪花飞溅。 他飞速地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最大的宫殿是宜春殿和飞霜殿,苍灵宫的核心就在那里。看清位置后他直奔宜春殿而去。宜春殿外有一排房子,大约二十余间,每间房子都关押了一些人,那些人似乎不是修真人,看起来更像是普通人,其中有商贾、工匠、官员、学子,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九阴教捉来。 正在疑惑之间,忽然一个关在房中的商贾模样的人拍着铁门哭叫道:“放我出去,小人情愿将积累四十年的财富全部献给九阴教,还要让家人再不信佛,全都改信真神。快放了我吧!求求各位大爷了!”话音刚落,就有人打开铁门将他放了出去。 叶昊天恍然大悟,看来九阴教急于传教,同时也为了敛财,正在对各行各业的人威胁利诱。 他飞快地在殿中看了一圈,结果没找到朱陵的叔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话:“银六,再去拿点蜈蚣来,这些不够!”接着有人答应一声:“是,这就来!”然后“哗啦”一声,宫殿墙角一块大大的青砖翻开了,有人从下面走了出来,回手就要将青砖盖上。 叶昊天身形如电,迅速飞了进去,低头看时,却见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地宫,分了多个房间。中间大厅里围坐着八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被一条金光闪闪的绳子缚住了双脚,面前是个大大的丹炉,正有人不停地往里添加药材。 八人身后站着三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为首一人大声叫着:“小心点,三十六种药品,一点都不能错!教主吩咐,最后要炼成神丹三千六百粒。缺一粒你们都不用活了。” 叶昊天定定的看着,发现加入丹炉的药材有蜈蚣、僵蚕、地龙、全蝎、砒霜、硫磺、五色怪蛇,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其中有一种蚂蚁长约五分,色呈纯青,大概是所谓的“神蚁”了。最后加进去的是一包白色的粉末,好像是海心山群雄服用神仙丸后髓海中积下的****。那些药材放在一起就让人看了心惊肉跳,更不要说炼成丹药了! 加好药材,为首之人又对老道们喝道:“可以开始了!七分功力的三味真火,炼七七四十九日!武当三千弟子的性命就看你们的了!要是炼成了丹药,我就饶了他们,若是不成,我飞鸽传书,不出半日,就会有三千人头落地!你们也甭想别的了,不说外面有无数高手守着,单是这捆仙绳就解不脱!”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几人道:“浩劫已至,无力回天,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众位师弟,开始吧!”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然后一起发出三味真火,将巨大的丹炉笼罩起来,青铜丹炉一下子变得通红。 叶昊天想这神丹一时半会儿也炼不成,最少四十九天之内道士们没有性命之忧,于是转身从砖缝中飞出,向飞霜殿奔去。 飞霜殿东侧有个花圃,里面稀稀落落的长了几株开着紫色花朵的不知名的小草,边上还有一棵光秃秃的小树,周围却站了两个人守护着,看来可能是“返魂树”和“还魂草”了。 大殿四周每个角落都站了人,防护得很是严密。殿中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飘身进入殿内,仔细寻找殿中的地砖,希望能找到下面的地宫,找了半天终于在墙上发现了地宫的开口。元神从一丝缝隙穿过,来到地下,地宫黑沉沉的非常安静,虽然房间很多,却只关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上次看到的白发如银的老人,此时依然正襟危坐在房中。 叶昊天将元神凝结成人形,来到白发老者面前,低声道:“老先生,请问您是否姓朱?” 老者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姓程。小伙子,你找的人在那边呢!”说着向另外一个面墙而坐的人指了指。 叶昊天飞至他所指的那人面前,入目是一个慈祥的八旬老翁,一见就给人虚怀若谷、如坐春风的感觉。还没开口,老翁先看了他一眼,惊讶的道:“哎呀,这么年轻就修成儒家的浩然正气,而且已经登堂入室了!真是难得!老朽朱璨,请问你是谁?” 叶昊天忙道:“老人家,我是朱凌的朋友,是专门来找您的,看看能不能救您出去。” 老者看了看其余两人道:“要救先救他们,我不想一个人出去。”看着叶昊天有些疑惑的样子,他解释道:“这两位一个是程颢的后人,当代大儒程守礼,作过二十年的礼部尚书;另一个是圣人四十二代孙孔修文,曾经重新编注十三经,儒学修为远远在我之上。他们都是国之栋梁,儒之根基,人间至宝,容不得丝毫损失。我还可拖延时日,因为翻译未完,妖人一时间不会杀我,而他们两位眼前就有大难,不好再拖下去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震惊,没想到忽然之间在这黑暗的地宫里见到三个当代儒学大家,急忙对三人拱手施礼道:“晚辈叶昊天,难得见到三位大师,待我想想办法,怎么将诸位都救出去。” 另一人不慌不忙的道:“不要急,能救则救,不行便罢,顺其自然。” 叶昊天心中盘算个不停:“这里被困的不下百人,最好的结果是将所有人救出去,包括那些普通人和武当道士。因为一旦动手打草惊蛇,下次再救就难了。但是他们大多没有功力,单凭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不知道九阴教主躲在哪里。如果牵延太久,即使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九阴教主也能从天边赶回来,那样只怕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面前的三位老人极为重要,若是不救,万一出点意外,将会终身遗憾。离腊月初八还有一个月,把他们丢在这里实在放心不下。”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先将三人救出去,其余的人暂时不管了,于是笑着对三人道:“请暂且安心静养,我去稍做准备,夜半再来。” 三人点头说好,面上不慌不忙,眼睛里却透着热切的目光。毕竟,被关在黑暗阴冷的地方,没有人感觉舒服。 叶昊天将元神收回本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客店中,旁边的兰儿正安祥的看着自己。 他伸手捉住兰儿的柔夷,微微一笑道:“大好事!你一直盼着明媒正娶,我刚才一下找到三个证婚人。而且都是当代大儒,其中一个是朱凌的叔叔,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兰儿面现羞赧,又惊又喜:“你找到他了?太好了,晓梅天天念叨,这下她该高兴了。怎么一下子找到三个?对方捉那么多儒学大师干什么?” 叶昊天沉吟道:“儒学是中华立国之本,九阴教想遍地生根,必须先清除儒学。这三个大儒是儒家文化的支柱,所以对方才会对他们非常重视,偌大的宫殿只关了三个人,看守也很严密。”喘了口气,他又说道:“我准备晚上偷入苍灵宫,将他们请进乾坤锦囊带出来,他们都是儒家大师,先天真气到了很高的地步,不用口鼻呼吸就可以在锦囊中待着。只是还没想好,救出以后将他们送到哪儿呢?” 兰儿想了想,眉头紧锁说道:“看来比较难办。既然九阴教这么重视,只怕送到哪里都不安全。这三人空有先天真气,却手无缚鸡之力,不像修真高手可以自我保护。” 叶昊天沉思片刻道:“九江是不能去的,弄不好陆詹和朱凌会有性命之忧。实在不行就将他们送至雁湖,那里有大阵保护,应该问题不大。反正我们去的也少了。” 兰儿考虑了一番点点头。 叶昊天又道:“晚上你要不要在客店中等我?我救了他们就来接你。” 兰儿飞快答道:“不用了,我就待在乾坤锦囊里,帮公子招待三位大师。我们先出去买点东西,将锦囊内部装饰一下,别人看了也感觉舒服。” 叶昊天觉得是个好主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装饰,用什么材料好呢? 两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半天,看了布匹、木材、砖瓦,感觉都不满意。 “这些都是后天之物,无法跟九天神器相配。理想的东西应该是仙家法器,如果能炼制一个可大可小的小楼、宝塔、庙宇、宫殿,那就太好了。可惜我不会呢,希望以后有机会学学。”叶昊天一面走一面道。 兰儿也一个劲的摇头,几乎要放弃了。 走到街尾,叶昊天忽然道:“跟我来,待我造几个玉室看看。”说着跟兰儿飞身来到终南山下埋玉的密林里,在通灵宝玉的指引下很快找到自己埋藏的数百块三尺见方的玉来。 他将玉石分割成三尺方、五寸厚的玉砖,然后发出火印将玉砖的边沿烤得软软的,两块搭在一起,结果彼此粘合起来,而且相当坚固。他将玉砖一个个拼接,慢慢构成一间丈许大的小房。碧绿的玉石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五寸厚度既可以透过散射的光线,又刚好阻住视觉的穿透。 兰儿在旁边看了满心欢喜,摸了又摸,用一丝埋怨的口气道:“公子啊,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也只是凡品,将来我给你造一座仙宫,最少一千个房间,你爱住哪儿住哪儿。”说话间他又搭成五间玉室,抖手收在乾坤锦囊中。 看看太阳还高高挂在西天,离天黑尚远,两人又来到长安城中,购买了方桌,椅子,蒲团,地毯,字画等等装饰品,全部收进锦囊里。然后回到临潼的客店,两人一起布置锦囊里的房间,并且把收藏的宝贝专门放在一间玉室里。等到忙完已经是二更天了。 叶昊天感叹道:“又有了一个家。先有人,而后才能有家,我有兰儿,心里便觉得安宁。” 兰儿抬头看着他,依偎在他的身边,柔声道:“有家的感觉真好。我有公子,茅屋陋室亦觉温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4章 正气一身昭万代,清风两袖感千年 此时正是十一月初。 三更时分,叶昊天抬头望向窗外,外面黑漆漆没有月亮,四周万籁俱寂一片安静。 他收拾停当,飞身来到苍灵宫外,凝集功力发了“风、雨、雷、电”四道法印,片刻之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将飞霜殿外的灯烛全都吹灭了,让屋外守护的人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他脚不沾地飘入飞霜殿,打开暗门进入地宫,伸手将铁锁一个个捏碎,请三位大儒出来。 三位老人本来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看他果然守信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立即从小屋里走出来,却不知他怎么将三人一次运走。 叶昊天无暇解释,低声道:“请诸位前辈委屈一下!”说话间一抖乾坤锦囊,将三人收了进去,然后飞出地宫,跃在空中,风驰电掣般飞向雁荡。 外面守卫的妖人已经将灯烛重新点上,恰好看到一道人影从面前掠过,知道大事不好,急忙一边摇铃一边随后追赶。无奈对方去势极快,等肥头大耳的苍灵宫主和一众高手飞到空中时,早已不见了叶昊天的影子。 叶昊天不敢大意,一边疾飞一边取出龟镜察看,却见一条极浓的黑影和四五条颜色稍淡的影子齐齐飞向苍灵宫,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判断得准确,若有丝毫耽搁,只怕就走不脱了!” 九阴教主快如闪电般的赶到苍灵宫,刚刚落下身形,就得到报告:“大事不好,关在飞霜殿的三个老家伙都不见了!” 他气得一跺脚,急忙掐动灵诀寻找三人的位置,结果却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苍灵真君浑身颤抖着上前叩头:“教主,属下一时不察,竟然给人劫走了三人!” 教主恼上心头,冷冷看他一眼,一脚将其踢翻:“我早就告诫过你,让你好好看着三个老乌龟,结果还是给人劫走了!还不快去寻找!若是找不到,你真君的位子就别坐了!” 苍灵真君立时打了个冷颤,心内如冰,口中应道:“是!属下调集两万教徒明察暗访,一定将他们抓回来。”然后怯怯地看了九阴教主一眼,道:“请主人指点,如何寻找三人?” 九阴教主犹自恨恨的道:“那三个老龟,妄想逃出我的手去,简直是白日做梦!你记住,那三人都炼有紫儒之气,只要在某地待足半天以上,就会升起一道紫气,高达数丈。你让所有教徒注意,只要看到紫气升起的地方,立即前来报告。” 苍灵真君一听心花怒放:“有这么明显的标志再找不到,我可以一头撞死了!”于是传令下去,找到大儒者升职两级,赏银万两。 等了好几天,终于有人回报,说见到苏州一处大宅子上空有淡淡的紫气升起。苍灵真君闻言大喜,急忙调集数十人前去,结果捉来一看,却是个年约五旬的儒士,根本不是逃走的三人之一。正待将其一刀两段,却被九阴教主拦住:“这也是宝贝,押入黑牢,仔细看守,别再让他跑了!” 苍灵真君听了,亲自将其押入黑牢,专门派了两个高手时刻盯着,又将自己的住所搬到楼上。 却说兰儿在乾坤锦囊中静坐,忽然看到三个老人从外面飞进来,赶忙起身上前见礼。 三个老人从黑暗的地宫一下来到珠光宝器的大厅,入目是几间晶莹剔透的玉室,然后看到玉室中端坐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女,不由都呆住了。看见少女向自己施礼,连忙手忙脚乱的还礼。 兰儿对他们微微一笑:“老人家请坐下歇息,我是叶公子的人,公子会把你们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孔修文用非常担忧的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天下虽大,只怕难有我们的藏身之地了。” 朱璨听了也道:“是啊,我已脱离官场三十年,隐居在人烟稀少的小山村,竟然也被妖人找到,看来我们身上的‘紫儒’之气已经很难掩饰了。” 程守礼也摇头叹息:“古语云‘中隐隐于市’。我隐居在闹市之中,结果也不管用,看来就算躲到天边,也会被他们找到。” 兰儿本来还有一丝埋怨,以为公子过虑了,竟然将雁湖仙境让出去,听了此言才明白是自己错了,于是一面自责,一面宽慰三人:“老人家不用担心,公子会找个仙境让你们住下,那里除了天神没有人能进去打扰。” 三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否在说笑。 朱璨忽然问道:“请问姑娘,叶公子是何来历?为何会身怀儒家的浩然正气?” 兰儿闻言双目放出异彩,很是自豪的道:“我家公子熟读百万经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乃是正宗儒学的传人。他的浩然正气是在观看长安碑林的时候自己领悟的。他还是前科殿试探花,目前仍有功名在身。” 三人都惊奇的看着她,没想到叶昊天还是进士出身,身兼儒道两家之长,端的是世所罕见。 孔修文却道:“我看姑娘也非寻常人物,举止端庄,温文有礼,而且胸怀袒荡,大大方方,定然出身于名门望族、王侯世家。” 兰儿嫣然一笑道:“老人家以后定然知晓,到时或许还要请您老帮忙呢。” 三人看着她花儿一样的娇靥,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一时间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光,各自追忆自己年轻时在做什么。然而想来想去就剩下刻苦攻读的惨淡身影,连点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都没有,不觉心中暗自叹息。 叹息未止,忽然听见外面叶昊天说话的声音:“到了,大家请出来吧!” 兰儿将锦囊打开,率先走了出去。三位老先生也慢慢出来。这时夜幕依然笼罩着大地,只是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看来不用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叶昊天将锦囊中的绿玉房子取出三个,跟原来的小屋摆成一排,然后将众人让进小木屋里。 兰儿点了三根粗如儿臂的蜡烛,将小屋照得如白昼一般,然后去灶房烧水沏茶。 三位老人看着欢跳不住的烛光,心头一阵轻松,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叶昊天重新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晚辈是苏家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几年前家族不幸,本人不得不由儒入道,修习神功,但骨子里一直是个儒生,所以见到三位大师禁不住由衷欢喜。” 程守礼急忙还礼道:“原来是苏老的后人,怪不得你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登堂入室了。我们三人跟苏老都是几十年的好友。” 孔修文也很激动:“苏老有如此外孙,九泉之下也该暝目了!我被九阴教关了八个月,本以为再也无法逃出生天。这次能够出来,真是多亏了你!” 叶昊天听了,感觉有点奇怪:“九阴教杀人从不留情,为何对诸位如此客气?按说三位乃国之栋梁,儒之根基,九阴教应该杀之而后快,却为何只是关起来?而且关了那么久?” 朱璨沉吟道:“原因很多。你是儒家高弟,也用不着瞒你,他们除了希望我们改弦易帜为其效力之外,还想得到我们的丹心铁!” “丹心铁!还真有丹心铁?”叶昊天十分震惊,暗道:“天地君臣四珍,我竟会一一得遇?” 孔修文抬头望天,郑重地点点头,缓缓说道:“儒家入世修行,达则兼及天下,一颗丹心献给了江山社稷,如果呕心沥血,潜心修养三十年,而且没有一丝罪恶,就会不知不觉将大半先天真气转移到身边经常所用的铁器上,或者是铁尺,或者是铁笔,或者是铁杖,或者是别的东西。那铁器流传下来受万民景仰,被称作‘丹心铁’,上面不但凝结了大量的先天真气,更有黎民百姓转寄的佛心。九阴教想让我们交出丹心铁,所以才留着不杀、百般逼问。” 程守礼沉默半天,忽然开口道:“先生勿需隐瞒。我们自己的丹心铁并不重要,最多只有八十年的功力,和十几万的佛心而已。他们真正要追问的,乃是凝注数代大儒心血的‘汗青丹心铁’。” 说出这几个字,三个人都沉默了,相互对望一眼,良久不发一言。停了半天,才听朱璨道:“叶公子非是外人,儒家的希望或将寄托在他身上。我看此事也到了应该说出的时候,浩劫已成,此时不说,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孔修文看着房顶沉思了很久,然后收回目光对叶昊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南宋初年,金兀术率五十万兵马杀过黄河,直逼长江,康王赵构急切之间降下圣旨,令各州各府兴师勤王。天下百姓得了消息,皆群情激昂,奋不顾身,争着投奔岳飞元帅而去。当时有六位大儒不甘落后,商定成立大儒会,决心动用所有的能力帮助岳飞,其中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每人输出九成的功力,凝结在一把铁尺上,然后将铁尺交给岳飞。岳飞本身修为已是极高,得到铁尺之助更是功力大进,然后才有兵发牛头山,大破金兀术的壮举,建立一代不朽功勋。可惜岳飞后来为奸臣所忌,康王降旨将其杀害于风波亭。当时以他的功力若是肯走,谁又能将他拦住?可是他为了全忠尽义,选择了慷慨就死!风波亭前,他将全身功力输回到原来的铁尺中,交给当时前去见他最后一面的礼部尚书黄天赐。 黄天赐本是大儒会成员之一,便将那把铁尺贡奉大儒会总堂,同时跟其余人等商定:六位大儒各掌一门,除了孔家一门世代相传以外,其余诸门各自寻找自己的传人,要求必须一脉单传,每代各门有一人入会。入会者首先宣誓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并且将自己功力的三分之一贡献出来,统一注入到铁尺之中,一旦天下危急、生灵涂炭,就将铁尺交与一位高人,令他统领百姓,力挽狂澜,救我中华于危难之间。 后来那把铁尺交到了文天祥的手中。文天祥从一个文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景仰的抗元英雄,一生十六次危难得以逃脱,全赖铁尺所赐。他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遂将铁尺改名为‘汗青丹心尺’。后来元庭出动三十六名修为数百年的大魔头,布下九宫八卦阵,围攻了七天七夜才将其击伤,又追了一十八天才将陷入昏迷的文天祥捉住。只是‘汗青丹心尺’已经被他转回到大儒会中。加入岳飞和文大人的一番心血后,‘汗青丹心尺’更是凝聚了不下千年的功力和数以千万的佛心。 当时元庭大势已成,大儒会只好暂时隐匿慢慢寻找机会。直到几十年后,群雄奋起逐鹿中原的时候,大儒会遍查天下英雄,选中了朱元璋,便将‘汗青丹心尺’交给了他。当时他年龄已大,自觉不适合修炼其中的神功,就将神尺交给了太子朱英,改名为‘监天尺’。” “监天尺!”叶昊天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惊叫起来!说了半天,震惊天下的丹心铁竟然早已到了自己的手里!此刻正躺在乾坤锦囊中睡觉呢!他心中激动,探手将监天尺取了出来。 程守礼一把将监天尺抢在手中,上下摩挲着,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另外两人也都每人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监天尺,就像忽然看见了数十年未见的儿子,生怕它再跑掉。 此时兰儿沏了香茗端上来,给每人敬了一杯,三位大儒才松开监天尺坐回原处。叶昊天目视三人没有说话,静待他们叙说后面的故事。兰儿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双美目紧盯着三位老先生,不知道故事讲到了哪里。 停了片刻,孔修文接着道:“这把铁尺就是监天尺,也就是原来的‘汗青丹心尺’。朱英凭着它转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加上无数的高人志士从旁协助,数年之后,终于逐走蒙人,恢复大汉江山。此后他几番欲将监天尺还给大儒会,只是朝廷****不停,内忧外患不止,大儒会考虑再三,让他暂摄神尺。此后百年间,监天尺也出现过几次,想来你们也听说过。” 兰儿问道:“可是,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被朱英遗弃了!他为何不还给大儒会?” 孔修文也觉得奇怪:“根据约定,朱英应该每过三十年携带监天尺回大儒会总堂述职。他最后一次回来是二十年前,再过十年就是下一次了。只是不知道他又为何遗弃监天尺。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叶昊天将自己发现监天尺的经过细细讲述了一遍,连题在石碑上的那首诗也背诵出来。 程守礼默默复述着那首诗:“‘神君何在’,难道说的是九阴教?难不成他被神君捉去了?因而来不及将监天尺交回我们,所以才将其封在石碑里?” 孔修文表示怀疑:“他有一千五百年的功力,难道说还怕什么人?这世间还有谁的功力能高过他?” 朱璨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九阴教让我翻译的书中就提到一位真神,说他生于天奎星,已历万劫,功力深不可测,每每自比于玉帝、佛祖。如果是他,只怕菩萨见了也要为难,何况是朱英呢?他顶多才是小仙而已!” 叶昊天心里一寒:“单是九阴教主的功力就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那位真神不是更加可怕?如果真神亲自来捉我,我又该如何抵挡?”想来想去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呆住了。 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位真神自己也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此刻正面临玉帝、佛祖和九天诸神的夹击呢!东林庵的老尼不是说过‘菩萨赌胜了’的话吗?跟菩萨打赌的那人是谁?难道说就是真神?这么说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菩萨和诸位神仙从旁相助呢!” 这样一想,他心里又轻松起来,于是对朱璨道:“请先生讲讲九阴教让您翻译的是什么书。” 朱璨神态严肃的道:“那是一本《神经》,我所见到的只是上部,里面讲了真神、门徒、和修行的结果,怎么修却没有讲。关于真神的来源如前所述,内容并不多。真神位于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创立神教并招收了四名门徒,分别称作亚赫、麻康、罗且、木坦,每个门徒都有修行数万年的功力。《神经》提倡的是为所欲为,不要压抑自己的心性。不管犯了多少天条,只要你信了真神就能不死。入教以后会每人传授一套逃避天劫的方法,有了那些方法就可以永生不死。” 这番话讲出,听得几个人目瞪口呆。 停了一会儿,叶昊天伸手将监天尺递给孔修文:“请先生收回监天尺,将来供奉在大儒会总堂,或者交给朱英。” 孔修文却没有接,看了一眼朱璨和程守礼,道:“大劫已至,儒家已到生死存亡之时,这一关若是过不去,我们儒家再没有留传于世的机会!我们三人在地宫之时就一眼看中了你,现在决定将监天尺交给你!” “这……请前辈收回成命,在下担待不起。” 孔修文道:“你出身大儒世家,身怀浩然正气,更兼功力已达仙界,正是接下此尺的最佳人选。千斤重担,集于一身,请你万万不要推辞。”说完连同朱、程二人对着叶昊天深深的鞠了一躬。 叶昊天吓了一跳,急忙接过监天尺道:“那我就暂时接下!” 朱璨表情严肃地道:“一直以来,儒家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弘扬四海,远播仁爱,在天地间建立和谐的秩序。如今大势极为不利,前有佛、道两家声威显赫,占据天庭关键位置,后有神教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咄咄逼人,如果儒家不能自强不息,必然会渐渐衰亡,徒留叹息。” “我们尽力而为!”叶昊天凝视监天尺说道:“此尺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难想象是一把历尽数百年、左右人间风云变幻、拥有千年功力和数以千万佛心的神尺。如此一把神尺,不怕被妖人抢去吗?” 孔修文傲然道:“即使抢去也不要紧!神尺中蕴藏的功力被我们封住了。要想解开,必须找齐儒家六派的独门口诀,凑在一起才能解封。至于每届六派的代表是谁,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叶昊天听了心中迷惑:“那你们最终靠什么辨别呢?” 孔修文道:“每到三十年一聚的时候,大家就会来到孔府,将手臂伸出,一看就知道了。”说话间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腕部上方露出几个字,分明是“悠哉悠哉”。 看得叶昊天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孔修文笑了笑:“我们孔家添为六派之首,负责掌管诗经。诗经第一首就是关雎,‘悠哉悠哉’是第十一句,上一届的大儒会刚好是第十一届。” 朱璨也将手伸出来,腕上却写着“光被四表”,正是《尚书》第一章《虞书•;尧典》的第十一句。 程守礼手臂上却是“憎而知其善”,那是《礼记》第一章《曲礼》的第十一句。 三人微笑着相互点点头。 叶昊天恍然大悟:“原来六派就是诗、书、礼、乐、易、春秋。每派都以自己的经典词句作为识别的标志。” 正在这时,依偎在叶昊天身边的兰儿忽然笑嘻嘻伸出纤纤玉手,做出挽起衣袖的姿态。 三位老者哑然而笑,叶昊天笑着将她的手捉回来道:“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兰儿却笑着不肯收回,露出霜雪皓腕让众人看。 三个老者探头望去,但见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哪有什么字迹? 叶昊天神目如电,竟然看到朱笔勾出的细丝一样淡淡的四个字“柯以喻柄”,禁不住吃了一惊:“这……这算什么?” 三位老者睁大了眼睛定睛去看,终于也看到了,当即正了正衣衫,对兰儿拱手施礼:“难得见到‘乐’派第十二代传人!可喜可贺,我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新人!” 兰儿敛衽还礼,娇笑道:“小女子见过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孔修文摇摇头:“大儒会没有前辈后辈,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的一派,凡是进来的都是一代宗师!” 叶昊天在旁边看得呆了!实在无法想象,身边的兰儿竟然是当代大儒之一! 想当年,孔子博才多艺,曾经学琴于师襄子,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称为“文王之后第一人也”。此后孔子著六经传世,后世却只见五经,独独不见《乐》章,没想到这一脉竟是秘传! 他握着兰儿的手久久不肯放下,为拥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激动不已,停了一会儿才问:“‘柯以喻柄’何解?” 兰儿任他握着柔夷,先是面现娇羞,继而正色道:“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担任鲁国的大司寇。齐人闻之惊惧,派出奸细到鲁国说孔子的坏话,同时送给鲁王当世著名的女乐。鲁王从此纵情歌舞,不理朝政,渐渐不喜欢孔子。孔子对鲁王非常失望,就收拾行李离开。走在半路上,他心中不忍,徘徊不定,回望鲁国,视线却为龟山所阻,于是作曲《龟山操》。其辞有云:‘手无柯斧,奈龟山何。斧以喻断,柯以喻柄’。‘柯以喻柄’是第四句,循环三遍,刚好是大儒会第十二届,也就是下一届。” 叶昊天心中怜惜,柔声问道:“是庄师傅传你的吗?” 兰儿感觉到他的爱意,低声道:“两年前,庄师傅大病渐痊,说要出门一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临行之前,他传我《龟山操》和《文王操》,求我十年以后到孔府一行,还让我背诵一段十分拗口的口诀。至于腕上这几个字,却是刚学琴时就纹上去的。当时庄师傅说,入他之门每个人都要纹上这几个字。却没想到,他在那时就将大儒会的位置传给了我。”说到这里她看了叶昊天一眼,十分抱歉的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听说大儒会的事,所以没跟公子提起,请公子见谅。” 叶昊天十分欣慰地道:“你能成为大儒会最神秘的‘乐’派传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兰儿心中愉悦。 叶昊天目视三位老人道:“大儒会共有六派,不知另外两派的代表是谁?” 程守礼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上届‘易’派代表是你的至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苏洵安!所以说我们说跟他相识了几十年。至于下届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叶昊天听了,心中掀起万顷波涛:“外公竟然是一代大儒!而且是易派的继承者!他能算出苏家大劫,算出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显然对易学有着极深的研究!现在的问题是,外公是否找到了传人?若是没有传人,他会将口诀留在哪里?” 朱璨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莫要着急,苏老身为‘易’派传人,对易经的研究炉火纯青,应该早已做好了安排。” 叶昊天却不这么想:“若是外公的先天神卦真的到了通天彻地的境界,又怎会看着全家眼睁睁惨死?不过从外公的留言来看,他的先天神卦显然达到了某种境界,或许已经为大儒会做好了安排,只是不知道那安排是怎样的。” 停了一会儿,孔修文再次开口道:“儒家六派,还有一支是‘春秋’派,上届代表是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当时他已经九十六岁,估计下一届的人选早就找好了,却不知是谁。” 叶昊天感觉有些头痛,问道:“这些大儒有何特征?九阴教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朱璨深吸一口气:“如果潜心修习儒家浩然正气,三十年之后就会生成‘紫儒’之气,到那时,若是呆在一处超过半日,方圆三丈之内都会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紫光,高达数十丈,很容易辨认。所以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妖人找到!” 叶昊天宽慰他道:“此处有上古大阵保护,不用担心紫气外泄。只要你们不走出大阵,谅他们也查不出。”说话之间他忽然抬头看了看窗外:“哎呀,天亮了!” 众人走出门来,果见红日初升,霞光万道,面前是深蓝的湖水,周围鲜花绿草、万紫千红,背后绿树掩映中有三个碧绿的玉室,霞光照耀下泛出五光十色的异彩。想想本是十一月的初冬,这里却还是鸟语花香的春天,三人不禁都呆住了:“难道这真是人间仙境?” (本书简体版《仙缘》正在参加2006年十大青春流行文学评选,截止于1月20日,请朋友们投鬼雨一票,http://./2006/2006tuangou.as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5章 妙手回春挽两命,口若悬河天下惊 当天,叶昊天和兰儿到城里买了些衣食用品带回雁荡,让三位大儒在雁湖边隐居著书,等待下山时机。然后他和兰儿跟三人道别,要去寻访其余大儒的下落,同时准备终南聚仙会。临行之际,三位老人将封闭监天尺的口诀细细解说了一遍,叶昊天听了牢牢记在心里。 天黑之后,两人下得山来直飞长沙,不久停在苏府旧址的一片废墟中。 看着眼前的断垣残瓦、枯草孤坟,叶昊天又一次潸然泪下。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灭门那一幕却仿佛犹在眼前。 他又一次回忆当初父母带自己到苏府拜寿的经过,耳边依稀传来母亲的声音:“唉,眼看又是腊八,老爷子那里还是要去的!”然后是父亲高兴的声音:“腊八全家一起去看老爷子,有这样的儿子,哪里都敢去啊!”往日的欢乐忽然涌上心头,益发彰显眼前的凄凉和苦楚。 忽然他感到手心里传过一阵暖流,回头看时,发现是兰儿用一双玉手紧握住自己的手,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在思索全家惨死的原由:“外公身为当世大儒,掌握易经一派的奥秘,或许正因为这一点,才给苏家带来灭门之祸!却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来得及将易派的秘诀留下来?” 府中所有的痕迹都被一场大火毁掉了。如果有什么留下来的话,也绝不会在地面之上。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当初自己被外公推入地窖,随后得以从密道中逃生,不知道地窖中还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地上的东西固然全被烧没了,地下的东西却可能还保留着。” 他在废墟中走来走去,希望能判断出地道的位置。兰儿看他一言不发的来回走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她知道男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这时的他们就像钻进洞里的青蛙,等他们想通了自己就会走出来。所以她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同时替他留意周围的动静。 叶昊天仔细回忆当初进入苏府所走的每一步,然后原样从废墟边缘的大门处开始向里走,残留的断墙碎瓦给了他很好的参照。他一路走去,最后判断出一家人聚集的大厅位置,就在孤坟北边不足十丈的地方,那里堆积着大片的残瓦,残瓦的厚度明显高过周围的废墟,可见本是高堂正厅所在的地方。 他仔细辨认大厅门的位置,推测自己当时所站的方位,接着双掌轻轻发出一道风,将方圆五尺之内的灰尘瓦砾吹开。不到一盏茶工夫,他真的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地窖上方盖了块薄薄的青砖,青砖上的蒲团早已化作灰烬。由于青砖所阻,下面的地窖还是完好的,并没有多少灰尘涌入。 直到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了兰儿一眼,抱歉的道:“对不起,我做事太专心,竟然把你暂时忘了,请原谅。” 兰儿宽容的笑了笑:“我明白,有空的时间你可要补偿我啊。” 叶昊天点点头,纵身跃入地窖,回手接住兰儿,轻轻的在面颊上亲吻一记,然后扶她站在实地上。 兰儿手摸香腮,心中一阵温暖。 两人向周围看去,发现地窖很小,连着的地道却很长。他们仔细察看了很久,结果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出了地道,叶昊天面现失望之色。 兰儿安慰他道:“公子莫急。你再想想,或许府上还有别的地窖。” 叶昊天点点头:“外祖父有个书房,他经常在里面闭关沉思,一关就是几十天,或许那里另有玄虚。只是不知道书房在什么地方。我对苏府并不熟悉。这又不像天然的宝物,通灵宝玉也用不上。” 兰儿想了想道:“不如公子请人向官府买下这片土地,就说想建造房屋,然后慢慢寻找。” 叶昊天道:“如果别无他法,或许只好如此。待我再想想看,一般大户人家的书房应该在什么地方?你父亲的书房在王府什么方位?” 兰儿回答道:“这个不一定,跟个人的喜好和房屋的整体布局都有关系。不过一般来说,书房离卧房不会太远,或者就跟卧房连着。如果一家人子孙满堂,老爷、老太太的卧房应该在内宅正中的位置。既然老人家经常独自闭关,书房可能在离卧房不远的净室中。” 叶昊天十分佩服的道:“兰儿你说得不错,待我找找看。”说着循苏府正中线从南往北走,一直走到最北边后花园的位置,见到一些火后残存的花树根。他转身向回走。花园的南面有大堆的瓦砾,那里大概就是外祖父母的卧房了。离开卧房的附近只有东面有一片残垣断壁,别的都离得稍微远些。 叶昊天走过去站在那片废墟的附近,回头看看兰儿。 兰儿微微点头:“该是这儿了!” 叶昊天凌空一抓将破碎的瓦砾移开,然后一阵风将所有的灰尘吹了出去,露出一块块光洁的青砖。他挨个敲了敲青砖,发现只有墙角一块发出空洞的声音。掀开青砖,下面果然有一个洞穴。洞并不太深,同样连着一条甬道。两人下入洞中,沿着甬道向前走,大约走了五十丈,进入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内通风良好,并没有憋闷的感觉。石室中间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兰儿一眼看见桌上残存的半截蜡烛和摊开的纸张,连忙走过去点亮蜡烛,叫道:“这儿还有留言呢!公子快来!” 叶昊天过去看时,但见纸上浓墨写就四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大儒痴,书中自有百变‘易’。” 两人心中明白,那是说所有的秘密都在书中了。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有一排书架,藏书不下数千卷,随手抽出几本,竟然全是易经有关的书籍。他大体看了看,发觉一时之间难以破解,于是将所有书架标上号,然后原样装入乾坤锦囊里。最后他又将石室仔仔细细搜寻了几遍,却没有别的发现。 兰儿笑道:“公子,这些书就交给我整理吧。我在锦囊中慢慢找,要是弄通了,说不定就身兼儒家两派了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要是不觉得头痛,身兼六派我更喜欢。”停了一下,他又道:“离家好几个月了,你想不想回去住几天?我跟你同去,顺便找找另外一位大儒杨士奇。” 兰儿立即高兴的道:“好啊,谢公子想得周到。” 两人将石室的入口封好,又将瓦砾堆了回去,看看跟周围差不多了,才转身向京城飞去。兰儿开始在锦囊中慢慢寻找那个所谓的“大儒痴、百变‘易’”。 到京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两人在秦淮河边吃了早点,消磨了一会光阴,才慢慢走向王府。 进入内宅,兰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快步跑向父母所居的正房,发现父母正在屋内用茶,她一头扑在母亲的怀里,口中叫着:“娘,爹,我回来了!” 王爷和王妃刚刚用完早膳,忽然看见兰儿扑进来,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听到她欢快的声音,知道她没事才放下心来,立即捉住她嘘寒问暖。王妃将她撑开,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兰儿出落得更加美丽了,腰身还是一样的纤细,眼睛里的内涵却丰富了很多。 叶昊天随后进去,跟王爷、王妃见礼。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几个人各自叙述了别后的经历。叶昊天道:“王爷!”话一出口,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跟兰儿定了婚,于是改口道,“爹,我升任九江知府一事您是否跟吏部打过招呼?” 王爷摇摇头道:“这事我没说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面的,一切全靠你自己努力。” 叶昊天点点头:“朝廷妖氛未除之前,爹千万不可出面。小婿若是见势不好,自有保命之法,请爹放心。” 王爷笑道:“自保之道我比你精明,生于王室之家,若不会这一手,还怎么立足了?” 叶昊天跟着笑了笑:“我想向爹请教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吏治的,我想大力整顿九江的吏治,又怕得罪官员被别人诬告,不知吏部哪位官员较为清明?我想提早结识一下,疏通好关节。另一件事是关于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的,我想知道这个人的情况,请爹帮我查查。” 王爷却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九江府,不过是六品、七品的小人物,告上吏部也不可怕,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若想未雨绸缪,可以找找吏部尚书孙文善,那人还算不错。”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少傅杨士奇,你就不用找了!他的下场比你们苏家还惨!” 叶昊天吃了一惊:“他怎么死的?” 王爷叹息道:“杨少傅百岁高龄仍然精神矍铄,五年前才从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之职退下来。不久有人告他私藏贡品,理通藩国,皇上盛怒之下将其收监,交大理寺审问,家中物品悉数抄没。据说派去抄家的有六、七百人,每一寸地皮都搜过来了,结果查出了十几件禁品!杨少傅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未见过那些东西,不知道是谁栽赃陷害。大理寺审问三月未见结果。其间多名官员为其求情,皇上也想放他一条生路,于是并未治罪,只是降旨将其赶出京师,让其返回故里。后来,杨家乘了一只大船沿江而上,欲返四川,没想到途经汉口,船竟然沉了,三百余口全被淹死!没有一人活下来!” 叶昊天闻之气愤填膺,怒道:“这又是一桩血案!肯定有人暗下毒手!长江之上行舟甚多,如果是自然沉船,总会有几个人被救上来。不知当时是谁告他私藏禁品?谁力主陷害杨大人?” 王爷道:“宦官王希及其死党刘衡!自那以后,王希将两位国师迎进宫中,朝中气氛才日坏一日。” 叶昊天愤恨的道:“又是这个王希!”接下来,他将九江通判吴之晴的事讲了出来。 王妃听了连连叹息:“那位吴夫人也很不幸,王希不会是她的兄长,恐怕是她的情人。她被情人抛弃,所以才性情大变。” 王爷沉思片刻道:“宫里的太监大多是自幼净身入宫的,而王希进宫时已经二十六岁,已是举人之身,见解不凡,所以入宫之后提升飞快,不几年就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十年前还默默无闻,如今已是只手遮天了!” 叶昊天问道:“不知当年跟杨大人相熟的都有什么人?他出京的时候有哪些人为他送行?” 王爷想了想道:“跟杨大人相熟的人极多,他是朝廷重臣,出事之前哪个人不争着跟他结交?更兼他为人豪爽,见面即熟,所以满朝文武多半认识。虽然出事之后多数人跟他断了来往,但出京时还是有五位大臣为他送行。可是后来,那五人也被王希编织罪名收入监中,结局都是极惨!自那以后,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谁不看王希脸色行事?” 叶昊天摇头叹息,心中不忍,最后又问道:“杨大人的府第是否还在?” 王爷道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当年抄家的时候搜查极细,杨府不可能留下任何东西。” 叶昊天听了心中惆怅,不知道如何寻找春秋派大儒的传人。 在座诸人一时沉默下来。 叶昊天考虑半天道:“爹,有没有办法查出三十年来所有进士的名单?我有些用处。” 王爷答道:“这个容易,我叫人跑一趟吏部就成了。”说完拍手叫了个年轻人进来,吩咐道:“张玄,你去吏部将四十年来所有进士的名单抄一份来,慢慢抄,别漏了。” 年轻人答应一声去了。 此时叶昊天才简单叙述了大儒会的由来,说杨士奇是上代六位大儒之一,只有找到他的传人才有可能找到监天尺,至于其余几位大儒是谁,目前还在寻找之中。 兰儿只是在旁边面带微笑看他瞎说,没有透露自己就是新一届大儒会成员之一,生怕父母为自己担心。 王爷一听到监天尺就兴奋起来,连声道:“监天尺!中流砥柱!匡扶正义!当此危难之时,多少人在翘首期盼着它!没想到监天尺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隐秘。”顿了一下他又微微摇头:“三十年来的进士,总计不下八百人,那么多人你怎么查啊?你想将所有进士查一遍,还不如去庙里抽签算卦呢!” 听到抽签算卦,叶昊天不禁心中一动:“动用先天神卦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起卦并不容易,要想弄懂外公留下的那些卦书,只怕不是朝夕之功!” 他看了兰儿一眼,兰儿对他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 又聊了好大一会儿,叶昊天起身对兰儿道:“你陪爹娘坐着,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运气找到到线索。天黑之前我会回来的。” 兰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王爷挥手道:“去吧,找监天尺最重要,兰儿就留在这里等着。” 兰儿只好笑着答应。 叶昊天出了王府,改变形貌化成一个年约四旬的文士,在大街上不急不徐的走着,眼睛盯着的不是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也不是路旁鳞次栉比的店面,而是屋顶上数丈高的天空,盼着能找到冒着淡淡紫气的宅院。 如果说杨少傅常住京城,他的传人留在京城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他从城东开始,走过一条条大街,一个时辰后到了罗开山的府第,想想好久没见了,不如去找他聊聊。 来到门前,发现大门紧闭着,不似往日人气旺盛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担心。上前扣动门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个老家人出来开门。 叶昊天招呼道:“老人家,请问罗大人在家吗?” 老人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沙哑着嗓子道:“罗老爷改任福建副总兵,三个月前已经去赴任了。” 叶昊天心中一震,止不住替罗开山高兴。以他的才华,放在外地多做点实事,异日出将封侯大有可为!总比困在翰林院一辈子好。 离开罗府,他继续沿街而行,又走一个时辰,眼见已经看了大半个京城,仍然一无所获,脚步不禁渐渐加快。 眼前是一条幽静而深邃的长道,街道两旁全是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开向街道的大门极少,每扇门都十分宽大,门前蹲伏着硕大的石狮子,门上的金漆和兽面锡环很是醒目,似乎全是达官贵人的住所。 正走之间,长街忽然在一所府邸前止住了。抬头看时,却见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大的金字“宋府”。 他朝院子上空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紫儒之气。正准备离开,忽听院内传来隐隐的哭声,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响,变成呼天抢地的声音,不久大门忽然开了,好些人身着白衣抬了副棺材走出来。 叶昊天急忙闪在路边,眼见棺材后面跟了好些人,哭声一片不绝入耳。其中一个老妇人一边跌跌撞撞的走一边伤心的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怎么走到娘的前面了啊……”又一个老妇人高声哭道:“我那孝顺的儿媳啊,还有那没出世的孙子啊……,我们宋家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啊……”一个年轻人在棺材后面跟着,面色凄苦,双目无神,痴痴的看着前方。 叶昊天摇头叹息,看样子这家人的媳妇难产死了。没有办法,这年头生孩子不容易,就像闯鬼门关一样,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棺材从他面前经过,没有一个人转头看他,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他看着那娇小的棺木,心中正想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忽然看见一滴鲜血从棺中滴下来,他心中一惊,凝神静听良久,竟然听见棺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心跳。 棺中人还活着!竟然没有死透! 叶昊天一下醒悟过来,急忙走上前去拦住众人:“且慢,请将棺材抬回,里面的人还没死!” 众人正在极度伤心之中,都奇怪的看着拦在棺前的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跟在棺后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走上前,泪流满面的道:“恶鬼滚开,让我娘子静静的上路,别打扰我们!我要陪她走完最后的路!” 叶昊天加重语气高声道:“人还有救!快抬回去!再晚了就难说了!快!” 大家都停在那里,几个抬棺材的汉子回头看着走在最后的一位五旬儒士。 儒士盯着叶昊天望了片刻,看到叶昊天不怒而威的面容,真诚和期盼的眼神,还有那一身浩然正气,不由得心中一震,吩咐道:“抬回去,先抬回去!” 众人掉转头,又将棺材抬进府中。两位老太的哭声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不由自主减低了一点。 叶昊天跟着棺材经过前厅七间、中堂七间,进入后堂,入目是房上的黑瓦、屋脊上的花样瓦兽以及彩绘的栋梁、斗栱,心里明白这家人决不是普通人家,而是位极人臣的公侯之家。进入内宅,他吩咐无关人员走开,只留下年轻人和几位老人在旁。 年轻人手扶棺材不肯退开半步。 儒士面容严峻地望着叶昊天,问道:“先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还有救?” 叶昊天不愿多言,却又不得不说一些话来让众人相信,只得道:“我乃祖传的神医,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救活的希望。” 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他忽然向旁边横跨数步,来到一株碗口粗的松树旁,左手轻轻发了一掌。片刻之间松树就枯萎下来,松针哗哗的落向地面。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接连退后几步,怕他暴起伤人。 叶昊天望着众人,抬起右掌发出“春风化雨”,眼瞅着松树一会儿工夫枝叶返青,不多时恢复了勃勃生机! 年轻人和两位老妇见了,无不跪在地上,口中呼道:“请仙长救命!救救他们母子!” 儒士心中也燃起希望,躬身道:“请仙长施术。” 叶昊天上前将棺木打开,入目是一个面色如纸的少妇,身上盖了一张白色的毯子,毯子下部已经为鲜血湿透。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妇的脉门,良久才感到寸脉微微搏动了一下,那是心脉尚存的表现。 儒士看着他道:“儿媳向来身体健康,因为胎位不正,生了三天生不下来,才将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样!宫里的太医都来看过了!如果仙长没办法,我们也不怪你。” 叶昊天沉吟片刻道:“我有办法可以救活夫人,但是有个小小要求,希望你们能答应。”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目注众人道:“若是救活了,你们不得四处宣扬,不能说出我救治的方法,能做到吗?” 儒士郑重地点点头。年轻人和两位老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口中叫着:“请仙长搭救,我们记住了,决不敢在人前提起!” 叶昊天听了,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株不死草,覆盖在少妇面上。 几个人都惊奇的看着他,不知道那兰草一样的东西有什么用。 叶昊天知道少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但腹内胎儿的位置必须校正过来,于是站在棺材旁双手虚抬,微微发出一点功力,透过少妇的身体托住腹中的婴儿,想将婴儿转个位置,结果却没有成功。他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原来是脐带将婴儿的头颈缠住了,于是小心地解开脐带,才将胎儿转了个方向,成为头下足上的胎位。 刚刚弄完,就听见少妇口中“嘤咛”一声。不出所料,她果然苏醒了。 叶昊天迅速将不死草收回锦囊。 周围几个人一下围了上来,年轻人将少妇扶着坐起,泪水滚滚而下。 少妇气息微弱的道:“相公,我对不起你,这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了。我好命苦啊!” 叶昊天从旁说道:“夫人请放心,我已经将胎位正过来了,请您再坚持一会儿。”说着取出一颗补中益气丹,递给年轻人道:“夫人失血过多,中气极弱,请将这颗丹药给她服下。然后抬入房内,再传稳婆来!” 年轻人千恩万谢的接过丹药放在夫人口中。 少妇听说胎位正过来了,立即有了点精神,眼睛里透出期盼的神采。 随后年轻人将她抱入房中,稳婆已经被叫来了。 叶昊天眼见儒士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笑着安慰道:“恭喜先生,您要有孙子了!” 儒士愈加惊奇地看着他,心里的焦虑却未有稍减。 毕竟人已经死过了一次,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老太太走出来,拍手叫道:“生下来了,是个大胖小子。母亲平安,就是小孩不太好。” 叶昊天道:“胎儿在腹内停留太久,缺血少气,只怕已伤及脑络,请将孩子抱给我看看。” 老太太道:“天太冷,怕孩子受了风,不如请仙长进去看吧。” 叶昊天跟着进去。 这时候少妇已经斜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将婴儿抱在怀中,正在暗暗垂泪。 年轻人跟她说了句话。她泪流满面地将婴儿递给叶昊天,眼睛里透出的全是绝望。 叶昊天接过婴儿看时,发现婴儿面色红得发紫,不哭不叫。仔细探查,果然有两条入脑的经脉和一条入肺的经脉堵住了。他运起春风化雨大法将婴儿的经脉疏通了一遍,稍停片刻,婴儿忽然“哇哇”大哭起来,面色也渐渐变成淡红的颜色。 听见哭声,每个人都面上一喜,知道婴儿已经好些了。 叶昊天笑道:“孩子的脑脉已经通了。放心吧,将来不会留下隐患。” 夫人挣扎着要下床给他磕头。 年轻人和两位老太已经跪了下来。 叶昊天赶紧将他们阻止。 儒士将他请入正厅,命所有人都退下,躬身一揖道:“仙长救了我家两条人命,敝人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方能报答?” 叶昊天将手一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看着他们母子平安,我就很高兴了。” 儒士取了张银票在手,道:“区区薄利,不成敬意,望仙长笑纳!” 叶昊天一眼看见票上写着五万两,急忙道:“先生不要如此,我说不用,就真的用不着。告辞了!有缘再会。”说着就要离开。 儒士道:“仙长且慢,我这里还有下情容秉。” 叶昊天停住身子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儒士犹豫着没有开口,只是在厅中不停的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叶昊天大礼参拜! 叶昊天吃了一惊!他早知对方非是普通人物,这一拜只怕有些原因! 果然,只见儒士面色沉重的道:“我这一拜,并非为了儿媳和孙子,而是求仙长大慈大悲,出手救治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那人非比寻常,就算拿我全家人的性命跟他比,也是断然比不上的!” 叶昊天心想:“说话的儒士定然位居公候之列,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那人大概是皇亲国戚了!”这样一想,他不禁来了兴致,说道:“先生不用顾虑。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我都愿意伸手救治。另外,请先生莫要呼我仙长,不如叫我‘田天’好了。” 儒士看他一眼,沉吟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管您是什么人,有这身凛然正气就够了。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您田天。请您装作我的手下,跟我去一趟。路上可能会有人盘问,您不用回话,一切有我!” 叶昊天答应道:“好,请先生这就上路吧。” 儒士看了看叶昊天的身材,回头吩咐下人:“去拿一套本府师爷的长衫来。”下面有人立即跑了去拿,片刻之间就拿来了。 那是一袭青衣,袖口有两个金丝织成的字:“宋府”。 叶昊天换上长衫,觉得大小倒也合适。 儒士叮嘱道:“要去的地方检查很严,身上不要带有铁器,否则无法通过。另外这东西你拿着,进门用得着。”说着递过来一块牙牌。 叶昊天接过牙牌,却将乾坤锦囊取在手中,道:“我身上只有这么个小小的荷包,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儒士随手捏了一下道:“没问题,这么小的东西,连最短的匕首也藏不下。” 说完便出了门,乘着四人官轿上路。 叶昊天则捧了些字画在后面跟着。 一路行去街道越来越宽,宫殿越来越高大,走了不久竟然到了承天门外。 儒士下了轿子,吩咐轿夫等着,仍旧让叶昊天跟在身后,迈步向前行去,过了端门来到午门前。 叶昊天殿试的时候曾经入宫一次,今番再次来到这里,仍然感受到午门的森然威严。看着高大的五凤楼,面对两侧凸出的阙形成的相对围合的空间,任何人都会有压抑感。 守门的黄门侍郎上来问候:“宋太傅,今天怎么来得晚了一个时辰?” 宋太傅从怀中取出一块牙牌道:“太子让我找齐了字画再来,不论时间早晚。”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叶昊天道:“此人是我府中师爷,下得一手好棋。太子学棋甚切,想知道什么是上乘棋道,让我请高手来当着他的面对弈。” 黄门官看看叶昊天道:“你的牙牌呢?” 叶昊天忙将儒士备好的牙牌取出来。 黄门官接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儒士道:“宋太傅,依例检查,请多包涵。” 儒士没有说话,只是伸开双臂任其检查。 叶昊天这才明白面前的儒士竟然是当朝三公之一:太傅宋九龄。由于他心中早已有了底,所以也没怎么吃惊。 黄门官略略检查了宋九龄,便将他放过,接着十分仔细的检查了叶昊天手中的字画,又在他身上拍了拍,最后道:“检查完毕,两位请入宫。” 两人刚欲迈步,忽见从宫内走出一位六旬老者,人还在三丈外,笑声已经传了过来:“太傅好生了得,不单自身棋艺天下闻名,府中随便出来个师爷也是围棋高手!” 宋九龄拱手道:“原来是刘太师,今日已晚,我们急着要见太子,容后再拜!” 叶昊天心中一震:“原来他就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刘衡,正是此人跟太监王希里应外合、把持朝政,弄得满朝文武敢怒而不敢言!”想至此处,他不由得多看了刘衡一眼。但见对方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偶尔不经意瞄过来却又满含神光,似乎身上练了某种功夫,看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刘衡拦住两人道:“太傅且慢。我刚刚去看过太子!太子神色极差,刚刚入睡,你就算去了也要在外面等着。不如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过一个时辰再去不迟。”接着话语一转道:“太傅,请给介绍一下贵府的师爷,我想结交高手,有空时切磋棋艺!” 宋九龄看了叶昊天一眼,心里有点不安,面上不动声色的道:“田天,来见过当朝太师。” 叶昊天尽力收摄自己身上的浩然正气,急忙上前施礼道:“久仰太师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刘衡紧盯着叶昊天道:“田师爷何方人士?来京多久了?我与京城棋界高手颇为相熟,为何没听过阁下大名?”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再度施礼:“晚生青海人,来京三年了,总觉得棋术乃是小道,从未想以棋扬名,所以很少跟棋界中人来往。” 刘衡“哦”了一声:“想不到田师爷竟然多才多艺!却不知你心中的大道又是什么?” 宋九龄有些焦急地看着叶昊天,不知他如何回答。 叶昊天“呵呵”笑道:“晚生盼望着有一天能金榜题名。这也是我拜在太傅门下的原因,实指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异日图个方便。今日见了太师,还请多多提携。” 宋九龄在旁听得真切,禁不住暗暗点头。 刘衡一摸短须道:“好!这也是读书人的本色。老夫考你两个问题,若能答得好,我帮你打点上下,保你不用科举就能入仕。” 宋九龄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拱手说道:“太师,我们还要入宫面见太子,能不能日后再考?” 叶昊天却神态自若的道:“既然太师有此雅兴,便请出题。” 刘衡略一沉思道:“这两个问题都是关乎棋艺的。第一题较为简单,若是答不出,你今天就不必入宫了!” “太师请出题。” 刘衡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问道:“常用的围棋手法都有哪些?” 叶昊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棋经十三篇》有云:‘夫弈棋者,凡下一子,皆有定名。其之形势,死生、存亡,因名而可见。有冲,有干,有绰……有盘。用棋之名,三十有二,围棋之人,意在万周。’” 听到这里,宋九龄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庆幸今天运气真好!这位仙长果然非同一般! 刘衡也不得不鼓掌:“好!太师所言非虚,田师爷果真是当世国手,这么个小小的问题当然难不住他。接下来,我要问第二个问题了:邵壅曾经写过古今围棋第一长诗,不知田师爷是否听说过?能否背上来只言片语?” “邵壅?”宋九龄想了半天没有印象,抱怨道:“太师这是强人所难了!这诗我都没听说过,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刘衡颇为得意地笑道:“这是我从国子监的书库里翻出来的!我拿这问题问过八个人,结果没一个答得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看叶昊天道:“你只要背得出二十句,我就奏明圣上,保你做宫廷‘棋待诏’,官居六品,可以出入翰林院、公候府第,还可以陪王伴驾!” 叶昊天心中暗喜,口里却问道:“太师不用考察我的棋艺吗?或许我只是棋艺平平而口才上佳呢?” 刘衡哈哈笑道:“不用了!如果你真能背得出,可见对棋道确实用过心,更兼智力超群,博闻强记,棋艺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昊天不忙背诵,又问道:“太师是否相戏尔?” 宋九龄看他显得那么有信心,心想:“有门!说不定他真能背得出!”于是故意呵斥道:“朝廷三公,怎会相戏于你?你若真会,就些快背出来!不会也没人怪你。” 叶昊天抬头望天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我好像还记得几句的……二十多年了,忘得差不多……” 刘衡看着他那痛苦的表情,得意地笑道:“背不出也没什么。莫说是你,就是翰林院大学士也没听说过!要说背得全,普天之下没有一个!” 叶昊天装模作样好大一会儿,看看差不多了,忽然开口背诵起来:“人有精游艺,予尝观弈棋。算余知造化,着外见几微。好胜心已无,争先意不低。当人尽宾主,对面如蛮夷。财利激于衷,喜怒见于顽……” 开始时还结结巴巴,随后逐渐加快,一句接一句,如同江河之水滔滔不绝,整整一顿饭的工夫,一直背诵到:“上兵不可伐,巧历不可推;善言不可道,逸驾不可追。兄弟专乎爱,父子主于慈。天下亦可授,此着不可私。”最后嘎然而止。 旁边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呆住了。 宋九龄长叹一声道:“天呐,这么长的诗竟然有人花精力背诵!而且竟然真能背诵下来!这人是傻瓜还是神仙啊?”话一出口,忽然想到背诗的人就在眼前,于是连忙改口:“太师,‘棋待诏’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刘衡诺诺连声说不出话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太子该睡醒了,两位请进吧,棋待诏的事待我秉明皇上再说。” 叶昊天和宋九龄刚刚走了几步,背后忽然传来刘衡的声音:“不知田师爷是从哪里看的这首诗?” 叶昊天转身答道:“时间太久,晚生记不太清了,或许是敦煌石窟,或许是白鹿书院。” 刘衡听了未再追问,这两处地方每处藏书都不下几十万卷,或许真的收藏了那首诗。 (新年新气象,鬼雨休息半年,重新开始更新《鬼雨仙踪》,希望能早日把仙踪写完。与此同时,感谢读者对《仙缘》参加2006十大青春流行书籍投票的支持,目前排在前三,时间还有18天,希望到结束时不要掉出前十。) 第26章 东宫摇摇灯欲坠,黑雾沉沉晓寒深 叶昊天跟着宋九龄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户,经过文华殿往东一拐,来到一处绿琉璃瓦歇山顶的宫殿前,看见门上方的匾额写着三个大大的金字“端本宫”,知道这是到了东宫太子的住处了。 宋九龄站在门外等着,有中年太监过来道:“太傅,今日太子不舒适,请您明天再来吧。” 宋九龄恳求道:“太子诏见我有大事相商,过了时辰只怕就耽误了。还是请公公进去禀报一声。多谢了。”说着走近一步,从袖中取出二十两银票,压在手底递了过去。 太监迅速地看看四周,收起银票低声道:“王公公不准大臣参见太子,所有人员一律挡驾!您是太子殿下专门叮嘱的,小的不敢阻拦。不过……别待太久……” 宋九龄点点头,招呼叶昊天跟在身后。 往里走再无阻拦,穿过几道小门,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中。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嘴唇都成了黑色!床边站着两个女子,正手持汗巾为他擦拭额头的虚汗。 宋九龄上前两步双膝跪地道:“臣宋九龄给太子请安!” 叶昊天也跟着跪下。 太子本来正闭着眼睛养神,听见声音,忽然睁开眼睛,艰难的笑了笑:“太傅请平身!这位卿家是谁?” 宋九龄站起身来朗声答道:“这是我府上的田师爷,当世国手,棋力超群,连刘太师都没能考问得住,已经许他做‘棋待诏’了。” 太子微微点头,声音微弱的道:“赐坐。”又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退下去,然后叹道:“太傅,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宋九龄低声道:“太子莫要叹息,田先生乃当世奇人,只要他能出手,保证沉疴立起,药到病除。” 太子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略微提高了声音道:“嗯,果然仪表不凡,想来棋力不俗。”然后又用极低的声音道:“请先生给本王看看,还能活多久?” 叶昊天留神察看四周,发觉有一道目光从窗外透进来,转头看时,果有一人在旁监视。于是他对着那人遥遥发了一道“神”印,将那人的“神”灵暂时封闭了。接着他将整个卧室用护体罡气笼罩起来,使屋内的声音无法传出,这才说道:“先让我给您把把脉。”说着让太子伸出手来,三指搭在寸关尺上,略辨三部九候。 时辰不大,他开口道:“太子殿下关脉郁结,尺脉滞涩,这是中了慢性之毒的症候。嗯,毒性之中好象有蜈蚣、僵蚕、地龙、全蝎、砒霜、硫磺、还有蛇毒,还有……哎呀!”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苍灵宫里正在炼制的“神丹”,这不就是“神丹”的配方吗?真没想到,“神丹”竟然早已炼成了!那一万颗神丹或许只是第二批!第三批!若再炼成,又不知会有多少人遭殃! 旁边两人听着他说的毒药之名,每听一种都禁不住心中一惊。 太子面色愈加青紫,恨恨的道:“我就知道是他们下的毒手!太医还说是外受风寒,寒热相结,气血郁积……” 宋九龄十分焦急的道:“仙长,还有没有救治之法?只要能救,不管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尽力想办法!” 叶昊天摇头叹息:“三十六种毒药合在一起,要想解毒我是无能为力的,除非药王再生,扁鹊复起。”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着愁容满面、几乎绝望的太子道:“解毒虽然不行,但可以将剧毒驱除出去!” 宋九龄忙躬身恳求:“请仙长出手!当此乱世之际,振兴****的希望就落在太子身上了!” 叶昊天沉吟着没有说话。 太子知趣的道:“不知仙长有何要求,只要本王能做得到,一定答应你。” 叶昊天本没有乘机要挟的意思,他想的是:“若是‘神丹’大量出现,一下子毒倒很多人,那该如何救治?” 听了太子之言,他忽然觉得此时不要挟,简直有点太便宜对方了,于是改口道:“我希望保留三个愿望,等太子登基之后兑现。” 太子急忙道:“先生请说,只要合情合理、不违背人间正义,莫说三个,三十个我也答应!” 叶昊天笑着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请放心,我只愿维护人间正道,不会让太子为难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祖洲升仙丹来,极其郑重地递给太子,说道:“服下此丹,就可以百邪不侵,百毒难入,寿过百岁。若是勤加修炼,或可登临仙界!” 宋九龄双手颤抖接过去,交在太子手中。 太子抖抖索索将仙丹放进口里。过了不一会儿,他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出门去。 宋九龄吓得面色如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看叶昊天,仍然满面春风。 时候不大太子从外面进来,伸了伸懒腰,对叶昊天当头一拜,道:“谢仙长救命之恩,刚才出恭之时,便下的全是青绿脓血,此刻遍体舒畅,比先前未病之时还要爽快,简直有飘飘欲仙之感!”说着来到书桌旁,摊开笔墨写了三张草书:“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仙长之命,绝不敢辞。玉淳手书。”然后一一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叶昊天道:“仙长请收好,待本王登基之后,只要有人持有手书,我将全力满足他的要求。” 叶昊天看看手书,才知道太子的名字原来叫朱玉淳,于是将手书收起,环顾四周道:“太子殿下,不知是何人加害于你,如果不查个明白,只怕对方一计不成另生一计。您虽然绝毒已除,却是凶险未解,待在宫中情势不妙啊。” 太子将满脸的兴奋收了起来,显得很是无奈:“我知道下手之人是谁。只是对方势力极大,把持了整个后宫。父皇和我都已经被架空了!唉!有心锄奸,无力为之,徒唤奈何?” 宋九龄也跟着叹了口气:“如今宫内宫外全为妖人控制,若非对方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怕太子和皇上都难活到今日。” 叶昊天想了想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只需皇上一人便可。太子为人贤明,早为妖人所忌,因而才下此毒手。在下以为,太子不妨静卧在床,装作药物伤脑,整日浑浑噩噩,以使对方收起警惕之心。” 太子躬身道:“谢仙长指教,我知道怎么做了。” 正待再说下去,忽然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王公公到。” 太子急忙躺回床上。宋九龄熟练的从桌边取出棋盘,匆匆摆了几颗子。叶昊天一眼看去,发觉棋子位置欠妥,于是挥手将棋子重新整理一下,俨然成了一副棋局的样子。 这时就听门口传来问话的声音:“胡四,太子的病好些了吗?” 等了片刻没人回答,叶昊天忽然想起先前已经将那人的神灵封闭了!于是急忙将封闭解除。 立马听见那人慌慌张张地回话:“嗯,呃,好,好些了!” 然后是呵斥的声音:“混账!明天罚你去打扫茅厕!如此懈怠,怎能伺候太子?”接着提高了声音道:“太子,奴才看您来了!” 太子用低低的声音道:“进来吧。” 话音未落,门外进来一位六十不到的宦官,身材高瘦,面白无须,隐隐然出尘之态。 远在数丈开外,叶昊天已经感到一股阴冷的压力,于是急忙收敛浩然正气,整个人马上变得猥琐起来。 回头看太子和宋九龄,也都吓得身子矮了半截。 宦官对太子叩头施礼,道:“奴才王希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挣扎了两下,装作试图坐正身子,结果没能成功,不得不躺回床上,仍然用低沉的语气道:“王公公请坐。” 王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太子,笑道:“殿下的面色好多了,不知是否太傅来了的缘故。”又看看叶昊天道:“这位就是太傅的师爷,刘太师赞不绝口的围棋国手吗?” 宋九龄拱手道:“王公公好,这是本府师爷田天,请您多关照。田天,来见过王公公。” 叶昊天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上前施礼道:“小人见过王公公。” 王希上下打量了叶昊天几眼,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当下微微一笑,道:“我听说田师爷记忆惊人,竟然能背下十分罕见的长诗,定然是绝顶聪明之人,不知为何没能金榜题名,仍然屈就师爷之位?” 叶昊天再次施礼道:“公公责备的是。小人玩物丧志,读书不够用心,所以连乡试都未能通过。背得出诗纯粹是机缘凑巧而已。” 王希眉头一皱又道:“宋府有这等棋界高手,我竟然不知道!就连刘太师也在奇怪,为何以往没有见过你?” 叶昊天一再躬身道:“小人自来京师,一直在府中攻书,同时忙于处理杂务。所以很少与外界来往。” 王希看他答的得体,竟然无法继续盘问下去,低头看看桌上的棋子,过了一会儿忽然击节叫好,对太子道:“殿下,这真是一局好棋,难得太傅与田师爷都是高手,此谱应该记录下来!” 太子点了点头,揉着眼睛道:“确实着着精妙,我看得眼花缭乱。” 宋九龄故作谦逊的道:“哪里,我已经满头大汗了,是田师爷让我!” 王希又看了一眼棋局,问道:“不知是谁执黑子?‘ 宋九龄正待回答,却被叶昊天抢先道:“小人执黑。” 王希微微颔首:“棋局可见人生境界。黑子固然占地极多,却不如白子气势恢弘。太傅不愧为朝廷三公,堪称人杰。您的棋力又长了很多!不知是否有什么奇遇?” 叶昊天瞿然而惊,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暗道:“这奸宦竟然博才多学!再想想兰儿父亲所言,王希以举人之身毅然入宫,此种勇气也远非常人可比。如此心机过人之徒,即使入朝为官也可出将入相!怨不得入宫没多久,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单是他身上的功力已是十分了得,看样子竟然接近了真人界第十八重!” 宋九龄连忙道:“哪里,哪里,只是一时兴起乱下,让公公见笑了。公公见解不凡,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然后站起身来,对太子道:“殿下,臣等告退,您早点休息。” 太子没再多言,只是极为疲倦地挥挥手。 叶昊天跟着宋九龄对王希说了声“告罪”,然后倒退几步,转身出门而去。 出得宫来天已经快黑了。 宋九龄上了轿子转回宋府,叶昊天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在后面跟着。 不久来到府中,宋九龄摒退左右,再次感谢叶昊天的大恩大德。 叶昊天摆手笑道:“大人不用客气,我跟您前去是沾了光的。那三张太子手书虽然现在还没法用,等过些年,每张都会价值连城!” 宋九龄十分羡慕的道:“仙长高明!只是棋待诏这事如何是好?若是真的举荐成了,皇上屡次诏见您都不来,只怕会惹来朝廷降罪。” 叶昊天想了想道:“皇上数月不朝,想来不会忽然诏见于我。若是太子诏见,您实说就是。平常之事您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就在门口挂一‘诏’字,我会放出神识每日察看,看见了就迅速赶到。” 宋九龄毫不怀疑,牢牢记在心里。 停了片刻,叶昊天又道:“不知太傅是否与吏部尚书孙文善相熟?我有位好友,要找他有事相求。” 宋九龄十分爽快的道:“好说,我给你写个便条,相信孙尚书会给我面子的。”说着取出纸笺,提笔写了封短信。 叶昊天接过短信告辞欲去。 宋九龄一直送到大门口,还待出门相送,却被叶昊天拒绝:“太傅留步,莫要被人看见。” 回到王府,一眼看到的是兰儿焦急的目光。 王爷和王妃已经摆开桌子就等开宴了。 看见叶昊天进来,王爷一声令下:“上菜。” 片刻之间大大的圆桌上摆了二十四道精美佳肴。 在座的只有四个人。 叶昊天一直有些奇怪,不知道王爷为何独娶了一个夫人,而不像别人一样,三妻四妾子孙满堂。不过想想也令人钦佩,这年头能够专心致志爱一个人,实在太少见了。 席间,他将出去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太师刘衡和奸宦王希都有一身功夫,尤其是那王希,功力极为深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惹他!” 王爷叹了口气:“别说这两人了,如今两位国师坐阵宫外的‘天寿观’,与皇宫大内近在咫尺,谁敢有一丝异动,第二天就会曝尸街头。哪个人不是小心翼翼,百般奉承啊!” 王妃在旁道:“这些妖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就没人敢管了吗?” 叶昊天心中也很忧郁。想想祖洲之上的那些仙人,整天忙着修仙,只顾着修炼神丹,却不管中土百姓的死活!还不如宋九龄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呢! 宴席中的四人一时静了下来。 `叶昊天一边默默的吃饭一边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距离腊月初八已经不到一个月,当务之急是找齐六位大儒的口诀,尽快将封闭在监天尺中的功力取出来。”想到此处,他开口问到:“爹,三十年内的进士名单是否找来了?” 王爷道:“有了!我想有些人可能十七八岁就中了进士,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十岁,所以将四十年内的进士名单都取了来。” 叶昊天道:“还是爹想得周到!” 兰儿柔声道:“名单在我这里,等下一起琢磨。” 王爷望着两人,正色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事,尽管说!为了你们这一对儿女,我这把老骨头丢进去也没什么。”说到这里他“呵呵”笑了:“再说我也想出去活动活动,自从上次服了你们给的‘柏芝附草丹’,一直觉得遍体舒畅,恨不得去跟大内高手学武呢!” 叶昊天心中感动,忙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颗祖洲升仙丹,递给王爷道:“请二老各服下一颗,将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王爷饶有兴趣的道:“什么功效?难不成比‘柏芝附草丹’还厉害?” 兰儿笑道:“爹!这药名曰‘升仙丹’,不但可以百病不侵,延年益寿,还可以打下仙基,修仙炼丹呢!” 王爷痛快地接过仙丹,随手递给夫人一颗。 王妃也很高兴,道:“要是真的长寿,也能多看你们几眼!” 兰儿心中感动,忙着给父母添茶倒水。 等到二老回房安歇之后,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四十年来的上千名进士。镜中出现一个又一个人影,高矮胖瘦,不一而足,有的仪表堂堂,也有的形象猥琐。他仔细辨认那些人,看其头顶是否有紫儒之气。 兰儿也在旁边目不转睛地帮他看着。 察看龟镜是要消耗功力的,看了一整夜,也只看了两百人,连一个身现紫儒之气的都没有! 叶昊天叹了口气:“这些人按说都是英才了,可惜却没有学到儒家的神髓!” 兰儿也道:“看来修儒很难呢!潜心修习三十年,才能生成‘紫儒’之气,可谓凤毛麟角了。” 叶昊天稍感气馁,不得不停下来练功休息。 兰儿不肯闲着,径自进入乾坤锦囊,整理有关易经的书籍。 过了两个时辰,叶昊天从静定中醒转,接着用龟镜察看剩余的人员。 如此看了两天,他已经看完三十六年来所有的进士,从中找到两个人,头顶各有一丝紫儒之气,可惜都太淡了。 他继续察看四十年前的那一届,看着看着,忽然看到王献臣的名字,禁不住心中高兴:“老先生出道那么早?” 定睛看时,却见王献臣头顶的紫儒之气非常清晰,几乎赶上另外三位大儒了! “这真是峰回路转!真没想到,王公竟然是‘春秋派’的传人!怪不得能做那么多年的御史,原来是熟读春秋足智多谋的缘故!” 叶昊天十分兴奋,恨不得飞身赶到苏州去。 然而再一搜索,他禁不住吃了一惊:“怎么回事?王公怎会背缚双手被锁在黑牢里?呀,又是骊山苍灵宫的地牢!王公竟然被妖人先手捉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又看,发现骊山之上黑云密布,妖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聚在那里! “我刚刚去过一次,已经打草惊蛇了。今番若是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觉得不能仓促冒险:“还是再等等看吧。等到妖人守得没那么紧,我再去救他出来。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练功,同时寻找外公留下的‘易’派口诀。” 此后半个月,叶昊天足不出户,练功不辍。 每次入定之前,他都将一粒天青石握在手中,然后打开天门吸收晶石的能量。 天青石果有奇效,他的功力进展很快,直有一日千里的感觉。 十一月初的一个晚上,当他再次入定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泥丸宫中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黄榜,黄榜之上清楚的写着:“神界新人叶昊天,佛心排名二十八万三千,神丹排名两百五十万。总仙品一百三十六万。”边上还有一排小字,上面的字稍大,勉强可以认出第一名玉帝,第二名佛祖,下面的字越来越小,很难看得清楚。 “我终于修到神界四梵天第一重的‘无上常融天’了,总算在天庭zhan有了一席之地!”他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虽然目前排名很低,但是只要勤家修炼,就可以一步步升上去:“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就修到了神界,已经是难得的奇迹,应该知足了。” 他感觉有了仙品榜真好,这样大家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这大概是仙人修炼不辍的原因之一吧,每个人都不敢放松,力图将仙品榜上的位置逐步提升。仙品榜只列前十名,大概是为了保密的缘故。否则排在前面的人只怕要忙死了,面对无数后辈的挑战,谁能应付过来?他感到吃惊的是神界竟然有那么多人,总数不下两百五十万,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哪里。或许,那是大千世界无数星云的神仙总和吧。 兰儿也高兴地从乾坤锦囊中出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公子,我找到外公的留言了!” “真的?”叶昊天伸手抱住了她。 兰儿笑着挣脱了身子:“别闹,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捧出九本书,一一摆在床上,解释道:“其中的奥秘就在这几本书的题诗上,我已经将所有题诗摘抄下来,用每句诗顶头的一个字,组成一段文字,你来看!” 叶昊天从她手中接过一截丝绢,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老朽苏洵安,初习制举业,先大人谕以八股,投时美技也……然窥天人奥、存帝王师,非异书不为功……不惑之年,偶遇奇人传授《易经秘奥》,合计九册,《太公》、《阴符》、《心镜》、《毕法》、《互变》、《中黄》、《心印》、《指掌》、《神煞图位》,云出自九天玄女,为灭蚩尤授之轩辕。余得此异宝,遂潜究六壬,寒暑不辍,奈何资质有限,难以窥其奥秘……”接下来还有两百多字的一段话,说明了易派的由来和封闭监天尺的方法。 看罢之后,叶昊天心潮澎湃:“外公啊,您老人家安息吧!我一定找齐六派口诀,修成绝世神功,为您老人家报仇!” 随后他紧紧地握着兰儿的手:“好妹妹,多谢你了!” 兰儿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只要公子能意气风发,我比什么都高兴。” 叶昊天道揽着她的娇躯道:“跟我回雁湖一趟,去看看三位大儒。” 兰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慵懒,难以站起来。 三更时分,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三位大儒早已进入了梦乡。 叶昊天和兰儿御风行空回到雁湖,悄悄进入小木屋,燃起粗如儿臂的红蜡烛。小屋里顿时充满了温馨安详的气氛。 叶昊天将外公传下的九本书取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兰儿则依偎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静静的阅读。 饶是叶昊天聪明绝顶,看起这些书仍感到吃力。好在他底子扎实,对易经并不陌生,所以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看完三本。 回头看时已是红日初升,霞光万道,兰儿早就面含微笑睡着了,柔嫩的面庞沐浴在霞光里,红红的脸颊如同盛开的玫瑰。 叶昊天没有惊动她,独自取了天青石在手,开始静坐练功。 功行三遍,睁眼看时,身边的兰儿已经不见了。 走出门外,却见兰儿正在教三位大儒烧烤番薯,十余个番薯刚刚烤好。 叶昊天上前跟众人打招呼,同时捡起一只番薯,一边剥皮一边道:“我已寻得‘春秋派’大儒的下落,很不幸,他也被九阴教捉去了!而且看守严密,急切之间无法相救。” 朱璨听了并不着急,反过来宽慰道:“儒家修行也需要磨练,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叶昊天不无担心的道:“妖人之中高手甚多,若是动用分精解魄之术,只怕他忍受不住,会说出儒家的秘密。那可就麻烦了。” 孔修文笑着摇头:“我也被关了大半年,对方用尽了手段,结果都没有用。你道为何?这可是儒家修行独有的成就呢!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儒家的修身不单要培养浩然正气,而且要炼心守志,炼成‘铁骨丹心’!即使对方功力再高,也无法分精解魄,最多将他的神识抹去,却不能使其屈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才是儒家应有的操守,也是修成紫儒之气的先决条件。” 程守礼也道:“正是如此!别看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若论心志之坚、魂魄之凝固,却非修道之人可比!” 叶昊天佩服不已:“如此说来,我倒是不用着急,可以从容筹划,瞅准机会救人。” 兰儿悉心询问了三位大儒在此生活是否满意,不知道还需要什么东西。 孔修文笑道:“儒家修行讲究随遇而安。如果刻意追求舒适的生活,就违背了修儒的真谛。” 叶昊天深深感慨:“多谢先生教诲,弟子受教了!”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出手及时,将三位国宝救出来了!” 来到雁湖边,他低头察看以前种植的不死草,发现不死草还活着,只是长势极慢。相比之下倒是番薯长疯了,不得不经常铲断藤蔓。 举头看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增加的三个玉室并没有破坏仙境的韵味,反而给雁湖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看到这里,他从乾坤锦囊中又取出一个玉室,跟另外三个排成一列,然后将外公遗下的书籍放在里面,只将关键的九本随身带着。 忙完以后,他回到小木屋继续参详那几本书,一直看到日渐西沉,才全部看完。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视野拓宽了很多,对易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周易》不愧是中华文化的灿烂瑰宝。它的思维方法是辨证的、发展变化的。它讲“太极分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一件事情提出来就要分两个方面来看,“两仪”就要讲辨证了,“分阴分阳”、“分柔分刚”。经过“筹、策、计、算”,把积极与消极元素及其所处的状态、相互作用程度和发展趋势分析后形成“卦”。“卦”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静止的,而是运动的,“刚柔相摩,八卦相荡”,各种元素变化发展,相互作用,应该通过“错、综、复、杂”等方式及时认识和把握。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趋利避害”,维护发挥积极的因素,避免消极的因素。“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不经过充分的辨析筹策,做好一件复杂的事情是不容易的。 叶昊天当然明白“多算胜,少算不胜”的道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多算”,到底应该怎样去算,也就是如何才能将先天神卦与龟镜结合起来。龟镜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看不到事情的成因和结果,这是个很大的局限。 这些书在讲先天神卦的时候讲到了“器”与“筹”,说是如果能找到上等的推卦之器和绝佳的算“筹”,就能够事半功倍。龟镜已经是绝佳的宝器了,现在还缺的是阴阳两个算筹。要用什么东西才既能代表阴阳二性,又能配得上龟镜这种宝器呢? 他想了半天觉得要找这样的东西很困难,人间现成的物品都不行。正当他摇头准备暂时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自己身上的阴阳二气不正是极佳的算筹吗?以前曾经一手发出火印推运龟镜,一手发出水印写出名字就可以查出所要的东西,若是将水印改为寒冰真气,火印换成三昧真火,会不会更好?” 想到这里,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立即取出龟镜研究。一手发出三昧真火,推动龟镜运转,一手发出寒冰真气,在龟镜上写道:“请问九阴教的由来?” 不一会儿,龟镜上淡淡地显示出一行字:“神教一支,由真神三徒罗且在人间首创。” 他心中狂喜,这种方法竟然真的有效!于是接着写道:“九阴教主就是罗且吗?” 龟镜很快显示道:“否,九阴教主为罗且之徒。” 叶昊天见了不由得心中一片冰凉:“九阴教主已经这么厉害,竟然还只是真神的徒孙!这可如何是好?” 愣了半天他才继续写道:“九阴教主仙品几何?” 龟镜答道:“神丹排名十八万三千,佛心甚低,总仙品五十三万四千位。” 叶昊天不服气地问道:“我与他交手胜算多少?” 龟镜答道:“目前不足百分之一。” 叶昊天咧了下嘴,又问道:“罗且的仙品多少?” 龟镜转了半天答道:“请加强功力。” 叶昊天推动十成的阴阳二气,龟镜才勉强回答道:“罗且仙品为两千四百八十位。神丹和佛心不详,请再加强功力,或许我能看到。” 叶昊天放弃推究罗且的功力,改而问道:“目前九阴教主在哪?” 龟镜转了半天答道:“能量不足!” 叶昊天为之一锉!不过前面的答案已经让他很满意,不由得赞道:“你的能力十分强大,却不知能否赶得上九天神器?你跟观天宝镜相比,哪个更厉害?” 这次龟镜答得很快:“一样厉害。” 叶昊天不死心的问道:“观天宝镜在哪?” 龟镜平平的镜面上出现几条弯曲的纹理,仿佛在得意地微笑:“骑驴找驴,我就是了!” 叶昊天双手颤抖,怎么也想不通龟镜跟观天宝镜竟然是一回事!过了半天,他才重新凝聚功力问道:“观天宝镜怎么会跑到万年神龟的背上?” 龟镜上的笑纹弯曲得更厉害了,很快显示出一行字:“那是开天辟地第一神龟。当年是神龟在前面引路,盘古大帝在后面开天!正是盘古将我放在神龟背上的!” 叶昊天见了几乎晕倒,一摸脑袋满头是汗,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事!龟镜不是在吹牛吧?这牛也吹得太大了! 过了半天,他才稍微平静下来,又问道:“我能否将王献臣救出来?” 龟镜无情地回答:“问你自己!” 叶昊天又被哽住了,不过想想龟镜答的也有道理,能不能救得出,关键还要看自己的能力和策略。 一下子问这么多,他感到功力消耗很大,不得不停了下来。 第27章 芳草不迷行客路,妖魔只惑罪人目 此时已是十一月中旬,距离腊八聚会还有二十天。 叶昊天觉得还来得及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由于苍灵宫妖人防护严密,此时不便硬闯,不如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大闹一番,顺便解救几个被困的修真人,若是运气好,还可以分散妖人的防守。 他想起了令狐瑾:“阳朔养伤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想想临走时令狐夫人期盼的目光,好生令人同情,不如现在去救令狐瑾!” 想到这里,他运功催动龟镜,同时用寒冰真气写道:“令狐瑾何在?” 龟镜飞速的旋转了片刻,显示道:“长山岛,老鱼寨。”同时显示出长山岛的地理位置图。 叶昊天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岛上只是笼罩着淡淡的黑气,看来没有什么超级高手,恰是自己要找的防守薄弱的地方。于是他吩咐兰儿隐起身来,当即驾起云头向北方而去。 不久来到长山岛的上空,他将身形停在一朵厚厚的白云之上,从空中向下观看,却见长山岛位于黄海渤海分界处,由大小三十多个岛屿组成,岛上礁石林立,风光秀美。老鱼寨位于南长山岛的东北端,险崖立海,曲径通幽,古木参天,老藤缠岩,密林中有几十间渔家海草屋,排列成一个圆圈,似乎是一个九宫八卦阵的样子。 他留神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里应该是赤神宫管辖的范围,不知赤神宫主目前在哪? 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示那满脸通红的家伙跑到骊山去了。不知道是去开会还是朝拜什么人。 叶昊天心中高兴:“山中无老虎,我来称大王!这不是端掉九阴教据点的大好时机吗?哼哼,赤神真君算什么老虎?真正的老虎在骊山呢!” 他的功力一直在飞速进步着,此刻早已将赤神真君抛在了后面。他所顾虑的只是九阴教主和两位国师而已。 他从空中缓缓落下,摇身化作赤神宫主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向那些草房走去。未及十丈之内,忽然有三、四个卫兵从树丛中出来,结果看见是宫主驾到,无不立即上前行礼。 叶昊天摆摆手道:“回去继续守望,着一个人进去通知。”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飞跑进去。 时候不大,一个红衣人领着三十余人出来迎接,来到叶昊天面前,“呼啦啦”跪倒一片。 红衣人道:“属下金十三率所有弟子恭迎宫主大驾光临。” 叶昊天挥手让他们起来,学着赤神真君的声音道:“教主一再吩咐,务必小心行事,所以我来看看大家干的怎么样,是不是在偷懒。金十三,头前带路!其余人员先散去吧。” 金十三毕恭毕敬的领着叶昊天沿着一排排的房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介绍:“宫主,金钱龟干品已有五百四十三只,还有一些正在陆续炙烤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够一千了。” 叶昊天“嗯”了一声:“好!” 金十三听到“好”字,脸现喜色,继续道:“蛇胆也收集了八百只,全都是银线蝮蛇,蝮蛇谷中这种蛇已经被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普通的短尾蝮,药效很差。” 叶昊天一边听一边察看那些房屋,发现这里一共有二十间囚房,每间住三个人,总数大约有六十人。被囚的修真人都在屋里屋外忙碌着,衣着各式各样,显然来自多个门派。有人将金色的铜钱大小的乌龟放在丹炉里,然后用三味真火炙烤。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有几个人正捉了一只海豹取油,取出的油放在一只铁锅里。他觉得奇怪,不禁多看了两眼。 金十三见了,忙介绍道:“宫主,这是在提炼您要的海豹炼魂香。一只海豹身上的油脂经过九次升华结晶下来,才能炼出一钱的炼魂香。大家想问这东西有什么用,宫主能不能指点迷津?” 叶昊天心想:“我怎么知道?”口中却道:“炼丹!不要问那么多!” “是,是!”金十三不敢多言。 走到最后两三间房子的时候,叶昊天见到一个正在烤龟的中年人,年纪大约四、五十岁,面色青白,略有文士风采,虽然被困了很久,眼睛里依旧精光闪烁。叶昊天仔细端详,发现他的三味真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怪不得别人都在外面炙烤,生怕烧了房子,而他却在屋内控制自如! 叶昊天心下明白:“这人大概就是自己要找的令狐瑾了!” 果然,只听金十三道:“启秉宫主,这人复姓令狐,功力又高,为人又不老实,幸亏已经服下‘天罡炼神丹’,否则这里没人能制得住他。如果得不到解药,不出一月,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时,身在屋内的令狐瑾看到了他们,当即狠狠的瞪了两眼。 金十三骂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谁?还当自己是********的主人啊?想当初老子辛辛苦苦做你的管家,天天被你呼来喝去!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差点儿让你整死!老子干什么坏事了?不就是调戏人家闺女吗,她想不开上吊关我屁事?你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抽死你!”说着摸出皮鞭就要上前。 令狐瑾听他提起旧事,顿时怒上心头,双目圆睁瞪着他,眼睛里泛出青玉般的神光,张口骂道:“当时就该宰了你!若是早早杀了你这畜生,也不会招贼上门!” 金十三被他瞪得手一哆嗦,气焰灭了一半,口中不甘示弱地骂道:“娘的,到现在还这么神气!要是被你翻了天,还有老子的活路吗?老子今天就整死你,免得夜长梦多!”一面回头对叶昊天道:“宫主,您看他多拽,让属下召几个人收拾了他吧。” 叶昊天将他拦住,“哼”了一声道:“你且到旁边转转,本宫有话问他。” 金十三看他面色不善,不禁心中一寒,道:“是,是是,我去议事厅等您。” 叶昊天看他走远了,才迈步进入屋内,双目平视令狐瑾。 令狐瑾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叶昊天心中佩服这人的英雄气概,当即从怀中取出令狐夫人给他的玉片,递了过去。 令狐瑾接过玉片双手颤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口中道:“你们杀了我一家上下近百人还不够,竟然连她们母子也不放过,我跟你们拼了!” 叶昊天明白他是误会了,看看周围没人,急忙现出本来面目,晃一晃,很快又换成赤神宫主的模样。 令狐瑾一时呆住了,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叶昊天低声道:“令狐大叔,在下叶昊天,是专门来救你的!大婶和小梅都活得好好的,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令狐瑾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心中尚在疑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叶昊天无暇解释,只是问道:“除了‘天罡炼神丹’之外,大叔还受到别的禁制吗?” 令狐瑾摇摇头道:“一个‘炼神丹’就够我受的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竟然有我逼不出去的毒!” 叶昊天忙道:“待我给你把把脉,看看是否可解。”说着伸手欲搭对方脉门。 令狐瑾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回缩了一下,然而瞬间想到自己功力已然受制,逃也逃不掉的,于是将手又伸了出来。 叶昊天迅速摸了摸他的寸关尺三脉,发现他中的毒跟太子一样。只是因为功力较高,同时一直在定时服用解药,所以才没有出现有气无力的症状。 看来所谓的“天罡炼神丹”就是那三十六种毒药炼出的“神丹”了,怪不得连令狐瑾这样已经修炼到真人界十七、八重的人也难以将剧毒逼出去。想想其中的五种蛇毒,神仙散,还有那不知功效的神蚁,就能理解‘神丹’的毒性了。 叶昊天别无良策,只能用不死草或者祖洲升仙丹来救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升仙丹递过去,说道:“快快服下此丹,功行一周,剧毒可解。” 令狐瑾看他松开了拿住自己脉门的手,心中已然相信了九成,当即接过仙丹服下,然后闭目运功。片刻之间,他感觉逼了无数次都没有动摇半分的盘踞在五脏六腑中的毒气竟然松动了,禁不住心头狂喜,继续催动全身真气,将毒气逼到掌心的劳宫穴,然后睁开眼睛一掌拍向墙角,将一道浓黑腥臭的血水射在墙上。厚厚的墙壁竟然被打穿了一个窟窿!抬起手来看时,他发现双掌已经恢复了原先晶莹如玉的颜色。略一提气,不仅全身功力彻底恢复,而且比以前精进不少!这一刻,他的心中万分激动,赶紧上前行礼道:“谢仙长救命之恩。” 叶昊天连连摆手:“大叔莫要客气,叫我昊天就行!憋了这么久,您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等会我先动手,您在空中瞧着,如果有漏网之鱼,请帮我拿下。” 令狐瑾心中激动,但觉浑身真气激荡,恨不得这就出去将那些妖人杀得一个不留。 叶昊天出了小屋,未走几步看见金十三从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出来,一边走一边问:“宫主,那人招了吗?” 叶昊天点点头道:“招了,全招了。你将所有人叫到议事厅来,我要训话。另外把炼制好的金钱龟、蛇胆和海豹炼魂香也都拿来,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收集了多少,若有欺瞒之处,哼!” 金十三被吓得浑身一抖:“不敢,谁有那么大的胆?敢欺瞒宫主,纯粹不想活了!宫主稍待,属下这就召人过来。”说着尖啸一声,声音远远送出,耳边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叶昊天跟着金十三来到议事厅,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下。时候不大进来三四十人,其中三个人各自抱了个红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金十三上前禀报:“宫主,人都齐了,除了外围守望的三人外,其余人员全部在此。”然后将三个红木盒子挨个儿打开,“宫主请过目。” 叶昊天低头看去,发现一个盒子里装满了铜钱大小的金龟,第二个盒子装了不少的蛇胆,第三个盒子只有一个不大的玉瓶,打开瓶盖,有一股扑鼻的香气,简直比麝香还要浓烈。用手掂掂,大约有一斤重。竟然有那么多的海豹炼魂香,也不知有多少海豹因而丧命! 他将手一摆:“大家辛苦了,都坐下吧!我一路行来,看了不少地方,也跟教中兄弟聊了聊。知道很多人想升职,更想学习高深的功夫,你们是怎么想的?” 乍听此言,坐着的三四十人一下子来了精神,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叶昊天盯着众人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答得好的自有好处!大伙都说说,为什么加入九阴教?最喜欢本教哪一点?” 立马有个头现戒疤的人站起来,瓮声瓮气的道:“洒家是少林寺的,就因为失手伤了两个人,就被方丈重打八十棍!他奶奶的,差点儿把我打死!还是九阴教爽快,想干啥干啥,不用有什么顾忌。” 叶昊天点点头:“说得好!少林寺全是骗子!那么多和尚,有几个修成正果?就连他们的主持方丈,不也让我们捉来了吗?” 众人一听无比振奋! 有个身着道袍的人站起来,对那头现戒疤的人道:“你才伤了两个人,算得了什么?我可是将苏州知府满门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后来被三大神捕追得无处藏身,于是乎跑这里来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有人道:“我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原来是走投无路才加入本教的!” 叶昊天“哼”了一声:“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 忽然一个身材瘦长的人站了起来,“嘿嘿”奸笑道:“你们就知道杀人!杀人有什么意思?世上最有趣的事乃是劫色!我可是采了四百二十朵鲜花的赛潘安胡良玉。听着少女黄鹂一样的哭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别提有多爽了!你们这些杀人狂哪里明白!” 旁边有人“呵呵”笑道:“你看你那芦柴棒的身子,原来是怕阎王爷相招才加入本教的啊?” 接着又有个胖敦敦的家伙“嘎嘎”笑道:“杀人劫色都没意思,最有趣的还是半夜三更数钱,不管是偷还是去抢,只要把钱弄到手。半夜三更关起门来数钱,那时候最令人兴奋!” 最早发言的和尚终于逮着挖苦别人的机会,大声道:“原来贪得无厌的钱不多!你逼死了几个债主?是不是被人杀上门了?” 屋里里越来越热闹,一伙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事。叶昊天心中愤慨,正待将他们收入镇妖塔,忽然发现有个人在后排低着头一言不发,于是伸手一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说为什么加入九阴教。” 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愁容满面,眼角含着泪花。看见宫主点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丝毫害怕,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我一时不察做了件错事,害死了父母和家人,心里无比伤心。听说九阴教能沟通阴阳,很想学会此等法术,不为别的,只想再见父母一面,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叶昊天心中一颤,只觉得对年轻人很是同情。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经常梦见父母的音容笑貌,醒来却又人鬼殊途。他不是无法找到父母的灵魂,而是不想那么做。因为他们已经喝了孟婆茶,早已忘记前尘往事,根本不应该受到打扰。如果不能恢复过去的生活,知道前生又有什么用?与其增添无尽的烦恼,还不如宁愿不知道。若是时光能够倒流,灵魂和肉体均在,或许可以一试。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如果说人死了不得不进入轮回,九阴教是怎么操控灵魂的?想想朱陵居住的小山村,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灵魂都在哪里?为什么连龟镜都查不出来?难道说那些灵魂都被九阴教主收了去?他凭什么能沟通阴阳?莫非有什么超级神器?” 这样想着,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九阴教徒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听有人大声喝斥:“你一个小小的铜剑卫士,还想得到本门无上心法!岂不是白日做梦?” 旁边众人也纷纷讥笑那年轻人。 叶昊天将手一摆,顺势将镇妖宝塔取了出来,笑道:“沟通阴阳算不得无上心法!我现在就可以传给他!大家看,这是一座如意宝塔,里面别有洞天,金钱、美女、武功秘笈,样样俱有。如果想学神功,必须进去才行!”说着将宝塔祭起,向众人头上罩去,同时一伸手,将年轻人拉在身边。 宝塔并没有将大厅的房顶击碎,而是变成扁平的形状,底部变得极其宽大,黑黝黝的像一个张开的大嘴。 有些人当宝塔临头才觉得不对,更多的人则毫无反应。只有金十三本来就站在门口,见机不妙飞身欲走,结果被叶昊天一指点腰阳关。眨眼之间,除了年轻人和金十三以外,其余人全被收进宝塔之内。 宝塔转了一圈又自动飞回叶昊天的手中。 乍逢此变,年轻人已经呆住了。金十三更是面色如土。 叶昊天收了三个红木箱子,提了金十三走出大厅,却见令狐瑾正站在院子里,负责守望的三个妖人则跪在地上。 叶昊天上前几步,将金十三往地上一丢,说道:“大叔,这人交给您了!” 令狐瑾看着倒在地上的仇人,恨恨地骂道:“逆贼!上次打你时被你苦苦哀求逃过一劫,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死了近百口,这笔血债都要算到你的头上!”说着上前几步,单掌扬起就待动手。 叶昊天发现,在令狐瑾运功的时候,手掌果然晶莹如玉,跟令狐夫人所说的完全一样。 金十三腰部重穴被点,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将身子蜷成一团,口中哀叫道:“老爷饶命!这事不能怨我!九阴教早就想找您的麻烦了……” 令狐瑾怒火中烧:“要不是你,我家的惨祸怎么来得那么快?我正准备过几天举家南迁,对方就来了!要不是你,我家怎么会死那么多人?连出远门的也被你骗回来,这不是你在九阴教的‘功绩’吗?不用说别的,单凭这几个月来你给我的‘好处’,就该死一万次!”说着一掌拍了出去,金十三的胸前顿时出现一个透明的掌印,没流一滴血就气绝身亡了。 叶昊天轻车熟路地收了瘫倒在地的三个妖人的“神”灵,准备走时带走一人,丢在九阴教经常出没的地方,达到调虎离山的效果。 这时被困的修真者都知道发生了大事,悄悄围过来观看。 叶昊天移形换貌变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大声道:“本仙是来解救大家的。诸位受了何种禁制?知道的请站在前面,不知道的请站在后面!大家排成一列,挨个儿来,让我看看能不能解除禁止!” 有些人还在犹豫。令狐瑾已经在旁催促道:“快啊!这是天界下来的大罗金仙,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众人都认识令狐瑾,见他这样的当世高手都如此说,当即有人走了过来,对着叶昊天鞠躬道:“上仙,我是阴维脉受制,请您给看看。” 叶昊天让他坐好,一指点在他喉部的天突穴,再一指点在腿上的筑宾穴,双手配合,真气如一道暖流在阴维脉来回激荡,片刻之间经脉已通。 那人略一运气,感到经脉再无阻滞,激动得纳头便拜。 其余众人一个个走上来,先过来的十几人功力较弱,都是奇经八脉被断开,凭着自身的功力无法恢复。后来的二十多人则是真人界中期的高手,有的是服了神仙丸,有的受了九阴锁魂的禁制,还有些被各式各样的符法所制。叶昊天一一辨明,对症出手,大约花了两个时辰才将这批人救治完毕,然后道:“请诸位速速离开。令狐先生,您也走吧。” 令狐瑾却不急着走,一直等到众人离去才道:“我刚才飞在空中,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快要白日飞升了。让我跟着你灭妖吧!” 叶昊天劝道:“大婶还在日夜盼着你,你不如先回去看看,等到腊月初八,再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找我。” “那也好。”令狐瑾略一犹豫便去了。 人都走光了,叶昊天看岛上风景秀美,空气新鲜,索性将兰儿叫出来透口气,顺便帮着问问那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兰儿只看了年轻人一眼就愣住了:“周士章,怎么是你?整个京城都以为你死了!说你全家被贬云南,路遇土匪惨遭不幸,为此朝廷还专门派出一万精兵,将武功山的土匪剿灭得一干二净呢!” 年轻人上下打量着她,觉得素未谋面,迟疑着没有说话。 兰儿对着叶昊天浅浅一笑,说道:“这位是金陵三少中最负盛名的周士章,四、五年前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每年清明踏青、重阳登高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为他掉了魂。我那时只有十二岁,也曾远远的见过他一面……”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接着道:“他父亲周老爷子以前是朝庭三公之一,官居太保之位,深得皇上器重。” 周士章看她说得不错,忙上前施礼道:“敢问小姐是什么人?” 兰儿避而不答:“我是公子家的人,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妨多求求公子。” 周士章转而对叶昊天行礼道:“在下身处九阴教中,耳闻目睹的全是大逆不道之事,想走又走不脱,真可谓度日如年啊!幸亏公子将我救出来。” 叶昊天有些疑惑地问道:“兄台为何加入九阴教?适才所言,乃是真的吗?” 周士章长叹一声道:“不错!此事说来话长了。” “公子请慢慢说。” 周士章缓缓说道:“我父久经沙场,晚年回到京师,身负保护圣上的重责。三年前的一天,圣上离开大内,住在杭州吴越山庄的行宫之中。我父命大内高手守护行宫各处,自己就站在圣上安歇的寝宫之外。是夜三更,有大批刺客来袭,众卫士全力阻挡,死伤惨重,正在苦苦支撑之时,忽有一蒙面刺客直奔皇上歇息的寝宫而去。我父飞身上前将那人拦住,正在拼斗之际,看见太师刘衡从厢房出来,于是招呼他合力杀贼。三人混战之际,我父被一阵冷风袭中太乙穴。随后,眼见刺客窜入内宫,太师追杀进去,入内却又寂静无声。时候不大,刺客仓皇而出,太师也尾随追杀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太师提着刺客的人头回来,我父的穴位已经解开了。那一战,大内高手死伤多半,太师也负了轻伤,唯独我父安然无恙。天明皇上召见我父,说是传国玉玺不见了,责我父严查细访,定要找到传国玉玺,若是查不出,革职交大理寺问罪!我父访查三月未有所得,于是被削职为民,全家流放岭南。” “后来呢?惨案是怎么发生的?”兰儿问道。 周士章望她一眼,接着道:“临行前一日,父亲将我们兄弟叫去,一起讨论南行的路线,为防不测,决定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法,事先放出风声,说要走官道大路,实际走的却是羊肠小道。我以为父亲年老多虑,当时不便反驳,却也未放在心上。当晚我与相交甚欢的秦淮名妓罗雁月作别,罗雁月问及南迁之事,我毫无保留将行程一一道出。没想到从此铸成了灭门惨祸!”说到这里他满脸都是悔恨,用巴掌拼命击打自己的脑袋。 “秦淮名妓罗雁月?好像有点印象,听说也是金陵花魁,不幸被歹人抢了去,后来不知所综。”兰儿在旁道。 周士章一个劲地摇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道:“后来,我家途经江西武功山发云界,那里有广袤无垠的十万亩高山草甸,我们沿着小路在草丛中走过,只见两旁的草长得很高,几乎淹没了头颈,风一吹,一阵‘青浪’翻过,煞是壮观。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腹内不适,就钻入草丛之中寻个方便,没想到半天之后仍感余痛绵绵,正准备走出草丛忍痛上路的时候,忽然听见惨叫之声,向外看时,但见数百人一涌而上,将我家七十余人团团围住。我父亲和三位兄长都是武功很高的人,却也抵挡不住,眨眼之间就被打倒了。我当时功力甚差,所以躲在草丛之中不敢动弹。那些人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金银绸缎扔了一地,最后将刀架在我父脖子上,逼问传国玉玺在哪里。 我父亲愤恨的道:‘我要能找到玉玺,早就呈献给皇上了,又怎会全家被贬岭南?’ 那些人追问不出结果,一刀砍下我父的头颅!”说到这里语不成声。 过了片刻,他又断断续续地道:“我当时心中痛极,人竟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只看到全家老幼倒在血泊中,那些人已经走了。”说到此处,悔恨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叶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所幸周兄还能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 周士章抹了把眼泪接着道:“我当时悔恨之极,本想拔剑自刎,可是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若是自刎不是白死了吗?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桩血案搞明白!我不想让人知道周家还有人活着,所以忍痛没动家人的尸体,又制造出自己坠崖而死的假象。后来为学功夫,我上少林、访武当,遍访各大门派,漂泊两年却一事无成,只得将家传的武功练了又练,却知道从此之后报仇无望了。正在灰心失望的时候,碰到九阴教有人传道,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一时糊涂就加入了九阴教,实指望能学点功夫。若能学会沟通阴阳的法术,也好找个机会向父母忏悔。” 叶昊天听了,心下替他难过,追问道:“动手之人有何特征?” 周士章摇摇头:“那些人都蒙着面,所用武功也驳杂不纯,似乎各门各派的都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高手。” 叶昊天心中明白,此案线索太少,单凭这些难以揭开谜底。但有一件事必须弄清楚,那就是传国玉玺在哪里?那些人为何要找玉玺? 兰儿在旁安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少是无心之失,莫要太自责了。不知周少今后有何打算?” 周士章满面迷惘地道:“想死又心有不甘,报仇又无能为力!真想逃离这个世界,找个偏僻的所在,面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叶昊天看着他消沉的样子觉得不安,转个话题问道:“周兄的家传内功是哪路的?” 周士章有气无力地道:“我父出自天台山桐柏观,我的功夫是父亲教的,大体属于天台派。” 叶昊天听了心中一动,想起祖洲见到的仙人中有一个徐灵府,号桐柏真君,据说是在天台山得道的,曾经给了自己两本练功秘笈,自己也用不着,不如送给周士章了。于是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书来,递给对方道:“周兄看看这个,是否用得着?若是有用就收下。” 周士章默默的接过去,看了一眼,忽然惊叫起来:“《通玄真经》、《三洞要略》!这,这,这是我父亲念念不忘的师门秘笈!相传乃五百年前徐真人手著,非掌门不传,现有的已经残缺不全了。仙长怎会有这样的足本?”说着“扑通”跪在地上,“梆梆”的磕起头来。 叶昊天赶紧拉起他来,说道:“周兄不用客气,在下叶昊天,请直呼我的名字即可。这两本书是徐灵府几个月前亲手交给我的,应该是最新、最完整的练功法门了。周兄身为金陵三少,文武之道都不算太弱,我将此书交给你,望你好好修炼,使天台派发扬光大。这也正是徐灵府将书交给我的目的。” 周士章激动得满脸通红:“谢谢,我……我一定好好修炼!为报家仇,再大的苦我也吃得消。” 叶昊天看他功力较弱,又从乾坤锦囊中摸出一颗“柏芝附草丹”来,道:“服下此丹再炼神功,或许将事半功倍。” 周士章接过丹药放入口中,但觉有股沁人心脾的甜香,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灵丹,于是赶紧盘膝坐下。灵丹入腹,立即化作一股暖流,散布于四肢百骸,时侯不大,只感到全身筋骨肌肉无比舒畅,功力也提高了很多。他心中激动,抓住叶昊天的双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昊天道:“周兄文气十足,适合都市之中修行。我有几个至交好友在杭州做生意,你不如跟我到杭州去,修炼之余顺便帮他们指点生意。那家人资产千万,跟我关希很好,你去了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周士章不再推辞,点点头道:“叶兄想得真周到。大恩不言谢,容后报答。” 此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刻。三个人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大海粼粼泛波,天上奇异多变的云彩像一幅幅水墨画。黑色云头镶嵌着光亮的金边,好似出炉的木炭黑红透亮异彩纷呈。极目远望,但见天连远水,水接遥天,烟波浩淼,水天一色,海面上现出残阳如血的景象,煞是壮观。红日渐沉落入大海时,远处小岛渐成轮廓,似剪影、如墨画,美不胜收。三个人一时都陶醉了,只觉得海上的日落比起以往所见于平地山巅者更显凝重、更觉激情。 夜幕降临时,叶昊天鼓励兰儿独自飞行,然后一手托起周士章,一手提了个神智恍惚的妖人,飞身离开长山岛。经过烟台的时候,他将妖人丢在城里,然后继续向南飞行,途中只是在兰儿飞累的时候托了她两把,盏茶工夫就到了杭州。兰儿还是第一次飞行这么远的距离,感觉很是兴奋。 第28章 斑竹无语含清泪,韶乐有心待知音 当叶昊天敲开王家大门的时候,王老汉一家正在吃晚饭。虽然已是腰缠万贯的财主了,他们的饭桌上依旧是青菜萝卜,只不过多了点荤菜而已。一家人看见叶昊天领着两人进来,高兴得一下子围了上来。王万石急忙吩咐增添桌椅碗筷、更换菜肴,时候不大一桌热腾腾的新菜上来了。 周士章好久没有这种热闹的感觉,不觉鼻子有些发酸。 叶昊天笑着对王老汉道:“我给你们请了位师爷,周兄弟在京城是做大生意的人,以后投资决策的事情可以问他。他想在这里隐居修行,你们有没有住的地方啊?” 王老汉搓着双手道:“宅子这么大,有一半空着呢!周师傅请放心,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请您不用客气,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周士章拱手道:“给诸位添麻烦了。” 王万石赶忙还礼道:“我们想求叶先生在这里住,他却总也不肯,您来了我们很开心,看见您就跟看见叶先生一样。” 叶昊天接下来询问府中的情况如何。 大家高兴地道:“王小石中了武举,就等来年春天开考进士了。” 叶昊天心中高兴,向王小石道喜。 王小石连连摆手:“这一切全拜先生所赐!我自己没半分功劳。” 叶昊天“呵呵”笑道:“功夫是你自己练出来的。气血经脉在你身上运行,总不会是我的吧。”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的聊了好大一阵子。晚饭结束时,叶昊天又开始接受众人询问,回答各种练功有关的问题,挨个儿指导他们如何进一步修行。 当晚,叶昊天和兰儿在众人多番恳求之下留宿在王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昊天将龟镜取了出来,一手发出三昧真火,一手运起寒冰真气在龟镜上写道:“传国玉玺何在?” 龟镜转了半天,最后显示道:“仍然藏在皇宫之内,似乎被阵法所封,不知具体位置。” 叶昊天又写道:“是谁在抢夺传国玉玺?” 龟镜很快答道:“九阴教。” 叶昊天心中愤恨:“怎么又是该死的九阴教?”他接着问道:“玉玺在他们手中吗?” 龟镜回道:“否。” 叶昊天心感疑惑:“人世间居然有九阴教抢不到的东西?”指下写道:“那会在谁的手里?” 龟镜转了一会儿,答:“目前藏在皇宫某处,无人监管。” 叶昊天心中不解的问题很多,又问道:“九阴教为何要抢传国玉玺?想篡国吗?” 龟镜转了很久很久才答道:“答案在九阴教主的心中,能量不足无法看到。” 叶昊天气个半死,等了那么久居然出来这样的答案,也不知道龟镜转了半天都干了些什么。他同样的问题又换了个角度问道:“传国玉玺有什么好处?” 这次龟镜倒是答得很快,一行又一行的显示道:“君不闻‘天青石、地赤珠、传世玉、丹心铁’四珍乎?传国玉玺就是传世玉了,其中蕴涵的功力虽然不多,只有三百年而已,但含有的佛心却有几千万。玉玺加于圣旨之上,所到之处举国上下莫敢不从,所以才凝聚了那么多的佛心,那种佛心是一种钦佩敬服之心。” 叶昊天看了心中狂跳:“原来是这样,怨不得每朝每代为了争夺传国玉玺那么多人拼得你死我活,怨不得九阴教派了两位仅次于教主的绝顶高手长住京师,就是为了找这件宝物!我一定要先手拿到,否则万一让妖人得手,佛心数骤增数倍,只怕就再难制服了。” 他想了又想,觉得目前还不是硬闯皇宫大内的时候,不说日夜守候在那里的两位国师,单是太监王希、太师刘衡加上一堆大内高手就够自己受的了。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传国玉玺在宫内待了两年都丝毫无恙,看样子再呆一段时间也不会有问题。令人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谁把玉玺藏得那么严密,竟然连九阴教都束手无策。可是既然玉玺在宫里,皇上又怎说不见了呢?最后弄得周家满门惨死,这都是谜团,需要仔细查证。 当务之急还是把王献臣救出来,并且将那炉神丹破坏掉。 要想调动对方的防守力量,单是连窝端了长山岛仍然不够,还要找几个妖人的据点攻击一下,不把他们打痛了很难达到调虎离山的效果。所以叶昊天又在盘算下一个攻击目标:“四位真君之中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只有紫幽真君,不如趁机去找找他的麻烦。上次在九阴宫中给他逃了,是因为九阴教的救兵来得太快,希望这次运气好,能将其当场斩杀,那样无论如何对九阴教来说都是一次重挫。”他又一次推动龟镜察看九嶷山的动态,发现那里的妖气并不是很厚,正好适合自己去冲杀一阵。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昊天和兰儿跟王家众人告别,又对周士章交代了几句,然后出了杭州,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腾空而起,站在一朵又高又厚的白云之上,脚踏祥云向九嶷山飘去。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九嶷山前,按落云头落在舜源峰之巅。放眼望去,但见九嶷群峰拔地而起,层峦叠翠,万千峰峦无一不朝向舜源峰,真如古人所说“万里江山朝九嶷”。 叶昊天的心中感慨万千:“连群山都对舜帝如此崇拜,怪不得这里每朝每代都是被严加保护的地方,以致于山高林密,古木参天。” 九嶷山犹如久藏深闺的少女,楚楚动人不愿撩开美丽的面纱。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满山遍野的斑竹。 叶昊天生于离此不远的长沙,早就听说斑竹为九嶷三宝之一,又名泪竹,湘妃竹,被誉为“华夏一绝”,相传舜帝二妃娥皇、女英闻舜驾崩苍梧之野,千里寻夫到九嶷,触景生情,悲痛欲绝,血泪点点,用手揩泪,抚竹相泣而成。 看着那万顷竹海,风吹过后,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兰儿不知不觉的牵着叶昊天的手,幽幽的道:“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知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叶昊天心中沉重,接道:“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说完不觉沉默下来,感觉眼前这泪痕点点的斑竹凝聚的相思之情是那么的悲壮,以致于数千年后依然有杜鹃啼血之感。面对着如此悲壮的相思斑竹,他只是紧紧的将兰儿拥在身前,由衷的感到自己拥有这一刻的幸福实在是上天的慈悲。 离开峰顶不远处,有一片异常茂密的竹林,竹叶清翠欲滴,竹斑殷红如血。叶昊天拥着兰儿走近观看,但觉那片竹林似乎是人工修整过的,斑竹层层相迭构成一个复杂的大阵。这时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显然竹林内有什么宝物。 他盯着竹林看了一会儿,许久不敢迈步。面前似乎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复杂无比的阵法,别说一时三刻,就是三月、两月也难破解。 穷极思变,他又退回山顶,找了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将龟镜取了出来,请兰儿在旁边留神四周,然后输入功力问龟镜道:“那是什么阵?如何才能进去?”问完之后他闭上眼睛,生怕又看见龟镜说:“功力不足,请加强功力!” 当他睁开眼睛时稍微舒了一口气,但见龟镜上写着:“那是洪荒九阵之一,变化万千,不可轻入。” 叶昊天还是首次听说有这种阵法,于是很感兴趣的问道:“你知道怎么破吗?” 龟镜又出现很多夸张的弯曲条纹,仿佛在大笑一样,显示道:“天下大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天下奇阵,没有我破解不了的!不然如何被尊为‘开天九宝’?别说是洪荒九阵,就连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时所破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也是我破解的!不然他空有开天神斧也只能乱砍!” 叶昊天不禁想起自己学过的阵法,不知道那些阵法居于什么层次,于是问道:“鬼谷子曾参透奇门七十阵,洪荒九阵难道比其更高明吗?” 龟镜显示道:“鬼谷子的七十阵只能算囚仙困神阵,对于修炼到三清界的人是没有用的。洪荒九阵却连三清界的人都困得住,你说哪个厉害?” 叶昊天不解的道:“什么是洪荒九阵?干吗取名‘洪荒’?” 龟镜答道:“洪荒之时,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原始天尊派座下三大弟子下凡,将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拆解化生为九阵,每人传授三阵,分别叫做唐尧三阵、虞舜三阵和夏禹三阵,后来三人分别用了阵法名字中的一个字作为自己的帝号,那就是尧、舜、禹了。” 叶昊天忽然知道这么多,感到很是吃惊,转念却有点生气,问道:“你既然能解,为何不直接帮我解了?为什么老要推三阻四?” 龟镜的条纹变成委屈的模样道:“洪荒九阵变化万千,要想解开需要耗费极大的能量,没有能量我懒得动。你不能把我当牲畜一样使唤,我可是神器,神器是有灵性的,就跟人一样。仙有仙品,器有器品,你要修仙,我也要修器。你老打断我的修行,说不定万年一届的神器大会我要跌出九宝了!” 叶昊天听了十分惊奇,心中有些内疚,说道:“镜兄,不知者不罪,我向你陪个不是。不过既然说开了,请你把修器的方法跟我讲一下,免得我不知道老是麻烦你,害你排名下降都不知道。” 龟镜不停的显示道:“修器跟修仙一样,修仙讲究神丹和佛心,修器也要修炼这两个方面,所以我才屡次警告你‘能量不足’。若是能量不足的时候让我察看,就会耗损我的神力,长此以往神力会逐渐下降,甚至彻底丧失。除此之外,修器也要行善。若是你用我行善,我的善业会增加;若是为恶,我的善业会减少。减少到一定程度,能力也会丧失。所以别指望我帮你做坏事!” 叶昊天郑重宣誓道:“镜兄,我保证用你的时候只做好事,这点请你放心。但不知怎么才能增强你的神力呢?” 龟镜又笑得弯弯曲曲的答道:“给颗天青石吧。一颗天青石够我解答三个复杂的问题。” 叶昊天笑了:“这你不早说,只要我有,咱哥俩怎么都好说!”说着摸出一颗天青石,托在手心里发出火印,天青石闪闪发光,一股青烟将龟镜笼罩住,龟镜变得兴奋起来,一边转一边抖个不停。当它停下来时,自动显示出几个字:“你想问什么?只问两个问题好吗?省下能量让我修炼。” 叶昊天口中笑骂:“雁过拔毛啊?”手里却写道:“请问哪里去多弄点天青石或者地赤珠来?咱哥俩也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这么苦哈哈。” 龟镜似乎一震,努力地运转着,过了一会儿显示出来:“宇宙之中,天青石富集地共有八万处,本地竟然有两处,已经是奇迹了。这两处一在龙虎山,你已经去过;还有一处在十洲三岛之一的方丈岛。”这时龟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显示道:“至于地赤珠,宇宙之中,地赤珠富集地只有三百八十四处,本地也有一处,那是在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环绕,鸿毛不浮,不可超越。洲上多凤麟,数万各自为群。凤麟洲中心有一个烈火汹涌的火山,周围全是流沙,硕大的宝珠从地底喷出,燃烧锻炼后从空中落下,钻进流沙里化作小小的地赤珠。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天青石,而你却不同,你有地赤珠更好些。这是四珍之性决定的。”显示到这里,龟镜叫穷起来,道:“主人,这其实是两个问题了,能不能不问了啊?” 叶昊天骂道:“贪财鬼,又偷工减料!罢了,再给你一颗天青石,这次我要问你此处大阵的解法了,还要问你如何摆下此阵的方法,要教会我才能算数,若是我满意了,多赏你一颗也说不定。”写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为何另外三宝不像你一样贪财?” 龟镜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免费奉送。镇妖宝塔以炼妖为乐,能从妖人那里得到能量;乾坤锦囊以装物为乐,能从物品中吸收能量;通灵宝玉以找物为乐,跟我倒也相似,也需要你输入能量,不过他性情娇嫩,不能直接吸收外物的能量,哪能像我这么吃苦耐劳。比来比去就是我命苦啊!” 叶昊天又燃起一颗天青石,龟镜舒舒服服的吸收了能量后显示道:“此处大阵是虞舜三阵之一,名字叫‘虞舜困鲧阵’,另外两阵分别叫‘虞舜共工阵’和‘虞舜三苗阵’,当年舜帝就是凭借这三个阵法困住了鲧、共工和三苗等不可一世的大魔头,由此华夏民族才安定下来。你来看,这就是虞舜困鲧阵的阵图。”接着龟镜上清清楚楚的显示出阵法图来,叶昊天急忙拼命记忆,饶是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也花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记住。 眼见最后龟镜的能量逐渐降低下来,显示的字迹都有些恍惚了,叶昊天不忍让它消耗神力太过,急忙道:“够了,收起来吧。我已经明白了!” 龟镜这才隐去了阵图,代之以几个小字道:“一颗天青石就换我一幅洪荒九阵图,你沾大光了!另外八个阵法你现在用不着,以后再说吧。后面的每一个阵法要拿两颗天青石来换。” 叶昊天感激的道:“谢谢镜兄,以后我找到天青石多送你几颗,最好把你的神力提高到天下第一神器的水平。”说着,他又给龟镜燃起了一颗天青石。他的天青石也不是很多了,当初匆匆忙忙采集了四百颗,这段时间每天练功消耗很快,已经用掉了一多半。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再去龙虎山一次了。 龟镜满意地吸取着能量,等烟雾散尽时,龟镜自动显示道:“就像你们仙人有仙品榜一样,我们法器也有法器排行榜,从上往下依次是神器、仙器、灵器和宝器四大类。开天九宝位于神器排行榜的最高层。当年盘古大帝有了我就像有了军师一样,按说我的排名应该更靠前些,可是因为开天时用神太过,没有及时补充能量,结果搞得神力大减,直到现在还没修炼回去。所以才排到老九的位置。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吃亏的活不干了,不做赔本生意,要想找什么东西,拿天青石来!不过我们关系好可以打打折扣。” 叶昊天笑道:“这哪是神器的修养啊?这跟世俗之人有区别吗?” 龟镜振振有词的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些答案并不存在于我的心里,我也要消耗能量去察看!就算你们仙人不也是这样?如果没有世俗之心,为何还要争斗攀比?” 叶昊天无言以对,只好改变话题问道:“开天神斧凭什么排在第一位?九宝中的另外几位都在哪里?” 龟镜显示道:“开天神斧是排行第一的神器,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目睹的。当年盘古大帝手持神斧,一斧下去就挖出十几个星球来。幸亏开天辟地之后神斧不见了踪影,否则若是有人用它乱劈乱砍,这世界就惨了!开天九宝你已经拥有了四件,盘古大帝之后你是拥有九宝最多的人,只不过你的功力太次,连九宝千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施展出来。如今监天御印归于玉帝,九品莲台归于佛祖,其余三宝在何处无人知晓。这些开天神器排行都在我之前,神力也在我之上,我要想知道,也要耗费数百颗天青石,连续运转半个月,才能估算出大概位置。我说的这些都是宇宙间最高深的机密了,就连玉帝、佛祖也未必尽知。” 看到这里叶昊天有些奇怪,问道:“不是说神界有六神通吗?其中有天耳通和天眼通,玉帝、佛祖都是六神通的顶级高手了,怎么会有不知道的东西?” 龟镜道:“天耳通和天眼通都是有限的,一般能知千里之内的事物就已经很高明了。真正的世界是无限的,就连盘古开天也没有彻底完成,他尽力开了数万年还没开到尽头,回头看看开出来的天地够宽够大,于是就撤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宇宙虽然有数亿的星球,但也只是盘古大帝开出来的部分而已,外面还有不知多大的地方没有开呢。即使开出来的宇宙也没有人全部知道,玉帝、佛祖能知道万分之一就不错了。” 叶昊天觉得大开眼界,信心也增强不少:“幸亏是这样,不然假如世间的一举一动都被‘真神’知道了,还有我的活路吗?有了龟镜真是我的福气,尤其龟镜说话风趣,让人觉得很轻松。大概因为龟镜修行亿万年,早已看透了人生百态,所以才不拘一格、嬉笑怒骂谈吐自如。” 弄明白阵法之后,他和兰儿从容入阵,曲曲折折的在竹林中穿行了半天,所过之处通灵宝玉一直热着,也不知道哪里最热,简直是无处不热,似乎这片竹林本身就是宝物。 正走着,兰儿忽然诧异的道:“好香啊!” 叶昊天用心闻了一下,果然竹林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很是奇特,仿佛是雨后的荷花,又好像初开的水仙。 又走了一阵,忽然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只听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师姐,我们天天采集这些竹露,到底有什么用啊?” 然后是一个略微浑厚的女声道:“这不是一般的竹露,这叫‘斑竹清泪’,就像斑竹流出的眼泪,据说能解百毒。提起‘斑竹清泪’,好像还有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回头让娘娘讲给你听。” 接着是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喔,原来这样。我只闻到了香味,却不知道竹露还能解毒。” 浑厚的女声又道:“这些天娘娘让我们尽力采集,也不知道采那么多做什么,地窖里已经有好几大坛了。” 少女又道:“我们每天只能采一点点,用的蜂王针要是能大点就好了。” 最后是浑厚的女声:“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然后周围就沉静下来,似乎两女都陷入了沉思。 叶昊天和兰儿绕过几道竹墙,看到正在采集竹露的两个女子,一个二十出头,另一个只有十五六岁。两人身上都穿着绿色的衣裙,上面点缀着淡黄的斑点,跟斑竹有些相似,看上去倒也别致。 叶昊天走近几步,拱手为礼道:“打扰两位仙子,我等尘世之人,贸然闯入仙境,敬请恕罪。” 两个女子转过头惊奇的看着他和兰儿,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大阵中穿行了这么远,而且丝毫没有迷失的样子。待到发现两人都貌如天人、神清气朗,才知道是难得一见的奇人。年龄稍大的女子道:“虞舜庄欢迎两位上仙,但请入内奉茶。” 叶昊天笑道:“好啊,实在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居住。不过既然来了,就应该拜见一下主人。” 年少的女子笑语盈盈的道:“两位是虞舜庄数千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外人,实在令人惊奇。” 叶昊天和兰儿来到两女跟前,发现两人每人手持一只玉瓶,又拿了一只好似黄蜂一样的东西,不觉有些好奇的道:“这就是黄蜂针吗?构思倒是精巧。” 年少的女子将针递给他道:“这是形如黄蜂的吸针,一捏黄蜂的腹部就能吸取竹叶上的露水。就是太小了点。” 叶昊天看了一会儿又还给她,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能不能手持宽大的丝绵在竹林中来回穿行,待丝绵湿透后再将竹露压出来,是否可以采集得快点?” 年长的女子惊喜的道:“上仙想法奇特,或许可行,待得见过娘娘,问问她就知道了。两位请。”说着在前面领路,向竹林深处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跟在后面,时候不大,大约行了百十步,但觉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竹林中心有一片空地,立着个样式古朴的竹楼,好似经历了无数年代。 刚刚走到门前,忽听竹楼中传出温润的声音:“贵客临门,但请入内奉茶。” 进入竹楼,叶昊天发现那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墙上挂满了乐器,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端坐不动调试琴弦。 看见叶昊天和兰儿进来,妇人放下手中的琴弦对两人笑道:“请坐,不知贵客到此,未曾远迎,还请恕罪。两位是从舜帝圣宫来的吗?” 叶昊天忙躬身答道:“我等尘世之人,贸然闯入这里,打扰了。” 妇人十分惊奇的看着他,道:“两位既能来此,显然跟虞舜庄有缘,不妨品尝一下我酿制两百年的‘竹沥茶’。”说着吩咐少女去取。 叶昊天看着满屋的乐器道:“娘娘有这么多乐器,不知能否让我们欣赏一下?” 妇人微笑道:“请随便察看,不用客气。” 叶昊天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主要有磬、琴、笛三种乐器,于是对妇人道:“据说昔年舜帝巡视苍梧之野,从蒲板出发,渡黄河、跨长江、涉洞庭,经过湘江,来到一个遍地苍松翠竹、奇峰怪石,到处杜鹃花争艳、清泉涓涓的地方,舜帝觉得心旷神怡,遂令侍臣演奏起《韶乐》。霎时间钟磬咚咚,琴纤铮铮,玉笛悠扬,那庄严雄浑的旋律,在千山万壑中回荡,在蓝天白天间飘飞,引来凤凰起舞,百鸟和鸣。可惜后来《韶乐》失传了,三音和鸣从此绝迹。” 妇人望他一眼,转身取出一卷羊皮纸来,道:“《韶乐》失传了吗?我这里有曲谱呢!你看,《韶乐》共有九章,因而又名《九韶》。可惜无法同时找到精通磬、琴、笛的三个人。” 叶昊天微微一笑:“想来娘娘定会击磬!” 妇人眼前一亮:“公子言下之意是会弹琴抑或吹笛了?若能合奏一曲,我愿将曲谱奉赠!”说着说着,她的语气竟变得激动起来。 这时年少的女子手捧茶具走了过来,给叶昊天和兰儿各自倒满一杯。 叶昊天举杯细品,但觉清香满口,不同于以往所尝任何香茗。入腹竟然有温热之感,好似可以增强功力一般,不由得连声叫好。 兰儿轻启朱唇呷了一小口,也跟着点头。 妇人欣慰地笑了笑,旋即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是公子能演奏琴、笛、磬任意一种,我不但将乐曲相赠,还可以赠送本地的特产。” 叶昊天不再推辞,道:“三音皆略通一二,不过我更喜欢吹笛。” 妇人满心欢喜,将目光转向年龄稍长的女子。 年长的女子连连摆手:“娘娘,我不成的,我的琴艺刚刚学会五成,乐曲中的后半段还无法演奏。” 妇人闻听此言,面色忽然暗淡下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叹道:“可惜啊,可惜!到哪儿去找精通琴艺的人呢?若是错过今天,又要等一个甲子了!” 兰儿不忍看她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能否让我来试试?” 妇人有些怀疑地看她一眼,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宁静和坦诚,于是略微放了点心,十分高兴的道:“好,不一定完美无缺,只要错误的地方不超过八处就行了。”说着又取出一本曲谱来。 兰儿接过曲谱,随手翻看了一下,发觉曲子很奇特,婉转流畅之处似乎还在《紫云曲》之上,不过演奏下来应该问题不大,于是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叶昊天也看了看曲谱,笑道:“娘娘请放心,三音和鸣定然可以成功。”说着探手取出自己的白玉笛。 妇人看见他手中的玉笛,不觉吃了一惊!盯着看了一会儿,禁不住开口询问:“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笛吗?” 叶昊天不解其意,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玉笛,于是递了过去。 妇人接在手中,上下摩挲了几下,面现惊喜之色,道:“果然是四大仙音之首的龙笛!这下可好了!有点错误也不怕!仙器奏出的音乐,决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昊天十分好奇,问道:“什么是‘四大仙音’?” 妇人眉毛一扬,说道:“想当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得不请出龙笛、凤琴、虎鼓、龟磬四大仙音。四音和鸣之下,蚩尤的功力被消减一半,最后终于不敌被杀!这四大仙音有一个共同的标志,就是都刻着‘轩辕’两个字,而且入手轻若无物,一摸就能知道。” 兰儿心中震惊,没想到自己送给叶昊天的竟然是四大仙音之一的龙笛! 叶昊天的心中更是激荡不已!他也曾在玉笛管口发现了轩辕两字,只道是制笛者附庸风雅,却没想到制笛的人竟然是黄帝自己!这一刻,他心里十分感谢兰儿,暗下决心:“日后一定将凤琴找来送给她!”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收摄心神,说道:“开始吧。” 兰儿取出自己的古琴,置于面前的矮几上。 妇人则将挂在墙上的一个大大的玉磬拿在手中。 三人先各自调试了一下,然后经过一个短短的前奏,便开始了正式的演奏。 令妇人感到惊奇的是,不但叶昊天的笛音饱满悠扬,就连兰儿的琴音也是极为高雅,隐隐然蕴含着几分仙气。更为难得的是,三音配合得亲密无间,好似曾经合练过数十年一样!霎时间,钟磬沉沉的击打、古琴缠mian的诉说和玉笛悠扬的歌声融为一体,在竹楼内徘徊,在耳边萦绕。 到后来,叶昊天气沉丹田,神游物外,竟然纯粹用神识在自动吹奏,同时泥丸宫飞速旋转,平时要运转五百次才能结成的神丹,现在一呼一吸间就结成了! 兰儿也完全沉醉在琴音里,感到体内的真气迅速鼓荡起来,元神跟着快速长大,渐渐由三尺大小成长到五尺左右,眼看就赶上本身的高度了!她惊喜的知道:自己的功力忽然之间连跳几级,已经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了! 而那妇人却更是了得,不知不觉间年轻了很多,看上去成了二十余岁的仙子,身周环绕着一圈彩霞,功力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许久许久,曲子终于结束了。 三个人呆坐半晌,都感到刚才的曲子回味无穷。 最后还是妇人首先开口:“感谢两位的帮助,我终于修到了第三十二重的神人大成期,可以脱离此地,到舜帝圣宫见舜帝和两位娘娘了!”看着叶昊天和兰儿惊奇的目光,她又微笑着解释道:“我只是侍奉娥皇、女英两位娘娘的婢女,因为资质太差,修了这么多年,才摸到飞天的门径。要不是你们帮忙,还不知要修多久呢!” 兰儿觉得有些奇怪:“这世上还有‘舜帝圣宫’?舜帝不是驾崩了吗?山下就有他的陵墓!传说两位娘娘死后变成左右二峰,长年陪伴在舜帝身侧!” 妇人望她一眼,缓缓说道:“此事有很多秘辛。舜帝和两位娘娘都是修行多年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掉?昔年尧帝命鲧治水无功,杀鲧,复命禹治水,湮疏并举,洪水乃退。尧传位于舜,舜帝晚年时,禹功力日深,势力渐长,想起父亲为尧所杀,心怀愤恨。无奈尧已飘然远逝,他只好拿尧的女婿舜帝出气。舜帝被迫禅位于禹,被禹放逐于苍梧之野。舜刚到这里,就遭到四凶家族数百高手的围攻,弄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过湘水时,又遭到隐藏在水草丛中的九条恶龙的攻击,最后身染剧毒,只能用残余功力摆下大阵,人就昏死过去了。 不久,娥皇、女英两位娘娘闻知噩耗,过洞庭、溯湘江,寻夫至此,在舜帝身前痛哭了七天七夜,泪水洒在九嶷山万枝青竹之上,青竹变成了泪痕点点的斑竹,不久斑竹之上的泪水和露水凝为一体,化作‘斑竹清泪’!风吹过后,竹泪洒在舜帝的身上,舜帝的肌肤随即由黑变白。 两位娘娘从啼哭中惊醒过来,采集竹泪给舜帝擦洗全身,又将竹泪灌入腹中。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舜帝全身的奇毒才被解去,人终于醒转过来。 后来三人喜欢这里的宁静,在此修炼了千余年,最后才移居到天上的舜帝圣宫。 至于我,乃是两位娘娘后来收下的婢女。娘娘升天时,见我功力太弱,就传下《韶乐》,让我潜心修炼,说是待到功力深厚、三音和鸣的时候,就能登上天界。但是三音和鸣的日子是有要求的,必须选在舜帝受难日,才能激发外面大阵的灵气。那样的日子一个甲子只有一次!”说到这里,妇人对两人再三感谢。 叶昊天和兰儿连连摆手:“我们受益匪浅,还要多谢娘娘呢!” 旁边的两位少女眼泪汪汪的道:“娘娘,你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吗?” 妇人在她们肩头拍了拍:“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已经把修行的方法都传给你们了,还给你们留下了《韶乐》的曲谱。只要努力修习,早晚还有相见的一天。” 两位少女依旧涕泪连连。 妇人又对叶昊天和兰儿道:“我在屋后的地窖中收集了几坛斑竹清泪,你们多取些去!那是解毒圣物。若是将十升斑竹清泪浓缩到一升,再加入一株不死草和一株还魂草,功效更好。只要人死没超过七天,都可以救活!” 叶昊天闻言很是高兴:“这么说,我找到‘天罡炼神丹’的解药了!我代天下百姓和整个修真界感谢娘娘!目前妖氛四起,毒药横行,有了这些斑竹清泪,简直太好了!” 妇人起身走向屋后,打开地窖的入口,将斑竹清泪全部搬出来,总共有五、六坛,每个都装了十余升。 叶昊天忙道:“娘娘,不要那么多,给我两坛就够了。 妇人怎么也不答应,一定要叶昊天多拿点去:“我不能助你除妖,只能送你些斑竹清泪,也算为平定大劫尽点心力。” 叶昊天却道:“我经常出生入死,若是将宝物全带在身上,没准被别人夺了去!不如留几坛在这里,以防不测。” 妇人听了便不再坚持,说道:“我这里有蒸馏的器具。我们三人一起发功,不用两个时辰就能浓缩完毕。” 叶昊天心中高兴,当即托了两坛跟着妇人来到旁边的房间里。那里有一套酿酒的器具,刚好可以拿来蒸馏斑竹清泪。 在妇人的指挥下。叶昊天将坛中的竹泪倒入一口大锅中。然后三个人一起发出三昧真火,眼见锅中雾气蒸腾,雾气进入上面的容器中,然后重新凝结成液体,流到一个玉瓶里。 满屋的香气发散开来,叶昊天觉得仿佛到了百花园中,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感到舒服。 两个时辰后,两坛竹泪浓缩成三升光景。 兰儿将竹泪分装在三个羊皮袋中,然后收进乾坤锦囊。 妇人将她们送出阵外。 回头看时,叶昊天发现阵中斑竹鲜红如血,跟外面黄色、紫色,甚至白色的斑竹有着天壤之别!怪不得能生成斑竹清泪这等解毒仙品! 第29章 莫道东风弱无力,潜移默化草生春 走出一段路之后,叶昊天忍不住问兰儿道:“龙笛是怎么回事?你家祖传的吗?” 兰儿娇笑道:“不是的,爹说有一年陕西巡抚将这只笛子作为贡品献给皇上,赞其笛音悠扬,世所罕见。无奈皇上只爱书法,不喜乐器,因而将笛赐给了我爹。没有人知道玉笛究竟来自何处。” 叶昊天明白,很多古代帝王包括黄帝的陵墓都在陕西,那里每年出土的宝物很多,龙笛有可能是某地百姓捡到了献给官府,然后通过官府献给皇上的。 兰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道:“不知另外几种仙音都是什么样子?四种仙音相比哪个更厉害些?” 叶昊天想了想道:“按次序是龙笛、凤琴、虎鼓、龟磬,不过具体相较还要看演奏者的功力了。” 兰儿看着夕阳若有所思。 叶昊天知道她心里想的只怕是凤琴了。没影的事他也不能乱说,只希望将来拿到凤琴后再给兰儿一个惊喜。 来到舜源峰顶,他的双目凝视着下方的空旷的山谷。那里本来是风景秀美的舜帝移玉宫,如今却被妖人改作“九阴宫”,逼着修真人种植灵芝。 兰儿问道:“公子想闯九阴宫?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九阴教的高手?” 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 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示紫幽真君不在宫中,好像也跑到苍灵宫聚会去了。 叶昊天心中有些遗憾:“又让这罪魁祸首逃过一劫!”转而一想:“既然宫中没什么高手,不如直接杀进去得了!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九阴宫是怎么控制正派群雄的?要是仍然像以前一样,把元婴装入玉瓶怎么办?那玉瓶会藏在哪儿呢?要是被紫幽真君带在身边就惨了!” 考虑一番之后,他觉得不能冒险,有必要察看清楚再说。 于是他盘膝坐定,请兰儿给自己护法,然后放出元神飘入九阴宫所在的山谷。 谷内宫殿依旧,囚房也依然如故,只是房子好像一多半空着,看来自从上次被他救走数百修真人之后,九阴宫至今没有恢复元气。 他沿着房子一排排看过去,在中间一排的房子里竟然看到一个面熟的和尚,那是在龙虎山采集天青石被救的群雄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又被捉了回来。 于是他飘身进屋,将元神凝聚呈人形,上前招呼道:“老兄运气不错啊!刚出龙虎山又到九嶷山,全是风景秀美的所在。” 和尚回头看见是他,当即惊叫起来,随即低声道:“仙师,我命苦啊!想回少林寺看看,结果又被捉住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的运气还不算太坏,待我再救你一次!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受制的?元婴有没有被关起来?” 和尚道:“元婴还在。九阴教给我们下了血咒,说是如果放足飞奔,全身血脉必然受阻,落得五脏损毁,一命呜呼。” “血咒?”叶昊天还从未听说过。 和尚点点头,又道:“开始时还有人不信,试过以后确实死得很惨。所以现在没有人敢跑。” 叶昊天飘身近前,道:“盘膝坐好,睁大眼睛。让我给你看看。”然后他将自己的元神收缩得极细极小、从和尚的眼脉进入,在脉管之中顺流而下,一路经脑、肺、心、肝、脾、肾诸般脏器。令他惊奇的是,和尚的脉管里凡是关键的地方都有一些巨大的血斑,将脉管堵塞了大半,怪不得和尚说不能剧烈活动,否则脉管必然会被完全堵死。他将一个血斑小心地分开,发现里面都是黑色的凝块。极可能是先中毒,后血淤,最后导致经脉半塞的症状。 辨明原因之后,他的元神从原路返回,恢复到同身大小,站在和尚面前说道:“你请稍待,我去配了丹药,天黑之后再来。” 说完之后,叶昊天收回元神,睁眼看时,自己仍然端坐在舜源峰顶,兰儿正站在身边留神四周的动静。他将所见所闻跟兰儿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我需要炼一炉解毒化淤的丹药。走,我们到附近的县城去买点药材。” 兰儿点点头,略微改变了形貌,隐去绝代芳华,跟着他腾空而起。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也将散尽。 两人轻轻落在宁远县城内的一片树林中。走出树林不远就是大街。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了,剩下的也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叶昊天和兰儿一路问过去,不久来到县城最大的药铺前。 药铺的伙记正在上最后一块门板,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 叶昊天赶紧上前拦住他道:“小师傅等等,生意上门了!” 伙计听见说话抬也不回的道:“今天晚了,师傅们都走光了,没人给你抓药,请明天再来吧。”说着就要锁门。 叶昊天按住门锁道:“小师傅行个方便!我家有病人,等不到明天。没有师傅不要紧,我可以自己抓。”说着取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道:“这是药费,多余的就送给小哥了。” 伙计看见银子两眼放光,五十两银子够抓两、三百副草药了,即使全买人参,一包药也不用二两银子!他接过银子满脸堆笑,一面又将门打开:“客官请进,您请自己抓。” 叶昊天走进药房,入目是大排的药柜,一个又一个的格子上标明了药品的名称,药柜顶上还有些沙锅、丹炉、铁碗、铜勺之类的药具。他取了个不大不小的丹炉,随手抓了些红花、川芎、甘草、金银花、鱼腥草等放在丹炉里,又拿了些上好的蜂蜜。随后他在屋里巡视一遍,想看看还有什么解毒活血的药材。当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时,胸前的通灵宝玉出乎意料的热了起来,他觉得很是奇怪:“这么个小药铺,难道还有宝物?” 走近看时,却见墙角立着个大大的药柜,上面标着:“海金沙”三个字。 海金沙是一种蕨草的种子,具有利尿通淋的功效,本是很普通的药材,在每个药店都能找到。可是通灵宝玉为什么会发热呢? 他好奇地打开药柜,抓了一把仔细观看,结果发现是一些红色的细沙,每颗沙粒恰如一颗颗小珠,珠细如尘,跟平常所见的海金沙大不相同。 他将伙计叫过来,问道:“这不是海金沙,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怎能欺瞒顾客?” 伙计本来正在心中暗喜,觉得叶昊天抓的那些药顶多值一两银子,这次真是大赚特赚了!忽然听见对方询问,不由得吓了一跳,若是被对方找到假药,一生气不买了,那几十两银子可就泡汤了! 于是他赶紧走近前来解释:“客官,本地的海金沙与众不同。这是从九嶷山得来的。相传舜死苍梧,常有鸟从海滨衔来珠砂,日积月累,年年增益,遂成小阜,人称珠丘。这些海金沙就是从珠丘里面挖来的,功效比常见的海金沙还要强!您放心,这不是假药!” 叶昊天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问道:“奇怪,这种海金沙也有效果?我想都买了,要多少银子?” 伙计怕他就此事纠缠下去,忙道:“这不值多少钱,三两银子随便拿走。” 叶昊天取出十两银子给他,笑道:“我连这药柜一起买了。” 伙计欣喜万分,连连点头:“好!好!”心想今天好运上门,竟然碰见大财主! 叶昊天问明了珠丘的所在,然后告辞离开。 出了药店,兰儿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公子,你买那些假的海金沙做什么?”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这要问过镜兄才能明白。” 兰儿柳眉一展,笑道:“公子财大气粗,原也不在意那几两银子。” “哪里,这都是宝贝呢!肯定物有所值!” 说着出了城,来到一个无人的山岗。 叶昊天又一次将龟镜取了出来,一手发出三昧真火,一手运起寒冰真气写道:“镜兄!镜兄!这假的海金沙有什么用?” 龟镜答道:“你不知道就瞎买啊?一定是‘通灵宝玉’告诉你的!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赚大便宜了!这才是真的海金沙,天界难得的四神材之一!” 叶昊天疑惑的问道:“什么‘四神材’?” 龟镜道:“人间盖房用竹木、土砖、方石、铁钉,神界炼器也需要四种材料,那就是地苏木、海金沙、寒水石、乌**金。神器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既要有炼器的神力,还要有必需的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神材,神力再高也没用!” 叶昊天又问道:“天界的房子是用四神材盖的?” 龟镜答道:“天界大神好几万,哪有那么多神材去盖房子?就连玉帝的灵霄殿,也不过是用仙材建成的!仙材比神材差了一大截呢!神材主要用来炼器,炼出的法器可以大小随意,变化万千。大时如昆仑、小则若芥子。” 叶昊天很是吃惊:“竟有这种事!神仙界这么复杂?奇珍异宝层出不穷?” 龟镜笑道:“神界不过是人界的延续,人界有多复杂,神界就有多复杂。人界有多少奇珍,神界只会更多。” 叶昊天摸着锦囊中的海金沙,憧憬着神界的诸般奇妙之处,不觉发起呆来。 稍停片刻,他向丹炉中加了半棵不死草,双掌发出三昧真火,开始淬炼药材,解毒活血之药不必淬炼太久,半个时辰后他就停了下来,看看丹炉中十余味药已经化作黄色的粉末,于是加入一点蜂蜜,又倒了小半杯斑竹清泪,仔细调匀,然后捏出一个个蚕豆大的丹丸。 这炉丹药主要是为解所谓的“血咒”而炼的,因此他给丹药取名“解毒活血除咒丹”,简称“除咒丹”。 兰儿也下手帮忙,纤指捏得飞快。 两人四手不一会儿就捏完了,略一点数,足有上千颗。 夜色沉沉,月亮还没有升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到了直闯九阴宫的时候了! 兰儿知道大战之时用不到自己,于是自动隐起身来。 叶昊天腾身落在九阴宫所在的山谷外,再次移形换貌,化为赤神真君的模样。他倒是很想化作紫幽真君来着,无奈那家伙天天跟一个大红棺木在一起,急切之间难找同样的棺木。 刚入谷口,就有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迎了上来。 看见来的不是本宫宫主,那汉子有些奇怪,问道:“您老人家来得不巧,我们宫主刚好出去了,说是三日之后回来,今天才第二日。” 叶昊天不住催动真气,满脸红光四溢,看上去跟真的赤神真君完全一样,双目圆睁瞪着那汉子:“我当然知道!你们宫主在骊山修习神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对你们不放心,所以让我来看看。” 那汉子被喝得倒退两步,忙不迭躬身道:“真君请入内察看。” 叶昊天迈步向九阴宫走去,一路遇见不少明桩暗哨,每个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来防守很是森严。 不久来到九阴宫前,一个面白无须的文士上来行礼。 叶昊天进入大殿,大刺刺地在太师椅上一坐,高声道:“宫中情况如何?有事速速禀报!我会转告你们宫主!” 文士近前两步道:“启秉真君,大事不好!近日武当门人纷纷传言,说是张三丰要回来了!那老道功力奇高,我们留守武当的的人有麻烦了,要不要先撤回来?” 叶昊天听了心中高兴,暗道:“终于有一个正派仙人坐不住了!希望回来帮忙的仙人越来越多,我也不用这么吃力!” 他正待吩咐“将人撤回来”,忽然一只鸽子穿梁而入,停在文士的肩头。 文士将绑在鸽腿上的竹管取下来,去掉蜡封,从中取出一个纸条来。 叶昊天不知道信中写些什么,因而目不转睛的盯着文士,只要他面色有异,立即动手拿下! 文士看完之后却将纸条递了过来。 叶昊天低头看时,但见纸条上写着:“武当无忧!张三丰途径天琴星,已被麻康长老亲手拿下!本宫不日将回,尔等小心行事!”署名是紫幽真君。 乍闻此事,叶昊天吃惊不小! 因为张三丰是他十分钦佩的高手之一。早在阅读《道藏》的时候,他就多次看过张三丰的论述,非常佩服这人的见解。 张三丰曾言:“儒也者行道济世者也,佛也者悟道觉世者也,仙也者藏道度人也。”“玄学以功德为体,金丹为用,而后可以成仙”。 据说张三丰曾任县令,后弃官出家为全真道士,开创了武当派,神功盖世,早已达到三清境,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连这样的人物都被九阴教擒住,怎不令叶昊天感到震撼! “好不容易来个强援,竟然在路上就被对方捉去了!连三清天神都无法自保,看来我今后要十分小心才行!” 文士见他面色有异,不敢询问原因,停了一会儿方道:“真君,还有一事要麻烦您。” 叶昊天惊醒过来,说道:“什么事?” 文士道:“龙虎山的天青石已经采光了!麻烦您将最后一批天青石带给教主,省了我们提心吊胆地押运。” 叶昊天听说又有天青石,禁不住击掌叫好:“我一定禀明教主,请他通令嘉奖!你将所有人召集过来,我要交待几句话。” 文士迟疑的道:“是所有人吗?外层巡视的人要不要召回来?” 叶昊天用力的点点头,脸孔一板,大声道:“全部叫来,有本真君在此,你还怕什么?” 文士见他面色不善,急忙出去召人。 时候不大来了三四十人,鸦雀无声站在大厅之中。 叶昊天抬头看看房顶,发现大厅很高,足够自己施出镇妖宝塔,于是收回目光,望着众人道:“都给我坐下!本真君曾接到密报,说是有人心怀不轨。我现在要看看谁有反意!” 听了这话,有些人吓得扑通坐在地上。 叶昊天取出镇妖宝塔,朗声道:“这是用来测心的法宝。宝塔祭起之后,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就会被吸进塔里!只要心中想着本教,就不会有问题!有敢逃跑者,格杀勿论。” 众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宝塔不灵,将自己收进去。 叶昊天祭起宝塔向众人罩去。 眼看宝塔临身,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直到被收进塔里,还有些人在想:“莫非我昨日暗骂宫主,被宝塔知道了?” 叶昊天欣喜不已,没想到收妖过程竟然如此顺利!看来上兵伐谋的说法果然不错,只要筹划得当,就可以省很多事! 接下来他运功于胸前的通灵宝玉,试图寻找九阴宫藏宝的所在。根据宝玉的指引,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地窖。进去看时,发现里面有五个箱子,一个放了鹿角,一个装了灵芝种子,一个是尺许长晒干的蜈蚣;第四个箱子放着他要的天青石,大约有两三百颗;第五个箱子却是一本本的书册,仔细看时,原来是各门各派的练功法门。 叶昊天将几个箱子全部收进乾坤锦囊。他虽然用不着那些武功密笈,却可以在时当的时候还给各门各派,也算顺便积累了功德。 出了地窖,他迈步走向群雄居住的囚房,先找到傍晚见过的和尚,递过去一颗丹药,说道:“这是我刚刚炼制的‘除咒丹’,不知效果如何,你敢不敢试试?” 和尚毫不犹豫服了下去:“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是个死,我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叶昊天却不敢大意,连忙放出元神进入和尚体内,仔细观察血斑的变化,眼见血斑渐渐变小,颜色由黑变红,然后分解为极小的粉尘,顺流而下不见踪影,堵塞的脉道逐渐恢复了光洁滑润的旧貌,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和尚运功查看浑身上下,感觉血脉畅通,神功尽复,激动得连连高诵佛号:“阿弥佗佛!小僧乃少林寺戒律院主持,法号般若,多谢施主了!日后但有所命,必不敢辞。” 叶昊天笑道:“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件事,请你将被困群雄召集过来,每人发一颗‘除咒丹’,欠我的人情就算一笔勾销了!” 般若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还是急忙跑了出去。 不久,很多人半信半疑的聚拢来。 叶昊天站在院子里高声道:“九阴宫的妖人已经被我除掉了!这里有解毒活血除咒丹,可以解除血咒!需要的人可以过来拿一颗!” 般若也在旁边帮着劝说:“真的有效!我已经服过了!” 有些人还在迟疑,认识般若的却已经走了过来,也有些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走上前来:“请给我一颗。” 叶昊天给过来的人挨个儿发了一颗,口中道:“妖人随时可能过来,请大家动作快点。” 胆大之人当即把丹药服了下去,过了一会感觉确实有效,纷纷喜出望外。这时观望的人才一拥而上,争着要服灵丹。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所有人滞塞的血脉都已经畅通了,挨个上前鞠躬致谢。 叶昊天叮嘱道:“请大家速去!小心隐藏,免得又被捉住。” 众人逐渐离去,般若也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四周静悄悄的。 叶昊天离开九阴宫,向着发现海金沙的珠丘飞去。 珠丘在四、五里外的舜陵附近,乃是一个两丈高十余丈方圆的小丘。离着数百丈,胸前的通灵宝玉就早早的热了起来。他走近珠丘,伸手抓了一把外面的粉尘,发现只是些普通的尘土。围着珠丘走了一圈,却找到一个通向珠丘内部的洞穴,入洞两丈才发现海金沙的影子。 叶昊天心想:“大概真正的海金沙只是小丘里面很小的一团,外面全是数千年来日积月累的尘土,因此才将绝佳的神材保存下来。由于修仙的法诀大多是隐传,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海金沙的存在。若非修到神人界经常炼器的高手,很少有人知道神材的用途。如此一来,就可以理解九阴教近在咫尺仍无所觉的缘故了。” 可是怎么采集珠丘中间的海金沙呢? 若是当场将珠丘大卸八块,第二天肯定传得沸沸扬扬。 叶昊天不想惊世骇俗,考虑半晌,决定将整个珠丘全部收进乾坤锦囊里。好在珠丘不算大,以前同样大小的数千块巨石也曾经装过。只不过那些巨石是自己一块块放进去的,现在却要将整个小丘收进去,恐怕有些难度。他虽然从玉简上知道乾坤锦囊收物的口诀,却从来没有用过,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为防不测,他将兰儿唤了出来,生怕珠丘进入时伤着了她。 兰儿望着诺大的珠丘,鼓励他道:“公子大胆一试,不成也没有害处。” 叶昊天将玉简取出重新读了一遍,然后张开锦囊口对着珠丘,凝神吐气念诵口诀。时候不大,珠丘竟然冉冉升起,直直向锦囊飞来,一边飞一边不住缩小。最后全部进入锦囊,锦囊也没见增大一分! 这一下令他欣喜若狂:“想想龟镜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空有九天神器,却无法尽展其效。比如这乾坤锦囊,据说大可装山,不知道能装什么山?若是昆仑、王屋,那就太壮观了!” 他试着掂量了一下,发现乾坤锦囊好像比先前重了一点点,也就是多了几两而已,不仔细掂量根本察觉不出。不过这点也不可忽略,说明锦囊装了东西以后还是有变化的。这么个小丘就增加了几两,若是装了昆仑山只怕想背都背不动。看来要想充分发挥乾坤锦囊的效力,还要尽力提高自己的功力。 兰儿飘身进入乾坤锦囊,发现锦囊内的空间几乎跟先前一样大。珠丘被安置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其余物品依旧井井有条,丝毫没有被收进来的珠丘碰到,好像锦囊有自动安置物品的能力一样。 叶昊天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很想先处理一下珠丘,于是驾起云头向雁荡山附近的海边飞去,盏茶工夫来到东海之滨。 放眼望去,淡淡的月光下,海水泛着白沫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高高的海塘,然后又疲乏的退了下去。 他赤着双足站在海塘外,任由海水没过足面,将珠丘从乾坤锦囊中请了出来。眼看两丈高十余丈方圆的小丘端坐在海滩上,他取出宝剑乱砍乱削,一边削一边发出风印,将削下的泥土吹落到海水里。他削得既轻又快,剑气所过,当即有三尺厚的泥土掉下来。 兰儿只是站在海塘上面带微笑着他,就像看他削梨一样。 不一会儿,珠丘被削得只有一丈高,五、六丈方圆,竟然还没看到海金沙。叶昊天减轻力道接着向下削,越削用力越轻,开始还能一剑两尺,后来只能削下两三寸。当剩下的珠丘只有三尺高一丈方圆时,终于看到了海金沙。 这时他停了下来,抖手将珠丘又装进乾坤锦囊里,准备换个地方白天再削。最后他一掌拍向散落的泥土,狂风过后,将所有痕迹淹没在海水里,这才跃上海塘,招呼兰儿向雁湖飞去。 进入小木屋时已经四更天了。 叶昊天意犹未尽,取出龟镜问道:“镜兄,我有几个问题,还请不吝赐教。天青石又多了两百颗,你需要时尽管吩咐。用完了再上龙虎山,我不信九阴教把天青石都采光了。我有通灵宝玉在身,相信再找几百颗问题不大。” 龟镜现出笑意道:“好,先呈上三颗来,让我准备一下,然后就可以发问了。” 叶昊天闻言燃起三颗天青石。 龟镜急速的旋转着,镜面变得越来越白,到后来银光闪闪,仿佛变成指路的明灯,好久才逐渐减慢下来,显示出一行字:“你开始问吧!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当然了,一定要有足够能量!” 叶昊天的第一个问题是:“真神是谁?你知道多少有关他的事?” 龟镜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问题你最好别问,此人功力极高,防护极严,要想彻底知道他的底细,即使千颗天青石也不够。还是等你自己进入神仙榜千名之内再问吧。目前我只能告诉你大概的东西。真神是宇宙间最神秘的三清天神之一,功力不在任何人之下。他创立神教,意在挑战玉帝、佛祖。至于九阴教,只是神教下面一个小小的分支而已。” 叶昊天见了,心中无比沉重,很是不解地问道:“真神凭什么向玉帝、佛祖叫板?开天九宝位于神器之巅,排第二的监天玉印为玉帝所掌,排第三的九品莲台为佛祖所控,难道真神已经拿到了排在第一位的开天神斧?” 龟镜摇晃着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若有开天神斧,便有了倾覆宇宙的能力,根本用不着通过发展神教的方式跟玉帝、佛祖抗衡。我经常怀疑,他是拥有了开天九宝中的阴阳****,那样他就能操纵生死,在玉帝、佛祖之外别树一枝。” 叶昊天想了想问道:“阴阳****在开天九宝中只是排在第八位,甚至还在通灵宝玉和乾坤锦囊之下,难道能跟排在第二、三位的监天玉印和九品莲台相争吗?” 龟镜晃个不停,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说法:“我还排在第九呢!难道说我就差很多吗?九宝之中除了开天神斧因开天之功遥遥领先之外,其余八宝所差者仅仅一线尔。若是真神用奇珍异宝给阴阳****大量进补,阴阳****未尝不可争到第二的位置。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排在第二位了!如此一来玉帝、佛祖岌岌可危!若被真神乘机统一天界,并将监天玉印和九品莲台抢去,三宝在手,无人能制!除非……除非能找到排行第一的开天神斧,还要持斧者的功力至少进入神界排行百名之内,才有可能砥柱中流,力挽狂澜。” 叶昊天闻言震惊不已,禁不住问道:“如何才能找到开天神斧?如何才能迅速提高功力?” 龟镜答道:“给我五百颗天青石,待我算算看,瞧瞧神斧那老家伙到底藏在哪里。要想提高功力,你首先要将丹心铁和传世玉中的功力吸收进来,然后多找些天青石和地赤珠,以后人间无可留恋,可以到天界寻找至宝了。” 叶昊天问道:“除了天地君臣四珍之外,还有别的能提高功力的至宝吗?” 龟镜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切莫低估外面的世界。天地君臣四珍主要存在于有人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种奇珍,主要存在于无人居住的星系。天界奇珍多不胜数,不说王母园中的蟠桃,也不说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单是一种天心莲,就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人吃莲子一颗,就可以增加功力数百年。” 叶昊天觉得有些前后矛盾:“如此说来,若是王母日啖蟠桃三百颗,不早成了天下第一?可是她的排名却不在前十位。” 龟镜道:“天道无常,任何一种灵药吃够多了就没有效果,所以一定要吃尽百药,就像神农一样,他尝百草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力!修炼不同于吃药,手持天青石修炼,一万次之后依然有效!天界不单有灵药,还有各种各样的能量石。这些以后再给你解说,现在你还是想法把天地君臣四珍弄到手。” 叶昊天从头想到尾,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看来无论如何都应该找到王献臣了!可是,王献臣被困苍灵宫,那里高手如云,单是一个九阴教主就够我受的,若是他始终待在骊山,我功力这么差,怎么救人?” 龟镜笑道:“再拿三颗天青石来,我给你指条明路。” 叶昊天愁苦之中听说还有法子,急忙又燃起三颗天青石,然后眼巴巴的瞧着。 这次龟镜慢悠悠地转了半天,仿佛在欣赏他焦急的样子,良久之后才显示道:“依你目前的功力,跟九阴教主相比大约还差四百年。如果能先找到传世玉,吸收其中蕴藏的三百年的功力,差别将会大大减小。那时即使打不过,想逃也容易得多。刚才我已经算出,传世玉藏在皇宫御花园内,该处有一个大阵,名为‘杳杳冥冥三界混元阵’,虽然复杂还难不住你。” 叶昊天闻言大喜:“看来先找传世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途经。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当务之急是要将天地君臣四珍抢在手里,全力以赴提高功力,然后登上天界去碰碰运气。只有迅速攀升到神界排行百名之内,而且手握开天神斧,才能彻底扭转被动挨打的局面,到那时,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尔!再要扫除神教,就容易多了了!” 兰儿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他皱着眉头苦苦思考,忍不住道:“公子,我们回京吧,实在不行让爹带你进宫,趁机将传世玉找出来。” 叶昊天摇摇头:“京城是要去的,但不能轻易动用王爷这张牌,否则若是给爹娘惹来杀身之祸,后悔都来不及。我可以去找找太傅宋九龄,或许还有别的门路。要知道,抢夺传国玉玺可是杀头的大罪,没有人能帮我们,即使是爹心里也会犹豫的,在宋九龄和太子面前更是提也不能提。有一件事好生令人奇怪,满朝文武都知道传国玉玺失窃了,可是为什么它竟然还在宫里?” 兰儿也想不明白:“看来只有到地方才能知道了。”说着抬头望向窗外,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天光早已大亮了。 第30章 身外有身别有天,棋儒谈笑山水间 走出木屋,叶昊天一眼看见三位大儒在湖边散步,于是忙上前招呼道:“老先生早啊!” 三人笑呵呵的走过来。 朱璨大声道:“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叶昊天摇头叹息:“妖人大势已成,要想清除妖氛,绝非朝夕之功。只好慢慢机会了。”说到这里,他有点替三位老人着急,若是老呆在一处,再好也会厌烦的。 他脑中飞速转动,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得不开口问道:“晚生有个问题,要向老先生请教:儒家的浩然正气很是不凡,可是为何儒生却手无缚鸡之力?” 三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半天,才由孔修文解释道:“儒家气功主要有五个层次,分别是:‘诚意’、‘正心’、‘修德’、‘仁爱’和‘至善’。我们儒家也追求强身健体,只不过把修心放在了第一位,不像佛家和道家那样,十分强调个人身体的修炼。我们通过道德的修养,使自己处于义正刚直,气贯天地的精神状态,从而使自身的精气神保持强壮旺盛。” 叶昊天点点头道:“这些道理我也明白,不明白的是儒家修炼的功力究竟到哪里去了?难道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身体之外吗?” 程守礼闻言郑重点头,道:“这个问题问到关键了!儒家的修养归根结底是要凝结在身外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功力低者只能修身、齐家,功力高者可以治国、平天下,国富民安是我们终生追求的目标,也是我们辛苦修炼的结果。虽然有很多官员贪赃枉法,但大多数官员还是为黎民做出贡献的,正是由于众多儒士的艰苦努力,才有了****今天的盛况。” 叶昊天听了但觉眼前豁然开朗,禁不住道:“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修真比如种花,道家开出的花儿是‘神丹’,佛家开出的花儿是‘佛心’,我们儒家开的花儿应该是‘儒功’了!如此看来,目前的神仙结构是不公平的,至少应该加上‘儒功’的标准!” 朱璨叹息道:“是啊。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儒家的功力都献给黎民百姓了,个人身上的功力很低,所以在天界没有说话的份量。天界崇尚的是神力和佛心,众神孜孜不倦追求的是个人的能力,如果没有实力,就不会被人尊重。” 叶昊天听了暗暗点头,虽然口中没说什么,心里却下了决心:“将来若有可能,一定争取在神仙结构中加入‘儒功’的因素。” 这时候,他想起了珠丘,上面还有些泥土,需要细致修整,于是将珠丘从乾坤锦囊中请了出来。 三位老人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叶昊天简单介绍了两句,然后一边削一边道:“我想入宫一趟,看看皇上到底怎样了,为何朝政荒废到这种地步。不知先生们有何良策,能让我顺利入宫?” 程守礼和朱璨连连摇摇:“我们虽说有很多弟子和知交好友,但是却无能为力。若在别处都好说,但是皇宫之内却不行,非蒙诏见,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孔修文不住叹息道:“我们孔家被尊为圣人之家,每朝每代都是皇恩浩荡,礼遇有加。当今圣上曾经送来一只金牌,说是‘穿行无阻,死罪可免’。无奈金牌却被九阴教搜去了!” 兰儿在旁安慰他道:“老先生莫愁,日后让皇上再给你补一个。”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 珠丘已经被整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两尺多高,方圆七、八尺的样子,全是金光灿灿的海金沙了。 叶昊天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些海金沙能炼多少神器。他收好海金沙,然后跟三位老人告别,牵着兰儿的手腾空而起,脚踏祥云向京城飞去。 不久来到京城金陵,兰儿很高兴又回到家里。 虽说这次离家只有十来天,六王爷和王妃见了他们也是一样的高兴。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问起京里的变化和朝廷的举动。 六王爷很是生气的道:“皇上久不临朝,太子又有病在身,大臣都希望能有一位王爷出来监理朝政。月前皇上终于降下圣旨,命八王爷暂摄大位。八王爷声誉不错,谁知当了摄政王之后,却跟奸宦王希和太师刘衡沆瀣一气,为所欲为。单是这个月,就有三个大臣被抄家斩首!”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八弟,唉!八弟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的你还能明辨是非,慈悲为怀,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分黑白,冷酷无情!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位八王爷,问道:“爹,你跟八王爷关系很好吗?” 六王爷叹道:“八弟为张才人所生,诸位皇子之中他母亲地位最低,大家都看不起他,只有我从小跟他玩在一起。我比他大五岁,从小看他爬树捉鸟,掐花拔草,稍微大些依旧关心入微,照顾有加。所以他对我推心置腹,凡事都要来问我。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我越来越远。到现在竟然像陌生人一样!多年的感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昊天心中诧异,问道:“爹,你是从什么时候感觉他有变化的?” 六王爷闭目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大概有十来年了。一次我有事找他,像往日一样没有让下人禀报就进入了他的府第,发现他正在跟一群女子击鼓奏乐,不觉有些奇怪。因为他以前从来不喜欢音乐,不知为何忽然之间鼓打得那么好?我随口问了他两句。他三言两语就岔开了,神色之间甚是不快,后来竟然对我道:‘以后来时请着下人通报一声。’我听了心中很是不爽,自那以后就越来越疏远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充满寒气,紧接着问道:“爹,你觉得八王爷还有什么变化?” 六王爷想了想道:“他好像比以前阴沉了很多,双目盯着我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压力,对了,那就像练了几十年的功夫一样。” 叶昊天大惊失色,叫道:“爹!只怕他已经不是真正的八王爷了!他可能是妖人假扮了!” 六王爷听了浑身一颤,挣扎着道:“不,不可能,人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扮的?到哪里去找那么像的人?” 叶昊天将陆詹的遭遇讲了出来,仔细描述了陆詹所见的那人形貌,然后道:“爹,你看着我。”说着缓缓移动骨胳肌肉,不一会儿变作了六王爷的模样。 王妃惊奇的看来看去,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功夫!慢慢的,她心里害怕起来。 王爷却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哭道:“八弟啊,我那可怜的好兄弟!是为兄瞎了眼,竟然被妖人骗了十几年!” 兰儿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父亲。 叶昊天迅速变回原来的模样,安慰王爷道:“爹,八王爷说不定还活着,他叫什么名字?让我查查看。” 六王爷抹了一把眼泪道:“他叫朱茂,字天符。” 叶昊天将龟镜取了出来,一手推动龟镜运转,一手用寒冰真气在龟镜上写了八王爷的名字。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现出来一堆枯骨。显然八王爷已经死了好久了。 六王爷见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呼天抢地的道:“我去找那王八蛋拼命!” 兰儿知道不可,死死的将父亲拉住。 王妃也上前拽住六王爷的胳膊。 叶昊天继续察看八王爷的灵魂,看来看去却不知道灵魂在哪里,既不在阴曹地府,也没有转世投胎,就像朱璨居住的小山村中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他心里无比沉重,面上依然如常,不动声色地安慰六王爷道:“爹,一切还要从长计议,妖人势力极大,整个天下都被他们控制了,您老人家拼命也没有用。” 兰儿很是后怕的道:“好险啊,那人竟然没对爹动手。” 过了好大一会儿,六王爷才逐渐平静下来,呜咽着道:“我素来不关心朝政,不会阻碍他们的好事,他们杀了我没有好处,还不如留着做挡箭牌。” 叶昊天想了想道:“爹,我有意入宫一探,看看皇上的情况如何,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王爷收住哭泣道:“很难的,只要是朝廷大臣,没有人能见到皇上。就算是我,也有半年没见他了。听说他每天纵情歌舞,饮酒作赋,弹琴下棋,自封为‘快乐无边悠闲自在逍遥大帝’,官员一个儿也不诏见,戏子、棋手和无良文人倒是诏见得不少。” 叶昊天闻言心中一动:“不知道我‘棋待召’的身份怎么样了?” 当日午后,他离开王府,化作中年文士的模样,施施然来到太傅府前。 看门人见到是他,急忙入内禀报。 时候不大,宋九龄急匆匆出来迎接,一边走一边道:“正念着先生,先生就来了,快请入内奉茶!” 叶昊天跟着他进入正厅,分宾主落座之后,开口问道:“太傅别来无恙乎?” 宋九龄答道:“感谢先生出手相救,儿媳和小孙子均好!现在府中早晚一炷香,保佑先生一帆风顺。” 叶昊天连忙摆手:“不必如此!我也是刚好碰到,总不能见死不救。”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情形如何?” 宋九龄低声道:“太子向外宣称‘服了丹道大师抱朴生留在宫中的灵丹,虽然治不好病,再活一、两年没有问题’。他按照您说的方法,每天躺在床上,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果然瞒过了不少人。”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昨日太师传过话来,说先生的‘棋待召’一职有些难处。原因是宫里有条规矩,只有位居前三位的围棋国手,才能授予‘棋待召’之职,不然难以服众。” “有这等事?这么说太师信口开河,许我的‘棋待召’要泡汤了?” “也不尽然,先生要到‘围棋草堂’跟四位国手切磋,只要能赢下两盘,便可授予‘棋待召’。太师还说,皇上已经知道你背诵天下第一围棋长诗的事,对你很感兴趣,只要你能从容走出围棋草堂,随时可能诏见于你。” 叶昊天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四位围棋国手?” 宋九龄如数家珍的道:“排名第一的当数纵横棋坛四十载的黄师龙,出道至今未尝败绩,被尊为‘棋神’;排第二的当数年轻国手徐友星,只有他每次棋局仅输给黄师龙半子,被人尊为‘棋仙’;排第三的是正当壮年的周锡嘉,曾经连续五次在圣上御览的棋神大赛中夺得第二名,只是由于徐友星的迅速崛起才落到了第三位,不过仍然被人尊称为‘棋圣’;排第四的就是老朽了,老朽功力一般,自号‘棋痴’。先生如有兴趣,三日之后有一场‘草堂棋会’,我可以将你的名字报上去。你只要连过两关,打下守擂者,就可以请出几位国手。再胜了两位国手,就可以得蒙圣上诏见了!” 叶昊天若非家族不幸,本也是喜欢热闹的年轻人,此时禁不住跃跃欲试,说道:“请太傅报上名去,三日之后我一定到场。这两天要好好准备一下。听说国子监的藏书室有不少的棋书,太傅能不能帮个小忙,让我进书库一览?” 宋九龄笑道:“临阵磨枪啊!此乃小事一桩,我给你写张便条,你拿去就可以了。”说着挥笔写了两行字,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接过纸条便待告辞。 宋九龄挽留不住,只得任他离去。 盏茶功夫不到,叶昊天就到了国子监的藏书室。 守护之人瞧见他手里的字条,连忙让他进去。 入库之后,叶昊天才知道这里的藏书比岳麓书院还多一倍,总数不下两百万册。面对汗牛充栋的藏书,任何人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叶昊天习惯性地将功力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仔细感知宝玉的变化。 果不其然,宝玉很快热了起来。 叶昊天心中高兴:“看来这里的藏书不单数量多,还有很多的珍品!” 他在高高的书架间走来走去,胸前宝玉的温度不断变化着。 首先找到的是一本《天神悲喜录》,里面讲了些知名神仙的故事,比如牛郎织女是怎么一见钟情的?后来又为何天各一方?牛郎的牛为什么会飞?原来那不是普通的老牛,而是太上老君出函谷关时骑的青牛! 叶昊天看得有趣,迅速将书的内容装入脑海里。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这些故事研判天神的性格,以后见了面才能投其所好,顺便找几个帮手共抗神教。 随后他又找到一本书,书名叫作《制器》。初看题目他以为是一本讲述民间制造工具的方法,然而仔细一读,才发现讲的制造仙器的基本方法。书的作者是公输瀚,不知道跟公输班有什么关系? 忽然有了这样的好书,怎不让他欣喜万分? 他迫不及待地读着书中的描述,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可惜的是书的内容太简单,稍微深入点的东西都没有,而且已经残缺不全了,需要自己琢磨猜测。 读完两本书之后,叶昊天才记起自己的来意,开始寻找棋类书籍。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敦煌棋经》、《棋经十三篇》、《围棋势》和《围棋十诀》等二十余本棋谚棋决,还有《兼山堂弈谱》等数百局棋谱,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众多书籍和棋谱全部记在脑中。 晚饭六王爷和王妃只吃了一点素食,说是要斋戒十天,禀烛祭奠八王爷。 叶昊天心中叹息:“若是他们知道八王爷的灵魂不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然而八王爷的灵魂到底被藏在哪里?难道真的是阴阳****在作怪?” 他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放下,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 回到卧室,他想起刚刚看到的炼器方法,越想越觉得好玩。 兰儿看他笑得开心,不由得问道:“公子只出去半天,又遇见什么好事?能不能说来听听?” 叶昊天笑道:“我得了一本炼器的书,里面讲得很好笑!说是对应于‘地苏木、海金沙、寒水石、乌**金’四种神材,分别有四种不同的炼器手法,依次是‘折梅手、红酥手、开碑手、金刚手’,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兰儿睁大了眼睛:“怎会有红酥手?这名字真好听!” 叶昊天道:“红酥手专门用于海金沙。海金沙五行属土,加水以后可以捏成各种器具。红酥手呈淡淡的红色,‘酥’指柔柔的神力。那感觉就像烧砖一样,火候不能太过,也不能不够。书上说,女娲造人用的就是红酥手!来,我们也试试看!”说着找了个铁碗,抓了几把海金沙,又倒入些清水,调成不硬不软的泥土。 兰儿伸出纤纤细手,抓起一小块随便捏了两下,发现海金沙加水之后非常细腻,可塑性极强,很容易捏成各种形状。 叶昊天将红酥手的运功方法讲给她听。 兰儿凝神定气,感觉一股细细的真气从丹田出发,上胸膈,过肩胛,到手肘部停了下来,再三催动也无法前行。看来她的功力还是差了些。 叶昊天走近前去拥住了她,掌心贴在她的背心大穴,缓缓输入春风煦暖的少阳真气。 兰儿真气大盛,一股暖流直过手肘,五指变得灵动异常,心里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要捏点东西,可是捏什么好呢? 她倚靠在叶昊天的怀里,抬头望着叶昊天丰神如玉的面庞,脑中一阵迷惘,手指不由自主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低头看时,不禁“哎呀”一声,手里捏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栩栩如生不足两寸的泥人! 叶昊天将泥人托在手心里,左看右看觉得跟自己很像,只是太小了。他忽然想起龟镜所言“四神材所制神器可大可小”的话,于是口中默念:“长,长,长!” 没想到泥人真的长高了!逐渐长得跟他本人一样大!而且海金沙本来就有红黄两种颜色,经过红酥手的炼制之后,跟人的肤色更加接近!泥人除了不会动、不会说话以外,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 兰儿看得呆住了! 叶昊天却没有就此罢休。他分出一点元神贯注在泥人里,试着操纵泥人的手足,并让它开口说话。当泥人脱口说出“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的时候,他才满意地笑个不止。 兰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惊愕之色! 至此,叶昊天终于明白了女娲造人的秘密,同时也明白了庙里供奉的佛祖、观音的秘。庙里的佛像并不是呆呆蹲着的泥塑木雕,而是有感觉、有神识的佛门法身,是佛祖、观音的万千化身之一! ※※※ 叶昊天的功力在飞速进步着,可是九阴教的势力也在迅速扩张之中。每过一天,都会有更坏的消息传过来,眼见九阴教几乎将整个天下掌握在手中了! 时不我待,叶昊天不得不争分夺秒。草堂棋会还在三日之后,这两天他还能做点别的事。 仔细盘算了一下,他觉得天青石还不够多。若是有了足够的天青石,就可以不惜代价动用龟镜探查宝物。 第二天一早,他和兰儿又出了京城,驾起云头向龙虎山飘去。 远在数百里之外,他就通过龟镜察看龙虎山的妖气情形。如今的龙虎山清清白白,没有一丝黑沉沉的妖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天师府前,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天师府所在的小镇没留下一间完整的房子,原来的数千间宫殿已经化为乌有!周围一片死寂,不知道原来喧闹的人们都到哪里去了。 脚踏满地狼藉,叶昊天隐隐看到埋在断墙残瓦下的森森白骨,不禁心中一痛,对九阴教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看着目不忍睹的荒凉景象,兰儿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叶昊天默默无语,转身飞向仙水岩。 仙水岩的石壁仍然那么高大,先前采集天青石的洞穴已经没有一个人,四处丢着前人用过的开山斧。深深的洞穴很是幽暗,越往里走越阴森。 兰儿不喜欢这种黑暗的感觉,干脆躲进乾坤锦囊中修炼去了。 叶昊天从地上捡起一只开山斧,运功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缓缓向洞里走去。通灵宝玉时不时的热起来。每当宝玉发热的时候,他都会停下身来仔细寻找,经常会在四周的石壁上找到三三两两的天青石。还没走到洞底,居然找到了五十颗。 本以为洞底会有成堆的天青石,谁知道竟然空空如也!通灵宝玉也变得冷了下来。看来前面的人开山太过,已经进入没有天青石的区域,所以宣告天青石采光了。 叶昊天倒回头来向外走,同时加强了贯注于通灵宝玉的功力,走了几十丈之后,果然通灵宝玉又热了起来。其中一个方向热力较强,他选好位置挥动开山斧砍过去,一斧下去就是七、八尺。不久来到通灵宝玉指引的地方,结果发现有数十颗天青石堆积在一起。 就这样,他根据宝玉的指引卖力地开山,收集的天青石越来越多,一个时辰后已经达到六、七百颗。这时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上下左右不停地找。三个时辰之后,天青石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挖了。为了挖到一颗,有时候需要开出十余丈的石壁。不过他仍然锲而不舍,宁可错挖十丈,不肯使一个漏网。又过两个时辰,附近的天青石终于让他采光了!总计采了两千多颗。 叶昊天走出洞穴,站在突起的石壁上,初冬的冷风迎面吹来,浑身上下很是爽快。有了两千多颗天青石,他心里踏实了很多。 兰儿从乾坤锦囊中走出来,心疼地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不明白他干嘛这么卖力气。在她看来,有那么千余颗就够了!不过她一向对叶昊天很佩服,既然他要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叶昊天却不肯就此罢休,而是换了个方位继续挖掘。他小心地选择挖掘的方向,力争不破坏山体的结构,希望将来能给百姓留下居住的地方。 一直忙了两天一夜,他竟然采集了八千多颗天青石,这才彻底停了下来。回头看时,整个石壁被他挖得千疮百孔,纵横交错,仿佛蜘蛛网一样。 他满身的汗水和灰尘凝结在一起,就像从古墓里钻出来的僵尸,可是心里却无比高兴,禁不住站在洞口仰天长啸。 兰儿也着实替他高兴,柔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还要参加草堂棋会呢。” 叶昊天点点头,然后志得意满地驾起云头向京城飞去。 晚间,两人舒适地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这时兰儿才有空询问:“公子,你弄这么多天青石准备怎么用?” 叶昊天看她一眼,笑道:“天材地宝,多多益善,这些天青石哪里够用?将来需要用的地方多了!比如进入天界之后,星际之间的瞬移需要大量的能量,推动龟镜需要能量,我们练功更需要能量,这些天青石并不算多。” 兰儿听了点头:“嗯,这样说来果然是多多益善了。” 叶昊天接着道:“不单是天青石,我还要拼命收集各种宝物。你知道,修炼神丹是要花时间的,我们再怎么勤奋,也不可能一年赶上人家一百年!毕竟修仙的时间太短,要想迅速提高功力,定要采用非常手段。天条规定神丹和佛心都可以买卖,我想将收集的东西拿到仙界去卖,然后换些灵丹妙药,以便迅速增加功力。” 兰儿从未想过宝物交换的事,禁不住从头到脚将他重新打量了一眼,嫣然一笑,说道:“公子不是要做儒仙吗?怎么成了生意人?” 叶昊天哈哈笑道:“儒家也不能墨守成规,必须审时度势不断进化才好。俗语说‘马无夜草不肥’,若是老老实实修仙,成个小仙都要修八百年,或许地老天荒才能修到玉清界。修仙不可能全靠自修,偷取捷径的人多了!嫦娥偷服‘灵药’飞入广寒宫,张果老巧吃千年首乌身列仙班,即使是大罗神仙都不能免俗,每到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那么多人争着去,你道他们纯为了凑热闹?好些是冲着蟠桃和灵芝仙草去的!” 兰儿笑道:“公子又不曾去过,怎生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叶昊天大言不惭地道:“想当然尔!”随即哈哈大笑:“莫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兰儿却道:“公子说得也未必全错。若非服下灵丹,我可能连真人界还没到。而现在呢,都已经接近仙界了!” 叶昊天心中十分高兴,有了那么多天青石,应该可以做很多事。 跟兰儿一阵嬉笑之后,他再次取出龟镜,先燃起两颗天青石,然后道:“镜兄,请帮我查查开天神斧的下落。” 龟镜得了天青石变得兴奋起来,左摇右晃的道:“好!我也很想知道神斧老大的下落,可惜要五百颗天青石,你准备好了吗?” 叶昊天拍拍乾坤锦囊:“成了,不过怎么给你呢?一颗颗燃烧太麻烦了。” 龟镜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把我放在乾坤锦囊里,然后每隔两个时辰在镜面丢十颗天青石就行了,此后就等结果吧。估计至少要四、五天时间。” 叶昊天闻言大喜,当即将龟镜放在乾坤锦囊里,在镜面上放了十颗天青石,眼见龟镜慢慢升起,同时飞速地转个不停,到后来,镜面发出一道极强的弧光,透过乾坤锦囊,投放到浩瀚的苍穹深处。 兰儿看了自告奋勇的道:“公子,给宝镜加天青石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会好好照管它的。” ※※※ 第二天早上,叶昊天化成中年文士的样子,走向宋九龄所说的“草堂棋社”。棋社很好找,就在秦淮河畔京城第一楼“杏花楼”的旁边。院子不大,却有数间高大的正厅。大门敞开着,门上方是御赐的金匾,写着“草堂棋社”四个字。门两边题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天作棋盘星作子”;下联为“雷为战鼓电为旗”,横比是“风云际会”。 当叶昊天来到门前报出自己的名字时,立即有人将他迎了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叫道:“‘棋儒’田先生来了!” 叶昊天闻言一愣,不由得问道:“为何称我‘棋儒’?” 那人笑道:“先生脱口背诵围棋第一长诗,早已传遍了京师棋界。大家都说您是棋界儒士,专会吟诗作赋,卖弄风雅。若是围棋也有科举的话,您肯定是博闻强记的状元爷,所以给您取了个雅号‘棋儒’。” 叶昊天想想自己要做的是儒仙,现在忽然冒出个“棋儒”,真是万变不离其宗,于是笑道:“哪个敢笑我卖弄风雅,华而不实?” 进入大厅,只见厅内已经坐了许多人,不单太傅宋九龄在场,就连太师刘衡也来了。 叶昊天赶紧上前给二人见礼。 刘衡招呼他道:“田师爷,我已经向当今圣上禀明了你的惊人之举,无奈圣上说朝廷只有三个棋待召的位子,所以要你胜过四位国手中的两位,才能授予棋待召入宫面圣。现在几位国手都在这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棋神’黄师龙,‘棋仙’徐友星,‘棋圣’周锡嘉,还有一位是你的东家,就不用我介绍了。” 叶昊天举目望去,但见黄师龙白发飘飘,仙风道骨;徐友星年纪轻轻,稳如泰山;周锡嘉正当壮年,杀气腾腾。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棋届泰斗,所以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黄师龙只是微微点头,似乎见惯了沽名钓誉之辈,眼前又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家伙。 徐友星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周锡嘉冷“哼”一声,仿佛在说:“自不量力,竟敢抢我棋待召的位子!” 刘衡仰天打个哈哈,又道:“按照草堂棋会的规矩,新人要连闯六关,先是两位护擂人,然后是四位国手,一般要连下六天的棋。” 叶昊天心中不耐,说道:“学生棋艺不精,能否能跟六位高手同时交手?也好快点知道自己的不足,回去继续温习经书。” 刘衡看看四位国手:“诸位怎么说?” 黄师龙抬头望天;徐友星低头无语;周锡嘉面现不屑,出言讥讽道:“狂傲得很呢!你把我们的面子搁哪儿?竟敢跟六位国手车轮大战!” 宋九龄有心相助叶昊天,上前说道:“诸位莫急,且待我与两位高手跟田先生先下一局,看看他的棋力如何。”说话间摆好三只矮几,围成一个圆圈,他和两个护擂人坐在外圈,将里面留给叶昊天。 叶昊天对三人拱拱手,然后入内坐定。 猜先之后棋局开始。 两位护擂人一心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所以施展全身解数飞快落子。宋九龄成心相让,随手摆棋,落子也是极快。 没想到叶昊天下得更快,往往是对方刚刚落下,他就紧跟着放下自己的棋子。但闻大厅之中“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就像爆炒黄豆一样。他不理两位护擂人凶狠的攻击,抢先占边占角,中腹一概不管,其中一局竟然在二路连爬八步!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下法,有些人觉得有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师龙干脆转头看着窗外;徐友星依旧默默地看着;又是周锡嘉“嘿嘿”笑道:“七子沿边活也输!” 这一刻,就连宋九龄也以为叶昊天可能真不会下,心中忍不住替他难过。 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叶昊天将边角爬满之后,开始像牵牛花一样从四面向中腹乱爬,爬不动的就直接在中腹落子,落下的子眼看着被杀得到处跑,可是跑到后来反而将对方的棋分割得七零八落。 才下了一半,两位护擂人推枰认输! 周围的人这才瞪大了眼睛。 黄师龙将视线收回到棋盘上,感觉面前此人不可小视!两名护擂人都是围棋好手,以二对一中盘认输,说明叶昊天的棋力已是不俗。 周锡嘉撇撇嘴道:“护擂人棋力太弱,哪里会下棋呢?” 气得那两人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宋九龄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他随手落子,漏洞百出。没想到叶昊天也是臭手连连,层出不穷,一边下还一边抱怨:“这什么棋啊!哎呀,又错了!”时候不大棋局结束,点子结果叶昊天刚好赢了半子。 这时有些人叹息太傅运气不好;有些人看出宋九龄让棋,反觉得叶昊天下得太差。黄师龙却是吃惊不已,因为输赢在半子之间极难控制,这两人竟然做到了!而且看上去很自然,并非侥幸所致。 周锡嘉气哼哼的道:“太傅!贵府师爷怎么比主人还厉害?” 宋九龄恼他无礼,没有理他。 叶昊天笑眯眯的道:“太傅让我呢,希望大国手别让啊!” 周锡嘉“哼”了一声:“若是不胜,有何颜面留在京师?”说着命人将多余的两张矮几移开,一手抓了数子让叶昊天猜。 叶昊天神识一查早就知道结果,开口道:“单。” 周锡嘉伸出手来一数果然是单。 棋局开始,叶昊天首先在中腹放了一颗白子。周锡嘉见了一呆,小心翼翼地在角上放了一颗黑子。接下来叶昊天又在中腹连放四子,五子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像一朵白玫瑰般飘在空中。 周锡嘉看不明白,自言自语道:“金角银边草肚皮,我看你怎么下!”说着占了四角又去占边。 没想到叶昊天从中腹向边上伸头探脚,渐渐的像张网一样将黑子分割开来。黑棋被分成四块,每一块都缩在角上,不但无力扩张,而且受到白棋不断的蚕食。下到后来,竟然有一角出了漏洞,被白棋一子点在心窝里,郁愤而死。 周锡嘉盯着死了的角部看了半天,忽然又羞又怒,掩面跑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无不吃惊,每个人都不住的打量叶昊天,想不到这人不但记忆惊人,而且棋力真的不俗! 黄师龙也被他新奇的着法吸引住了,既欣赏他君临天下的气势,更惊讶他超乎常人的算度。 若以棋理推论,叶昊天的棋实在是不合常理,甚至可以说是乱下,可是结果偏偏赢了,关键在于他心算的能力超强,别人看三步,他却能看透十步!如此一来,自然是胜券在握,怎么下怎么赢! 棋会进行到现在,叶昊天已经反客为主,稳坐钓鱼台等候别人攻擂了。 徐友星一言不发走过来,缓缓坐在叶昊天的对面,也不猜先,直接在棋盘一角放了枚白子。叶昊天在另一角放了枚黑子。然后徐友星闷声不响的围空,叶昊天也静悄悄地围自己的空。双方和睦相处,下到八十手还没有从棋盘上拿下一个子。 众人惊奇地发现这又是一局很有趣的棋,都觉得今天真开了眼界! 下到一百二十手,仍然没有一子被吃。两人就像好邻居一样,各自砌自己的围墙。 旁边的人禁不住笑了,只有黄师龙没有笑。 一直下到一百五十手,徐友星把棋一推站起身来,说了唯一的一句话:“这棋不是人下的,我先手还输三子,岂有此理!”说完退到一边,面对墙角闷闷不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1章 枷锁深宫千叶落,傲啸擎天一柱坚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每个人心里都兴奋不已,暗自庆幸亲眼目睹又一代围棋国手的诞生。几十道目光落在叶昊天身上,大家关心的是他能否连过六关,战胜纵横棋坛数十载的黄师龙,改写“草堂棋社”无人闯通关的历史。 黄师龙定定地望着棋盘,一动不动,好像呆住了一样。议论声渐渐停了下来,周围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却仿佛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过了许久,他才从棋盘上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叶昊天,叹道:“老朽想不出取胜之道。阁下的棋算度极深,进退之间了然于胸,既有罕见优雅的古韵,又有别出心裁的新风;既能落地生根从边入里,又能天女散花自里而外;既能先声有势,还能后发制人;堂堂正正,不卑不亢,古今儒将,莫过于此。实乃棋中儒仙,不愧‘棋儒’之称。” 众人鸦雀无声,无不用景仰的目光注视着叶昊天,心道:“原来儒士也有能争善战的,并非只是夸夸其谈。” 叶昊天对黄师龙拱手一揖:“棋神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宋九龄心中大爽,转身对着刘衡,朗声笑道:“太师,棋待召一职这次没问题了吧?” 刘衡眼看叶昊天连赢数盘,心中很是惊讶,同时又有些不安。惊讶的是这人棋力极高却为何不声不响?甚至平日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不安的是他是太傅的心腹,不知能否拉到自己这边来。此时听见宋九龄问话,他不得不开口道:“明日禀明圣上,太傅静候佳音。” 叶昊天识趣地鞠了一躬:“谢太师成全!” 刘衡“嗯”了一声,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是得到皇上的器重,可不能忘了我举荐的功劳啊!” 叶昊天忙道:“那是当然,怎会忘了太师的大恩大德?” 众人慢慢散去,叶昊天跟着宋九龄来到太傅府。 宋九龄用无比佩服的口气道:“先生神通广大,竟然连棋术也达到惊人的地步,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昊天谦逊的道:“这没什么,一法通百法通,您是当朝太傅,不也是当世国手吗?” 宋九龄被他说得心中高兴,赞不绝口夸了他好大一会儿,然后才面有难色的道:“先生,皇上和百官都知道您是我府中的师爷,若是皇上传您或者大臣们找您,我总不能一味推托。不知您能不能在府内多住些时候?” 叶昊天沉吟片刻,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前两天制作的法身。法身入手只有两寸,然后慢慢增高。他将元神分出一点点,附着在法身内。不一会儿,法身能动能笑,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 宋九龄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法术。 叶昊天道:“我将法身留在这里,太傅有事跟他说就行。小事他可以自行处理,大事我会亲自赶来。” 宋九龄满心欢喜,如此一来去掉了心病。 回到王府,叶昊天首先要做的是察看龟镜的运转情况。 兰儿现出身来道:“公子,龟镜运转正常。它发出的神光越来越强了,我都不敢盯着看。” 叶昊天伸手抚着她的秀发,说道:“辛苦你了!看来还要好几天。” 兰儿摇摇头:“公子,我一点也不辛苦。每次跟妖人交手都是你一个人,我自己帮不上一点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以后我可以做点别的工作,帮你管理法器和财物。” 叶昊天笑道:“嗯,夫人管家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就有一件事交给你做,有空帮我多弄几个法身,以后可能会用得着。” 兰儿闻言很是高兴,明眸一闪,说道:“遵命!”说着将海金沙调和成泥,然后径自走到叶昊天身边,柔声道:“请公子助我。” 叶昊天跟上次一样将手贴在她的背心大穴,渡过一道细细的少阳真气。 兰儿得他相助,一双春笋手变成淡淡的红色,运指如飞,不一会儿捏出五、六个泥人,最后还做了个样式古朴的宫殿。 叶昊天逐个检视那些泥人,发现比上次还要细腻匀称,不禁连声夸赞。 兰儿十分受用地微笑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件最后的作品。 叶昊天捧起宫殿看了看,道:“构思精巧,做工细致,只是不够坚固。等我们找到寒水石、地苏木和乌**金之后,相信可以做出更加完美的东西。” 兰儿娇媚地一笑:“公子,我在等着那样的仙宫呢!” 接下来的几天,叶昊天一直等着皇上诏见,可是干等没有一点消息。 眼见已经是十一月底,距离腊八只剩下九天。 如果腊八之前都没有消息,他就要冒险偷入皇宫大内了。只是不知道那样做成功率有多少。由于两位国师守在附近,加上太监王希和大内高手日夜守卫,他不能保证自己能顺利拿到传国玉玺。若是打草惊蛇,只怕以后更难入宫了。 龟镜已经算了六天,仍然没有一点结果。 兰儿禁不住担心起来:“公子,到目前为止用了七百颗天青石,是不是还要一直算下去?” 叶昊天用力地点点头,语气坚定的道:“既然开始了,就一直算下去,哪怕用掉两千颗也在所不惜!用完了再想办法。” 又过了两天,整整用了八天的时间,耗费九百六十颗天青石,龟镜终于有了结果,最后显示道:“累死我了!神斧那家伙竟然呆在天尽头不愿意回来,说是跟盘古开天上了瘾,还想继续开下去。那里离此一亿光年,就算是光也要走一亿年!所以才花了我这么长时间,消耗了那么多能量,差点儿出丑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冰凉,神斧在天边可望不可及,那样算出来有什么用?找不到神斧又怎么对付神教呢?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不死心地问道:“神仙瞬移的速度有多快?是不是比光快些?” 龟镜答道:“这个不好说。一般来讲,仙人的速度低于光速,神人的速度跟光速差不多;太清境的人可以比光快一千倍,上清境可以快一万倍,玉清境可以快十万倍。据说瞬移最快的人乃是佛祖,他能比光快百万倍,所以到今天为止没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叶昊天粗粗算了一下道:“连佛祖也要花一百年才能跑到天边,那我要跑多久啊?纵然修到玉清境还要跑一千年,天呐,这可如何是好?” 龟镜道:“要想跑得再快些,必须寻求法器的帮助。很多法器都能加快瞬移的速度,其中有三种著名的神器,分别是‘天际飞帆’、‘宇内飞梭’和‘金鹏神翼’,可以使瞬移的速度增加十倍甚至百倍。当然,速度最快的还是开天九宝中的‘瀚海神舟’。神舟的速度跟我观测的速度一样快,也就是说不用十天就能跑到天边。” 叶昊天闻言又开心起来:“怎么忘了那件超级神器呢?”他非常渴盼地问道:“镜兄,能不能帮我算算瀚海神舟在哪里?” 龟镜有些为难的道:“算是可以的,不过要安排在三个月之后。我刚才为算开天神斧,动用了全部的神力,同时吸收了大量的天青石,内部气机有些紊乱,需要调整一段时间。” 叶昊天大惊道:“不要紧吧?会不会对你的神力有损害?要是因而跌出九宝,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龟镜道:“不会。由于能量供应充分,我实际上是在吐故纳新。只要调整三个月,我的功力将会提高一成。那样以后再算别的东西,需要的能量会少一些。不过这三月之内,你最好别问我复杂的问题。简单些的或许还可以。” 叶昊天放下心来,郑重的道:“你慢慢调理,我尽量不打扰你。” ※※※ 江南的冬天没有刺骨的寒风,初冬的午后还有小阳春的感觉,阳光明媚,乍寒还暖,很多人试图抓住这最后的一分温柔,着一件单衣在大街上散步。 十二月三日,叶昊天终于等到了皇上的召见,又一次来到午门前。他看着高大的五凤楼和两侧凸出的阙,有些奇怪这次的压抑感为何比以前明显减轻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下定决心要取传国玉玺,所以对皇宫大内的崇拜大大减轻的缘故吧。 待得黄门侍郎查验完毕,他迈步而入,跟着太监一路行去,穿过无数门户,停在“御书房”门前。时候不大,里面传来尖细的声音:“圣上有旨,宣棋待召田天晋见!” 叶昊天快步入内,偷眼观瞧,入目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懒洋洋地坐在太师椅内,面容跟六王爷有些相像。 他心中奇怪:“殿试时见过的皇上好像没这么老啊!”脚下却是不慢,急忙上前叩头,口中叫道:“微臣田天参见皇上。” 皇上打量他一眼,语气平和的道:“爱卿平身!这里不是金銮殿,规矩可以少些。” 叶昊天闻言缓缓站起身来,忽然发现屋里还有一人,非是别个,竟然是太监王希!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跟王希见礼的时候,忽听皇上道:“听说爱卿棋力不凡,连黄师龙都要甘拜下风,不知是否属实?” 叶昊天躬身道:“微臣赢棋实属侥幸,不过是几位国手相让而已。” 皇上从头问起话来:“爱卿是哪里人士?为何以国手之身做了太傅府的师爷?”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答道:“微臣青海人,自幼喜欢下棋,为此甚至荒废了学业,所以一直是白丁之身。入京不过两三年,本想参加科举考试。幸蒙太傅赏识,做了他府上的师爷。” 皇上点点头道:“不知你学识如何?五经是否如围棋长诗一样背得滚瓜烂熟?” 叶昊天答道:“经书自然记得。” 皇上沉吟道:“待朕考你个题目,若是答得好,朕日后定当重用。” 叶昊天躬身道:“微臣尽力而为。” 皇上想了想道:“你说说,何谓儒家的‘大同’?” 叶昊天不紧不慢的道:“《礼记》中描述大同世界的景象时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皇上却道:“这段话人人熟悉,每个人的理解却又不同,你说说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叶昊天迟疑着道:“微臣的想法有些奇特,说出来未免惊世骇俗,须得皇上先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皇上惊异地看他一眼,道:“朕从二十岁登基以来,到现在整整五十年了,什么奇谈怪论没有听过?你但说不妨,恕你无罪。” 叶昊天朗声说道:“微臣以为,世界大同是儒家的社会理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选贤与能的管理体制;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讲信修睦的人际关系;人得其所的社会保障;人人为公的社会道德;各尽其力的劳动态度。” 皇上还是首次听到这种说法,禁不住问道:“什么是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 叶昊天答道:“首先是权力的公有。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攫取一切。只有取消权力的个人独断,才能保证其他方面不受垄断;只有坚持权力的公有,才能保证财物的公有。” 皇上听了陷入沉思。 旁边的王希却插言道:“怎么才能权力公有?纵然是尧、舜之时也不可能做到。” 叶昊天道:“真正的大同世界或许要几千年后才能实现。目前只要能做到权力的相对公有,就十分难得了,比如说皇上和大臣多听取别人的意见……” 话未说完,却见皇上一摆手:“此事日后再议。王公公是棋道高手,你不妨跟他切磋一盘,让朕欣赏一下。朕年老体弱,不耐久观,你们最好下得快点儿,希望半个时辰内结束,输赢却也无妨。” 叶昊天道:“微臣遵旨。”然后对王希当头一揖道:“公公请!” 王希微微一笑道:“大国手请。” 说话间有小太监在皇上面前摆了个矮几,放好棋盘和云子。 两人在矮几边坐下,还待猜先,皇上道:“不用猜了,王公公执白先下吧。” 王希闻言随手在角上星位落了一子,叶昊天不假思索紧挨着白子放了颗黑子。 王希一愣,开局就靠得这么紧的棋真不多见。这是要短兵相接了。 他未加理睬,又在另一角落了一子,没想到叶昊天紧挨该子又靠了一子。 片刻间王希在四个角落的星位都放了白子。叶昊天在白子旁边都落了黑子,只是每处黑子位置各自不同。 王希心中恼怒,觉得叶昊天此举是对他的极端蔑视,不禁大起争胜之心,暗下决心要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双方的棋交织在一起,每个角落都扭杀得难分难解,战斗逐渐向中腹延伸。 叶昊天不假思索,落子如飞。王希越下越慢,每一着考虑的时间越来越长。盘面看来倒是难分高下。 又下了一会儿,盘上每人八块棋竟然没一块活净。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王希半天落不下一子,皇上有些不耐,却也没有催他。 叶昊天一直想着如何以法身相代,然后脱身到御花园去看看,可是王希在旁虎视眈眈,实在难以耍出手段。苦思之下没有良策,不免心中有些着急,落子毫不留情,越来越是生猛。眼见王希苦苦挣扎,数块大棋被攻击得四处逃窜,其中有三块在中腹逐渐接近,不知能否脱离苦海。 叶昊天奋起神威当头一震,将三块棋前进的路线同时挡住。三块孤棋眼睁睁不能连在一起,就像老友相逢偏又无法交谈一样,别提多么难受。 王希痛苦地陷入了长考。 皇上也看出了他的难处,道:“王公公慢慢考虑吧,朕要出去散散步,田天,你跟我来。” 王希“嗯”了一声,显然身在局中忘记了一切。 叶昊天见机会难得,不敢惊动了他,静悄悄出了书房。 皇上在前面走,三转两折进了御花园。 旁边有两个太监要跟着侍候,皇上摆摆手道:“你们退下,我想清静一点。” 叶昊天心头兴奋:“这真是天赐良机,我可要抓住了!” 他将真气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一边走一边察看玉玺的下落。 皇上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迈步,向着一个凉亭走去。凉亭看似很近,他却七绕八折走了好大一会儿。 叶昊天紧紧地跟在后面,发觉脚下的路似乎是一条入阵的通道。正走之间,他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而且越往前行,宝玉变得越热。 最后皇上终于进入凉亭,在一个石礅上坐了下来,指指身边另外一个石礅:“爱卿坐下说话。” 叶昊天没有推辞坐了下去,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如此青睐自己。他只知道通灵宝玉热得厉害,梦寐以求的传世玉玺就在一丈之内! 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时间不多,朕必须长话短说。多谢爱卿救了我儿的性命,事情经过朕已经知道了。爱卿乃是奇人,适才所言更是与众不同,仿佛来自天外一般,不知能否对朕直言出身来历?” 叶昊天也看着皇上,四目相接,他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助和期望,于是将心一横道:“微臣本是苏家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 皇上听了一震,长叹一声道:“怪不得!苏家乃大儒之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每出一人都是国之栋梁!可惜竟惨遭灭门之祸。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件事并非出自朕手,朕已被软禁五年了!你看朕每天风花雪月,其实是不得不如此。平常王公大臣一律不得诏见,只能见些无聊的小人。” 叶昊天早知如此,所以并没有吃惊,而是心平气和地道:“大厦将倾,焉有完卵?据微臣所知,苏家灭门只是冰山一角,皇上的江山社稷已然危矣!” 皇上面色严峻地站起身来,在凉亭中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仿佛下定了决心,望着叶昊天道:“有件事朕一直想做却又顾虑重重,再不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叶昊天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皇上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递给叶昊天道:“好久以来朕一直忧心如焚苦无良策,今日见了爱卿,感觉年轻时的雄心又回来了。朕有密诏一道藏于玉带之中,想请爱卿交给兵部尚书胡节。” 叶昊天双手接过藏有诏书的玉带,不由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看来皇上并不是自甘堕落不可救药的昏君,而是在九阴教逼迫下虚与委蛇的可怜老人,也可算是共抗九阴教的同道,自己倒是可以向他再交些底。 想到这里,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监天尺,在皇上面前展示了一下。 皇上昏花的老眼一下子睁得溜圆,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惊呼道:“监天尺!天呐,监天尺又现世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朝廷有救了!”说到这里他忽然醒过神来,赶忙以手掩口,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听见. 叶昊天笑道:“皇上但说无妨,周围十丈之内已经被我以罡气封住。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出去。” 皇上闻言大喜,这才放开声音道:“不知道爱卿跟朱英叔祖是什么关系,前些日子的河南赈灾又是怎么回事?” 叶昊天不得不变通了说法道:“朱前辈已经升仙,监天尺是他亲手交给微臣的,让臣代管十年。河南赈灾也是微臣亲自出面解决的。” 皇上无比高兴的道:“荡涤妖氛,一扫阴霾,最终还要靠监天尺!卿家辛苦了!” 叶昊天看他如此兴奋,不得以实情相告:“九阴教大势已成,几乎掌握了整个天下,单凭臣一人之力极难化解,也不知道结果能不能成功。不过但请皇上放心,我既然接了监天尺,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全力铲除九阴教,扶保太子登基。” 皇上听了并没有悲观,而是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天下大势我也猜到了。爱卿手持监天尺,可以调集兵马与妖人一搏。万一最后不成,那也是命里使然,怪本朝气数已尽。此间大事有爱卿主持,朕觉得轻松了许多,可以放心地风花雪月去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走到亭边,弯腰在立柱的根部摸了一把。时候不大,就听“嘎嘎”之声传来,亭内一块三尺厚的大石忽然翻转开来,露出一个秘洞! 叶昊天看直了眼,心中砰砰直跳! 却见皇上从秘洞里摸出个红布包裹,又将巨石原样盖回,这才打开包裹,露出一个珠光宝器的盒子,再打开盒子,现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玉印! 叶昊天心内狂叫:“这就是我要找的传国玉玺!众里寻芳千百度,回头一瞧,竟然由皇上亲手拿了出来!” 皇上将玉玺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毅然道:“爱卿手持监天尺,身负监国重任。朕恐不久于人世,现将玉玺交爱卿暂管。此乃一国权柄,关系重大,望爱卿好生保管,日后转交太子。”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我……” 皇上将玉玺交在他的手里,叹道:“藏在此处也不是好办法,妖人已经搜遍了内宫,下一步就要搜这里了!当初要不是太保周厅震想出一招苦肉计,这东西早被妖人抢去了。可怜周太保为此满门惨死,真是作孽啊!朕一直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一定要找到玉玺?他们既然掌握了天下,自己刻个印章就行,何必非要这一块?” 叶昊天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其中的秘密告诉他,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儒家的浩然正气还是占了上风,当下解释道:“臣听说玉玺之中含有某种特殊的功力,对于修仙之人有着莫大的好处,所以大家才要千方百计*。” 皇上明白过来,望他一眼道:“如此说来,玉玺对爱卿应该有些好处。你可以放手施为,不必顾忌。只要爱卿功力高了,就容易铲除妖孽,保太子登基。” 眼看皇上这么大方,叶昊天反倒为难起来:“微臣怕伤了玉玺。” 皇上反过来安慰他道:“爱卿若是小心一些,或许既能收取其中的功力,又能使玉玺完整无缺。只要外观没有改变就行了。太子用不着其中的功力,他所要的只是权柄的象征而已。”说到这里,他怕叶昊天还是不肯接受,又道:“就算朕对你们苏家惨祸的补偿吧。虽说惨祸不是因朕而起,朕也是有责任的。” 叶昊天沉吟片刻将玉玺收入乾坤锦囊,说道:“如此臣就不客气了!皇上请放心,臣将尽力驱除九阴教,排除万难助太子登基。另外请皇上千万保重,只要您在一天,九阴教就无法放手施为,至少在表面上还要尊重您的权威。” 皇上点点头:“朕虽然老了,人并不糊涂。好了,我们回去吧,看看那个死太监有没有想出破解的招数来。” 回到御书房,却见王希还在苦苦思考,眼睛盯着棋盘一动不动,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叶昊天的心里有些佩服:“假如一个人用心到了这种地步,早晚会有熬出头的一天。这人能一手遮天,显然是有原因的!” 皇上由于交托了心头大事,感到很是愉快,现在难得欣赏“死太监”饱受折磨的样子,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去催他落子。 又过了很久,眼见王希的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显然是思虑太久,营血暗耗极大,同时气机紊乱,迫血妄行的结果。熬到后来,他终于一口鲜血上涌喉头,压抑不住脱口而出!直到喷出尺许,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凝功将鲜血收回。不过由于血液喷出太快,最后还是有一滴溅在了棋盘上。 见此情景,皇上也吃了一惊,问道:“王公公,你不要紧吧?” 王希看着棋盘上的鲜血没有答话,停了片刻之后忽然狂笑起来,高声叫道:“我找到解法了,我终于找到了!”说着在沾了鲜血的地方放了颗黑子。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那滴血刚好落在自己震神头的黑子上方,现在白棋在那里落一子,黑子将会在十五着之后被三块白棋联手吃掉,不能不说是一个难得的妙手,怪不得王希会欣喜若狂。有鉴于此,他不由得很是佩服的道:“公公果然棋法高妙,天下无双,竟然能想到这一招!” 王希得意地抬起头来,看看窗外,忽然惊叫起来:“哎呀,天怎么黑了?奴才该死!竟然下了这么久!”说完面带疑惑地看着皇上,不明白他为何能一动不动地看这么久。却不知两人已经出去半天,交代完大事又回来了。 皇上赞道:“好,这局棋确实精妙,朕看得无比爽快!你们也不能白下,田天听奉!朕封你为圣棋士,官居三品,赐龙牌一块,可以见官不拜,除了后宫之外,皇宫内外、衙门上下任意穿行。”说着将一只刻了青龙的玉牌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心中明白,这是皇上给自己想出来的方便法门,这样一来再想见太子就方便多了,于是赶紧上前跪倒,接过玉牌道:“谢主隆恩。” 皇上又道:“王希听旨,朕封你‘千岁’之称,可以见朕不拜。” 王希听了也很高兴,不管怎么着,天天给皇上磕头请安的事他早就厌烦了,能够不做,当然是不做的好,而且“千岁”的名号还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能作点文章。 最后皇上道:“你们退下吧。朕要去享用晚宴了,难得这么高兴,今天肯定能多吃点。” 叶昊天跪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回到六王府,兰儿就忍不住现出身来,对着叶昊天盈盈下拜,娇笑道:“奴婢见过圣棋士,恭喜圣棋士得到玉玺!” 叶昊天被她逗得笑个不停,道:“恭喜夫人成为三品贵妇,眼看诰命顶戴要到手了。” 兰儿一伸舌头哂笑道:“诰命比我这公主高很多吗?” 叶昊天被她噎住了,故作生气的道:“不要拉倒,将来让你去做农妇。” 兰儿听了却变得庄重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目,说道:“我宁愿跟公子隐居,最好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每日陶醉在山水田园之间,朝看红日升腾,晚看夕阳无语,夜看牵牛织女,好生令人向往。” 叶昊天想想也是,父亲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可是那么与世无争的人,竟然也遭了毒手,九阴教也太没人性了吧?这样想的时候,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兰儿不知他怎么了,以为自己说的话惹了他,于是连忙改口:“三品贵妇我做了行不?你可别生气啊。” 叶昊天勉强笑了笑:“不是因为这个,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是隐居山林的典范,可是……” 兰儿听了面色黯然,双手摇着他的手臂,道:“以后跟少林、武当的长老说一声,让他们各自找五百个和尚、道士来,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也好让公婆含笑九泉。” 叶昊天叹一口气,将传国玉玺取了出来,一手托了玉玺仔细察看,但见玉玺色绿如蓝,温润而泽,上面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背部有螭钮五盘,钮间有小孔。四角完整,看来不是李斯所刻的秦玺了。据说,汉代王莽篡政时,太后掷秦玺磕去一角,后世契丹人兵临城下时,后唐末帝李从珂抱秦玺*在玄武楼,从那时起秦玺就没有了。 经过识玉、识沁、识形、识纹,他断定这块玉玺大约是宋代皇室仿制的,经历了三四百年的宫廷传承,所以积聚了三百年的功力和数千万佛心,若是真的秦玺,恐怕会有千年功力和上亿的佛心了。 手握玉玺的感觉很舒适,他不由自主地摸了又摸,觉得像摸兰儿的手一样。 兰儿不解地问:“传世玉玺受万人景仰,拥有佛心还可以理解,可是怎么会有神丹呢?是谁输给它的呢?” 叶昊天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父亲是金石大家,他曾经说过‘养玉’的事。玉是有生命的,跟人的关系很是亲近。当你握玉在手,轻轻抚的时候,就像抚自己光滑的肌肤柔软的心,你会发现玉是活的,有体温有心跳,有温润的水份,正合着你的思绪在共鸣。这时候,你的心血和功力就渐渐凝聚在玉中了。” 兰儿感觉很是惊奇,她还是首次听到“养玉”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让兰儿在旁护法,叮嘱她特别留意玉玺色泽和质地的变化,一旦有变就赶紧将他叫醒,否则玉玺就毁了。然后他手捧玉玺抱元守一,打开天门,放出元婴进入玉玺的内部,经过一阵探查,终于找到储藏神丹的所在。那是一个位于玉心之中的小小的密室,里面充斥着烟雾状的神丹。 他催动元婴尽力采集烟雾,然后通过天门运回泥丸宫中,在泥丸宫稍加运转,就凝聚为固体的神丹储藏起来。 元婴周而复始地到玉玺中采集烟雾,整整忙了大半夜,终于炼化了玉玺中储存的九成神丹。剩下的只好放弃了,因为他担心一旦采光就会破坏玉玺的形貌。 “神丹已经找到了,可是佛心在哪里呢?” 他在小室中仔细寻找,由于烟雾变淡了很多,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景像。密室底部有些金光闪闪的小纸片,凑近看时原来是些很小的金箔,上面写着“佛心功德券”的字样,每张有百万之数。他细心的将所有佛心券收集起来,发现大约有五十张。他留下一张在密室里,其余的带回自己的泥丸宫。 元婴刚刚回到泥丸宫,那些佛心券就自动地飘了起来,然后一张接一张附着在神仙榜下面。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佛心券的材料竟然跟神仙榜一模一样,二者能够很自然地连接在一起。因此之故,神仙榜一下子增大了很多,原来看不见的神仙排名前十位现在看得清清楚楚。真神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位,仅次于玉帝和佛祖! 又过了盏茶工夫,他发现自己新的仙品排名出来了:“叶昊天,神丹排名三十万四千,佛心排名一万两千八百,总仙品十一万两千!” 他心中高兴:“想想上次问龟镜的结果,九阴教主的神丹排名为十八万三千,自己现在还差了十余万。不过比起刚刚登上神仙榜时的两百五十万已经是突飞猛进了。佛心排名倒是很高,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天劫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2章 机关算尽偏遇鬼,诛扫邪佞借上仙 叶昊天又花了好几天的工夫才将传世玉中的功力完全收为己用。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神界四梵天第三重的龙变梵度天,登上三清天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事了。不过修仙的过程越到后面越困难,比如从真人界的第一重修到第二重只要花一年时间,然而从神界四梵天的第三重到第四重一般需四、五百年。若是到了三清境,每升一级所花的时间就更多了,往往需要数万年。 十二月初七日傍晚,两人来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 张员外已经有一年没见叶昊天,忽然见他带一女子前来,不禁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 叶昊天向他介绍兰儿:“舅舅,这是我新娶的夫人。” 兰儿面色微红上前见礼。 张员外看了兰儿两眼,初看没觉得什么,越看越觉得不俗,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的风姿,却不知道兰儿已经隐去了绝代芳华。听说是叶昊天新娶的夫人,他忙着去准备贺礼。 叶昊天连忙将他止住,问道:“舅舅别忙了,家里人都还好吧?张成怎么样了?” 张员外高兴的道:“张成说腊月二十才能回来,你要是多住几天,就能见到他了。” 叶昊天很是抱歉的道:“我只住今晚,明早就走。舅舅可知道镇上哪里有客栈?” 张员外有些奇怪的道:“怎么家里不住要住客栈?” 叶昊天解释道:“明日有几个朋友会来,我不想让他们进府,怕妖人知道后给你们带来麻烦。若是客栈就好一些,即使给妖人知道,也问题不大。” 张员外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家在山边还有几间茅草房,已经好久不去住了,前些日子我去看了看。虽然破烂了点儿,还能住人。那里本来就是荒山野岭,没什么邻居,再加上搬出来很多年了,没人知道那房子是我的,你们尽管去住。” 叶昊天道:“那很好,比客栈好多了。” 随后又聊了好久,张员外将两人领到一间十分雅致的厢房里,道:“这房子是准备给张成娶亲住的,他娶亲还没影,你们先住着吧。” 叶昊天笑道:“多谢舅舅了!” 张员外摆手道:“要是缺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拿。”然后转身退去。 叶昊天见屋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就连被褥都是大红的丝织品,笑着对兰儿道:“娘子,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就早些安歇吧。” 兰儿第一次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又想起他刚才瞎说自己是新娶的夫人,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禁嫣然一笑,用无比甜美的声音道:“相公先睡,我还要练会功夫。” 叶昊天听着她美妙的声音,心中一热,眼睛盯着她花儿般的面容,再不肯挪开。 兰儿被他如火的目光看得心头鹿撞,逃也似的道:“当心给妖人瞧见!骊山之上,九阴教主正看着你呢!” 叶昊天心中一震,知道此时不是胡闹的时候,不得不收摄心神加紧练功。 第二天一早,两人到听书的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香茗点心慢慢享用,同时留神看着大街上的人们。茶楼的位置很好,只要有人进入太一镇,就会被他们发现。 叶昊天本来以为可能要等到下午的,没想到刚等了半个时辰,就看见华山掌门孙克兴跟南宫铧两人先到了。他连忙传音过去,让二人到山边的小屋等着自己。两人闻言便去了。然后是少林长老静观和师弟静思也到了。最后是武当的天玄和天岚两位道长。众人都听从他的吩咐,向山边旧屋走去。 正当他走出茶楼准备前去赴会的时候,忽然看到令狐瑾也来了,于是上前招呼:“大叔,怎么不在家多陪陪大婶和小梅?” 令狐瑾爽朗地传音过来:“灭了九阴教,天天陪她们娘俩。” 到达山边小屋,一阵寒暄之后,众人都望着叶昊天,问他有什么安排。 叶昊天将上次在苍灵宫的发现跟众人说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必须在妖人炼成‘神丹’之前将其捣毁,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除了武当高手之外,还要救一位国学大师。这是必须完成的两件大事。至于能灭多少妖人,并不是此行主要目的,需要视实际情形而定。” 众人听了摩拳擦掌:“好说,憋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大展拳脚的时候!” 只有武当天玄道长又羞又怒:“一群混蛋,简直把武当的面子也丢尽了!竟然帮着九阴教炼那该死的‘神丹’,这不是助纣为虐吗?难道武当门人的性命就那么重要?看我不抽他们嘴巴!” 令狐瑾问道:“我们何时动身?这就走吗?” 叶昊天摆摆手:“且慢,去之前还要做些准备。我这里有两套阵法,一个是七曜七星北斗阵,另一个是六丁六甲困仙阵。请大家琢磨一下,万一碰到功力极高的妖人,或许可以凭借阵法取胜。若是七人俱在,就用七曜七星北斗阵,万一有人受伤,就变作六丁六甲困仙阵。” 众人都吃过九阴教的苦头,深知对方的厉害,所以对学习阵法没有丝毫异议。 叶昊天将两套阵法仔细讲解了一遍,然后指导他们反复演练,一直等众人练到天黑基本掌握后才道:“休息一会儿,我们三更出发,直闯苍灵宫!” 众人闻言都坐下来调息养神。 叶昊天明白,这时的敌情勘查非常重要,可惜龟镜却在休养期间,不能轻易受到打扰。看来下次若再让龟镜观测复杂的事情,一定要选在空闲的时间才好。不过龟镜曾说简单的东西或许可以问问,不知道什么才算简单的东西?观察敌情算简单还是复杂呢? 他犹豫良久还是将龟镜取了出来,缓缓催动功力观察骊山的妖气情形。龟镜仿佛在半梦半醒之间,运转得无比缓慢,半天才模模糊糊显示出骊山上的妖气,大概跟往常一样的浓厚。妖气只显示了片刻工夫就消退了,然后龟镜又变成没睡醒的样子,看来此前所言一点不假。 叶昊天不忍心摧残龟镜,也就停下来不再催促。 转眼三更已到,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准备出发。 叶昊天将苍灵宫的分布跟大家说了一下,让七人一起进攻宜春殿,自己则去飞霜殿救人,又给每人发了一块红布,叮嘱道:“请大家蒙上面,或者移形换貌,掩去本来面目。九阴教高手众多,千万不可恋战。事成之后也不用回到这里,可以转往别处,去挑九阴教的分坛。” 众人早就等得着急了,纷纷驾起云头向苍灵宫飘去,眨眼来到苍灵宫上空。叶昊天给众人指点了宜春殿的所在,自己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飞霜殿。 早在半空之中,他就凝功发了风雨之印,眨眼间*骤然而起,飞霜殿外的红灯尽被吹熄了。他乘乱进入殿中,瞬间找到地宫的入口,然后飘身而下,就着残灯,一眼看到困在囚房中“王献臣”熟悉的身影。 他心头激动,飞速来到囚房前,伸手捏碎铁锁,正待进屋托起“王献臣”,忽然发现“王献臣”面带狞笑!在暗淡的灯光下竟然说不出的怪异!仿佛忽然变成了妖魔一般! 叶昊天心头狂震,脚下不禁缓了一缓。 却听“王献臣”哈哈大笑道:“我已经等你多时了!”笑声未歇,他“嚯”的一拳破空而出,同时面容一变现出九阴教主的模样。 叶昊天心神俱颤,亡魂皆冒!闪身欲避已是不及,被对方一拳击在左肩。一阵钻心的剧痛传过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左臂已经断了。接着眼见对方伸手一抓,手指展开长达丈余,好像一张巨网一样朝自己扣来,他急忙强忍剧痛闪身躲避,知道大事不好,不得不转身就逃。 九阴教主放声狂笑:“在我面前还想逃走!简直是白日做梦!”说着一掌拍向叶昊天的背心大穴。 叶昊天在空中飘飘荡荡避过对方如刀的掌风,飞身来至地宫出口处,眼见逃生有望,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人,满脸横肉,头有戒疤,赫然竟是苍灵宫主。 苍灵宫主好整以暇地飞剑攻来,一道银光直袭叶昊天的前胸,同时“嘿嘿”冷笑道:“好小子,终于让我逮着了!” 叶昊天让开锋芒,奋起神威凝聚全身功力,对着苍灵宫主发出一道电印。 苍灵宫主全力回击,无奈功力差了很多,被闪电当头劈个正着,浑身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昊天见机不可失,急忙闪电般从苍灵宫主身边掠过。 正在飞出地宫的重要关头,背后又有一股强大的掌风袭至,寒风呼啸,如刀似剑! 他心头电闪,决定还是冒死冲出去要紧!因为若是稍有耽搁,恐怕就再也走不脱了!所以他提聚十成功力加速疾飞,同时运功于背部,准备硬受对方的掌力。 果然,在他堪堪飞出地宫之时,背上受到沉重的一击!幸亏是在急掠之中,对方的掌力未落到实处。饶是如此,还是如遭雷殛电击!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的鲜血,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放射到整个心肺,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出了宫殿,他一声长啸通知众人赶紧撤走,然后驾起云头飞速疾掠。 回头看时,但见九阴教主在后面紧紧追赶,速度奇快。 眼看追到二十丈内,九阴教主再度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劲气,将叶昊天的全身都笼罩在拳风里。 叶昊天不敢停身,只能在空中折个弯再逃。 九阴教主紧追不舍,片刻之后渐感不耐,当空祭起五只****。****成“青、赤、黄、白、黑”五色,高速旋转着攻向叶昊天。 早在五丈开外,叶昊天就感到心惊肉跳,灵魂几欲脱体而出! 急切之间,他不敢回头,只是张开乾坤锦囊,对着****念念有词! 没成想真的有效! 不一会工夫,就见****越转越慢,似乎渐渐失去了灵性,糊里糊涂被收进乾坤锦囊里! 九阴教主连连催动神功,试图将****收回,可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儿动静!禁不住又惊又怒:“那可是真神所赐的****,平日跟我灵性相通,怎会忽然消失了踪影?” 兰儿正在锦囊中替公子担心,忽然看见面前掉下来五只****,金光闪闪的煞是好玩,于是走上前摸了一把,结果却禁不住惊叫一声:“啊呀……” 叶昊天闻言一震,生怕她受到伤害,急忙问道:“兰儿怎么样?” 却听兰儿答道:“没事……公子……我很好,只是****很是怪异。” 叶昊天听了放下心来,吩咐兰儿道:“不要动它。”说话之时,他奔驰的速度并没有稍减。 九阴教主更是下定决心要将他捉住。两人如风驰电掣般从空中掠过,眼看距离缩短到只有十余丈。 跑着跑着,叶昊天发现已经到了乾陵上空,地面上硕大的墓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正在此时,一道紫气从乾陵急速升上来,到空中时才现出一条人影,让过叶昊天,将九阴教主拦了下来。 叶昊天回头看时,发现来的是李隆基,不由得心中欢喜,放声大叫:“前辈帮忙!救命则个!” 却听李隆基叫的声音比他还响:“杨钊!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人间作孽?” 九阴教主看见是他,似乎为他的余威所慑,吓得脸色发白,口中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怎么也在这里?”旋即想起前尘往事,心中恼恨,口中骂道:“老贼,你不是也没死吗?凭什么管我的事?这可不是当年了!现在我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李隆基顿喝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死到临头,还不知改悔!” 九阴教主骂道:“老贼!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有脸在我面前谈什么道义!想想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子,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出来受死吧,看掌!”说着双掌奋力攻去,刹时间风云突变,掌风挟着贼风鬼雨向李隆基罩去。 李隆基不慌不忙单掌推出,风云为之变色!看那气势,就知道他的功力基本恢复了。他是轩辕黄帝门下弟子,修行数千年,功力自然不弱。 双方掌力在空中相遇,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九阴教主如受重挫,眼见对方功力还在自己之上,又忌惮叶昊天在旁虎视眈眈,于是不敢恋战,转身就走。 叶昊天纵身飞在他的前面,连发数道闪电,想跟李隆基合力拿下这罪魁祸首。无奈回头看时,却发现李隆基只是在旁边看着,好像故意要放九阴教主逃走一样。他急切之间无法追问原因,只能尽力阻止对方回去,以便让七位攻打苍灵宫的仙人从容撤走。 他的功力本来就差,再加上左臂骨折,完全是用一只手在进攻,所以只拆了十余招,就完全落在下风。 这时候李隆基又挥掌相助,不过也只是三招两式,很快就又停了下来。 如此打打停停,拖了好大一会儿,还是给九阴教主逃走了。 叶昊天估计七仙已经去远,所以也不去追赶,而是回头跟李隆基见礼,十分感激的道:“多谢前辈!您的功力全部恢复了吗?” 李隆基笑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够用了。我准备不日就到祖洲去,先跟你告个别。”停了一下,他忽然又道:“你知道杨钊是什么人?” 叶昊天摇摇头。他虽然读书百万卷,还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李隆基解释道:“杨钊就是玉环的兄长杨国忠,本名钊,是我给他改成国忠这个名字的。他从小就嗜赌好酒,不学无行。只是由于玉环的举荐,我才让他做了主管樗蒲的供奉官。开始一段时间他还比较勤快,我就让他做了监察御史、御史中丞、给事中。后来,我有了玉环陪伴,对于朝政有些厌倦,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到后来竟然身兼吏部尚书等四十个职位。他怙权仗势,排斥异己,更与安禄山争宠,屡言禄山必反。禄山本有野心,后来即以诛他为名起兵叛唐。随后杨国忠随我奔蜀,至马嵬驿为从驾士兵所杀。只是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叶昊天闻言恍然大悟,九阴教主竟然是杨贵妃的兄长!怪不得修了那么多年功力这么高,同时也可以理解九幽仙曲的来历了。据杨贵妃所言,曾将《霓裳羽衣曲》给兄长看过,原来是被杨国忠传下来的!却不知是谁篡改成九幽仙曲的。 李隆基想起当年叹了口气:“昔日之事我也有错,若不是我疏于朝政,怎会容他肆无忌惮?又怎会有后来的马嵬驿兵乱?不管怎么样,他也是玉环的哥哥,我若将他杀了,只怕无法面对玉环,所以还要请你多包涵。” 叶昊天摆摆手,笑道:“神仙也有难断的家务事。不要紧,等我将来自己动手。” 李隆基看看他的手臂,说道:“伤得怎么样?要我帮忙吗?” 叶昊天略微察看了一下,道:“问题不大,很快就能好,只是五天之内不能用它。” 李隆基走近前来,双掌虚扶他受伤的手臂,先将他错开的骨骼扶正,然后缓缓透过一股热力在断骨处来回走动,接着又修复他受伤的肌肉筋脉。大约过了盏茶工夫,他停了下来道:“已经好了九分,再休息半天,等血气畅通之后就全好了。” 叶昊天赞道:“前辈神功盖世,在下佩服得紧!” 李隆基笑道:“这没什么,我现在在神仙榜上才排到两万余名,比我厉害的人多着呢!倒是小兄弟进步神速,真是可喜可贺啊!” 叶昊天觉得用不着避忌眼前刚刚救过自己的熟人,尤其是兰儿曾跟杨贵妃学过《霓裳羽衣曲》,自然算不得外人,于是叫道:“兰儿出来拜见前辈。” 李隆基看看周围没有人,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对着李隆基施了一礼,口中笑道:“感谢前辈为我家公子疗伤。贵妃娘娘是我的师傅,所以前辈可以算作我的师公了,还请师公多多指教。” 李隆基惊奇地望着眼前风姿绰约巧笑倩兮的女子,说道:“小妹妹还没修到仙界吧,怎能见到玉环?是叶兄弟带你去的吗?” 兰儿微笑着点点头,一双美目已经转移到叶昊天受伤的手臂上。 李隆基睁大眼睛在叶昊天身上巡视了一番,说道:“单凭兄弟的功力,很难带凡人进入仙界,除非拥有顶级神器,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昊天笑道:“晚辈的确拥有几件法器,因而才能跟九阴教周旋到现在。还别说,我刚刚得了件好玩的东西,您请看。”说着伸手去取九阴教主的****。 ****入手,他终于知道兰儿发出惊呼的原因了!****之中鬼气森森,蠢蠢欲动,不知道聚集了多少魂魄!逼着他不得不运起五雷正心法印,才将****取出来。 李隆基见了,连忙走近几步仔细察看。 入目是五只金光闪闪的圆轮,尺许大小,光滑圆润,金色为底,上杂花纹,每只****上的花纹各不相同,分别是青赤黄白黑五色之一。 他欲待捧起****细细琢磨,入手时同样吃了一惊,闭目探查了好一会儿,才十分忧虑的道:“里面共有一万四千个灵魂,每个灵魂都被分解为神魂魄意志五灵,分别囚禁在五只****里。其中有八千个普通百姓,两千个修真人的元婴,以及四千多应当打入地狱界的魔鬼。兄弟,这些****是从哪里来的?别是你自己弄的吧?私囚魂魄可是违犯天条的重罪。如果是妖魔鬼怪的魂灵还倒罢了,若是囚了应该投胎的好人,会遭到天谴的!” 叶昊天大声叫屈:“你看我像那种人吗?这是我刚刚收来的法器,是你放走的九阴教主的****,那可是你的亲戚啊!” 李隆基将****摸了又摸,面色凝重地道:“这件法器非同一般,竟然能囚禁魂魄,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叶昊天答道:“据说是根据‘阴阳****’仿制的,同样的仿制品说不定还有许多。”接着他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提到朱陵居住山村的情况,以及八王爷凭空失踪的魂灵。 李隆基听了吃惊非小,面上忽阴忽阳犹豫不定,沉默半天道:“我必须立即返回天庭,向师尊报告。看来祖洲是去不成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玉环。若是我五年之内见不到她,还请兄弟见她时转告一声,说我在天界度日如年,一有机会就会前去寻她。也盼着她早日升到天界。” 兰儿不解地问道:“祖洲已经是仙界了,师公不能来去自由吗?难道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李隆基耐心解释道:“小妹妹有所不知,天界跟仙界之间也不能任意往来。若非天庭派出的公务人员,一般天神是不准到仙界骚扰小仙的。就像仙界的人不能到人间来一样。” 兰儿反问道:“为何妖人能从仙界到人间来?难道他们不怕遭天劫?” 李隆基皱着眉头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东西,看来要找杨钊问问了。” 叶昊天嘴上没说,心里却道:“刚刚被你放走了,现在又要找他,岂不是自寻烦恼?” 李隆基看着他道:“兄弟,这些****能不能交给我?让我作为证据面见师尊,也好说明事情的原委。还有啊,你别老是‘前辈,前辈’的叫,好像我很老了一样。要知道,我在天界已经算年轻的了!以后要叫我兄长!知道吗?” 叶昊天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啊!李兄尽管将****拿去,我要这东西没用,摸到手里怪难受的!” 李隆基闻言将****装入自己的背囊,说道:“我要去找杨钊,兄弟跟我来吗?” “好啊,我跟李兄前去。若能活捉了他,直接压赴天界,不比****有用得多?”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语气怪怪的道:“走吧,我们去捉他。” 有了李隆基撑腰,叶昊天只感到底气十足,这可是出道以来的第一个强援啊! 三人很快来到苍灵宫,然而令他们惊奇的是,苍灵宫里里外外一片寂静,诺大的宫殿群,数千间房屋,竟然空无一人。不但原来嘻嘻闹闹打情骂俏泡温泉的人不见了,就连宜春殿外关押的百姓也不见了。 叶昊天轻车熟路地找到宜春殿的地宫,飘身入内仔细察看,但见炼制“神丹”的丹炉被推翻在地,炉中的丹药已经化作焦炭散在地上,焦炭下似乎还有一些血迹。 他又到飞霜殿的地宫看了看,里面同样空无一人。只有殿外的八、九株还魂草还好好的生长在那里,不知道九阴教撤走时为何不将其带走。 这时天已经亮了,叶昊天面对着初升的朝阳发起呆来:“九阴教徒到哪里去了?杨钊又去了哪里?王献臣何在?这些全都成了一团迷雾,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得头痛,几乎要将龟镜取出来察看,可是想起龟镜还在恢复期间,所以只好作罢。 四处环顾了半天,他收回目光看着李隆基,想知道这位老兄有什么办法。 李隆基闭起双目手掐灵指,口中喋喋不休地念道:“甲己加甲乙庚丙,丁辛从壬壬癸庚,戊癸壬……”看样子是在演算杨钊的位置,恐怕一时半会无法算完。 叶昊天想起祖父传下的先天神卦,觉得不妨一试,于是心中默默祷告,同时取出一枚铜钱托在手中高高抛起。铜钱落在地上时有字的一面朝上,他就在地上画了个阳爻,落地时无字的一面朝上,他就在阳爻的上方画了个阴爻。如此连抛六次,地上逐渐现出一个卦相来。他脑中不住搜索解卦之词,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算出杨钊在西方极远的地方,于是在地上写道:“西方,极远,杨钊”。 过了一会儿李隆基也算完了,睁开双目道:“杨钊已经快飞到西海中的聚窟洲了。” 叶昊天听了一震:“这老伙受一点小挫折就跑了?而且一下子跑那么远,不知道去干什么?” 这时李隆基低头看见叶昊天写在地上的字,不禁感到有些诧异,道:“聚窟洲距此几十万里,纵然普通的三清天神也无法算出数万里之外的事,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叶昊天对李隆基的算法也很感兴趣,于是道:“我是根据伏羲八卦推算的,虽然有些门道,还是不及李兄算得清晰,你连聚窟洲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比我强了十倍不止,你又是怎么算的?”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这是师尊传我的黄天罗经算法。当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开始时屡战屡败,后来接受了九天玄女所传的黄天罗经算法,有了指南针,才大败蚩尤于逐鹿,得以平定天下。”看到叶昊天羡慕的眼神,他又略有些遗憾地道:“师门绝学,我不能擅作主张传授于你,实在抱歉。” 叶昊天“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去一趟聚窟洲吧。” 这下李隆基倒没有推辞:“没问题!我要找杨钊问个清楚,否则无法回禀师尊。” 兰儿看着飞霜殿外八九株还魂草,说道:“九阴教千辛万苦培养了那么久,为何又放弃了呢?好好的灵药被扔在这里,真是怪事!” 李隆基只瞄了一眼就摇头道:“还魂草必须开花才有效果,否则不但无还魂之效,还有剧毒!它不开花时贱如尘土,一旦开花却又价值连城。你看这些还魂草,才六寸高,连个花蕾都没有,要想开花最少要一个月,所以才被仍在这里。” 叶昊天听了心中高兴,说道:“李兄且慢,让我来试试看。” 李隆基奇怪的看着他,眼见他走进园中对着还魂草发起功来,盏茶工夫还魂草长高了两寸,然后渐渐绽出了花蕾,半个时辰后竟然开出淡紫色的花朵,随风摇曳在粉红色的晨晖里,就像一场梦一样。 兰儿帮着将还魂草全部拔起,递了三株给李隆基,剩下的收进乾坤锦囊里。 李隆基只留下一株,将其余两株还给她,感慨道:“一株还魂草就可以使百人还魂,我要一株足够了,多了也没用。叶兄弟的功夫似乎是青帝的春风化雨神功,没想到这种神功在人间还有传承。” 叶昊天自己都不清楚这门功夫的来龙去脉,摸着后脑勺问道:“青帝的功夫很厉害吗?” 李隆基看着他“嘿嘿”笑个不住,似乎在笑他的无知,稍停片刻才朗声道:“玉帝之下有五位帝君,分别是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弩;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叶光纪。五老帝君在神仙榜中尽数排在三十名内,青帝的功夫仅次于黄帝,你说厉害不厉害?” 叶昊天伸伸舌头,没想到这五人不但在人间留名青史,在天界也是威名赫赫的五老帝君。 李隆基怕他还不明白,又补充道:“‘青帝姓阎讳开明,常驾苍龙,官将九十万人’;‘赤帝姓洞浮,讳极炎,常驾丹龙,官将三十万人’;‘黄帝,姓通班,讳元氏,常驾黄龙,官将十二万人’;‘白帝,姓上金,讳昌开,常驾白龙,官将七十万人’;‘黑帝,姓黑节,讳灵会,常驾黑龙,官将五十万人。’”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喘口气,又问了一句:“青帝座下神仙有九十万人,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叶昊天听得头都大了,没想到自己拜对了庙门,莫明其妙的成了青帝的传人。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兄弟上路了,这些东西等会慢慢聊。” 叶昊天点头称是,直待兰儿隐起身来,方腾空而起驾祥云向西方飞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3章 求仙有路商为径,大道无涯贸作舟 由于功力大进,叶昊天飞行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上次到祖洲只有七万里就花了六个时辰,这次到聚窟洲足有三、四十万里,看起来却不用花那么久。 李隆基并没有帮他飞行,只是缓缓地在前面引路,低着头似乎有什么心事,大概是在为不能早日见到杨玉环而烦恼。 叶昊天飞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紧赶几步跟李隆基飞个并肩,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李兄,刚才你提到五帝,我现在知道了青帝练的是春风化雨神功,却不知其余几位帝君赖以成名的功夫叫什么名字?” 李隆基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抬头看他一眼道:“青帝位于东方,行春令,于阴中起阳,使万物生;赤帝位于南方,行夏令,于阳中升阳,使万物长;白帝位于西方,行秋令,于阳中起阴,使万物成;黑帝位于北方,行冬令,于阴中进阴,使万物死;师尊黄帝位于中央,与每季之中抽出十八日归其管理,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平衡,主中枢运转,演化万物。” 叶昊天道:“这些道理我隐约听说过,只是不知道他们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李隆基道:“你别急,待我慢慢道来。青帝的功夫是‘春风化雨’,就像春天的小草刚刚发芽,讲究的是缓缓的柔和地滋生;赤帝的功夫是‘烈火炎炎’,就像夏天的庄稼拼命地拔高,一个劲地生长,讲究的是至阳至刚,自强不息;白帝的功夫是‘严霜萧瑟’,就像秋天的果实必须收藏起来,讲究的是收敛制衡,不使生发太过;黑帝的功夫是‘寒冰凝止’,就像冬天的水凝结成冰一样,讲究的是至阴至寒,杀伐无情。” 叶昊天听他讲了半天,其实只有十六个字是自己想知道的,那就是“春风化雨”,“烈火炎炎”,“严霜萧瑟”和“寒冰凝止”,当即反复默念几遍,牢牢记住心中。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那黄帝呢,他老人家练的是什么功夫?” 李隆基道:“师尊练的是‘黄天厚土’神功。”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却没有进一步解说。 叶昊天见他不说也不再问,估计“黄天厚土”神功主要讲的是像广褒的大地一样厚德载物吧。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不甘寂寞,笑问到:“师公,你知道四大仙音的事吗?” 叶昊天知道她心里挂念的还是凤琴,禁不住在旁帮着询问:“是啊,小弟这里有一只笛子,据说是龙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隆基听见“龙笛”两个字,当即“嚯”的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叶昊天伸手将龙笛取了出来,递给他观看。 李隆基接笛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双手捧着看了又看,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师尊昔年所用的龙笛。不知道兄弟是怎么得到的?” 叶昊天将兰儿所述讲了一遍:“那是民间献上来的,已经没有人知道它是究竟如何被发现的。”看着李隆基十分激动的样子,他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故事吗?” 李隆基的面色有些难过,很是艰难地道:“昔年师尊有弟子八十一人,我排在第三十五位。四大仙音便由排在头里的四位弟子掌管。那四位师兄功力很高,都是神仙榜中五百名之内的人物,可是……可是……”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兰儿听了心里着急,问道:“可是怎么了?” 李隆基眼中含泪道:“可是在上次的天庭叛乱中,四位师兄全都战死了!正因为这样,四大仙音也失去了踪影。” 叶昊天眉头微皱问道:“难道天庭还经常有叛乱发生?” 李隆基“嗯”了一声:“天界并不太平,跟人间一样战火连绵,杀伐不断,几乎每隔两千年,就会有一次大的叛乱。上次叛乱是北方黑帝座下虚、危两大星系数十万星辰叛上作乱,黑帝无力压制,只能向玉帝求救。玉帝命我师尽起麾下十万精兵前去平叛,未曾想临阵之时,叛军首领梅西耶竟然凭借着一个三尺大小的锦囊将所有人的兵器一下收了去,其中就包括那四大仙音。所以一战之后,我军损失惨重,师尊门下弟子伤亡过半,四大弟子全部阵亡。后来幸亏玉帝及时赶到,祭起监天御印,所过之处无不望风披靡,梅西耶身受重伤不知所终。后来过了好久,有人发现他死在天琴星,那个法力无边收人兵器的锦囊早已不见了,身上携带的玉符中却画了一张图,图下有几句谒语:‘雪山之北,大河之南,东山之西,洪泽之东,有山不合,一花独立,宝玉通灵,锦囊乾坤。’” 叶昊天听到这里心中“扑通、扑通”乱跳,急急问道:“后来呢?” 李隆基接着道:“当时整个宇宙都疯狂起来,人人都想找到那个锦囊。大家把整个天琴星掘地三尺,可是最后也没有找到。当时那几句谒语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至于到今天还时有耳闻。” 兰儿听了花容失色,幸亏是躲在乾坤锦囊里,否则老早被发觉了。她不敢迟疑,声音略有些颤抖,急忙改变话题道:“那,那,那四大仙音呢?以后找到了吗?” 叶昊天强自压抑怦怦乱跳的心房,勉强笑道:“看来是没找到,否则李兄不会心情这么激动。” 李隆基也觉察到他神态有异,只以为他是被自己讲的故事吓住了,闻言接着道:“直到我后来做明皇的时候,有些百姓经常贡奉奇珍异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宝物竟然是当年众仙跟梅西耶交手时失去的兵器。开元十年的某一天,有个人呈上来一面大鼓,我一见之下欣喜若狂,因为那竟是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我很小心地将虎鼓藏在宫中,准备重返天庭时献给师尊,可是……可是后来没过多久,竟然失窃了!”说到这里,他恨得咬牙切齿。 兰儿道:“怎么会呢?” 李隆基道:“当时我以师尊所传黄天罗经算法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似乎虎鼓被人加了禁制,所以无法算出。从那以后,我看什么都不顺眼,所以懒得再理朝政。” 叶昊天忽然想到杨国忠,于是问道:“会不会被你那亲戚杨钊偷去了?” 李隆基吃了一惊,片刻之后咬牙说道:“好你个杨钊,跑到天边我也要找到你!”说完又将龙笛还给叶昊天。 叶昊天推辞道:“既然是你师门宝物,还请李兄拿回去献给师尊。” 李隆基摇摇头道:“神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不是偷的抢的,谁找到的法宝就算谁的。龙笛是梅西耶抢去的,但他死后就成了无主之物。何况辗转流落了很多年才到你手,已经可以算作你的了。你要是过意不去,将来见到师尊时问他一声,看他有什么说法。” 说话之间聚窟洲已经到了,叶昊天惊奇的发现,这次飞了数十万里竟然只用了一个时辰,而且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累得气喘吁吁,看来功力高了果然不一样。 聚窟洲很大,方圆三千余里,位于西海之中,离岸二十四万里。 叶昊天在空中俯视聚窟洲,但见那是一片广褒的原野,绿草如茵,一望无际,三三两两地点缀着一些宫殿。远处有一座高山,鸟头人身,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鸟山了,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传说中的还魂树。据说用还魂树的根心炼成丹药叫做“惊精香”或“返生香”、“却死香”,其起死回生之效比还魂草还要强两倍。 他看着李隆基一个劲地往前飞,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李隆基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问,低声道:“杨钊这人嗜酒贪赌,这种性格只怕永远改不了,所以我判断他一定往人多的地方跑。我们就去此地最大的街市——聚窟街。” 三人很快来到聚窟街,叶昊天改变了形貌跟着李隆基按下云头落在街边。那是位于人鸟山南面的一条长长的大街。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货店。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两人沿着大街往前走,想找这里酒家赌场之类的热闹地方,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街道正中聚集着一大群人,街边一个店主正跟围观的众人说道:“奇怪啊,那人刚刚还好好的,一眨眼就死了,真是见了鬼!”旁边的人也都议论纷纷。 叶昊天从人缝中钻进去,低头看时,发现地上倒着的赫然是自己要找的九阴教主杨钊!此刻面色乌黑,两眼像死鱼一样翻在外面,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李隆基走上前去俯身察看。他看得很仔细,连杨钊的发际、眉毛、胸腹、后背、四肢都看了一遍,找不到一丝可疑的地方,又将神识透入杨钊体内,在五脏六腑之间仔细巡视,还是没有丝毫发现。最后他甚至掐起灵指寻找到杨钊的魂魄,可是结果仍然依旧,阳世阴间都没有影子,就像被妖魔鬼怪吞噬掉了一样!按说杨钊的修为已经很深,即使肉体死了,元神仍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毁掉。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呢? 这时,叶昊天早已退后几步紧盯着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 围观的人很多,大家都伸长脖子看热闹,仿佛仙界很少见到死人一样。 叶昊天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回头看见李隆基满脸迷惘之色,于是上前略微察看了一下,发现杨钊的死状跟朱陵居住的小山村中死的人有些相似,不觉心中一凛:“看样子不是自杀,恐怕是被功力更高的妖人灭口了!” 旁观的人越聚越多,都在议论纷纷。 有人道:“流年不利,这是聚窟洲今年出现的第十起莫名其妙的死亡了。” 有人随声附和:“是啊,好多年没死人,今年一死就死了十个,连消失几百年的棺材寿衣店也重新开张了。” 接着又有人道:“真是奇怪,到这里来的即使不是神仙,也可以买到长生不老的灵药,怎么还会有死人呢?看来可能是仇杀了。” 有个矮墩墩的汉子叫嚷起来:“我们聚窟洲一向是和平安宁的地方,定要抓住凶手!不然日子没法过了!天官怎么还不来?” 正在这时,远远的有声音传来:“让开让开,大天官亲自来了,快让路!”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通道,叶昊天赶紧将李隆基拉开。 一个仙风道骨身着金色官袍的人走了进来,站在尸体边挥了挥手:“请大家让开一丈之地。”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 天官在尸体周围画了个一丈大小的圆圈,然后道:“这是本官画下的警戒线,请诸位不要越过,否则罚神丹币一万。” 众人听了都小心地向后又退了一些,生怕自己一时不慎踏进线里去,罚款的滋味并不好受。 天官弯腰检查尸体,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站起身来,眉头紧锁,看样子遇到了麻烦事。 有人不开眼地问道:“大天官,找到这人死亡的原因了吗?” 天官沉默着一言不发,吩咐跟着来的人道:“收殓尸体,即日入土。”然后转身走了,留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时候不大,有几个年轻人抬了棺材来,装了尸体后很快抬走,也不知道抬到哪里去下葬。 众人纷纷散去。 有人一边走一边抱怨:“老是这样,天官上次来了也是如此,看完之后一言不发,都成了无头公案!” 有个女子抚胸说道:“好可怕!不行,我要到别处去修行。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三天两头死人,没法住了。” 叶昊天看众人都散了,拉着李隆基就要离开。 李隆基兀自想不开,站在那里不愿迈步。 叶昊天劝道:“李兄,尸体都抬走了,你站这里有什么用?不如我们四处逛逛,来一趟不容易,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李隆基脸色阴沉地摇头:“不了,我要赶紧回去见师尊,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叶昊天看看四周,人群走得一个不剩,有人正从货店里探出头来向这边瞄着,整个长街忽然变得阴森起来,不觉打了个冷颤,急忙道:“也不忙在这一会儿吧。李兄多年没回去,这么空手回去,不给师尊带点礼物,不怕同门师兄弟笑话?让我们看完这条街再走,说不定能找点东西让你带回去。”这样说的时候,他满眼期盼地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看他一眼,见他浑身紧崩很不自然,明白他是心里害怕,想让自己陪着逛街。 看着叶昊天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下一软道:“好吧,此地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我就多陪兄弟一会儿,你尽管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做你的保镖。” 叶昊天非常感激的道:“好,我们沿着这条街走到头,估计用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和李隆基已经暴露了身份,若是一个人逛街真的是很危险,可是就这么回去又有些心中不甘,总要四处看看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距两、三丈沿街而行。 叶昊天发现仙界的商店跟人间很相似,人间有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他运起功力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走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禁很是失望。没想到仙界竟然会这样,这跟人间有什么不同呢? 越往前走,他越是感到疑惑:“既然所有人都是修炼有成的仙真,那些人干嘛不接着修仙,而是孜孜不倦地经营这些世俗小店?” 这时他忽然看见路边有一家药店,于是信步走了进去。 药店规模不大,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是个典型的中年商贾,看见叶昊天进来急忙上前问候。 叶昊天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全是些普通的药材,只有十余种没听说过,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珍贵的东西,于是道:“老板,我是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你这里的药材怎么卖啊?比如这些首乌,多少银子一两?” 老板见怪不怪,满脸堆笑道:“客官,仙界的商品是不用银子购买的,要用佛心币和神丹币,您要是没有这两种币的话,可以到聚窟仙墟兑换。好东西都在那里,我们这里都是普通的货物,只赚点蝇头小利。这首乌要十个神丹币一两,也可以用一百个佛心币购买。” 叶昊天听说还有聚窟仙墟,不禁高兴起来:“原来不是没有好地方,而是自己没找到而已!”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先前所想问题的答案,于是道:“老板,冒昧的问一下,仙界怎么还卖凡俗用品?你怎么不去修仙而来做生意啊?” 老板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道:“不管是人是仙,要想生存总需要基本原料,所以就有了这么多商店。仙家修行越到后来越不容易。资质好的人才会去专心修炼,他们还有迅速提升的可能。像我这种人,修到现在进步越来越慢。只好做点买卖,倒腾点货物,赚点神丹和佛心,也就跟自己修仙一样了。” 叶昊天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啊,那你赚得只怕比别人修仙还快吧?人间的买卖都有很高的利润,发财的几乎全是商贾!” 老板连连摇头:“哪里啊,只是勉强凑合罢了。客官不知道,仙界交易要交三成的税!没有人敢像人间一样逃税,否则一旦被捉住,将会被逐出仙界,还要罚没神丹,那可就惨了!所以我们每年只能赚一点点,够十万神丹币就到聚窟仙墟换回真正的神丹。” 叶昊天问道:“我听说一个神丹币等于初级修道人修炼一年的神丹量,跟一个佛心币是一样的,是吗?” 老板道:“客官您说的是神丹数而不是神丹币,一个神丹数等于一千个神丹币,相当于初级修道人修炼一年的神丹。天庭计算仙品的时候,一个神丹数等于一个佛心数。几千年前确实是那样,那时人少,要想得到佛心不容易,所以两者之间是相等的。到如今人口增加了数十倍,想得到佛心比以前容易多了,很多人靠沽名钓誉就骗了很多佛心。因此佛心币大大贬值,十个佛心币才等于一个神丹币。而且大家相对而言更喜欢神丹币,因为有了神丹就等于有了法力,而佛心除了渡天劫外并没有别的用处。” 叶昊天摸摸乾坤锦囊找出几只麝香来,往柜台上一放,问道:“老板,你看这东西能值几个神丹币?” 老板捡起来仔细端详,忽然惊叫起来:“哇!有两个龙麝!我要了,一个龙麝价值一万个神丹币,普通麝香只值五百个神丹币。” 叶昊天心中盘算,一万个神丹币等于十个神丹数,相当于初级修道人修十年,神人修百分之一年,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于是道:“老板,你是在宰我吧?怎么这么便宜啊?” 老板搓着手为难的道:“客官,我出价已经很公道了,由于是买方负责缴税,所以我还要交三成的税,相当于要出一万三千个神丹币才能买一个龙麝。”他看着叶昊天怀疑的目光道:“客官若不信,不妨到前面的药店打听一下。这样吧,每个龙麝我再加五十个神丹币,实在没法再加了。” 叶昊天不想计较得那么细,说道:“好,我这里有一些龙麝,大概有数百个。” 老板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急忙道:“我都买了!哎呀,不行,我只能买一百个!钱不够啊,太可惜了!” 兰儿急忙准备了一百个龙麝堆在乾坤锦囊口。 叶昊天伸手就摸到了,一把把抓出来放在柜台上。 老板看得两眼放光,转身跑进里间,把存钱的箱子抱了出来。 李隆基也没有想到他有这么多龙麝,禁不住凑近前来观看。 老板从箱子中摸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金币来,全都放在柜台上。叶昊天伸手捡起一个金币察看,发现正面刻了“神丹币一万”几个字,反面写着“神霄殿监制”,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隐约写着:“玉帝神光照世间”。金币有大小不等的多种,最大的面值一万,最小的面值为一。 到最后老板实在找不出金币,就拿出一些银币来凑数。叶昊天又捡起一个大大的银币瞧了瞧,见正面写着“佛心币一万”,反面写着“极乐圣土监制”,下面也有一行小字:“佛心普渡众生缘。” 叶昊天觉得好玩,几乎笑出声来,仔细点数清楚后收进乾坤锦囊里。 兰儿在里面忙开了,将金币、银币大小排列,分别装进不同的箱子里,数完她高兴地发现,第一笔买卖就赚了一百万神丹币。 然后叶昊天继续往前走,又逛了好几家药店,卖出去两百只金钱龟,三百个银线蝮蛇的蛇胆和一百个龙麝,总共赚了七百万神丹币。 李隆基在后面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东西,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财主! 两人一路行去,最后终于找到了聚窟仙墟。 那是一个极大的商城,中间有一个大殿,四周围着一些小殿,大殿还没进,单是小殿中的东西已经样样是精品了. 叶昊天决定先围着小殿走一圈。 第一个小殿是家乐器商店。还没进店门,通灵宝玉就热得滚烫起来。 他心知有异,急忙迈步而入,入目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乐器,其中有琴、瑟、琵琶、鼓、笛、钟、磬等。 李隆基本是音乐大师,到这里才觉得不虚此行。他如鱼得水般在众多的乐器中穿来走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一把古琴上。 叶昊天一直在找宝玉发热的源头,一时之间没有找到。这时看见李隆基瞧着古琴不走了,不禁问道:“李兄,这琴有什么来历吗?” 李隆基还没有问答,店主走上来道,赞道:“客官真好眼力!一眼看中了这把‘绿绮’,这可是人间四大名琴之一啊。” 叶昊天觉得这名字很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于是问道:“有何说法吗?” 李隆基缓缓的道:“‘绿绮’是汉代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这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梓木结合的精华。” “喔,我想起来了!” 李隆基接着道:“司马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名噪一时。一次,司马相如访友,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酒兴正浓时,众人请司马相如弹操一曲。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于是弹了一曲《凤求凰》。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后来与司马相如缔结良缘。司马相如以琴求偶,被传为千古佳话。” 叶昊天走上前问道:“老板,这琴怎么卖?” 店主见两人都很上心,于是将价格加了两成道:“这把琴要卖一百二十万神丹币!” 叶昊天听了不置可否,转头在店内走来走去。 李隆基仍然望着那琴不肯移动目光。看来是有钱的不愿买,没钱的想买又很为难。 店主也明白过来,所以眼睛只是盯着叶昊天转来转去。 叶昊天在店内来回走了两圈,终于确定令通灵宝玉发热的东西来自店中靠墙堆积的数十只密封箱子中的一个,于是问道:“这些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店主忙道:“那都是今早才从人间运来的,还没有开封呢,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叶昊天信口问道:“这些箱子的东西你买的时候花多少神丹币?” 店主咧了一下嘴,道:“这是商业秘密,我不能告诉你。这样吧,你若是买了绿绮,就可以随便在里面挑一只,算是我附带奉送的。” 叶昊天毫不犹豫的道:“好,这琴我买了。”说着将手探入乾坤锦囊。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迅速将所需的神丹币准备好。 叶昊天一下摸出一百五十六万神丹币递给对方。 店主急忙双手捧了古琴给他,生怕他再反悔,连声道:“客官可以自行挑取一个箱子带走,” 叶昊天不动声色地来到那些箱子前,掂量一个又一个,最后才提起装有宝物的箱子道:“就这个吧,反正都差不多,希望装的不是废物。”说着提了箱子,让李隆基拿了古琴,转身出门看别的店去了。 (本书正在参加2006年青春文学图书评选,即使进不了前10,也不希望垫底。请看过本书尚未投票的朋友帮忙投一票,网址在这:http://./2006/2006tuangou.asp。这投票有些古怪,似乎有人在用投票软件) 第34章 为有儒心能作蛹,何愁商海不游鱼 出了乐器店的大门,叶昊天拍拍装有宝物的箱子道:“李兄,猜猜看里面有什么宝贝?我相信肯定比你那把‘绿绮’值钱得多。” 李隆基半信半疑地盯着箱子看了看,放出神识进去打个转,忽然冲上来抱住叶昊天,叫道:“兄弟,兄弟……你怎么找到了龟……这么件奇宝啊?我太高兴了!天哪,以前找了几百年没有踪影,跟着你一天之内竟然见到了两件师门奇珍,真是不虚此行!” 叶昊天也早就放出神识看过,知道箱子里是一个龟形的磬,虽说通灵宝玉发现的必定是宝物,他却吃不准就是四大仙音之一的“龟磬”,因为外表相同而音质不同的乐器多了! 见到李隆基如此兴奋的样子,他也笑道:“李兄,这只磬是我给你准备的带回师门的礼物,相信令师见了一定很高兴。不过,你手里的‘绿绮’要给我留下来。在没找到‘凤琴’之前,我想先给兰儿凑合着用用。” 李隆基闻言把“绿绮”递了过去,欲待从叶昊天手中接过箱子,心里却有些犹豫,口中道:“兄弟,这样不好吧,龟磬是你得到的,已经属于你了。我怎能凭空接受这件大礼呢?” 叶昊天笑道:“我很喜欢‘龙笛’,所以先留下了。龟磬我留着也不会用,请你拿回去吧,不然我占了你们的便宜,心里很不安。” 李隆基双手紧紧地抓住箱子,很是高兴的道:“不管怎么说,我都非常感谢兄弟!有了这件大礼,说不定师傅一高兴传我‘黄天厚土神功’后面几式,那样我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就可以大大提升了!” 叶昊天也为他高兴:“最好李兄的排名能进入五百名之内,那就太好了!” 李隆基双目注视着他,近乎宣誓的道:“日后兄弟有事,只要吩咐一声,我一定没有二话。” 叶昊天将取过来的“绿绮”递给乾坤锦囊中的兰儿。 兰儿高兴得抱着古琴欣喜若狂,用无比娇柔的声音道:“谢公子怜惜。啊呀,我好喜欢,真是太高兴了。” 说话间叶昊天进入另一个小殿,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沁人肺腑的香味,原来是一家香料店。他走近柜台看时,发现这里的香料着实不少,既有普通常见的白芷、香橼、沉香、木香、檀香等,也有比较罕见正气广藿香、九叶苦丁香、催神龙麝香、海豹炼魂香等。 他先看了看催神龙麝香,发现研磨成粉末的龙麝香一钱就标价五千神丹币,不由得心中大呼道:“上当了,吃大亏了!”因为一颗龙麝最少有一两重,研磨成粉末就值五万神丹币,可是他先前卖的只是一万神丹币一个,简直亏大了。 他再去看海豹炼魂香,上面标着六十万神丹币一钱,不由得舒了口气,上前问道:“老板,海豹炼魂香怎么这么贵啊?” 老板是个仙气十足的老头,看来做生意赚了不少神丹,闻言走过来笑嘻嘻的道:“客官,不贵不贵,我进货都要五十万神丹币一钱。只是赚点儿辛苦钱罢了。” 叶昊天撇撇嘴道:“骗人,怎么可能只赚十万?我看你也就二十万神丹币进货,起码赚一半!” 老头指天发誓道:“绝不骗人,确实是五十万神丹币进的货。现在五十万也很难买了,客官若有,有多少我收多少。眼看又要提价了,下个月可能要涨到七十万,所以五十万收你的我还大赚特赚呢!” 叶昊天伸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得自长山岛的半瓶海豹炼魂香,往柜台上一放,笑道:“老板看看,五十万神丹币一钱,有多少收多少,你没说错吧?” 老头将玉瓶的盖子打开,顿时满屋子都是海豹炼魂香特有的香气,显然是十分难得的上品。他欣喜若狂地用手掂量了一下,觉得差不多有一斤重,忽然想起店里没那么多钱,禁不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面色尴尬的道:“客官,咳咳,没想到您竟然有这么多炼魂香,小店只能收一半,而且只能出四十万神丹币一钱。咳咳,对不起,老汉我失言了。因为量太大,需要占用太多资金,而且要很长时间才能卖出去,所以请您无论如何要便宜一点,薄利多销嘛。嗯,实在对不起,老汉刚才是胡说八道呢。” 叶昊天粗粗算了算,半斤等于八两,也就是八十钱,四十万一钱,总数应该是三千万神丹币,相当于初级修道人修三万年,真人修三千年,仙人修三百年,自己这样的神人修三十年。三十年多吗?他感觉还是不够多。但转念一想,少修三十年也是好的,反正是抢来的东西,便宜就便宜点儿吧,于是点头道:“好,四十万就四十万,我卖你八两海豹炼魂香。” 老头欣喜万分的道:“客官请稍待,小店没那么多现款,我要派人去天官处借点来,本店信誉很好,肯定能借到。不会花很多时间。”说完急忙派人出去借款。 李隆基看得舌头伸出老长收不回去,不知道叶昊天哪里来的那么多宝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双手抱着个小箱子,对老头道:“天官说一下子借太多了,开始还不肯借给,我好说歹说,最后答应卖出之后分他两分利他才答应下来,这里共有两千七百万神丹币。” 老头又进入里间取了五百万出来,凑够三千两百万放在小箱子里。 叶昊天看了看,发现这次有了更大面值的神丹币,面值竟有一百万!所以三千万装在箱子里也不算太多。他将箱子收起放入乾坤锦囊里。 兰儿接过去高高兴兴地找地方放好。 然后老头用一个药勺从玉瓶中一勺勺挖出粉末状的海豹炼魂香,仔仔细细地称出八两,放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又严严实实地盖好盖子,随后双手捧着罐子眉开眼笑,就像八十老翁喜得贵子一样。 叶昊天随后又逛了好多店,令他惊奇的是,这里随处可见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每种珍稀物品都有意想不到的功用,所以价格也很高。他觉得自己长了不少见识,看来将来见了宝物还要多收点来,管它用得着用不着,用不着就拿去卖掉。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家店前,抬头看时,发现门上方写着“如梦仙居”四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进去一看,但见屋子里挂着很多大大的帐篷,五颜六色,绚丽多彩,有的如朝梦无垠,有的似晚霞漫天;有的呈紫红色,上面标着“芙蓉帐”;有的呈粉红色,上面标着“温柔乡”;还有的呈碧绿色,上面标着“玉楼春”。每个帐篷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价格均在两百万神丹币之上。有一个帐篷顶端赫然插着一根黑天鹅的彩色羽毛,价格标了五百万神丹币! 他惊讶得吐了吐舌头,来到柜台前,只见柜台里面坐着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见他过来,站起身来盈盈一笑,声音如百灵一样清脆:“客官,您想买哪一个?” 叶昊天满头雾水的道:“仙子,能不能请您介绍一下这些东西的用处?” 那女子笑道:“客官应该知道,仙界修行者往往风餐露宿,经常要忍受寒霜雨雪的折磨;不但要承受从烈火到寒冰的冷暖巨变,而且要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宇宙间有一些可怕的射线和烟瘴戾气,能够不知不觉间伤人内脏;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妖魔鬼怪,伺机侵袭修仙者的心神。所以修行每一步都很艰难。如果有了‘芙蓉帐’、‘温柔乡’和‘玉楼春’,修仙者就可以随时随地安心修炼,不用担心受到侵害。尤其是对于合籍双xiu的仙侣来说,里面温暖如春如梦如幻,可以增添很多情趣。所以虽然价格不菲,还是有很多人前来购买。” 叶昊天闻言心中一动,觉得的确是好东西,不妨买一个来,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兰儿跟自己受苦。想到这里,他指着帐篷上挂着的装饰品道:“那些挂具是做什么用的?” 女子笑着解释:“那些东西并不单纯是装饰品,它们按照一定的阵法排布,可以防止妖魔鬼怪的侵袭,你看见那根黑天鹅的彩羽了吗?那个‘芙蓉帐’标价五百万,单是一根羽毛就值一百五十万。因为黑天鹅是除了凤凰之外最高贵的神鸟,头顶的三根彩色羽毛是它们毕生精血汇聚而成的,对于无形的妖魔鬼怪有非常强的抵御作用。一根彩羽就可以挡得住千年老魅的侵袭,若是三根齐出,可以说几乎没有魑魅魍魉可以接近到十丈之内。可惜黑天鹅早在三百年前就几乎被捕杀光了,整个宇宙剩下的不够一千只,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所以那种彩色羽毛才越来越贵,本店已经有五年没有进货了,想买也买不到。” 叶昊天闻言大笑道:“本人这里倒是有几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要?” 女子睁大了美目道:“真的吗?客官若有,本店愿意出价一百二十万一根购买,而且保证全部买下!” 叶昊天又一次听见有人说要全部买下自己的东西,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虎头蛇尾自食其言。他伸手进入乾坤锦囊,接过兰儿递过来的早已准备好的彩羽,往柜台上一放道:“这里有一百根左右,我想出售五十根,剩下的将来留着自己用。” 女子看着眼前梦寐以求的东西,禁不住心房怦怦乱跳,面色也变得潮红起来。旁边的几个女子也围了过来,几个人都张着嘴几乎喘不过气。停了片刻,年龄稍长的女子吩咐道:“去请太君来。”一个小妹急忙跑进去。 时候不大走出来一个七旬老太,先是看了看神羽,然后瞄了叶昊天一眼,恳求道:“客官能不能出售八十根?宇宙间能够制造同类帐篷的只有两三家,你留很多也没有用。只有我们拿到了这些彩羽才能显示出真正的价值。” 叶昊天从老太精光一闪的眼神里看得出她修行极高,说话应该比较可靠,只是怀疑她们怎么能一下拿得出那么多神丹币。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老太见了很是高兴,说道:“客官请稍待,我去去就来。”说着出门而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老太胁下挟了个盒子从外面进来,神情依旧兴奋,面色却萎顿了不少,连眼中的神光也消退了很多。她把盒子往柜台上一放就进里间去了,没有说一句其他的话。 先前打招呼的年长女子神色如常地打开盒子,但见盒中放满了神丹币。她仔细点数了九千六百万神丹币交给叶昊天,然后高高兴兴地拿了八十根彩羽去。 叶昊天一直想着老太忽然暗淡下来的神采,不知道她为何出去一会儿就发生那么大的变化。片刻之后一个念头涌上来,他已经猜到老太出去做什么了:老太竟然去出售自己的神丹换取神丹币,如此才筹到这么多的资金!想到这点,叶昊天感觉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成了吸取人血的魔鬼,又像吃了苍蝇一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忽然对整个交易厌恶起来,不客气的道:“你们家太君出卖了自己修炼的神丹,你们为何不感到难过?早知道会这样,这笔交易我就不做了!” 女子有些诧异地望他一眼,依然笑着道:“客官看来是刚到仙界来,还不明白仙界生存的方式。那么多神丹币和佛心币从哪里来?神丹币和佛心币不是凭空想造多少就造多少的,而是有人出卖才会制造。整个交易是公平买卖,双方都愿意。太君她老人家功力很高,这些功力只相当于她百年的修为,而我们拿到八十根彩羽之后,就可以轻松挤垮另外两家同类的店,不用多久就可以连本带利的赚回来,或许十年之内太君的功力就能再升一级,眼前的卖出神丹是为了收回更多,所以她并不吃亏。认真说来,我们要感谢的还是客官您啊!否则哪有这种迅速增长功力的机会呢?” 叶昊天终于明白仙界交易的实质了:“正是有人愿意出卖神丹才有了神丹币,大家都是有需求才去自愿交易的,交易之后只会对自己有好处,要么是损失神丹换回有用的法器,要么是像刚才的老太一样能够在将来获得更多的神丹。交易的好处有的能立即看出来,有的却要经过一番周折才显示出来。越是经过周折的交易越能够赚到大钱,那种交易都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人完成的。老太出卖的神丹很可能也是她赚来的,并不是自己辛苦修炼的结果。” 这样想开了,他心里舒坦了很多,整个人又变得高兴起来,指着一个紫红色的芙蓉帐道:“我要两个,另外请你帮我在每个芙蓉帐上插三根彩羽。”说着取出六根彩羽递了过去。 女子欣喜的道:“每个要两百五十万神丹币,加税一共要六百五十万神丹币。” 叶昊天数出神丹币递了过去。 女子招呼众女孩帮忙,先是在芙蓉帐顶端插了三根彩羽,然后用一种不知名的胶将彩羽固定好,最后将芙蓉帐折叠成小包裹的样子递给他。 叶昊天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早就看得眼睛都直了,忽然见一个折叠好的芙蓉帐递到面前,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叶昊天笑道:“李兄,这个芙蓉帐是我送给您和贵妃娘娘的,相信她见了一定喜欢。” 李隆基有些尴尬,本来想说:“我用不着,不要。”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双手不由自主伸了出去。接过芙蓉帐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将来见了数百年未见的“她”,说不定真的用得着。她若是喜欢就太好了,想想那美妙的光景就令人神往。这样想的时候,他将芙蓉帐收入背囊,口中说道:“兄弟,我欠你的人情数也数不清了。” 叶昊天正色道:“若非李兄相救,我早就死定了,这些小玩意算什么?走,我们接着逛。”说着将手里的芙蓉帐递给乾坤锦囊中的兰儿。 兰儿打开看了看,觉得光彩夺目煞是好看,想想与公子共处帐中不觉脸上有些发烧,心里却真的很喜欢芙蓉帐绚丽的色彩和精巧的构思。 围着周围的小殿走了一圈,叶昊天发现最后一个小殿里聚集了很多人。走近前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店门上写着的“大风堂”三个字,他不由得想起以前在青海湖海心山铲除妖人时的情形。那时白骨神君身上穿了一件“绿波”战甲,差点儿让他当场出丑。所以他对“大风堂”几个字印象很深,看来此处制造的战甲和兵器确实不同凡响,有必要进去瞧瞧。 他迈步而入,入内才看到店内人更多,简直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不单顾客多,伙计也多,基本上只要顾客在某处停留一会儿,就会有伙计上来招呼,看样子兵器生意好得不得了。 他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在店中挤了一圈,结果找到了两个令宝玉发热的东西。那是两个靠得很近的战甲,一个银光闪闪,标价高得惊人,竟然是十亿神丹币;还有一个锈迹斑斑,标价只有五十万神丹币。 李隆基也看到了那件银光闪闪的战甲,不觉为之一怔。 店里的伙计介绍道:“这是昔年大魔头梅西耶穿的战甲,端的是宝贝啊!世间能穿透这件战甲的兵刃不足十件,所以才这么贵。我们大风堂是几百年的老字号,这件战甲是绝不会降价的,相信早晚会有人买去。” 叶昊天觉得难以置信,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大魔头的战甲出售。 李隆基面色冷峻的道:“不错,当年梅西耶领兵造反,要没有这件战甲早死了一百回。这件战甲即使标价五十亿神丹币也不为过。” 伙计难得听见有人替自己说话,高兴得手舞足蹈:“客官说得不错,终于见到一个明白人。” 李隆基却冷笑道:“我明白也不买!因为这甲是梅西耶穿过的,老魔头最终落个惨死的下场,只怕这战甲也不吉利。” 伙计被噎住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叶昊天点头同意李隆基的见解,那么贵的东西即使买得起他也不会买,他最喜欢做的是四处逛逛买点价格便宜的宝物。此时他将目光移至另外一件令通灵宝玉发热的战甲上,那是一件火红色的战甲,颜色有些暗淡,没有名字,价格只标了五十万,跟普通的绿波战甲价格差不多。于是他将伙计叫过来问道:“这件战甲是你们造的吗?” 伙计摇摇头道:“这也是我们收购来的,别看它不起眼,其实很结实,刀砍斧剁都没有问题。只是有些旧了,光泽太差,所以才卖这么便宜。这个战甲最少值七十万,现在才卖五十万,不能再便宜了。” 叶昊天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取出六十五万神丹币递了过去,道:“买下了,我这人就喜欢捡破烂。” 李隆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买那不起眼的战甲。不过见多了叶昊天的惊人之举后,他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离开大风堂,叶昊天担心会闷坏了兰儿,看看周围还比较安全,于是低声呼唤:“兰儿出来逛街了!” 话音刚落,兰儿飘然而出,有些埋怨的道:“公子真是的,也不早点叫我出来,不知道我喜欢逛街吗?不行,我要从头开始,把你们刚才逛过的地方重新看一遍。” 叶昊天赶紧拉住她道:“我是怕你走多了路累着,所以只让你看最好看的东西。你看前面那个大殿,那才是精华所在的地方。” 兰儿也只是嘴里说说而已,闻言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李隆基受了人家的好处,此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高高兴兴地在后面跟着。 走进大门,叶昊天才发现作为仙墟主建筑的中央大殿真的是又高又大,极其宽敞。大殿分成好几个厅,两个在中央,五个在边上。中央的两个厅很是庄严肃穆,门口都有人守卫着,进去的人一律要说明原由。抬头看去,但见其中一个厅的上方写着“神丹兑换处”几个大大的金字,下方镶嵌着一个玉石雕刻的印章,赫然写着“监天御印”。门两边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公平交易,你买我卖皆欢喜”。下联配“自觉纳税,天上人间自有序”。大概是说大家尽管放心交易,请自觉纳税,天庭正是通过这些税收来管理世间秩序的。 另外一个厅的上方写着“佛心记录处”,下面画着一个莲花的形状,然后刻着“九品莲台”几个字。门两边也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佛光普照,世间自有真情在”,下联是“我心慈悲,死去可免轮回苦”。大体是劝人积累佛心、慈悲为怀的意思。 他心里明白,这两个厅就是天庭派出的管理机构了,所有的买卖最后都要落实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才能换取真正的神丹或者记录佛心增减的数目。至于怎么兑换神丹和记录佛心,他此刻还不清楚。 叶昊天并不忙于前去兑换神丹,而是在大殿中逛了一圈。 大殿的四周还有几个厅,依次写着“灵药拍卖厅”,“兵器拍卖厅”,“法器拍卖厅”,“神材拍卖厅”,最后一个是“功法拍卖厅”。每个拍卖厅门口都写着拍卖的规则,大体是说要想拍卖必须先经过评估,底价最少要在一千万神丹币以上。 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声音:“这块寒水石底价一千八百万,开始竞拍。”然后是有人报价的声音:“两千万!”,“两千一百万!”,“两千三百万!” 叶昊天还没有见过寒水石,不知道作为四神材之一的寒水石生得什么样子,于是迈步进入神材交易厅。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厅中坐满了黑鸦鸦的人群,一个主持人站在前台,桌上放着一方六七寸大小晶莹剔透的石头,看那石头淡蓝色水汪汪的样子,仿佛蕴涵了很多水分,怪不得叫寒水石。 很多人正在报价,价格已经升到了两千八百万。忽然有人叫道:“三千五百万!”此话一出,其余参加竞拍的人都坐了下去。 主持人连喊三声无人加价,宣布成交。 然后拍卖的是一块乌**金,大约有拳头般大小,颜色黑中带红,底价是两千一百万,最后也卖到了三千九百万。接着是一块一尺见方的地苏木卖了四千八百万,一升海金沙卖了两千八百万,十颗天青石两千一百万。 李隆基看着叶昊天,以为他会买下点什么,结果发现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盯着的是那些天材地宝的形状和色泽。 只有兰儿明白自己的相公奸猾着呢,能自己找到的绝不会花大价钱去买。 然后主持人宣布,十件天材地宝拍卖完毕,欢迎大家到评估处继续评估自己携带的东西,下一场拍卖会很快开始。 这时叶昊天才站起身来向评估处走去,一手还拉着兰儿的玉手,生怕有人趁乱伤了她。 拥有货物的人排了长长的一列,挨个儿接受一个须发灰黑的老夫子估价。 老夫子神目如电,只是瞄一眼每人的货物就报出底价来。就听他一个劲的喊着:“六百万,不够资格,下一个!”“一百万,次品,下一个!”“一千五百万,可以参加竞拍!” 不一会儿轮到叶昊天,叶昊天将早已备好的十升海金沙取出来,老夫子惊叫道:“一亿六千万,竞拍序列第一位!” 所有够资格拍卖的人都兴奋得眉飞色舞,不够资格的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稍停片刻,第二场拍卖会开始了!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叶昊天的十升海金沙。主持人一宣布,下面就轰然叫了起来,很多人站起身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一次拍卖那么多。 主持人宣布底价一亿六千万。当即有人叫道:“两亿两千万!”又有人叫:“两亿三千万!” 大多数人只是干瞪眼瞧着,能买得起的人少之又少。 两亿神丹币相当于神人修炼两百年,聚窟洲居住的大都是仙人和修炼到神界前三重的小神。所以多数人即使买得起也会觉得肉痛。那些参与竞拍的往往是路过此地的三清天神。两亿神丹币只相当于他们修炼二十年,所以若是想买都能买得起。有些小神也跃跃欲试地想买,他们炼制仙器要用海金沙,无奈找了好久找不到,现在哪怕花两百年功力也在所不惜。那种急切的心情就像干将铸剑一样,为了自己的心血结晶宁肯投入生命,又怎会在乎二百年的功力呢? 拍卖到最后,十升海金沙卖了两亿六千万神丹币。然后有人将叶昊天请到旁边的小屋,告诉他要交给拍卖行一成的酬金,所以最后给他的是两亿三千万神丹币。至于三成的天庭税则是由买方交的,跟他没关系。 李隆基看他卖得越来越兴致勃勃,走过来提醒他道:“兄弟,神丹币的兑换是有限制的,不管是仙人、神人还是三清境的天神,每次只能增加相当于自己修行一百年的功力。” 叶昊天听了一呆,没想到还有这种规定,那样一来,自己聚敛神丹的计划不是要大费周折了吗?他很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啊?” 李隆基答道:“原因有两个。第一,神丹币是相互流通的,就是说整个宇宙的神丹币是通用的。而某个兑换处储存的神丹是有限的,如果不加限制就会把兑换处储存的所有神丹全部换光。第二,当一个人接受了一百年的神丹之后,必须慢慢调理一个月,才能再接受更多的神丹。因为每个人修炼的神丹有一些细微的差别,接受神丹的人必须经过进一步的修炼,才能将输入的神丹转化为自己的东西。否则容易出问题,对以后的修炼不利,说不定会走火入魔。” 叶昊天听说间隔时间只是一个月,不禁又放下心来,笑道:“那倒没关系,大不了我过一个月再来。” 李隆基笑道:“兄弟真是修仙界的奇迹,这么年轻就修到了神界!如果经常来兑换神丹,以后的修为还会提高得更快,看来又一个三清天神就要出现了。” 叶昊天不敢说自己拥有通灵宝玉,只能苦笑道:“这是我们苏家的阴功,我家上百口人,都将修为都转给我了!” 离开“神材拍卖厅”不远就是“灵药拍卖厅”,这次他直接拿了两棵还魂草出来,立即赢得一阵惊呼:“底价三亿神丹币!” 拍卖的结果是四亿三千万,去掉交给拍卖行的一成,他得到三亿九千万神丹币。 摸摸乾坤锦囊,里面还有一些不死草和斑竹清泪,他却不舍得拿出去卖了。尤其是斑竹清泪是别人送的,本来说是用来救人的,怎么好意思拿去卖啊? 当他来到“法器拍卖厅”的时候,里面正在拍一件“天际飞帆”。主持人介绍道:“天际飞帆和宇内飞梭、金鹏神翼一齐被称为‘飞天三神器’。有了天际飞帆可以使瞬移的速度增快三十倍,所以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神器。底价五千万神丹币,开始竞拍!”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叫道:“六千万!”又有声音叫道:“七千万!”价格节节升高,当叫到八千九百万的时候停了下来。 主持人敲了两下拍卖槌,正待宣布成交。 叶昊天忽然道:“九千五百万!” 原来叫价八千九百万的人闻言坐了下去,不肯继续加价。众人纷纷回头,想看看是谁肯花如此大的价钱,来买这么件虽说是神器但又不算顶级神器的飞帆。很多人都觉得跑得快慢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神仙有的是时间,速度慢多花时间也能跑到。 叶昊天付出一亿两千多万才拿到“天际飞帆”。入手却是个巴掌大小小的帆船,除了风帆以外,还有两只桨,大概是在无风的时候用的。 他先不忙研究天际飞帆,只是顺手将其收入乾坤锦囊里。 目前,他最想知道的是如何将神丹币换成真正的神丹。 第35章 峰回路转脱险境,飘渺三界入灵空 叶昊天站在“神丹兑换处”的大厅内,兰儿亭亭玉立站在左侧,李隆基缚手如山立于右侧。放眼望去,但见大厅又分为数十个小房间,最外面的房间比较大些,门口写着“神丹兑换接待处”。 他迈步进入接待处,每个柜台的后面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大部分女子都在跟顾客交谈,只有一个柜台刚好空着,坐在柜台后的女子看见了他,招手让他过去。 叶昊天快步走到柜台前,对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这里有些神丹币,想换成神丹。不过由于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请您多多指教。” 那女子甜甜地一笑:“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第一次,您想换多少神丹?” 叶昊天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我神丹币不少,只是不知道一次能换多少。我想给自己和夫人尽量多加点神丹,越多越好,不知道有没有上限?” 女子点点头:“上限是肯定有的,但具体到每个人又有不同,还请说出你们的姓名,让我来查查看。” 叶昊天将自己和兰儿的名字说了出来,只见那女子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八九寸大小的圆盘来,光洁如镜的圆盘上浮现出一些花纹,看上去跟监天御印的形状有些相似。女子一手拿了个雪白的鹅毛笔,在圆盘上龙飞凤舞写下“叶昊天”三个字。时候不大,圆盘上显示出几行小字,一晃就消失了。叶昊天那么好的眼神愣没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时女子抬起头来,用十分钦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您的佛心与神丹之比为八比一,已经突破了五比一的规定,可以一次兑换两百年的神丹。” 叶昊天闻言很是高兴,叫道:“太好了!”接着又感到有些奇怪,问道:“我听说每个人一次只能兑换一百年的神丹,为什么我可以兑换两百年?这里面到底是怎样规定的?” 女子耐心地解释道:“您说的不错。一般来说每个人一次只能兑换一百年的神丹。不过还有一些特殊的规定。若是佛心与神丹之比大于五,就可以一次兑换两百年的神丹;若是两者比值大于十,则可以一次兑换三百年的神丹;若是大于十五,则可以一次兑换四百年的神丹。反过来,如果两者的比值小于二分之一,一次只能兑换五十年的神丹;若是比值小于十分之一,则不能兑换神丹。这样的规定是为了鼓励大家多行善事,同时防止走火入魔。事实上比值大于五的人并不多,过去十年,我就见了三、四个而已。” 叶昊天知道自己的佛心数本来就不低,再加上最近从传世玉中吸取了数千万的佛心,导致佛心跟神丹之比达到八比一的水平,怪不得天劫迟迟没有出现。 接下来那女子又写了“朱兰儿”三个字,圆盘上很快出现几行小字,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忽然无比吃惊地叫道:“尊夫人的佛心与神丹之比竟然达到二十比一!天呐!” 叶昊天也吃了一惊“怎么会?有没有搞错?兰儿怎会拥有那么多的佛心数,想来想去她没做什么啊!” 女子笑道:“对不起,我们有关于保护神仙隐私的规定,因而只能将个中原因告诉尊夫人一人。” 叶昊天有些沮丧的退后两步,觉得仙界的规定简直太多了。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佩服,因为越是详细的规定越有利于神仙秩序的管理和维持。 只见兰儿袅袅婷婷走到柜台前,附耳听那女子的讲解。 叶昊天却没有听到声音,知道对方大概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功夫。 过了一会儿,兰儿显得很开心,白玉般的脸颊变成了盛开的桃花:“谢谢姐姐,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啊。” 叶昊天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想问又不好意思即可去问。 兰儿只是抿嘴笑着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立即上来讲给他听,恨得他牙痒痒的。 女子又转头对叶昊天道:“尊夫人可以一次兑换五百年的神丹,她还处于真人界,只需要五百万的神丹币就够了。而您已经处于神人界,要想增加两百年的神丹,需要两亿神丹币。此外还要加三成的天庭税,总计两亿六千六百五十万神丹币。” 叶昊天有些意外地道:“兑换神丹还要缴税?是不是有点不合理?毕竟做生意时已经交过税了啊!‘ 女子笑道:“天庭始终认为修仙主要还是靠自己努力,所以并不提倡神丹和佛心的交换,之所以对交易课以重税,正是想让大家知难而退的意思。况且,这些税收起来后还是有用处的,可以促进天庭的管理和神职人员的培训。” 叶昊天认为她说的并无不妥,于是心甘情愿地数了两亿六千七百万,说道:“剩下的不用找了,算是给您的辛苦费。” 没想到女子脸色一变,口气严肃的道:“请您收好找零,否则算贿赂神职人员,要罚五百年的功力!” 叶昊天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忙道:“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以后不敢了。不过能否冒昧的问一句:神职人员有没有贪赃枉法为非作歹的?” 女子见他道了歉,面色稍霁,说道:“每个神职人员都接受了天庭培训,并且宣过誓:‘终生不得贪赃枉法’。再加上我们的俸禄很好,一年就有数千万神丹币,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敢为非作歹,绝大多数都奉公守法。”说到这里她递过来一张收据,向着远处的房间指了指:“请两位到二十五号房去,那里会有人给你们灌输神丹。” 叶昊天发现那是一排房间中的最后一个,位置很偏,距离又远,灯光昏黄,冷森森有些可怕。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担心,只是不由自主的又问了一句:“仙子,灌输神丹有没有危险啊?” 女子觉得甚是好笑,说道:“放心吧,给你们输功的都是经验丰富的‘灌顶大师’,安全系数超过百分之九十九,过去十年间,我们这里只出过五起事故……” 叶昊天心中一阵发凉:“看来还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啊!倒霉的事千万别碰到我头上!”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拉着兰儿向前走去。 李隆基安慰他道:“兄弟,我就坐这里等着,有什么事你叫我!不用担心,输功只要一会儿就完了。当年我也经历过,开始还有些不安,经历多了就会习以为常了。” 叶昊天却拉住他的胳膊道:“我还是有点害怕,你能不能站在我输功的门口?你站那儿我才觉得心里有底,否则老觉得空荡荡的。” 李隆基让他说得哭笑不得,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神仙,到了天庭的分支机构竟然还觉得害怕,可是见他如此执拗,又不好断然拒绝,只好温言安慰道:“好吧,我就站在门口,一有动静就进去。兄弟不要害怕,一会儿就好。”那语气就像在哄两三岁的小弟。 三人来到二十五号房的门口,一起探头向内望去,但见门内站着一个身着黄衫泥塑木雕般的僧人。 叶昊天走上前将手中的收据递了过去。 僧人接过来看了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冷的道:“一次只能进来一个人,其余人员在门外等候。输功时间不得打扰,否则若有个三长两短,不能怪我没提醒你们。” 兰儿听了只好退开去。 李隆基一见僧人面无表情就觉得心中不乐,再听他语言生硬更感到不满,暗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天庭派出人员的素质还这么低!合该全部撵走,再换一批新人来。”不过他知道这话说不得,说了也不管用,只好转头望向别处。 叶昊天迈步入内,心里很是不安。 僧人“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面无表情地道:“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抱元守一,无念无虑,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乱动,一会儿就好!盏茶工夫你就能尝到兑换神丹的‘好处’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不知为何加重了很多,生硬得好似人家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样。 叶昊天猜测可能是僧人不情愿将功力输给自己,所以才有那样的语气和神态。可是自己是光明正大规规矩矩的兑换神丹来的,对方作为专职灌顶的人员,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此时他心里想的跟李隆基一样,以为这大概是官场人员的通病吧。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依言盘膝坐好,气沉丹田,连元神也静坐在泥丸宫里。紧接着但觉僧人坐在了自己身后,一手抚在自己的头顶天门,一手按在自己的背心处。 叶昊天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式,以为对方是在施展某种灌顶大法,未觉得有什么奇怪。慢慢的,他感到有一股暖流从头顶而入进入自己的泥丸宫,在泥丸宫转了一圈,打开了自己储存神丹的钵盂,然后引导自己的神丹向外流去。 这时他仍然觉得一切正常,以为灌输神丹需要一来一往的不断交换,可能开始的流出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灌入吧。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只见神丹流出,而不见流入呢?”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神丹丧失得很快,片刻之间已经失去了一百年的功力! 这时候他才知道肯定不对了!心中感到讶异,欲待起身询问,却发现背心的大穴已经被对方制住了,不但手足无法动弹,就连声音也无法发出!急切之间想放出元神求救,却发现元神已被封死在泥丸宫! “这是咋的了?怎会落到上天乏路入地无门的地步?” 他心里惊慌起来,眼看对方一点点抽走自己辛苦积累的神丹而没有一点办法! “这下彻底完蛋了!”他心里一片冰凉,“身后的僧人若不是胆大妄为知法犯法的败类,就是九阴教混进来设法谋害我的妖人。我和李隆基在大街上察看杨钊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落在了对方的眼中,随后的买卖物品更是为对方一直监视着,所以他们才早早的埋伏在这里,等我来上当!可叹我还在自鸣得意呢!” 眼见功力飞快的消逝,眨眼之间又流出去两百年的神丹,他的心里一片悲凉! 他曾想过很多种死法,无论如何没想到会这样死去!实指望多换点儿神丹增加功力后剿灭九阴教,没想到却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而且这圈套还设计得那么巧妙。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先前会有害怕的感觉了:原来修到神界的人都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可惜他没有经验,没有及时做出预防,结果落到了这种地步! 想想自己大仇未报,不觉又有些委屈;想想兰儿若是活下去也会每日以泪洗面,又觉得好生伤心。 死到临头,他的心中竟然冒出一首诗:“死后原知万事空,但悲兰儿泪飘零,油碧香车梦未见,坟前空余草青青!” 他的功力像滔滔黄河一样飞快地向外流淌,眨眼间得自传世玉中的三百年功力全部流失了,看来不用一盏茶的工夫他就会油尽灯枯而亡! 或许每个生命面临死亡都会挣扎一番,他也同样不甘心! 危急关头,他收拾起悲伤绝望的心情,心有不甘地仔细察看体内的变化,那情景,就像快被淹死的人盼着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慢慢的,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不单是泥丸宫中的神丹,就连五脏真元也被吸去了很多,心房禁不住一阵乱跳,似乎在做垂死的挣扎。他知道,当心房停止跳动的时候,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的真气越来越衰弱,仿佛油灯将尽,摇摇欲坠。 危急关头,他忽然看到六颗明星!六颗围绕心房的救命之星!那是来自雁湖巨蟹的神髓珠,上次在九阴宫就已经救了他一命,只是自那以后就隐藏起来不见了影子,没想到危难关头又动了起来! 而且令他惊奇的是,随着神髓珠不断发出光芒,虚弱的心房迅速恢复了生机。更有甚者,神髓珠竟然能沿着督脉上行,缓缓入于脑中,渐渐移动到天门的位置,将洞开的天门堵住了大半! 神丹的流出本来像滔滔黄河,现在变成了涓涓小溪。 叶昊天心中一震,连忙催动元神前去帮忙。此时元神虽然无法冲出天门飞到外面去,却可以在脑内活动自如。 他催动元神将神髓珠摆成一个六合困仙阵,将泥丸宫和整个脑髓保护起来,连天门也被阵法从里面封住了。 这时流出的神丹从涓涓小溪渐渐变成泉水叮咚,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希望能多支持一会儿,以便门外的李隆基进来相救。 僧人双目紧闭,狞笑着的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 渐渐的,他觉得有些诧异:“眼看再加把劲就能将对方的神丹彻底吸光了,可是不知为何吸取神丹的速度忽然减缓了下来?” 他放出神识察看,发现叶昊天开放的天门似乎被某种东西堵住了,于是不住加强功力拼命狂吸。 叶昊天努力催动元神将阵法运转起来,眼看六合困仙阵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产生的吸引力不但能完全抗衡对方的吸力,而且还有很大的余力,不知该如何应用。 僧人费了半天劲没有一丝动静,眼看吸取的神丹越来越少,到最后竟然停住了。他心中焦躁,不知道堵住天门的是什么东西,觉得大概单纯往外吸是不行的,于是呼一口气,手掌发出一股内力,直透天门进入叶昊天的泥丸宫,希望能将堵塞的东西冲开。 没想到透入的内力竟然如石沉大海,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又加强功力试了几次,结果还是没有动静。 正待就此罢手,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黏在叶昊天的头顶上,收也收不回来!同时一股极强的吸引力传来,他的神丹竟然像潮水般的涌向叶昊天的泥丸宫,流出的速度比先前吸入时还要快十倍! 眼见吸引力越来越大,那么大的吸力绝非人力所能为也,僧人不由得慌了手脚,拼着老命往回吸!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减缓神丹外流的速度。只是片刻之间,刚刚吸取的三、四百年的功力已经全部流了回去,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着。 这时僧人吓得亡魂皆冒,再也不敢想吸光对方的功力,能保住自己的功力就不错了! 他将贴在对方背心的手掌猛地拍了出去,希望能一掌将对方击毙,自己也好得以解脱。 没成想入手处原来柔软的肌肉忽然变为铁板一块,连被封住的穴位也被对方彻底解开了! 僧人急切之间飞速收回手掌,化掌为刀向着叶昊天砍去,眼看距离腰背不足半尺,忽然被一只斜伸过来的手有力地挡住! 叶昊天蓦的转过身来,由原来的背向僧人转为正面相对,同时双手齐出,一手挡住对方攻来的手刀,一拳击打在对方的胸部。 僧人但觉胸腹之间一阵剧痛,接着膻中、气海、肩井数道大穴齐齐为对方制住。直到此刻他贴在叶昊天头顶的手掌还没能收回去,神丹流出的速度更是越来越快,片刻之间不但将刚刚吸来的数百年功力还给对方,就连自己辛苦修炼六百年的功力也流了出去! 叶昊天还不想整死他,看看差不多就撤去阵法停了下来。 僧人面色惨白地坐在地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肚皮朝天的死鱼一般。 叶昊天一次吸取了六百年的神丹,只觉得头痛欲裂,泥丸宫几乎要爆炸开来。那些神丹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只是因为阵法的缘故才被收过来,所以不听使唤地乱冲乱撞,似乎想找到出去的通道。 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现象,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再次催动元神摆出六合困仙阵,将所有神丹全部禁锢在泥丸宫一个小小角的落里,然后缓缓地一点点地释放,先让属于自己的神丹缓缓流回钵盂样的丹室里。至于从僧人处得到的神丹,只好等以后慢慢炼化了。 门外的兰儿早就急死了,本来说是一盏茶的工夫,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叶昊天还没出来,也不知灌顶进行得怎么样了。 她在门口走来走去,双眉紧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紧紧关着的房门,每走一圈心中的不安就增加一分。 看着李隆基没事人一样的站着,她不住地问道:“师公,公子会不会有事啊?”“师公,怎么灌顶会要这么久?”“师公,真急死人了!” 李隆基看她脸色发白,眼含泪光,连忙安慰道:“没事,再过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肯定没问题。” 兰儿听了却不肯停下来,一个劲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看得李隆基眼睛都花了。 又过了一回儿,叶昊天还没出来,李隆基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走到门前,欲待推门却又犹豫了,觉得不妨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很快就好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叶昊天还没出来, 兰儿已经急疯了。李隆基也觉得不对,看来有必要进去瞧瞧。 正在这时,门开了,叶昊天满头大汗走出来,僧人却半死不活地倒在屋子里。 兰儿一下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眼泪汪汪地道:“公子,你没事吧。” 叶昊天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对李隆基道道:“屋内是九阴教的妖人。李兄请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我去叫天官来!” 兰儿大吃一惊,禁不住向房中瞧了瞧,一眼看到僧人狰狞的面目,不觉吓了一跳。 李隆基见僧人神情委顿地倒在地上,分明丧失了全部的功力,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叶昊天飞速来到神丹兑换接待处,大声道:“速请天官来此,灌顶大师出现败类,差点儿把我整死了!” 几个女子怀疑地望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昊天大喝道:“我把灌顶大师的功力废了!你们快去请天官!” 这时她们才惊动起来,连别的小屋中闲着的灌顶师也一个个走出来,“呼啦啦”聚集了三、四十人。 大家到二十五号房的门口看了看,才知道叶昊天所言非虚,无不遽然变色,立马把叶昊天围了起来,纷纷喝问:“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怎么将他害成了这样?” 叶昊天高叫道:“速请天官来!我有话说!” 有人飞跑着去叫天官,也有人想进屋察看僧人的情况。 李隆基伸手将所有人拦住,大声道:“我兄弟吩咐过,天官不来,任何人不得进去!” 有几个人不服气地冲了上去,结果都被他挡住。 正在纷争之际,一个身着官袍的五旬老者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见了齐齐行礼:“启秉大人,我们的灌顶师被这人废了,您快来看看吧!” 有人叫道:“这人心狠手辣,连神职人员都敢伤害,要没收他所有的神丹!打入天牢,关他几百年!” 也有人道:“几百年太便宜他了,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叶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进来的老者。他发现老者功力很高,看样子已经位于三清天神之列,不愧是灵霄殿派下来的天官。 老者望他一眼,感觉有些奇怪,道:“灌顶的功法是凌霄殿传下来的,经过了数十万神仙的测试,从没有人能反向吸取神丹。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吸取神丹的?”又回头对那几个女子道:“速将这人的资料调来!” 叶昊天将事情经过仔细讲述了一遍,一点都没有隐瞒。 兰儿听得花容失色,浑身不住颤抖。 李隆基也暗暗自责没能早点儿进去看看。 很多人听了兀自不信。有人道:“胡说八道,我们神职人员哪个不奉公守法?我干了几十年也没见过一个为非作歹的人。你小子信口雌黄,骗得了谁?” 大家议论纷纷,都以为事故起因于叶昊天:“定然是他心怀叵测,贪得无厌,动用邪门歪道的功夫残害了灌顶师!” 只有先前接待叶昊天的女子表示异议:“大人,他的佛心与神丹之比为八比一,看来事情有些蹊跷。” 天官听了将手一摆,“大家且住!谁是谁非尚无定论,但请稍安毋躁!”然后对叶昊天道:“你先站着别动,若是一切如你所言,我会还你个公道。”说完迈步走向房内。 李隆基没有阻拦,闪身让在一边。 天官来到倒在地上的僧人跟前,二话不说先将他背部的僧袍掀开,只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抬手给了僧人一个大嘴巴,打得僧人口鼻流血,然后厉声道:“你胆子不小!竟敢冒充神职人员!说,你是什么人?我们原来的灌顶师呢?” 那人面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 只到此刻,旁观众人才知道叶昊天没有说谎,于是纷纷表示歉意。 叶昊天无暇理会众人,迈步走进屋里,提醒天官道:“这人可能跟今年发生的多起惨案有关,求大人明察,当心他还有同党在此。” 天官听了当即醒悟过来,一步跨到门外,厉喝道:“所有人员站着别动,待我一个个检查,若有试图逃走者,格杀勿论。”同时命几个手下站在门口守护着。 然后他让所有灌顶师撩起自己背部的衣服,待他逐个检查。 这时叶昊天清楚地发现,每个神职人员的背部都有一个圆形的印记,好像是监天御印盖出来。 天官察看得很仔细,不但察看印章的大小,还比对印章的花纹。 可疑之人逐渐减少,眼看还剩五六人,忽有一人飞身向门外窜去!只见他去势如电,瞬间已经接近大门!门外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要再跨几步就有了脱身的机会! 正在这时,门口站着的数人拳掌齐出,挡在那人身前。 天官则纵身而上从后夹击。 但见那人仰天一声长笑,抖手抛出数个五彩****,****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刹时间风声呼呼,鬼气森森,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众人耳边叫道:“来吧,这里就是你的归宿!来吧,这里能找到幸福!” 在场的人一阵心惊肉跳,筋骨酸软,站都站不住,三魂六魄几乎要脱体而出!就连天官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身来,凝集全身功力抵御****的召唤。 五彩****在空中旋转,每转一圈威力就增加一分。 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吃力,无不盘膝坐在地上。 只有李隆基一个人还能够勉强站着,可是他也无法挪动脚步,更不要说发动攻击了。 叶昊天也不由自主的坐在地上,心中彷徨,难以自已。 他感觉这些****比九阴教主的还要厉害得多。上次应付九阴教主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次竟然非常吃力! 放出****的那人眼见众人全都受制,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螳臂挡车,蚍蜉憾树!小小的聚窟洲,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谁能耐我何?‘ ****越转越快,金色的轮子放出妖异的光芒。 光芒过处,众人但觉吸力越来越大,神魂激荡,连心跳也几乎要停止下来。 天官听他口气极大,不知道他什么来历,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 兰儿面色苍白,眼球凸起,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叶昊天本不想在人前显示开天九宝,怕给自己引来数不清的麻烦,现在眼看兰儿要有不测,危急关头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从腰间摘下乾坤锦囊,凝聚神力拍向囊底,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间正在旋转的****如受重击,直直地向着叶昊天飞来,如同一道闪电,飞入乾坤锦囊里不见了! 强大的吸力忽然消失,众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眼见****被收,禁不住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如意锦囊!天呐!如意锦囊竟然现世了。”说完转身就走。 众人听了“如意锦囊”四个字,无不心头狂震,全都回过头来看着叶昊天,连对那人逃走都失去了兴致。 只有李隆基飞身而上,对着那人逃走的方向奋力击出一拳。 那人头也不回,顺手挡了一记。 拳风在空中相遇,但闻一声巨响,不但兑换厅的房顶被掀了起来,连数丈高的大殿顶也开了个很大的口子! 李隆基连退数丈,脸色铁青,口中喃喃的道:“这人是谁?神仙榜上排名不低,只怕已在万名之内!” 再看那人已经借着拳势去远了,空中犹自传来问话的声音:“小子,你是天琴星来的吗?如意锦囊露了风,你活不过一月了!” 叶昊天眼看那人逃走,心中很是不安:“只怕那人说得不错,我要有麻烦了!” 李隆基走了过来,望着他“呵呵”笑道:“好小子,竟然连万王之王的如意锦囊也拿到了,怨不得九阴教那么多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叶昊天十分抱歉的道:“李兄,请原谅我没有说实话,实在是情非得已。再说我从来不知道这就是‘如意锦囊’,只知道它的名字是‘乾坤锦囊’。” 李隆基拍拍他的肩膀道:“它的本名是叫‘乾坤锦囊’,不过据说玉帝不喜欢‘乾坤’两个字,所以改名为‘如意锦囊’。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昊天,每个人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恐怕是神仙界百年来最大的新闻了。“如意锦囊重现世间!”相信不用一天的工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宇宙! 天官站起身来,看了看众人道:“如意锦囊之事不得向外人提起,否则必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诸位都是天庭派来的神职人员,不能眼看宇内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我希望你们以玉帝的名义起誓,不得向外界透露此人的身份。”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叶昊天。 众人全都明白,于是纷纷郑重起誓。 天官又对叶昊天三人招手:“请跟我来!”然后转身向“神丹兑换招待处”对面的一间稍微大一些的屋子走去。 叶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好跟着他进入房里。房中装饰得十分华丽,不像是灌顶师输注神丹的地方。 天官让三人坐下来,面色严峻的道:“这是我平日管理公务的地点之一,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谈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请示天庭,看看上面怎么说。”说着在一个方桌旁坐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近乎两尺大的圆盘,与叶昊天在“神丹兑换招待处”所见的圆盘一样,只不过这个要大了一倍,看样子也是根据监天御印仿制出来的。 天官将圆盘放在膝盖上,用手指在上面写道:“如意锦囊出现于聚窟洲,请问如何处置?” 过了片刻,圆盘上显示道:“请提供掌握如意锦囊之人的资料。” 天官接着写道:“此人名叫叶昊天,佛心与神丹之比为八比一,是难得一见的厚德神仙,您可以看到他的功绩和佛心数的具体数字。” 圆盘过了好大一会儿显示道:“又是两千年了,眼看又一场浩劫将临,而且这场浩劫似乎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天庭的地位受到严重的威胁,需要正义之士协助抗敌。叶昊天与神教不共戴天,正是我们不可多得的帮手。我已抹掉他的相关资料,包括姓名、神仙榜排名和居住地址。告诉他我的处理方式,并请尽力保护此人,别让他死在聚窟洲。” 天官又将妖人和****的情况报告了一下。 圆盘显示道:“妖人蠢蠢欲动,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请将得到的****用金鹏神翼快速送来。” 天官答道:“是!”直到这时他才抬头看着叶昊天道:“你的一切资料都被抹掉了,这并不是说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神仙,而是说你是逍遥于神仙排行榜之外的神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样的神仙整个宇宙不超过一百个。天庭指示我们保护你在聚窟洲的安全,所以在这里你还可以放心。若是出了聚窟洲,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叶昊天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结局,于是道:“如果我的资料全被抹掉了,以后还能不能兑换神丹?” 天官答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神职人员的身份,走到哪里都可以兑换,而且可以免交赋税。”说着递给他一个泛着银光的腰牌,又道:“灵霄殿要看你刚才收去的****,希望能由此了解****的特性。” 叶昊天闻言将****从乾坤锦囊中取了出来,先自查看了一下,发现****的颜色跟九阴教主的****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上面的彩色花纹好像更加细致复杂一些,或许那就是此轮更加厉害的原因吧。他运气五雷天心法印,双手捧着****递给天官。 天官接了过去,先是一惊,接着略微探查之后叫道:“****中竟然收藏了五万魂魄,天哪,真是作孽啊!”然后他高声对门外叫道:“将那僧人押上来!” 外面有人答道:“是!” 片刻之间有人押着僧人进来。 天官看了看,发现僧人数道穴位被制,怪不得先前问话时没有一点反应。他走近前将僧人的穴位解开,然后道:“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组织,为何会到聚窟洲来。答得好放你一条生路。” 僧人抬头望天不理不睬。 天官连问数声,僧人仍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将头抬得更高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一个劲抬头做什么。 忽然僧人的头略微偏了一点,嘴巴竟然够到了项后的衣领,然后用力咬了一下衣领。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口吐白沫,面色泛黑,显然是服用了某种不知名的剧毒,原来毒品竟然藏在后衣领里。 天官心中恼恨,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死不悔改的混蛋!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吗?我上报天庭,把你的魂魄打进十八层地狱!” 僧人一阵抽搐,弥留之际口中冒出一句话:“苍天已死,真神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归一!” 天官听了一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叶昊天却心中狂跳不已:“岁在甲子,甲子年!三年之后不就是甲子年吗?” 第36章 天赋仁心爱生通,圣传诗经蕴音煞 僧人临死之言点明真神全力发动的时间将是三年之后的甲子年。 叶昊天觉得时不我待,一点都不能耽搁下去,必须全力以赴迅速提高自己的功力,当务之急是找个风平浪静的地方炼化刚刚吸取的神丹,于是他起身对天官道:“感谢大人鼎力相助,我想早点离开聚窟洲,否则可能会给您惹来麻烦。不过我夫人的灌顶还没有完成,能否请您帮忙安排一下。”说着将“神丹兑换招待处”写的纸条递了过去。 天官接过纸条看了看,笑道:“这个好说,我给她安排最可靠的灌顶师,保证一会儿就好。她还处于真人界,这样的灌顶最容易不过。”说着对门外喊道:“请木石仙长过来!” 时候不大,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走了进来,先是对着天官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的站着静待吩咐。 天官指了指兰儿道:“请给这位仙子灌输相当于真人界五百年的神丹,注意!她功力尚浅,还没到仙人界,所以灌输时要慢慢来,不能太快。”然后又对叶昊天道:“木石仙长有着灌顶三百年的经验,是我们这里资格最老的灌顶大师。你不用走开,就在这里看着好了,只需要盏茶工夫就好。” 老道点点头,对兰儿笑了笑:“小姑娘,请盘膝坐好闭上眼睛,不用担心,我三百年来灌顶不下十万人,从没出过问题。” 兰儿见叶昊天站在旁边看着,所以并不担心,依言闭上双目盘膝坐好,气沉丹田抱元守一。 老道灌顶的经验实在太丰富了,所以也不用准备什么,脚下就那么不丁不八的站着,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却将一只手掌轻轻贴在兰儿的头顶,然后凝神静气缓缓将神丹输了过去。 兰儿但觉一股暖流从天门涌入,有规律地聚集在泥丸宫的一个角落里,然后逐渐增多,像砌墙一样一层层向外扩展,最后几乎填满了整个泥丸宫。 正在她担心泥丸宫是否会装不了越来越多的神丹时,老道停了下来,笑道:“好了,刚好是五百年的神丹。小姑娘很快就要进入仙人界的中期了,恭喜恭喜!” 兰儿连声道谢,觉得天庭关于神丹兑换的规定还是有道理的,要是再多一百年神丹的话,泥丸宫就装不下了。现在不多不少刚刚好,而且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她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不知道输入五百年的神丹后为什么自己一点变化都没有。 正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天官解释道:“输入的神丹目前还不是你的,需要最少一个月的修炼才能转为己用,那时你就知道灌输神丹的好处了。”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着叶昊天道:“先前给你灌顶的那人不是我们的人,他的神丹是没有经过严格修炼的,所以你炼化的时候可能有些难度,说不定还会很痛苦。若是有什么问题不妨回这里来,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因此我们还欠你两百年的神丹。不过由于你身上的异种神丹太多,现在无法给你灌顶。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还你神丹币,你过一个月再来或者到别处去兑换神丹。你看这样行不行?” 叶昊天连连摆手道:“返还神丹币就算了吧。我本来要兑换的只是两百年的神丹,没想到鬼使神差吸取的神丹足有六百年,虽然不太纯正,需要多花些工夫去炼化,但也算是赚了很多。那些神丹币就不用还了。” 天官摇摇头道:“这不行,我们的每一笔账目都很清晰,多了你的神丹币反而讲不清楚,还是还给你比较好。”说着对门外招呼道:“唤芙蓉仙子来,将他的神丹币全部还给他,包括缴税的部分。” 不一会一个女子走进来,手里拿了一袋神丹币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接在手里,发现对方就是开始时接待自己的女子,连忙表示感谢,却不敢再说:“给你十万,算辛苦费。”生怕她又冒出一句“贿赂天官”的话来。 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叶昊天回头对李隆基道:“李兄,我们该走了。” 李隆基点点头道:“嗯,我也该回去面见师尊了。来,让我送你一程。”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天官亲自将三人送出聚窟仙墟,眼看他们腾空而起,才转身回去。 叶昊天却一直担心路上会有麻烦,所以一边飞一边回头看。 果然刚刚飞了不足百里,就看见身后两三里外有几道人影疾飞而来,不由得心中吃惊,对兰儿道:“又要动手了,你先避避。” 兰儿闻言急忙飞入乾坤锦囊,她知道自己功力不足,不想给他添麻烦。 李隆基回头看时,发现一人是先前跟自己对过一掌然妖人,其余四、五人也都是神界高手,不由得心中焦急,叫道:“兄弟快走,我来断后。” 叶昊天朗声笑道:“李兄莫急,别忘了我们还有天际飞帆,打不过时逃走总可以的。既然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宝贝,总要派上用场。不过我现在还不会用,请你帮我打开。”说着取出飞帆递了过去。 李隆基接过飞帆,大喜过望的道:“有这东西就不怕了,谅他们也追不上。”说着,他目视飞帆口中喝道:“长、长、长!”眼见巴掌大的小船迅速变成数丈长的帆船,然后他率先跳了进去,回头对叶昊天道:“兄弟快来,我来驾驶,你坐后面。让我们去耍耍他们。”说着已经将船桨取在手中。 叶昊天闻言“嗯”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即跳入船中,而是顺手将镇妖宝塔取在手里,转过身来看着迅速逼近的妖人。 李隆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眼见妖人已经逼近数百丈内,不由得心中焦躁,口中叫道:“快啊!太近的话有飞帆也不好用!” 叶昊天却道:“且慢,我想请你看另一种法宝。”心中想的却是:“反正已经泄露了乾坤锦囊的秘密,也用不着再隐瞒镇妖宝塔了!” 李隆基不知道他在说是什么,催促道:“兄弟,对方都是赤手空拳来的,你的如意锦囊只怕无法发挥威力。还是快走吧,小不忍则乱大谋!” 叶昊天仍然站着不动,眼看五、六个妖人已经逼近三十丈内,为首的正是先前见过面并被自己收了****的老兄,于是朗声笑道:“欢迎你们前来送死!” 为首之人哈哈笑道:“你可真能说大话!逃走是不用想了,无论是上天入地,我都奉陪到底!识相的早点儿乖乖交出如意锦囊,说不定我一高兴给你个全尸。” 叶昊天不再答话,静等对方继续逼近。 李隆基面色剧变,怒道:“我让你害死了!现在想走恐怕也晚了。” 为首妖人又接近了几丈,狂笑道:“想好了没有?不用存什么别的念头,我们这里全是神仙榜五万名之内的高手,而且赤手空拳,你的如意锦囊再厉害也没用!” 叶昊天眼看对方已经进入二十丈之内,抖手祭起镇妖宝塔,催动全身功力念动口诀。 但见宝塔急速地飞在空中,眨眼之间变作数十丈大小,向着追来的几人当头罩去。 几个妖人但见一道黑影罩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即合力向空中击出一拳。本以为拳风过处必然会烟消云散,结果依然遮天蔽日没有一丝稍减,同时一股极大的吸力传过来,全都不由自主的向宝塔飞去。 为首之人见大势不好,忽然胁下生出一对长达丈余的金色翅膀,奋力扇动了十余下,才将自己与宝塔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叶昊天急忙催动十二成的功力转动宝塔,宝塔的吸引力骤然增强了几分,将其余妖人全部吸了进去,只有为首之人还在外面拼命挣扎。 李隆基心中骇异,想上前助阵却怕连自己也被收进宝塔里。 妖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拍打翅膀却无法逃走,刚刚拉开一点的距离,眼见又在逐渐缩小,看来已经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时,叶昊天忽然觉得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不由得手中一缓,宝塔的运转也慢了下来。原来是先前吸取的神丹在泥丸宫中左冲右荡。他本来已经将神丹封闭在六合困仙阵中,适才由于全力催动宝塔运转,阵法的运转停了下来,结果有不少神丹跑到阵外。 妖人见宝塔的吸力忽然减少了一些,急忙拼命拍动翅膀,连拍二十余次才脱离宝塔的范围,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去势极速,眨眼之间不见了影子。 叶昊天强忍剧痛收回宝塔,然后纵身跳入帆船中。 李隆基叫道:“可惜,可惜啊,功亏一篑!差点就收了那厉害的妖人。你这法宝真厉害!简直跟玉帝的监天御印差不多。当年玉帝祭起监天御印的时候,百里之外的叛军都会望风而逃,若是进到十里之内,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刚才那人用的是可以增速百倍的金鹏神翼,竟然也差点被你收进去。可惜你功力弱了些,若能进入神仙榜万名之内,只怕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即使是排在五百名的大神也不行。”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叶昊天面色很差,忙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叶昊天头痛之极,勉强开口道:“请李兄送我到雁荡山去,我需要静心修炼一段时间,先前收的神丹忽然失去控制,所以头痛得厉害。请不要走直线,留神后面有没有人跟来。” 李隆基看他表情痛苦,当下不敢再问,连忙挥了挥长桨,眨眼之间飞帆如离弦之箭,直奔北方而去,飞出十万里之后才又折而向东,一直往中土方向飞去。 天际飞帆本来是用于星际航行的,现在却被叶昊天和李隆基用于从聚窟洲到中土的短途旅行,实在是大材小用了。所以片刻之间就到了群山环绕的雁湖上空。 叶昊天指引李隆基驾驶飞帆向下落。 李隆基看着下方绿树环绕中明镜般的雁湖,叹道:“兄弟活得真是潇洒,连修仙都选在这样风景秀美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若是跟我在乾陵石棺中的修行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啊!” 叶昊天自跃入飞帆就忙着催动元神不断运转髓海之中的六合困仙阵,逐渐将四处逃散的神丹重新封闭在大阵之中,此时感觉头痛好多了,于是笑道:“欢迎李兄在此多住几天。” 李隆基摇头叹息:“不行啊,我必须赶回天界,禀报这里发生的事情。虽说师尊可能早已知道了,我还是要回去说一声,否则心中不安。” 话音未歇,飞帆轻轻落在雁湖边的小木屋旁。 兰儿现出身来,恳求道:“师公,要不你乘这飞帆回天庭吧,那比你直接瞬移要快很多。” 叶昊天也附和道:“是啊,这飞帆就送给李兄了。那样可以免了你的长途跋涉之苦。” 李隆基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师尊的宫殿就在离此不远的壤息星,只要经过七天的瞬移就到了。用不着天际飞帆这种神器。我走了,你们多保重。不知何时还有相见之机。” 叶昊天的心中也很留恋,安慰他道:“或许不用多久我就会到壤息星去,倒是李兄要快点去见贵妃娘娘,她可是在祖洲度日如年呐。” 李隆基闻言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化作一道青烟随风而逝,瞬息之间不见了踪影。 此时,几位大儒已经看到了他们,立即围过来问候别后的情形。 叶昊天将过往行程简略讲述了一遍,很是忧虑的道:“现在的关键是彻底失去了王献臣的消息,不知道他被九阴教关在哪里。我想九阴教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的。原来的教主死了,只怕会有更厉害的人前来接替。”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了三位老先生一眼,发现他们气色很好,跟往日有些不同,于是关心的问道:“诸位近日在做什么?有没有觉得憋闷?想不想到城里走走?” 朱璨呵呵笑道:“我们觉得很舒畅,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爽快过。我们三人每日交流心得,合力参详,正在领悟一些新东西。” 叶昊天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先生悟出了什么?” 朱璨得意地笑道:“你问孔先生吧。看他能不能传你一项儒家功夫。” 叶昊天听了很是惊讶,连忙对孔修文郑重地拜了一拜道:“请先生赐知。” 孔修文手抚长髯傲然而立,自豪的道:“最近以来,经过我们的合力参详,终于窥到儒家修行的门径。感觉儒学大有可为,将来定会在宇宙间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先总结性的说了个头,然后停下来看着叶昊天。 叶昊天听得心痒难耐,禁不住道:“先生请讲,学生正洗耳恭听呢。” 孔修文接着道:“我们刚刚弄明白儒家修行的核心内容,从而悟出一项神功。你知道儒学的核心是什么?”他似乎想进一步勾起叶昊天的兴趣,所以一直不断地卖着关子。 叶昊天想了想道:“是中庸?浩然正气?还是天下大同?” 孔修文摇摇头道:“那些都差了点,儒学的核心是‘仁学’。仁学就是‘仁爱通和之学’,它包括爱、生、通三大原则。‘仁学’以爱为基调,以生为目标,以通为方法。其中,‘爱’的原则表现为惠人利人和尊敬人,‘生’的原则体现为保护生命和生态;‘通’的原则表现为人际族际之间的广泛沟通,只有做到了‘仁’,才能最终达到天下一家,天人一体,通畅无碍,世界大同。” 叶昊天还是首次听到这种理论,不由得击节叫好:“先生一言令我茅塞顿开!看来儒家还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接着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先生由此悟出了何种神功?”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对方,赫然发现孔修文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神光。转头看看另外两人,他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同样的淡金色的神采! 真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三位老先生已经完成了将浩然正气炼成神丹的过程!他们再也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子了! 正在疑惑之际,耳边传来孔修文不疾不徐的声音:“爱、生、通三大原则不单实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样适用于人与草木、花鸟、鱼虫、山川之间。只要有了爱的心,生的意,就有了通的果,就是说能够达到沟通元气,交换神丹的结果!”说完,他将双目停在叶昊天的脸上,想看看对方领悟了多少。 叶昊天听了十分激动,禁不住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高声叫道:“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只要有了爱、生、通,就可以吸收天地之精华,山川之灵气,最终达到与天地同寿,日月争辉的最高境界!天呐!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神功!”说着双膝跪地,对三位老先生一气儿磕了九个响头,口中呼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人赶忙请他起来,不过这师徒名份看来是跑不掉了。 兰儿也跟着上前一拜道:“如此说来,我们乐派也受益匪浅。我们弹奏的音乐同样可以跟风声、雨声、虫歌、鸟鸣相互沟通,可以从外界环境中吸取养份不断进步!” 三人都点头称是,觉得面前的两人真的是聪明绝顶之辈。 程守礼补充道:“正因为悟透了这一点,这几天我们才吸收了大量的雁湖仙境的灵气,每个人都有脱胎换骨之感。如果一直修炼下去,说不定真的能达到‘气贯长虹,浩气长存’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另外两位大儒一眼,三人相视一笑,全都沉浸在由衷的欢喜中。 叶昊天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感到很是欣慰:“我还以为你们困在这里会觉得憋闷呢,没想到竟然悟出可以流传千古的好东西。” 孔修文笑道:“现在你让我们走我们都不走,我们正在研究另外一种功法,一旦研究明白,儒家的地位就能发生彻底的改变了。” 叶昊天急得抓耳挠腮,问道:“师傅,那是什么功夫啊?能不能先透露点来听听。” 三人齐齐摇头,道:“现在不能说,还没研究成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昊天心中感叹,看来将三位大儒保护起来确实是无比正确的一着棋,否则若是损失了一个,都会生出无边的遗憾,这些的奇思妙论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出现了。 一连几天,叶昊天将自己完全融合在雁湖仙境的祥和氛围之中。由于古阵法的积蓄作用,雁湖积累了无比深沉而钟厚的灵气,确实是修炼身心的好地方。他不断将山川灵气吸入体内,再将外来神丹中的戾气排放出去。只用了短短五天的时间,他不但十分顺利的将聚窟洲吸取的神丹全部炼化,而且从雁湖灵气中吸取了大量的能量。由于他的名字已被人从神仙榜中剔除了,所以无法从神仙榜上找到自己的排名,也不知道功力达到了什么地步。 兰儿也不停的前来报喜。 她已经修到仙人界第二重了,所以高兴得像小鸟一样飞来掠去。 这天,叶昊天练功告一段落,坐在小木屋里正在翻看外祖父留下的关于易经的书,兰儿忽然走进来,挽住他的手臂道:“公子啊,你说我练什么功夫比较合适?” 叶昊天闻言一呆:“你想练什么功夫?” 兰儿面色忧郁地道:“每次看公子在外面拼死奋战,我躲在锦囊里,总感到自己很没用,因此想练点功夫,最好是那种既没有危险又很有威力的功夫。练成之后可以给公子帮点忙。” 叶昊天想想她说得不错,除了当年从神尼那里学了点剑法之外,她还真没有拿手的功夫,确实有必要考虑一下了。 他站起身来在小木屋中走来走去,想了好久,忽然高兴的道:“我帮你想到了一种功夫,可以远远地克敌制胜,既不会受到伤害,更不会双手沾上血腥。你看好不好?” 兰儿惊喜的道:“那是什么功夫,我想学,求公子教我。” 叶昊天微笑道:“这种功夫你本来就会,只不过还要再琢磨一下。那就是‘以琴为剑,化音为气,伤人于无形之中。’你在音乐方面的修为已经很深了,让我们一起研究,看看能否创作出几支具有杀伐之力的曲子来。那样你可以躲在乾坤锦囊中弹琴,只要让对方有片刻神志恍惚的工夫,就够我施展镇妖宝塔降妖伏魔的了。” 兰儿听了满心欢喜,禁不住凑过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公子一言点醒了我,待我好好考虑一下,看看什么曲子有这样的效力。哎,我有公子为伴真是幸福,既得良师又得益友,我好高兴呀!” 叶昊天“呵呵”笑道:“不单是良师益友,还是合格的相公呢。” 兰儿满面娇羞地点点头,声音低低的道:“所以我才说自己好幸福。”说着将娇躯靠在叶昊天胸前,温存了片刻又道:“你看我能不能将九幽仙曲演练一下?那支曲子的杀伐之力很重,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叶昊天将九幽仙曲的音节在心中过了一遍,十分严肃的道:“九幽仙曲在极其优美的曲子中加了些生涩凝止的音节,如同青刀刮竹、大坝拦江一样,能够使人经脉不通,气血阻滞,临敌之时吹出来可以大大削弱对方的功力,若是对方功力太差,说不定当场经脉寸断而亡。” 兰儿点点头:“是的,那些音符我都知道,只是无法把握怎样伤敌而不伤己,特别是不能让公子您也受到伤害。” 叶昊天考虑了一会儿道:“如果吹奏者和听曲者对曲子非常熟悉,每个音节都了然于心,按理说就不会受到伤害,因为他在生涩凝止的音节吹出来之前,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血脉就不会再发生阻滞。” 兰儿点头赞许,忽然又道:“师傅当年曾经跟我讲过师旷的故事,当时我没有用心听,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想来那个故事中似乎蕴藏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对我的修炼有好处。” 叶昊天对古书中记载的东西极其熟悉,当即从头说起:“春秋时期有两个大乐师,一个是师涓,另一个是师旷。师旷就是创作了《高山》、《流水》两首名曲的那个人。 当时有个卫灵公,他出访晋国的时候途经濮水,天已经很晚了,就在濮水边一个馆舍中住下来。夜半时,卫灵公听见弹琴声,就问左右人员听到了没有,左右都答道:‘没有听见。’于是卫灵公召乐师师涓道:‘我听见弹琴声,其状似鬼神,请你仔细听听,并把乐曲记下来。’师涓领命而去,在濮水边端坐援琴,一边听一边写。第二天,师涓对灵公道:‘臣已全部记下,但还未练熟,请给我一夜的时间来练习。’灵公答道:‘可以。’第三天,师涓禀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卫灵公抵达晋国后,见到晋平公,平公设酒宴为其接风。喝到酒酣之时,灵公道:‘我在路上听到一首新的曲子,感觉非常好,请让我的乐师来演奏尽兴。’平公答道:‘可以。’就命师涓坐在师旷旁边,抚琴演奏濮水之曲。 师涓刚弹了个开头,就被师旷按住琴弦不让继续演奏下去。 师旷道:‘此乃亡国之声也,不可演奏。’ 平公道:‘你说此为亡国之音,可有根据?’ 师旷一五一十地慢慢叙说道:‘这首曲子是师延所作。商末时纣王无道,偏爱靡靡之音。师延为纣王作了此曲,惹来武王伐纣之举。武王伐纣时,师延向东逃走,投入濮水之中自尽,所以这首曲子必定是在濮水听来的,听了此曲必有亡国之灾。’ 平公没理睬他,道:‘我不管那么多,现在就想听这曲子,让我继续听完。’师涓也就接着演奏下去。 听完之后,平公感叹道:‘还有比这更动人的曲子吗?’ 师旷不高兴的道:‘有啊,《清徵》比这还要好听十倍。’ 平公羡慕的道:‘能让我们听一听吗?’ 师旷摇头道:‘必须德行深厚的人才能听此曲,您不能听。’ 平公有些生气的道:‘寡人所喜好的,只有听曲一件事,但愿能听到它。’ 师旷没有办法,只好取琴弹奏起来。奏了一会儿,有玄鹤数十只从南方飞来,集于堂下廊门之前;又奏了一会儿,玄鹤列队而排;到最后玄鹤引颈长鸣,舒展双翼,随琴声而舞。 平公大喜,起身为师旷祝酒,回身落坐,问道:‘有没有比《清徵》更动人的曲子?’ 师旷不敢欺君,老老实实的答道:‘还有《清角》,比此好听百倍。’ 平公极为渴望的道:‘能让我听一听吗?’ 师旷又摇头道:‘不行,过去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辖,蚩尤居前,风伯進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乃作《清角》。国君你的德行不够,不能够听它啊。非要听,恐怕会给你带来灾难的。’ 平公听了又怒又伤心,道:‘我已经老了,行将就木。平生我最喜爱的就是音律,就让我听一回吧。’ 师旷不得已又弹了曲子给平公听。 刚奏了一会儿,就有乌云从西北方的天空中涌出;又奏了一会儿,*应声而至。再后来,但见尖厉的狂风呼啸着,撕碎了室内的一幅幅帷幔,各种祭祀的重器纷纷震破,屋上的瓦也坠落了一地。围坐听乐的王公大臣惊恐地四处逃散,晋平公吓得匍匐在地上。 不久,晋国大旱三年,赤地千里,晋平公从此一病不起。” 故事很长,叶昊天讲了好久才讲完,然后感叹道:“可惜《清徵》《清角》这样的曲子现在都已经失传了,不然对你的修炼必然大有好处,若能掌握那些曲子,何愁不能惊天地泣鬼神?” 兰儿依偎在他身边道:“公子,你说《清角》是不是当年黄帝战蚩尤时四大仙音中凤琴演奏的曲子?” 叶昊天低头看她一眼,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忽然想起刚刚离开的李隆基,说道:“或许将来我们可以到壤息星去,求黄帝他老人家传授此曲。” 兰儿听了莞尔一笑:“他老人家知道我是谁啊?怎会理睬我这样的小丫头呢?” 叶昊天却面色郑重的道:“择徒传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音乐的传承更是如此,不但需要极高的天赋,还要有很高的道德修养。音乐是天人相通的一种方式,音正而行正,谈音乐不可不宣德。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纣为朝歌北鄙之音,身死国亡。因此你们‘乐’派只能选择千年单传这种形式。‘乐’还只是人间高明的音乐而已,若是天界仙音,说不定几千年才能找到一个传人。所以黄帝他老人家看了你,或许会很高兴也未可知。”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你的佛心数怎么那么高?平日没见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善举啊?是不是你们王府之人佛心数就是高些?” 兰儿“嘻嘻”一笑:“上次没能告诉公子,是因为周围人太多。我是千年‘乐’派的唯一传人,承受了师门数十代累积下来的佛心数。世人诵读六艺的时候,往往为‘乐’的失传叹息不已,对‘乐’无不心怀景仰之情,所以我们‘乐’派每代传人的佛心数都很高。累积到我这里就更高了。” 叶昊天闻言很是高兴,说道:“有了这些佛心,再加上合理的应用,你就可以奏出杀伐极强的曲子而不会自身受到伤害。当然了,要杀伐的对象只能是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 兰儿也很兴奋,接着道:“我师门传下的曲子还是很丰富的,除了《龟山操》,《文王操》,《获麟操》之外,还有诗经三百篇,每篇都有一首曲子。那些曲子本身就可以引起人们的怒、喜、思、悲、恐等心理变化,若是再改造加强一下,或许真能达到伤人于无形的效果。待我想想看,哪些曲子值得进一步发掘。” 叶昊天闻言很是吃惊,他只听说孔子昔年编纂诗经的时候对诗进行了美化,使每首诗都琅琅上口易于传唱,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将每首诗都配了曲子传下来,简直是太伟大了。 兰儿从头慢慢想来,过了一会儿道:“诗经中有一首诗《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这首诗所配的曲子有很多‘角’音在里面,就好似人们生气之后连声怒骂一样,听了曲子的人也会郁郁不乐,若是运功弹出此曲,恐怕听的人就会勃然大怒,怒则伤肝,肝伤则功力大减。” 叶昊天听了大喜,笑道:“兰儿真聪明,你将这曲子演奏出来,待我帮你一块儿想想,看看能不能略微改动一下,使其达到‘闻则伤肝’的地步。” 兰儿取出古琴绿绮,试着演奏了一遍。 叶昊天听了觉得果然如兰儿所说,这首曲子听了就让人生气。他又提了几个意见,加强了“角”音在曲中的比例。两个人反复揣摩了半天,改了许多地方,还加了九幽仙曲类似的音节,然后由兰儿轻轻演奏了几遍。 最后叶昊天笑道:“好了,我们去找三位老先生试试,他们是儒家修行的大家,心坚如铁,耐受外邪入侵的能力极强,你去演奏一下看看他们的反应。他们要是不行,只怕别人就更加不行了。” 兰儿含笑点点头,然后跟着叶昊天出了木屋。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感觉很是舒服。三位老人家正坐在湖边的草地上讨论着什么,大家争论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步。 叶昊天走上前叫道:“师傅们,请歇歇了,让千年单传的‘乐’之唯一传人朱兰儿给我们弹奏一曲,让我们一起欣赏圣人传下的美妙音乐。” 三人闻言大喜,纷纷道:“好啊,还从来没听过圣人传下的琴音呢,这下有耳福了!” 兰儿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置琴于膝,未加前奏,直接灌注了两成功力于纤纤玉手中,十指连连重挥,“铮铮铮铮”的弹了起来。 叶昊天面带微笑看着三位老人。 三人初闻之下吃了一惊,随后觉得很是难受,那声音简直比杀猪还难听,而且声声相连,仿佛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让人想不听都停不下来。他们的脸色片刻之间就变得铁青。 叶昊天见势不好,口中连忙喝道:“快正襟危坐,运起儒家的浩然正气,抱元守一!” 三位老人如梦方醒,急忙坐直身躯运起浩然正气,正心,诚意,宁身,过了好一会儿,面色才逐渐恢复了淡红的颜色。 兰儿逐渐加强功力弹奏下去,一直到了八成功力的时候见朱璨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叶昊天赶紧叫道:“停,够了。” 兰儿急忙停了下来。 朱璨破口大骂道:“小丫头片子,想整死老头子啊?憋死我了!” 兰儿并未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任他骂下去。 程守礼也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向自己的玉室走去。 只有孔修文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好厉害!你的琴音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我们几位都是自诩为‘心坚如铁,正气凛然’的儒学大家,没想到竟然顶不住这么一首短短的曲子。好厉害!真不愧是圣人传下的至宝。” 朱璨这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气糊涂了,对不住!” 过了一会儿程守礼也走了出来,“呵呵”笑道:“看来我也不行,我们三人中,还是孔先生功力深厚一些。” 叶昊天这才将弹奏此曲的目的说了一下,并请三人再提点意见。 三人听了忽然来了兴致,让兰儿不加功力慢慢演奏了一遍,然后每人各指出两三个地方。他们虽然不能说出具体该如何修改,但对于曲子不足的地方判断得却很准确。 兰儿一一改过,又弹了一遍,果然感觉效果几乎加强了一倍。 孔修文道:“可以了,如果对方功力不是高出你几十倍。都会受到此曲的影响,最少也会肝气上逆,愤愤不平,因而功力都会降低很多,十成的功力能发挥两三成就不错了。” 兰儿笑道:“请先生给此曲取个名字吧。” 孔修文手抚长髯,想了想道:“诗名《相鼠》,曲名不妨就叫《相鼠曲》吧。” 兰儿十分开心的道:“太好了,我终于有了一招属于自己的功夫,谢公子和老先生们指点。我还要再去挖掘几首效果不同的曲子来,请你们帮忙修改。” 三位老人兴致勃勃地点头。 朱璨笑道:“好,这次我可要小心一点,免得连老脸都丢光了。” 第37章 行行止止仙路回,矢志毋忘归双凫 此后几天,叶昊天和兰儿一直在挖空心思创作具有杀伐之力的音乐,经过反复推敲之后,他们逐渐谱出了分别针对肝、心、脾、肺、肾五脏之气的曲子。 除了先前所创可以伤人肝脏的《相鼠曲》外,还有伤人肺脏的《黍离曲》。《诗经黍离》本来就很忧伤,加了很多“商”音之后弹奏出来更是极其悲凉,轻弹已让人潸然泪下,重奏更有撕肝裂肺之痛。 又有伤人脾脏的《考盘曲》,《诗经考盘》生动地描述了求之不得辗转返侧的心情,加了很多“宫”音之后更令人愁肠百结,千思不解。若是运起功力弹奏,能够断绝人的脾脏之气,令人元气大伤。 此外还有伤人心脏的《蜉蝣曲》和伤人肾脏的《谷风曲》。 每创一曲,他们都请三位老先生反复揣摩指出其中不足的地方,如此修改了五日终于大功告成了。 当兰儿将五首曲子连续弹出的时候,饶是三人已经熟悉曲子的音节,也感到几乎吃不消,但觉身上忽冷忽热,忽痛忽痒,忽悲忽喜,忽恐忽怒,变化莫测,不一而足。 听完之后,三人无不击节叫好。 孔修文感叹道:“纵然是圣人复生,师旷在世,也不过如此!此曲取自圣人所编的诗经,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效,不妨叫做‘圣诗鬼曲’。” 叶昊天赞道:“这个名字很好,从此之后,兰儿不妨取名为‘圣曲鬼仙’。”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兰儿莞尔一笑道:“不好听,我不要做鬼仙,宁愿做个‘儒仙鬼婢’好了。公子要加油啊,不然‘儒仙’的名字被别人抢了去,我就没有雅号了。” 三位老人看她说得很有趣,神情又是一往情深的样子,禁不住问道:“小姑娘,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来历呢,你们成亲了吗?” 兰儿面现娇羞的道:“这问题请我家公子代答。” 叶昊天“呵呵”笑着对三人道:“这是我文定过的夫人,皇室宗亲,当朝郡主,是我从鬼门关千辛万苦抢回来的,没想到真的抢对了,不单是人间绝色,竟然是当世大儒!” 兰儿听他夸奖自己,禁不住心中甜蜜,见他诙谐调笑,不由得粉拳一挥,喝道:“好色之徒,人长得丑你就不救了吗?” 叶昊天吐了下舌头:“那没准,世上受苦的人那么多,我哪能救得过来?总要先从美丽的开始救起!” 三位老人看着他们欢笑燕尔,就像看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每个人都在心中感叹:“年轻真好!” 朱璨更是摇头晃脑的道:“劝君莫惜金褛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说到这里,似乎觉得不符合自己国学大师的身份,于是嘎然而止,后面的就不说了。 兰儿的脸顿时羞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转身跑进木屋去了,坐在床边,心中还在想着下面的两句话:“有花堪折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知道我跟公子这样守之以礼,相敬如宾,到底对不对?”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了,眼看就要过年。叶昊天问三位老人道:“师傅们想不想回家看看?” 三人都摇摇头。孔修文和程守礼道:“家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什么人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朱璨道:“我写封信请你带给朱凌,也没什么事,只是让他放心而已。我很喜欢这里秀美的风光和欢快的气氛。过去短短的一个月,感悟的东西超过以前十余年。如果以后再有突破的话,我们都可以突破生死大关,成为道地的儒圣了。” 另外两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叶昊天看他们安于此地也就放了心,对三人道:“我们又要走了。可能先回九江府看看,然后再定行止。” 朱璨当即回去写了书信交给他。 ※※※ 兰儿的脸上越来越红,感觉像发烧一样,急忙用冷水湿了丝巾蒙在脸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走近,然后是温润的声音道:“娘子,为夫要掀开盖头了!”顿时娇躯轻颤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将丝巾轻轻撩开,却看到兰儿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泪珠,不由得心中一惊:“娘子,我没有欺负你啊!别说你父母有言在先,说要求皇上赐婚,还要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就是我自己也不得不小心。” 兰儿听了半睁美眸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小心什么。 叶昊天叹息道:“修仙的过程必须排除心魔的干扰,我在没能修到神仙榜排名百名之前,必须专心致志,否则进步就慢了。请你给我最多五年时间,五年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抛开一切陪你去隐居,或者去游历名山大川,做一对神仙伴侣。” 兰儿听了很是感动,一头扑进他的怀中,梨花带雨的道:“公子不用许诺什么,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够了,宁愿就这么陪你走到地老天荒。” 叶昊天心中激动,紧紧地将她拥在胸前,轻轻吻去她面上的泪痕,低声唱起一首曲:“我是南国读书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书万卷,剑千扬,几曾着眼看封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赏梅花归雁荡。” 兰儿听了更觉温馨,幽幽的道:“公子在披荆斩棘之时还有这分柔情,我真的很欣慰。” 两人缠mian了好久,直到夜幕降临才起身出屋,飘身向九江飞去。 到达九江府的家中时正是晚饭的时候。来到门前,叶昊天轻轻扣了扣门环。 很快的有个年轻人将门开了半扇,看着他问道:“先生有事吗?” 叶昊天知道大概是朱凌新请的家人,“呵呵”笑道:“去请朱先生来,你不认识我,他却知道我是谁。” 年轻人惊异地看他一眼,然后飞速跑了进去。 时候不大朱凌来了,看见是主人回来,急忙将大门打开,回头对年轻人道:“这是贵客,以后见了必须立即迎进来!不许问姓名来历,记住了吗?” 年轻人连连点头,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说出来。 叶昊天一边向里迈步,一边将朱璨写的信递给朱陵。 朱凌见是叔叔的信,高兴得不得了。 进得内厅,陆詹夫妇急忙站起来迎接。由于刚刚上任不久,他们感到知府内宅不太安全,所以还是选择住在这里。 寒暄一阵之后,叶昊天问起别后的情形。 陆詹答道:“两件大事进展得都比较顺利。江堤已经修了三十余里,预计明年三月江水上涨之前,就可以将九江沿岸的大堤全部加高加厚。至于整顿吏治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掌握了几个人贪赃枉法的证据,就等你决定什么时候动手了。” 叶昊天仔细询问了掌握到的证据,觉得很是可靠,于是道:“未来的日子我还有重要的事待办,九江的事务就交给陆兄了。请你统筹安排,逐项办理。凡事要循序渐进,量力而行,如果困难太大就先放一放。”然后他将了解到的九阴教给众人讲了一下,尤其提到以前绑架陆詹的那个王公贵族有眉目了。 陆詹十分激动的道:“我平生只有一个愿望未了,就是将困住我的妖人捉起来正法。想想他们耽误我十年大好光阴,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叶昊天道:“杀他一个人可能不难,但要想将九阴教连根拔起却不易,那是我千方百计想要做的事。只要陆兄能在九江多替我担待点儿,我就能腾出时间多想想办法。” 陆詹闻言热血沸腾,挺起胸膛道:“好,这里的事你就交给我吧。我知道怎么做。” 叶昊天将兰儿捏出的法身取了一个出来,道:“如果有为难的事情不好解决,你们就对着法身说,我虽在万里之外也能听见。” 众人眼看法身跟叶昊天一模一样,而且能动能言,无不十分惊奇。 ※※※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烛光柔柔,一室温馨。 叶昊天解下乾坤锦囊对兰儿道:“夫人请帮我数数现在有多少神丹币了。” 兰儿巧笑倩兮的道:“我家相公是个守财奴哦。” 叶昊天哈哈笑道:“数钱的感觉总是好的。不管是凡人还是天仙,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追求的东西,如果找到了想要的事物,无不感到非常愉快。”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可以抽时间再去兑换一次神丹。有了儒家的‘仁功’,我感觉转化神丹的能力增强了很多倍,本来说要一个月,现在五天就转化好了。这样我们可以隔三差五的去兑换神丹,然后加班加点的转化。否则,要想达到神界一百名的修为谈何容易?” 兰儿听了轻轻地“嗯”了一声:“可不是吗,玉帝坐上现在的位置不知道修了多少亿年。别说是三清、四御、五老君,就连五星七曜、北斗七星君、四灵二十八宿哪个不是修了几千万年?所以我一直为公子担心,不知道你怎么才能进入神仙榜排名百名之内。” 叶昊天并不发愁,当下娓娓道来:“排在神仙榜前列的那些大神并不是每天都在修炼,很多人只是在熬资历罢了,说不定每天能修半个时辰就不错了。不过即使如此,要想赶上他们单凭修炼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那样最少也要几十万年,到那时我美丽的兰儿郡主只怕老得牙都掉光了。” 兰儿浅浅一笑道:“那我倒不怕,进入仙界的人可以随意改变容貌,不用担心外表的丑陋。我所怕的只是岁月的煎熬而已。” 叶昊天点头同意:“一年又一年的修炼谁能受得了?所以我才想千方百计迅速提高功力。嗯,待我看看自己在神仙榜上的排名怎么样了。”说着他将龟镜取了出来,运功推动了一下,然后问道:“镜兄,你恢复得如何了?” 龟镜运转的速度明显比上次提高了很多,很快显示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普通的问题可以问了,太复杂的还不行。” 叶昊天见了大喜!对他来说,没有了龟镜就失去了十分关键的信息来源,好像没有了眼睛一样。 他首先问道:“我的名字已经被人从神仙榜上勾销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龟镜转也不转就显示道:“这取决于你看待神仙排名的态度,如果想安静一点,当然是销掉名字好。你知道其中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叶昊天还没想过这个问题,顺口答道:“不太清楚,大概是天庭不想让人查找我的资料,从而大大增加了我的安全系数。另外我可以自由活动于天界、仙界与人间不受束缚,不受天条的制约,那也是一个莫大的好处。只是不知道为何天庭会给我这些特权?有这些特权的人多吗?” 龟镜很快显示道:“原因是你掌握了开天九宝。只要拥有了开天九宝之一或者拥有神器排行榜前三十名的任何一件神器,都可以具备这些特权。勾销名字的好处很多,其中最大的好处是从此之后没有天劫!就是说再也没有天庭颁旨降下来的劫难了。” 叶昊天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有这种事,不由得问道:“那么说我从此将会一帆风顺了吗?” 龟镜答:“否,劫有很多种,除了天劫外还有人劫、鬼劫、魔劫等等,你免去的只是天劫而已。” 叶昊天没敢奢望一生之中无灾无难,所以也不管那么多,只是接着问道:“那么说真神也拥有这些特权了,他的名字为何还列在神仙榜上呢?” 龟镜道:“因为他想受到万众瞩目,并拥有极大的号召力。那样想做什么事就会容易得多,而默默无闻是很难成大事的,特别是推翻天庭另立新主那样的大事。” 叶昊天闻言默然,停了一会儿才道:“请帮我看看在神仙榜上的排名。” 龟镜略微转了一下便道:“神丹排名十二万四千,佛心排名一万一千八百,总仙品九万三千八百二十六。” 叶昊天粗粗算了一下,发现吸取了六百年的功力后神丹排名一下子提高了十八万名,这也太快了吧?佛心倒是差别不大。他想了想又问道:“镜兄,假如我三天两头一次又一次的灌顶,每次灌注两百年的功力,要多少次才能达到神界排名百强之内?” 龟镜摇晃着答道:“可能永远也达不到。” 叶昊天有些奇怪:“为什么?” 龟镜解释道:“灌顶只对神仙榜排名万名之外的人有效。如果排名太高,说明你的功力已是极高,很难找到功力更高的灌顶师,那时要增加一百年的功力说不定要一百个人给你灌顶,你说烦不烦?” 叶昊天想想可不是吗?一个灌顶师储备的神丹是有限的,要是给修行低的人灌顶当然容易得很,若是给修为高的人灌顶就麻烦得多了!要不然玉帝也不用修炼了,天天找人给自己灌顶多好?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问道:“那么进入神界排名万名之后,再想进步只有靠修炼和服食灵药了,对吗?” 龟镜答道:“对,要想修得快,主要有两种方法:一是改进功法,多花时间修炼,另一个是服食各式各样的灵药。你有开天九宝在身,要想办法充分应用,别让通灵宝玉那家伙闲着。它能排在我前面自然是有道理的,并不只是找找方圆几里的宝物那么简单,目前你所开发的功能仅仅是他的千分之一而已。若是达到极至,方圆万里之内的宝物都难逃过他的法眼!当年盘古开天需要极大的能量,若没有它不断寻找宝物,怎么能维持下去?” 叶昊天听了又是一惊,不知道通灵宝玉竟然这么厉害!看来是自己的功力确实太差,只能希望随着功力的增长,不断拓展每件神器的功效了。 这时他想起了王献臣,觉得刚好可以趁此机会问一下,于是道:“镜兄,能不能查查王献臣的下落?” 龟镜转了一会儿道:“京城八王府。” 叶昊天心中一动:“没想到王献臣被押进京师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苦。眨眼就是年关,看来有必要回京城一趟,说不定能顺便救出他来。” 知道了王献臣的下落,他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时兰儿已经点数清楚所有的财富,大概有八亿多神丹币,够叶昊天增加八百年的功力。她把乾坤锦囊中的物品重新摆放了一下,最后取出一件战甲来,问道:“公子,这究竟是什么宝贝?” 叶昊天看了看,发现是在大风堂购买的火红色锈迹斑斑的战甲,笑了笑道:“我都把它忘记了,当时买的时候只看过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宝物,现在不妨来问问镜兄。”说着他一手催动龟镜,一手用寒冰真气写道:“镜兄,我这里有个东西,是由通灵宝玉推荐的,您给鉴定一下,看看有什么价值。” 龟镜一边转一边放出淡淡的白光,将站甲笼罩起来。过了一会儿,镜面上显示道:“战甲是赤帝早年用过的甲胄,名字叫做‘炎炎战甲’。坚韧不是其价值所在,真正有价值的是它能防火耐热,穿上以后可以在熊熊烈火中穿行无阻,所以是件难得的仙器。可惜其中的离火大阵还不够完善,只能耐得凡火和三味真火,若是碰到更厉害的‘刑天火’则有些勉强,无法在刑天火中呆很长时间,所以只是一件仙器,不能算作神器。这大概就是赤帝最终放弃了此甲的缘故吧。” 叶昊天见了很是高兴,把炎炎战甲捧在手中继续琢磨。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明白战甲中离火阵法的缺陷了,不知道是早年的赤帝对阵法的研究不够深入的缘故,还是因为制造战甲时手头的乌**金不足,其中的离火阵布置得过于简单,只是初具规模而已,所以威力不足,无法克制刑天火。如果能再加上几十个甲片将阵法补齐了,战甲的威力就会增强很多倍。 他明白要想修补此甲必须先找到乌**金,再练熟金刚手就行了。看来以后要留心多弄点儿神材来。 ※※※ 天快亮的时候,叶昊天和兰儿离开九江向京城飞去。抵达六王府时天才蒙蒙亮。 王爷和王妃早已起床来到户外。短短几天没见,王爷竟然在院子里练起了一套白鹤拳,不知道跟谁学的,架式不怎么样,打得倒也虎虎生风。王妃仿佛也恢复了年轻时的兴致,不住的在旁边加油鼓掌。 叶昊天和兰儿静悄悄的出现在王妃身后,看着两位老人兴致勃勃且毫无一丝老态的样子,感觉非常欣慰:“看来还该给他们准备点灵丹妙药,怕的是他们吃了仙丹让妖人瞄上就惨了!” 王爷打完一套拳,转过身来才看见他们。 叶昊天和兰儿赶忙上前见礼。 王妃快步上前把兰儿搂在怀里,说道:“正在想你们过年会不会回来,你们就真的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儿早饭!”说着领他们向膳房走去。 新春将至,正是欢乐无边的时候,辛苦一年的人们都在寻找安逸温馨的感觉。尤其是王府这种大富大贵的地方,更是早早地将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用完早点后,兰儿跟着母亲到内厅说悄悄话。 叶昊天则继续跟王爷慢慢地品茶。 王爷长叹一声道:“皇上有一年多没露面了,现在全是摄政王在说话。满朝文武都望风使舵投奔摄政王而去。前些日子八王府大兴土木,附近的民房全被他逼着拆除了,新建的王府比原来大了十倍不止。这不,他昨天送来帖子,请所有的王公大臣、大小官僚,在腊月二十八日那天过去,祝贺‘摄政王府’的落成。据说皇上也会亲自前往,你说是不是有些奇怪?我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 叶昊天不无担心的道:“八王爷是不是好几年没有请过您了,怎么现在忽然请您去?会不会是个圈套?还有,他们为何逼皇上去?” 六王爷沉思了一会儿道:“即使是圈套也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否则就不会一下子请那么多人?你身为棋待召也在被邀之列。我仔细想过,他请那么多人主要是为了扩张势力和测度人心,如果大家都站在他那一方,只怕他不久之后就要逼皇上退位了,就像赵高当年指鹿为马一样。赵高硬是把一只瘦瘦的鹿说成是一匹高头大马,满朝文武谁敢说不是?” 叶昊天点点头道:“这件事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得逞。如果他事事顺利,必然吸引更多的大臣投过去,局面将更难控制。” 六王爷叹道:“问题是如果有人敢当面反对的话,只怕无法活过当夜。这道理大家都明白,你说谁不想活了?自己不想活不要紧,一家老小怎么办?” 叶昊天明白其中的凶险,于是道:“爹,不管怎样您都不要出面,去还是要去的,您就一直装糊涂好了。其余的事让我来想办法。”说到这里他陷入了沉思。 “八王府到底有多少妖人?其中有没有功力达到神仙榜排名万名之内的超级高手?我该怎么对付这些妖人?要不要动用开天九宝?万一泄露身份怎么办?对方一直在寻找身怀乾坤锦囊的人,幸亏先前逃走的那人以为我来自天琴星,若是给对方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只怕从此之后不单我要四处躲藏,就连整个中土亿万百姓也永无宁日了!” 叶昊天思前想后给自己定下了行动的原则:“不能动用开天九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必须采用侧面迂回的方式!” “可是应该怎么迂回呢?” 这时他想起了那七位自己亲手打造的仙人:“不知他们都到了哪里,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出手,我在旁边协助!” 想到这里他将龟镜取了出来,查看七位仙人的下落,发现他们聚集在阁皂山阁皂观。接着查看京城的妖气分布,发现整个京城,特别是以八王府为中心的地方,黑气弥漫,极黑极浓,看来聚集了不少功力很高的妖人,说不定不但先前聚集在骊山的那些人都来了,而且来了新的级别更高的妖人。王献臣被关在一个名字叫做“还魂阁”的小楼里,那里的妖气更是恐怖。 他仔细琢磨了好久,才对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六王爷道:“爹,看来我还要出去安排一下,不能在家里陪您老人家了。腊月二十八日那天,我一定赶到摄政王府,争取把聚会搅成一锅粥。” 王爷早已看见龟镜中妖气弥漫的情形,心情沉重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谁让现在是多事之秋呢?我去将兰儿叫出来,让她给你帮忙。我虽然老眼昏花,却也能看得出,她的功力又提高了很多。” 叶昊天忽然道:“还有一件事想请爹帮忙。您能不能提供几个死心塌地跟着摄政王的官员名单和他们的住处,越详细越好。我或许用得着。” 王爷道:“这很容易,我立马写给你。跟着摄政王的官员已经超过了所有官员的半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死心塌地的最少有二十个,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腥,我写几个给你,你有机会最好将他们全都除掉。”说着提笔写了十个名字,然后起身到内厅去找兰儿和王妃去了。 叶昊天待墨迹稍干,将名单收了起来。等了好大一会儿,看到兰儿换了件崭新的衣服出来,手里还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看来王妃给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兰儿走近前笑问道:“公子,这次又要去哪儿?” 叶昊天笑呵呵地答道:“我带你去游山玩水,保证是你没有去过的地方。”然后两人跟父母告别,出了京城驾祥云向西南方向飘去。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轻抚着身边的白云,眼望脚下不断掠过的大地山峦,开口道:“我们先去阁皂山,然后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兰儿很感兴趣地问道:“阁皂山在哪里?” 叶昊天答道:“阁皂山位于江西清江县东南,以山形如阁,山色如皂而得名,为道家第三十六福地。相传葛玄曾在那里修真悟道,并在骆驼峰之侧修建卧云庵,筑坛立灶,炼丹数载。” 不久阁皂山到了,两人按落云头来到离阁皂观不远的地方。放眼望去,但见绿树掩映之中现出一个极为高大的宫殿,门楣上面写着“金阙寥阳殿”,殿后隐隐约约有数十间房屋。阁皂观的大门完全敞开着,游览进香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两人随着人流拾级而上,一路经过金阙寥阳殿、昊天殿、正一堂、靖应堂来到祖师殿,周围的人才渐渐少了。 叶昊天烧了几炷香,然后在功德箱里放了十两银子。 旁边守候的小道士立即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未等小道士说话,叶昊天抢先抱拳道:“小师傅,我有几位朋友在此,请您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姓叶,前来找他们有事。谢谢了。” 小道士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见他不怒而威,身上隐隐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气,那种神气非道非佛,堂堂正正,令人不敢不从,于是忙跑了进去。 兰儿扭捏道:“公子,我要隐身练功了,不想见那些和尚、道士。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叶昊天哈哈笑道:“他们都是大德高僧、上仙真人,难道有什么不良企图?他们看你这小姑娘一眼,都是你三生修来的的福气呢!” 兰儿明眸一闪道:“只要公子每天多看我几眼,我的福气就够了。别人看多了我会觉得吃亏。”说着飘身进入乾坤锦囊。 刚过了一会儿,就见小道士飞速跑出来,毕恭毕敬的道:“请仙长入内,师祖们在等着您呢。” 叶昊天跟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殿堂来到后面的一处宅院里。院中早已站了数人,除了他要找的七人外,还有一人并不认识。 南宫铧看见他,率先冲了上来,高兴地叫道:“先生,我已经将家父救出来了!家人也救出了一半!” 接着武当天玄道长指着多出的那人介绍道:“这是阁皂观的观主天风道长,以前是我的师弟,所以我们挑了妖人的分舵后,就到这里来休息。” 叶昊天连忙上前见礼,然后询问众人别后的经过。 大家七嘴八舌的报告各种好消息,看来短短的十来天收获真不小。 过了一会儿,少林长老静观面现愁容的道:“人是救出了很多,可惜近乎三成的人身中剧毒,只能靠我派大还丹吊着,无法彻底解毒,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听了这话,每个人都沉默下来。南宫铧更是咬牙切齿,眉头皱得像座小山一样。 叶昊天见了笑道:“大家不用愁,解毒的药材我已经找到了。待我炼点儿丹药,解除那些人所中的剧毒。” 众人都惊喜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天风立即让人去取丹炉来。 叶昊天摆手道:“不用丹炉,拿菜刀、面板和饭碗来。”说着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株还魂草。 华山掌门孙克兴见了立即惊叫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还魂草?一株能还魂数百人?” 叶昊天点点头,笑着夸口道:“别说是身中剧毒,哪怕是死了一天,只要尸体还没坏,都能救回来。” 大家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奇草。 一会儿工夫,所需要的工具都拿来了。 叶昊天将还魂草放在面板上,取菜刀“啪啪”剁个不停,片刻之间将还魂草剁成粉末,收进一只大碗里。接着,他往碗中倒了些斑竹清泪和少许蜂蜜,调和均匀后对众人道:“好了,丹药已成,取名为‘竹泪还魂丹’。功能解除百毒。” 众人看得吃惊:“这就完了?” “完了!” 天玄道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炼了两百年的丹药,没见过这种炼法。” 叶昊天笑道:“炼丹的目的是为了去除杂质,调和药性。炼的时间长是因为药中的杂质太多。炼丹的关键在于药材,我用的都是极品的仙药,哪里还用得着炼制?下面捏成药丸就是你们的事了,注意别捏太大,像绿豆一样大就行了,多了就是浪费。” 天风苦着脸道:“我炼的丹每个都大若龙眼,绿豆大的丹怎么捏?” 众人都笑了起来,捏是肯定能捏的,就是费点儿工夫罢了。 令狐瑾上前一步道:“要不让我来吧。我家传的青玉掌中有一招‘玉珠走盘’,可以将大块的玉捏成芝麻大小的珠子,现在用来捏药丸想来也可以。”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天风立即让人拿来一个大大的盘子,要看他表演“玉珠走盘”。 令狐瑾将盘子放在桌上,又在稍远的地方铺了张很大的蜡纸。然后伸手抓了一把调好的药泥,迈步走到八尺开外,十指轻弹,一个又一个药丸准确地落在盘中,转了一圈变得溜圆,然后弹出盘外落在蜡纸上。他弹得极快,盘中的丹丸靠得很近,几乎成了一条线,落在蜡纸上时却又远近不同,片刻之间蜡纸上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的丹药,每个都如绿豆大小! 有人在蜡纸满了之后立即换了新的蜡纸。旁边的人则帮着将蜡纸用刀划开,然后将一个又一个的丹丸紧紧地包起来。 叶昊天叹道:“令狐大叔要是去做牛肉丸保证是一绝,满城的人都会挤着观看,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 令狐瑾笑道:“你说得不错,等铲除妖人天下太平之后,我就带上老婆孩子去卖牛肉丸。”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唉!妖人太狡猾了,我家的几个高手都不知道被关在哪里,想想就让人担心。” 南宫铧也道:“是啊,我们家被捉去十几人,现在才救出六个。要是能找到妖人分舵的位置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再千辛万苦地四处寻找。” 叶昊天闻言道:“这个让我来想办法。请给找间静室,我要起一卦,看看妖人的分舵都分布在哪里。” 天风早将他视作天神,闻言领他到自己的丹房,然后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等叶昊天出来的时候,“玉珠走盘”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丹药被包成无数个蜡丸,放在盘子里。 他率先上前抓了几十个,然后让大家每人带足百粒,剩下的交给静观长老保管。 分完丹药之后,他才将自己在静室中根据龟镜提供资料画出的妖人分布图拿了出来,一一讲解给众人听。 这次众人更是无比佩服,觉得他简直是无所不能了。 华山掌门孙克兴激动地道:“太好了,我们可以按图索骥,将妖人的分舵一个个全部拔除。大家看看先从哪里拔起?” 叶昊天拦住他道:“救人的事可以先等等,目前有一件大事需要大家帮忙。”眼看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他接着道:“妖人的重心已经移到了京城,当今的摄政王就是妖人假扮的,他将在腊月二十八日在王府大宴群臣,借机宣扬实力,甚至逼皇上退位,所以我希望大家前去搅局。” 南宫铧首先叫好:“先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跟你去!” 令狐瑾也跟着点头:“没问题,我也去!” 其余众人却各自有些疑虑。 只听静观长老道:“我们少林一向不准介入皇室纷争,这事怕有违寺规。” 他的师弟静思叫了起来:“师兄!这不是皇室纷争,而是正邪纷争!” 叶昊天借口道:“不错,这是正邪纷争!原来的八王爷早就被妖人害死了,现在的摄政王乃是妖人假扮的,我怀疑假扮的人就是九阴教的青冥真君。当今圣上虽说有些过错,毕竟还不算太坏,而且怎么说都是华夏子民。如果皇位被妖人夺了去,随后而来的必然是大肆宣扬神教,不但百姓要遭殃,你们少林、武当所有寺庙宫观都会被改成‘神殿’。所以请大家仔细考虑一下。” 听了这话,华山掌门和少林静观长老再也坐不住了,都热血沸腾表示应该去。 只有武当的天玄道长犹豫着道:“我派曾经立过重誓,若非有圣上旨意,任何人不得入京,这件事真的好生为难,我们当然想去,但是……” 南宫铧和令狐瑾当即骂道:“死牛鼻子,火烧眉毛了还管那么多?别说是诛妖,就是造反又怎么了?妖人弄得我家破人亡,我也要他们不得安生!你们不去拉倒,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天玄道长口中嗫嚅道:“你们不知道我当初发下的毒誓,这,这……” 叶昊天摆手止住众人,凝视着天玄道:“你是说有了圣名才能进京,那我就写张圣旨!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将传国玉玺取了出来。 几个人看了看,大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有令狐瑾道:“看样子是玉玺,想不到小兄弟竟然有这种东西。不过凭空写圣旨未免太过于儿戏了,即使写了也没有号令群雄的能力。要想号令群雄只有监天尺!可惜监天尺早已不见了影子,否则神尺一出,谁敢不听?” 叶昊天闻言才知道自己好无知!没想到监天尺不但可以号令朝廷兵马,还能指挥天下群雄!此时来不及细想,他探手取出监天尺,说道:“大家请看,这又是什么?” 众人见了立即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道:“神尺一出,天下皆从!盟主号令,莫敢不遵!” 天玄道长也道:“武当门人愿为盟主效劳!” 叶昊天觉得匪夷所思,此时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喝道:“这里有几个人的名字住处,我命你们移形换貌,五日后进京!拿下名单上的几人,化作他们的样子,于腊月二十八日前往摄政王府,搅乱摄政王的好事。神尺令出,不得有违!”说着取出六王爷写的妖人死党的名单。 众人齐声答应:“是!”然后直待静观长老接过名单后,才敢站起身来。 天玄有些不满地叫道:“盟主不早说,害得我天人交战,白白让大家笑话!”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哪知道那么多?静观长老,请你说说看,为何见了监天尺就称我‘盟主’?” 静观先是哭笑不得,然后又毕恭毕敬的道:“此事说来话长,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说,这是华夏民族陷入危难之时奋力自救的一种方式。据说此尺最早由岳飞掌管,岳元帅领兵抗金,天下群雄纷纷响应,后来他虽然身死风波亭,但神尺早已在大家心中被奉为号令天下的令箭。到了文天祥大人领兵抗元的时候,神尺已经正式被尊为盟主箭印,当时在福州武林大会上,数百门派共同相约:‘只要是民族危难的关头,各门各派都要聚集在监天尺的周围,驱逐鞑虏,兴我大汉!如有敢违者,群雄共讨之。’所以到后来朱英领兵逐元的时候,得到了天下群雄的响应,因而才能百战百胜,无往不利。” 叶昊天听了心下明白,这些说法跟几位大儒所说的一样。可能是大儒会在其中暗暗做了很多工作,最终使“汗青丹心尺”获得了天下群雄的认可。此中定然有不少的秘辛,不是一般人所能知道的。 第38章 金盘玉露自有灵,浩气茫茫收不得 叶昊天跟众人挥手告别,离开阁皂观飞身落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巅上。 兰儿现出身来,略一屈膝俏皮的道:“婢子见过盟主!恭喜公子忽然又成了号令天下的武林帝王。” 叶昊天故作生气的问道:“我拜师学艺都很仓促,所以不知道这些江湖轶事,你身为九华弟子,怎么也不来提醒我?” 兰儿笑道:“我跟你也差不多。我学艺时身在府中,一般由师傅亲自入府教我,待在九华山的日子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够一年,所以没人跟我提这些事也很正常。”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摇着叶昊天的手臂道:“公子别生气了。还有六、七天才是腊月二十八,这几天你想到哪里去?” 叶昊天答道:“去凤麟洲!先灌注神丹,再找地赤珠!” 兰儿听了鼓掌叫好:“我也想看凤麟长得什么样子。” 叶昊天道:“等我研究一下天际飞帆,然后就上路。” 说着他将天际飞帆取了出来,先学着李隆基的口气连喝三声“长、长、长!”就见巴掌大的帆船片刻之间长至丈许大小,船的正中有一个桅杆,桅杆上竖着一个可以自动改变方向的风帆。风帆并不是一块平平挂在桅杆上的布,而是能弯曲成多个弧度,似乎构造极其复杂,可以将侧面吹来的风转变为前进的动力,只要风的方向跟行驶的方向有一点点角度,就能借到风力催舟前行。帆船分为前后两个舱,前舱是驾驶舱,后舱是休息舱。驾驶舱内有两个座位,左面的稍微宽大一些,正前方是一个直径两尺的轮盘,上面刻着:“调向器”。轮盘下面是一个茶杯大小的深洞,直通船体深处,边上写着:“能量室,请投能量石。”轮盘的右面有一个指示方向的罗盘,刚好位于两个座位之间。 叶昊天率先跳进船内坐在驾驶位上,招手让兰儿坐在右侧座位上。 他先将调向器转了一下,发现随着调向器的转动,帆船的头部可以左右摇摆,很是方便。四处看了看,他发现调向器的左边还有几行小字,大意是说天际飞帆是公输瀚发明的,一共造了大约三百只。船上有三种动力,一是风帆,二是船桨,三为能量室。可以用的能量石有三种,依次为天青石,凉月石和风甘石,以天青石为最佳,一颗可以行驶一光年的距离。 他正想投一颗天青石试试感觉如何,却被兰儿拉住了手。 “不要了,别节外生枝,你看这边还有说明呢。”兰儿说着向罗盘的右边指了一下。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那里还有几行小字,说的是船桨的使用。大意说仙人挥动一次可以飞出一万里,神人挥动一次可以飞十万里,三清真神挥一次可以飞百万里。 兰儿劝道:“凤麟洲没多远,我们用船桨就够了。” 叶昊天笑道:“能量室的功能似乎很奇妙,不试试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过既然夫人这么说了,我们就节约一颗天青石吧。”说着他将船桨轻轻地挥动了一下,帆船如箭般的射了出去,眨眼飞出很远。他急忙校正航向向西方飞去。 他觉得原有的罗盘太简单,就把龟镜取了出来,投了一颗天青石给龟镜道:“镜兄,又到你进补的时候了,能不能顺便指引到凤麟洲的方向?” 龟镜摇晃着道:“让我干活就直说,说什么进补?跟谁学得这么狡猾?不过一颗天青石也够我提高三十年的神力了,看在天青石的份上我给你指指路。”说着显示出一幅航行图来,既标出了现在的位置,也标出目的地,还在两者之间画出一条线,若是飞帆方向稍微改变一点,就可以在龟镜上看离开了航线。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驾驶天际飞帆,心中无比兴奋,先是不管东西南北的乱飞了一阵,然后才按捺心情向西方飞去。片刻之间就到了凤麟洲,那是位于汪洋大海之中的一个方圆千余里的绿洲,四面为弱水环绕,鸿毛不浮,不可超越。 他身在空中向洲上望去,发现凤麟洲跟聚窟洲差不多,中间都有一座高山。主要的差别是凤麟洲的中心是一个烈火汹涌的火山,所以绿草芳树和房屋宫殿主要集中在靠海近百里宽的一圈。 叶昊天叮嘱兰儿改变容貌,自己也摇身化作三十余岁的黑脸汉子,接着纵身跃出飞帆,将飞帆缩为几寸大小收了起来,御风飘向洲上最繁华的地方。 身在空中,兰儿忽然叫了起来:“快看!那是不是凤麟啊?” 叶昊天低头看去,发现草原上聚集着一群群成百上千的像鹿一样的动物,于是落下身形站在不远处观看。看了一会儿,他发现凤麟的头像龙,身如麋,蹄若马,尾似狮,身体外面还有一层龙鳞,大概属于麒麟的一种。 那么多凤麟悠闲自得地吃草,当人走近的时候也不害怕退避。 兰儿甚至拔了些青草走上前去喂一只凤麟。 叶昊天却在想这些凤麟有什么用,怎么会繁殖那么多? 看了好大一会儿,两人重又腾身而起向宫殿最集中的地方飞去。这次叶昊天变得聪明了,他不忙落下身形,而是先找洲上最高大的建筑。因为在聚窟洲时,“聚窟仙墟”就是当地最高大的建筑。 果然,当他在最高大的宫殿前落下身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殿外金光闪闪的招牌━“凤麟仙墟”。 兰儿立即兴冲冲地拉他向前走,急于融入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叶昊天自己也喜欢逛街,尤其喜欢从旧货堆里找到宝物的感觉,于是急忙将功力灌注于通灵宝玉,随着兰儿一路走去。 他们照样从周围开始逛起,一家又一家的看过去,卖了些蛇胆、龙麝、金钱龟之类的东西,赚了八千万神丹币。 走着走着发现一家玉器店,两人迈步而入。刚一进屋,叶昊天就觉得胸前的通灵宝玉热了起来,经过一番寻找,他发现令宝玉发热的是一只很漂亮的绿玉手镯,他不敢多看,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手镯一半纯白,一半翠绿,光彩夺目,晶莹剔透。标价为五百万神丹币,比别的玉都贵了一大截。 店主见他停了下来,急忙走上来介绍:“仙长,这是难得一见的苦盘古玉,可能有几千年了。本店早在三百年前就得到了这只玉镯,后来以布袋囊之,杂以麸屑,由本店‘玉女’揉搓抚mo,累月经年,将玉之原质盘出,所以才这么光彩照人,不但美观,而且可以驱除心魔,是修炼的佳品。” 兰儿见了不由得近前几步,美眸再难移开,拉着叶昊天的手臂也微微颤动了两下。 叶昊天心中暗叹,知道这玉的价格是无法砍下去了,却仍然想试试看,于是故意打击对方道:“盘出的玉有什么好?我宁愿要新开采的玉,你看我这里就有一块。”说着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在华山脚下挖出的玉心来,那玉本来是三尺见方,后来被他削了四寸送给师傅,所以现在还有两尺多厚。他把玉心往桌子上一放,道:“老板看看,像这种玉才叫真的好玉!” 老板顿时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语无伦次的道:“这,这,这么大的玉心只怕是天下少见,有了它可以减少一半修炼的时间。价值连城!这玉心价值连城!”他赞不绝口地说了半天,最后恳求道:“仙长也用不了那么厚吧?你若将它切割成一寸厚、一尺半长宽的小块,大概能切出一百余块,每一块都可以卖到一千万神丹币之上。您能不能切下来卖给我一块?” 叶昊天心中一动:“这建议还真的不错,那么厚的玉用来练功就像坐在桌子上一样,未免太高了!” 他想想觉得留那么多也没用,不如卖出去一部分,于是抽出宝剑切下尺许厚的一块收回乾坤锦囊,又将余下的一尺六寸切成八块厚两寸、长宽各三尺的小块,最后将其中的一块按照老板的要求切成八块厚一寸、长宽各一尺半的薄片,将其中的一片递给老板,说道:“谢谢你的建议。这一小块就便宜点儿卖你,作价一千万。玉镯我买了,不过价格要降到四百万,你看怎么样?” 老板捧着玉片神不守舍的道:“手镯四百万没问题,因为玉心价值远在千万之上,具体价格连我也说不出,俗语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的价格在每个人看来都不同。”说着取了神丹币和那只玉镯递过来。 叶昊天将玉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但见光彩流离之中隐隐然有一股神气,仿佛有仙灵隐身在玉镯里。他透入神识看了看,却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人影,好像是一个跌坐练功的女子,玉质凝肤,风姿绰约,不觉吃了一惊,急忙将玉镯收入乾坤锦囊,转头对兰儿道:“这玉有些古怪,待我弄清楚再给你戴上。” 兰儿歉然道:“公子别怪我失态,它确实太漂亮了,让人见了就会着迷。” 两人又围着仙墟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别的宝物,于是迈步进入仙墟大殿。先进入的是神材拍卖厅,叶昊天取了一块方三尺、厚两寸的玉心来到评估处,立即听见估价人叫道:“九千万神丹币,列本场拍卖第二位!”然后将玉收了进去。 随后他们进入拍卖大厅,发现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下面的拍卖会将有什么东西。 过了好大一会儿,新的拍卖会开始了。 主持人大声道:“本次拍卖的第一件神材是一块八寸见方的乌**金,底价三亿三千万神丹币,开始竞拍!” 下面立即轰动起来,有人叫道:“天哪,乌**金手指盖大小就够造一把极品宝剑了,现在竟然有这么大一块!我的娘,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有些人急得咬牙跺脚:“那么多神丹币,他就不能切碎了卖?蠢蛋!这么贵谁买得起?” 过了好一会儿竟然无人出价! 主持人又叫了一遍,仍然没人敢应,若是连叫三遍就要宣布流拍了。 这时下面有人大声叫了起来:“能不能切成几块分别卖啊?乌**金的主人在哪?您跟他商量一下,下面这么多人都想买,只是太贵了!” 主持人摆手道:“神材的主人不在这里,大家不用想切开的好事了。三亿神丹币不算贵!只是相当于神人修炼三百年,仙人修三千年而已,若有三清天神来此,还不是信手拿了去?今天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刚好没有天神来。” 有人骂道:“你说得轻巧,别说三百年甚至三千年,你修三年看看就知道其中的难处了,风餐露宿,饥寒交迫,容易吗?不是没办法,谁舍得真拿自己修炼的神丹去换?我们只不过想买来造几件神器,卖了赚点儿神丹而已!想买的都是我们这些小仙,真正的大神谁来倒腾这些玩艺儿?这该死的混蛋神材主人,明知道我们买不起,干嘛拿这里来卖?这不是在故意戏弄我们吗?” 主持人在众人的轰轰叫嚷中又喊了一遍。 叶昊天忽然高声叫道:“我要了,三亿三千万神丹币!” 众人刹时全都闭了嘴,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连兰儿也奇怪他什么时候忽然改了性子,竟然舍得花那么大价钱去买乌**金! 主持人当即叫道:“成交!加税一共是四亿两千九百万。” 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有人哀求道:“老兄,能不能切下两寸见方的一小块卖给我,我出五千万神丹币!” 另外也有人叫道:“我只要一寸大小就够了,出价一千两百万。” 还有人道:“兄弟,你要那么大块又不能吃,卖点儿出来啊!” 叶昊天不知道改造炎炎战甲到底需要多少乌**金,怕一时不够用,所以连声拒绝:“不卖,不卖!我要回家抱着睡觉!”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炎炎战甲上已经有了成百上千的甲片,按理说单是卖那些甲片也可以卖无数神丹币,不知道为何若却被赤帝随手扔掉了?难道说乌**金只能锻造一次,成形后就不能再造别的吗?想了一会儿他觉得大有可能。看来还要小心点儿才行,千万别把这么大块乌**金炼成废品。 正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时候,主持人又高声叫道:“本次拍卖的第二件神材是一块玉心,底价九千万。”说着将叶昊天要拍的玉心拿了出来。 众人无不心中狂跳,这可是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减少一半的修行时间,还有什么宝物能赶上玉心啊?这比那乌**金还有用!乌**金没有没关系,这玉心却无论如何也要拿到!而且底价还那么低,看来竞拍有希望。因此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当即有人叫道:“一亿两千万!”,“一亿四千万!”,“一亿四千五百万!”报价的人极多,跟前面拍卖乌**金的冷清场面不可同日而语。慢慢的价格升到一亿八千万,还在十万十万的往上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既兴奋又痛苦,东西是好,无奈价格越来越高了。有些人只好停了下来,一副望洋兴叹的样子。 最后一个老仙翁咬牙大叫道:“你们都别争了!我出两亿神丹币,老命不要也得拿下来!” 众人闻言终于静了下来。 主持人连叫三遍,宣布拍卖成功。 叶昊天到后台结算,卖出玉心的两亿神丹币还要付百分之十给拍卖行,算上买乌**金,他最后付出了两亿四千万神丹币。此时他大体算了一下,知道自己还有六亿神丹币,所以并不担心。再者,乾坤锦囊中还有数百升海金沙、多块玉心、数瓶斑竹清泪、几株还魂草,甚至还有几棵不死草,另外海豹炼魂香、龙麝、蛇胆、金钱龟都还剩下不少,够他灌顶很多次的了。 随后他到了“灵药拍卖厅”,看到主持人正在拍卖凤麟丹,十颗凤麟丹卖了一千五百万神丹币,接着是凤麟油、凤麟香等。每次拍卖之前,主持人都要说一段话,大体是说凤麟是天庭放养在这里的,只有天庭派出的管理人员才能捕猎凤麟,其余人员若敢私猎就是盗取天庭财富,罚五百年神丹并关进天牢一年,而这里拍卖的都是天庭出售的合法拍卖品。 叶昊天觉得很是惊奇:“没想到天庭还有官产,说不定还很多!不知道天庭的财富是怎么支配的?玉帝和王母各分了几成?神职官员的俸禄又是如何规定的?” 转念一想:“天庭有官产也很合理,要不然玉帝干嘛坐在灵霄殿里那么多年还津津有味的不肯退休?怪不得连真神都蠢蠢欲动想换个位子坐坐,原来是有利益在其中啊!只是他们功力那么高,又没法灌顶,不知道要那么多财富有什么用?或许可以买来无数神材,将宫殿建得美轮美奂?或许可以用财富换得别人的效劳,从而增强自己的势力?” 他摇摇头,转身进入“兵器拍卖厅”,“法器拍卖厅”和“功法拍卖厅”看了看,却没有再进行买卖。 买了一块价值四亿多的乌**金就够令人吃惊的了,若是交易太多只怕会带来危险。 出了拍卖厅,他对一直牵着自己手臂的兰儿道:“又该去灌顶了。这次一定要小心行事,我们两人一个在外,一个隐身于乾坤锦囊。隐身的人时刻注视灌顶师的举动,千万不能再出岔子。” 兰儿面色严肃地点点头,道:“还是公子先来吧,我在锦囊中给你看着,见势不好我就出手点了灌顶师的穴位。”说着眨眼之间不见了身影。 叶昊天走入神丹兑换厅,将神职人员的腰牌拿了出来,开口道:“请给我灌输相当于神人界两百年修为的神丹。” 柜台后的女子很客气的道:“需要两亿神丹币。” 叶昊天准确的点数了神丹币给她,然后按照她的吩咐走进一个房间里。 灌顶师面带笑容地让他坐好,然后缓缓灌输着神丹。只是盏茶工夫就好了,灌顶师的面色变得黯淡了很多。 叶昊天睁开眼睛,觉得这次灌顶很是舒畅,身上没有不良反应,跟上次抢来神丹时的头痛欲裂有天壤之分。唯一的缺憾是输入的神丹还不能随意应用,看来要经过几天时间才能炼化。他看着灌顶师有些过意不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灌顶师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他道:“我们是专职的灌顶师,输出的并不是自身修炼的神丹,那也是别人出售给我们的。我们自身并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在一出一入之间按照天庭的规定留下百分之五归自己所有。所以我很高兴能为您效劳,出入的神丹越多,我自己的功力也增长得越快。” 叶昊天听了心中变得很轻松,哼着小曲出了神丹兑换厅,然后唤出兰儿,自己进入乾坤锦囊里。 时候不大,兰儿也灌注了相当于仙界修为四百年的神丹,花了五千两百万神丹币。她可没有神职人员的腰牌,所以三成的天庭税还是要交的。 出了凤麟仙墟,叶昊天手里摸着先前买来的玉镯狐疑不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仔细琢磨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怎么玉镯之中会有风姿曼妙的人影在里面。 凤麟洲除了靠海的地方有一圈绿树芳草之外,往里走是数百里宽的流沙,流沙的中央是正在喷涌而出的火山。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条火龙飞在半天里,连天上的云彩都映成了红色。 叶昊天飘身来到渺无人烟的流沙上空,轻轻落下身形,站在一个突起的沙丘上,一面让兰儿留神注意周围的动静,一面将龟镜取了出来,手拿玉镯写道:“镜兄,请帮我查看玉镯中蕴藏的奥秘。” 龟镜飞速地转动起来,渐渐的放出一道淡淡的白光笼罩在玉镯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同时镜面上显示出几个大字:“收起玉镯,噤声!” 叶昊天不知道龟镜为什么这样吩咐,依言迅速地将玉镯收入乾坤锦囊里,连锦囊的外口也扎得紧紧的。 这时龟镜的震动才停了下来,缓缓显示出一行字:“你知道玉精、金元、木灵、火魂、冰魄否?” 叶昊天见龟镜举止异常,当下不敢嘻笑,老老实实地写道:“不知道,请镜兄指教。” 龟镜又问道:“你知道‘服黄金、吞白玉’可以成仙吗?” 叶昊天答道:“这倒是听说过,很多古人都说玉是山石之精,吞食可以长寿,敛尸可以不朽,佩戴可以避邪。《抱朴子•;仙药篇》载:‘玉亦仙药,但难得耳’。葛洪《抱朴子》亦载:‘金玉在九窍,则死者为之不朽’。我一直对此很是疑惑,想不透其中的原因,请镜兄指点一二。” 龟镜一行行地显示道:“让我从头开始说起。每个人都有魂魄,神仙更有元神。魂魄和元神都可以脱体而出附着在外界的物体上,只是由于修真水平的不同,可以选择不同的依附体。在众多的修仙等级中,道人的级别最低,他们的元神还没有炼成,所以只有魂魄没有元神。他们尸解之后魂魄可以藏匿于寒冰之中,只有在寒冰中才能凝聚成形,所以被称为‘冰魄’;真人的元神虽已炼成,但功力太弱,必须藏身于烈火之中才能继续修炼,所以被称为‘火魂’;仙人的元神很轻,可以附着在草木之上吸收草木的勃勃生机,所以被称为‘木灵’;神人的元神穿透力很强,可以进入黄金之内,被称为‘金元’;只有三清天神的元神才可以进入坚硬而又脆弱的玉器中,被称为‘玉精’!” 叶昊天见了很是惊奇。他读书百万卷,竟然没听过这种事,因此不禁问道:“古人所说的‘服黄金、吞白玉’,难道吞的是含有元神的金和玉吗?” 龟镜答道:“是的,普通的黄金白玉不能吞服,服了只会令人中毒,没有任何好处。但含有元神的黄金白玉则不然,吞服之后至少能够吸取元神功力的一半,可以大大增强自身的功力。” 叶昊天接着问道:“那些元神和魂魄为何要进入玉、金、木、火、冰里去?” 龟镜答道:“当神仙遇到天劫或者面临别的形神俱灭的危险时,可以想办法抛弃肉体,将元神密封在合适的物体中。密封起来的元神很难被敌人找到,也就留下了一分希望,可以待劫难过后再寻找复原的机会。然而他们进入物体的时候已经彻底封闭了一切生机,进入一种半死的状态,比青蛙的冬眠还要深沉,所以很难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必须碰到一定的机遇,比如天火、雷击等来自天界的力量、人们的爱心呵护或者神仙的运功催生,才能够从半死的状态复活过来,从而脱离附着的物品。这其中,如果碰到刀砍斧剁损毁了元神附着的物体,或者不幸被修真人吞服,元神也就彻底毁灭了。所以这种托物避劫的方式复生的机会很低,十个之中大概只有一个,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比较而言,冰遇热而化;火遇水而灭;木遭兵则折;金虽坚仍有被切割之险;玉器虽然脆弱了点儿,但很少有人故意损毁,所以还是比较安全的。这只玉镯就藏有万年难遇、极其罕见的顶级玉精!服下之后可以增加数万年的功力!” 叶昊天更加惊奇,越发对玉镯中的元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由得问道:“你知道关在里面的那人是谁?” 龟镜迟疑了半天显示了一行淡淡的字迹,而且很快就隐退了,不过却早已被叶昊天看在眼中。那几个淡淡的字赫然写着:“云华夫人,王母之女,名瑶姬,昔日神仙榜排名一百五十五位!已失踪四千年。” 叶昊天心中狂震,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兰儿也看见了,走上前来贴在他耳边悄悄地问道:“它说的那人是谁?” 叶昊天不敢说话,先把龟镜收了起来,然后以指代笔在沙上写道:“云华夫人,王母之女,曾经拜三清尊神为师,获授上清宝经,封为云华上宫夫人,主管教化童真之士,在玉英台理事。一日从东海云游归来,见巫山峰岩挺拔,林壑幽美,巨石如坛,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当时大禹治水驻扎在山下,见狂风忽至,崖谷震动,山石不住滚落,抬头看见巫山之巅的云华夫人,于是走近前向她求助。夫人将召鬼驱神的符箓和上清宝文传授给大禹,同时命狂章、虞余、黄魔、大翳等诸神,帮他斫石疏波,决塞导厄,顺通江流。大禹治水成功之后,专门祭奠五岳,通告九州,感谢她的帮助。后来楚国大夫宋玉把此事说给襄王听,襄王梦想求道修仙以得长生,就在巫山修筑阳台之宫来祭祀她。宋玉还作了首荒****芜的《神仙赋》,想捏造故事诱使夫人再降临一次,然而怎么可能呢?总起来看,她是一位有功于华夏民族的冰清玉洁的女仙。” 每写一行,叶昊天都迅速的把字迹抹掉,生怕落入外人的眼中。因为云华夫人修行数十万年,她的元神当然是无价之宝,若是吞入腹内说不定能一举进入神仙榜排名千名之内。 兰儿见了很是不忍,拉着叶昊天的手臂摇了又摇:“公子莫要吞服啊!” 叶昊天斩钉截铁的道:“我死也不会做那种事。做了就成为彻头彻尾的坏蛋,还谈什么降妖除魔?我想做的是儒仙,儒仙的标志就是‘浩然正气,气贯长虹’。我的所作所为不求合乎天条,但求无愧于心。”说到这里他又将龟镜取了出来,问道:“镜兄能否猜出她被困于玉镯中的原因?” 龟镜转也不转立即显示道:“天界每隔两千年都会出现一个超级大魔头,两千年前是梅西耶,四千年前是伊布谷,六千年前是泰拉斯,八千年前是蚩尤的师傅蚩无忌……他们的功力都能进入神仙榜排名前十位之内。每次都率领一大批邪魔歪道肆意烧杀抢掠,弄得天庭摇摇欲坠,直到最后才在众位神仙的的共同努力下被剿灭。然而每次都有很多的天神战死或者失踪,同时有无数兵器和法宝不知道流落到哪里。这位……夫人失踪四千年了,大概是碰上了伊布谷,不得不将元神隐藏起来。” 叶昊天的心中坦然了很多:“看来真神最终也会被剿灭的,只是不知道神仙界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更不知道谁会战死沙场,这一切只有拭目以待了。” 他无暇细想真神的问题,接着问道:“如何才能将玉精解救出来?” 龟镜先是很快显示出一行字:“谢谢你做出了解救她的决定,否则我的佛心也会受到连累,跟着你一起降低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接着它又显示道:“要想将玉精解救出来,方法并不太多,除了奉旨而降的天火、雷击之外,还有两种方法,一是经常抚mo玉镯、时刻不停的注入爱心慢慢孵化,二是每日输入少许功力缓缓催生。输入的功力不用太多,每次相当于真人界修炼一天的功力就够了。好在玉镯已经被盘过很多年,其中的人影已经隐隐约约显示出来,说明解封的日子已经快到了。等到你能够看清夫人的眉目时,她就会彻底解脱复原了。” 兰儿见了,心中生出一股冲动,不由得说道:“请交给我吧,我会用心呵护,希望她早日解困。” 叶昊天点点头,先输了点功力进去,然后牵起兰儿的纤纤柔夷,将玉镯缓缓戴了上去,郑重的道:“往后我每日输入功力,你来倾注爱心。好在需要的功力不多,我灌顶一次获得的神丹够输出几百年的。” 随后他看着远处喷涌而出的火山道:“走吧,地赤珠在向我招手呢。我们尽量多找点儿,以后肯定用得着。” 兰儿先是点点头,接着十分担忧的道:“请公子量力而为。你看那火焰蓝得近乎透明,附近的温度肯定极高,恐怕没有人能在十里之内停留半个时辰。”说完腾空而起向前飞去。 叶昊天紧随其后,很快来到离火山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下面三三两两的站着很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铲子,眼睛紧盯着汹涌喷射的火焰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和兰儿落下身形走到人群中,也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感觉就像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天,特别是大热天站在火炉边,人被炙烤得很是难受,片刻之间汗如雨下。看看周围的人,不少人穿了各式各样的战甲,没有战甲的人也穿了厚厚的皮衣,看来都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 等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人喊道:“快,快!出来了,出来了!”所有人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叶昊天抬头看去,见喷涌的烈焰中现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球,数尺大的圆球随着烈焰的升高变得越来越小,到达最高处时忽然“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一颗鸡蛋大小的红色珠子,像流星一样落在沙中,很快不见了影子。 红珠落下的地方距离火山大概有十五里左右,当即有很多人狂奔而去,挥动手中的铲子在沙中奋力挖掘。时候不大,有人狂跳乱叫:“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其余人见了立即撤回到原来站着的地方。 叶昊天看着飞速逃回的众人,发现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许多人身上的战甲和衣服已经破了好些小洞。更有人忙着脱下衣服往烧伤的地方抹着药膏,口中骂骂咧咧的道:“他娘的,这地心火真厉害,快赶上刑天火了。每次都够人痛上半个月,滋味真他奶奶的难受!” 挖到地赤珠的那人兴奋得四处炫耀:“哎呀呀!我辛苦了十多年终于找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旁边有些人羡慕的道:“兄弟,卖给我怎么样?我出八百万神丹币!” 持珠人连声叫道:“不卖不卖!拿到拍卖会去最少能卖到一千三百万,再说我并不想卖,要留着自己用。”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再度有人叫起来:“又出来了,快!看好了,看它落在哪里。” 众人眼看着地赤珠从天而降,最后落在距离火山七八里的地方,每个人都发出一阵叹息,站在原地不敢前去。 只有几个身着红色战甲的人冲了上去,片刻间又有披着黑色战甲的人也飞了过去,每个人都拼命挥动铲子在地上挖掘。两伙人挖着挖着碰到了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双方都把手中的铲子举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眼睁睁看着地赤珠落下却无法上前,别提心里有多生气,很多人远远的叫着:“打呀,扁他!”又有人叫道:“杀啊!退下的是懦夫!”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披红色战甲的人愤愤的道:“每次都是你们这些人渣来凑热闹,要不是我家主人不让生事儿,早就砍死你们了!” 穿黑色战甲的人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结果披红色战甲的人先挺不住烈火炙烤的感觉,只好交代一句:“算你们狠,让给你们了。”说着飞到数十里外的地方休息去了,留下穿黑色战甲的人继续挖掘。 不久那些人找到了地赤珠,依旧默默的往外走,没有一个人发出欢呼的声音。 叶昊天见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于是近前一步问道:“仙长,那些是什么人?” 老道摇摇头道:“先前着红色战甲的人是赤帝的属下,已经在此挖珠很多年了。以前只有他们能挖出十里之内的地赤珠。那些着黑色战甲的人是最近几年才来的,双方暗自交手好多次,看样子是黑衣人占了上风。” 叶昊天暂时不想深究那些黑衣人是哪里来的,望着远处烈焰奔腾的火山道:“地心火是不是很厉害?” 老道觉得他问得很蠢,不客气地说道:“你去试试看!刑天火、地心火、三昧火、人间火,哪种火的滋味能舒服了?就是那些穿了黑色战甲的人也不能在火山附近停留很久。被烧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了,你看看那些丢下的铁铲!”说着向火山附近指去。 叶昊天放眼望去,果然看到距离火山十里内的沙丘上扔着不少铁铲,看样子是有人无法忍受诱惑冒险前往,结果被地心火烧死了。 他又看了半天,发现地赤珠出现得毫无规律,有时半天才冒出一个,有时一次就冒出两个。落下来的地赤珠大多被人们挖走了,但也有些埋在沙中无法找到。他看着地赤珠落下的地方禁不住跃跃欲试。 兰儿提醒道:“请公子披上战甲,准备好了再去。我也要进入锦囊中,那里没有寒暑之分,应该很安全。” 叶昊天闻言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要先把战甲修补好,不补总是不放心。”说着拉起兰儿向远离火山、人迹罕见的数百里宽的流沙地带飞去。 不一会儿,两人落下身形轻轻站在突起的沙丘上。 叶昊天先将龟镜取了出来,投了颗天青石道:“请镜兄指点一下金刚手的基本功法。” 龟镜答道:“我也只知道一点点。你不是看过公输瀚写的一本小册子吗?他是炼器的大家,他怎么说的?” 叶昊天回想书中的内容道:“上面只讲了短短的几句话,‘以肾为根,肾足而志强,志强而骨坚,骨坚可揉金钢,是为金刚手。’公输瀚是谁啊?” 龟镜道:“这些手法都不复杂,你仔细揣摩一下就行了。公输瀚是公输家族的主人,他是神仙界的奇迹,曾经设计创造了无数的神器,赚了难以计数的神丹币,所以势力很大。” 叶昊天没想到神仙界也有家族势力,简直跟人间一模一样,当下又问了一句:“公输瀚跟公输班有没有关系?” 龟镜答道:“公输班是公输瀚的小孙子,当年犯了天条被贬到人间,在人间制造了不少工具,也传下了制器的原理,所以被尊为木匠的祖师。他肯定不敢违背家规,所以传到人间的只会是比较简单的东西,跟神器的制作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叶昊天没时间细问,觉得还是先琢磨金刚手要紧,于是收起龟镜,将战甲和大块的乌**金取了出来。他的肾气很足,骨骼也够坚硬,所差的只是不明白如何将肾中的先天之气运集到手指上来。 试了好几遍,他都无法找到肾脉通往手臂的分支。想了半天,他判定肾脉根本不会直接通向手臂,必须通过别的经脉迂回才行。又试了几次,他终于找到一条略微曲折的通路:肾脉入络心,心脉通于手。他试着将真气沿着那条通路运行了几遍,然后略一用力就把乌**金掰下一块来,不由得心中大喜,看来找到了正确的运气方式。 他将掰下的乌**金信手捏了几下,发现有了金刚手之后,乌**金变得很柔软,可以随心所欲的捏成各种形状的东西。他又仔细看了看炎炎战甲,比量甲片的厚度,然后运起金刚手捏出一个个的甲片。 接下来是将甲片摆成阵法的时候了。他先将战甲上磨损的旧甲全部换成新甲,大约换了七十片,然后另外加了四、五十片新甲以完善阵法,大约经过一个时辰,最后终于摆成十分完善的离火大阵。大块的乌**金几乎被用掉了一半。 看着换下的几十个甲片,他终于明白赤帝抛弃此甲的原因了。原来的战甲不但阵法不够完善,而且很多甲片被磨损得不行了。大概对于赤帝来说,与其修补旧品不如制造新甲,旧甲就被顺手抛弃了。 这样的战甲碰到叶昊天也是它运气好。因为只有他这样既有乌**金又通晓阵法的人,才能够修补改造出如此完美的战甲。也只有他这样的神界新人,才会花心思改造旧的东西。别人要么抱着破损的战甲空余叹息,要么重起炉灶炼制新甲,然而制出的新甲却需要反复调试验证,难以立即应用。 叶昊天看着改造一新的战甲觉得很满意。因为他不但悟透了金刚手,还弄通了战甲发挥功效的原理,以后可以随心所欲的炼制战甲了。 抬头望天,日已西沉,他抖手把战甲披在身上,将头足都严密的包裹在战甲里,然后对站在身边的兰儿道:“我们去挖宝了!” 兰儿闻言飞入乾坤锦囊里,心中不住祈祷,愿公子能挖到地赤珠而不会受到伤害。 (仙缘3已经下线,大家在市面上看看,说不定最近几天能找到,如果当地没有,可以通过卓越网或当当书店购书。仙缘全套5册,每册20章,加起来共100章,101万字,外加1万字的后记。) 第39章 青山背剑循师迹,地狱不空不成佛 叶昊天飘身落在距离火山三十里的地方。由于他是第一次炼器,不知道经过改造的炎炎战甲到底效果如何,所以不敢一下子飞到距离火山很近的地方,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里走。 众目睽睽之下,他向前迈出了第一步,然后一边走一边体会温度的变化。令他欣喜的是,一直走了十五里还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战甲凉凉的,看来离火大阵发挥作用了。 很多人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他有什么东西忘在里面了,只是怀疑他为何走那么慢。因为每个人都是飞速的跑进去,然后拼命向外跑,从没见过他这么慢腾腾的人。眼看他走了十多里还是慢吞吞的,有人忍不住远远地叫道:“喂!你是不是想不开寻死啊?” 叶昊天没有答话,只是顺手捡起一把被抛弃的铁铲,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距离火山不足十里的地方才停下来,改为在周围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功力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查看地赤珠埋藏的位置。随着脚步的逐渐移动,他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忽冷忽热。根据温度的变化,他找了好大一会儿才确定了一个位置,又花了盏茶工夫才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地赤珠来。 一颗地赤珠就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他觉得这样找简直太慢了,不由得想起龟镜所说的话:“别让通灵那老家伙闲着,你还没有开发它全部功能的千分之一呢!”他心中不住琢磨,想知道通灵宝玉还有什么功能,更想知道的是怎么才能更快的找到地赤珠。 当年他发现通灵宝玉的时候,宝玉只是一块光光的玉石,连个说明用法的玉简也没有,就连冷暖的变化也是他后来偶然发现的。自从找到宝玉后他就一直将其作为玉坠挂在脖子上,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宝玉的变化。 “通灵宝玉见到宝物时还会有什么变化呢?” 他想起在华山发现灵芝时的情形,当时宝玉的颜色曾经发生过变化,似乎发现珍品的时候宝玉是浓绿色的,平时绿色很淡,几乎跟白色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提着金丝将宝玉从胸前拉了出来,托在手心里仔细观察,让金丝依旧挂在脖子上,那样可以保证松手时宝玉不会落在地上。 这时的通灵宝玉早已变作神秘的碧绿色,就像里面有什么精灵一样! 叶昊天吃了一惊,生怕宝玉中藏有比云华夫人更加厉害的三清天神。 他心念电闪,觉得应该没有,纵然有,也会是开天九宝自身的神灵。 这样想的时候他对宝玉油然生出尊敬之心,于是按照对待龟镜的方法,一手输入功力,一手在宝玉上写道:“玉兄,请帮我寻找此地的宝物。”然后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宝玉,十分紧张的观察着其中的变化。 时候不大,就见通灵宝玉中的浓绿色忽聚忽散,最后定格成一个太阳伴随数十颗星星的样子,太阳位于宝玉的中心,星星散在于四周,距离太阳的距离有远有近。 叶昊天一时没明白太阳和星星各代表什么。他目视宝玉脚下任意走了几步,发现太阳始终位于宝玉的中心,星星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有的远了些,有的近了些。他一直挪动脚步,最后走到太阳和星星完全重合的地方,手中的宝玉忽然透出一股特有的热力,跟挂在胸前发现宝物时的发热一模一样。 叶昊天向旁边迈出半步,挥动铁铲在刚才所站的地方挖了两下,结果一眼看见了地赤珠! 他心头狂喜,顺手捡起地赤珠,然后目注宝玉寻找另外一颗星。走了十余丈,又到了日星重合的地方,没挖两下又找到一颗地赤珠! “这才叫通灵宝玉!原来可以这样寻找宝物的!那太阳是我自己,星星是地赤珠!”他兴奋得真想仰天长啸! 明白了这一点,寻找地赤珠变得易如反掌。他只需按照宝玉指引的方向朝着一个又一个星星走去,然后轻轻一挥铁铲就找到了别人千辛万苦才能找到的地赤珠。他飞快地在周围走来走去,渐渐发现地赤珠主要埋在距离火山三里到十里的范围内,太近者被岩浆吞没,太远则被终日守候的修真人挖走了。 此时,身在三十里外的数百人也在时刻注视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神通可以在烈火炎炎的炙烤下停留那么久,更不知道他走来走去在干什么。若说是在挖掘地赤珠,却也不像,因为挖掘地赤珠应该一片一片的挖掘,不可能像他一样蜻蜓点水飘来飘去。若说不是在找地赤珠好像也说不过去,除非是这人真的疯了。开始时大家并不关心他在干什么,只要他不出手抢夺从天上刚刚落下的地赤珠就好。 虽然如此,叶昊天也不敢停留太久,生怕引起众人的劫掠之心。他在热得滚烫的流沙上飞速掠过,任凭大大小小的火球落在身上,不到两个时辰就捡了一千余颗地赤珠。又捡了一个多时辰,他已经围着火山走了半圈,共找到两千颗。看看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比先前的人数多了一倍。每个人都用敌视和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决定收手不挖了,现有的地赤珠已经够他用一阵子的,若是不够,将来还可以再找。 然后他将通灵宝玉托在手心里,飞快地在火山另一面掠过,准备看一眼之后就从那里离开。正当他即将腾空远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在通灵宝玉上出现一个非常亮的大星,跟先前所见地赤珠发出的暗淡小星大不相同,不禁心中一震,身子缓了一缓,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按照宝玉指引的方向走过去,结果找到一只紫金钵盂,里面装满了沙尘,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将钵盂翻过来,想倒出其中的沙尘,然而沙尘只倒出一半就停住了,剩下的一半怎么也倒不出,翻过来看时,发现钵盂中盛着的赫然竟是骨灰! 他心知有异,飞速将钵盂转了一圈,发现近口处印着两行字:“骨灰归入肉身殿,宝物赠于有缘人,浩寂题。”不禁吃了一惊,不知道浩寂是什么人。 他怕兰儿见了骨灰害怕,只好一手托了钵盂,将通灵宝玉收回胸前,然后腾空飞在数百丈高的空中。 离开火山二十里,他忽然将天际飞帆取了出来,口中厉喝:“长!长!长!”眨眼之间飞帆变为丈余大小,他纵身跳进去坐在驾驶座上,然后在能量室投入一颗天青石。飞帆如离弦之箭迅速飞了出去。回头看时,只看到上千只无比吃惊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呈现出敌视而又羡慕的神采。 叶昊天先不管飞帆前进的方向,任其飞向浩瀚的太空,一边回头察看有没有人追来,一边对着乾坤锦囊道:“兰儿请出来吧,快看看这是什么?” 兰儿闻言飘出锦囊,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接过叶昊天递过来的紫金钵盂,先是好奇的看了看,不一会忽然痛哭起来:“哎呀,这是掌门师伯的钵盂!呜呜……他老人家竟然仙逝了……” 叶昊天看看后面没有人追才放下心来,一边取出龟镜寻找回去的路线,一边安慰哭泣的兰儿道:“不一定是他吧?他去那里干嘛?佛门高僧大都是自己修行的,他要地赤珠有什么用?而且大德高僧都有自知之明,怎么会陷入那样的死地?” 兰儿抽泣着道:“你不知道,佛门钵盂用处很多,向来不会轻易离身。其中的骨灰肯定是掌门师伯的。我不许你诬蔑掌门师伯,他是个好人,除了师傅,师门中对我最关心的就是他了,他说我是九华派未来的希望。他去那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叶昊天从兰儿手上接过钵盂,托在掌中仔细查看,可是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没找到一点线索。所见到的只有那句话:“梵尘归入肉身殿,宝物相赠有缘人。”这两句话本身不难理解,说的是“请将骨灰送入九华山的肉身大殿,然后可能有宝物相赠”。他觉得难以理解的是浩寂神僧的死因。如果不能揭开其中的谜底,不但兰儿的悲伤之情难以开释,他自己的心中也会留下一个疙瘩。 他试着放出神识进入钵盂的内部查看,结果只看了少许部分就被一个奇怪的阵法挡住了。他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发现那阵法跟鬼谷子传下的道家阵法大不相同,不知道是不是佛宗的秘阵。正是由于阵法的保护才使骨灰完整的封存在钵盂里,也就有了先前他想倒也倒不出去的现象。他很想让元神走入阵中,却又怕进去之后被困在里面。 看到兰儿哭个不住,他又一次想起了龟镜,于是先给龟镜投了一颗天青石,然后问道:“镜兄,请您看看这钵盂有什么古怪。” 龟镜闻言飞速地转动起来,渐渐放出一道淡淡的白光,笼罩在钵盂上。叶昊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龟镜,先是看到龟镜忽然震动了一下,大概是遇到阵法的阻挡吧;接着见其放出的白光骤然加强了数倍,好像经过努力终于通过了阵法;然后过了好久白光才又慢慢暗淡下来,最后在镜面上显示道:“这件钵盂是地藏王菩萨传下的一件神器。外面为地藏灵感阵所封,里面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我看到的东西很多,难以一一叙述。不如请你将神识融入我发出的白光里,亲自进去看一下。” 叶昊天初闻此言很是惊讶。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借用龟镜的力量去察看别的东西,略微想想觉得也未尝不可,于是道:“请镜兄指点入内的通道。” 龟镜显示道:“在我光线最强的时候进去,不要停留超过半个时辰,否则我的能量耗尽后无法指点你出来的路线,除非你每隔半个时辰给我补充一颗天青石。” 叶昊天道:“这个好说,镜兄请开始吧。”然后对抹着眼泪的兰儿道:“我分出一半元神进去看个究竟,你帮我留神看着四周的动静和观天宝镜神光的变化,如果神光变弱就给宝镜提供天青石。” 兰儿闻言止住了哭泣,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公子要小心啊。” 此时龟镜再度发出很强的白光,叶昊天将一半元神化作轻烟跟着白光飞向钵盂。白光在经过阵法的时候竟然能曲曲折折的绕来绕去,叶昊天也跟着白光曲折环绕,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户,过了很多关隘,终于来到钵去盂内部。他的眼前豁然开朗,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无比宽大的环形地宫。地宫的正中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高大的地藏王菩萨的塑像。地宫的内壁上镶嵌着无数个洞穴,几乎每个洞穴都住了人,男女老少,形态各异,有的在屋子里忙碌着,有的站在门口和善的看着他,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晦暗,呈现出营养不良的样子。 有个老头苦着脸跟他打招呼:“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新人进来了,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昊天笑着答道:“老伯,我是路过的,只是进来看看。” 旁边的人听了很是奇怪,立即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这里还能路过吗?”“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天气怎么样?”弄得叶昊天不知道先回答谁好。 有人道:“快两年了!既没有佛光照进来,又得不到能量石,我快受不了了。” 有个大汉恨恨的道:“老和尚当初说得好好的,劝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是要带我们脱离苦海,结果却把我们扔在这里,出又出不去,活也没法活,这不是坑人吗?”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好多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昊天。 先前的老头叹息着对大汉道:“你才进来几年啊?我都在这里呆了三百年,眼看就要进入人道了,现在却功亏一篑!” 叶昊天想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来历,于是问道:“老伯,是谁接你进来的?怎么会待在这里那么久?” 老头不堪回首的道:“唉!我当年罪孽太重,本来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后来见了老和尚‘元空’,听他说得好听就到这里来了。开始的日子确实很好,每天不但有充足的能量石,还可以听到和尚念经的声音,更有佛光不断照进来,所以我的罪孽消退得很快,已经从地狱道经过饿鬼道、牲畜道进入了修罗道,眼看就快到人道了。可是最近一、两年忽然什么都没了,不但没有了佛光,连生存所必须的能量石也没了,日子一下子变得极其艰难。你看看大伙,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有人支持不住了。” 叶昊天心中吃惊,忙道:“元空是谁?应该是浩寂吧?浩寂不幸惨死了,所以现在没有人照顾大家。”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听了这话立即大乱起来。 “这下惨了,我们全要被饿死进入饿鬼道了!” 前面说话的大汉道:“哎呀。早知如此我不如不进来了,不进来我顶多是在牲畜道!” 也有人流泪道:“我是浩寂接引过来的,他是个好人啊,怎么会死呢?” 大家吵吵嚷嚷,一片混乱。 叶昊天听得头都大了,不得不提聚内力高声叫道:“大家别急,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大概众人好久没听过那么大的声音,所以都被吓了一跳,有的人竟然被震得坐在地上,全都闭了嘴看着他。 叶昊天没想到他们这么虚弱,连一声大喝也经受不起,于是连忙道歉,然后道:“我不会让你们饿死的,尽管放心。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能量石?天青石还是地赤珠?一百颗地赤珠够吗?” 众人全都惊喜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先前说话的老头道:“哪用那么多?我们都是魂魄,跟修真人不一样,我们所需要的能量极其有限,一颗地赤珠就够我们所有人用五年的了。” 叶昊天听了大大地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办了,只是地赤珠那么大,怎么通过阵法的封锁呢?” 旁边的人答道:“往常能量石都是被磨成粉末撒进来的。” 叶昊天不忍看众人十分可怜的样子,立即道:“好!请大家等等,地赤珠很快就下来了。”这样说着,他的本体已经动了起来,捏碎两颗地赤珠抛入钵盂里。大概佛门阵法有区别善恶的功效,能够对进入的东西自主选择,既可以接引有益的能量供应,又可以挡住有害的东西。所以地赤珠的粉末很容易进入到钵盂深处,而骨灰则被封存在厚厚的大阵中。 眼看着无数粉红色的小颗粒从天而降,每个人都欣喜若狂,无不伸手在空中抓个不停。直到空中的颗粒被彻底收光的时候,才有人舒了口气:“这下太好了,有了这些能量石,即使没有佛光也够我们修行十年的了。” 叶昊天安慰众人道:“请大家放心,能量石我有的是。以后的日子再不会让你们挨饿!让我想想看,哪里能找到佛光呢?” 他不停的在周围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如何处理这些魂魄:“若是全放了,似乎有些问题,因为很多人都处于六道轮回的低层,放出去只怕对人类造成伤害;然而若是任其自生自灭,又觉得心中不忍,面前的这些人都现出改恶从善的样子,所以一定要给他们找个好的归宿。然而好的归宿在哪里呢?是寻找九华派下一任掌门,还是依据浩寂的指示送入肉身殿?说不定肉身大殿有充足的佛光呢!” 走着走着他看到地宫中心金光闪闪的宝殿,于是问道:“这宫殿是做什么用的?” 有人答道:“我们也不知道,那里一直被封闭着,我们向来都进不去。以前每个月的朔、望两日都能听见和尚诵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声音真是好听,每听一次都能消减数年的罪孽。可惜有两年没有听到了。” 叶昊天很是奇怪:“是谁在里面诵经?” 很多人回答:“我们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就听见了念经的声音。以前是元空,后来是浩寂。他们忽然进去忽然离开,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我们从来都看不清楚,或许有什么别的秘道吧。” 闻听此言,叶昊天的心中生出极大的兴趣,想进大殿中去看看。 他朝着地宫中央的宝殿一步步走过去。龟镜发出的光柱一直在前面引路,使他不用花时间去破解封闭宝殿的阵法。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小径,他来到宝殿的大门前,轻轻推开大门,缓缓走了进去。 屋子很高大,四周空荡荡的,中央矗立着地藏王菩萨的塑像,旁边有一个两三尺高的石塔。石塔之中端坐着一位老僧,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条淡淡的微光从地藏王塑像的掌心发出来,刚好落在塔内老僧的头上,看上去似乎是地藏王菩萨正在输出功力救助老僧。 叶昊天生怕惊动了他们,低头看见离石塔不远的地方摆着个蒲团,于是悄悄走过去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看高大的菩萨金身,又转头看看石塔中的老僧,忽然之间精神恍惚,仿佛看见塔中的老僧睁开了眼睛,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道:“不要惊慌,我是浩寂,请小施主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事情的经过。” 迷迷糊糊中,叶昊天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九华山的山间小径上,前面走着一位七十余岁的老僧。 老僧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身后的叶昊天介绍:“本师地藏王菩萨有五大分身和千百亿化身,前面不远的大殿中供奉的菩萨金身就是本师五大分身之一,我每天都要前去祭拜,今天也要坐在师尊面前念一个时辰的经文。” 叶昊天跟在老僧的身后,不由自主的向前迈步,不久来到一个庄严宏伟的大殿中。令人奇怪的是殿中空无一物,不知道地藏王菩萨的金身藏在哪里。 这时,前面的老僧惊呼起来:“哎呀,师尊哪里去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怎会连亿万化身也无法解决,竟然要惊动师尊千年未动的分身?那是什么大事呢?待我入定看来。”然后盘膝坐在大殿里,元神进入了虚空之中。 隐约之间,叶昊天感觉自己的天目也开了,仿佛看到地藏王菩萨的金身端坐在烈火蒸腾的岩浆上,身边围绕着无数的恶鬼,一个又一个恶鬼青面獠牙的冲上去,每个都张开血盆大口,恨不得要把菩萨金身吞进肚子里去。而菩萨始终面带笑容,口中不停的念着“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扑到他面前的恶鬼很快被感化了,想转身往回走却被后面无数的恶鬼挡住。这时菩萨周围聚集的恶鬼不下数十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聚拢来,最后竟然有组织地结成方阵向菩萨攻去。更远处隐约有人在挥动着五彩的****。随着每一次****的挥动,都有更多的恶鬼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正当叶昊天看得惊心动魄的时候,耳边又传来老僧的惊叫声:“不好,师尊的分身竟然失陷于百绝恶鬼阵中,万分危急还不忍念动‘灭定业真言’,眼看恶鬼邪魔如此猖獗,如此下去实在令人忧心!若是有个闪失,不单损失师尊功力的五分之一,还会生出无数个魔头来。阿弥陀佛,我一定要前去相助师尊,至少要把驱鬼的妖人赶走。”这样说着,老僧忽然站起身来,纵身飞在白云之上,飞速的向远方驰去。 叶昊天跟在老僧身后,不知道飞了多久,最后来到一个烈火喷涌的火山附近。他定睛看时,发现那火山就是自己刚刚寻找地赤珠的地方。 距离火山两、三里的地方站着四个黑衣人,每个人都在不停地挥舞手中的五彩****。无数的恶鬼源源不绝的聚拢来,有的来自黑衣人挥动的****,有的来自遥远的天外,更多的是来自于地下的孤魂野鬼。数十万恶鬼拼命向火山口奔去,然后逆着奔涌而出的岩浆钻向地心。菩萨的金身仿佛就在岩浆激荡的地底深处。 恍惚中叶昊天又听见老僧说话的声音:“不好,师尊不单陷身于百绝恶鬼阵,而且被困于地心烈火中,这可如何是好?关键就在那几个妖人!对!就是那几个妖人在作祟!”语声未落,但见老僧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运起金刚降魔杵想将妖人驱散。 几个黑衣人立即将老僧围住。一人叫道:“呀呵,难得来了位高僧,太好了,这块肥肉是我的了。” 旁边一人叫道:“麻师兄,还是让给我吧,你的排名都到八百了,比我高一大截,就请照顾一下小弟,让我炼化他的元神长点功力。” 此时另外一人不愿意了,抱怨道:“你们别争了!我木坦排名在两千开外,怎么说这人也应该是我的!”说着抢先将手中的****祭了起来。 叶昊天想上前帮忙却无法迈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只好定睛看着那些人的相貌,然而却知道没什么用处。因为修炼到此等地步,每个人的面貌都可以变化由心。只要对方刻意隐藏,就无法通过相貌辨认出来。 这时,他看见老僧一边奋力抵抗旋转的****,一边喝问:“阿弥陀佛,你们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围攻菩萨!”接着是低低的自语声:“到底是哪里来的妖人,怎么每个功力都这么高!”然后是发自心底的声音:“哎呀,我的元神被定住了,****好生厉害!看来我只好动用师门绝学化身大法了。”接着老僧的元神忽然分裂开来,一半被收进****里,立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另一半进入了钵盂,通过佛阵飘落在石塔里。 四位黑衣人哈哈大笑着向远处走去,对老僧的尸身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先前自称为“木坦”的人一边走一边道:“师傅传下的****真是好,不但能驱神使鬼,还能炼化他们的功力供我们享用。” 另一人道:“是啊,直接吞服元神只对仙人以下的修行有效。而像我们,只有先炼化元神,将其凝聚成‘神丸’服下,才能提高功力。多亏了师傅传下的这件法宝!” 然后有人道:“大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里的恶鬼起码有了两百万,整不死地藏老和尚也够他喝一壶的了,单是超渡这些魂灵就要数千年,那时,嘿嘿……” 另外一个被呼为大师兄的人道:“不行,再加把劲,起码要凑够五百万才能走。” 叶昊天还想继续看下去,忽然听见老僧的声音道:“小施主,醒醒啊!睁开眼睛!”睁眼看时,他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原来的蒲团上,转头看看石塔中的和尚,发现和尚的脸上多了层微笑,同时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小施主,老僧浩寂求你帮忙。请你将钵盂送入九华山的肉身大殿。肉身大殿佛光充足,不但对我的修行有好处,对此处的数千魂魄也大有裨益。在那里我可以修回元神,再塑金身,或许来日还能身登极乐世界。这些魂魄也可以更快的消除罪孽。”说到这里和尚的声音停了下来,仿佛说得太累了,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这里有一颗‘地藏圣珠’请你代管,里面不但有开启肉身大殿的法门,还有九华一派历代掌门人搜集的法器。除了佛经和舍利子为本派圣物之外,其余的东西你要是喜欢都可以拿走。最后请你将佛珠交给九华派下一代掌门人。”话音刚落,一颗佛珠从石塔顶端滚落在地上。 叶昊天捡起佛珠,对和尚拜了两拜,郑重的说道:“我一定遵从神僧的吩咐,将钵盂送入肉身大殿,请您放心。只是这佛珠交给谁呢?” 抬头看时,只见和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虚弱的声音传过来:“请把佛珠交给皓梵,她会选定九华派下一代掌门人。” 叶昊天的心头轻松了许多,对着老僧点点头,然后又转身对地藏王菩萨拜了三拜,口中道:“弟子很想帮菩萨一把,可是功力太弱,不知道如何帮法,求菩萨指点。” 地藏王菩萨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面带微笑看着叶昊天,同时一个无比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你只要有心就够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曾经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难得有人将这么多恶鬼驱使到一起来,也免了我一个个前去寻找。我一定要渡化所有的恶鬼才会离开。只是这里稍微热了点,所以我的功力只能发挥一半。不过佛祖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叶昊天不知道浩寂和尚听了这番话怎么想,他自己却对地藏王菩萨佩服得五体投地,菩萨的宏愿不是平常人能够理解的,有些聪明人或许认为那种宏愿根本无法做到,然而佛家修炼的就是自己的心性,有了那分善心、决心和慈悲之心,即使最终做不到也已经成就了“心佛”,若是能渡过难关,相信地藏王菩萨的功力将会前进一大步。妖人正是抓住菩萨的慈悲之心陷其于绝境,现在就看陷身于烈火之中的菩萨到底能支持多久了。 他站起身来欲待沿原路返回,耳边却传来和尚的声音:“这里有条秘道,就在你坐的蒲团的下面,进出可以方便一些。”他闻言掀开蒲团,发现蒲团下有一个略微突起的紫金方砖,抬起方砖,再下面是一个长长的通道,于是对着和尚和菩萨又拜了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叶昊天很快走出了秘道,入目是满天的星斗和兰儿焦急的面容。 他心中不忍,轻轻拉过兰儿的玉手,凑到唇边深情地吻了一下,然后笑道:“特大好消息,我的兰儿听了一定高兴!” 兰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面容生动,表情丰富,跟刚才的呆若木鸡大不一样,知道他的元神已经回到了本体,不由得放下心来,很是欢喜的道:“公子快说,我等着听呢!” 叶昊天握着她的手道:“好消息是兰儿尊敬的掌门师伯的元神仍然活着,只要能回到肉身大殿,他的肉体虽然没了,还可以另塑金身,异日还能身登极乐世界!” 兰儿十分惊喜地看着他,简直不能相信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合掌祷告道:“但愿经此大难后,掌门师伯能够成佛更快些。” 叶昊天将浩寂交托的佛珠取了出来,放在兰儿的手中,说道:“这是你师伯交我的‘地藏神珠’,让我转交于你师傅皓梵神尼,请她暂代九华掌门之位。你师伯还说,‘神珠’之中有九华历代掌门留下的很多宝物,除了经书和舍利子之外,别的东西都可以任我们取用。现在我把佛珠交给你,你看看里面有什么用得着的东西,不妨留下来。我刚才略微看了一下,其中储物甚丰,不下数万件,估计有些宝物你的师祖们从来也没有用过,以后的掌门人也很难用得着。所以你若是看中了就不用客气。” 兰儿收回玉手,将佛珠凑到眼前,透入神识看去,但见里面影影绰绰分成了很多个小室,每个小室都堆满了东西,其中三分之一是佛经,三分之一是佛门法器,另外三分之一是道门和世俗界的东西。 她的神识在里面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看了半天,最后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一把满是灰尘的古琴,试着一拨琴弦,音色竟然说不出的优美,不由得十分欣喜的抱着古琴走出来,坐在叶昊天身边,轻拢慢捻试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她越弹越是喜欢,感觉古琴好像具有灵性一样,心念到处,似乎不用指弹都会有美妙的琴音传出来。 叶昊天静静听着,等她告一段落的时候才连声夸赞道:“几天没听兰儿的演奏,没想到你的琴技又提高了很多!刚才的曲子每个音符都好像有了生命,似乎有仙灵在里面跳舞,已经达到了琴由心生的地步。” 兰儿莞尔一笑道:“谢公子称赞,不过那应该归功于这把我新找到的古琴。”说着她将古琴翻来覆去看个不住,心中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看着看着她忽然惊叫起来:“公子!你来看!这是什么?” 叶昊天凑近看时,发现古琴长三尺六寸五分,正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宽六寸,相应四方上下,六合之数;琴面拱圆,底部平坦,象征天圆地方;琴尾翘起如凤凰展翅之状;琴背明刻“凤凰”二字,腹中暗刻“轩辕”两字。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大喜过望:“恭喜兰儿!你终于找到了‘四大仙音’之一的凤琴了!真没想到,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藏在这里!” 兰儿抱着古琴欣喜若狂,泪水在眼眶中滚动,口中不停的喃喃道:“公子……公子,怎么会有这种事?” 叶昊天感慨的道:“凤琴埋没两千年,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会藏在佛门高僧的钵盂里。怪不得钵盂会在通灵宝玉中呈现出明亮大星的样子,原来主要是因为这把凤琴的缘故!”停了片刻他又道:“我不知道贵派掌门是怎么得到它的,也想不通为何他们有了凤琴却不令其现身江湖。看来可能是佛宗不喜欢风花雪月,或者是他们以宁静为本,不愿多生事端吧。” 兰儿很是兴奋,白玉般的面颊上泛起一层红晕,就像正在绽放着的娇艳的玫瑰,好半天才道:“我以后每天早晚弹给公子听,不知公子是否喜欢?” 叶昊天大笑道:“当然喜欢,我还盼着每时每刻不停的听你弹奏呢。能够听兰儿弹琴,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兰儿听在心里很是受用,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柔情无限,仿佛到了万紫千红的春天,微风拂面,神清气爽。 叶昊天也在享受这分安详温暖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你刚才弹的《高山流水》煞是好听,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不知贵门音乐中还有多少像这般赏心悦目的曲子?前些日子我们编创了杀伐之音,效果很好。但我觉得还有必要选几支令人心旷神怡的曲子,一则可以留着自己欣赏,二则可以抵御别人的杀伐之音。” 兰儿沉思片刻道:“师傅当年教琴的时候,除了没告诉我本派是一脉单传外,其余的传承经历都跟我讲起过。我们‘乐’派始于圣人传下的诗经三百首的曲谱和几大琴操,经过数十代的潜心研究,已经创造了很多新的曲子。历史上很多著名的琴师都是我派的传人,包括司马相如、蔡邕、嵇康、赵耶利等等,传下的曲子则有数百首。有些曲子虽然也有些幽怨杀伐的味道,但还算符合圣人所说的中庸之道,所以久听之下也不会伤及内脏。若说特别令人心旷神怡的曲子,还应该说是贺若弼的《清夜吟》、薛易简的《别鹤》、郭楚望的《潇湘水云》和毛敏仲的《渔歌》。” 叶昊天听了不觉一振,道:“你且运起十成功力弹奏《渔歌》,看看能不能抵得住我吹奏的《考盘》。千万小心,不行的时候不要勉强,我会时刻注意你神色的变化。” 兰儿面色凝重的将十指搭在古琴上,看了叶昊天一眼道:“我准备好了,公子请开始吧。” 叶昊天凝聚了两成功力,缓缓吹起了《考盘》,笛音幽怨,愁肠百结,使人听了仿佛到了木叶萧萧的晚秋。 兰儿收摄心神不疾不徐的弹起了《渔歌》,河水洋洋,橹歌矣乃,隐隐现于指下,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不觉有山林之想。 两种音乐交织在一起,《渔歌》之音明显在《考盘》之上,居高临下将笛音的幽怨之情消弭得无影无踪。 叶昊天将功力提高到四成,两种乐音渐渐持平;提高到五成的时候,笛音就占据了上风。于是他停了下来,惊奇的对兰儿道:“《渔歌》一曲竟然能够抵挡得住杀伐之音,很是难得。想来你说的另外几首曲子应该也有这种效果。” 兰儿点点头,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渔歌》还是稍微弱了点儿,我在想是否能借鉴《紫云曲》中的某些音节,将《渔歌》稍作改进,说不定能够更好些。” 叶昊天鼓掌道:“兰儿果然聪明,每一种功法修到了极至,都需要不断创新,如果只是将别人的东西拿来,永远不能达到大师的境界。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 两人仔细琢磨了好大一会儿,删除了一些不够紧凑的地方,加了一些仙音进去,经过反复推敲,不断测试,最后终于将《渔歌》改编一新。 兰儿再度操琴弹奏起来,这次叶昊天用了七成功力吹奏龙笛才能与琴音持平,用了八成功力仍没能将琴音彻底压制下去。两种乐音起伏不定,进退之间无不暗合兵法之道。 当乐音停下来时,兰儿感慨的道:“谢谢公子,如今的《渔歌》再不是凡间音乐了,它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仙音。不过如果没有凡间音乐的基础,我想仙音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叶昊天点头赞许,说道:“以后有空我们再多揣摩几首好听的曲子,希望能给人间留下点儿东西。”他看看四周,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此时天际飞帆还在缓缓的前行,当初投入的天青石早已耗尽了。放眼望去,漫天星星组合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有的如巨蟹,有的如狮子,有的如飞马,有的如银瓶,端得是千奇百怪,奇妙莫测。不过每颗星星都离他们很远很远。 叶昊天感叹道:“可惜我们有要事待办,要不然现在就可以到壤息星或者别的地方去看看。当前要做的事有两件,首先是将钵盂放回九华山肉身大殿,其次是回京参加八王府的大宴。”说着他将龟镜取出来,调好回去的航线,又在能量室中投入了一颗天青石。 眼见天际飞帆骤然加速,他所能做的只是一边静静欣赏漫天闪烁的星斗,一边等待接下来的九华山故地重游了。 (本书相关信息及作者动态可见于鬼雨博客。起点博客:http:///blog/blog.asp?blog=201,新浪博客:http://blog../u/1260501421,欢迎光临,品茶小坐) 第40章 九华净土知何处,道成肉身始见真 九华山很快到了,叶昊天和兰儿收起天际飞帆,按下云头落在山脚空旷无人的地方。 兰儿望着一个又一个高高的山峰,有点儿为难的道:“我虽然是九华派的弟子,却不知道肉身宝殿的确切位置,只听说是在一个被阵法和密咒封闭的神秘的山洞里。” 叶昊天笑道:“不用怕,我们有进出肉身宝殿的指向明灯,那就是你师伯交托给我、你刚才察看过的‘地藏神珠’。一切玄机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你再找找看,神珠中应该有出入肉身宝殿的法门。” 兰儿再一次将佛珠托在眼前,放出元神入内寻找。没多久,她从储藏舍利子的小室中找到一只尺许大的圆圆的铜钹,光洁的钹面上刻着一圈圈成千上万的小字,里面就有“掌门圆寂前后的安排”,其中讲了肉身宝殿。她大致看了一下,然后将铜钹递给了叶昊天。 叶昊天接过铜钹看时,但见上面写道:“肉身宝殿,位于神光岭‘护国肉身宝塔’正后方的山洞中。洞口有师尊地藏王菩萨和历代掌门所加的十八道‘九华净土咒’,非菩萨化身或佛心五倍于神丹的仙界之人无法入内。另外还有‘地藏十轮阵’守护,可以杜绝一切野兽、妖魔进入,入阵之法如下……”叶昊天花了好大一阵儿工夫才把入阵的方法读完,不禁感叹道:“肉身宝殿的防护如此严密,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佛门秘辛。” 兰儿望着远处的山巅道:“请跟我来,我知道神光岭的位置。”说着不急不缓沿着山道行去,一边走一边道:“公子知道吗?‘护国肉身宝塔’是为祭奠‘金地藏’而建的。” 叶昊天道:“我听说过金乔觉这个人的事迹。史书上说,他是新罗国王金氏近族,二十四岁时削发为僧,携白犬‘善听’航海来华。抵江南卸舟登陆,经南陵等地到达九华山,在此苦修七十余年。九十九岁时忽召众徒告别,趺跏圆寂。其肉身置函中经三年,仍‘颜色如生,兜罗手软,罗节有声,如撼金锁’。众佛徒认定他就是地藏菩萨的化身。为他建造了一座石塔,那就是‘护国肉身宝塔’。” 兰儿很是佩服地道:“公子知道得比我还多。我以前很少来这里,今天既然来了,不妨去看看这座世人皆知的宝塔。” 两人一边说一边沿山道上行,不觉来到神光岭头。但见周围古木参天,浓荫蔽空。一座数十丈高的殿宇拔地而起,红墙森严,巍峨雄壮。殿前有八十一级台阶。站在台阶之下,抬头仰望,可见南门厅上方有两块横额。上额书“肉身宝塔”四字;下额书“东南第一山”五字。 肉身宝塔不愧为佛门圣地,此刻殿门大开,进香之人络绎不绝。善男信女聚集成群,一步一磕头的向着肉身殿缓缓行去。 叶昊天拾级而上,很快来至殿前,见四周雕梁画栋,殿宇面阔三间,中央为六尺高的汉白玉塔基,上矗七层八方木质宝塔一座,高六丈。木塔每层八面,背有佛龛,每龛均供奉金地藏金色坐像,共五十六尊。 兰儿惊叹不已:“殿内有塔,世所罕见。” 叶昊天一边赞叹,一边留神四周的动静。他发现殿中的和尚要么愁眉苦脸低头诵经,一副说不出多么受苦受难的样子;要么神采飞扬左顾右盼,好像俗家子弟心浮气躁。另外还有一个年长的和尚,正面目阴冷地注视着进香游览的百姓。 他和兰儿像周围的百姓一样在殿中虔诚的进了几炷香,然后从肉身殿的后门出去。走出近百丈,看看四处无人,他面色忧郁心情沉重的道:“九华山已经完全被妖孽盘踞了,希望真正的肉身宝殿不要被损坏。” 兰儿也有些担心,不觉朝宝塔后五百丈外的地方望去,入目却是一片茂密的松林,林后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看来要想找到真正的肉身宝殿的洞口,必须穿过那片树林。 叶昊天忽然放下心来,有了这片树林的保护,肉身宝殿应该不会被损坏,自己也可以跟兰儿悄悄进入那里,而不用担心如何对付九阴教。 他牵着兰儿的玉手走入了树林,一直走了近百丈,忽然发现前面的松树骤然增粗了两倍,高可参天,井然有序,仿佛是一个极高深的阵法。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想着铜钹上所说的“地藏十轮阵”,不知道这是不是阵法的第一重。 他按照铜钹上所说的入阵方法前行,大约走了盏茶工夫,来到悬崖边,看到一副对联:“福被人物无穷尽,慧同日月常瞻依”。每一个字都从石面上突起来,就像一个个的石纽。 叶昊天走近前去,双手握住对联中的“慧”字,依照铜钹上说的,左转八圈右转五圈,然后走开数步静观其变。就听“吱呀呀”的声音不断传来,光滑的石壁上忽然现出一个深深的洞府。洞口伏着八只石狮子,隐隐然又是一道阵法了。 他拉着兰儿一路行去,小心的通过八只石狮子组成的狮子阵,又通过了天龙阵、修罗阵,罗汉阵、金刚阵等八重大阵,眼前忽然开阔起来,来到一个绿草如茵、鲜花盛开的地方,蝴蝶在身边飞舞,百灵在轻轻歌唱,清风徐来,阳光明媚,既没有丘陵、坑坎、荆棘、沙砾,也没有凄风、冷雨、严霜、寒冰。 两个人不觉呆住了。 良久之后,兰儿才轻叹一口气,梦呓般的道:“这就是极乐世界了吗?” 叶昊天望着远处一座高入云端的大殿,强自收摄心神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极乐世界,却知道这是九华净土的所在。” 兰儿疑惑的问道:“净土不是在西方吗?怎么九华山也有净土?” 叶昊天摇摇头道:“佛经上说,净土是由菩萨以无比的热情、无畏的勇气和广大的慈悲心开辟出来的一片‘永无众苦、诸难’的地方。有一方菩萨就有一方净土,十方法界之内,有着十方的诸佛净土。净土不知道有多少。最著名的净土是释迦牟尼佛的灵山净土;其次有药师佛的琉璃净土;阿闷佛的妙喜净土;弥勒佛的兜率天内院净土等等。我们现在到的,应该是地藏菩萨五大分身之一开辟的九华净土了。” 兰儿满心欢喜的道:“我好喜欢这里。真盼望等公子日后功力大成时,也能开辟一方这样的净土!” 叶昊天却面色凝重的道:“开辟一方净土容易,将整个世界变为净土就难了。地藏菩萨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端的是令人佩服。我们儒家也有自己心目中的净土,只不过称呼不同而已,我们将其称为‘大同世界’。净土与‘大同世界’虽然有一些不同,但也有相通的地方,都要有和平宁静的心态,众生平等的愿望,衣食无忧,远离愁苦……” 听他这样讲来,兰儿更加佩服他的博学和爱心,指着远方的大殿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希望能亲耳聆听菩萨的教诲。” 叶昊天牵着兰儿的玉手向前走去,不久来到高高的金碧辉煌的大殿前。正在犹豫着是叩门而入还是出声禀报时,他忽然听见殿内有人说话的声音:“金师兄,你总算回来了。师傅身陷危难之中,您看我们是否该去助他一臂之力?”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道:“我一去数年,今日刚从灵山净土回来。佛祖已经知道师傅受难的事。他说师傅修行之中该当有此磨难,如果能度过此关,师傅的‘地藏大悲功’就可以再升一重,臻至第八十一重的最高境界。放心吧,师傅早就炼成了万劫不坏之身,地心烈火也不能损他分毫。再说以我们现在的功力,恐怕还不能在地心烈火中呆足盏茶工夫,去了也不能渡化几个恶鬼。” 先前之人又道:“眼见师傅受难,若不去帮忙总觉得心里不安。” 后来说话的人道:“胜瑜师弟,修行这么多年你还没堪破生死吗?师傅发下的宏愿就是要历尽万劫,普渡众生,这次磨难对他老人家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而且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被呼为师弟的人又道:“谢师兄点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眼看修成菩萨身了;坏消息是师兄离开的时候我到山前看了看,发现整个九华山妖气弥漫,满地狼藉,实在不像样子。这几天我一直很想出手,却又怕功力不足,心里别提多么难受。” 被呼为金师兄的人安慰他道:“不要急,修成菩萨身后你的功力会增长很多。前几日佛祖在灵山召开佛宗秘会,提起当前的妖气弥漫,佛祖说道:‘此番妖氛来自天奎星系,应该与神仙排行榜上目前排在第三位的‘真神’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天界众神正在设法查证‘真神’的真实身份,无奈天奎星有数十亿人口,‘真神’又隐藏得极其严密,一时难以查出。’”说到这里他忽然轻“咦”一声:“奇怪,怎么会有仙道之人来此?” 叶昊天闻言心下不安,连忙在门上拍了两记,高声道:“启禀前辈,弟子叶昊天和朱兰儿有要事求见。” 门内很快现出一位老僧,项耸奇骨,躯长七尺,面目慈祥,跟先前所见的金地藏的塑像竟然有几分相似。 叶昊天想起殿中有人被呼作金师兄,心下明白,面前站着的恐怕就是金乔觉本人了。于是他连忙走上前施礼。 兰儿更是双膝跪倒大礼参拜,口中叫道:“祖师在上,弟子朱兰儿拜见。” 老僧似乎已经好久没有面对面的接受别人参拜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才急忙招呼兰儿起来:“众生无高低贵贱之分,无需如此。老衲金乔觉,不知两位施主来自何方?有何贵干?” 叶昊天谦恭的道:“弟子出身于青城派;兰儿正是九华派的门下。我们受九华掌门浩寂神僧之托,将他的钵盂送至此处,请前辈指点如何安放。”说着将钵盂捧在手中。 金乔觉伸手将钵盂接了过去,神目如电扫视了钵盂一眼,然后笑道:“好,好,肉身宝殿又多了一位金身菩萨,两位请跟我来。”说着往大殿深处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迈步入内,迎面看到两尊佛像,一个是释迦牟尼佛尊,一个是地藏王菩萨,然后是两旁端坐着的十三尊真身,其中的一个正面带微笑向他们招手,其余的真身却都如泥塑木雕一样端坐不动。 招手之人自我介绍道:“贫僧胜瑜,欢迎两位仙长来此。” 叶昊天和兰儿连忙上前见礼,不知道他既然能说话怎么还坐在那里。 礼毕之后,金乔觉给两人介绍其余的诸位真身:“这些都是我的师弟,分别是道明、宗杲、海玉……他们都已经成就真身,不久就能修成菩萨身了。”他一边说一边将钵盂中的骨灰倒在佛祖面前的一个净坛里,然后取了些菩提圣水倒了进去,接着将双手伸进净坛里捏个不停。 叶昊天看不见他的手法动作,只看见净坛中放出耀眼的白光,金乔觉身上的袈裟鼓涨开来,一双手臂变作近乎透明的颜色,十指连动不停,口中念念有词。他念得极其快速,叶昊天凝神细听也听不清楚。 过了好大一会儿,金乔觉收回双手,从净坛中捧出一尊尺许大小的塑像,洒了些金粉在上面,然后低喝一声道:“咄,金身已成,元神还不移入,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一道灰色的身影从钵盂中飘起,飞速进入小小的金身中。 片刻之间,金身动了起来,对着金乔觉施礼道:“谢师兄成全。”然后又对叶昊天道:“谢小施主帮助。” 金乔觉面容庄重地对金身道:“从此之后,你就在此潜修,元神不得逸出金身,直到大成之日方可出来,否则将前功尽弃。大约三百年后,你的金身就会跟诸位师兄一样大了,再用五百年便能修成菩萨。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看胜瑜师兄也即将成功了。” 叶昊天这才明白过来,那些真身原来是佛宗修成菩萨之前的一个过渡阶段。佛宗可以经过百年清修先将凡躯化作真身,然后再经过五百年潜修成就菩萨身,在此之间不能受到一点干扰,所以才躲在这样受到重重保护的净土中来修行。 他望着那些真身感觉好生神秘,不觉盯着他们的眼睛多看了几眼,隐约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眼前仿佛出现了九朵莲花,心内强烈的震动了一下。他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于是对金乔觉道:“前辈,我想在宝殿中静坐片刻,求前辈成全。” 金乔觉望了他一眼,十分讶异的道:“施主慧根深厚,跟我们佛宗有缘啊,你只管安心静坐,成就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叶昊天对着兰儿笑了笑,然后盘膝坐在殿中的蒲团上,将心灵进入宁静平和的状态,想着儒家“仁功”中的“爱、生、通”的法则,由“爱”入佛,由“生”悟佛,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些真身中的一员,无怨无恨,无忧无虑,生机勃勃,佛心飞进。他又施展开“仁功”中“通”的功夫,将自己跟诸位真身的内心完全沟通交融在一起,相互切磋,互相促进,片刻之间明白了很多东西,不但了解了佛宗的教义和修行原理,还知道了很多佛宗的秘闻。他的神思像泉水一样流出,又像大江大河一样滚滚流入,他的佛心在迅速增加中,似乎十三位真身每个人都传了些佛心给他。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觉得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似乎忽然成了修行数百年的老僧,假如继续修炼下去,同样可以成就菩萨之身! 兰儿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眼见他身上渐渐放出光芒,最后笼罩在一团金光中,惊讶得瞳孔放大了两倍。 金乔觉双目凝视着叶昊天,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来历;又看了看美若天仙的兰儿,禁不住连连点头,感到两人都是世所罕见的奇才,值得进一步培养引导,说不定能为挽救眼前的浩劫带来莫大的好处。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叶昊天才悠悠醒转,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诸位真身拜了几拜,口中道:“谢诸位菩萨成全,弟子终于明白什么是‘佛’,什么是‘菩萨’了。” 金乔觉双掌合什,既惊讶又高兴,道:“这真是人间奇迹!你在短短时间内赢得诸位真身的信任,所以每个人才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毕生修行的东西倾囊相授。你现在的修为已经不亚于任何一位当世的佛门高僧。你不但成就了真身,还结出了舍利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取个法号,从此之后算作我的师弟。” 叶昊天忙上前施礼道:“谢前辈成全,我以俗家之身向佛,不知佛祖是否喜欢?” 金乔觉答道:“佛家眼中并无出家与在家的区别,只要有一颗佛心,哪里修行都是一样。因为你是在净土之中顿悟的,你的法号不妨就叫做‘净悟’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从今以后,你不但可以参加佛门高僧的辩论讲经,还可以参加百年一次的灵山****,亲耳聆听佛祖亲传的大乘佛经。我再给你一件伴我多年的佛磬,如果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你可以取出佛磬,一击之下大家就明白了。”说着取出一个佛磬递过来。 叶昊天接过佛磬看了看,见其端正祥和,隐隐之中佛光四溢,于是道:“师兄,这似乎不是一件普通的佛器啊!” 金乔觉点点头道:“我跟随师尊地藏菩萨三千余年,受师尊之命来此开辟九华山一方净土。临来之时,师尊赐给我三件法器,这件佛磬就是其中的一件。如今我已经成就菩萨之身,再有三百年就可以成佛了。所以已经用不着它,不如送给你,做为身入佛门的象征吧。师尊的化身就在这里,想来他也会同意的。” 叶昊天抬头看看地藏菩萨的塑像,发现菩萨依然面带微笑目视前方,仿佛已然洞悉世间的一切,于是道:“感谢师兄,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他很高兴自己有了一件佛门法器,尤其这件法器又是与乐音有关的,说不定能使自己和兰儿的“音功”更加完善。 随后他又问了一些佛门注意的事项,然后欲待告辞。 出门时,金乔觉忽然道:“师弟,明年六月初六有一场灵山****,由佛祖亲自讲解大乘佛经,机会非常难得。” 叶昊天躬身道:“谢师兄告知,我一定如期前往。只是有个问题,灵山净土究竟在哪里?” 金乔觉笑道:“你已经是佛门高僧了,入定之后自然会知道的。” 叶昊天闻言再次告别,和兰儿一起向外走去。 ※※※ 两人抵达京城已经是腊月二十五的午后。 傍晚的时候,兰儿又在悉心的抚mo手腕上的玉镯,然后用纱巾缓缓的擦拭。为了用心呵护玉镯,她专门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请教当代的金石大家。有人告诉她古玉有“三忌”、“四畏”,主要是忌油、忌腥、忌污秽,畏冰、畏火、畏姜水、畏惊气。所谓“畏惊气”,是指当佩戴者受惊或不慎,将玉器跌落在地或碰撞于硬物之上,轻则产生裂纹,重则“粉身碎骨”。 叶昊天则取出龟镜询问自己在神仙榜上的排名。 龟镜告诉他:“你的神丹排名为十万八千,佛心排名七千三百位,总仙品为六万五千位。” 叶昊天见了很满意,过去的几天他不但灌输了两百年的神丹,而且在佛心方面有了很大进步,竟然在有着无数高僧菩萨的佛心排行榜中居于七千余位,无论如何都应该算是惊人的成就了。 晚饭的时候,王爷道:“两天之后就是摄政王府的大宴了。我心里很是担心,不知道这次又有哪位大臣不听话,要落个身首异处了。” 叶昊天却道:“我担心的倒是皇上,他可能有麻烦了。摄政王即使不当场逼宫,也会趁机要他表态。皇上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以后的日子都更加难熬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道:“爹,你上次给了我十个人的名字,我已经请人去冒充其中的七个闯入王府伺机行事。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跟摄政王走得很近?我想化装成那人的样子参加大宴,保护皇上和众位大臣。” 王爷想了想道:“礼部侍郎黄文辉很得摄政王的赏识。这人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人品方面差了很多,竟然不知自持,跟妖人混在一起。想来实在可惜。” 叶昊天点点头道:“我想知道这人的身世背景和生活习惯。” 王爷有些为难的道:“这个人的身世背景我知道一些,生活习惯却不太了解。他是山西人士,十二年前的进士。就住在离此不远的玄武湖另一侧。” 叶昊天一边吃饭一边询问黄文辉的详细地址和京中官员的调动情况,以及众位大臣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要尽可能地熟悉京中的情况,才好在赴宴是不出漏洞。 晚饭结束后,他取出龟镜再度察看王献臣的情况。 王献臣侧身躺在摄政王府的“还魂阁”里,似乎呈现出神智不醒的样子,令人十分担心。 “看来必须先把王献臣救出来,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接着察看周围的妖气情况。不知为何,“还魂阁”周围的防护比前几天松了很多,而且整个摄政王府的妖气比先前淡了一半。他又察看了那七位自己请来的仙人,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京城,分别住在不同的客店里。其中南宫铧和令狐瑾因为是俗家人,住在烟花巷附近的“悦来客栈”里。 察看清楚之后,叶昊天叫上兰儿来到“悦来客栈”。 兰儿不想见外人,所以先行避入乾坤锦囊里。 看到叶昊天进来,南宫铧高兴的道:“先生,我们正准备出门查看名单上贪官的动静,想在明天晚上动手,那样后天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参加王府大宴了。” 令狐瑾却“呵呵”笑道:“我早想感受身为官老爷的威风了,这下终于逮着了机会。” 叶昊天拦住他们道:“有一件事非常重要,我想在今晚就去做。办好之后,参加王府大宴就没后顾之忧了。” 南宫铧闻言斩钉截铁的道:“先生有事尽管吩咐,我们的性命都是您救回来的,您说咋办就咋办。” 叶昊天道:“兄弟不要这么说。我想到摄政王府救一个人。这个人不但是我的朋友,而且是一代大儒,国之根基。想请两位帮个忙,去摄政王府放几把火,我好趁乱将那人救出来。” 令狐瑾“哈哈”笑道:“你只教我们捣乱、放火,就不能真刀真枪地拼一下?要不我们选在后天王府大宴时大闹一场,干脆将所有妖孽一举剿灭了吧!” 叶昊天连忙摆手:“大叔万不可轻心,九阴教的实力深不可测,说不定有神仙榜排名五千之内的妖人坐镇。若是那样,我们无论如何不是对手。所以今晚千万不可恋战,只要能把人救出来,大家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刚才仔细算过,今天王府的妖人实力弱了不少,估计他们都在准备两天后的王府大宴,所以疏于防范了。” 令狐瑾看他神情凝重,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说道:“好吧,那就放火!放火很容易,我这里有别人送的火器之王━霹雳堂的雷火珠,若是炸裂开来,两丈之内化为乌有,引发的大火更要费一番工夫才能扑灭。来,每人发三颗,我们去热闹热闹。”说着小心地取出几颗大若核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球。 叶昊天拿了两个,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令狐瑾解释道:“雷火珠被牛皮纸包着的时候很安全。用的时候将牛皮纸打开,然后抛出去就行了。没有牛皮纸包裹的雷火珠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一旦抛出后撞击到人、房屋或者地面就会爆炸开来。” 叶昊天点点头,随后又叮嘱了一句:“你们各自在王府一角掷出雷火珠,然后就赶紧离开。千万别多逗留!” 南宫铧有些担心的道:“要不我去把其余几人找齐了一起前去,也好过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叶昊天摇摇头道:“现在还没到决战的时候。我也是进去抢了人就走,不会恋战的。要想逃走应该不难,难的是在妖人拦阻之前找到要救的大儒。所以才想请你们帮忙。” 商量妥当之后,几个人很快来到摄政王府前。 放眼望去,但见夜色笼罩下的王府显得十分阴森威严,一个又一个亭台楼阁修得比皇宫内院还要高大。王府院墙外二十丈内竟然没有一间民房,看来九阴教为了修建摄政王府拆了很多人的房子。 叶昊天吩咐南宫铧去北方,令狐瑾去东方,自己则准备从南方进去。 他一边等待,一边再次将龟镜取出来,查看还魂阁的位置、摄政王府的布局以及王献臣的情况。 不一会儿,王府西北角发出惊天巨响,然后是冲天的火光。接着正东方又是两声巨响,同样是火光冲天。王府中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全都探头向火光升起的地方看去,然后是乱喊乱叫的声音:“是天雷吗?不好!天兵来了!”“鬼叫什么?快去救火,死猪!”整个王府顿时乱了起来。 叶昊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还魂阁”飞去。眨眼之间落在阁门前,一脚踢碎厚达尺许的门板,如一阵风飘了进去,瞬间找到侧卧在床人事不醒的王献臣,二话不说抖手将其收入乾坤锦囊里。 这时周围呼啦一下围上来数十人,为首的正是苏家惨祸的罪魁祸首紫幽真君。 赤神真君和苍灵真君也随后赶过来了。 叶昊天不敢动用开天九宝,只是双掌连连拍出,同时祭起五、六把飞剑,当场斩杀十余人,并且将三位真君逼得退出七八步。 他纵身出了还魂阁,见围着的众人中没有高手,真想将他们一举除掉。可是抬头看时,却见空中正有数十位妖人飞过来,其中一道黑云格外醒目,那云黑中带红,红得近乎成了紫色,显然是有功力极高的妖人正迅速赶过来。 他不敢迟疑,腾空而起向远方飞去。升在空中时,顺势取出天际飞帆,飞速跳了进去,然后一挥船桨眨眼飞出数百里,把所有人甩在后面。 回头看时,只有那道红云还在随后追来,不过也越追越远,很快不见了影子。 (仙缘3已经在一月16日出来了,相关信息可见于http:///product_detail.asp?product_id=1399;http:///ss/11/0/;http://ly-books./shop/showitem14.asp?shopid=1115068&itemid=410397) 第41章 巨痛狂悲经尽了,谁来拾汝冰凉骨 叶昊天兜了老大一圈,看清后面没人跟着,才掉转船头向雁荡飞去。 飞帆很快到了雁荡。刚刚落在雁湖边,就见兰儿从乾坤锦囊中飘了出来,双手托着王献臣,面现惊慌之色:“公子,你快看呢,他好像没气儿了!” 叶昊天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接过王献臣,飞速来到存放经书的玉室中,轻轻放在厚厚的地毯上。 定睛看时,却见王献臣双目紧闭,呼吸全无,仿佛早就死透了!然而肌肤红润,面带微笑,又像是睡着了。 他心下不安,匆匆探察王献臣的脉象,摸了半天,发现六脉之中只有左侧的寸脉尚有搏动,虽然良久才动一次,但却沉缓有力,不像气亏血竭的样子,倒像进入了某种龟息状态。那种龟息很奇特,跟佛道两家都大不相同,也不同于武林中任何一脉。 这时,另外三位大儒听见动静,纷纷聚拢过来。 朱璨眉毛一掀问道:“这人是谁?他怎么了?” 叶昊天道:“这是春秋派大儒,前任御史王献臣,不知修炼了哪门功夫,竟能将气血、元神隐藏在心脏之中,众脉皆伏,独见于寸脉!” 听说是一代大儒,朱璨和程守礼都紧张起来,生怕有什么不测。 只有孔修文面现惊喜之色:“你说什么?只有寸脉在动?” “是呀,不信您摸摸看。” 孔修文并未伸手把脉,只是将双目凝视着王献臣,良久之后忽然赞道:“这真是人间奇迹!王公好样的,不到六十岁就修至亚圣第二重的境界,好生令人佩服!”说到这里,他转头望了叶昊天一眼,笑道:“你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亲!还问是哪家工夫,这可是道地的儒家气功!王公正在炼心凝神,处于从亚圣第二重向第三重转化的关键时期,不能受到打扰,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闻言之下,不单叶昊天吃惊不小,就连朱璨和程守礼也觉奇怪。 兰儿听说王献臣没事,放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随口问道:“什么是亚圣境界?难道说儒家修行还分了不同的境界吗?” 孔修文手扶长髯答道:“不错!儒家修行浩如烟海,不但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不同,还可以按功力深浅分为愚人、凡人、智人、贤人、亚圣和圣人,每个层次都有不小的差别。” 叶昊天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师傅,这些层次是根据什么来划分的?莫非取决于道德修养的高低?” 孔修文缓缓摇头:“道德修养只是儒学的一个方面,无法作为衡量修为深浅的标准。修儒的基础是宁心、养气和炼神,划分境界的依据主要有四点:一是良心的感知程度,二是心脏纹理的致密程度,三是浩然正气的积累程度,四是心神的凝固程度。” 叶昊天眼前一亮,隐约之间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朱、程二人若有所思,又都面露疑惑之色。 兰儿听得一头雾水,娇笑道:“孔师傅,什么是‘良心的感知程度’?” 孔修文淡淡地道:“‘圣人过多,贤人过少,愚人无过’。圣人感知良心的能力很强,他的眼睛所看、耳朵所听、鼻子所嗅、口里所说、身体所作、心里所想,只要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圣人始终觉得自己过错很多。贤人过少,愚人无过,是因为他们良心的感知能力太弱,即使眼、耳、鼻、舌、身、意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也没有感觉。这就是圣人和凡夫俗子的区别。” 兰儿微微一笑:“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圣人的过错本来就多,都是沽名钓誉之徒呢!” 朱璨哈哈大笑:“看你说的,难不成儒学大师都是偷鸡摸狗的家伙?” 叶昊天剑眉微皱问道:“什么是‘心脏纹理的致密程度’?难道说修炼之后,心脏会变得更加坚实吗?” 孔修文笑了笑:“理论上是这样的。实际情形如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验证过。我今天提出这四条依据,是为了说明一个道理:儒家修行并不都是虚的,不能夸夸其谈空讲道德。修儒的结果一定要看得见、摸得着,才会让后来者相信,愿意接受儒学的熏陶。比如说圣人,什么是圣人?不是说别人封你为圣人你就是圣人了,圣人是要修炼到一定程度,身体和心神发生了剧变之后才能产生的。‘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寿可数百岁。’” 听到这里,众人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又不能完全明白。 朱粲不满意地插嘴:“圣人才活数百年?这也太少了!仙佛之人都能活成千上万年!” 程守礼哑然失笑:“几百年也不错了!毕竟是修儒之人,谁能真个长生不老?你别忘了,孔圣人才活了七十三岁,孟夫子也不过八十四岁!” 叶昊天一直在苦苦思索,沉吟良久忽然问道:“孔师傅,记得您以前曾经说过:‘儒家修炼的结果在外而不在内,最终表现为儒功的形式。’可是现在又提出身体和心神的改变,讲到‘浩然正气的积累程度’,‘心脏纹理的致密程度’,可谓发前人之未发,却不知这些观点都是从哪里来的?” 孔修文抬头目注房顶,面色变得阴晴不定,良久才收回目光说道:“关于儒家修行,有一个惊天之秘,已经被我们孔家隐瞒了两千年。如今儒学颓废,魔道入侵,华夏文化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就当着诸位大儒的面,把这个秘密讲出来。” 听他说得那么慎重,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兰儿更是忙不迭地催促:“您快讲啊!” 孔修文缓缓说道:“想当年,先祖孔丘临终之时曾经说过一段话:‘内圣外王,心圣乎?身圣乎?孰轻孰重?孰主孰从?倘若上天垂怜,多赐我三年光阴,鸿儒之道非止于此也……’后来,有人在先祖书房里发现一片竹简,上面十分凌乱地刻着:‘心圣身圣,合为内圣;家业国业,是谓外王;内圣外王,相得益彰……’那片竹简至今仍然保留在孔家祖庙里……” 程守礼瞪大了眼睛:“‘心圣身圣,合为内圣!’这么说,夫子真的提出‘身圣’的概念了?” 兰儿惊呼道:“修身也能成圣?果如此,后世儒学岂不是有些偏了?” 叶昊天惋惜不已:“可叹数千年来,儒家只知‘心圣’而不知‘身圣’,然而‘心圣’不足以强身健体,‘外王’又不能转化为排山倒海的功力。怪不得那么多儒士对我华夏民族立下不朽功勋,却又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 孔修文意味深长的道:“你说得不错!心圣,身圣,再加上外王,这是修儒的三个方面。如果单是忽略了‘身圣’,还不是十分要紧,问题是连‘外王’也不能得到天庭的承认,所以儒家的地位只能是每况愈下!大家想想,佛家跟我们有相似之处,同样强调锻炼心性,有些和尚穷其一生都无法结成舍利子,却可以通过累积的佛心在神仙榜上拥有较高的排名。而我们儒家呢?不但身体纤弱,手无缚鸡之力,就连辛苦获得的‘儒功’也不能落在实处,所以在神仙榜上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 兰儿叹了口气:“要是儒功也能转化为神丹,那就太好了!” 朱粲猛地扬起了头,大声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想出修炼‘身圣’的法子,再设法将‘外王’建立的功勋转化为‘儒家神丹’,何愁不能将儒学发扬光大?” 程守礼瞥他一眼:“说得轻巧,这两条哪个容易实现?” 朱璨为之语塞:“这……现有王公突破在前,回头我们多研究,总会有法子的。” 叶昊天完全明白儒家面临的困境,看来儒仙之路极其漫长,值得付出毕生的精力去探索。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静静躺着的王献臣,问道:“不知王公何时能醒过来?如此龟息大体要多少时间?” 孔修文答道:“这可没准,少则数十天,多则两三年。你要知道,修儒能达到他这般地步,已经是十分希奇的了,很难找到类似的描述。” 叶昊天暗想:“看来一时无法取得监天尺中蕴藏的功力和佛心了!不过也没关系,有了隔三差五的灌顶,再加上日夜苦修,我的功力已经进展得很快了。” 稍一沉吟,他望着三位大儒道:“王先生就拜托诸位照顾了,醒来之后,请他住在这间玉室里。” 朱粲抢着道:“你放心,儒家难得出了一个亚圣,这可是人间至宝呢!我们正指望取经,怎会亏待了他?” 叶昊天和兰儿笑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各自手持一颗地赤珠静坐练功。 快到天亮的时候,兰儿忽然惊喜地叫道:“公子!我的功力……已经进入神界第一重了!刚刚看到泥丸宫中出现神仙榜,神丹排名两百四十八万,佛心排名一万四千。”说着抓住叶昊天的手臂使劲摇着。 “真的?”叶昊天喜出望外,禁不住板过她的香肩。 “我好高兴!自从跟了公子,我的功力一日千里……”兰儿双眼朦胧,娇躯已经靠了过来。 叶昊天伸出双臂紧紧地拥着她,面带微笑道:“这是你天资聪颖、勤奋修持的缘故。” 兰儿娇靥如花笑道:“公子宽慰我呢!我前后灌输了一千年的神丹,再加上天青石,地赤珠,以及诸般灵药的一番恶补,若是再没有进步,那就太蠢了!” 叶昊天随手梳理她飘在额角的秀发,轻轻在面颊上吻了一记,柔声道:“我也修炼得很快,现在已经进入神界第四重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仙品就能进入神仙榜五万名之内,到那时,就能算作三清天神了,可以畅游天界,风雨无阻!” 兰儿将娇躯依偎在他的怀里,幽幽的道:“不管上天还是入地,公子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现在要到京城去呢!” 兰儿一下子跳起来:“快走!再过两天就是腊月二十八,我爹要参加摄政王府的大宴,只怕会有些凶险!” ※※※ 两人驾起祥云向京城飞去,不久赶到金陵,轻轻落在城外人少的地方,随着人流入城。 叶昊天先在玄武湖边走了一圈,仔细辨认了礼部侍郎黄文辉府地的位置,然后低声对兰儿道:“等晚上再来,这人跑不了。”忽又提高了声音道:“天气这么好,我们要不要到哪里走走?” 兰儿高兴的道:“要啊!秦淮河!夫子庙!那里一定很热闹,年前年后都有庙会,我以前去过一次,别提多热闹了!” 叶昊天看她十分兴奋的样子,于是道:“好,就去那里逛逛!” 夫子庙很快到了,放眼望去,果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两人在人群中穿来走去,买了无数的小玩意儿,品尝了多种精致的点心。 眼看走到闹市尽头,叶昊天忽然发现路边聚集着一群人,每个人都静静的站着,低着头不知道看些什么。那分宁静跟别处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兰儿很是好奇,拉着叶昊天拼命往里挤。进去之后才看见原来是有人正在作画。 那人衣不遮体,手足皆废,双耳俱无,正趴在地上口含一支毛笔慢慢画着。他的面前摊开一张宣纸,纸上已经现出一条弯弯的河流,几树盛开的桃花,两只鹦鹉,一轮明月,端的是意境高雅,工笔端庄。身边还摆着一只破了一角儿的空碗。 众人鸦雀无声,全都定定的看着他作画。 过了好一会儿,一幅《春江花月夜》终于完成了,众人一片欢腾。 叶昊天却连连叹息:“面前这人绝不是普通人物,不知道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时有人将画取走,又将新的宣纸铺在地上,然后在画师身前的空碗里放了点碎银子和一块儿糕点。 画师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目注那人露出感谢之意。 就在这一刻,叶昊天赫然发现,那画师竟然是一个熟人!岳麓书院的知交好友,几年不见的殷东平!他大吃一惊,禁不住猛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殷东平,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口中呼道:“殷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殷东平剧然抬头看着抱住自己的人,却发现这人并不认识。他隐约听见来人叫自己“殷兄”,奇怪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姓殷,于是心中一颤,无法自抑地望着叶昊天,“啊啊”叫了两声。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殷东平的舌头竟然也被人割去了!禁不住心如刀绞,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风华正茂、才华惊人的殷东平,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 这时旁边有人叫道:“哎,你压坏我的宣纸了!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叶昊天蓦地回头,发现周围数十人都在看着自己,心下明白此地不是讲话之处,于是抱起殷东平就走,围观之人全都被他盛怒之下发出的罡气震出一丈开外! 他抱着殷东平向夫子庙人最多的地方走去,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等他改换了面貌从人群中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的殷东平已经不见了,身后却跟着一乘小轿。 绕了几个圈回到王府内宅,他将殷东平从轿中抱了出来,扶着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兰儿连忙去取些茶水点心来。 殷东平一直迷惑的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叶昊天取出自己在岳麓书院读书时用过的面具戴上,然后在桌上铺了张白纸,眼含泪水挥笔写道:“殷兄,我是李昊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殷东平看着他戴上面具的样子,又看看纸上的字迹,忽然一头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叶昊天伸手将他扶住,再看之时,殷东平涕泪交流,口中“呜呜啊啊”想说又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昊天抱起殷东平放在床上,仔细察看他的伤势,发现他的手足筋脉都已经断了,骨骼还算完好,耳朵齐根儿没了,舌头还剩下一点点。 “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竟然如此残忍!”他心中愤怒,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 兰儿站在桌旁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他在思考救治的方法。 殷东平慢慢止住哭泣,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安排自己。 叶昊天想了一会儿,走到桌旁挥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拿给殷东平看。 殷东平望见纸上写道:“殷兄,我想给你治疗一下,但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他不知道叶昊天会怎么治疗自己,只觉得“有人关心就已经足够了,治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于是毅然点头。 叶昊天看他点头,探手取出一颗自己炼制的祖州升仙丹来,对着殷东平道:“殷兄,请张开嘴来。”说完才想起,殷东平的耳朵已经没了,可能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殷东平却从他的动作和口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张口将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腹,但觉一股温热之感从丹田升起,渐渐散布于四肢百骸,没多久身上似乎充满了力气,连耳朵听到的声音也一下子清晰起来。 叶昊天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发现殷东平的面色逐渐由苍白转为红润,眼睛也骤然增添了的神采,知道升仙丹发挥了作用,气血增强了很多,甚至连仙基都已经筑成了。 随后他抬起殷东平的右手仔细看了看,发现筋脉断了的地方位于上臂近乎肩胛的部位,所以整个手臂都无法运动。看清之后他对着殷东平提高了声音道:“我给你接筋续脉,可能有点儿痛,殷兄忍着点儿。” 殷东平激动地点点头,因为他感到入耳的声音很响,知道自己的听觉已经恢复了,所以对叶昊天充满了希望。 叶昊天伸出食指运气如刀,先将腐烂结痂的肌肉筋脉全部切掉,然后放出神识仔细核对每一条经脉,将每条经脉全部对正,又把肌肉也一条条对齐,最后一手扶住肩胛,一手端着下臂,运起十成的春风化雨大法,眼见筋肉和血脉的断端拼命地生长,很快凝合在一起,接着气血慢慢恢复了运行,萎缩的肌肉也渐渐丰盈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叶昊天满意地停下手来,示意殷东平试试看。 殷东平半信半疑的抬抬手,发现手臂竟然真的抬了起来!他激动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是单掌竖起放在胸前,像老僧礼佛一样,泪水再度流了下来。 接着叶昊天又依次修复了殷东平的左臂和下肢,最后却看着殷东平没了的耳朵和舌头摇了摇头。他现在的功力还没能达到无中生有的地步,若是自己的肢体少一截或许勉强可以生出,但对于别人的肢体残缺却仍然无能为力。他想了一会儿,安慰殷东平道:“耳朵和舌头的恢复也有办法,不过现在不行,可能还要靠你自己努力。” 能治到这种地步,殷东平已经非常高兴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天,所以先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抖了抖只有梦中才会动的双臂,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然后紧走几步扑通跪倒给叶昊天磕头。 叶昊天急忙将他扶起来,请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另一边。 兰儿上前倒了两杯茶,然后静静的坐在叶昊天身边,想知道事情的起因。 殷东平一口将茶喝干,接着提起毛笔奋笔疾书起来。 叶昊天和兰儿屏住呼吸看殷东平落笔,但见他笔走游龙,一行行如泼墨一样洒在长长的纸上。 但见纸上写道:“当年兄弟离开岳麓书院之后,我潜心攻书,废寝忘食,期待能在大比之时金榜题名。科举那年我提前一月到了京城,准备把旧书重新温习一遍。临考试的前几天,我忽然遇到一个问题,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手头也没有所需要的书,所以不得不四处询问。有个京中做官的同乡介绍我到国子监的图书室去,说是那里的书最多,保证能够查到。 我拿着他写的条子就去了。管书的人还算好说话,见了条子就让我进去,说是随便翻阅,爱看多久看多久,哪怕是三天三夜也没关系,只要别损坏了书就行。 国子监的图书真多,我找了一排又一排,最后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就站在书架之间看起书来。我这人一看书就入迷,那天也是一样,不知不觉天已经很晚了,图书室中静悄悄的,除我之外没有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之中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太师,怎么这么晚还来啊?您老已经是朝廷三公了,竟然还这么用功,真是读书人的楷模啊。’ 然后有人答道:‘嗯,一天不读书,浑身不舒服,没办法,多年养成的毛病了。’ 我当时也感到佩服,不过很快就沉浸在书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看着看着,不觉天已经黑了,耳边传来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奇怪!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到底藏在哪里呢?’ ‘伊布谷跟夏桀是亲兄弟,他临死之前曾经来过中原,理应留下点儿蛛丝马迹。’ ‘纸书是不可能了,羊皮纸也翻遍了,竹简也都一个个仔细看过了,还有可能藏在哪里呢?’ 然后听见那人的脚步声,翻书声,甚至夹杂着撕书的声音,还一边儿撕一边儿骂:‘该死的伊布谷,你到底把‘万灭王鼎’藏在哪里?’ 我听他撕书实在忍不住了,生怕自己受到连累,到时无法向管书之人交代,于是从书架后走出来道:‘先生,请您爱护书籍,这些都是稀世珍品,弄坏一本儿就少一本。您在找什么呢?或许我可以帮您想想办法。’说完之后,我才想起前面有人曾经叫过‘太师’,心中暗道:“难道眼前这人竟是朝廷三公之一?堂堂太师怎会有这种德行?” 那人衣着华贵,气势不凡,见我从书架后走出来,仿佛被我吓了一跳,面色变了几变,最后满脸堆笑道:‘呵呵,是我错了,一时心急,翻书太快,竟然撕坏了两页,回头我再补上。我在找夏朝灭亡的原因,研究这个问题对朝廷的维系有好处。史书上说夏桀为人暴虐,所以导致夏朝灭亡,我却听说还有别的原因,所以过来查查。可惜关于夏朝的记载实在太少,我翻遍了所有的纸张、羊皮和竹简都没找到,年轻人,你帮我想想看,还有可能记录在哪里呢?’ 我看他态度诚恳,就指点他道:‘我知道有些文字是记录在龟甲上的。你去找找当时留下的鳖甲、兽骨,或许可以找到点儿有用的信息。’ 那人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高兴的道:‘哎呀,我怎么没想起来!有办法了。今日已晚,明天再说。年轻人,跟我走,我请你吃饭,要好好谢谢你!’说到‘好好谢谢’的时候,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连连摆手:‘不用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也该回去了。’ 那人死活不依,道:‘听你一句话。省了我很多年的时间,不谢你怎么都过意不去!’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前走,他的手劲很大,我无法挣脱只好跟他去了。一直走到秦淮河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那人忽然面露狰狞之色,抓住我左臂的手陡然发力! 我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低头看时手臂上的肌肉筋脉全都断了!我的一只手就废了! 我当时又惊又怒,张口欲骂,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口中一阵剧痛,满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过了片刻才知道舌头也被人割了去,整个人痛得几乎晕了过去。 那人还不肯罢手,又捏断了我右臂和下肢的筋脉,然后才冷笑着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国子监翻书;什么时候不能去,偏偏待到那么晚还不走;待得晚也倒罢了,你还躲在阴暗的书架后面!躲就躲着呗,你出来干什么?这不是找死吗?’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面带狞笑道:‘我这人不喜欢杀人,只喜欢看着人受罪的样子。你也是有才华的年轻人,秦淮河边正是你最好的归宿。我要让你眼看着无边的风月,体会自身肢体的残缺,闻着飘溢的美食,却无法品尝得到,有口说不出话来,没耳更听不见声音!’说到这里他又飞剑割去了我的双耳,却将我的舌头、耳朵和四肢都止了血,不想让我骤然死去。 我那时又痛又恨,很快昏迷过去了,醒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我知道自己这样还不如死了,于是自杀了好几回。可是,因为没有四肢,自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两次好不容易爬到河边,眼看就要滚进水里,却又被人扯了上来。那些人并非为了救我,而是不想让我污了秦淮河的河水! 死了几次没死成,我就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有一天,我爬到一个卖画的人旁边,趁他不注意,口含画笔在他的画上加了几笔。他发现后抬手想打我,看看画又停了下来。后来就让我帮他作画,再后来他自己不画了,就把我推出来,自己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帮我招揽生意。赚到的钱最后都是他的,他只要给我点吃喝的东西就行了。”写到这里他终于写完了,搁笔在旁,泪水盈盈,连连摇头,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兰儿想着他受苦的样子,好生难过,于是安慰道:“殷大哥,灾难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还能复原的。” 殷东平沉默不语,只是对她点点头。 叶昊天一直在想进一步治疗的方案,此时忽然从乾坤锦囊中摸出一本书来,说道:“殷兄拿好这本书。这是一个叫‘石泰’的仙人给我的,我现在转送给你。石泰是北宋末期的人,师从张伯端学习金丹大道,世称‘南五祖’之二。他修炼的功法特别适合躯体残缺的人修炼。”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接着补充道:“我给你服下的丹药名为‘祖州升仙丹’,含有很多稀世药材,已经帮你筑成了仙基,你可以放心地修炼。只要按照这本书修炼下去,以殷兄的资质,相信三、五年之后耳朵舌头都有望恢复。” 殷东平瞪大了眼睛,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低头看看手上的书,封面之上分明写着《还源篇》,翻开看时,里面有五言绝句八十一首,论述了修炼内丹还原肢体的方法。看到这里,他不禁心花怒放起来,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信心。 这时,兰儿静悄悄走了出去。 时候不大,六王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殷东平先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贤侄就不要走了,好好在这里疗伤,我已经叫人安排了你的房间。” 殷东平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只能拱手为礼。 叶昊天赶紧介绍:“这是我的岳父大人。殷兄请在此潜心修炼,过个三年五载再走。功力未成之前,最好不要出门,我怕有人认出你来,那可就麻烦了!” 殷东平闻言走到桌旁,挥笔写道:“别说三、五年,就是三、五十年我也能静下心来修炼,只是要给贵府添麻烦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殷兄若是过意不去,不妨给我岳父做个师爷。”然后转头对六王爷道:“爹,这人才华在我之上,若是参加进士大比,肯定排在前五名之内。” 王爷笑道:“好说!等他复原之后,我来举荐参加科举,保他一帆风顺。” 将殷东平安置好之后,叶昊天回到自己的屋里。 兰儿揽着他的手臂,越想越觉得后怕,禁不住娇躯轻颤,樱唇失色,问道:“公子你猜,那会是刘衡下的手吗?” 叶昊天点点头:“很可能是他!当朝太师,还能是谁?这笔账暂且留着,日后再找他算。”说着取出龟镜,一边输入功力一边问道:“镜兄,你知道‘万灭王鼎’的事吗?” 龟镜答得飞快:“提它干吗?那家伙失踪几千年了,谁知道在哪儿消遣呢?或许早被砸成碎片了!” 叶昊天看它答得轻松,连忙道:“九阴教的妖人正在寻找‘万灭王鼎’的下落,说不定此刻已经有眉目了。听说王鼎跟伊布谷有关系,伊布谷是夏桀的亲兄弟。镜兄能不能告诉我,那鼎到底是怎么回事?” 龟镜不用转动就直接答道:“万灭王鼎位居神器排行榜第十,只比我差了一位,它本是太上老君炼丹炉的炉心。二十万年前,身为盘古大帝三大分身之一的太上老君不知道去了哪里。众神找了十多万年也没找到,以为他大概身遭不测了,于是一窝蜂冲进他的丹室,将所有物品抢劫一空,连炼丹炉都砸了,却在炉内发现一个‘九足丹鼎’。 开始的几万年,大家都不知道九足丹鼎有什么用,有时候甚至拿它来烧火、烤肉。后来神农氏采集百草用它炼丹,发现它比任何丹炉炼得都快,而且炼出的药极其纯净,服下之后没有副作用。于是众神这才对它稍稍留了点神。 后来夏禹受天庭之命到人间主事。临行之时,神农氏将九足丹鼎交给了他,让他在人间炼药救助百姓。九足丹鼎就这样被夏禹带到人间来了。 大禹给丹鼎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九鼎’,扬言‘曾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象征九州’。其实那鼎根本不是他铸的! 九鼎在王室之中传了上千年,直到夏桀的兄弟伊布谷出现时,才真正有了‘万灭王鼎’的叫法。 伊布谷捉了神仙就投入鼎中,用鼎来炼化神仙的元神,可以将数丈高的元神炼成针尖大小的结晶,几乎跟普通神仙辛苦修炼结出的神丹一样,甚至可以直接吸收进泥丸宫当神丹使用。他那种‘炼仙成丹’、‘服丹增功’的方法,比你灌顶增功还快!所以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他在神仙榜上的排名迅速窜升到第一位! 后来,伊布谷残害众神、炼仙成丹的秘密被人揭了出来,激起公愤,获罪天庭,于是出现了数万神仙围着他一人苦斗不休的一幕。 那场大战极其惨烈,整整持续了九九八十一天,结果有三分之一的天神被打死打伤装进万灭王鼎里! 连番拼斗下来,伊布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开始还能勉力支撑,到最后遍体鳞伤,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最后用尽力气跑到中原,不久就死翘翘了。 众神将夏桀的王宫翻了个底儿朝天,连夏桀本人也拷问死了,结果只找到伊布谷的尸体,却无法找到万灭王鼎的下落! 万灭王鼎到哪儿去了? 鼎内装了当时天界三分之一的神仙,却不知道被伊布谷藏在哪里,这成了宇宙间最大的秘密! 无数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却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身负重伤的伊布谷仍然可以轻松捏死十几个天神,所以在众神围剿的时候,屡屡被他逃得不见人影。常常是过了大半天之后,才又发现他的踪迹,可是半天的时间足够他逃出好几个星系了!天知道他把万灭王鼎藏在哪个旮旯里? 过了这么多年,想来万灭王鼎也该把数万神仙全部炼化了,结出的神丹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有人服了神丹,就是全天下所有的神仙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也! 正因为这个缘故,万灭王鼎在神器排行榜中不断攀升,一直爬到第十位。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出现过,所以才被人怀疑是不是早就毁了。” 显示到这里,龟镜终于停了下来。 叶昊天看得眼花,只感到头痛不已。 他实在搞不明白:“天下的神器怎么这么多?阴阳****还没应付过来,现在又冒出个万灭王鼎!而且还那么邪乎,竟然能炼化数万的神仙!” 他对炼出的神丹并不感兴趣,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提起来就让人难受。可是此事又不能不管,否则万一被妖人得到,那可就惨了! 稍停片刻,他又在龟镜上写道:“想请镜兄算算万灭王鼎的位置,却又怕你像测算开天神斧时一样,累得半死,好久都不能做事,那可怎么办?” 龟镜很快显示道:“我可以只动用少部分神力进行测算,保留大部分神力于休息状态,一旦有事便可应付。不过这样一来,测算时间就比较长一些了。” 叶昊天很高兴:“时间长些没关系,不知要多少‘天青石’?” 龟镜显示出几行大字:“万灭王鼎排名在我之下,估计两百五十颗就够了。你一天扔十颗给我,大概要二十五天。我要是全力测算,不用四、五天便成!” “还是二十五天比较好,千万别累着。”叶昊天一面说着,一面将龟镜置于乾坤锦囊内,让兰儿抛十颗天青石给它。 空下来的时侯,两人去找王爷和王妃聊天儿。 王妃瞧着端坐面前的一对玉人,心中十分欢喜,笑着对王爷道:“我看不如把婚事早点儿办了,你那约法三章还是算了!何苦为难孩子们呢?” 王爷看了看兰儿,又看看叶昊天,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兰儿垂下了头,面色绯红,偷偷回望叶昊天一眼,低声道:“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形势太紧……” 叶昊天十分诚恳地道:“不如再等两年。此刻家仇未报,国难当头,我的修炼也处于关键时期。请二老放心,我早将兰儿看作自己的影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 兰儿甚感欣慰,一双凤目落在他的面上,手底悄悄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递过去。 王爷望了王妃一眼,笑道:“这事让他们自己安排,我们就不用管了。” 四人聊了好久之后,叶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明天摄政王府大宴群臣,爹千万要当心呐!您准备穿哪件衣服?为防不测,让我给您画道灵符。” 王爷将手一摆,笑道:“毋需担心!我只要吃菜喝酒,不问朝廷大事,没人跟我过不去!妖人再凶残,也不可能将所有人全部杀光。不管谁当皇上,若是杀光大臣,他的皇位也坐不稳。历史上明目张胆杀人无数的皇帝,哪个能坐得长了?夏桀不行,商纣不行,妖人更不行!哪怕内里再坏,表面上的仁义道德总要讲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挂羊头卖狗肉的‘王道’。” 王妃却不管那么多,当即让丫鬟将衣服取来。 叶昊天摊开衣服,一面画着灵符一面道:“爹,我听说历代皇帝施政时手头都有两本书,面上有一本儒家的《礼教》,底下有一本法家的《韩非子》,口中讲的仁义道德,手里动的却是刀剑,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王爷“哈哈”大笑,瞥了王妃一眼道:“看看我们聪明的女婿,皇家的东西比我这参悟了几十年的王爷知道得都多!” 叶昊天也笑了:“这么说来,数千年来历代王朝的弊端并非儒家单方面造成的,无论是法家、道家还是佛家,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了?” 王爷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第42章 风狂雨骤逼皇居,琴啸争鸣黄金台 当夜二更时分,叶昊天取出龟镜查明礼部侍郎黄文辉卧室的位置,叫上已经改换了容貌的兰儿,飘身来到黄府,轻轻松松找到了正在鼾睡之中的黄文辉。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化成黄文辉的形象,坐着轿子赶到政王府。 新修的摄政王府地基很高,门口有五、六级台阶。台阶边雕着数头石狮子,其中一个狮子的尾巴竟然雕成龙尾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怪异,不知道是不是摄政王想做皇上想疯了。 叶昊天迈步上前,正待递上名帖,就听有人笑道:“黄大人请进,您怎么来这么晚?其余几位大人都到了。” 他随便应付了两句,跟着那人一路往里走,沿途看见数个地方被白布围了起来,有的可以从白布下看到砖头瓦砾,有的可以从白布上看到焦黑的楼顶。很明显,那都是先前被“雷火珠”炸出来的,此刻来不及修缮,只能拿白布围上。 他看着那些残缺的楼阁想笑又不能笑,心中在想:“大宴未摆,先给人污了菜肴,不知摄政王有何感受,想来总不会很舒服!” 不久来到一处殿堂,名为“芳华殿”。 他迈步入内,一眼看见太师刘衡赫然在坐,边上坐着十余官员。 众人纷纷起身招呼:“黄大人早!” 叶昊天瞄一眼那些人身上的官服,知道都是三品之上的官员,于是拱手说道:“实在抱歉,下官家里出了点儿事,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太师刘衡笑道:“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河东狮吼,如夫人寻死觅活呢?” 叶昊天道:“太师见笑了,下官昨晚在府中发现了这么个小玩意,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后来越想越担心,搞得一夜都没睡好。”说着他将手探入袖中,摸出一颗雷火珠,手指轻弹,将外面包着的牛皮纸脱去,递给众人看。 几个文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纷纷抢着道:“哪里弄来的黑枣?拿来我看看!” 却有两个武官纵身退后两步,大声叫道:“当心!那是雷火珠!千万别掉在地上!” 众文官被吓一跳,纷纷闪避。 叶昊天将雷火珠拿在手里晃了晃,双目紧盯着众人的面色,笑道:“这真是雷火珠?这么黑不溜秋的东西,能有多大威力?” 这一瞬间,他发现三人面色有异,心中明白那些人可能是自己请来的七仙假扮的。 太师刘衡从他手上接过雷火珠,找来丝绸包了一层又一层,故作镇静地道:“黄大人运气好,这东西落在你家竟然没炸,不然尊府只怕要像外面的楼阁一样了!楼阁倒塌还不要紧,伤了人就不好玩了。”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板,恨恨的道:“本以为控制了修真之士,从此天下太平,没想到还有人找上门来!那些人真是不知死活!且待摄政王身登大宝之后,我们再动用全天下的兵马,全力搜索,梨庭扫穴,将他们从老鼠洞里揪出来!” 叶昊天试着问道:“在下都等不及了!真盼着摄政王早日登基!可是还有那么多不开窍的大臣从中作梗,若是皇上坚决不退位怎么办?” 刘衡得意的笑道:“放心吧!保证没有一个人捣乱,今天所有人都会很乖!” “太师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能看到好戏了!” 叶昊天心中不安,不知道对方到底安排了什么诡计,然而此时又无法问个究竟,只好跟着众人东拉西扯,做起新皇登基、升官发财的美梦来。 宴席午时开始,然而刚到巳时,摄政王府就响起悦耳的丝竹之音和婉转的歌声。 叶昊天凝神听去,发现每首曲子都闻所未闻,无论是唱词还是作曲都具有很高的水准,看来摄政王组织这场大宴花了不少心思。 没多久,众位大臣陆续到了,被领进一个可以容纳两、三千人的大殿中。 大殿极为宽敞,从离开殿门两丈开始,向里摆了十排方桌和八百把椅子,桌上铺着藏青色的桌布,想来是为群臣准备的;往里有五张铺着紫色桌布的圆桌,看样子是为皇亲国戚准备的。再往里有一张很长的桌子,两头各放了一把龙椅,也不知道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敢坐在那里。最里面是一个凸起的平台,上铺白石,光滑如镜,边上题着“黄金台”,看样子像是戏台。 叶昊天和几个摄政王的亲信被分散安排在众人之中。 大家一边儿喝茶聊天儿,一边倾听不断传来的美妙歌声,每个人都觉得十分新奇。 眼看午时将至,百官该来的都来了,只剩五、六张桌子没有坐满。空余的桌椅很快被撤了下去。 叶昊天大体算了算,估计来了七百八十人。 午时刚过,就听有人高声宣道:“皇上驾到!百官跪迎!”话音未落,老态龙钟的皇上从外面缓缓走进来。 一多半官员急忙离座,整了整衣服,欲待参拜。 也有一小半人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看样子都是心怀不轨的家伙。 皇上望着众人摆摆手:“免了,众卿平身,请入座。” 众人闻言停下跪拜,重新坐回座位。只有少数老臣一直站着,等皇上坐下之后才敢入座。 这时一位身着窄袖紫袍、两肩盘龙、腰束玉带的六旬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起身施礼,先前端坐不动的人更是离座大礼参拜,呼拉拉跪倒一片,口中呼道:“摄政王寿比南山!摄政王鸿福齐天!”那气势比皇上进来还要壮观。 老者一直走到皇上对面,向皇上躬身施了一礼,高声道:“感谢圣上亲临本府,同时谢谢诸位王公大臣,前来参加本府的庆典。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无法前来,不过他也写了贺信送来。”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抖了抖又放了回去,然后接着道:“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今天请诸位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大家聚聚,热闹一下。所以请大家不要客气,只管开怀畅饮,不醉不归。除了美酒佳肴之外,我还给大家准备了歌女舞姬,请诸位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精彩的表演。废话少说,盛宴开始!”说着一招手,大声道:“上菜,倒酒!”随后径自坐在龙椅上,连给皇上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心中憋闷不能发作,面色酱紫,一双手微微颤抖。 百官看得分明,有的生气有的欢喜。 六王爷坐在皇室专坐的桌子旁,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茶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不一会儿,忽然从外面进来百十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每人单掌托着大盘,动作轻灵,整齐划一,片刻之间将所有桌子摆满了菜肴,又给众人倒满酒盅。 前台也传来一阵深沉的琴声,听来依稀是《汉宫秋月》的调子,却又有些不同。 随着琴声悄悄现出十余个女子,轻展云袖缓缓地舞着,好像是在表现妃子们身处后宫的深邃和寂寞。 开始时百官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菜肴上,酒过三巡之后才渐渐停下筷子,欣赏起前台的歌舞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乐曲变得极为欢快,戏台上也换了一批少女,一律短装打扮,香肩、美腿暴露无遗,随着乐曲扭腰摆臀,举手抬足勾人魂魄。 众位大臣都没见过如此明快的异族舞蹈,不觉看得入了迷。就连皇上也看得两眼放光,后悔自己怎么没找到这样姿色出众的舞姬,也不知道摄政王是从哪里弄来的。 叶昊天心里明白,这么多美艳善舞的女子并非从外面请的,而是摄政王训练多年慢慢培养出来的。她们的曲子皆由专人谱写,当年陆詹就是被捉去谱曲的人之一。九阴教训练的女子绝不只是眼前这些,恐怕皇宫大内也有不少。说不定皇上宠信的妃子就是他们献上去的。 众女狂歌热舞了一会儿,正当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忽然从后台走出一位体态轻盈、纤腰袅娜的女子,只见她眼若秋泓,短褂长裙,腰间露出一圈白玉无瑕的肌肤,肚脐上镶嵌了一颗闪闪发亮的蓝宝石,细腰随着快速的节拍晃动不停,宝石也在众人眼前不住闪烁。她一边舞动一边轻启朱唇唱道: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虎鼓;皓齿发,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歌声飘逸得似乎有几分鬼气,特别是唱到最后一句时,曼妙的歌声带着几分无奈,令人抚膺长叹:“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歌声方歇,忽有一人站了起来,走到距离皇上龙椅八尺开外,跪禀道:“微臣有事启奏,请皇上恩准。” 皇上勉强将目光从舞女身上收回来,看他一眼道:“护国将军张凯,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那人正是先前在“芳华楼”见过武官之一,看来他是要猝然发难了。 果不其然,只听张凯道:“微臣酒已半酣,心里有话,如骨鲠在喉,不得不说出来,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当着那么多文武官员,只能故作大度:“爱卿平身,今天是大家难得一见的好日子,你尽管说,说错了朕恕你无罪。” 张凯站起身来,望了摄政王一眼,然后高声道:“过去两年之间,皇上久不临朝,奏折得不到及时批阅,已经耽误了很多大事。尤其是边关战事紧张,快马加鞭送来的战报不能及时处理,有时候甚至一压数月,众多将士的心都凉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皇上听着他毫不客气的指责,心中大怒,口中想说:“我又不是不想批阅,我是被挟持了不能批阅!”然而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只是双目瞪着张凯,过了好半天才道:“你说朕该怎么办?” 众位大臣七、八百双眼睛盯着张凯,各自猜测他会说出何等大逆不道的话。 张凯目视皇上毫不退让:“微臣以为应该让太子早日登基,那样您也可以安度晚年,每天活得舒服一点儿,不必辛苦操劳了。” 众人舒一口气,暗道:“这话也算有理。” 皇上压下怒火,面色稍霁,道:“此事朕自有主张。太子身体不适,目前不宜接位。” 忽然有一人高声叫道:“皇上,摄政王德高望重,文韬武略,见解独到。他在过去半年摄政期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四海之内歌舞升平。皇上不如将大位暂时交给摄政王,待太子身体康复之后,再由摄政王将大位传给太子。” 皇上狠狠地瞪他一眼,喝道:“光禄大夫王翔,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让你说的?你好大的胆子!”说着瞄了坐在对面的摄政王一眼。 摄政王面无表情,抬头望着远方,摆出一副吃定了皇上的架式。 王翔还没来得及回话,又一人站起来道:“皇上,王大人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问众人,看看有多少人拥护摄政王?” 皇上站起身来扫视了众位大臣一眼。 所有人都被看得低了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帮他说话。 皇上心下叹息,转头对摄政王道:“王弟,朕觉得好生奇怪,为何众位大臣好似都很怕你?朕听说京中有人传言:‘宁拒阎罗王,莫罪摄政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说着面带讥讽盯着对方。 摄政王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道:“皇上,那都是谣言而已。我可以指天发誓,从不用武力威逼大臣。皇上您应该明白,退位是百官期盼的,并不是我在逼您。” 皇上冷笑道:“好,朕倒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站在你这一面,如果支持你的人超过三分之二,我就将皇位传你!” 摄政王闻言哈哈大笑:“皇上金口玉言,希望您别后悔。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今天支持您的人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否则我也不接皇位,以后也不会再提此事!” 皇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认为摄政王牛吹得太大了!若说支持皇上的人连百分之一也没有,那怎么可能? 有的人早已暗下决心,准备站在皇上一边,闻言更是微微摇头。 叶昊天心中震惊,不知道摄政王会采用什么方法控制所有人。 摄政王双目如电扫视了百官一眼,回头望着皇上道:“本殿东西各有一个偏厅,可以命支持我的人进入东厅,支持您的进入西厅。为了让大家考虑清楚,不妨以一炷香的时间为准,线香燃尽时点数东西偏厅的人数。您请看看究竟还有几个人支持您,看了就会死心了。我要让您明白什么是众望所归,让您输得没有话说!今天一共来了七百八十二人,只要最后有八人站在西厅,就算我败了。’” 皇上气得颜面铁青,颤抖着双手道:“好!朕就不信支持朕的人连八个也没有!若如此,朕又有何颜面留恋皇位迟迟不去?现在朕也郑重宣布:若是有五百人站在东厅,朕就将皇位传你!”说到这里他气得说不下去,停了片刻又恨恨的道:“朕自登基以来已有四十三年,前四十年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仁义为怀,爱民如子;宽厚为怀,从善如流。在座的诸位老臣,你们不妨仔细想想,朕除了最近两、三年疏于朝政之外,可曾做过什么离心离德、暴虐杀伐、大逆不道的事?有哪位大臣含冤身死?何处发生过大规模的饥荒?是否有一言不合第二天就惨死街头,甚至满门灭绝的事?” 很多人心头雪亮,知道他说得不错。更多人被他问得面现愧色,低头无言。然而众人都碍于摄政王的淫威不敢开口。 摄政王“嘿嘿”冷笑道:“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别说了,大家要的是今后的不朽盛世,皇上您已经老了,到了换人的时候了,您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接着他转头目视群臣高声道:“焚香计时!文武百官请注意!支持本王的请到东厅,支持皇上的请到西厅,选择弃权的可以坐着不动。” 有人立即在戏台边早已备好的香炉内插了一根两尺长的线香,点燃起来。 皇上见了心头愤恨,看来摄政王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也不知道安排了什么阴谋诡计。 叶昊天有些奇怪,不明白摄政王为何用了特长的线香,全部燃完恐怕要一个多时辰。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往西厅走。 东厅倒是很快站了三、四十人。 绝大多数人坐在原处没有动,有的想支持皇上又不敢领头,有的想支持摄政王不想太露骨,也有的根本不想介入此事,所以打定主意坐着不动。 皇上看见西厅没有一个人,不觉有些伤心,可是东厅也不过三四十人,心里又有些欣慰,暗自盘算只要东厅无法达到五百人就行。这样想着,他奋力高呼道:“你们都是朕亲自点选的官员,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应该知道‘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大丈夫处身于世应该能顶天立地,要做到无愧于心!” 听了这几句话,群臣再也忍不住了,有几人站起来向西厅走去,后面跟了一大批人。叶昊天定睛看时,领头的赫然竟是摄政王麾下的“七龙八虎”中的三人,也就是自己找来的几位帮手。 不一会儿西厅一下子聚集了四百多人。 皇上看了满心欢喜,望着摄政王“嘿嘿”笑道:“王弟,不要再看了。这些不止八人吧?” 摄政王看到自己的几个心腹竟然领头走到西厅,不觉心中一愣,接着“哼”了一声,很快恢复胸有成竹的样子,冷笑道:“现在为时还早!等到一炷香燃完,说不定他们全都改变了主意呢!不信您等着瞧。”然后他转头对着众人,朗声道:“我一向不喜欢沉寂,所以准备了精彩的节目。诸位不要紧张,但请安心欣赏,等下再做决定!奏乐!有请‘汉宫飞燕’!” 话音刚落,丝竹之音再度响起,戏台上走出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高髻长袖,面蒙纱巾,长裙拖地,雍容大度,左手上扬,右臂下垂,袅袅婷婷缓缓起舞。动作不大而体态婀娜,凌波微步大有乘风欲去之势。 舞了一会儿,她忽然揭开蒙面纱巾,露出极其美艳吹弹可破的面容,顾盼有情,神采奕奕。清纯里透出妖媚,妖媚中又带着空灵。她的舞姿新颖别致,姿态优美独具匠心,挥动的手臂像柳丝一样娇美无力,飘起的舞裙如白云一样柔和轻盈。画眉流盼说不尽娇美之态,舞袖飘飞道不完万种风情。 这时众位大臣不觉都站起身来。进入西厅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走了出来,东厅却有一个非常宽大的窗子,不用出来就能看到。每个人都想凑近前台看得清楚些,可是又不想丢了面子,所以只好远远的看着,可是眼睛却再也无法移开。 又过了一会儿,那女子似乎跳得热了,双手用力,娇躯陡转,将长裙和上装扯了下来,顺手一抖化作一条数丈长的彩带,随着乐曲一边舞动,一边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每个圆圈都仿佛天上的彩虹,又像是一个个迷人的梦境。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再瞧那舞女,只见她骨肉匀称,不能增减一分,秋波明媚,令人目眩神迷。 台下所有人全都呆呆的看着,每个人的心都随着女子曼妙轻盈的身躯上下起伏,但觉一世中从未见过这么优美的舞姿。 按照常理来说,女子此时的舞蹈早该被定为伤风败俗,根本不能在这样百官云集的场合表演下去。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阻止,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美丽的胴体不是一种罪恶,因为其中的人体美、艺术美和音乐美揉和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完美的图画。如云的秀发突出了女子的典雅,欢快的舞步又那么的活泼自然,轻盈的旋转像雪花飘舞,矫捷的前行像受惊的游龙。 文武百官心中都无比震撼,不觉对摄政王增添了几分崇敬之心。 叶昊天心下佩服,摄政王培养的艺人能将舞蹈演绎到这种境界,说明他本人也是才华横溢的天才。这样的才智若是用来治理国家,理应治理得很好,可惜他竟然是九阴教的青冥真君,看来九阴教中也是藏龙卧虎! 转头看摄政王时,但见他浑身笼罩着一层金光,人仿佛骤然高大了许多,面目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众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道:“我应该支持他,他才是真正的王者!”这样想着,已经有很多人迈步向东厅走去。 不一会儿东厅聚集了三百多人,西厅的人数降到不足两百。此外还有两百人坐在中间的大厅中没有动,其中包括了叶昊天和六王爷。 皇上很是焦急,眼看众人一个个走向东厅,却没有办法阻止。 摄政王面上的微笑越来越盛,一炷香的时间才过了一小半儿,他已经初步控制了众人的心神。由于每个人的定力不同,控制的程度也有深有浅。相信用不了多久,所有都会乖乖地走到东厅。 台上的女子依旧舞动不停。 又过了一会儿,摄政王忽然高声道:“为了感谢诸位的厚爱,我来为大家击鼓助兴。‘吹龙笛,击虎鼓’,我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虎鼓!” 话音未落,有人抬来一面直径六尺的大鼓,放在台侧的鼓架上。 叶昊天听说“虎鼓”两字,陡然吃了一惊,难道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面大鼓,希望能看出与众不同之处。 那鼓比他以往所见的任何鼓都要大,鼓面彩绘着一只斑斓猛虎。由于离得太远,他无法看得清楚,吃不准是不是真正的虎鼓。 众位大臣的目光还盯着舞女不肯稍移。少数神智未失的人已经将目光转移到摄政王身上,好奇的看着这位王爷,没听说他竟然还会击鼓。 摄政王缓缓走近大鼓,接过旁边递过来的长达三尺的鼓槌,一槌击打在鼓的正中。 众人见他用力不小,本以为会听到一声惊天巨响,有些人甚至下意识的掩了双耳,没想到入耳却只是低沉圆润的“咚”的一声,不觉有些失望。然而那声音并没有完,后面的余音极长,直到两息之后都没有停下来。众人但觉心中一紧,仿佛被人抓住了一样,半天还不放开。这一下,所有人都惊醒过来,数百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摄政王。 摄政王双手不停,鼓声不住响起,浑厚低沉,声声入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心里。 鼓声密如春雨,绵绵不绝,众人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众大臣听了没一会,就觉得心神摇曳,呼吸渐渐急促,心里生出一股冲动要向东厅走过去,好像有人在招魂一样。 片刻之间就过去两百人。此时东厅已经有五百多人了。西厅只余百余人,剩下的每个人都勉强收摄心神,面色严峻地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摄政王双手一轻一重,错落有致;鼓音也一清一浊,仿佛好友一问一答,又像是情人低低私语。 此时的摄政王宛如闺阁女子在轻巧地绣花,双臂优雅而富有韵律地挥动着,用起伏不定的旋律将鼓乐推向一个又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高潮。 在叶昊天的印象中,鼓音向来是惊天动地、金戈铁马、慷慨激昂的,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将如此大鼓打得那样小巧,不知道是由于拥有仙器的原因,还是他本身的功力和音乐造诣极高的缘故。 又过一会儿,东厅的人数渐渐达到七百,西厅只剩下二三十人还在苦苦支撑,中央大厅也还剩下四、五十人。 有人用双手掩上耳朵,可是还是不管用。鼓音仿佛能穿透一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身处西厅的众人心里。身处东厅的人则面色如常,不知道那里有什么防护设施,亦或鼓音能辨明方向。 叶昊天心知不好,要是让摄政王这样一直敲下去,只怕没有人能够坚持得住。因此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距离摄政王不远处,说道:“王爷独自一人击鼓未免有些寂寞,可否允许微臣助您一臂之力?” 此时他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明显热了起来,看来那鼓真的是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了。 摄政王击鼓不停,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凝重,神态跟往日不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当下毫不在意地道:“人说黄侍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道你也想凑个份子?行啊!你要能奏出与此相合的音乐,请不用客气。” 叶昊天探手取出龙笛,凑在唇边不急不缓的吹奏起来,吹的是先前跟兰儿演练多次的《渔歌》,河水洋洋,橹歌矣乃,潇洒自然,心旷神怡,瞬间将催魂鼓音消弭于无形之中。 众人终于缓了一口气,眼前仿佛现出一派山水田园的景象,好像回到了当年身为书生的时候,悠闲自得,何等有趣!再一想:“老皇上也算不错,早些年做官很是轻松,哪里会像如今每日勾心斗角你杀我砍?” 随着笛音的不断变化,好些人渐渐醒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跑到东厅来了,于是急忙转头向回走。 笛音一响摄政王就觉得不对了,等到鼓音被压下去时,他更是被吓了一跳,欲待提聚功力将笛音压下去,却怕将文武百官震死当场,官员死光了,他得到皇位也不好坐,即使勉强坐下去也很难堪。因此他只好尽力加强鼓音的高低起伏和节奏变化,希望能由此将笛音压制下去。 鼓音一变再变,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轻轻低鸣,笛音也跟着忽高忽低,始终将鼓音控制得服服贴贴。 又过了一会儿,两尺长的线香已经燃了一半,摄政王还是无法摆脱笛音的控制。眼见西厅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他心中大急,不觉微微加了两成功力。 鼓音骤然加强,厅中百官忽然如受重击,心中一痛,好多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扶胸口面色惨白。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惊惶之色,就差夺门而逃了。 叶昊天心中大急,不由得替他们担心。 摄政王显然也看到了,忽然停下击鼓,口中大喝道:“且住!我有话说!” 叶昊天闻言止住吹奏,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台上跳舞的女子早已退了下去。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摄政王身上。 皇上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道:“你这是什么魔音?干脆把我们都杀了算了!哪用这么麻烦?竟然能想出鼓乐杀人的诡计!” 摄政王没有理他,怒目瞪视着叶昊天道:“好啊,黄侍郎!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笛艺,看来以前真的埋没了才华啊!” 叶昊天嘻嘻一笑,接口道:“这只是雕虫小技,哪能跟王爷您?可以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对您的击鼓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说的时候,他的心里确实很佩服对方,恨不得上前交个朋友,可是对方却是九阴教中人,实在令人遗憾。 摄政王听在耳中,直道对方在讥讽自己,心中着恼,口中道:“雕虫小技已然如此不凡,你可真牛啊!等下我们好好合奏一曲,看看你还能不能凭雕虫小技跟得上催魂鼓音!”接着又高声对众人道:“距此两百丈,本府大门外有一片空地,请皇上和文武百官都到那里去,支持我的站在南面,支持皇上的站在北面,所有闲杂人员一律撤出两百丈外!” 刘衡忽然凑近前来问道:“王爷,要不要过一会儿请大家再回到殿内,重新进入东西偏厅?” 摄政王摇摇头,傲然道:“不用担心,两百丈外一样能听到鼓音!” 太师刘衡又问道:“那,要不要换一根香?” 摄政王看了看还剩一尺的线香,摆了摆手:“用不着!只需盏茶工夫就足够了。我不信黄侍郎能坚持那么久!” 叶昊天故作害怕的道:“王爷,我不想再吹了。吹笛我不怕,可是怕吹完之后被您老手起刀落喀嚓了人头,那可就惨了。” 摄政王阴笑道:“刀兵相加未免落入下乘,你放心,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动刀动枪了,今天也不会开戒。” 众人眼见就有血光之灾,不由得心中害怕,纷纷退出大殿急急向外走去。眨眼之间七八百人还剩下二十余人。 摄政王扫视一圈儿,发现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心腹,可是竟然有七人站在黄侍郎身边。他心中狐疑不定,不知道那七人是不是吃错了药,于是怒喝道:“不想死的给我滚!明天我再收拾你们,看你们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吃里扒外背叛本王!” 七人不理不睬,只是将叶昊天围在中间,仿佛众星捧月一般。每个人站在一定的方位,隐隐然构成了某种阵法的样子。 叶昊天环顾四周,见七位仙人已经布好了“七曜七星北斗阵”,心里更加有了底。由于阵法的保护,己方的防护能力骤然增强数倍,哪怕对方功力再高也可以支持得住,于是对着摄政王笑道:“王爷,请开始吧。” 摄政王瞪了他一眼,走到鼓边,口中默念了几句,六尺大鼓忽然缩为三尺大小,鼓槌也相应缩短了一半。 他凝集八成功力高高举起鼓槌,重重击打下去。 这次鼓音再无低沉圆润之感,仿佛九天轰雷落于平野,又好像天河倾斜现于眼前。 他双手连挥,炸雷般的鼓音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又好似百万雄兵冲杀于战阵,铁蹄踏碎万里山川。 叶昊天不敢大意,急忙提聚五成功力继续吹奏《渔歌》,笛音仿佛一把尖锐的长枪破空刺向迎面而来的鼓音黑幕,一下子将黑幕刺了个窟窿,然后在空中拔了一个高,试图将鼓音压制下去。 摄政王提聚十成功力,仰天长啸一声,鼓音一转,密如暴豆,急如豪雨,如奔如驰,犹如亲驾轻舟,飞流千里,又好似身化鲲鹏,振翅长空。 叶昊天一直将功力加强到七成才略微占了上风,到八成的时候才将鼓音彻底压制住。 鼓音被压得呜呜咽咽,摄政王的心里极度憋闷,不由得奋起神威变了又变,仿佛困兽在牢左冲右突。蓦地,他凄厉地大叫三声,宛如临死前的哀鸣,又好似在求救一般。 叫声未落,长啸之音从殿外传来,开始时声音不大,眨眼之间变为惊天巨响,于此同时殿门开处走进一人,白衣白冠,形神修励,面目阴森,十分可怖。 入得殿来,啸音轻轻一转,将笛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阵狂风吹散了天上的浮云一样。 叶昊天大吃一惊,冷汗淋漓,不由得心中狂叫:“太上神啸!这人竟然会太上神啸!” 他熟读百万经书,对“啸”知之甚多。 王嘉《拾遗记》记载:“西方有因霄之国,人皆善啸。丈夫啸闻百里,妇人啸闻五十里,如笙竽之音。啸能感阴动阳、招魂返魄。” 《啸旨》云:“神啸之术,太上老君授南极真人,南极真人授广成子,广成子授风后,风后授务光,务光授舜,舜授禹。自后或废或续。晋太行仙人孙公以能啸得道,而无所授,其后不复闻矣。” 现如今,千年不见于人间的太上神啸骤然响在耳边,怎不令叶昊天悚然变色? 而且白衣人的功力看似极高,大概已经进入神仙榜万名之内,不知道是不是前天脚踏红云的那人。如果是他,七仙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事实确是如此。啸音入耳,七位仙人如受重击,胸口仿佛压了万斤巨石,若非阵法的保护,只怕有人要吐血而亡了。 叶昊天也是心头狂震,但觉肺脉一滞,顿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情急之下,他骤然提聚十二成功力吹奏出《黍离曲》。 《诗经黍离》本来就很忧伤,被他加了很多“商”音之后弹奏出来更是极其悲凉,轻弹已让人潸然泪下,重奏更有撕肝裂肺之痛。可是此时,他凝聚所有功力吹出的笛音却如大海中漂浮不定的孤舟,波涛翻滚中只能看到一点桅杆的影子,随时可能被大海吞没进去。 白衣人的功力远远在他之上,啸音已然如汪洋大海,鼓音更似海上刮起的狂风,二音相合将他吹出的笛音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摄政王“嘿嘿”冷笑着,一边击鼓,一边不时转头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想看他临死前挣扎的样子。 身处乾坤锦囊的兰儿早已通过开着的锦囊口看到了外面的一切,此时见大势不好,急忙双手急挥,弹出伤人心脏的《蜉蝣曲》。 只见她素手飞扬,宛如一对穿花蝴蝶,在凤琴上来回飞舞,琴韵忽而婉转悠扬,忽而幽怨呜咽,忽而高昂如鹤鸣,忽而低回如鸟啼,琴音反反复复,曲折变化,一浪又一浪,回旋荡漾。 琴音骤起时,白衣人未有丝毫提防,但觉胸中一痛,心脉已然受创!随即悚然惊醒,急忙加强了功力,放声长歌,想把琴音也同时压制下去。可是琴笛之音相合得亲密无间,防守得风雨不透,竟然使他有无法下手之感。 他连变数调,将啸功从第二重的《流云》依次提升,经《深溪虎》、《高柳蝉》、《空林鬼》、《巫峡猿》、《下鸿鹄》、《古木鸢》一直提升到第九重的《龙吟》,才刚好挡住琴笛相合的杀伐之音。 此时他脚踏天罡北斗,头上白气蒸蒸直上,每踏一步都提升一分功力,因此啸音还在不断拔高,随后经《动地》、《苏门》达到第十二重的《命鬼》,至此啸音终于将琴笛之音完全压制下去。 他一边缓缓迈步,一边放声高歌,词曰:“啸傲遗世罗,纵情在独往。中有冥寂士,静啸抚清弦。宴咏三晨宫,唱啸呼我俦。啸歌彻玄都,鸣玉叩琼钟。”歌声过处,如同疾风摇树,众鸟群鸣,冥雾四合,零雨其濛。又如天雷警世,初则发声调畅,稍加散越;须臾穹窿砰磕,声如霹雳。使人听之莫不倾悚。 叶昊天拼尽全力苦苦抗争。 兰儿也奋力演奏,力求自保。 两人奏完《蜉蝣曲》和《黍离曲》,随即又换作伤人脾脏的《考盘曲》和伤人肾脏的《谷风曲》。琴笛之音连绵不绝,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长如长虹横波,忽而泛音如歌令人柔肠百转,忽而划弦沙哑而婉转凄怆,使人闻之动容落泪。两人奋力演奏之下,勉强护住自己和周围七仙,但要想反击显然是无能为力了。 此时线香已经燃得只剩一寸。摄政王心中焦急,连声招呼白衣人快下杀手。 白衣人闻言提聚十成功力,将啸功从第十二重的《命鬼》继续提升,经《逸韵》、《华章》直到最高境界第十五重的《毕章》。《毕章》之意就是一曲之后必见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毕章》乍起,顿时招来一阵*,整个京城煞时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身处两百丈外的大臣们先前就已经听得极其难受,早就逃散了一多半,此刻更是撒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没有一个人敢留在原处。 此时此刻,摄政王的手下全部撤至殿外,留在殿中的只剩下他和白衣人。 叶昊天的身边却依旧围绕着七位仙人,个个盘膝坐地,面色铁灰,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每个人都运起无上玄功奋死抵御啸音的压力。 兰儿身处乾坤锦囊还没觉得什么。叶昊天却很憋闷,胸口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看一炷香只余半寸,他却有一种再也无法支持下去的感觉。 危急关头,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神器来,于是蹲下身躯,盘膝坐地,单手抚笛吹奏不停,另一手探入乾坤锦囊,取出地藏王首座弟子金乔觉给他的佛磬。 他将佛磬置于地上,一手吹笛,一手击磬,加上兰儿的琴音,琴笛之杀伐与佛磬之慈悲交织在一起,威力非但未减,反而骤然加强了数倍。三音相合终于一挽颓势,逆境之中勃然奋发,宛如一座宝塔巍然屹立在海岛之上,刺破青天直入云际,刚才波涛汹涌的大海刹时间变得平静下来。 佛磬传出的梵音似乎有伐毛洗髓的功效,五音相持了不到一盏茶工夫,白衣人但觉有一种心灵受到洗礼的感觉,身上的戾气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如午夜梦回良心复返,停了啸声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忽然仰天长叹:“天呐,我少康都做了些什么呀!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老父?” 叶昊天和兰儿不敢松懈,怕他故作此态骤起发难,依旧三音齐鸣,铿锵而出。 没了啸声的支援,击鼓的摄政王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身躯扭了几扭,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口鼻之间鲜血不住溢出,显然已经身负重伤了。 白衣人也如受重击,身躯颤抖了几下,面现苍白之色。 七位仙人一跃而起,纵身向两人扑去。此时摄政王已经人事不知,白衣人不知何故也未作抵抗,所以眨眼之间被点了周身三十六处大穴。 这时,叶昊天见七仙中的南宫铧还待下杀手,连忙道:“且慢,这两人留着还有用。”说着将虎鼓收入乾坤锦囊,一手提了摄政王,另一手提了自称为少康的白衣人向殿外走去。 七仙紧紧跟在后面。 (2006全国十大青春文学评选大概已经截止了,如果不出意外,仙缘排进了前十,这可能是唯一的奇幻仙侠类小说,也是唯一入选的小说。名单尚未公布,期望不要再有变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43章 栉风沐雨久不归, 候人兮猗空对月 出了大殿,但见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人。 这人素未谋面,一眼之间也看不出功力高低。 三十丈外站着八人,两人在前,身着紫色道袍,袖口绘以金龙,大概是两位国师,后面是苍灵、紫幽、赤神三大真君和几个不知底细的人。 五十丈外聚集着十余人,每个人的功力都已经接近仙人界;再远处还有三四十人,看起来也是功力不凡,都在真人界十五、六重以上。 看见叶昊天一行人出来,所有人很快聚拢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叶昊天心中盘算得飞快,片刻之间已经明白了周围的形势:“自己只有九个人,对方仙人以上的就有九人,两位国师的功力似乎在己方七仙之上,另外数十人也不容忽视。尤其是不知道对方为首之人功力如何,更不知道会不会有功力极高的人赶来。所以若是全力一搏,后果还很难说。” 因此他先低声吩咐七仙:“布阵!”然后仰天长笑,对众妖人道:“少康已然在我手中,你们还不束手就擒吗?”说话之间,七仙已经在叶昊天周围重新布好了七曜七星北斗阵。 适才站在门边的人道:“被俘之人已经失去价值,向来不在我们考虑之内。不要以为胜了音战就完,你们今天是插翅难飞!” 只是一会儿工夫,又有五、六个妖人像飞蝗一样从空中落下来。 叶昊天示意七仙靠得紧些,用自己的护体神罡将他们笼罩起来,然后将手中的摄政王和白衣人抛在地上,再度取出龙笛和佛磬来。 兰儿早已看得分明,连忙将手搭在琴弦上,待叶昊天击打佛磬时,她也同时挥手奏出《相鼠曲》。 三音骤然响起,所有人都如受雷击。当场有三四十人倒在地上,口鼻溢血身负重伤。三位真君也面色苍白地逃到三十丈外的远处。很多人早在叶昊天取出笛子时就逃出百丈之外,紧紧的捂着耳朵却仍觉得心烦意乱。 围在周围的只剩下刚才说话的人和两位国师。他们见势不好急忙飞剑冲了过来,却为七仙布起的阵法挡住,冲了数次都无法冲到叶昊天身边。 不一会儿,两位国师也撑不住了,飞速逃了开去。 剩下的那人知道单凭自己无能为力,只好也退了下去。但他们只是将围着的圈子扩大开来,并没有甘心认输让叶昊天和众仙离开。 叶昊天收起龙笛,对七仙道:“提着地上两人,我们走!”说话之间击磬不停,脚下升起一朵祥云,连同七仙飘然而起,直向东方飞去。 回头看时,后面依旧有十余个妖人紧追不舍。 七位仙人腾云而起时始终保持着完整的阵形。七人的功力和叶昊天的神功融为一体,生成的祥云也成了紧密的一团,飘在空中又高又薄。因此他们去势极快,很快将九阴教的三位真君和其他人抛得无影无踪,只有功力极高的为首之人和两位国师仍然能跟在后面。 叶昊天边飞边回头观瞧。从脚下云团的颜色和厚度来看,为首那人的功力大概位于神仙榜两万名左右,而两位国师则差得很多,恐怕也就是刚刚进入神人界的样子。 飞了好大一会儿,众人来到浩瀚的大海上。 叶昊天低头看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荒岛,于是招呼众人按下云头落在地上。 荒岛不算太小,大约有两、三里方圆。 岛上全是礁石,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 众人站在岛的中心,将摄政王和白衣人放在地上,静静地等着随后而来的九阴教三人。海风呼啸,隐隐传来阵阵杀气,众人心里也充满了杀机。 那三人很快落在荒岛上。为首之人放声狂笑:“怎么不跑了?是不是跑不动了?我倒想看看你们究竟能跑到哪里去!跑到天边我就跟到天边!” 叶昊天“呵呵”笑道:“老兄不要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一定要斩尽杀绝呢?” 那人头抬得高高的道:“得罪了‘神教’,还会有好下场吗?不把你们捉来炼成‘神丸’,本人誓不罢休!” 叶昊天面色一变,故作大怒的道:“你胆子不小,竟然不知死活追到我家里来了。不要走,吃我一剑!你的死期到了!” 那人讥笑道:“除了音煞,你还有什么法宝?你一吹笛子我就闪开,不吹就过来开打。我就跟你耗上了!早晚收拾了你!” 叶昊天“嘿嘿”冷笑:“不用音煞也能收拾你。我这里法宝多如牛毛,不拿出来是怕吓坏了你!哎,我说老兄,你贵姓啊?” 那人没有理睬他的询问,只是撇撇嘴道:“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就凭你这不入流的小神,还能有什么法宝?有的话不早拿出来了,还能留到现在?就凭你旁边那几个刚入仙界的家伙?若没有阵法,他们哪个能挡得了我一招半式?还不是三两下手到擒来?就算有阵法,你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没有音煞,我保证不用一个时辰,将你们全部拿下!” 叶昊天见三人渐渐走入五十丈之内,周围再没有别人看着,心中暗喜,觉得除去这三人的机会到了,于是哈哈笑道:“你看走眼了!那七位都是三清天神,每个人都能在神仙榜上排名三千之内,只是不屑于跟你动手罢了。我虽然功力差了点儿,一个人收拾你们三个也不在话下!” 为首之人听他信口开河,只道他在虚言恫吓,于是继续向前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吹牛的功夫不错,不过想骗我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你们的高低深浅。你的功力虽然不错,但还没到三清天神的境界,再修千年或许能陪我玩玩。至于那几人,简直像蚂蚁一样,我一脚下去,就能踩死一大片!” 七仙听了不由得心中大怒,可是每个人都明白那人说得不错。若没有阵法的保护,自己确实不是对方一招之敌。这样想的时候,七人迅速调整位置严阵以待,准备凭借阵法跟对方硬拼一场。 这时叶昊天竟然走出了阵法的范围,向着九阴教三人走去。 众人欲待迈步跟上,却被叶昊天挥手阻住。几个人都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叶昊天一边走一边对迎面而来的三人喝道:“看我不用音煞就能收拾你们。”说着将手伸入乾坤锦囊,口中不停地叫道:“别急,等我取出法宝来。”说话之间却摸出一把相貌平平的宝剑。 三人六目紧紧地盯着他,想知道他能取出什么法宝,结果却发现原来是一把普通的宝剑,禁不住哈哈大笑。 叶昊天故作慌乱的道:“哎,等等,拿错了,不是这一把,等我换一把来。”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丈。他故意手忙脚乱的将宝剑放回乾坤锦囊,然后在里面摸个不停,仿佛是在找另一把宝剑,实际上却将镇妖宝塔握在手中。 看好方位后,他骤然加速将宝塔抛了出去,同时运起功力念动口诀,全力催动宝塔运转。 宝塔眨眼来到三位妖人的头顶,将周围五、六十丈方圆的地方全部笼罩起来,宛如恢恢天网从空中落下,一面下落不停,一面飞速旋转着。旋转的宝塔底部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漩,两位国师当即被吸了进去,为首之人奋力挣扎了几下,勉强逃了两三丈,最后也被收了进去。 叶昊天见了很是兴奋,收回宝塔托在手心里看个不住。 由于功力的增长,宝塔的威力已经增强了很多。上次笼罩的范围还只有二、三十丈方圆,而这次已经扩大到五、六十丈了。不单如此,宝塔的吸力也明显加强了很多。大概控制范围每增加一倍,塔底形成的漩涡就变大一倍,因此吸引力也加强了。上次由于他刚刚输入神丹,身体不适,结果让妖人逃了,这次却是如愿以偿手到擒来。 七位仙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白衣人十分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摄政王依旧昏迷不醒倒在地上。 兰儿已经在乾坤锦囊中高兴得手舞足蹈。 叶昊天“呵呵”笑着对众人道:“这是我新炼的神器,怎么样?威力还不错吧?”说着将镇妖宝塔收了起来。 这时七位仙人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少林静观长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多亏施主身怀如此神器,否则我等凶多吉少。” 南宫铧十分后怕地连连摇头:“先前的音战好恐怖,尤其是这位仁兄的啸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差点儿就憋死了。” 众人看着白衣人,不知道改怎么收拾他。 叶昊天不忙处理白衣人,而是先走到摄政王跟前,低头察看他的情况。 此时的摄政王相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五脏六腑元气大伤,最惊人的是元神也缩小到不足两尺。这令叶昊天大吃一惊。 仙人界的元神可大可小,全部展开时应该有数十丈高,平时可以缩小为常人大小甚至小到针尖麦芒,但那必须依赖于心神意识的支配。此刻摄政王正处于昏迷之中,元神得不到指示,展示出来的自然是元神的真实大小。 本来几十丈高的元神如今竟然缩为两尺,也就是说摄政王的功力忽然从仙人界降低到真人界七、八重。这样的现象怎不令人瞠目结舌? 叶昊天在周围踱了几步,心里不停地琢磨:“难道龙笛、凤琴加上佛磬的杀伤力竟然达到销神毁魄的地步?还是摄政王全力击鼓已经将元神化作神力耗尽了?应该如何处置这人呢?若是杀了,真是可惜了他一身的乐理修为,若是放了,一旦被九阴教找到说不定能恢复功力继续为害。这人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而且看起来属于很难改造的那类人。” 叶昊天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进入此人的内心世界去看看。因为此人与很多谜团有关,若是骤然杀了,可能再也找不到那些问题的答案。 他将一只手掌贴在摄政王的头顶天门处,元神迅速进入对方的黄髓岛,找到半睡半醒中五灵之一的神灵,先轻轻拍了神灵两下,使其略微清醒一点儿,然后用上儒家“仁功”中“通”的功夫,将自己化作对方的知心朋友,跟神灵进行了无声的交流。 忽然间,这人以前的所作所为竟然一幕幕展现出来。 恍惚之中,叶昊天看到了很多,看见这人还是一个牧牛郎,骑在牛背上吹着柳笛,被主人发现后惹来一顿痛骂;看见他拜杨钊为师学习道法,吞噬元神增长功力;看见杨钊教导杀人剥皮,他开始不敢看,后来杀人杀得上瘾;看见他四处求师学习琴艺,学成后将师傅们整成残废;看见他挑战当世音功著名之人,将所有对手伤经焚脉;又看见他用阴阳****收了八王爷的魂魄,然后改变形貌化成八王爷的样子;还看见他捉来一个才华出众的书生,关进府中逼其填词作曲;最后是在茅山别宫碰到斩杀九阴门徒的女娃,出手封了她的魂魄…… 看到这里,叶昊天终于肯定这人就是九阴教的青冥真君。 此人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若是放了实在是天理难容。 因此他不再犹豫,再度取出镇妖宝塔,挥手将其收了进去,然后才迈步走向不远处躺着的白衣人。 白衣人只是惊异的看着他,既没有紧张不安,也没有担心害怕。 叶昊天走近前去,弹指欲解对方的穴位,却被白衣人伸手挡住! 原来不知何时,白衣人早已自行解开了被封的三十六处大穴。 七仙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瞬间将白衣人围了起来。 叶昊天对七仙摆摆手道:“不用了,请退下吧。这位前辈不是坏人。否则若是他猝然发难,我等早已身首异处了。”然后对着白衣人当头一揖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为何竟是神教中人?” 白衣人沉吟着没有答话,一双眼睛神光闪闪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兄弟能不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答得让我满意,你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昊天近日以来一直在琢磨外祖父传下的易经算法,对于面相的研究也快到了由面知心的地步,一眼看出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而是应该努力争取的帮手,于是毅然点头:“好,敬请前辈垂询。” 白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能否将你所吹的笛子借我一观?” 叶昊天毫不犹豫的取出龙笛递了过去。 七仙禁不住心里一震,生怕白衣人拿了龙笛骤然发难。 白衣人接笛在手,眼睛继续一眨不眨地瞧着叶昊天,想看其是否紧张不安,然而看了好一会儿,他看到的只是真诚和自然。 随后他低头瞄了一眼笛子,面色如常的道:“果然是四大仙音之一的龙笛,怪不得能够抵挡我的太上神啸。可惜……可惜……” 叶昊天听他说得煞有介事,禁不住问道:“不知前辈可惜什么?” 白衣人并不回答,只是再度开口:“能否将你刚才击打的磬儿也让我看看?” 叶昊天二话不说,又将佛磬取出递了过去。 此时七仙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叶昊天凭什么对白衣人如此信任。 白衣人将佛磬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想不通这相貌平平的磬儿为何会有发聋振聩、伐毛洗髓的功效。 叶昊天看他面露疑惑之色,略做解释道:“这是地藏王菩萨传下的法器,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所以还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清楚其威力如何。” 白衣人“嗯”了一声,并没有将龙笛和佛磬就此还他,而是接着问道:“请问刚才的琴音是怎么回事?琴音听来似乎出自你的身上。奇怪的是你怎能一心三用?难道说你年纪轻轻,已经修成千手千心的无上神通?” 叶昊天笑着摇头,不慌不忙的道:“那是贱内弹的。兰儿请出来拜见前辈!”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对着白衣人福了一福,笑道:“小女子胡乱弹奏,打扰了前辈的神啸,还请恕罪!”说完又对周围的七位仙人也施了一礼。 众人全都惊异的看着她。 大家早想知道琴音的来源,却没想到弹琴的竟然是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白衣人看了她两眼,用有些羡慕的口气道:“好!端的郎才女貌,堪称良配。不知姑娘所用的是什么琴?” 兰儿探手取出凤琴,欲待递给他看。 白衣人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将龙笛和佛磬还给了叶昊天,淡淡地道:“有一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几千年了。我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答案,因此才走了很多弯路,做了一些错事,所以今天听了磬音一时恍惚,经脉受损被你擒住。你若能帮我解答这个问题,便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叶昊天道:“请前辈垂询。” 白衣人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假如一个人为了百姓的幸福抛弃了家庭幸福,你说这个人是好还是坏?是值得称赞还是应该受到谴责?”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问题历代已有公论。比如,墨家主张‘举公义,辟私怨’;法家强调‘无私’、‘背私’;道家提出‘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佛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儒家重视公忠,提倡‘乐以天下,忧以天下’,‘致忠而公’、弘扬‘天下为公’、‘公而忘私’的思想。不过我认为事情要综合起来看。从公益的角度来说,此人固然极其伟大,从个人家庭来说,他又是不负责任的,无论如何都令人遗憾,不能算是尽善尽美。” 白衣人似乎很欣赏他的说法,点点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可以通过故事猜测我的来历。” 叶昊天垂手道:“晚辈洗耳恭听。” 白衣人眼望天边的云霞,沉思了片刻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场很大的洪水,冲毁了地上的房屋,淹没了所有的田园,人们只得逃到山上去躲避。当时有一位了不起的工匠,他本来负责管辖岷山一带,长期以来百姓丰衣足食,无忧无虑。可是水灾破坏了他们的美梦,工匠只好带领百姓治水,一连九年都不能回家,可是结果却因治水无功被部落首领诛杀。 部落联盟又推举工匠的儿子去治水。工匠儿子的名字不妨叫做‘夏’。 夏当时只有二十岁,是个精明能干、大公无私的人。他接受治水的任务时,刚刚和涂山氏的一个名叫‘女娇’的姑娘成亲,然而看到群众受到水害的情景,想到自己肩负的重大任务,便毅然决然地告别妻子,率领二十多万百姓前去治水。 夏除了指挥治水外,还亲自参加劳动。他手握木锸,栉风沐雨,废寝忘餐,夜以继日,不辞劳苦。由于辛勤工作,他手上长满老茧,小腿上的汗毛被磨光了,长期泡在水中,脚指甲也脱落了,曾经一度连走路都一瘸一拐。 众人经过十三年的艰苦劳动,终于疏通了九条大河,使洪水沿着新开的河道,服服帖帖地流入大海。” 说到这里,白衣人停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钦佩自豪的目光。 叶昊天心中雪亮,早已知道他说的是谁,禁不住插言道:“这是夏的丰功伟绩,应该说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 白衣人不置可否,接着道:“可是另一方面,他离家治水,一去就是十三年,留下娇妻幼子老母在堂,那些年他的家人怎么活啊?夏的妻子女娇是一位比九尾白狐还要美丽的姑娘。对夏来说,治水的业绩最重要;但是对女娇来说,爱情是唯一的。夏出门在外的日日夜夜,女娇独守空房。后来,女娇相思成疾,再也顾不得世俗规矩,亲自跑到了夏治水的地方。然而由于多年的缺乏沟通,悲剧终于发生了。女娇有一天在错误的时间给夏送饭,看见了化身为熊正在开山的夏,以为自己嫁的人竟然是一只熊,而且为了这只熊苦苦等候了十三年!她心中万分难过,结果愤而化为石头。” 说到这里,白衣人脸上露出十分凄苦的表情。 兰儿心中感动,禁不住问道:“后来呢?夏后来怎么样?” 白衣人闻言看了她一眼,仿佛从梦里清醒过来,接着道:“夏虽然彻底制服了洪水,然而再也见不到美丽的妻子,伤心之下想带儿子离开那片伤心的地方。然而儿子心中痛恨他的过失,不愿跟着他走。女娇的妹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可怜夏和自己的姐姐,愿意跟着夏离开,但有一个条件:‘终生相守,再不能一去数年!’ 夏看着眼前跟女娇非常相似的姑娘,仿佛美丽的妻子又活了过来,心中万分激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离开中土,来到一个无人的星球,开辟出一片美丽的庄园,称为‘大夏庄’。 那段日子非常美满,大约持续了三、四百年。在第三百二十年的时候,夏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将自己先前亏欠的所有感情都补偿在这个儿子身上,拼命传授他各种绝技。 然而好景不长,当儿子十六岁的时候,天界出了一个非常凶残的大魔头,杀人无数,血流成河。玉帝佛祖共同降旨,令群仙前去除魔。当时很多神仙左推右托不愿前往。 夏功力深厚,曾经在神仙榜上排名三百三十位,听到号召就毫不犹豫就去了,走的时候他对妻子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绝不会让你也等我十三年!’ 然而多少个十三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跟当时同时失踪的无数神仙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位仙人中只有南宫铧和令狐瑾大体猜到了白衣人的来历,剩下五人都是自幼开始学佛修道,对古老中华的历史文化了解得不多,因此听得云山雾海晕头转向。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前辈说的大魔头是不是伊布谷?听说他有一个万灭王鼎,将当时天下三分之一的神仙收了进去,难道其中竟然有您的父亲━‘夏’他老人家?” 白衣人十分惊异的看着他,既佩服他的领悟力,又感到难以想象:“这人是谁?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几千年前的东西?难道是三清天神转世重修的吗?”他一边惊叹,一边肯定地回答:“你猜得不错,我就是故事中所提的十六岁少年,本名少康,家父就是去征讨伊布谷时失踪的。我此次出山主要是为了寻找父亲的下落。” 叶昊天没有打断他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叙述下文。 白衣人看看众仙接着讲述他的故事,只是将故事的主角换成了自己:“自从父亲失踪之后,母亲每日以泪洗面。我当时年纪尚小,每日只能刻苦练功,希望能早日神功大成,然后出门寻找父亲。从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出门寻找各种线索。开始的一些年,关于万灭王鼎的传言多如牛毛,每听到一个我都会前去寻找,结果全是一无所获。我找了几千年,到现在还没找到一点儿影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有关的线索也越来越少了,我知道自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父亲他老人家肯定已身遭不测了。现在,我想找的只是他老人家的骸骨……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始终有一个难解的结:‘父亲那样公而忘私,到底对不对?’ 有时候,我想想父亲的丰功伟绩就觉得自豪,然而回头看看母亲愁苦的面容又觉得无比难过,忍不住痛恨父亲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子。 所以我心里始终非常矛盾,曾经一度下定决心,准备终生只为个人和大夏庄奋斗,哪怕天界好人死光光也不关我的事! 后来天界了发生几次大规模的争斗,我一直都是远远地旁观,从来不肯出手。 父亲那么高的功力仍然身死他乡,以我的功力出手又有什么用?别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做的结果是我的功力增长缓慢,大夏庄每况愈下。 直到两年前,一个叫罗且的人来到大夏庄,舌绽莲花请我出山,说是如果跟着真神共事,两三年内我的功力就会增长很多,而且大夏庄能重新升入神仙世家百名之内。 当时我一听之下就动了心,只是不知道真神是好人还是坏人,因此迟疑着不敢答应。等到他说神教教徒遍布各地,有望找到万灭王鼎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情,于是离开家跟他去了。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神教担任客卿的身份,他也没让我做几件大事,只是让我坐镇九阴教在昆仑山的总堂,说是只有当九阴教的长老们罩不住的时候才让我出马。这次派我来京正是为了预防万一。 我见了好几次九阴教杀人放火的场面,虽然自己从未出手,但每次看了都感觉很不舒服。为了能够得到万灭王鼎的消息,我始终隐忍不发,总想着一旦得到消息就立即离开。今天听了佛磬之音,我的神智忽然清醒了,回首往事,仿佛做了一场梦,所幸罪孽还不是太深重,还有回头的机会。 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他一生只做过一件错事,那就是对不起家人,除此之外,他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千秋功业,有目共睹。 这些话早已尘封在记忆中好多年了,今天听了佛磬之音才又重新想起来。我忽然醒悟过来:即使通过九阴教找到了父亲的下落,恐怕也无法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能否找到父亲的骸骨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找回他的精神。” 说到这里,白衣人少康面带笑容,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七仙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说的话,但也明白这人是没有敌意的了,于是放心地将提聚的功力收了回去。 兰儿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少康,安慰他道:“我家公子正在查找万灭王鼎的下落,相信不出二十天就会有消息了。如果能找到,我们必定通知前辈。” 少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颤抖的道:“这……怎么可能……公子只是一个人,怎么能找得到万灭王鼎?想找的人多如牛毛,找了几千年……” 兰儿抿嘴娇笑道:“其中的原因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您,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人能找到万灭王鼎,这个人最可能就是我家公子。”她看着少康兀自不信的神态,接着补充道:“您刚才也看到了,龙笛、凤琴都已经失踪两千年,现在不是被公子找到了吗?不光如此,连龟磬也被他找到并托人还给黄帝他老人家了。” 少康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叶昊天,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过了好大一会儿,忽然上前一步扑通跪在地上,口中叫道:“只要公子能帮我找到父亲的下落,我愿尊您为主人,终生追随左右。” 叶昊天还从没碰到过这种事情,眼见三清天神忽然跪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欲待拉他起来,连声道:“前辈,此举万万不可,小子何德何能焉敢对您不敬?您放心,我找万灭王鼎的时候一定留心令尊的下落。对于他这样的华夏先帝,我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为他尽一分心力也是应该的。” 少康兀自不肯起来,不住恳求道:“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静等的滋味了,更不敢回家面对母亲愁容惨淡的面容,请允许我跟您着吧,否则情急之下我说不定会重返神教!” 叶昊天连连摆手道:“前辈,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万灭王鼎的下落,若是找不到,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少康垂泪道:“我也知道希望十分渺茫,但总想尽一番心力,否则恐怕一辈子不得安生。母亲每日在家中翘首以待,她老人家不肯忘记,我身为人子的又如何敢忘?求您了,公子,让我跟着你们吧。我虽然功力不算太高,但对付普通的神仙还没问题。而且为了寻找父亲,我已经在世间游历了几千年,阅历丰富,或许能给公子提个醒儿。特别是公子要想遨游天界,我还可以做个向导。” 叶昊天几番用力拉他都拉不动,回头看看兰儿。兰儿微微点点头。 少康见了他们的神情,以为他们有什么顾虑,进一步补充道:“如果公子和夫人觉得不方便,我平时可以蒙上眼睛,塞起耳朵,直到公子让我看我才看,让我听才听。我家里子孙满堂,做人的道理还是懂得一点儿的。” 兰儿让他说得羞红了脸。 叶昊天“呵呵”笑道:“好吧,我答应跟你一起寻找万灭王鼎的下落,不过事先要约法三章,不知你是否愿意?” 少康一个劲儿地点头:“没问题,别说三个,三十个也行啊。公子请说。” 叶昊天想了想道:“第一,我们不是主仆,而是朋友。从今而后我呼你康兄,你叫我兄弟,你看这样可好?” 少康迟疑了一下,抬头望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真诚和坦然,于是道:“这┄┄好吧,就依兄弟所言。不过我心里已经认公子为主人了。” 叶昊天未再劝解,又道:“第二,在找到你父亲的下落之前,行程安排以我为主,有不妥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意见,但最终的决定权由我掌握。切记不能知道一点儿万灭王鼎的消息就心急如焚的一个人急匆匆赶去。” 少康听了这话心里非常高兴,道:“我保证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做,您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自作主张。” 叶昊天严肃的看着他,提高了声音道:“第三,从今而后你要跟神教彻底脱离关系,不得妄自杀生,不得多行不义,众恶莫做,诸善多为。这一点尤其重要,你能立誓做到吗?” 少康神情激动地道:“公子,您这是在引我向善,我的佛心增加之后,仙品自然会有提高。我可以凭着父亲的名义指天发誓:‘从今而后,必定对公子忠心耿耿,唯公子之命是从,多行善事,绝不妄杀一人。’”接着是一连串的誓言和咒语。誓言并不多,咒语却残酷得吓人,听得兰儿面现不忍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少康才宣誓结束站起身来,叫道:“主人,我们到哪里去?” 叶昊天听了觉得刺耳,提醒他道:“康兄,请呼我兄弟即可。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然后才能确定行止。” 少康笑了笑,道:“好,兄弟有话请问吧。” 叶昊天问道:“康兄刚才见了龙笛之时曾经连声叹息,不知所为何来?” 少康恭恭敬敬的道:“我是可惜兄弟没能将龙笛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否则单是龙笛一种仙音就够我应付的了。” 叶昊天急切的问道:“康兄知道如何才能进一步发挥龙笛的威力吗?” 少康想了想答道:“方法不外乎两个,一是增强自身的功力,二是学习威力更强的笛曲。我当年曾经听过黄帝门下吹奏的龙笛,比你现在的吹奏还要强很多倍。要是能得到黄帝他老人家的点拨就好了,听说他有一些适合四大仙音演奏的威力极强的曲子。” 叶昊天听了点点头,道:“功力提高非朝夕之功,其余的等以后再说吧。我先向康兄请教九阴教的情形,请你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来听听。” 少康考虑了一下道:“九阴教只是神教的一个分支,神教势力极其庞大,我身为客卿,只能知道一点儿皮毛。就我所知,九阴教在中土已经发展到数十万人,有明有暗,明的是四大真君和两位国师,暗的势力更大,高手很多,听说还有十八位天王,百十位长老、护法。不单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就连十洲三岛也被神教的势力渗透了。可以说神教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很难有人动摇其根本了。” 七仙听了面色沉重,想不到九阴教的势力竟然会那么大。 叶昊天在周围踱了几步,问道:“这么说来,要想彻底搞垮九阴教必须将神教连根拔起,其根源自然要追溯到那位真神了。” 少康点点头,道:“是的,比如现在的京城,九阴教已经像潮水一样占据了各个重要位置,你捉了一个还会有人补上。比如你刚才捉住的那人是罗且的五徒,可是用不了两天还会有人过来接替他的职务。” 少林的静观长老插言道:“阿弥陀佛,我们只有捉一个是一个,尽人事听天命了。” 叶昊天并没有害怕,转身对七仙道:“诸位前辈请先回去吧,以后不要硬拼,妖人能灭就灭,不能灭先让他们多活一会儿。过两天我要到天界去看看,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助力。” 七仙一一上前跟他告别,然后腾身而起破空而去。 第44章 闲来赏雪春窗外,早为梅香醉若泥 叶昊天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发了一会儿呆,不住盘算以后的事情该如何安排。 兰儿站在他的身旁,一双美目关心地注视着他。 少康静静地站在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考虑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说道:“康兄,眼看就是过年,你想不想回家看看?我还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所以可能要等到正月初八才会离开此地到天界去,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办理,没事就跟着我们四处走走好了。” 少康摇摇头道:“我不回去,大夏庄的过年定在九月初九,现在还早着呢。我家里人不少,老太太有人照顾,不缺我一个。每次一事无成地回去,我都觉得很没有面子,尤其怕见到母亲失望的表情。” 兰儿笑道:“那么大哥就跟我们来吧,京城过年的时候总是很热闹,我们好好玩几天再走。” 少康点点头,跟着两人驾起云头向京城飞去。 没多久,三人按下云头落在城外。 叶昊天回头望了少康一眼,道:“大哥仙气十足,能否稍微收敛一点儿,最好能将相貌变的平凡些。我的岳父母都是凡人,如今京城之中到处都有九阴教的人,一不小心容易被他们发觉。我想尽力保护老人不受伤害,所以每次出入都很谨慎。” 少康闻言摇身一变,将自己化作一个五旬老仆的样子,笑道:“主人尽管吩咐,老奴知道了。”言语之中仿佛跟了叶昊天几十年一样。 兰儿则干脆隐起身来,让叶昊天带她进城入府,直到进入王府内宅才又现出身来,急匆匆跑着去见父母。 叶昊天想将少康引见给王爷。 少康摆手道:“不用了,你帮我安排到下人的房间即可,只要出门的时候叫上我就行。” 叶昊天怕他讨厌繁文缛节,也就没有强求,当下将他安排在殷东平的隔壁。 再见到殷东平时,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眼睛里也增添了几分神气,似乎修炼顺利,已经登堂入室了。 叶昊天跟殷东平聊了一会儿,帮他解答了几个问题,又叮嘱他练功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然后才告辞离开,向正厅走去。 王爷和王妃正在厅内和兰儿闲聊,看见他进来急忙招呼入座。 王爷赞不绝口:“好样的!此次王府大宴真是多亏了你们,灭了妖人的威风,大长了正派中人的士气,扭转了原来一面倒的局势。从今而后,朝廷要稳定一段时间了。或许在妖人没找到你们之前,不会再演出逼宫的闹剧。” 叶昊天微微点头:“爹说得不错。假扮摄政王的妖人和两位国师都已经被我拿下,经此一役,想来妖人会收敛一些。不过他们人太多,杀不胜杀。我准备过几天和兰儿出趟远门,到别处看看能否找到铲除九阴教的良策。只是行踪不定,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请二老务必保重。” 王爷伸展手臂向前推了两下,毅然道:“你们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觉得还能再活三十年。” 王妃叹了口气:“不会去那么久吧,真要是三十年,我的眼睛也瞎了。” 兰儿上前搂住母亲,安慰她道:“不会的,两年都不用,说不定半年就回来了。” 叶昊天却不敢保证什么,因为天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没有人清楚几百亿光年外会发生什么事。 微一沉吟,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颗祖州升仙丹,双手捧着献给王爷,道:“这是我孝敬你们的灵丹,服了之后即使不能真的成仙,至少也可以祛病延年。如果加以适当的修炼,多活两三百年不在话下。” 王爷将仙丹拿在手里不住地端详着。此前他已经服用过两次灵丹,先是补中益气丹,后是柏芝附草丹,两次都十分灵验,相信这次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叶昊天进一步补充道:“此丹非同凡响,服下之后就会生出仙气,所以爹最好少见外人,否则一不留神便会被妖人察觉。您不妨跟皇上告老,从此在家里莳花弄草,修道炼仙,那样才比较安全。等下我再把王府内宅的阵法加强一下,相信妖人硬闯也闯不进来。” 王妃埋怨地对王爷道:“我已经说过好多回了!政局那么乱,还去上什么朝啊?每天担惊受怕的,何苦来哉?” 王爷想了想道:“好吧!如今朝廷暂时稳定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过两天我写个告老的折子,以后就不去了,专门在家里修心养性。” 王妃和兰儿在旁边鼓掌叫好。 叶昊天找了本得自祖州的修仙秘籍,递给王爷道:“这是正宗的炼丹心法,很少出现偏差,只要您循序渐进,大约十年就会有小成。至于娘的修炼,以让兰儿将自己修炼的功法写出来。放心吧,练功没什么难的,尤其是服下升仙丹之后,后面就是一马平川了。” 王爷和王妃欣然答应。两人也不想别的,只要能多活几年,再看孩子们几眼,就觉得很满足了。 兰儿当即张罗笔墨书写功法。 当她一字不苟挥毫落墨的时候,叶昊天正在王府内宅走来走去,检查和修补以前布下的阵法,在关键的地方加上了《洪荒九阵》的内容。 九嶷山归来之后,他曾经磨着龟镜将《洪荒九阵》一个个演示出来,并且仔细地揣摩过,所以此刻布阵可谓得心应手。 布好大阵之后,他还小心地将出入阵法的说明写了下来,留给王爷不时查阅。 全部忙完之后早已是深夜了,叶昊天回到卧室,取出龟镜看其测算万灭王鼎的结果。 龟镜显示道:“已经完成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大约还要十天。” 叶昊天想了想道:“镜兄,最近两天没什么事,能否请你加速测算,争取在正月初八之前算完?我想尽快知道万灭王鼎的下落,以便安排行程,赶赴天界。不过你也别累着自己,因为算完之后我还要请你探索‘翰海神舟’的下落。” 龟镜爽快地答道:“这没有问题,我可以动用九成五的神力同时测算两件神器的下落,大概需要八九天。请提供足够的能量,每天一百颗天青石!” 叶昊天毫不犹豫的道:“镜兄多费心了,我会按时供应能量石。我这里还有六、七千颗,万一不够再想办法。” 龟镜高兴的道:“你这人不错,比盘古大帝慷慨多了。盘古老头儿很不像话,当年有段时间没有能量石,仍然逼着我拼命测算,结果可把我害惨了!我在开天九宝中本来是老二的,最后活生生耗尽了神力,竟然成了老九!” 叶昊天“哈哈”大笑:“镜兄说得有趣。所幸我现在还有天青石,若是没有,说不定也要逼你干活!所以你不妨趁能量充足的时候贪污一些,留到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再吐出来。我不怕你贪污,就怕你受累。” 龟镜摇晃着道:“累不着!上次是因为好久没有测算大项目,所以一时运转不灵,需要休养调整,让你见笑了。这也很正常,就像普通人长期缺乏锻炼,骤然活动就觉得浑身难受。对我来说,若是能量供应充足,每测算一个难题都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测完之后我的神力都会增加几分。如此不停地修炼下去,说不定能恢复当年身为军师的风光!想当年盘古开天的时候,一开始只有我和神斧老大,其余七宝都是后辈,哪个不要尊我为‘二先生’?” 叶昊天看它唠叨完了,便将它放回乾坤锦囊中,同时在镜面上摆放了一百颗天青石,让它自行运转。 随后的几天里,叶昊天和兰儿几乎逛遍了整个京城,吃了数不尽的风味小吃,买了好多小玩意。 正月初三,两人没有出去,而是和少康关起门来讨论以后的行程。 叶昊天一边喝茶一边道:“大哥,我还从来没有出去过,请你介绍一下外面世界的情况。” 兰儿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这种时候她很少插嘴打断别人的思路。 少康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开始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想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开出的空间基本上是一个球体,直径大约为一亿光年,这就是天庭目前所管理的疆域,也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宇宙。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球不下几十亿颗,按照方位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域。东方区域包括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大星系,呈青龙之形;北方区域包括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大星系,作玄武之势;西方区域包括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大星系,踞白虎之威;南方区域包括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大星系,成朱雀之状。中央区域又分为紫微、太微、天市三个小区,称为三垣,各辖无数星球。” 叶昊天觉得这些说法跟古书记载的内容差不多,倒是不难理解,于是道:“请大哥再讲讲天庭的管理结构。我听说天庭有三清、四御、五老君、二十八宿,那是怎么回事?” 少康慢慢解释道:“三清就是太上老君、灵宝天尊和元始天尊,他们都是盘古大帝的化身,分别主管第三十三重天的太清境、三十四重天的上清境和三十五重天的玉清境,可是不知为何,早在三十万年前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是在闭关修炼,还是碰到了什么麻烦。四御是仅次于三清尊神的四位天帝,除了玉皇大帝之外,还有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和后土皇地祇。五老君就是青、赤、黄、白、黑五位帝君,领兵百万,各司一方。二十八宿则是五老君管辖的各大星系的行政长官。黄帝负责的是三垣的安全事务,他麾下的兵马相当于保卫京城的御林军。” 叶昊天叹道:“看来天庭的结构不小啊。” 少康笑道:“这没办法,谁让人类繁衍得那么快呢?根据十年前天庭公布的统计资料记载,宇宙间已经有十万亿人口,三十亿修真人,五千万仙人,两百五十万神人,五万三清天神,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元神、魂魄、修罗、恶鬼等等。” 叶昊天惊叫道:“我的娘,竟然有那么多人!这么说来,三清天神应该是世间万灵的精英了?那么多人辛苦修炼,却只有五万个三清天神,真不容易!不知道这五万三清天神之间还有没有区别?” 少康道:“当然有区别!只要列入神仙榜五万名之内,都可以自由出入太清境,因而被称为‘太清天神’;只要列入万名之内,便可以自由出入上清境,称为‘上清天神’;只有两千名之内的人,才能自由出入玉清境,称为‘玉清天神’。三清境都有天兵天将守护着,非三清天神无法自由进出,除非蒙玉帝传诏,或者玉清天神担保,那又另当别论。愚兄也只能算作上清天神。”言语之间,露出颇为自豪的神态。 叶昊天却感奇怪,问道:“‘三清’不是修道的境界吗?难道真有那样的地方不成?” 少康解释道:“‘三清’既代表修道的三种不同境界,也是天庭管理机构的三重核心。我在前面讲过,盘古开天开出的是一个球形的空间。在这个球形空间的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星球,被称为‘昊天玄穹星’,那里遍布绿水,只有两座又高又大的神山从海中拔地而起直入云端,一座是‘玄都玉京七宝山’,另一座是‘须弥神山’。玉帝的灵霄宝殿就在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巅,佛祖的极乐世界则在须弥神山之上。” 叶昊天听得眉开眼笑:“原来极乐世界竟在天外!而且跟玄都玉京七宝山距离那么近!大哥你再说说,‘三清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康接着答道:“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根有五彩云霞环绕着,其色苍黄,号曰‘黄天’,又称‘太清境大赤天’,简称‘太清境’;山腰则位于黄天之上,其色青苍,号曰‘苍天’,又称‘上清境禹余天’,简称‘上清境’;山巅则位于苍天之上,其处玄空,积空成青,号曰‘青天’,又称‘玉清境清微天’,简称‘玉清境’。玉帝的灵霄宝殿就在第三十五重天的玉清境。” 兰儿听得好玩,禁不住开口问道:“我听说道家有三十六重天,最高是‘大罗天’,不知道‘大罗天’在哪儿?大哥有没有去过?”一面说着,一面给二人添茶倒水。 少康闻言一愣,想了半天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大罗天在哪儿,也未听说有人到过那里。” 叶昊天一面思考一面自言自语:“大罗天的意思是像罗网一样将整个宇宙全部笼罩起来的那重天。盘古开天的疆域都在三十五重天的管理范围之内,没有被开辟出来的那些区域应该是大罗天了。其它三十五重天都是有限的,而大罗天是无限的,它最高最广,包罗于诸天之外,没有终极。要说有人能到大罗天,恐怕只有盘古大帝和他的三清化身了。”想到这里他忽然“哎呀”一声,惊叫道:“三清尊神是不是到天外探险去了?或许他管理世界厌烦了,又懒得再挥斧开天,于是一头钻进浩瀚混沌的未知世界里,结果迷了路被困某处也未可知。” 兰儿闻言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办?谁能救他出来?” 少康听了面现惊异之色:“若是连天尊都陷在里面,这世界没人能救他了!” 叶昊天神往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用管他!他是天尊之体、常存不灭的,可能过段时间他就能自己摸回来。再说,我们想管也无能为力。我现在连三清天神还不是,连玄都玉京七宝山都去不成!” 少康安慰他道:“兄弟如此年轻,还愁以后没机会吗?想进玄都玉京七宝山,除了提高功力之外,还有别的法子。比如蒙玉帝召见,抑或玉清天神担保,机会还是很多的。再说进不去七宝山也没什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更加适合你纵横驰骋。” 叶昊天笑了笑,接着问道:“天庭在外界有很多分支机构吗?如果有事情想禀报天庭,又无法进入七宝山怎么办?” 少康笑道:“天庭的管理就像人间一样,除了五老帝君、二十八宿之外,还在每个星系设置了郡、县、亭等行政机构,此外还有尚书、大理、文昌、三师、三公、六丁六甲,值日功曹等天官,经常巡视天上地下。所以民情上达还是有保障的。” 叶昊天想了想问道:“大哥,你说的‘昊天玄穹星’离我们有多远?” 少康道:“很近,只有五十光年左右。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也是一个星球,被他天界之人称为‘地球’,又叫‘中土’。‘中土’是个很神圣的地方,很多天神包括五老帝君都是从这里得道成仙的。如此中土又被称为‘圣地’。多少年来,没有人敢在中土肆意杀伐,没有人敢将中土彻底毁灭。很多罪恶滔天的大魔头走投无路的时候都逃到中土来,因为藏在这里相对安全一些。若是在别的地方,三清天神大怒之下,或许连整个星球都大卸八块了,星球毁了还怎么藏身?而在中土却不同,众神都不敢将圣地打烂,只能慢慢地找。” 叶昊天闻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要找丢失的法宝,还是到中土来找!说不定万灭王鼎也在这附近啊!” 少康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来!万灭王鼎是他心头的痛,听见叶昊天提起,就禁不住心中激动,口中喃喃:“这……怎么可能,当时很多三清天神已经在中土找过很多遍了,玉帝派出‘千里眼’和‘顺风耳’两位神使,昼夜不停地观察了三个月,佛祖也亲自抵达这里,搜查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 叶昊天看他激动的样子,心中警觉,看来若是知道了万灭王鼎的下落,也不能告诉他具体位置,否则难保他不会孤身前往。 兰儿劝慰道:“看来万灭王鼎不在这里。大哥别急,公子会有办法的。只要它没有被毁,早晚总会找到。” 叶昊天也安慰道:“可能不出十天,就会有王鼎的消息了。” ※※※ 次日,叶昊天和兰儿告别王爷和王妃,叫上少康出了京城。 他们首先来到雁湖仙境看望几位大儒。先前清醒的三位依旧清醒,先前躺着的王献臣依旧处于沉睡状态,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只是面上的神光似乎比先前盛了很多。 叶昊天并没有感到失望,他对破解监天尺中的秘密并不是很迫切,总觉得如果动用了其中的功力,将来迟早要还回去的。 他跟三位大儒聊了好一会儿,指点他们下山和返回的路径,反复叮嘱三人:“出去容易回来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去,尤其是最近两、三年之内,外面很不安全,出去必须千万小心。” 随后他又下山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储备在小木屋里,好让几位大儒呆在山上衣食无忧。 全部安排妥当之后,三人才驾起云头飞向九江府,不久来到陆府旧宅。 由于是过年时节,陆詹刚好在家休息,正在无聊之际,忽见三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寒喧几句之后,叶昊天询起反腐和修堤的事。 陆詹微微摇头:“整顿吏治有很多困难,原因是朝廷自上而下连根腐朽,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是小打小闹。修筑长江大堤进展得还算顺利,只是还缺三十万两银子,我正在想办法。” 叶昊天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三百万两银票给他,道:“这些银子你帮我花在九江府的百姓身上,我自己是用不着的。另外这封短信你也拿着,如果惩处官员遇到麻烦,或许用得着。”说着他摸出太傅宋九龄写给吏部尚书的便条。 陆詹接过银票和便条看了看,吃惊不小:“这……怎会有这么多银子?其实,九江府不缺钱,只是一时凑不起来。这些银子算是贷款,将来还可以收回利润。另外,这便条也有价值,有了它,就不怕这些七、八品的小官翻上天去!” 叶昊天淡淡的道:“这些银子不用收回,日后用于修桥铺路、办学扶贫吧。” 陆詹暗自钦佩,连连点头。 当夜,叶昊天三人就住在这所旧宅里。 兰儿很留恋这个家。 她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将这里的一切装在脑海中。 东看西看转了半天,不觉走到正在凝神作画的叶昊天旁边。 低头看时,却见宣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背影,身材纤纤,袅袅婷婷,独自跋涉在无人的荒原上。那女子似乎走了很久,柔弱的身子显得非常疲惫。前面有一棵老树,树下坐着个眉目慈祥的老妪,面前摆了茶壶和斟好的茶水。天空灰蒙蒙的,隐隐约约有一轮淡淡的残阳挂在天上。远处衰草连天,一条小径蜿蜒着通向天边。 兰儿心中一颤,不由得靠近前去搂住叶昊天的虎背,幽幽的叹了口气:“那一天,我心中凄凉,孤苦伶仃地走了很久,走得疲惫不堪,口渴难耐,好不容易见到树下坐着的老婆婆,而且她又那么的和蔼可亲,我差一点儿就喝了茶!如果喝了孟婆茶,就再也记不起公子了。”说着心中激动,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叶昊天伸手将她揽在面前,柔声道:“每次想来,我都觉得后怕。若是再晚一步,就会终生遗憾了。所以那一刻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感谢上苍!我现在真的很幸福,跟你在一起,每一天都觉得回味无穷。” 兰儿任他紧紧地搂着纤腰,转过身子,提笔在画的左上方题了一首诗:“一树寒梅白玉枝,身近黄泉心已痴。不知谁家少年郎,移至窗前赏作词。” 叶昊天见了“哈哈”大笑。 兰儿面色绯红,如同盛开的桃花。 看着兰儿娇羞无限的样子,叶昊天忙收住笑声,接过笔来在画的右上方也题了一首诗:“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闲来赏雪春窗外,早为梅香醉若泥。” 兰儿见了,心中好生感动,半晌才道:“公子,我会将这幅画好好的保存起来,一直留到地老天荒。”说着将画卷起,然而却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叶昊天指点她道:“‘纸保一千,绢保八百’,字画的保存并不容易,不单要防风、防潮、防虫,还要求恒温,幸好我们有乾坤锦囊。你可以将画放在小盒子里,然后收入乾坤锦囊,相信过几千年都没问题。” 兰儿急急去找合适的盒子。 不一会儿,她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手里拿了个雕工秀美的红木箱,笑道:“这是陆夫人祖上传下的百宝箱,说是能防水防虫。我本来不想要的,她一定要给我……” 叶昊天“呵呵”笑道:“肯定是你千方百计磨来的吧?” 兰儿挥起粉拳轻击他的肩背:“公子莫要瞎说!我只是传了她几句功法而已!” 第二天早上,当叶昊天取出龟镜查看时,发现龟镜已经测算完了,比预定时间早了一天。 龟镜显示道:“万灭王鼎在距离此地五十万光年的地方,那里是属于赤帝主管的南方井星星系,该星的名字叫作托勒木星。瀚海神舟则位于昊天玄穹星,静静地躺在距离玉帝所在的玄都玉京七宝山三百里外的海底深处。” 叶昊天见了既感高兴又觉惶恐,高兴的是万灭王鼎虽然距离很远,所幸瀚海神舟距离很近,自己可以先取神舟,再谋王鼎。惶恐的是不知道神舟所在的海底有多深,更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困难。因此他心中忐忑,问道:“请问镜兄,如何才能取得瀚海神舟?” 龟镜道:“不用怕。玄都玉京七宝山本是盘古大帝,也就是元始天尊,所在的灵山,由于他失踪了三十万年,那个风水宝地被玉帝占了。瀚海神舟被是元始天尊亲手放在海底下的。要想拿到神舟,必须闯过三关。第一关是水关,那里水深数万丈,压力极大,只有黑帝的冥池战甲和龙王的青鳞战甲可以抵挡得住。第二关是阵法法,海底有一个复杂的大阵,乃是洪荒九阵之一,这点儿难不住你。第三关是水兽关,由元始天尊昔年的坐骑‘碧海金睛兽’镇守着,这也没问题,因为你身怀开镇妖宝塔,那家伙见了躲都来不及!” 叶昊天还是觉得为难:“我到哪里去找黑帝的冥池战甲?去偷还是去抢?龙王更是行踪不定,虚无缥缈,哪里能找到他呢?我又不认识他们!即使认识也不行啊!每个人的战甲都是机密,不会给外人看的。” 龟镜答道:“我也没见过黑帝的战甲,不知道什么样子。或许你可以购买别的防水战甲试试,一件不行就穿它个十件八件。呵呵,也不知道成不成,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叶昊天又问道:“防水战甲有哪些种类比较好?我去买两个研究一下。” 龟镜答道:“防水战甲有很多种,其中有三种深水战甲,分别是用鼍龙皮制成的龙鳄战甲,鲨鱼皮制作的虎鲨战甲,和海豹皮制作的狮豹战甲。这些战甲也不多见,只能在天市和五大仙墟买到。” “天市和五大仙墟?” 龟镜回答:“天市是宇宙间最大的交易场所,除了天市之外,还有五大仙墟,分别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再加上王母所在昆仑仙墟。” “昆仑山也有?那就方便多了!”叶昊天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儿。 吃早餐的时候,他向少康轻轻说了一句话:“万灭王鼎有眉目了。” 少康听了立即跳了起来,惊叫道:“在哪?真的吗?公子千万别骗我!” 叶昊天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它在正南方极远的地方,即使以你的功力全力瞬移,至少也要五十年,若加上休息时间,恐怕要上百年!” 少康激动的道:“不算远,别说百年,一千年我也要去。” 兰儿笑道:“百年之后我就成老太婆了!” 叶昊天摆了摆手:“康兄别急,此事听我安排。磨刀不误砍柴功,我们要先去找一只飞船。有了那只飞船,百年行程可缩为一天!” 少康惊异的道:“什么飞船能有那么厉害?我听说跑得最快的天际飞梭也不过增速百倍,即便如此,那么远的距离也要跑半年时间,怎么可能缩为一天?” 叶昊天却不肯详细解说,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是现在还有个难题,那船正躺在数万丈深的海底,必须找到最好的防水战甲,才能下去拿上来。康兄有什么办法没有?” 少康想了想道:“我父亲当年治水的时候,穿的是黑帝麾下‘秋泓元帅’赠送的战甲,只是早就破了,而且在不久前被我弄丢了!实在不行。只好去昆仑神山了。” 第45章 登昆仑兮食玉英,归去来兮闻招魂 “被明月兮珮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 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 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登昆仑兮食玉英。 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两千年前的屈原做梦都想着游览昆仑仙境。如今的叶昊天也有着同样的心情。当下三人离开九江府,脚踏祥云向西方飞去。 叶昊天一边飞一边回想自己读过的诸多书籍中关于昆仑山的描述。 “天不问其高几里,要于仰视之,去天不过十数丈也……” 昆仑山是有着特殊地位的神话中心,古老相传的神话故事大多有着昆仑山的影子。其中最著名的神话有四个,依次是夸父逐日、嫦娥奔月、共工怒触不周山、周穆王相会西王母。至于其他描写昆仑山遇仙的故事就太多了。 关于昆仑山景貌的描述也很多,不过大多自相矛盾,很难根据描述想象出昆仑山到底是什么样子。 叶昊天也不愿多费脑筋,反正等一会儿看了就知道了。 少康在昆仑山呆过两年,已经很熟悉其中的情形,因此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向两人介绍:“我们要去的是昆仑神山,不是世间所说的昆仑山。世间所说的昆仑山很大,真正的昆仑神山却更大。神山位于‘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由一片弱水环绕着,‘天下之弱者,有昆仑之弱水焉,鸿毛不能起也。’神山并非孤零零的一座山拔地而起,而是山外有山,分有九层。每一层次之间相隔万里,从山下仰望,五色云雾缭绕其间,映出巍峨神圣的‘城阙之象’。山上最著名的有一神、二鸟、三树,四兽、五门、六圃、七药、八宫。” 叶昊天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机多了解一下昆仑山的情况,于是道:“真有意思!一神、二鸟、七药、八宫,这些说的是什么啊?大哥挨个儿解释来听听好吗?” 少康缓缓说道:“一神就是西王母了。昆仑山可以说是她的领地,山上很多东西都是她的私产,那是天庭分封给她的。特别是昆仑山北部的群山,更是她的私人禁地,众仙未受邀请是不能随便进入的。二鸟就是‘凤凰’和‘青鸾’两种神鸟;三树指的是珠玉、轩琪和碧瑰三种神树。” 听到这里,叶昊天禁不住插言道:“有人说‘每风起,珠玉之树,枝条花叶,互相扣击,自成五音,清哀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少康点点头:“是的,珠玉树能够因风而起,自成五音,所以每天都有王母侍婢坐在树下,专门记录珠玉树传出的五音曲谱。因此之故,仙界美妙的音乐大多是从西王母宫中传出来的。” 兰儿听了不觉神往,惊羡道:“若是能亲耳聆听珠玉树的声音就好了。” 少康却给她泼了瓢冷水,道:“珠玉树恰恰位于群山的‘琼华宫’前,那是王母娘娘的别宫,非她得到她的允许,否则是进不去的!” 兰儿心中难过:“那太可惜了!” 叶昊天爱怜地看了她一眼道:“别急,容我想想办法,若是此次不行,以后还有机会。”然后问少康道:“什么是四兽呢?” 少康也看见兰儿失望的表情,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生硬了,于是抱歉地笑了笑,接着道:“四兽是指‘陆吾’、‘土缕’、‘钦原’、‘开明兽’四种怪兽。‘陆吾’长得人面虎身,有九条虎尾,虎爪极其锋利。‘土缕’外表像羊却长着四只角,它不吃草而吃人!‘钦原’长得似鸟非鸟,似兽非兽,大如鸳鸯,可以像蜂一样蛰人!被它一蛰,任何鸟兽都会死去,任何乔木都必枯萎。‘开明兽’身躯特大,有九个头颅,皆成人形。” 兰儿听了心中忐忑:“仙界怎么还有那么多凶猛的怪兽?竟然还吃人!难道没人管吗?” 少康解释道:“这些神兽都是用来看门守院的。只要你不去惹它,不硬闯它所看护的地方,就不会受到伤害。” 兰儿笑了笑:“那就好!” 叶昊天继续往下问道:“那五门呢?昆仑山有五个门户吗?” 少康答道:“是的,五门是指东南西北四个门户,再加上一个天门。天门又叫天梯,实际上是一个能使瞬移速度增加数倍的传送阵。只有这样才能使功力不到三清界的神人进入天界,比如像兄弟这样的人,已经修到神界,但还没有到三清界,要想到天外就要用到天梯了。” 叶昊天这才明白过来,如果没有天际飞帆的帮助,单凭自己的功力还不能进入天界,必须有像天梯那样可以增加瞬移速度的传送阵才行。 少康接着往下介绍:“六圃是指‘平圃’、‘悬圃’、‘疏圃’、‘元圃’、‘玄圃’和‘县圃’,都是培养灵药的地方。前面三圃属于王母私有;后面两个属于天庭公产;最后一个才是群仙所用的,每个人都可以在上面拥有一块儿私地,种植自己想种的东西。这些药圃的好处很多,关键之处在于,它可以缩短灵药生长的时间,并能大幅增强药效。” 叶昊天觉得好玩,笑道:“神仙也要种地!那不跟凡间的农夫一样?不过神仙种出的东西,自然是灵药了!” 少康道:“不错,接下来就是‘七药’了,分别是甜雪、素莲、黑枣、碧藕、白橘、沙棠、玉膏!” 听见玉膏,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由得脱口叫道:“还真有玉膏啊!玉怎么会有膏?” 少康解释道:“普天之下只有‘昆仑玉’可以生出膏浆来。你把‘昆仑玉’种植在苗圃中,尽心呵护一千年,就能泌出一滴玉膏,服下之后可以增长一甲子的功力。” 兰儿有些奇怪,问道:“千年呵护生出的玉膏才可以增长一甲子的功力,那么,种玉的人是不是亏了?” 叶昊天“呵呵”笑着代道:“你可以一次种出一百块玉!如果全部泌出玉膏,就有一百滴,合六千年功力,岂不就赚了?” 少康缓缓摇头:“‘昆仑玉’很难种,种玉的人很多,成功的却极少。有时候眼看快要成膏,却忽然毁了!数百年的心血一下子化为乌有!” 兰儿明眸一闪,笑道:“既然‘玉膏’被列入七药之内,显然有人种出来了。” 少康笑道:“那是自然。如果种得好,收益也很可观。” 相比之下,叶昊天更关心野生的灵药,当下问道:“是不是所有的灵药全都长在苗圃里?” 少康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答道:“野生的也有一些,不过很难找到。虽然说昆仑山很大,方圆数万里,可是神仙也多啊。神仙与凡人不同,什么样的崇山峻岭上不去?只要能看得见的,老早就被人取走或者移植到苗圃中了。”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八宫是指位于昆仑神山的八处宫殿,依次为‘碧玉堂’、‘琼华宫’、‘悬圃宫’、‘阆风巅’、‘天墉城’、‘紫翠丹房’、‘玉英宫’和‘昆仑墟’。其中前三个是王母的宫殿,中间四个是群仙聚集的地方,最后一个是昆仑仙墟所在地。”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过了流沙之滨,再往前是一片汪洋大海。 又飞一会儿,少康忽然手指前方道:“你看,那就是昆仑山!” 叶昊天定睛看去,只见远远的天边隐隐现出一带山峦的影子,脚下的海水已经变作漆黑的颜色,水波不兴,鸿毛不起,想来是传说中的‘弱水‘了。 渐渐的越飞越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褒无垠的陆地,数不清的山峦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越往中间,山势越高,中央山峰直入云霄,仿佛伸到了天外。 少康按落云头落在山脚下,招手让二人下来,目注前方问道:“兄弟,东西南北四门,你想从哪个门进去?” 叶昊天看了看白云缭绕的山峦,笑道:“何必费那般功夫?直接飞过去不成吗?” 少康面色严峻的道:“不行!昆仑山防护极严,只有修炼到一定地步的神仙才能进去。除了三清天神可以直接走天门之外,普通神仙必须老老实实地选择一道门户,接受一关又一关的考验。前面的空域看着平静,其实凶险无比,由四神兽之一的‘钦原’看守着。若是有人从空中掠过,大如鸳鸯的‘钦原’当即飞起来,铺天盖地一涌而上!要是被它们蛰上一口,最少也要折损三百年的功力,弄不好就死在那里了!” 兰儿被吓了一跳:“那么可怕?” 叶昊天抬头望天四处搜寻,结果看来看去没看到钦原的影子,不知道那些凶禽躲在哪里,然而他心中明白少康不会骗自己的,当下略一沉吟,问道:“四道门户有何区别?” 少康肃然答道:“西门有万鸟阵,必须躲过万鸟狂啄方可进入;北门有个用食人树布成的极其复杂的大阵;南门有蛟龙、大蛇潜伏路边,十分恐怖;只有东门由人类守着。” 叶昊天不忙选择,问道:“这些门你都走过?” 少康摇摇头:“老实说,一个也没走过!每次出入,我走的都是天门。这些门户都很难闯,就凭我现在的功力,也要花三天时间!若换了普通神仙,走上三、五个月是常事。” 叶昊天笑道:“能不能你在前面走,我们两个在后面紧紧跟着?” 少康为难的道:“昆仑山属于神界,跟十州三岛还有不同。这里有个规定:每个闯关人只能带一人进去,除非是玉清天神,才可以一次带两个人。我的等级不够,恕我无能为力。好在兄弟功力不弱,以你的资质,应该能通过考验,只是要花点儿时间罢了。兰儿姑娘倒不要紧,只要你闯关成功,她可以算作随从。” “既然如此,待兄弟试试看!” 兰儿想想蛟龙、怪树和恶鸟就觉得害怕,禁不住摇着叶昊天的手臂道:“公子,我们走东门吧。跟人打交道,总比对着鸟兽好。” 少康却连连摆手:“东门最不好走!其余三门通过率大约为四分之一,东门却不足十分之一!” “为何如此?” “东门从外到里共有七关,分别由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和巫咸七人守着,每人问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因而比其余诸门更加难以通过!” 叶昊天向东门的方向看了看,口气坚定的道:“我们走东门!只要兰儿喜欢,纵然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摘下来!” 兰儿心里一松,嫣然一笑道:“我要星星做什么?” “拿来作耳环也行!环佩叮当,明艳照人,我的兰儿就更加美丽了!” 兰儿心里甜丝丝的,笑道:“公子花言巧语,希望闯关时有真本领!” 少康领着二人来到东门,面现尴尬之色,笑道:“你们自己闯关吧,我还是从天门进去方便点儿。若是一关也过不去,老脸都丢尽了!”说着“呵呵”笑个不停,接着道:“我先瞬移到天外,然后再通过天门进去。我在东门内等你们一个月,若等不到,我就回九江去找。” 叶昊天点头说:“好说!我尽量不让康兄失望。” 眼看少康离开之后,他收回目光注视着数十丈外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从远处看,东门给人的感觉就像皇宫前的承天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门的左侧题着一句诗:“南风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吴移海水。”门右侧也有一句诗:“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门上方有三个大大的金字“南风楼”。 两人迈步来到门前,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闯关须知”。上面写着:“功力较弱而天资聪颖者可闯此门,击鼓三响后自有人接待。凡欲闯关者须量力而为,允许看了题目放弃,但不许枉自猜测,否则将获严惩。连过四关者算作闯关成功,可入神山之内。余下三关仅供选择,答对有赏,答错有罚。王母尊敬才智过人之士,特备灵药以飨闯关者,每过一关皆有赏赐,依次为甜雪、素莲、黑枣、碧藕、白橘、沙棠、玉膏等,分别可以增长功力三十、六十、九十、一百二十,两百四十,四百八十、九百六十年。一关失误则算作闯关失败!不但罚没奖品,而且加罚佛心五十万、功力两百年!” “闯关须知”的旁边有一个石碑,上面刻着近十年来闯过四关、百年来过五关、千年来过六关和万年来过七关的人名。 叶昊天仔细看了看,发现万年以来过七关的只有一人,高高在上的名字分明写着“鬼谷子”! 千年来过六关的有三人,其中一人是“僧一行”。 百年来过五关和十年来过四关的各有五、六人。 看来确如少康所言,能够过关者如凤毛麟角。 石碑的后面有一面大鼓。 兰儿走过去提起鼓槌欲待击鼓,眼睛看着叶昊天:“公子准备好了?” 叶昊天微笑着点头:“击鼓闯关!” 兰儿满怀信心用力挥起鼓槌击打在鼓面上。鼓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惊起鸟雀,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时候不大,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年约六旬的赤脚老汉现出身来,微笑着对两人招手道:“老夫巫彭。贵客临门,欢迎入内一叙。” 叶昊天和兰儿跟着他迈步入内,没走几丈进入一间茶室。 三人落座后,巫彭率先开口道:“已经有三个月没人闯关了,我天天守在这里,寂寞无聊,百无聊赖,都有些不耐烦了。难得你们来了,我就出个简单点的题目,不想难为你们。” 叶昊天拱手道:“多谢仙长慈悲。” 巫彭笑了笑道:“我们巫氏负责守护东门,久离尘世,也不知道凡间的巫姓一族怎么样了。你们只要说出巫氏的由来和传承,说得差不多就算过关。” 叶昊天看了兰儿一眼,道:“我来答吧。根据《风俗通》记载:‘凡氏于事,巫、卜、匠、陶是也’。想来巫姓来自于其所从事的职业。巫氏为古時名门贵族,是百家姓中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姓氏考略》上说:‘黄帝臣巫彭作医,为巫氏之始’,不知其中的巫彭是不是仙长?另外,《名贤氏族言行类稿》中提到:‘殷有巫咸、巫贤,汉有冀州刺史巫健,又有巫都,著《养性经》也’。自汉代以后,巫姓之人遍布四海,已无法一言而尽了。” 巫彭鼓掌笑道:“你已经过关了。答得不错,基本都对了,不过《姓氏考略》显然是瞎扯,我怎会是巫姓第一人呢?我前面的巫姓之人还多着呢!” 叶昊天拱手道:“末学后辈多谢仙长!仙长以巫族之长的身份,怎么会守第一关?” 巫彭“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不以年岁论英雄,只以才智为考据。我最笨,所以就来守第一关了。后面几关你们要小心一些!好了,闯关成功,欢迎入内!”说着取出一颗丹丸递过来,提醒道:“此丹名为‘甜雪’,服之增功三十年。不过现在还不能吃,必须连闯四关才可服用。若是过不了四关,所有灵丹还是要收回去的!” 叶昊天连声致谢接过丹丸,拉了兰儿往外走去。 走出数步,回头看时,发现巫彭跟在身后,于是信口问道:“请问仙长,昆仑四门,是否只有东门有赏赐?此举有何用意?” 巫彭停下脚步,面带微笑望着他,答道:“人与鸟兽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人有智慧。智慧是宇宙进步的根本。所以天庭大力提拔天资聪颖之人,即使功力弱些也不要紧,天庭会想办法给这些人以补偿,闯关赠药便是一种补偿的方式。” “原来如此!可是为何群仙甚少选择东门呢?” 巫彭轻叹一口气:“当今之世,修仙之人只知提高功力,却不知修心的重要性,空有一把子蛮力气,却没有深邃慎密的思维,纵然闯得过其余三门,也很难升入三清境界。” 叶昊天若有所思,挽着兰儿的纤手往前走去。 距离第二关老远,兰儿看到有人在门前的沙地上玩沙子,不觉感到奇怪。 走进看时,发现玩沙子竟然是一位长者,身着麻衣,光着脚板。 叶昊天走近前去,正待搭话,就见沙地中的长者头也不抬伸手相招:“来,来,我要建造几所风景秀美的园林,刚刚造好一个,你们帮我再构思一个!” 叶昊天低头看时,发现沙地上已经堆好了一个模型,有山有水,山上有神树、水井,并有守门神保护,很像一个小型的昆仑神山。 长者怕二人不明白,进一步解释道:“这就是山水环绕的昆仑山模式,是园林文化中仙境神域景观模式之一。请你们再帮我想一个别的模式出来。”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光洁如镜的沙地,道:“请将构思摆在这里。”说完才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兰儿看了一眼沙地,转头对叶昊天道:“我最熟悉的是宫廷园林,也不知道那叫什么模式,只是觉得很漂亮,就让我来试试吧。” 叶昊天点头鼓励她道:“很多宫廷园林属于‘风水佳穴模式’,你摆摆看。” 兰儿轻移莲步来到沙地前,蹲下身子摆了一座庄园。庄园背阴向阳、背山面水、坐北朝南,爽垲高敞,四周绿水环绕,明堂开朗,水口含合。再外面有小山环抱,重峦叠嶂。山青水秀、郁郁葱葱的自然环境,加上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人文风貌,形成良好的心理空间和景观画面。 长者看了点头不已,惊叹道:“小姑娘心胸开阔,见识过人,很是难得啊!”说完看了叶昊天一眼,道,“小伙子,你不试一下吗?输给女孩子可不太好。” 叶昊天“呵呵”笑道:“输给别人不行,输给兰儿我求之不得。不过,我这里恰好还有一个构思,叫做‘闭合式壶天模式’。”说着一手拨沙做起园林模型来,一边做一边介绍:“‘壶天’模式实际上是封闭式的小天地,里面应有尽有,陶渊明的桃花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是一种闭合式空间的形象体现。模型可大可小,大到海外三神山,小如三四十丈的私家小园,都有高高的围墙四面围合,具有安全性和私秘性。人在园中,不下厅堂尽享山林之乐,享受与自然交感的美感。” 长者在旁边看得满心欢喜,叹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建筑构思!看来,我有必要离开此地四处走走了。老朽乃是‘巫抵’,年轻人,你们两人都过关了,十分难得!”说完取出两颗丹丸递过来,道:“这是王母备下的灵丹,名曰‘素莲’,服下一颗可以增长功力六十年!” “多谢前辈!”兰儿接过灵丹,告辞而去。 眼见前两关都不难过,叶昊天的心里也有些放松。 回头看时,却见巫抵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沙上的亭台楼阁,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 距离第三关尚远,两人就看见关前插了八八六十四面招魂幡,幡长一丈有余,上面有荷叶宝盖,绣着龙、蛇、骷髅之类的图画,红寸蟒的宽带飘然下垂,中间镶着绒腰,另有从宝盖挂下的两个窄条,由三四丈高的幡杆挑起,迎风飘飘,隐然布成某种阵法的样子。 同时还听见门内传来阵阵悲凉的歌声:“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归来兮!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歌声阴森森的,一句接着一句,隐隐有招魂之意,吓得兰儿不由自主地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 叶昊天一直在寻找过关的指示。 透过飘扬不定的招魂幡,他发现前方的大门开着一条缝,门两边各写着一行大字:“招魂曲中招魂阵,一曲终时须入门!” 原来这一关考的是阵法和定力,必须在歌声未歇之前通过招魂大阵。 当下他不敢迟疑,一面牵起兰儿的玉手,一面定睛观看眼前的大阵。 不一会儿他已经了然于胸:眼前是一个“九阴离魂八卦阵”,在鬼谷子七十阵中排在第二十五位,算得上是一个有些难度的阵法,尤其在招魂曲的干扰下,更加难以破解。 不过这对于叶昊天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看好之后,他拥着兰儿向前走去,在阵法之中曲曲折折地穿行。 耳边招魂曲的歌声不断传来:“……归来兮!不可久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归来兮!恐自遗贼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随着不断深入,招魂之音越来越强烈,阴风阵阵,幡旗摇摇,仿佛进入了人间地狱一般。 好在两人都精通音律,招魂曲中的杀伐之音还不能给他们造成伤害。 叶昊天缓缓的在阵中走着,他知道这首招魂曲是很长的,足够他在阵中穿行三、五个来回,所以他并不急于出阵,而是想多听一会儿曲子,希望能领悟点东西,或许可以将招魂曲的变化应用到龙笛、凤琴的仙音中去。 歌声继续传来:“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室家遂宋,食多方些……”招魂曲的杀伐之力逐渐发挥到了极至,霎时间阴霾漫天,四周黑沉沉只能看见三尺之内,四面八方忽然出现无数厉鬼,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兰儿惊呼一声,面色变得煞白,抓住叶昊天的双手不住颤抖。 叶昊天没想到招魂阵加上招魂曲竟然这般厉害,当下再不敢游戏,急忙辨明道路向前走去。 眼看离大阵的出口不足五尺,面前忽然现出一个身高丈二青面獠牙的巨鬼,手持长刀拦住去路。 叶昊天飞速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佛磬来,轻轻敲了一下。 但见巨鬼忽然之间浑身颤抖,巨大的身躯骤然缩为八尺左右,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叶昊天喝道:“再不让开,便是魂销魄散!” 巨鬼闻言犹豫了一下,稍微退开半步。 叶昊天不想跟招魂人过不去,所以不为己甚,趁机拉着兰儿从巨鬼旁边溜了过去。 出了大阵,入目是开了一条缝的大门。 叶昊天走上前轻轻将门推开,手挽兰儿悄悄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白发飘飘的巫师正背对大门放声高歌,此时此刻,一曲《招魂》刚刚唱了一半。 叶昊天难得有此听曲的良机,不敢上前打扰,拉着兰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幸喜巫阳并不回头,而是继续唱着:“……魂兮归来!反故居些……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唱到这里,巫阳才停下来,转头向门外看去,想知道闯关之人怎么样了。 可是刚一转头,便见门槛上静静坐着的两人,他不禁又是惊讶又是气恼:“你……你们……怎么坐在这儿?” 叶昊天看他面色不对,急忙上前请罪:“一曲招魂,如闻天籁!晚辈末学后进,不忍打扰仙长清唱!不到之处还请恕罪!” 白发老者定睛看时,发现是两个年轻人,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见二人态度诚恳,想想自己好久没有唱曲了,唱完之后浑身舒畅,于是未再怪罪,稍微平静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叶昊天老老实实的道:“当前辈唱到‘陈钟按鼓,造新歌些’的时候,我们就进来了。” 白发老者大吃一惊,道:“半曲《招魂》就能过阵!奇才也!就算鬼谷子当年,所用时间也比你们长!老夫巫阳,在此守候一万年了,难得见到稀世之才!好,好!恭喜你们又闯一关!我也不去分辨你们两人是谁为主破的招魂阵,每人奖赏一颗‘黑枣丹’,服下之后可以增长功力九十年!” 兰儿只接了一颗丹药,口中娇笑道:“谢前辈慈悲。不过破阵的是我家公子,我没出一点儿力气,这丹药我受之有愧。” 巫阳很是诧异的看着她道:“好!不妄不贪,真是好孩子!就凭这一点也可以受此灵丹了。何况,你能够平心静气听完招魂之曲,就算不能闯阵,也属十分难得!” 兰儿听他这样说,只好笑道:“谢仙长成全!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 她心中高兴,说着就要拉叶昊天去闯下一关。 叶昊天迟疑着没有迈步。 巫阳见他面色有异,问道:“小伙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要闷在心里。” 叶昊天上前两步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的道:“我只是对前辈的招魂曲有些疑惑。《楚辞•;招魂》中有很多‘些’字结尾的句子,前辈唱时却不作‘些’,而是成了‘丝’,全曲唱出充满了‘丝丝’之音,不知是怎么回事?” 巫阳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叶昊天浑身发毛,然后才道:“‘些’字只是象声词,拆开来就是‘二此’,就是两个“此”字放在一起。‘些’跟‘丝’、‘此’、‘只’是一样的,这个字是招魂曲的关键。这是我们巫家不传之秘,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要你自己领悟了。小伙子,你很不错啊!希望你们能够连过七关,我们家老七早就寂寞死了!” 第46章 但求得结烟霞侣,休管人生幻与真 叶昊天和兰儿辞别巫阳走向第四关,也就是由东门入昆仑山所必须闯的最后一关。其余三关都不是必须要闯的。所以这一关按理来说应该有一定难度,只是不知道会考些什么东西。 两人沿着石阶一路上行,只走了数百丈就来到第四关前。放眼望去,但见山间小径的要塞之处现出一个敞开着的朱红大门。 一位老者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逐渐走近,还在十余丈外就率先开口道:“老夫巫履,欢迎两位到此,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常住昆仑神山了!” 叶昊天随着兰儿走近前去,深施一礼,朗声说道:“晚辈见过仙长。今天真是痛快,连着见了好几位博学多才的前辈,实在是受益匪浅。” 巫履笑道:“很多人都怕见我们,只有你们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喜欢。不过见了我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这一关要考的是‘祝由’,你们知道什么是‘祝由’吗?” 叶昊天回想读过的书籍,从容答道:“‘祝由’一词始见于《黄帝内经》,乃是一种通过念动咒语来移精变气治疗疾病的方法,与后世的符咒之术有些相似。‘祝由’连起来读的约音就是‘咒’。” 巫履点点头道:“你说得大体不错,不过祝由并不仅仅可以用来治病。低层的祝由可以通过调控患者的精、气、神来达到治病的目的,高深的祝由可以控制别人的精神和意志,将受术者变成行尸走肉。但是我要说的是,祝由的成功取决于巫师和受术者的合作,从某方面讲,它是受术者的自愿行为。受术者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控制,是因为他感到那样做很舒服。如果受术者意志坚定,就不会受到控制。所以这一关考察的是心灵和品德的缺陷,如果没有缺陷就会轻松过关。只要你们在我的全力施术下挺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算过关了。”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准备好了吗?你们两人不必全部参加,有一人通过便可。不行就不要勉强,免得失败后受罚。” 兰儿看着老者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这一关不太好过,心中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参加。 叶昊天笑着对老者道:“仙长稍等片刻,且容我们商量一下,很快就好。”说完拉着兰儿走到数丈开外,将胸前的通灵宝玉取出来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嘱咐道:“贴近胸口,可防心魔袭扰。” 兰儿越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当下甜甜地一笑,道:“谢公子关爱。” 随后两人重又走回巫履面前。 叶昊天高高兴兴的道:“仙长,我们准备好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望您老一并告知。” 巫履道:“请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说着头前带路向里行去。 叶昊天跟在后面,边走边亲切地问道:“仙长,我还是不清楚其中的规则。是不是我们俩在您施术的时候只准硬撑,不得反击?” 巫履看了他一眼,道:“‘祝由厅’内不得妄动刀兵,不得有拳打脚踢或者挥刀动剑的情形,但可以使用防护法器,也可以适度反击,仅限于精神领域。在此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反击失败,受到的损伤将会很大!” 叶昊天嘻嘻笑道:“仙长,我们能不能在您施术的时侯开口说话呢?” 巫履看他越来越轻松,不知道他有何凭恃,心中暗想:“等会儿我一上来就全力施术,定会让他知道其中的厉害!”这样想着,他也禁不住笑了,语气舒缓地道:“只要没有身体接触,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说话间来到一个题有“祝由厅”三个大字的宫殿前。 叶昊天紧跟在兰儿身后进入殿内,入目是一个画满了各式符箓的大厅,不单地上满布彩图,连立柱和房顶也没有留下一丝空白的地方。殿内摆了几个蒲团和两张桌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在殿内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图案包罗万象,不单有花鸟鱼虫、珍禽异兽,还有凶神恶煞、十殿阎罗。看来这一关不太好过啊。 当下他不敢大意,探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块厚厚的玉心,放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让兰儿坐在上面。他在华山开采的玉心本来有三尺厚,先前被他切割卖掉了一部分。剩下的除了这块一尺厚三尺见方的大家伙之外,还有几个两寸厚一尺五寸见方的小块。 他把大块的玉心给兰儿用了,自己则直接坐在蒲团上,想好好体会一下祝由的威力,看看祝由和自己以前学过的青城派符箓以及茅山派符咒有什么区别。由于他对符箓曾经下功夫研究过,所以并不十分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 巫履看着被兰儿坐在下面的又厚又大翠绿无瑕的玉心,羡慕得连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大把的口水道:“年轻人,你很会关心体贴别人嘛!当心自己过不了关!” 叶昊天坐直了身躯,“呵呵”笑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让兰儿高兴,就算下地狱我也不怕。” 兰儿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玩笑的话语一样令人感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心爱的人儿,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柔情。 巫履看了她面上的表情,心中有了底,暗道:“我可以从小姑娘的爱意着手,说不定能轻轻松松地将她击败!只是她现在有了玉心的防护,全身上下一尘不染,要想控制她的心灵,恐怕要费点儿功夫。” 他又转头看了看叶昊天,见其眉目含笑,细语温柔,禁不住暗想:“郎情妾意,管教你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顺手燃起了一根线香,然后目注两人道:“好了,现在开始计时。我先写几个字,请你们猜猜看是什么字。”说着打开桌上放着的一只锦盒,从盒中缓缓取出要用的笔墨纸砚,平摊在桌面上。 他的动作舒缓而庄重,仿佛拿着的是珍珠玛瑙一样。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符笔的笔杆长约五寸,前面的毫毛却有八寸有余,端得是十分罕见。墨也不是黑色的,而是鲜红鲜红的颜色,就像一刀断头喷出的血液一样。纸也不是常用的筮竹、苎麻制造的纸张,而是闪闪发光的金箔。砚台通体透红,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 他心下明白这些都是对方施展祝由之术的关键,当下不露神色的道:“仙长,您那笔可真奇特,用的不是羊毫吧?” 巫履闻言面有得色,放声长笑道:“这是我费了五百年时间,集天地四方珍禽异兽之毛所做的符笔,其中有青康高原的灵犁牛毫,天山南麓的灵羊毫,昆仑山麓的灵狼毫,长白山北麓的灵鹤毫……漠北苦寒之地的秋鸿毫,天南大雪山南麓的孔雀翎毫等三十四种毫毛。若论符笔,我这支笔在天界诸神笔中排在第二位,比起南极长生大帝的春秋笔只差了两种毫。嘿嘿,其余诸笔皆在此笔之下!” 叶昊天心中默诵了两遍,将那些毫毛的名字一一记在心里。虽然他还不知道记下这些有什么用,但是技不压身,知道的东西多了总不是坏事,天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用得着? 关键时侯他总是抓得很紧,当下乘机问道:“真是可惜!不知道还缺了哪两种稀世之毫?” 巫履一边画符一边轻叹:“只差黑天鹅头顶的彩翎毫和王母座下彩凤的金绒毫。这两种都很难得到。王母答应过我,只要我在此守关一万年,她就送给我两根彩凤金绒毫。现如今还差八百年了!要是再找到黑天鹅的彩翎毫,我……我的祝由神功就可以大成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手一抖竟然将笔下的符画错了,禁不住苦笑一声,换了一张金箔重画。 叶昊天心中暗笑,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对方想要的一种神材。此时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有行贿过关之嫌,于是隐忍着未说出口来,将话题一转,道:“仙长所用的墨和砚台也与众不同啊!看上去真好看!” 巫履闻言又是一喜,很是自豪的道:“难得小兄弟慧眼识宝器,我也不想隐瞒。这些东西我说了你也很难找到。我用的墨是由含有鸡血石、朱砂、辰砂……守宫砂等十八种颜料混合而成的墨宝。砚台则是由昆仑山特有的极品紫朱灵石研磨而成。只有这种墨配上此种砚台,画符时才能一挥而就,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这时候他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低头看时,发现笔下的符又画错了,禁不住愣了一下,面色尴尬地撕了错符,瞧了叶昊天两眼,同时转头看了看燃了好大一截的线香,道:“奇怪!我画符画了近万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小兄弟,你是不是开始反击了啊?” 叶昊天并没有动用搜魂摄魄的大法,只是动用了儒家‘仁功’中“爱、生、通”的功夫,用非常亲切的语气跟对方慢慢交流,尽力化解对方心中的敌意,因此才出现对方气机弛缓提笔忘符的现象。 巫履显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急忙收摄心神,闭口不言,奋笔书符起来。 叶昊天也想看看对方的祝由神功到底威力如何,因此静静的看着他画符,不再以言辞干扰他了。 巫履很快画好了几张符,放下笔来,将一张灵符在空中轻轻抖动,同时语气平和而坚定的道:“你们仔细看看,试试能不能辨认出我写的是什么字?” 兰儿定睛看去,但见金箔上黄光一闪,仿佛有一道灵气直奔自己的髓海而来,不觉一阵迷惘,正在恍恍惚惚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和身下的玉心同时一凉,就像中暑之人忽然喝下冰水一样,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此时她知道了对方符法的厉害,急忙闭上眼睛、抱元守一,不敢有丝毫大意。 叶昊天心中紧守儒家中庸之道,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充满了浩然正气,魂神魄意志五灵都正襟危坐于自己的宫殿之内,四肢百骸进入了气贯长虹的状态。他静静地看着巫履展示神符,黄光如电却不能透入他的体内。 透过黄光,他清晰地看到金箔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明”字,日月之中又各有一个小字,分别是‘魂’、‘魄’两个篆字。这是以光明震慑人心,然后趁人心惊肉跳的时候再勾魂摄魄的上乘符法。 巫履见两人没有反应,立即又抖起另外一张符来,口中也念起了奇怪的咒语。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那分明是“风、雨、雷、电”四个大字。 果不其然,霎时之间,但见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惊雷在耳边爆响,闪电在眼前闪个不住。他依稀看到宫殿的房顶已经被狂风吹走了,大雨如瓢泼一样浇在身上,忽然间一道闪电劈在身前不远的一棵合抱大树上,将大树拦腰劈作两截,树冠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在自己身上。此时他没有一丝移动躲避的意思,只是将一股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三百六十五络之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巫履见两人依然没有反应,当即又换了一张符,点燃之后奋力投入早已备好的符水中,同时口中“丝丝”地念个不停,声音低沉,又急又快,不知道念些什么。 叶昊天在他烧符的瞬间已经看清了符上的字迹,这次符上赫然写着“蛇”、“虫”两个字,禁不住心中一紧。 转头四顾,此时风停雨歇,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地上到处都是污浊的流水,他和兰儿居然坐在湿漉漉的田埂上,无数的蚯蚓和大小不等五颜六色的毒蛇,分别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蜈蚣、蟑螂之类让人一见就觉得难受的小东西。 蛇虫越聚越多,渐渐逼近到二人身前,有的已经爬到了叶昊天的腿上。 兰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再度将眼睛紧紧闭上,面色发白,手足微微颤抖起来。所幸蛇虫似乎畏惧她身下的寒玉,所以只是爬到距离两尺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然而蛇虫对叶昊天却没有那么客气,有的爬到了他的腰间,有的盘踞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有蚯蚓想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去。他身上的护体神罡没有一点儿作用,根本挡不住蛇虫的侵袭。他明白这些并不是真的,全是巫履催动灵符做出的假象,可是一切又是那么逼真。他能做的只是不去理睬蛇虫的侵袭,任其将自己掩埋起来。 幸亏兰儿此时紧闭着双眼,否则看了叶昊天埋在蛇虫之中的景象,肯定会惊呼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巫履再一次换了灵符。这次他轻轻将符吹在空中,等到落下时,灵符已经化作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变成活生生的人,围着叶昊天和兰儿忙碌起来。 叶昊天在他吹符的瞬间已经清楚地看到符上画的是“婚娶”两个字。然后景象一变,仿佛到了雕梁画栋的府第,无数宾客纷纷举杯祝贺。那些人好多都是自己的朋友,闹哄哄的灌自己喝酒,然后有主婚人高声叫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回头看时有伴娘搀扶着头顶大红盖头的兰儿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主婚人叫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也不愿打破美梦,心中想的是如此良辰美景,多来两遍又有何妨? 兰儿也同样目睹了这一切,她虽然头面蒙在盖头里,还是清楚地知道跟自己拜堂的正是心爱的人,不由得心中充满了甜丝丝的感觉。然后是被人搀扶着进入洞房,静静地坐在铺满了绫罗绸缎的床边,等候心爱的人儿掀起头上的盖头。这一刻她已经糊涂了,先前留下的几分神智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身下虽然依旧传来玉心冰凉的感觉,可是此刻再凉的寒冰也不能冷却她心头的火焰。 “可是公子怎么还不来呢?公子怎么了?”正当她心中鹿撞,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胸前的通灵宝玉传来炙热的感觉,那种烧灼感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当她留神胸前宝玉的时侯,神智忽然又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画满了图案的大殿中。身边的叶昊天笑得傻兮兮的,似乎正沉浸在幸福之中。此时线香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不足两寸了。 巫履见兰儿本来面色微红、呼吸不匀、呈现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正在暗自得意时侯,忽然看见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神清气朗、气定神闲,哪里还有一点被迷惑的样子?不禁心中吃惊:“小姑娘年纪轻轻,怎能摆脱我全力画出的神符?难道她身下的玉心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当下巫履不敢迟疑,又是一道神符飞出,并且咬破舌尖在灵符上啐了一口鲜血。 灵符飞速地在空中转了起来,转眼化作一只恶鹰在空中盘旋。 叶昊天依旧沉浸在甜蜜的洞房花烛之夜。他的心中无比舒畅,神智也有一点恍惚,但距离神智丧失的地步还差得很远,他是抱着欣赏体味的心态去的,因此并没有完全迷惑。 当他正在欣赏掀起盖头的兰儿娇艳欲滴的花容时,忽然空中飞来一只恶鹰,闪电般向着美丽的兰儿俯冲过去。 兰儿猝不及防,竟然被恶鹰在如玉般的脸上重重地抓了一把,不但被抓去大块皮肉,连一只眼睛也毁了,禁不住以手掩面,又惊又苦,痛不欲生! 叶昊天心如刀绞,气得暴跳如雷,一提真气就要腾空而起向恶鹰追去。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事皆空,回头是岸!”那声音竟然跟地藏王菩萨有些相似。 声音入耳,叶昊天大吃一惊、但觉浑身冰冷,汗如雨下,当即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佛磬,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发聋振聩,霎时间一扫阴霾、云消雾散!睁眼看时,心爱的兰儿依旧好端端地坐在身边。 佛磬响起的瞬间,巫履心中如受重创,一口气提不起来,竟然“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来,再想催动灵符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昊天。 叶昊天的心中先是恼怒,觉得巫履不该欺辱心爱的兰儿;继而惭愧不已,明白此事不能怪对方,要怪只能怪自己,纯粹是自己一时大意,才险些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十分抱歉的道:“仙长,我败了,请原谅我的一时失态。我这就出关回去,您看该如何惩罚?” 巫履将一口真气在胸腹之间运转了几圈,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长叹一声道:“小伙子,你已经过关了。不但过了关,而且还是数千年来过关最漂亮的。你不但功力深湛,更兼精通兵法。身怀如此神器,竟然能留到最后,也真难为你了!假如你开始就用上神器,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你在我全力施术、久攻不下、气机衰竭的时候出手,只是轻轻一敲就胜了,非常难得!” 叶昊天心中惭愧之极,又无法说出其中的原因,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当巫履从锦盒里取出两颗“碧藕丹”递过来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只是道:“我不能收,算我过关就很是惭愧了,再赐灵丹只能令我无地自容!” 巫履奇怪的看着他道:“你这孩子,‘碧藕丹’可是稀世灵药啊,服下之后可以增长功力一百二十年,你怎么不收呢?惭愧,惭愧个鬼啊?来过关的人有几个光明磊落的,在那么多人中我看你最顺眼,你若是不收,我就把灵丹扔了喂‘钦原’。” 叶昊天推却不过,只好接了过来,同时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根黑天鹅的彩翎和一块两寸厚、一尺半见方的玉心来,对巫履道:“晚辈无以为敬,只有薄礼略表寸心。” 巫履一眼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禁不住双手颤抖,想接又不敢接,口中结结巴巴的道:“这……不行……受贿……天条……” 叶昊天明白天界的规矩,当下笑道:“前辈可以拿别的东西跟我交换,那样我们就是交易而不是贿赂了。” 巫履闻言如释重负,在殿中走了两圈,想找到合适的东西用来交换,片刻之后开口道:“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时候不大他又走了回来,手中托了个红布包裹的盒子,递给叶昊天道:“这是一只符笔,跟我刚才用的那一只本是一对,现在就用它来交换你的彩翎和玉心了。” 叶昊天很是吃惊:“这,这不行,两根彩翎加上玉心值不了多少钱,您这笔太贵重了!”说着就要还给对方。 巫履将他阻住道:“我是爱惜你的人才,以小兄弟的才华,假以时日必然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说不定我们祝由一脉还要靠你发扬光大呢!只要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呼我一声老哥就行了!” 叶昊天听他说得亲切,只好连声致谢将符笔收了起来。 走出第四关的时候他浑身都是冷汗,心中暗暗自责:“这一关差点儿就闯不过,究其原因是因为不够慎重。乾坤锦囊中还有几块玉心,如果能早点儿取出一块来坐上就可以轻松过关,我却为了体会“祝由”的威力坚决不用。尤其不应该的是,明知道洞房花烛的景象是假的,却过于托大,流连其间,结果陷入危难之中难以自拔。幸亏有了地藏王菩萨的提醒才勉强过关。可是地藏王菩萨怎么会知道我有难呢?难道他老人家千手千眼、法力无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是我身上携带的佛磬有什么奇功异能?” 想到这里,他一拉身边的兰儿道:“歇会儿再走,我要静静心。”说着在路边一个突起的山石上坐了下来,自嘲道:“刚才我只顾陶醉了,差点儿一败涂地!” 兰儿走到他的对面,挑了块光洁的石头坐下,笑道:“公子刚才的样子真好看,笑得傻兮兮的,像是村里的憨小子,你当时笑什么啊?”说着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轻轻地抚着。 叶昊天“呵呵”笑道:“做梦娶媳妇呗。我看见心爱的兰儿揭开盖头的样子,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一时口水直流,所以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兰儿抿嘴一笑道:“你不是天天在看吗?还没有看厌啊?” 叶昊天回想先前所见的景象,道:“现实和梦境是有区别的。梦中的景象非常迷人,洞房的灯光变幻万千,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的新鲜。” 兰儿想起自己也曾心头鹿撞差点儿神智迷失,叹到:“巫老先生的‘祝由神功’真厉害,只要闯关的人心里有一点儿波动,就会被他乘虚而入一举击败。刚才那一关很不容易,怪不得闯关之人成功率不足四分之一。” “是啊!”叶昊天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将佛磬取了出来,托在手心里仔细观察。 他先是在阳光下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然后他放出神识继续查看,看了一圈儿还是没什么发现。最后他盘膝而坐,达到入定的境界,一道佛光由眉心而出洒在佛磬上,这才发现磬上出现了地藏王菩萨的影子,旁边还有几行字:“心即是佛,佛由心生,佛光普照,磬音涤心。” 看到这些字,他忽然明白过来:“难怪在金乔觉远赴九华山开辟一方净土的时候,地藏菩萨会赐给他佛磬,原来磬上有菩萨以无上法力印上去的影像,影像就是菩萨的化身!正因如此,佛磬才能发出正心涤虑、发聋醒聩的乐音,否则怎能渡化少康这样的高手?影像的存在不单使磬音变成了佛音,还能使持磬弟子面临危险时听到菩萨的教诲。所以说佛磬既是一件乐器,也是一位长伴身侧的师傅。” 他睁开眼睛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佛磬,一时之间感慨不已。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金乔觉将佛磬转送给自己的用意。肉身宝殿的顿悟使他具有了佛门高僧的轮廓,但这轮廓还不清晰,佛学基础还不够稳固,作为一颗佛门新星随时都可能陨落。有了佛磬的随时指导,才能使他的向佛之路变得平坦些,也可以使他这样的天纵奇才距离佛门更近一些。 明白了这些,他对地藏王菩萨好生钦佩。 地藏王菩萨不愧为佛祖驾前四大弟子之一,佛功深厚,法力无边。估计他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已经进入了前三十位。 正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忽然听见兰儿的惊呼:“公子,快来看!” 抬头看时,他发现兰儿正紧紧盯着手中的玉镯,于是赶紧靠了过去。 兰儿将玉镯递给他看:“你看那人影,愈发清晰了!” 叶昊天凝神看去,发现玉镯的绿色已经淡了很多,玉中女子的影子却变得十分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面带微笑的表情,似乎早已明白周围的一切,只是在闭目假寐一般。 叶昊天没有经验,不知道还要多少天才能看到她破玉而出的情景,只能将玉镯给兰儿戴回手腕,叮嘱她小心呵护,千万别有丝毫损伤。 兰儿看着前方一座又一座的高山,问道:“公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将玉镯交给王母?” 叶昊天沉吟道:“要交只能交给王母本人。此时妖孽横行,难辨真伪,万一交托错了,就会后悔莫及。” 兰儿点头称是,美目流转笑道:“公子,下面三关全看你的了。我只是陪着看戏的小丫头,做不成大事的。”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真是好福气,连身边的婢女都是达到神人界的当朝郡主。走吧,我们去看看下一关有什么。” 从第四关到第五关大约有五、六里山路。由于怕受到“钦原”的攻击,两人不敢腾空飞行,只能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而上。 好在周围的景色还不错,所以两人并不觉得寂寞。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第五关前。 远远看去,数丈高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大门的左下角却开着一个小门。 走近看时,叶昊天发现大门上有一张告示:“欢迎入关!诸位已过四关,可以直接从小门进入昆仑仙境,也可以选择闯关。闯关成功者赏赐甚丰,除了可以增长功力两百四十年的白橘丹之外,还有铜牌一只,可以享有昆仑山内交易免税的待遇!” 看到这里他禁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心道:“我连通行天下不缴税的腰牌都有!似乎用不着您这铜牌呢!” 接着往下看去,后面还有几行字:“此关考的是算术。若想闯关必须先解一题:‘今有墙厚五尺,两鼠对穿。开始时大鼠和小鼠都能日穿一尺。以后大鼠每日加倍,小鼠每日减半。请问几日后两鼠相逢?相逢时各穿几尺?’自觉答对者可以重叩门环三下,老夫巫凡翘首以待。” 兰儿先笑出声来,道:“这个问题爹曾经考过我,似乎是哪本古书上有的。” 叶昊天点点头道:“这是《周髀算经》中的题目,早在西汉年间就有了。” 兰儿“嗯”了一声,叹道:“儒学六艺中最后一项是‘数’,可惜我只知道一点皮毛。据爹说,儒家的算术水平很高,不知是不是真的?” 叶昊天自豪地答道:“儒家历来重视‘数’,汉唐千余年间陆续出现过十部算术著作。唐代国子监内设立算学馆,置博士、助教,指导学生算术,规定算经十书作为课本。”说话之间他手持门环重叩了三下,“咣咣咣”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时候不大,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小、面色灰暗的老夫子现出身来,面容严肃,没有一点儿笑意。看见面前站着的只是两位年轻人,他先是有些诧异,接着招手道:“请进来吧,老夫巫凡。这里已经十几年没人闯关了,大门都生锈了。”说着转身往里走。 叶昊天和兰儿随后入内,跟着他来到一个宽阔的书房里。入门看见屋内摆满了各种形状的模型和演算板,地上还散落着很多写满了图式的纸张。看来老夫子对算术投入的精力太多,才会气血不足,面色暗淡无光。 老夫子招呼他们坐下,淡淡的道:“这一关要考算术,我先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然后会有问题问你们。” 叶昊天坐正了身子道:“晚辈洗耳恭听。” 兰儿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老夫子看她一眼,从她如花般的笑容里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开口讲道:“话说当年,韩信在楚汉相争中百战百胜,为大汉统一天下立下不朽功勋,后因功高震主为皇帝刘邦所忌。 有一天刘邦请韩信前去赴宴。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刘邦单刀直入地问道:‘卿部下有多少兵卒?’ 韩信答道:‘启禀陛下,兵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 刘邦酒醒了几分,本来按照张良的计划,这次是要趁机捉拿韩信。如今韩信奉召在座,只要一声令下,埋伏的士兵便可动手了。可是不知道韩信手下有多少兵卒?会不会引起大乱? 动手?不动手?真是犹豫难决的事。 现在趁着酒酣耳热问了,结果却还是糊里糊涂。 到底有多少兵?刘邦带着询问的脸色望着张良。 张良正在心中紧张地计算着,满脸迷惑。当他接触到皇帝的目光,立刻低声而惶恐的回答:‘兵数无法算,不可数!’这位以‘筹策之术’著名当代,号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竟然也如此回答! 大汉皇帝刘邦大吃一惊,一下子酒全都化为冷汗,再不敢想趁机拿下韩信了。这就是‘韩信点兵’的故事。” 老夫子讲到这里,看了看两人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知道,你只要顺着从一到一百的顺序挨个儿数下去,很快就可以找到答案了。但是那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要考的题目是:怎样才能通过演算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兰儿听了摇头笑道:“我只知道二十三是一个合适的数字,至于如何演算却不明白。我只是公子的随从,如此复杂的问题还是请他回答吧。” 叶昊天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演算方法,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只是抬头望着房顶出神。 老夫子等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你们二人之中必须有人答出来,否则不但收回前几关的灵丹,还要加以惩罚。”说完,他转过身去蹲在地上摆弄起大大小小的石球来。 兰儿静静地看着叶昊天,并不担心他解不出来。 自从认识叶昊天以来,她很少见到叶昊天愁容满面的样子,简直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了。 再说即使闯关失败也没什么,罚去两百年功力只是小事一桩。唯一要担心的是,不知道失败的经历是否对日后练功有不利影响。 叶昊天闭起双目苦思冥想。过了大约盏茶工夫,他忽然睁开眼睛道:“我想到一个方法,不知道对不对。” 老夫子闻言放下手中的石球,转过来听他解说。 叶昊天道:“我们先求‘三数剩一,五数不剩,七数不剩’的解答,可以从三十五的倍数中,找‘三数剩一’的数目,譬如说,七十就是一个解答。再求‘三数不剩,五数剩一,七数不剩’的解答,二十一的倍数中,二十一本身就是一解。另外求‘三数不剩,五数不剩,七数剩一’的解答。在十五的倍数中,十五本身适合‘七数剩一’。七十,二十一,十五这三个数是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把这三个数分别乘剩数然后相加,得二百三十三,这就是原题的一个解答。另外用三乘五再乘七得一百零五,二百三十三加减一百零五的倍数就可以得到所有解答了。” 听完叶昊天的解说,老夫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鼓掌道:“好!解答这个问题花了我八百年的时间,想不到你只是片刻之间就完成了,真了不起!从今以后,我们算术界又多了一位奇才!” 叶昊天躬身道:“晚辈侥幸得之,您老过誉了!” 老夫子道:“恭喜你又闯过了一关!希望你能连闯七关。”说着递给叶昊天一个包着红布的小盒,道:“里面有一颗白橘丹,还有一块在本地交易可以免税的铜牌。这都是王母提供的奖品,收好了!” 叶昊天接过盒子递给兰儿,让她感受一下赢得奖品的喜悦。 兰儿满心欢喜地捧着盒子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着他,笑道:“恭喜公子了!” 当两人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而去的时候,叶昊天看到老夫子身后摆着的数个大大小小的石球,以及地上抛洒的写满了算式的纸张,知道他显然是在演算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那问题使他耗费了大量的心血,甚至连身体都快累垮了。 叶昊天很是好奇,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题,于是问道:“仙长弄那些石球做什么?是否在解答什么难题?不知晚辈能否帮上忙?” 老夫子苦笑道:“我在想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已经想了五千年,还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叶昊天听了更加想知道那是什么问题,紧接着道:“请仙长说来听听。” 老夫子一面摇头一面道:“这是天界悬赏多年的三大难题之一,谁要能答出来,将会获得包括‘太上神丹’在内的九种灵丹妙药,不但可以骤然增加五千年的功力,还会得到通行三清境和神鬼各界的令牌,此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会受到拦阻。” 叶昊天吃了一惊:“什么问题值得天界花这么大本钱去解决?” 老夫子一个劲的卖关子:“这个问题的解决对于天界管理非常重要,所以天庭才会不惜代价征求解法。只要有正确的解题方案就行了,并不要求得出具体的答案。” 叶昊天听得心痒难耐,抓耳挠腮的道:“您倒是说出来啊,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老夫子看他急得不行,微微一笑道:“盘古开天开出的是一个直径一亿光年的球形宇宙,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宇宙中到底有多少星球。别说精确的数字,哪怕是大体的概念都没有。就连法力无边的佛祖也只能看出周围一百光年之内的东西,再远了他也无能为力。天庭要想更好的管理宇宙,必须知道这一亿光年之内大概有多少星球,然后才能合理的划分郡县,委派神职人员,以及调拨各种物资。” 叶昊天听了一皱眉。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答。若是动用龟镜测算说不定可以完成,只是那不等于找到了解答问题的方法,而且不知道耗费多少天青石,更不知道要花多少年。如果没有龟镜应该怎么算呢? 他想了许久还是一筹莫展,感到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好很抱歉地起身告别,将问题留着以后慢慢想了。 (鬼雨另一本书《鬼雨仙踪》正在创作中,敬请支持。) 第47章 治世胸中无滞留,悠然金丹大道游 离开第五关之后,兰儿惊叹道:“公子,天庭的悬赏好重啊,竟然有可以增长五千年功力的灵丹。你要能答出来就好了。” 叶昊天兴致盎然的道:“巫凡已经说过,那是包括‘太上神丹’在内的九种灵丹,不知道太上神丹是不是太上老君留下的金丹。灵丹都有一种共性。一般来说,同一种灵丹服用第二次的时候,效力会比前一次下降一成左右,如果连续服十次,后面再服效果就很差了。所以天庭才会将九种灵丹放在一起作为悬赏,因此才能增长五千年的功力。至于那个问题,我也想解答出来,不过现在还没有头绪。” 兰儿望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路道:“不知道下一关考什么。过关的赏赐越来越重了,公子加油啊!” 叶昊天挺了挺腰板道:“好!我尽力而为。” 两人一边说一边前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第六关前。跟第五关一样,入关的大门同样紧闭着,只开了一个小门供不想闯关的人通过。 早在十丈开外,叶昊天就看到大门边写着的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走近看时,但见门上还有一张告示:“经纶事务之能非独人间珍惜,仙界也不可或缺,本关考的是事关三界众生的管理之策,有意闯关者请高歌三句治世名言,若守关者满意自然会开门迎接。” 兰儿看了很是高兴,笑道:“公子,这是让你再考一遍进士呢!” 叶昊天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仙界还需要这些东西。 沉吟片刻,他高声唱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圣人纵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强?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威不二错,政不二门,以法治国。故法者,国之权衡也。’”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片刻之后大门洞开,一位峨冠博带的长者兴高采烈地现出身来,对着两人拱手为礼道:“老夫巫相,欢迎两位前来闯关。又是五十年过去了,我终于再度听到高歌叩关的声音,真是太高兴了!快请入内一叙。” 兰儿急忙道:“前辈,闯关的是我家公子,我是不成的!” 巫相笑道:“那没事,只要有人闯关就成了。我最喜欢跟人聊天,人越多越热闹。我老早就想换到第一关去,可惜他们都不答应,说是若由我守第一关,只怕过关的人就没几个了。” 兰儿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因,问道:“怎么会呢?经纶事务的题目不太难啊。每到科举之年,一批又一批的举子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 巫相笑道:“那些人只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真正有才华的人又难修至仙界。你想啊,来此闯关的大多是自幼修行的和尚、道士,别说经纶事务,就是简单的人际关系也不一定搞得明白。所以我才一等就是五十年。来,来,来!快请入内。”说着头前带路向里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跟着他迈步而入,不久来到一间雕梁画栋的房间里。 巫相请他们坐下,然后吩咐徒儿奉茶,道:“我这里有采自昆仑山巅的‘天风茶’,与世间香茗大不相同。” 不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端了茶水进来,给每人倒了一杯,随后悄悄坐在巫相身后不远的一张方桌旁。 巫相看了看尚未开口的叶昊天道:“适才我听先生所唱之词兼有道家、儒家和法家三家之说,能不能请你略微阐述一下?” 叶昊天笑道:“小子叶昊天乃末学后进之人。前辈不必客气,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顿了一下后,他又道:“空谈理论容易使人昏昏欲睡,前辈不妨举个例子好了。” 巫相笑道:“闯关之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博学之士,所以我向来以‘先生’呼之。”然后他略一沉吟,说道:“王母设置此关的目的,是为了选拔人才管理昆仑山,或者推举至天庭为官。两位有所不知,天界的管理始终是一个大问题。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数千万年里,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始终倡导无为而治。自从三位天尊失踪之后,玉帝接过了管理世间万物的重担。开始的二十万年,他只是延续了三天尊的治世方法,对于天界众神基本上不管不问,这样的结果是整个宇宙处于失控状态,有的地方发展得很好,有的地方却极其落后。总体来看宇宙的发展还是太慢了,很多问题过了二十万年也没有得到解决。 后来玉帝改变了治世方法,抛弃了‘无为而治’的思想,改为‘以法治世’。为此天界专门制定了上万的天条,规定所有天条必须严格执行,执行时不能讲一点情面;建立了很多奖罚制度,比如此处的有奖闯关以及天界难题的悬赏等;还建立了遍布宇宙的交易所,鼓励神仙分工合作。 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宇宙发展快了很多,以前久悬难解的问题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法。还出现了善于创造发明的家族,比如公输世家就是其中的一例。 但这样也有一些坏处,最大的坏处是天界的整体佛心水平下降了很多,甚至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杀伐。杀伐之事近年来愈演愈烈,严重时一次骚乱之后竟然损失三分之一的神仙! 目前,玉帝和玉清众神已经认识到天界管理的缺陷,只是不知道如何改良,这才下令各界探讨适合于天界管理的方案。这也就是王母设置此关并给予重赏的原因。” 叶昊天听后有些疑惑,问道:“不是还有佛祖主管心性变迁的吗?按理说有了佛祖的配合,玉帝的管理应该容易很多,不该出现天界众神佛心骤降的问题。” 巫相摇头叹息:“佛祖的心性管理也存在不足之处。人们往往只重视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对于死后的六道轮回并不在意。这从神丹币和佛心币受欢迎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本来两者之间是一比一的关系,现在却成了十枚佛心币才能兑换一枚神丹币。目前甚至出现这样一种情形,佛祖和众位菩萨苦口婆心劝人向善,世人却不理不睬毫不动心!由此可见,单有佛祖的管理还远远不够,还要寻找其余的方案作为补充。” 叶昊天听完也禁不住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天界的管理也面临着人间同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怕很难找到正确的答案,必须反复探讨仔细求证,才能逐渐完善。我只能粗略地谈谈自己的想法。”这时他看到坐在巫相身后的年轻人正在飞速的写着什么。 巫相看他注视自己的身后,笑着解释道:“这是天庭要求的,所有闯关者关于天庭管理的想法必须记录下来,然后由守关人摘录有价值的部分上报天庭,为天庭的革新提供思路。特别新颖的东西还会转给玉帝审阅,若是他老人家看了高兴,说不定会有额外的赏赐。” 叶昊天一听来了精神,暗想:“我曾经答应三位大儒力争改变儒家在天界处于底层的地位,现在不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吗?不管结果会怎样,自己总应该尽力争取一下!” 想到这里,他急忙坐正了身子,将儒家的“仁”功施展开来,使自己的心跳跟对方的内心波动完全一致,然后才用无比亲切而诚恳的声音道:“晚辈认为,如果不考虑佛心的管理,只从玉帝主管世间万物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天庭的管理还是人间的管理都离不开道与法,同时还应该加上儒家的因素。其中道家无为而治,主张‘主逸臣劳’,‘上无为而下有为’,以虚静无为为根本。法家主张‘寄治乱于法术’,‘名正法备,则圣人无事。’不但要任法不任智,还要让一切人与物的资源各得其所,各尽其能。儒家提倡德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玉帝和神职人员只要自己德行端正,施行德政,天下的人就会像众星拱北斗一样顺从其治理,这样便可以实现无为而治。道、法、儒三者之间应该密切配合,互补不足,才能使天庭的管理比较完善,达到三足鼎立的稳定状态。” 巫相听得两眼放光,鼓掌赞叹道:“好,先生讲得十分透彻。不知能不能举个例子来听听?” 叶昊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茶水很奇特,不禁低头看了两眼,道:“前辈,这天风茶清凉爽怡,果然不同凡响!” 巫相听他讲到关键之处,正在满心欢喜之时,闻言只是道:“是,是,请先生接着讲治世方略。” 叶昊天道:“譬如很久以前中原的秦汉时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秦国征服六国,靠的是法家为基础的残酷无情的精神。为达到巩固统一的目的,秦采取了统一思想的政策。一切史书和百家学说,除了秦记、医药、卜筮、种树之书,都被彻底焚毁。甚至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坑儒’之事。 然而只有法家的治理是远远不够的。秦朝很快因为残暴统治而迅速垮台。当刘邦领军进入长安的时候,与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废除秦朝的苛法。这就是从法家到道家的转变。 汉朝初年‘黄、老’大兴,儒、道、法有了一定程度的结合,才有了当时的‘文景之治’。后来汉武帝感到,如果要维持统一,还是要统一帝国内的思想。他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正式宣布儒学为官方学说,六经在其中占统治地位。他的措施比起秦朝的措施要积极得多,也温和得多。不是像秦朝的措施那样不加区别地禁绝一切学派,而是从‘百家’之中选出一家,即儒家,给予独尊的地位,作为帝国的教义。”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下来喘一口气。 巫相却还想再听下去,接着问道:“‘废除百家,独尊儒术’,如此一来是不是法家和道家都废了呢?”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兰儿正手托香腮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钦佩自豪的神情,当下对兰儿笑了笑,接着道:“至于法家,虽然成了秦的替罪羊,可是也从未全部被人抛弃。法家能够针对新的状况提出新的统治法术。所以,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展,帝王们不能不依靠法家的理论和方术。这就是所谓的‘儒表法里’。同样的,道家的作用也很重要。纵观中华帝国的历史,每一个朝代在其鼎盛时候政事的治理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秘诀,那就是‘内用黄老,外示儒术’。实际上,不论儒家、法家还是道家,各有其应用的适当范围。应当三家互补,各取其长,各避其短。只有达到三足鼎立,才能治理好包括天庭和人间的整个宇宙。”说完之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充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也算为儒家在天界的兴起尽了一分心力。 此时巫相已经听得入了神,良久之后还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感觉如闻天籁,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他身后的少年已经记录了厚厚的一摞,正在以手扶腕稍事休息。 过了好半天,巫相才醒过神来,亲自给叶昊天续了茶水,亲切地道:“先生能不能将刚才所说的总结一下,也好让我用神识将其写入玉符,呈给天庭览阅。” 叶昊天想了想道:“总体来说,不外乎‘内用黄老’、‘外用儒法’、‘文武相资’、‘宽严相济’。” 巫相仰天长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千年书。真盼望玉帝能亲耳听到你的妙语。好,好,好!今天真是痛快!这一关你已经过了。欢迎先生有空多来坐坐。”说着取出一个丝绸包裹的小盒递给叶昊天,道:“这里有十颗沙棠丸,服一颗可以增长功力六十年,十颗全部服下则可以增长功力四百八十年。此外还有王母备下的‘昆仑贵客’银牌一块,昆仑山内所到之处无不奉先生为贵宾。” 叶昊天自己也很高兴,他的高兴主要还是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讲述了自己的观点,不必像在人间的时候说话只说一半。他接过锦盒再三感谢,然后拉着兰儿告辞而去。 站在通向最后一关的山路上,回头遥望身后的一道又一道关口,叶昊天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样一关关的闯过来,每闯一关都仿佛受到一次洗礼,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像一个又一个师傅在传授知识一样,每一关都调动了他浑身的潜能。但是这样的闯关也很容易让人疲倦,虽然体力没有消耗多少,精神上的折磨却不容忽视。现在的他已经有些累了。 兰儿感慨地道:“修仙的路真不好走,要不是公子熟读百万经书,这些关怎么能闯得过啊!” 叶昊天叹道:“有些人或许觉得我修仙太过容易,他们却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不论做任何事情,找到最佳方法非常关键,只要方法对了,后面的事往往变得十分容易。比如说那么多人去找乾坤锦囊,每个人都知道那几句谒语,然而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都无法找到。我却一头钻进藏书室里,一年之内翻阅了上百万的书籍,又经过仔细分析,最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这就是方法问题。翻书看似跟寻宝风马牛不相及,其实是磨刀不误砍柴功。” 兰儿笑道:“那是因为公子聪明啊!” 叶昊天摇摇头道:“人在一出生的时候其实都差不多,能力是逐渐培养出来的。比如说记忆力,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十天背不下一本书,后来我仔细琢磨找到了记忆的规律,才变得快起来。归根到底是方法的问题。” 兰儿听了点点头:“是啊,我也是因为兴趣使然才开始学琴的,刚开始老是出错,后来经过数个寒暑的苦练才熟悉了指法,然后即使闭上眼睛也可以挥洒自如了。公子说得不错,万事万物都有其内在的规律,那种规律就是‘道’,只有找到了规律才能轻轻松松地做事。” 两个人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聊着。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第七关前。 这一关远没有前面几关雄伟,血红的大门洞开着,简直就像立着的贞节牌坊一样。 门上方题了两行金字:“导引吐纳徒自苦,神丹金液通日月。” 叶昊天看了金字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是说炼丹远比别的修炼方法重要了。 果不其然,当他走到门前时,发现门上也有一张告示,上写着简单的两句话:“本关考的是炼丹相关问题,自觉有望者请至丹房一叙。” 他看了一圈找不到别的指示,于是拉了兰儿跨入大门。 入内是一条长长的小径,两旁是浓密的树林。 大约走了十余丈之后小径分成两条,分别标着“闯关小径,至丹房”和“穿行小径,至昆仑仙境”。 两人沿着闯关小径缓缓前行。 又走了二三十丈,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数间平房座落在一个不大的山谷中,绿树环绕,显得非常宁静。 一个道童正在修剪花树,见了他们连忙上前招呼:“师尊已经知道你们前来,他老人家正在丹林居相候。请跟我来。”说着转身头前带路。 兰儿一面走一面问道:“不是说在丹房吗?怎么改成丹林居了?” 道童看了她一眼,略微有些迟疑的道:“丹房之内正在炼一炉‘不死药’,所以不太方便,就改在丹林居了。” 叶昊天笑着解释道:“炼丹有很多讲究,有时候特别怕女子进入丹房,怕影响丹的阴阳属性。” 兰儿听了也没怎么在意,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只要叶昊天炼丹的时候不把她赶走就行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片丹林围绕着的房屋前,老远就看到一位锦袍老者站在门外相候。 早在数丈开外,就听老者朗声笑道:“老夫巫咸,欢迎你们前来闯关!我已经等了八百年,等得好辛苦!快请入内!” 叶昊天和兰儿一边寒暄一边进入房中。 分宾主落座之后,叶昊天拱手道:“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今日相见真乃三生有幸!” 巫咸“喔”了一声,问道:“是吗?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叶昊天解释道:“晚辈是从古书的记载中知道的。《归藏》曰:‘昔黄帝与炎帝争斗涿鹿之野,将战,筮于巫咸。’《世本》曰:‘巫咸,尧臣也。以鸿术为帝尧之医。’《外国图》云:‘昔殷帝大戊使巫咸祷于山河。’相关的记载还有很多,标明的年代又各不相同。看来您老跨越了多个年代,金丹之术委实高明。” 巫咸手抚长髯笑道:“好!你知道得不少啊!老夫的‘不死药’还不算最高明的金丹,只能在金丹之中排在第三位。排在第一位的是太上老君的‘太上神丹’,其次是黄帝的‘九转金丹’,然后才能轮得上老夫的‘不死药’。”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呈现出几分得意和自豪的神色。 叶昊天连声称赞道:“前辈果然厉害,怪不得王母让您来守最后一关。” 巫咸“呵呵”笑道:“这一关考的就是炼丹术,炼丹是我们道家的根本,不得不集思广益,反复探讨,然后才能不断进步。” 叶昊天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炼丹术放在第一关考呢?” 巫咸答道:“炼丹之术非比寻常,上乘的金丹大道绝非普通人能够悟得出的。如果放在第一关,固然会有更多人提出炼丹的见解,然而十有八、九都是错误的,反而影响了我炼丹的思路。放在最后一关则不然,凡是能过六关的人,每一个都是天纵奇才,提出的见解纵然不完全对也会有几分道理,对我都大有裨益。而且这样我还可以省下时间来炼丹。” 叶昊天点头道:“晚辈明白了,请问这一关如何考法?” 巫咸道:“我要问你五个问题,其中有的问题是有答案的,考的是炼丹的基础,有的是没有答案的,只要你讲得有道理,见解有独到之处,就算闯关成功。”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道:“金丹之术分为外丹和内丹,我要考的主要是外丹。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何谓六一神泥?’”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道:“‘六一神泥’又名‘固济神胶药泥’。通常是在外丹烧炼过程中用于容器的‘固济’和密封的泥状物。主要的成分是:矾石、戎盐、卤碱、礜石、东海左顾牡蛎、赤石脂、滑石等凡七物。” 巫咸听了脸上增添了笑容,道:“很好!第二个问题是:‘何谓进退抽添’,这个是炼丹的关键了,答得好就表明你的炼丹术已经达到了大师的水平。” 叶昊天想了想道:“‘进退抽添’讲的是炼丹火候的掌握。火候的操持必须注意阴阳的进退。所谓‘进’就是‘进阳火’,包括起火以及逐步增进火势的过程;所谓‘退’就是‘退阴符’,包括减弱火势、文火温养以及中止烧炼;所谓‘抽’就是抽去旧火,所谓‘添’就是添加新火。” 巫咸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接着问道:“在炼丹过程中,会形成‘火毒’,必须加以排除,否则服食就会中毒。火毒的破坏性在于它能够导致服食者口鼻生疮,面部像被火烧焦一样。所以我的第三个问题是关于‘出毒’的,你知道有那些出毒方法,请一一道来。” 叶昊天低下头来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道:“我曾经读过《还丹众仙论》、《阴阳九转成紫金点化还丹诀》等数十本炼丹著作,结合师傅所传,大体知道出毒的方式。排除火毒主要有两种,一是‘药排法’,比如取五加皮、地榆、余甘子各一斤,硝石、甘草各四两,捣之为末,煮七日七夜,干后细研之,以枣肉制作成丸。再有一法是把炼就的丹埋进地中一年;然后取出在井水浸泡一年;又取出在地中埋一年,直到金丹不发霞光为止,然后以甘露汁和丹,制作成丸,放入盒子中,进火燠养,火毒就能够排除。” 此时巫咸的脸上已经是满脸堆笑了,叹道:“你如此年轻就掌握了炼丹之秘,真是十分难得。老夫为了探讨这些方法足足花了三千年!好!” 他赞不绝口的连说了数声“好”,然后道:“上面考的是已知答案的问题,下面还有两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需要你谈谈自己的看法。我先说第一个问题。世间之人都知道炼丹的基本方法,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炼成;就连丹道大师炼出的也十有八九是假丹;我自己炼的丹也时好时坏,好坏参半。按说我每次炼丹的方法是完全一样的,每次炼丹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炼完之后对比记录发现跟以前的操作完全一致,可是就是效果难以保证。为了这个问题我想了数千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出原因。你帮我想想看,原因会在哪里?”说到这里他满脸都是希冀的神色。 叶昊天想了想道:“如果说操作方法完全一致,那就不是操作的问题了,很可能是你所用的材料有问题。” 巫咸急忙道:“我用的丹砂都是最上乘的,绝对没有一点问题,每次都经过了仔细的筛选。”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道:“前辈有没有对比丹砂的出产地,最好是用同一个地方出产的丹砂,越近越好,如果能不超过三尺就更好了。” 巫咸听了呆住了,不解的道:“我用的丹砂有不少是在同一座山上采集到的,却没留意相互之间距离多远,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叶昊天定定的看着他道:“不知前辈是否听说过‘金元’、‘玉精’、‘木灵’、‘火魂’?丹砂虽与它们有所不同,却也是山川之精华凝聚而成的,只不过有的蕴育了亿万年,其中山川之精华多些;有的只蕴育了几千年,山川之精华少些。虽然外表看着都差不多,内里却大不一样。这或许是您炼的丹时好时坏的原因吧!” 巫咸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头撞在屋顶的横梁上,将横梁撞得粉碎,屋顶晃了几晃差点儿掉下来。他兴奋得又叫又跳,过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对着叶昊天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谢谢小师傅指点,您这几句话可以省却我数千年的冥思苦想,我真是太高兴了!”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葫芦,小心翼翼地倒出五颗丹丸,用蜡纸反复包好,双手捧着来到叶昊天面前,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小师傅收下。” 叶昊天看着他极其谨慎的样子,知道丹丸必然极有价值,连忙推辞道:“前辈不要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用这样。” 巫咸硬是将丹药塞在他的手里,怕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解释道:“这是我万年来炼制最好的一炉‘不死药’,服一颗可以增长功力六百年,可惜剩得不多了。” 叶昊天暗叫:“我的娘!一颗增长功力六百年,幸亏是同一种灵药多吃就不灵了,否则他吃完之后不是可以在神仙榜上排第一了?”他推托了几次都被巫咸挡回来,只好将丹药收了起来,然后道:“前辈说有五个问题,不知道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巫咸恭恭敬敬的道:“最后一个问题是天庭规定回答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这个问题还是关于丹毒的。丹毒很复杂,不单是火毒和金毒的问题,还有很多别的毒性,实在难以控制。您刚才说的除毒之法固然是金玉良言,但能不能除得尽却很难说。所以往往出现这样一种现象:辛辛苦苦炼成的丹却不敢服用,服了可能会死,不服又心有不甘,进退两难。这是令天下数十万神仙头痛的问题。请您想想看有没有办法。” 叶昊天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过了很久才停下来,道:“这个问题或许可以这样解决。先找二十只老鼠,根据它们的重量给其中的十只服下适量的丹药,另外十只不服。看看服药后的结果。如果服下丹药的老鼠大都死了,那丹药就还需要再炼。如果大都活了,或者只有一只死了,就再找六只猴子来试试,如果猴子也都没事,就去征集几个自愿的人服用丹药。如果那些人服下也没事,才可以说这炉丹没有问题。” 巫咸呆呆地坐了半晌,叹息道:“这种方法好是好,只是老鼠、猴子也是有魂魄的,它们只是一时堕落到牲畜界而已,这样对它们不公平。” 叶昊天闻言一愣,暗暗自责:“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不但神有神权,人有人权,牲畜也有牲畜权啊!” 他想了半天,最后道:“那么是否可以这样,丹成之后可以广贴告示,招聘二十位自愿服丹的牲畜界的朋友,告诉它们服丹的后果:要么很快脱离苦难转生人界,要么一死了之进入饿鬼界。我想那样还是会有很多牲畜愿意来的。” 巫咸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这方法不错!”说着取了一个金箔包着的盒子,道:“您是万年以来连闯七关的第二人。这是王母备下的赏赐,里面有一小瓶玉膏,一个人全部服下可以增加功力九百六十年,若是分给多人服用,一滴就可以增长功力六十年。另外还有一块刻着‘昆仑长老’的金牌,可以任意穿行除了王母寝宫之外的昆仑山各处,还可以到属于王母和天庭的苗圃中任意采集三种灵药,但最多只能采集一半,不能采光了!” 叶昊天很高兴地接了过去,然后拉了兰儿欲待离开。 快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巫咸从后面叫道:“等等!” 回头看时,但见巫咸从手腕上解下一只玉简递了过来,道:“小师傅,这是我炼丹万年总结的经验,请您收下吧。这些经验可以省却您很多年摸索的时间。” 叶昊天吃了一惊,忙道:“万万不可,我并没有给前辈解决什么问题,不敢受此大礼。” 巫咸诚恳的道:“这不是给您的礼品,这其实是一副重担,也是我的一点私心。炼丹术发展到今天每进一步都很困难,以我的资质很难再有大的进步。我将毕生的经验传给您,是希望您能登峰造极,不断开拓,将金丹大道发扬光大,这是一副很重的担子。我的私心是希望您能每隔三千年回来一趟,将您悟出的新东西传授给我。” 叶昊天感慨万千的道:“前辈胸襟开阔,坚心向道,执着求索,我又怎敢不答应下来。好,每隔三千年我一定回来拜访您一次。”说着他接过玉简转身离去。 出门五、六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急忙回头道:“前辈,您能不能跟其余几位仙长说一声,在刻石碑和上报天庭的时候别写我的真名,现在天界不太平,我怕一不小心被人打死了。” 巫咸看了他一眼,笑道:“好说,你想刻成什么名字?” 叶昊天想了一下道:“连闯七关之人前面有鬼谷子,我也应该取个别号,不妨叫作‘神州子’吧,取其漂泊万里不忘神州之意也。” (经过门乃亭工作室设计加工的仙缘4、仙缘5封面已经出来了,原图在鬼雨新浪博客的相册内,http://blog../u/1260501421,非常漂亮,尤其是仙缘5,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美丽,我特别喜欢。) 第48章 信步昆仑九重天,仙芝灵草却堪怜 终于连过七关了,叶昊天和兰儿走在通往昆仑仙境的小路上。 兰儿大致算了一下,惊喜地笑道:“恭喜公子发财有方,这些灵药够你增长三千余年的功力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是我们的共同财富,你我各服一半,比一个人全部服下要好。这些灵丹足够我们每人增长功力两千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总结道:“我也没想到闯关会有这么大的好处,现在简直有点儿上瘾了,还想再多闯几关呢。其实灵药不重要,重要的是增长见识。此行最大的收获还是心理的磨炼和最后得到的玉简,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兰儿“嗯”了一声,然后道:“公子,那些灵药你准备什么时候服用?” 叶昊天答道:“不急,储备起来以后再说。我们先去找找昆仑山中野生的灵药,然后安排好次序一个一个的慢慢服用。否则容易造成浪费。” 兰儿赞道:“公子真会精打细算。”然后又感叹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到仙界来,看来仙界果然与凡间不同。竟然会有那么多灵药,而且动不动就能增长功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难道三清天神都是靠吞服灵丹妙药修成的吗?” 叶昊天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现象,按理说仙界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我判断仙界和人间一样充满了不公平,每个神仙同样需要努力争取才能获得有限的资源。比如说昆仑山的六圃,其中三圃属于王母私有,两圃属于天庭,最后一个才属于众仙。这里就有个问题,为什么王母一个人能拥有三个苗圃,而其余那么多的神仙却只能共同拥有一个?这样是否公平呢?” 兰儿替王母叫屈:“也可能是公平的啊。假如说王母是第一个来昆仑山的人,而所有的苗圃都是她一个人开辟出来的,她当然有权利多拥有几个。” 叶昊天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的确不能一下子判断出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问题是先来的神仙占据了大部分资源,后来的神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的神仙想得开还没关系,有的想不开就会眼红,眼红就会有纷争,这或许就是一个又一个魔头不断出现的原因之一了。” 兰儿反问道:“要按你说的,那些魔头岂不是都情有可原的吗?” 叶昊天侃侃而谈道:“魔头终究是魔头,纵然起始的原因有值得理解的地方,然而他们行事的方法却错了。面对有限的资源,他们选择的是不讲道理、强取豪夺、杀人流血的方式,妄图单凭功力深厚解决问题,最后导致天怒人怨、不死不休、赤地千里的结果,给天界和人间带来极大的伤害。正确的解决方式首先应该是尽力协商,双方各退半步达成一致,万一协商不成需要动用刀兵解决的话,也要将杀伐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妄杀无辜都是不对的。” 兰儿想想他说得没错,嫣然一笑道:“当年诸葛亮舌战群雄,如今公子的辩才也不差啊!公子啊,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大概要增加多少年的功力才能进入神仙榜百名之内啊?” 叶昊天挠了挠后脑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最少要十万年的功力吧,还早着呢。神仙榜越到后面提升越慢,排名前列的每个都有数十万年甚至数百万年的功力。你知道玉帝修了多少年?据说玉帝自幼修行,经历了三千多年成仙,又经过一千五百五十五劫,才享受到无极大道,成为掌管天、地、人三界的最高主宰。一千五百五十五劫是多少时间啊?那是两亿年!就算他天天睡觉,一个月只修一天,加起来也有几百万年啊。” 兰儿听了有些失望:“那……那可怎么办?” 叶昊天还待再说下去,忽然发现脚下的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原野,芳草如茵,鲜花盛开,绿树掩映之中隐约可见点点的房屋宫殿。只有在天边很远的地方才有山峦起伏,尤其是正前方数百里外有几座高山,看来那里才是昆仑仙境的核心地带。 正在他目不暇接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兄弟,你们怎么这么快?才两天的功夫就闯过了四关,真是奇迹啊!” 叶昊天转头看时,瞧见少康从一片一人多高的玫瑰花丛中走出来,于是急忙道:“康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兰儿奇怪地问道:“大哥,怎么会有两天?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没有看到太阳下山啊?”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接着又是一声惊呼:“哎呀,我们来的时候太阳就在那儿,现在怎么还在那儿?” 少康“哈哈”笑道:“这里的太阳一年才落一次,我在这里呆过两年,可是只看过两次日落,就跟人间的两天一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神界一天,下界一年’吧。” 兰儿没想到一入神界就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一会儿看看天上,一会儿看看地下,恍惚之间不知道到了哪里。 叶昊天自己也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仿佛进入了梦境一般。他抬头看了一眼霞光万道的太阳,问道:“康兄,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已经过了两天了呢?” 少康闻言从口袋中取出个小玩意儿,递给叶昊天道:“就靠这东西了。” 叶昊天接过看时发现是一个密闭的圆盘样的东西,样子跟监天御印极为相似,只不过下面有个小窗口,不停地变换着数字,真是好生奇怪。 兰儿也凑近前来观看,然后有些夸张的叫道:“大哥,这是什么法宝?哎呀,真好玩,还会自己显示数字,那数字是不是时间啊?” 少康很是得意的道:“还有呢,这东西还有一个功能更加神奇,来,我演示给你们看。”说着伸出手去在圆盘边上的一个突起的地方按了一下,眨眼间盘上出现了一幅天象图,清楚地显示了周围星星的位置。 叶昊天吃惊非小,叫道:“这东西太神奇了,大哥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时他也将“康兄”的称呼抛于脑后,跟着兰儿叫起大哥来,觉得这样显得更加亲切。 少康得意地笑道:“这是天庭给每个三清天神配备的,它的名字叫‘巡天仪’,是巡视天界诸星必备的东西。它可以显示天界统一的时间和周围十光年之内有人居住的星球。” 兰儿从叶昊天手里取过巡天仪翻看个不停,越看越觉得是件好东西,简直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少康继续介绍道:“可惜巡天仪还不是很完美,它不能显示无人居住的星球,所以在距离天庭较近、有人居住的星球较多的时候还好,如果距离天庭太远、有或者周围都是无人居住的星球,那样就容易迷路。这还是比较低级的巡天仪,比另外两种要差一些。上清天神的巡天仪可以看到周围五十光年内的有人星球,玉清天神的巡天仪则可以看到周围一百光年内的有人星球。” 兰儿一面将巡天仪还给少康,一面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只能看见有人居住的星球,而无法看见无人居住的星球?” 少康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天庭的说法是这跟监天御印的功能有关系,监天御印要管理的首先是神、人、鬼、兽等有灵魂的生物,其次是花草树木等低层次的植物,再下才是山川湖泊等本已存在的东西。巡天仪是根据监天御印仿制出来的,能力太弱,所以只能显示有人居住的星球。” 叶昊天插言道:“这么说来,监天御印应该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说不定不但能看到神、人、鬼、兽,还能看到花草树木,山川湖泊。只是不知道它能看多远?应该无法看到整个世界,否则就不会悬赏求解宇宙间所有星球的数目了。” 少康闻言一愣,然后高兴地叫道:“兄弟,你们连第五关也闯过了?昆仑山只有守第五关的巫凡有兴趣研究那些无聊的问题,你们真的好厉害!” 兰儿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小声的道:“还有更惊人的消息呢!公子连闯七关,成为继鬼谷子之后第二个闯通关的人!” 少康闻言呆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以手抚胸笑道:“我真幸运,竟然糊里糊涂选对了主人,看来以后要沾主人的光了。” 叶昊天忽然小心地道:“大哥能不能将形貌改换一下,以后尽量不在人前显示本来相貌?我怕神教对你耿耿于怀,说不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现在还没到跟他们直接对垒的时候,最好还是等我们准备充足一点儿,找到万灭王鼎以后再说吧。” 少康爽快的道:“这个好说,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说话之间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三十余岁的大汉,然后道:“兄弟,以后我的名字就叫‘禹子’了,意思是说我是大禹的儿子。” 叶昊天连声叫好,然后道:“兰儿,把我的‘护身符’给我。” 兰儿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他注视着自己的颈项才明白他要的是通灵宝玉,于是急忙取下来还他,口中“嗤嗤”笑个不停。 叶昊天将宝玉挂回脖子上,然后意气风发地道:“好了,我们走,寻宝游戏开始了!”说完脚踏草尖向前掠去,一边飞奔一边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跑了一阵他叫苦不迭:“这样太吃力了,要是能飞就好了。” 少康紧赶两步道:“兄弟,这里可以飞的!” 叶昊天闻言惊讶地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不是说飞起来会受到钦原的攻击吗?” 少康答道:“那是在昆仑山之外。山内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只要别飞太高,不超过五百丈就行了。钦原攻击的只是高空的目标,那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面飞进来。” 叶昊天听了十分开心,当下将身形腾起在二、三十丈高的低空,缓缓向前飞去。 兰儿胸有成竹地跟在他的身后。 少康的心中却狐疑不定。 由于每次练功都有地赤珠的帮助,叶昊天的功力已经比先前增长了很多。当他将功力灌注于通灵宝玉的时侯,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周围十里之内的所有宝物。 他一边飞一边体会通灵宝玉温度的变化,只飞了两、三里就停了下来,落在一堆枯树旁。他先是围着枯树转了一圈,然后发出一道掌风将枯树上的残枝落叶轻轻吹落在地上,露出附着在树干上的数块木耳状的东西来。 少康和兰儿站在旁边看着,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叶昊天解释道:“这东西本来叫‘木蛾’,原是一种中药,可以治疗眼流冷泪、瘰疬溃粒等。那是生于凡间的木蛾,生于仙境的自然有些意想不到的功效,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三天之后拿到昆仑墟就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采集木蛾,收入乾坤锦囊里。 随后他又腾空而起向前飞去,这次足足飞了二三十里才在一片藤蔓前停了下来。 刚刚落到地面,少康就惊呼起来:“燕奥!那像葡萄一样的东西叫作燕奥。是修炼千里眼时必须用到的难得珍品,一颗就价值两、三百万神丹币。” 兰儿走向前去将所有的燕奥都摘了下来,一共有十五六颗,她随手递给少康五颗,道:“大哥,我们三人见者有份,不管有用没用,你先收起来再说。” 少康满心欢喜地接在手中,看了叶昊天一眼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自己虽然用不着,但有一位朋友恰好用得着,我代他谢谢你们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大哥尽管拿,后面的东西还很多,只要你觉得有用就别客气。”说完又招呼兰儿向前飞去。 接下来他们又找到了十余种灵药,根据少康的推断每一种的价值都在千万神丹币之上。 这时他们逐渐接近了山区。 少康看着前面越来越高的山峦道:“昆仑山从外到里分成九层,越往里越高,因而又称为‘九重天’。最外面的一重称为‘薜荔’,下面一重叫‘纫蕙’。” 叶昊天觉得这两个名字很有意思,于是问道:“后面几重叫什么?” 少康皱了皱眉道:“那些名字都很难记,我是过了一年多才记住的。后面依次是‘芰荷’、‘芙蓉’、‘木兰’、‘秋菊’、‘幽兰’、‘阆风’、‘瑶台’。” 叶昊天听了心中“咯噔”一下,这几个词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屈原老先生《离骚》里出现的名字吗?屈原怎么会知道昆仑仙境九重天的名字?难道他没有死,竟然跑到昆仑山来了?在《离骚》的结尾明明白白的写着“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彭咸中的‘咸’指的就是巫咸!而巫咸却在守护着昆仑山的东门第七关。这么说来屈原很可能到过这里! 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万分,觉得应该回去问问巫咸。 当他回头张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了,而身边的两人正关心地看着自己,于是他犹豫了片刻,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上山,屈原的事还是等离开昆仑的时候再问吧。然后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向前一指道:“走吧,我们进山。” 兰儿看着前方山峦起伏、草高林密的景象,问少康道:“大哥,这里的神仙平常进入第二重山都是飞过去的吗?” 少康摇摇头道:“进山通道一共有五条,大多数人是经通道进去的,不过也有很多人是直接飞过去的。” 叶昊天接口道:“我们也飞过去。顺便找点灵药。” 随后三人飞身来在山林之上。眼见他们像鸟雀一样一会儿飞起一会儿落下,反复折腾了二三十次,东西弄了一大堆。 少康的背囊里装进了越来越多的东西,他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兰儿也很高兴,时不时地进入乾坤锦囊帮他整理采集到的灵药。 飞过山区之后是一片无垠的草原,叶昊天老远就看到草原正中有一片很大的苗圃,于是招呼少康和兰儿过去瞧瞧。 少康一边飞一边介绍道:“这是属于众仙共有的‘县圃’,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拥有一块地,种植自己喜欢的东西。” 走进看时,叶昊天发现县圃很大,周围围着栏杆,里面种植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正有不少人正在圃中忙碌着。 他们并没有走进去,只是手扶栏杆远远地看着。 少康不断地指着圃中的花草树木给两人介绍:“你看,那就是甜雪,那是素莲,那是碧藕……白橘,哎呀,快看,那里有人在种玉!” 叶昊天和兰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停地将头转来转去,看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植物,只是离得太远看得不够真切。 叶昊天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苗圃的另一头有一个熟人,竟然是自己在雁湖见过的、应该呼为师叔祖的天师道第四代天师张盛,禁不住心中又惊又喜,当即飘身而过落在距离张盛不远的田埂上。 兰儿和少康也飞过来站在他的身旁。 张盛正在全神贯注地除草浇水,根本就没注意田埂上站着的三人。 叶昊天等了好久才看见张盛忙完,急忙招呼道:“师叔祖,徒孙有礼了。您还记得我吗?” 张盛闻言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叶昊天几眼,惊奇的道:“好小子,才一两年的时间功夫这么高了!竟然能进入昆仑山!不会是别人带你进来的吧?”说着向三人走过来。 兰儿急忙上前见礼,口中道:“晚辈参见师叔祖。公子轻轻松松就从东门闯进来了。” 这时,少康却后退了半步没有说话,因为仔细算起来,面前这位被叶昊天呼为师叔祖的老头只能算他的后辈,他不想让老头难堪。 张盛看了兰儿一眼,心里有些糊涂,不知道怎么又多了个徒孙。 叶昊天介绍道:“这都是我的朋友,一个叫兰儿,一个叫禹子。” 张盛“呵呵”笑了两声道:“小伙子,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一直没问过呢。” 叶昊天恭敬地答道:“徒孙的本名就不提了,师叔祖叫我‘神州子’吧。”然后又朝张盛刚才忙碌了半天的地方看了一眼,问道:“您老在做什么?” 张盛得意的笑道:“你过去看看,瞧瞧是否认得出?” 叶昊天小心地凑到近前看了几眼,发现一块地被分成两部分,一边种着香菜,另一边种着芹菜,禁不住“哈哈”笑道:“师叔祖,您可真有趣,跑这里种菜来了,想种菜哪里不好种?” 张盛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盛了,对另外两人道:“你们也去看看,谁要是能认出来,我……我就送他一件礼物。只要我身上有的,要什么给什么。” 兰儿十分好奇地上前看了看,好一会儿才回头笑道:“这跟传说中的‘阳华之芸,云梦之芹’有些相似,不知道是不是?” 第49章 彩凤振羽梧桐树,蛇人已近凤凰巢 张盛闻言面色变了一变,不过很快又稳住了,笑道:“有点接近,可惜还是不对。” 叶昊天没想到兰儿还知道那些东西,于是走近她的身边低声问道:“你在哪里听说的‘阳华之芸,云梦之芹’?” 兰儿低声道:“我对厨艺很感兴趣,曾经跟京里的名厨学过几天。我爹为了让我高兴,专门搜集了一些饮食相关的趣闻讲给我听。他说商朝的大夫伊尹是有名的‘食神’,伊尹曾经说过:‘菜之美者:寿木之华,赤木之叶,阳华之芸,云梦之芹……’可惜这些东西大都绝迹了,只留下一些图画,还画得不够真切,所以即使见了也无法肯定。” 叶昊天听了禁不住多看了兰儿几眼,心中的爱意更增加了几分。 张盛却早已听见两人的低低私语,唯恐他们以为自己在胡说,当下提高了声音道:“我说不是就不是,华阳山的芸菜和云梦大泽的芹菜只能算是这两种东西的旁系子孙,比较而言就像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泥土一样。我种这两样东西是为了炼丹配药用的,要是没有效果我干嘛费那么多心血?我又没疯!” 叶昊天赶紧说道:“师叔祖,没有人说你讲得不对,我们孤陋寡闻,实在难以猜出是什么东西。” 听了这话张盛的面色好多了,片刻间又恢复了洋洋得意的神采,望着少康道:“年轻人,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少康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回头看了看他得意的神色,语气不冷不热的道:“这是平圃之芸和悬圃之芹,普天之下只有昆仑山的平圃和悬圃才有栽培。你能在县圃种得出,看来花了不少功夫。不过我提醒你,这两种东西至少要培植三十年才有药效,越到后来越吃力,听说以前也有人在这里种过,可惜只长到第十年就死了。你这些大概才长了不到三年吧,后面的苦头还多着呢。这东西不是说只要用心就行的,关键是这里的土壤可能不适合。” 张盛原本得意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灰白,口中喃喃自语道:“屈先生也说过这种话,我却不信,难道他说的竟然是真的?这……这可怎么办?我说别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可怜我千辛万苦要来的种子,又花了那么大的功夫,难道都是白费力气?”他越想越是苦恼,最后竟然双手抱头,整个人蜷曲着蹲在田埂上。 叶昊天不忍心看他十分痛苦的样子,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道:“师叔祖,我去平圃和悬圃帮你采点儿来,您每样儿需要几棵?” 张盛的样子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很多,痛苦地摇头道:“不可能的,那怎么可能?” 少康提醒叶昊天道:“平圃和悬圃都是王母的私人苗圃,一般的神仙别说去采集灵药了,即使想看一眼也不容易。” 叶昊天依旧用十分肯定的口气道:“师叔祖,我一定给您找来这两样东西。您放心吧,只要那里还有,我就能采一点儿来。不知道您需要几棵?” 少康抢先道:“肯定有,我上个月刚好经过那里,看到一大片,至少有上百棵。” 张盛看叶昊天说得很有把握,勉强开口道:“我每样只需要两棵就够了。有了这两样东西,再加上我已经找到的另外三十多种药品,就可以炼制一炉龙虎丹。丹药若成,我就能一步登天了。” 少康听见龙虎丹的名字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张天师的龙虎丹在天界神丹中排在第九位,提起名字来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本来以为龙虎丹再也无人能炼,没想到还有炼法传下来。”直到这时他才仔细打量了张盛两眼。 张盛忽然想起许诺奖品的事,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少康道:“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小兄弟,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身上有的东西,你尽管开口。没有的东西就没办法了。” 少康目露神光道:“我要你炼制龙虎丹的秘诀。”说到这里他看了面色十分紧张的张盛一眼,笑道:“你放心,我自己不会看上一眼,我是帮兄弟神州子要的。” 张盛听了不由得舒了口气,见他神态不俗,说话的口气很大,知道不是等闲之辈,于是转过头来对叶昊天道:“好,我把‘龙虎丹诀’传给你!” 叶昊天连忙推辞道:“师叔祖,您已经给过我价值连城的东西了!” 张盛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叶昊天解释道:“您在雁湖留下的法印啊!那东西对我来说比什么都有价值。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看了兰儿一眼。兰儿明白他说的意思,也跟着对张盛感激地点点头。 张盛恍然大悟的道:“你说的是那些老古董啊。那是你自己悟通的,不算什么好礼物。我要把龙虎丹诀传你!” 叶昊天连连摆手,道:“师叔祖,等等再说吧。五天之内我会把平圃之芸和悬圃之芹拿来。这是徒孙应该做的,不然就对不住您。” 张盛依然不明白他凭什么那么有把握,闻言只是笑笑,道:“好啊,你试试看,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不要勉强。” 叶昊天没有进一步解释,最后道:“师叔祖,徒孙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然后领着兰儿和少康缓缓离去。走出很远回头看时,但见张盛又去田间摆弄他的灵药去了,不知道是对叶昊天说的话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灌注了心血的东西不忍放弃。 三人继续往前飞去,很快进入昆仑仙境第四重天,这一重除了有属于天庭的元圃之外,还有天墉城和昆仑墟两处连绵数千间的宫殿。昆仑墟是十洲三岛最大的交易场所,天墉城则是群仙居住的地方。 几个人首先来到昆仑墟,昆仑墟比五个聚窟仙墟还要大,竟然有四个灵药交易厅,可以一次拍卖数十种灵药。叶昊天将采集到的灵药卖了一多半,净赚十二亿神丹币,单是那几块木蛾就卖了四千万神丹币。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木蛾有什么用! 接下来他又来到神丹兑换处,花了四亿神丹币帮自己和兰儿各自灌输了两百年的功力。 少康只是在旁边看着。他已经是三清天神了,很难再继续灌顶。 随后三人来到兵器交易厅,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拍卖上佳的防水战甲。 叶昊天没有办法,只好去询问交易厅的管理人员,问他们如何才能买到拍卖厅中无法找到的东西。 对方告诉他:“请交八十万神丹币,我们可以给你作个最醒目的广告。” 叶昊天听了觉得有趣,急忙取出神丹币给他,同时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不一会儿,有人在昆仑墟的大殿顶上挂起一幅数丈长、三尺宽的红布,上面标着:“重金求购高档防水战甲,能入万丈深渊方可。如有合适战甲并愿意出售者,请与兵器交易厅联系。谢谢。” 红布从大殿顶上垂下,下端距离地面还有一丈有余。 叶昊天抬头看时,发现房顶上挂满了东西,除了自己的广告之外,还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锦旗和招牌。他一边看着招牌,一边想:“真不愧是神仙,连做生意也有一套,竟懂得充分利用所有空间。”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昆仑九泉,帝之神水,以和百药,以润万物。百万神丹币一坛。” 看了之后他有些不解,问少康道:“昆仑仙境有九泉吗?九泉在哪?我们怎么没看见?” 少康道:“在第五重天呢。九泉分别称为青泉、赤泉、黄泉、白泉、黑泉、丹泉、河泉、洋泉、弱泉。流出的水分别被称为青水、赤水、黄水、白水、黑水、丹水、河水、洋水、弱水。‘河水注于无达,赤水注于江天,洋水注于丑涂,黑水注于大枉……’” 兰儿听得津津有味,叫道:“我好想去看看!” 叶昊天拍手道:“好,既然广告做好了,我们也不用在此守着。走吧,我们继续往前,先将昆仑九重天大体看一遍,然后再回头挑好玩的地方细细逛。天墉城也不看了,等回来再说。” 兰儿和少康都表示同意。 于是三人离开昆仑墟直奔下一重天。 飞在空中的时候,叶昊天依旧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时刻留神宝玉温度的变化。他对普通的灵药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他所关注的只是能令宝玉热得滚烫的东西。 在穿越山区的时候,他只碰到一处令通灵宝玉热得滚烫的地方,落下之后找到了两株九叶灵芝,长得跟华山石洞中见到的灵芝有些相似,只是叶子的颜色是淡淡的红色,跟以往所见任何一种灵芝都不相同。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侯,少康很是兴奋地道:“昆仑仙芝!这是昆仑仙芝!” 叶昊天笑问道:“这东西有用吗?” 少康瞄了他一眼道:“昆仑仙芝天下闻名,与祖洲的不死草并列,合称为‘不死仙芝’。起死回生对它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它最有价值的地方是能增长功力,若能与不死草同服,一叶仙芝就可以增长功力三百年。”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知道他说的与不死草同服是什么意思,自己身上的不死草已经不多了,而且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用处,用光了可不太好。于是他急忙问道:“两种灵药一定要同时服吗?前后错开成不成?” 少康摇头道:“不行。因为仙芝药性重浊,重在补肾;不死草药性清扬,重在补心;两者配合可以天地交泰,水火既济,相互激发之后,才能骤然增强三百年的功力。” 叶昊天数了数乾坤锦囊中的不死草,发现还有四棵半,不由得舒了口气,道:“还好,幸亏没用光,看来以后每样灵药都要留下点儿,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得着?” 兰儿笑道:“我以前听戏听过《白蛇传》,戏中的白素贞为了救许仙,曾经上昆仑山来盗灵芝仙草,她盗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 少康咧了一下嘴道:“没听说过白素贞这人。不过昆仑山只有这么一种东西被称为‘仙芝’,其余的灵芝都被视为杂草。” 叶昊天“呵呵”笑道:“来,来,来!有好处大家分享。每人先来两叶仙芝,另加两叶不死草。”说着取出不死草分发给两人。 少康连忙摆手道:“我就不要了,你们功力太弱,留着自己用吧。” 叶昊天将不死草硬塞在他的手中,道:“灵药多得是,吃完之后我们再去找。” 少康推托不掉,只好接了过去,感激的道:“你们先服,我来护法。” 叶昊天眼看着兰儿将两种灵药各服了两叶,自己才跟着服了下去,接着是静坐炼化。半个时辰之后他一跃而起,双目炯炯有神地看了少康一眼,笑道:“大哥,到你了。” 少康清楚地看到服药后的叶昊天功力进步了不少,心中暗自惊叹灵药的神奇效力,当即摘下两叶仙芝合着不死草服了下去。只是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他就重新站了起来,非常激动的道:“太谢谢你了,兄弟。过去五百年我的功力都进步很慢,跟着兄弟你才几天,就跳了一大步,真跟做梦一样。” 叶昊天将挂在胸前的通灵宝玉拉了出来,解释道:“大哥,我也是靠着这东西寻宝的,没有它我也跟别人一样束手无策。”说着将宝玉递给少康观看。 少康却纵身跳出一丈开外,连声道:“我不要看了,反正以后就跟定兄弟你了。我爹曾经说过:‘神器无主,唯有德者居之,德不足者反为害也。’兄弟的德已经够了,所以才能好好地使用神器。” 叶昊天看兰儿还没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少康聊会儿天,于是道:“大哥,令尊会不会仍然活着?” 少康的面色一下子黯淡下来,苦笑道:“不太可能。已经过去两三千年了,要是活着他早就回来了。” 叶昊天猜测道:“他会不会被困在某处了?比如困在某种大阵之中,或者被功力极高的魔头下了禁制?” 少康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同时失踪的有很多功力极高的人,我想不出有什么人能一下子将他们全部困住,除非对方有某种神器,比如万灭王鼎就是最有可能的一个。要说用阵法围困也不可能,因为同时失踪的人中有一个精通阵法的天才,那人的名字叫‘鬼谷子’。” “鬼谷子?”叶昊天听了“噌”的一声跳了起来。鬼谷子可以说是他的师傅之一,是从昆仑东门连闯七关万年来仅有的两个人之一,于阵法之精通无人可比,聪明才智更是天下少见。谁能用阵法困住鬼谷子? 少康看着他无比震惊的样子,接着道:“从理智上分析,我父亲肯定不在人世了。可是从内心深处我却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那是一种父子连心的微妙感觉,让我相信他可能还活着。所以我始终不愿意放弃,只要有一分希望绝不会停止寻找。” 叶昊天抱着头想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周围走来走去,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说不定是天界万年以来最大的谜团,无论如何必须弄清其中的原因,不论是为了少康,还是为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站在少康面前,诚恳的道:“大哥,我来试试能不能找到令尊的下落,我们尽力而为,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少康不知道他怎么才能找到线索,只是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毅然从乾坤锦囊中取出龟镜,一边运功催动,一边在镜面上写道:“镜兄,请帮我查大禹和鬼谷子两位前辈的下落,如果有困难先查大禹前辈。” 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示道:“漫无边际,毫无影踪,不在周围一千光年之内。要不要继续搜索?” 叶昊天指示道:“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搜索两人的下落,我会每天提供你三十颗天青石,哪怕将剩下的几千颗全部用完也在所不惜!” 龟镜道:“好,我尽力而为,请随时察看结果,我无法判断需要多长时间。” 叶昊天将龟镜放回乾坤锦囊中的玉室里,在镜面上摆了三十颗天青石,让龟镜自行测算。然后他将很久没有用过的阴阳宝镜取了出来,运功搜查大禹的灵魂,大约花了半个时辰,没有找到一点影子,也不知道大禹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 看来只有等待龟镜测算的结果了。 少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祈望。 过了好大一会儿,兰儿才缓缓睁开眼睛,美目转了一圈儿停在叶昊天的脸上,轻启朱唇笑道:“谢谢公子,我已经进入神界第二重了。” 叶昊天心中为她高兴,嘴上却叫道:“怪了,我怎么还是神界第四重,难道是升到头了吗?看来我太笨了!” 兰儿莞尔一笑道:“公子若笨,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少康不知道他只是说笑,宽慰他道:“兄弟,越到后来进境越慢。一般说来,从神界第一重到第二重要修八百年,而从神界第四重到太清境却要修三、四千年。再往上就更慢了,从太清境到上清境一般要修两万年,我当年是服用了家父治水时采集到的不少灵药,即使那样也修了一千多年。要想从上清境到玉清境,没有灵药的话最少要修五万年。” 叶昊天笑道:“走吧,我们到第五重天去看看有什么灵药。”言讫三人腾空而起向前飞去。 越过山区就是第五重天的平原了。 平原上最醒目的是一片人工开出的田地,田中只种了一种庄稼—“木禾”。木禾高达四丈,粗需五人合围,结出的果实是一人抱不过来的麦粒。一棵木禾结出的果实足够一千人吃十年。 叶昊天看着木禾感慨不已,道:“真想弄点儿种子带回人间去种,若是能引种成功,那可比番薯有价值多了。” 少康却道:“木禾必须用九泉之水浇灌才能生长,人间的凡土是不可能种得活的。” 叶昊天觉得好生可惜。 这时兰儿已经看见了九泉。那是木禾田中排成一个圆圈的九口井,井口用玲珑剔透的玉石栏杆围着。泉水从井口涌出,不停地向外流,先流到外侧的九个水池中,然后形成九条小溪流向四面八方。 这时,叶昊天忽然觉得胸前的通灵宝玉再度热了起来,热源正是来自九泉的方向。 他迈步向前走去,还没走到水池的地方却被一群长着四只角的“羊”拦住。 少康忙道:“这是‘土缕’,会伤人的,不能向前走了。” 兰儿听了禁不住后退了几步,双目紧紧盯着土缕,提聚功力小心戒备着,生怕它们暴起伤人。 叶昊天闻言停下脚步,放眼望去,但见九口井排成环形,中间是一片约有十余丈方圆的树林,树林长得极其茂密,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的东西。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恰恰就是那片密林所在的地方。 叶昊天看着面前的数十只土缕,发现站在前面的一只似乎是其中的王者。于是他将自己的心神进入无比平和愉快的状态中,由实变虚,由虚而柔,由柔生爱,由爱而通,设法理解土缕的思绪,然后用极其深沉平静的声音道:“兄弟,你们在这里守护什么?” 土缕奇怪他竟然能跟自己说话,瞄了他一眼道:“我们在守护九泉,只要你不进入九泉五十丈之内,我们就不会伤害你的。” 叶昊天接着道:“兄弟,我想到九泉中间的密林中去看看,不会破坏九泉的,不知道成不成?” 土缕十分坚决地答道:“不行,没有王母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九泉周围五十丈之内。” 叶昊天恳求道:“兄弟,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可以蒙上眼睛,由你领着进入那片树林,保证不会看九泉一眼。” 土缕看他说话态度很好,自己的口气也软了下来,道:“不是我不让你进去,实在是王母吩咐过的。我若是不遵从,出了事不好交差。” 叶昊天死缠烂打的道:“兄弟,我不会让你白担心的,送你一滴玉膏好不好?” 土缕听了身子一抖,咂了咂嘴,犹豫了半天,最后道:“我很想答应你,只是怕出了事就麻烦了。也不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叶昊天一听觉得有希望,于是急忙将连闯七关时得到的“昆仑贵宾”银牌和“昆仑上仙”金牌摸了出来,拿在手中给土缕看。 土缕见了立即单膝跪地,口中道:“您这金牌可以任意穿行于昆仑仙境,奴才不敢阻拦。您请自便!”说到这里它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叶昊天身后站着的两人道:“对不起,按照规矩,您只能带一人入内。”说完悄悄退了下去。 叶昊天连忙在后面喊道:“等等,我答应给你一滴玉膏,你别走啊,我拿给你!” 土缕远远地答道:“奴才不敢,请上仙原谅则个。” 少康已经看呆了,他听着叶昊天和土缕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却连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然而当他看到叶昊天出示金银二牌的时候就一下子全明白了。那块金牌是昆仑山至高无上的令牌,只有连闯七关,心性、智力、功力各方面都经受严格考验的人才会拥有。整个昆仑山数万神仙,拥有上仙金牌的人却不超过两、三个。有了金牌相当于王母亲至,谁敢拦阻? 叶昊天转头对少康道:“大哥,我要到前面去看看,按照规定只能带一个人前往。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 少康点点头道:“兄弟小心,我感觉密林之中似乎有什么妖孽。” 叶昊天心中一惊,眼见少康的感觉跟自己一样,看来那片密林真的有些古怪。他叮嘱兰儿进入乾坤锦囊,然后自己收拾停当,迈步向前走去,逐渐接近了九池的位置。却见九池边摆着很多木桶,泉水的颜色各不相同,水质也似乎有异。泉水自动流入木桶中,装满之后才流向别处。那些木桶中的水大概就是昆仑墟广告里要卖的“帝之神水”吧。 再往前走,他逐渐接近了九泉。低头看时,发现泉眼位于井中,井口约有五尺大小,九口井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圆圈。 他从井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站在密林边观看。但见林中的树木一棵接着一棵,简直是风雨不透,水泄不通。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此时,他胸前的通灵宝玉已经热得滚烫,显示宝物的位置正在密林的中央。 他不敢大意,顺手取出一把宝剑,然后腾空而起飞在密林上方。然而从上向下望时,他的视线被树冠挡住,依旧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他将身形缓缓落在树梢上,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看了一会儿没有看见什么。于是他悄悄将身子下降了几尺,继续向四周察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令通灵宝玉热得滚烫的东西。在他身下丈许的地方有一个非常别致的鸟巢,足有五尺大小。巢中平放着两个大若海碗的金黄色鸟蛋,令通灵宝玉发热的正是它们! 叶昊天定定地看着,不知道什么鸟儿会生出那么大的蛋,而且又那么漂亮。 忽然之间他感到一股杀气正从鸟巢下方透上来,心中生出冰冷的感觉,仿佛一下子掉进冰窖里。 他死死地盯着鸟巢的下方,隐约看到一双邪恶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下面仿佛是怪兽,又仿佛是人类。他虽然看不清楚,却明显感觉到那双眼睛所蕴含的东西:“这是我的地方!快滚!” 叶昊天感觉极不舒服,不是因为得不到宝物而不满,而是因为那双眼睛好似恶魔一样,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他努力压抑心中的不适之感,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道:“请问阁下是谁?为何能进入昆仑禁地?” 停了片刻,忽然有“丝丝”的声音道:“你又是谁,管得着我?不想死快滚!” 叶昊天听他出言不逊,不觉心中怒气升腾,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到底是神是鬼,请现身一见。” “丝丝”的声音又道:“我出来你又能奈我何?这里是我的地盘!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进来过,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从鸟巢之下缓缓探出一颗大如磨盘的人头来,接着是一部分蛇身,赫然是一个行将幻化成人的巨蛇。 叶昊天看了强压胸中的怒气,道:“念你修行万年实为不易,放你一条生路!这里是昆仑圣地,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开?” 蛇人冷笑道:“你看中了‘凤卵’就明说,何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告诉你,那是我备用的口粮,是留着引凤生卵的!” 叶昊天吃了一惊,那两只蛋竟然是凤凰蛋!怪不得凤凰越来越少,原来是让这些该死的家伙吃了! 他再也无法按捺胸中的怒火,厉喝道:“妖孽,凤卵也是你能吃的吗?不要走,吃我一剑!”说完飞剑向蛇首刺去。 蛇人毫不在意,将头一摆,避开面部,却拿颈项之间的鳞片去挡剑芒。两者相交,冒出一串火星。 叶昊天吃了一惊:“蛇人吃了凤卵竟然炼成了金身铁骨,连神仙的剑气也能挡得住!”他急忙收回宝剑,抖手发出一道闪电。 蛇人似乎有点儿惧怕闪电,侧身避了开去。 叶昊天连发十余道闪电,将蛇人逼退出两丈开外,自己已经来到凤巢附近。 兰儿见状飞身而出,迅速将凤卵捡起,然后又闪电般避入乾坤锦囊。 蛇人见了如同被剜了心头肉一般,奋不顾身的向叶昊天扑来。 叶昊天连发两道闪电劈在蛇人身上,却无法阻止蛇人迅速接近。他见势不好,一提真气将身形飞在空中。 那蛇人竟然也会飞!腾身空中从后追赶!整个身躯展开来竟然长达二、三十丈! 叶昊天飞身出了九泉的范围,眨眼来到九池之外,回头看时,蛇人就在身后三丈之内。 他不想动用镇妖宝塔,生怕自己拥有开天九宝的秘密被昆仑群仙知道,于是大喝道:“土缕何在?还不速来灭妖?职责所系,怎可如此疏忽?”说完落下身形站在地上,对着随后而来的蛇人祭起了飞剑。飞剑在意念控制下直奔蛇人的眼睛而去。 蛇人低头躲过,巨大的身躯依旧向叶昊天冲来。 叶昊天侧身让过,将飞剑转了个弯再度刺向蛇人的眼睛。 这时一群土缕已经赶到了,将蛇人团团围住。 少康也已经飞身赶到,正待出手,却被叶昊天拉住。 叶昊天笑道:“等一下,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土缕厉害还是蛇人厉害。” 少康咋舌道:“从未见过这样厉害的巨蛇,奇怪,它怎能修到这种地步?” 此时,三十余只土缕正和蛇人斗得难分难解,周围还有五、六十只正跃跃欲试。那些土缕似乎摆出了某种阵法,进退有序,将蛇人团团围困在中间,想跑也跑不了。 半个时辰之后,蛇人的脸上已经满是伤痕,一只眼睛也瞎了。他心中恨死了这群土缕,禁不住凶性大发,左冲右突,想着弄死一个是一个。 已经有十余只土缕受伤退下,不过很快就由别的土缕补上原来的位置,所以攻击之力丝毫不减。 叶昊天看了暗暗心惊,没想到土缕竟然这么厉害,难怪连少康那样的上清天神也劝他“别往前走了”。 又过了好久,土缕和蛇人已经奋战了一个时辰。 很多神仙闻讯赶来,站在旁边指指点点。 有人道:“那么大的蛇,一定修成了内丹。” 有人接道:“不但有内丹,而且肯定价值连城!至少值五亿神丹币。” 还有人道:“什么五亿神丹币?我看说不定值十亿!”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数十只土缕终于把蛇人打死了。百来只土缕围着蛇人又跳又叫。 为首的土缕从蛇人的面部开始沿着腹部的白线将蛇腹剖开,找了半天从里面找出一颗鹅蛋大小的内丹来,用两只前蹄捧着仰天大叫。一众土缕也跟着大叫。 周围的群仙被土缕的叫声吓得各自退后了一步,全都静静地看着那颗硕大的内丹。 眼见捧着内丹的土缕一步步向叶昊天走去,慢慢来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向他敬献内丹。 叶昊天眼见内丹粘粘糊糊挂着血丝,心中已然不喜,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群仙,发现一个个露出吃惊而又羡慕的目光,心道:“这些人觊觎内丹,只怕会紧追着我不放,那样一来,我就干不成别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无比激动的土缕喝道:“你们杀蛇有功,内丹就赏赐给你们了!” 第50章 情寄天问每凄凄,心系离骚长悠悠 众仙一片哗然,无不吃惊地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竟然会将那么贵重的东西舍弃不要,还能让土缕俯首称臣,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眼看着硕大的内丹被拿走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阻,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土缕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 叶昊天和少康在众仙的瞩目之下飞速离开九泉,向着第五重天的山区走去,眼看就要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 兰儿已经从乾坤锦囊中现出身来,正准备询问如何处置凤卵。 正在这时,叶昊天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三位仙长,请等一下,屈某有要事容秉。”回头看时,但见一人从七、八里外的地方赶来,一边走一边说,声音传了那么远却没有一丝减退,仿佛在耳边亲切轻语一般。 叶昊天听见那人姓屈,禁不住心中一动,急忙停下了脚步。 兰儿和少康也都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那人来到面前,对着三人躬身施礼道:“诸位仙长,请原谅屈某无礼,实在身有要事,不得不如此尔。” 叶昊天见那人峨冠博带,身着楚服,心中更是高兴,想跟他好好聊聊。 少康却抢先到:“好说,屈先生不要客气,您是昆仑仙境的主管,当然有权询问众仙。” 屈先生再度施礼,道:“实在抱歉。屈某不是什么昆仑主管,只是想为昆仑仙境尽点儿心力而已。承蒙王母赐予昆仑上仙的金牌,屈某不得不对仙境内发生的大事略做了解。不到之处还请仙长们原谅。”说着将上仙金牌在三人面前亮了一下。 少康想说:“你那牌子不灵了,我们也有一块呢!”可是话到嘴边没能说出来,最后只是指着叶昊天道:“我们三人之中以他为主,有什么事你问他吧。” 屈先生眼望叶昊天问道:“请问仙长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叶昊天“呵呵”笑道:“晚辈道号‘赤县子’,是从巫山来的。请问屈先生的字是什么?” 兰儿和少康不明白他这样说有什么道理,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瞎说。 屈先生闻言身躯轻轻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他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缓缓的道:“我的字是‘楚’,本名屈楚。我是楚地出生的人,以前曾经去过巫山,对那里还算比较熟悉。你是从巫山什么地方来的?” 叶昊天早已看见他那一丝异样的神情,觉得他既然姓屈,可能是屈氏家族的长者,或许知道屈原的下落,于是信口开河地答道:“我生于巫山脚下的秭归,那里风景优美,山清水秀,柑桔成林,青枝绿叶,红果漫山,真的是如诗如画。”说到这里他定定地看着屈先生的脸上的表情,希望能看到异常之处。 屈先生的神色现出一丝迷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警觉地看了叶昊天一眼,道:“我却出生于千里之外的郢都。虽然同是楚国,一个在江边山野,一个在繁华都城,差别可大了。巫山的风景确实很美,比起郢都更有一分吸引人的地方,我也喜欢那里。不过你说得好像不对,秭归怎么会柑桔成林?我去时都是荒山啊。” 叶昊天听到“郢都”心中一震,郢都早就在楚国被灭之后改作别的名字了,不知道这位“屈楚”先生为何提起郢都来。他不敢停顿,急忙问道:“先生是什么时候看的?遍野荒山那是两千年前的事了。自从屈原大夫投水之后,秭归的人为了纪念他,将山上的杂树全都砍了,种上了数不清的柑桔。” 屈先生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少康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叶昊天这样信口开河想做什么。 兰儿却大致明白了叶昊天的心意,于是插言道:“是呀,我们秭归最有名的是子规鸟。漫山遍野的柑桔林中聚集着一群群的子规鸟,却从没有人去驱赶它们。因为据说子规鸟是屈大夫的妹妹屈么姑所化的精灵,每年农历五月,此鸟叫声‘我哥回呦!我哥回呦!’那时人们就做粽子、修龙舟,准备迎接端午佳节,祭祀屈大夫。” 屈先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双手禁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叶昊天见了心中也跟着颤抖,接着道:“秭归的端午节很热闹,赛龙舟的时候有很多人敲锣打鼓,献歌献舞,其中有一首曲子尤其动听,我每次听了都三月不知肉味。那是道地的楚音,估计先生还没有听过,让我们演奏出来听听,好吗?” 屈先生的精神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点点头。 叶昊天当即取出龙笛,毫不停顿地吹奏起来,吹的是他和兰儿改编过的《诗经•;考盘》的调子。同时示意兰儿将凤琴取出来。 兰儿手扶琴弦,一边听着笛音,一边玉手挥洒,弹的是同样的曲子,只是有时慢少许,有时又合在一起。两音相合说不出的幽怨伤情。 少康奇怪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好端端地为何忽然演奏起哀怜的音乐来。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但觉胸中非常难受,只想放声高歌,可是又怕打乱了两人辛苦营造出来的气氛,所以张着嘴唱不出一个字。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一句句的唱词,似乎来自于叶昊天的心声,于是他凝聚了两分功力伴着乐音缓缓唱道: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 侧闻屈君兮,自沉汩罗。 造托湘流兮,敬吊先生。 遭世罔极兮,乃殒厥身。 呜呼哀哉兮,逢时不祥。 鸾风伏窜兮,鸱鸮翱翔。 阘葺尊显兮,谗谀得志。 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 歌声哀怨,惹人遐思。尤其加上他催魂摄魄的啸功,更能将听者引入神魂颠倒的境界! 一曲唱罢,回头看时,但见屈先生神志恍惚,衣袖都已经湿透了。 三人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屈先生,过了好久还没见他醒过神来。 叶昊天试着轻轻叫道:“屈大夫,屈原大夫,您醒醒。” 屈先生“嗯”了一声,这才如梦方醒,抬头看看三人,苦笑道:“我就是屈原,这个名字我曾发誓不再用,也确实有两千年没有用过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你们猜出来,实在令我心服口服。诸位心计极深,音功惊人,还望告以名讳。” 叶昊天闻言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晚辈叶昊天,道号‘神州子’,是最近两天才到昆仑山的。” 屈原听了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大声道:“我已听说有位神州子仙长连闯七关,获得了昆仑上仙的金牌,没想到竟然是小兄弟。小兄弟如此年轻,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啊。” 叶昊天连忙谦逊的道:“屈大夫是华夏民族的脊梁,我对先生只有高山仰止、叹为观止的感觉。” 屈原避开他的奉承之词,笑道:“适才有人告诉我,说是土缕献蛇人内丹给一个人,那人却不收。我听了非常奇怪,急忙赶来询问其中的原因。现在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土缕会老老实实听你的吩咐,原来是因为上仙金牌的缘故。” 叶昊天随后向他介绍了兰儿和少康,却不敢提少康的来历,只说是自己的朋友。 众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屈原问道:“你们是如何想到我就是屈原的?毕竟那是两千年前的名字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想起来。” 叶昊天笑道:“我是从先生的《离骚》中想到的。您在那首诗中提到了昆仑仙境九重天的名字,按理应该事先到过昆仑山,否则不可能写得那么准确。另外您的诗中多处提到了仙境和修仙,很容易让人猜到您本人也是神仙。” 屈原“喔”了一声,道:“事隔多年,我几乎连自己的诗词都快忘记了,你说说看,我都在何处提到了仙境和修仙的事?” 叶昊天侃侃而谈道:“那样的诗句比比皆是,我只举几个明显的例子。《离骚》云:‘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这里所说的‘好修’,指的就是神仙的修炼,‘体解’则是指兵解成仙了。《九章•;涉江》云:‘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这也是指神仙修炼。此外,您描述修炼的诗句还有:‘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倏忽而扪天。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雨分雨分。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那更是典型的关于修炼方法的描述。所以我以为您那时就已经是神仙了。” 屈原摇摇头道:“你前面的推测都有道理,但最后的结论却错了。我在投水之前从未修炼过一天功夫,也没到过任何仙界。然而我却知道很多关于仙界的事。” 兰儿禁不住问道:“那是为什么呢?莫非您能未卜先知吗?” 屈原看着她诧异的眼神,接着道:“事情的根源在于我写的那首《天问》。在《天问》的开篇,我就提出了关于宇宙起源的问题,‘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体化?’后面还有上百个问题。 正是因为这首《天问》,使我成了玉帝想见到的人。他特意下了一道诏书,想让我一步登天。所以后来王母派人邀请我先到昆仑山来,希望我通过昆仑天梯进入天界。为了吸引我来,他们专门将昆仑仙境的美妙之处讲给我听。 那时我正值壮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明于治乱’,‘娴于辞令’,深受楚怀王的宠信,位于左徒、三闾大夫之职。当时我根本不想成仙,只想一心一意报效楚国。 等到后来由于遭到群小的诬陷和楚怀王的疏远,我被逐出郢都之时,我依旧痴心不改,希望有一天还能有机会为楚国尽心,从来没有想过成仙逃避的事。 直到最后秦将白起攻破郢都,我悲愤难捱,万念俱灰,遂自沉汨罗江以身殉国。那时我的心都已经碎了,怎会去想成仙成圣呢?”说到这里他连连摇头,仿佛在说不应该活到现在。 叶昊天宽慰他道:“您已经为楚国死过一次了,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对您万分景仰。大家钦佩的是您忧国忧民的精神,每个人都希望您能好好活着,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现在您已经获得了新生,不也同样在为天界众生尽一分心力吗?” 兰儿还想知道下文,连忙问屈原道:“后来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屈原苦笑道:“我纵身跳入汨罗江之后,很快就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王母亲自见我,说是已经给我服了包括不死药在内大量的灵丹妙药,想死也死不成了。而且由于我是玉帝钦点的人,十殿阎罗也不敢收留我。就这样我在昆仑仙境留了下来,不时到天界和十洲三岛走走,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兰儿好奇地问道:“那您后来见到玉帝了吗?玉帝长什么样儿?” 屈原见她问得天真,心中不觉轻松了很多,朗声笑道:“不但见到了,还被他封为天界的‘谏议大夫’,原因还是因为那首《天问》。天界有三大难题和一百小难题,其中三分之一是我提出的问题。所以天庭特意赐予我通行天下的令牌,希望我能体察民情,尽量多提出问题。”说着他取出一块红色的玉牌,道:“这种玉牌一共只有九块,所以说天庭待我不薄了。” 叶昊天看了玉牌一眼,见上面刻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纹,感叹道:“先生在人间乃凤毛麟角,在仙界也同样是仙中楚翘啊!” 少康却插言道:“那么,屈先生怎么成了昆仑仙境的总管了呢?” 屈原摇头道:“我并不是什么总管。王母给了我上仙金牌,并没有交代我做任何事情。是我自己闲得无聊找点儿事做而已。” 叶昊天心中很是高兴,“哈哈”大笑道:“不管是不是总管,反正您老见多识广,天上地下都吃得开,刚好可以帮我解决几个问题。”说着他将凤卵取了出来,道:“第一个问题是我应该如何处置这两颗凤卵?有没有希望孵化出凤凰来?我想给兰儿作个凤辇!” 屈原吃惊地看着他手中的凤卵,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天呐!这可是稀世之宝啊!据说服下一颗就可以增长功力一千八百年。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叶昊天笑道:“有那么神吗?就为了这两个玩意儿,我差点儿让蛇人咬死。没想到九泉禁地竟然藏着条巨蛇,而且藏了一万年!不知道它吃了多少凤卵,最后却留着这两个做种,不舍得吃,你说他是傻还是绝顶聪明啊?” 屈原微微一笑,道:“能够上得昆仑山,不论是人还是牲畜,智力都不会太低。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凤凰乃天下第一的神鸟,极其稀少,整个宇宙现在还剩下四对,昆仑山有一对,赤帝的‘朱雀园’有一对,玉帝的玄都玉京七宝山有一对,另外一对在佛祖的须弥神山。凤凰越来越少的原因主要是产卵少,千年才产一次,一次产四颗。它产卵的地方要求极高,一定要在天地钟灵的风水宝地才行。可是那样的地方又往往是神鬼妖魔争相前往的地方,所以绝大多数都被毁掉了,真正能孵化出来的凤卵少之又少。” 兰儿想起叶昊天说的凤辇的事,心中一热,不觉走近了两步,问道:“屈先生,您说这两颗凤卵能不能孵化出凤凰来?” 屈原一手取过一只凤卵道:“这可不一定。因为凤一次产卵四颗,其中只有两颗能够孵化出来,另外两颗是‘伪卵’,无法孵化。让我来瞧瞧,看看它们能不能孵得出。”说着将凤卵捧在眼前,迎着阳光仔细看去。过了一会儿,他极其珍重地将凤卵放在兰儿手中,掩饰不住兴奋的道:“恭喜姑娘,这两颗都能孵化得出,而且刚好是一凤一凰!你们的运气真好,简直是太好了!好好看护,将来的好处数也数不尽!好生令人羡慕!” 兰儿心花怒放,笑靥生春,说道:“多谢先生了!” 少康感叹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兄弟竟然得到了。若是孵化顺利,这将是普天之下第五对凤凰!” 叶昊天有些不太明白,问道:“凤凰是一种神鸟,这我知道,不过到底神在哪里呢?” 屈原用十分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最大的好处是能凝聚天地之灵气。有凤凰的地方就可以自动生成一片仙境,周围百里之内四季如春。昆仑山之所以居于十洲三岛之首,与凤凰的存在有莫大关系。同样的,凤凰所在的地方是极好的修炼之处,聚集的天地灵气可以使修炼事半功倍,这正是我留连于昆仑山不愿离去的原因。” 叶昊天惊讶得闭不拢嘴,接着问道:“还有吗?” 屈原的目光又落在凤卵上,说道:“凤凰飞得极快,速度比瞬移最快的佛祖还快千倍,可以带着你畅游诸天;凤凰能帮你迎战强敌,一招凤凰展翅威力不下于太清天神;凤凰可以翩翩起舞,使你们的音功加强十倍;凤辇的雍容华贵就不用提了。” 兰儿听得满心欢喜,笑问道:“请问先生,如何才能将凤卵孵化出来?” 屈原摇头叹息道:“难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总要付出一番心血,孵化凤卵也是一样。如果温度适宜,凤卵经过两千年就会自己孵化出来。但两千年的时间太长了,很难保证不发生点儿意外。于是有人尝试过多种方法试图加速孵化过程,然而大多数都失败了。只有玉帝、王母、赤帝和佛祖四个人最后胜出。其中佛祖用的方法秘而不宣;另外三人都是将凤卵放在水中,然后依次加入数种灵丹,浸泡成功的。” 叶昊天急忙问道:“不知道他们用的是哪些灵丹?药物那么多,若是使用不当,反而坏事。” 屈原道:“总起来说,需要将九大神丹中的任意六种依次投入水中,每隔半个月投一种,总共要九十天。” 兰儿双眉紧蹙,问道:“竟然要六种神丹?” 少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叫道:“娘哎,这哪是孵化凤凰?纯粹是用灵丹来炼凤凰!有那六种神丹还不如自己服下增长功力呢!自己服了最少可以增长功力四、五千年!” 屈原笑道:“所以说嘛,凤卵的孵化极其困难,要不然怎么普天之下只有四对凤凰?好在每样神丹只需要小半颗就行了,剩下的部分还可以自己服用。” 少康叫道:“九大神丹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找一种都不容易,何况是六种!”说到这里,他忽然“哈哈”笑道:“不过也不一定。我刚刚就帮兄弟找到了排在第九位的龙虎神丹的配方。我真是未卜先知啊!” 叶昊天并不是很担心,能不能找到神丹要看运气,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他转头问少康道:“大哥,我只知道九大神丹排第一的是太上老君的太上神丹,第二是黄帝的九转金丹,第三是巫咸的不死药,第九是张天师的龙虎丹,另外几种分别是什么?” 少康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来:“第四是神农氏的百草丹,第五是白帝的金精丹,第六是黑帝的玄阴丹,第七是魏伯阳的万古丹,第八是葛洪的抱朴丹,九大神丹没有一个是容易得到的。神农氏住的地方距离我家不远,赤帝、白帝也不难找,问题是我们凭什么找人家啊?人家都是排在神仙榜三十名之内的人物,我们算老几?另外几个人虽然在神仙榜上的排名不算太高,可是却难以找到他们的影子,因为他们都是孤家寡人,天知道偷偷躲哪个旮旯炼丹去了?” 屈原补充道:“九种神丹的功效差别很大,排第九的龙虎丹服一颗可以增长功力八十年,而一颗九转金丹可以增长功力一千两百年,最厉害的还是太上神丹,服下一颗可以增长功力三千年。玉帝公布的方法只有五种神丹,其中有太上神丹,大概太上神丹一种可以顶两种使用。就是说,如果有了太上神丹,只要再找四种就行了。” 叶昊天略为琢磨了一下,觉得虽然有难处,但也不见得做不到,于是笑道:“好说,我有机会就去多讨点儿灵丹来。” 兰儿却面带愁容说道:“看来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唉!” 叶昊天安慰她道:“别急,我们已经有了不死药,等下再将龙虎丹的丹诀要来,就有两种了。若是能把天庭悬赏的太上神丹抢来,就相当于有四种了。剩下的两种应该不会太难找到。” 过了一会儿,兰儿摸了摸手上的玉镯道:“不知王母是否还在昆仑山,要是能见到她老人家就好了。” 屈原向九重天的方向望了一眼,摇头道:“很不巧,王母出门了,据说要到十万光年之外的谷岩星去见九天玄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兰儿看了叶昊天一眼,见他轻轻摇头,知道他不想提起云华夫人的事,于是改口问道:“九天玄女是谁啊?竟然要王母亲自前去见她。我觉得她的名字很熟悉,好像当年黄帝战蚩尢时就曾经得到过她的帮助。” 屈原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九天玄女就是女娲,她老人家是跟王母并列的女神,本来算是王母的长辈,不过目前她在神仙榜中的排名已经被王母超过了。” 兰儿看他说话很小心,也跟着降低了说话的声音:“为什么呢?按理说她起步早,应该会一直领先的。” 屈原不敢回答,而是转了个弯解释道:“凤卵自行孵化需要两千年,然而如果有人用灵药催化就可以将时间缩短到九十天。” 兰儿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是说王母有了玉帝的帮助自然要快些,另外可能还与她拥有私人苗圃以及得到凤凰的帮助都有关系。 叶昊天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因为那两人都是神通广大的顶级天神,说不定在昆仑山拥有众多耳目,可以随时听见别人说话。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被对方认为不敬,那可就麻烦了。因此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屈先生,我听说从东门连闯七关之后可以在王母拥有的灵药之中任意采集三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屈原笑道:“当然是真的。干脆让我陪你们逛一圈吧,也省得你们到处乱闯。” 兰儿拍手笑道:“有您陪着太好了,那样我们不会看漏了景致。” 少康也跟着点点头道:“我对上面的几重天也不是很熟悉,有屈总管领路当然好。” 叶昊天催促道:“那就走吧。我想看的地方主要是平圃、悬圃、瑶池和珠玉树。别的就不仔细看了,看也看不过来。看完之后我们还要回昆仑墟呢。” 屈原随口问道:“回昆仑墟做什么?你们不去看天梯吗?” 叶昊天将求购防水战甲的事说了一下,然后道:“我们走的时候要经过天梯,到那时再看也不迟。” 屈原想了想道:“在这里可能买不到好的防水战甲。或许你要到天市去,那里是整个宇宙的交易中心,要什么有什么。”说到这里,他一摆手:“跟我来吧。我们先去位于第七重天的悬圃。” 说话间四人腾空而起向前飞去,从第六重天的上空掠过,直接进入第七重,落在距离悬圃二十丈左右的地方。 他们刚刚落下身形,但见周围忽然出现了十余个相貌奇特、人面虎身、生有九条虎尾的家伙。为首者身材特别高大,竟然能开口说话:“总管好,您老虽然是熟人,但也只能带一个人进去,另外两人请留在外面。” 叶昊天已经明白这就是昆仑四神兽之一的陆吾了,于是上前一步,将上仙金牌取出来,抱拳道:“我是新到昆仑山的神州子,陆吾兄请多包涵。” 屈原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跟陆吾称兄道弟很新鲜。 陆吾们却很受用,全都伏下身子向叶昊天施礼。 为首的陆吾道:“请上仙入内,在下职责所在,不到之处请原谅。诸位仙长都可以进去了。”说着退了开去。 屈原领着他们迈步进入足有万亩大小的悬圃,一边走一边介绍周围的花草。 叶昊天和兰儿还是首次至此,看着一切都觉得新鲜。 少康以前也只是从圃外远远的地方看过,进来看的感觉毕竟不同。 他们一边走一边向屈原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悬圃中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种类繁多,不下数千种,每样都有意想不到的价值。屈原也只能知道其中的一小部分。最后他被问急了,苦笑道:“请稍待片刻,我去将《悬圃药录》取来,那里记录了所有花草的来龙去脉。”说着转身出了悬圃,进入圃外不远处的一座小房子里。 当他回到悬圃时,手里拿着的是以金丝串起来的十余片玉简。他将玉简往叶昊天手里一放,道:“里面记录的东西太多,读一遍也要两、三天。谁有问题请自己查找答案。” 少康笑道:“看见这样的东西就头痛,我没问题了。” 兰儿娇笑道:“我虽然喜欢看书,但是速度很慢。还是让公子一个人看吧,我有问题就问他。” 叶昊天只看了一眼就欣喜不已,因为玉简上用神识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包含每一种花草的名字,原生地,辨认方法,培植技巧,药理功效,在圃中的位置,还有某年某月谁谁取走多少,每年新生出多少,等等。 他捧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感觉上面刻的都是无价之宝。 那些知识和经验是无法用通灵宝玉寻找得到的,对他来说弥足珍贵,有助于日后的炼丹。 因此他看了屈原一眼,道:“请先生带他们两人到处转转,顺便找找悬圃之芹。我想粗略浏览一下这些玉简。” 屈原笑道:“你若喜欢,看多久都没问题,只要别忘了放回去就行。若是记不住,以后也可以回来再看。” 叶昊天点头道:“好,我先看半个时辰再说。”然后闭上眼睛用神识阅读起来。 兰儿本不想离开,可是想想都在一个园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一步一回头地跟着屈原往前走。 叶昊天将自己的天门完全开放,通过神识将玉简中记录的有价值的东西尽数转移到髓海深处。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髓海之中有着一个又一个主管记忆的“藏经阁”,每个藏经阁的内部又被分成很多个小格。玉简中记录的资料被分门别类装进藏经阁内的小格中。只要藏经阁和格子的顺序不被打乱,装进去的东西就很容易提取出来。 对他来说,记忆的关键在于资料排列的顺序。这是他不断摸索反复验证才掌握的“星罗棋布记忆法”,现在的他比起以前进步了很多,已经可以直接用神识转移信息了,所以速度提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就这样,他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将十余片玉简记录的数万条信息全部记住。 当他睁开眼睛去找另外三人时,发现他们才走了不足三十丈,还没有看到悬圃之芹的影子呢! 叶昊天向前紧赶了几步来到三人跟前,将玉简还给屈原,开心得“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道:“我已经大体清楚这里的情况了,走吧,我们去找悬圃之芹。”说着头前带路直奔西北方的角落而去。 不久就看到了悬圃之芹,那是一种长得很像芹菜的植物,虽然比普通的芹菜矮小得多,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光泽。 叶昊天大致数了一下,发现共有三十株可以入药,余下的百多株还没有长够年数。他按照规定拔了十五株,留下一半令其继续生长繁衍。 屈原当即在玉简上做了记录。 取了悬圃之芹后,叶昊天懒得再看其余的花草,叫上众人直奔第八重天的而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平圃之前。 平圃不大,只有两三百亩大小,种满了各种花木。 看守平圃的是昆仑四神兽之一的开明兽。开明兽身躯极为高大,有九个头颅,每个头颅上都有一副人的面孔。九个头颅可以分别考虑问题的一个方面,合起来则令开明兽非常聪明,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虽然开明兽对两块上仙金牌十分尊敬,对四人全都彬彬有礼,可是兰儿还是觉得有些可怖,看到它那九个头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她回头看看另外几人,发现叶昊天从容自然,屈原面带微笑,少康毫不在意,看来他们每个人的修心境界都比自己高很多,禁不住暗自佩服。 屈原一边将《平圃药录》递给叶昊天,一边介绍道:“这里只有八十三种花草树木,然而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品,其中有二十六种更是已经在别处完全绝迹了。所以别看平圃这么小,价值却无法衡量。” 叶昊天迅速浏览了一遍《平圃药录》,然后去找平圃之芸。 平圃之芸呈紫红色、开着金黄色的小花。 可以入药的只有十八株,他同样按照规定采了九株。 兰儿看着那很像香菜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笑道:“炼丹怎么会用到芸、芹这两种东西?再怎么说它们也是菜肴啊。” 叶昊天“呵呵”笑道:“若是师叔祖在此,又要被你气晕了。其实有很多蔬菜和香料本身就是药物。比如肉桂、胡椒、生姜可以温里散寒;花椒、白芷、茴香可以芳香行气。就连粳米也有宽中缓急的效果,是白虎汤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食与药很难分家,很多人都喜欢食疗。” 兰儿苦着脸道:“别提食疗了,前些年我身体孱弱,不知道吃了多少药粥,也不见效果。” “你那是凡间草药,若有仙芝神草,保管药到病除!” 兰儿望着周围色彩缤纷的花木,轻叹道:“好美的苗圃,万紫千红,绮丽如梦,我都不想走了。” 叶昊天轻轻揽起她的玉手,低声笑道:“你若是喜欢,我们将来开个‘兰叶圃’,将全天下最美丽的花草全种进去。” 兰儿眼睛一亮:“公子莫要食言啊!” “绝不食言!走了,我们去看瑶池,那才是昆仑山最负盛名的仙境中的仙境。” (仙缘4已经印刷好了,就等春节后近几天推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1章 瑶池阿母绮窗开,穆王何事不重来 叶昊天和兰儿站在昆仑九重天群山之巅的瑶池边,面前是碧绿如染,清澈见底的湖水,万顷碧波沉静得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高挂天边的艳阳,拂面而过的清风,掠过湖面的青鸾……四周山峰上绿草连绵,碧树如云,五彩绚丽的野花大片大片地斑斓怒放,宛若织锦……眼前的一切让人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片刻之后,叶昊天收回目光低头俯视自己的脚下,令他惊奇的是,瑶池周围十丈之内全是白色的玉石,光华的白玉仿佛是天然铸就,没有一丝缝隙,顺着湖畔一直延伸向远方,长宽数十里的大湖竟然被白玉完整地包绕了一圈。 他将双目凝视着清澈的湖水,令他更加吃惊的是,构成湖底的竟然也是玉石! 一分圣洁的感觉从群山头延伸到清澈的池水,然后由光洁的池壁延伸到他的心里,他觉得整个人都仿佛变成透明的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感到无比的震撼:“这才是真正的瑶池!瑶者美玉也,不但池水如玉浆,池壁更是由光洁的美玉构成。整个瑶池连同周围的群山没有一丝灰尘,始终光洁如镜!” 兰儿已经看得双眼迷离,心驰神醉。她的娇躯不由自主地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双手紧紧抓住叶昊天的臂膀,幽幽的道:“瑶池……瑶池……我竟然见到了真正的瑶池……” 叶昊天一手环住她的纤腰,一面低低地说道:“如果说雁湖仙境宛如小家碧玉,瑶池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了。她的圣洁是无可比拟的。她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招魂力量,令每个见过一眼的人都想顶礼膜拜。” 旁边的屈原似乎也有些迷惘,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初次来此的时候,震撼得三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今天,每次来到这里也都要呆上盏茶的工夫,然后才能挪动脚步。” 少康干脆抬头望天不敢看诱人的湖水。 叶昊天伸手指向湖心的方向,问道:“那座宫殿大概是王母的琼玉宫了。却不知瑶台在哪里?” 屈原点点头:“那便是昆仑仙境的核心琼玉宫,所有的亭台楼阁全部由美玉建造,所有的花草树木全是玉浆凝成。瑶台却在琼玉宫的中心。天下闻名的珠玉树也在那里。” 叶昊天凝神望去,但见琼玉宫座落于瑶池碧波之中,由百余座宫榭亭台、数百条回廊画道,彼此曲折穿梭迤逦环合而成。一座座宫殿勾心斗角,巧夺天工,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水晶窗栏,玲珑剔透;琉璃飞瓦,金碧辉煌。 正当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听见琼玉宫中隐隐传来动人的仙音,仿佛是古琴低吟,又如钟磬轻击。 兰儿已经伴着仙音唱起了曲子:“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叶昊天听了一呆。 据《穆天子传》和《山海经》等古籍记载,周穆王姬满拜见王母,王母于瑶池之上设宴招待他,互赠礼品,应酬唱和。随后王母请穆王游历昆仑仙境的山川名胜,穆王为她题字“西王母之山”,并植树留念。最后穆王临行,西王母即席歌曰:“祝君长寿,愿君再来。” 这个故事比屈原早了七百多年,后来流传甚广,想来屈原也可能听说过。 叶昊天转头看了看屈原,问道:“先生可知穆王之事?” 屈原叹了口气,低声道:“穆王也是玉清天神,一度在神仙榜上位于两百名之内,可惜后来征讨梅西耶的时候战死了。他的盘玉功夫居于天界众神之首,珠玉树就是他的手笔。所以王母非常感谢他,请他有空多来坐坐。” 叶昊天吃了一惊,珠玉树竟然是人工雕刻出来的!,穆王植树留念留下的原来是工艺品!可惜后来穆王战死了,所以无法再来。人死了,八骏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 想着周穆王,叶昊天的心里不觉有些悲哀:“人死如灯灭,神仙却也死得那么容易!修仙要修到何时才是尽头?” 兰儿倚靠在叶昊天身边,遥望着远处的群山和瑶池的圣水,一时之间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只有满目的绿色和一份恬静的美丽。她很想用这甘甜纯美的湖水泡上一壶清茶,用沁人心脾的茶香就着秀色可餐的湖光山色,从日出直看到日落。她想看清晨初生的朝阳在湖面上撒下万顷黄金,午后暖暖的阳光温煦翡翠般沉默恬适的池水,傍晚日落的余辉将静静的湖水点燃。 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向湖边走去,眼看一脚踏入湖中仍不肯停下脚步。 叶昊天从后面伸手将她拉住,在她的印堂、百会上轻轻点了一下,柔声道:“你先歇一会儿,别再看了,看多了有害无益。” 兰儿略微醒过一点神来,听话的“嗯”了一声,缓缓进入乾坤锦囊休息去了。 叶昊天看看周围空荡荡的湖边,深吸一口气道:“看来王母将此处划为禁地还是有道理的。真没想到,瑶池的魅力竟然有这么大!纵然是三清天神,只怕也不敢等闲视之。” 屈原遥望琼玉宫说道:“你说得不错。面对瑶池的诱惑,普通神仙毫无抵抗能力,一到这里就想将自己溶化在湖水里,直到淹死脸上还挂着笑容。三清天神固然可以抵御湖水的诱惑,但也不敢在此停留太久,更别提在此修练了。如果不能抵御瑶池的诱惑力,在此修练只会令功力下降。只有王母她老人家功力独到,才可以站在琼玉宫外的瑶池边修炼,一点不受湖水的影响。她将瑶池设为禁地,只是为了保护普通的神仙。瑶池之中有鱼有虾,你有能力尽管捕捉。” 叶昊天望着美轮美奂的琼玉宫,忽然问道:“王母的蟠桃园在哪?总不会在宫中吧?” 闻言之下,少康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替屈原答道:“昆仑六圃之中有三个属于王母,我们已经看了平圃和悬圃,还有一个没有看过的叫作疏圃。疏圃在第六重天,我们已经错过了。疏圃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果树,其中一半是蟠桃树,所以又叫蟠桃园。你从东门连过七关不是可以采集三种灵药吗?刚才只取了两种,应该还有一次机会。我看不如顺便去摘点儿水果留着路上吃。” 叶昊天听了“哈哈”大笑:“差点忘了还有这种好事!我要是将王母的蟠桃摘走一半,她老人家会不会气坏了身子?” 屈原闻言“呵呵”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儿才道:“蟠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成熟又要三千年。现在蟠桃园中光秃秃的,连花儿还没开呢,哪来的蟠桃?” 叶昊天听了“嘿嘿”笑道:“那我留着机会等九千年之后再来好了。” 屈原让他说得哭笑不得,故意道:“三次机会必须在十年之内完成,否则就失效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那就算了,我只好胡乱摘点水果路上作点心了。” 正说笑间,胸前的通灵宝玉骤然热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热,简直到了灼人的地步。他心知有异,急忙四处巡视,结果发现身前不远的水面上渐渐浮出一只红色的怪鱼,大如磨盘,形似龟鳖,却有六只脚,一边缓缓地游动,一边吐出一串绿色的珍珠! 他盯着怪鱼看了片刻,眼见怪鱼就要再度沉入水底,当下来不及细想,飞身扑了过去。 怪鱼看他过来吃了一惊,来不及收回珍珠就闪电般游走了。 叶昊天探手抓住那串珠子,折身飞回岸上,手捧珠子细细观瞧。 那是一串比黄豆略大色如翡翠的珍珠,大小如一,晶莹剔透,差不多有一百颗,用一种透明的细丝串在一起,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屈原和少康都凑了过来,看完之后两个人都摇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少康嘟囔着:“竟然有吐珍珠的鱼,真奇怪!”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闻言问道:“那鱼长得什么样儿?” 叶昊天将珍珠递入乾坤锦囊,笑道:“帮你寻了一根项链,你看喜欢不?那鱼好怪!红鱼如鳖,却有六足。” 话音未落,但闻锦囊中传来兰儿的一声惊呼。 叶昊天急忙问道:“怎么了?” 随后又传来兰儿的笑声:“没什么,我是觉得这些珠子好漂亮,一时激动,让公子担心了。” 叶昊天放下心来,双目紧盯着静谧祥和的琼玉宫,心中想着神教在中原喋血千里的惨象。 沉默良久之后,他转身对屈原道:“昆仑山外风起云涌,难得此处还有这分宁静。先生身怀通行天下的令牌,负有为天庭体察民情之责,最近两年是否发现有些异常?” 屈原闻言呆了片刻,接着叹了口气:“瑶池的这分宁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昆仑仙境早非以前的净土了。过去的一年里,仙境之内共死了十八位神仙,到今天都查不出他们的死因。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少康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没有说出话来。因为他在昆仑山只是神教客卿,那些杀人之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叶昊天提醒屈原道:“不知先生是否对近年来神教大兴、作恶多端的事有所耳闻?” 屈原点点头道:“神教这股妖风已经吹了四、五年了,源头却一直没有查清楚。据我所知,天庭早就派出了包括千里眼和顺风耳在内的上百位神使,加上六丁六甲值日功曹以及八八六十四位天龙巡按,日夜不停地监视着诸天的动静,甚至连佛祖也动用了‘恒河沙数无量佛光心法’连续不断地观察了七日七夜,最后只能确定神教的中心位于天奎星系。至于神教祖师真神的身份仍然无法确定。” 叶昊天不解地问:“神仙榜上不是注明了每位神仙的名字和籍贯吗?为何依旧不能确定真神的身份?” 屈原摇摇头道:“神仙榜的排列是由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自动统计的,其准确程度取决于两大神器的神力与神仙的功力之比。每个神仙的周围都有一个保护层,又叫做‘神仙罩’。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要想准确地检测神仙的神丹数和佛心数,必须先让神力通过保护层进入神仙的泥丸宫。所以越是低级的神仙检测的数据越准确,越是高级的神仙检测的数据越不可靠。到了神仙榜五十名之内时,基本上都是估计数字了。有的神仙心怀坦荡,神仙罩也是开放着的,统计的数字还比较可靠;像真神这样心怀叵测的人,神仙罩完全封闭,两大神器就很难知道他的相关资料了。” 叶昊天听了觉得有些不解,问道:“如果说真神的身份一时难以确定,那他的门徒呢?他们的功力并不是太高,应该容易对付。可是天庭为何还不采取行动?却让他们一直逍遥法外?” 屈原反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亚赫、麻康等人?” 叶昊天急忙答道:“是啊,连地藏王菩萨都被他们困在地心烈火之中,想来天庭也应该知道了,不知道有没有采取行动?” 屈原苦笑道:“天庭早就派出三十位玉清天神将四人捉住了。无奈这些人一旦被擒就会自杀,死得干干净净,连元神和魂魄都彻底消失无形。可是过不多久,他们又会从别的地方复活过来,形貌跟原来一模一样,名字还用原来的名字,功力甚至比未死前还有长进。我听说这四人已经被捉住五次了,可是五次都能死而复生。你说怎么办?” 叶昊天听得冷汗淋漓,不知道说什么好。 屈原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眼见真神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的真神简直比当年梅西耶和伊布谷还要可怕,玉帝和佛祖召集天界众神彻夜不休讨论了十余天,最后依然无法找到对付神教的良策。但是大家一致认为罪恶的根源在于真神。只有将真神除掉,才能铲除整个神教。所以玉帝已然降旨:‘凡能提供真神确切身份者,赏赐神丹十八粒,分别由十八位久负盛名的玉清天神自愿提供;凡是能铲除真神者,封为昊天大帝,身份等同五老帝君,并将天庭百年之内税收的十分之一赏赐给他!’” 叶昊天对这些赏赐并不在意,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明显感到这次的天庭浩劫只怕比前几次都要惨烈,弄不好最后惨死的将会不止是天界三分之一的神仙了。 屈原似乎说得上了瘾,接着道:“王母此次离开昆仑去见九天玄女,估计就是为了探讨铲除神教的方法。九天玄女资历之老仅次于盘古大帝,虽然近年来功力攀升慢了些,但她始终是天界的擎天玉柱,天庭危难之时往往要征求她的意见。” 叶昊天朝着琼玉宫的方向看了又看,叹了口气道:“不知道王母何时能够回来,无论如何希望她老人家身体安康。没有她就没有昆仑仙境,没有昆仑仙境将会使十洲三岛的仙气下降一半,那样本地的神仙再想成为三清天神就难了。” 屈原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她老人家的确是本地的保护神。每年的九月初九她都会回来。那时有一个‘重九聚仙会’,她会召集昆仑仙境中所有修至第三十一重和三十二重境界的神仙聚集在琼玉宫,传授他们飞天之法,帮他们加速提升到三清境界。正因如此,中土修成的三清天神远远多过别的星球。” 叶昊天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进琼玉宫了。将瑶台和珠玉树留到重九聚仙会一块儿看吧。”说到这里,他温柔地对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你还想进去看琼玉树吗?” 兰儿笑道:“我已然听到了珠玉树的乐音,心中没有遗憾了,不看瑶台更可以留下一分想象的空间,下次来的时候才会兴致盎然。” 少康在旁边催促道:“快走吧,我已经吃不消了,真想跳进瑶池畅游一番。你们两人真厉害!屈先生身为三清天神还倒罢了,叶兄弟还不是三清天神竟然也能抵抗瑶池的诱惑,简直是个奇迹。” 叶昊天不忘随时推销自己的儒家思想,笑道:“我练的是儒家的浩然正气,现在只是小乘而已。屈先生,您知道儒家吗?” 屈原“呵呵”笑道:“孔老先生是我的前辈,我对他的学说是很佩服的。当年我在楚国之时,‘世之显学’儒、墨、道三家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体系,流传甚广。儒家学说从传世的时候起便被各国奉为经典。我当年身为楚国贵族,不可避免地接受了儒家学说。” 叶昊天闻言兴奋地问道:“我只知道您是伟大的诗人和爱国者,没听说您也是儒家传人啊?” 屈原摆摆手笑道:“当着我的面吹捧之词就免了吧。不过我确实可以算是儒家的一员。比如:儒家主张‘仁政’,我主张‘美政’;儒家主张‘爱人’,我主张‘恤民’;儒家主张‘举贤才’,我主张‘举贤授能’……” 叶昊天听了禁不住大叫三声:“好,好,好!还望先生以后多为儒家在天界的崛起尽点心力。” 屈原点点头道:“嗯,儒家在天庭的地位确实低了点,不过要想正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无论走到哪里,没有实力就没有说话的份量。儒家要想崛起不能依靠别人的怜悯,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来才行。” 叶昊天完全同意他说的话,连忙道:“让我们尽力而为!” 这时,少康又在旁边叫道:“再不走我要跳湖了,求你们了,快走吧。我们去蟠桃园!” 叶昊天和屈原相视一笑,说道:“好吧,就去蟠桃园,却不知园中现在能有什么东西。”话音未落腾空而起向山下飞去。 屈原和少康紧跟在他的身后。不一会儿屈原紧赶了几步飞在叶昊天前面领路。 他们从第九重天一路向下,直接落在第六重天的疏圃附近。 令叶昊天感到欣慰的是,看守疏圃的再不是什么神兽,而是十二位金甲神人。当他出示自己的上仙金牌时,那些人齐齐行礼,说道:“欢迎入内,吾等就在左近,随时听候上仙吩咐。”说完退了下去。 屈原领他们进入疏圃,然后笑着对叶昊天道:“王母三圃之中只有疏圃没有记录。因为这里的水果长了摘,摘了长,很难统计具体结了多少。所以干脆就不统计了,也没有关于果实功效的说明。我也不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这要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叶昊天随口道:“好说,好说!我就随便挑一种吧。”说着将功力贯注于通灵宝玉,直向疏圃深处走去。 整个疏圃不下数万亩大小,其中一半是蟠桃树,另外一半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可以说凡是人间有的此处都有,人间没有的品种这里也有。可惜正如屈原所说,他们来得很不是时候。不但光秃秃的蟠桃树上什么也没有,没有花也没有叶子,好像到了冬天进入休眠状态一样,而且别的果树结果的也没几个。 屈原解释道:“你要是八、九月份过来就好了。那时除了蟠桃之外很多树都果实累累,甜雪、黑枣、白橘、沙棠……数不胜数,跟现在简直有天壤之别。” 叶昊天只是想随便看看,对于能否摘到水果并不在意。走了一会儿他觉得疏圃太大了,为了节省时间干脆腾身而起从树梢上方掠过,一边飞一边用心感知宝玉温度的变化,结果发现几乎每种水果都能让通灵宝玉微微发热,最热的却是一树槐花。那是一株老槐树,粗约三人合抱,通体碧绿,上面缀满了白花。 他围着槐树转了一圈,回头问屈原道:“请问先生这棵槐树有什么讲究?” 屈原摇摇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朝饮木兰之缀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虽然听说槐花好吃,却没有真的吃过。” 少康凝神看了半天,神情激动的道:“家父昔年曾经跟我说过昆仑三神树,珠玉、轩琪和碧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很可能就是碧槐了。” 听见碧槐之名,屈原忍不住惊呼起来:“我常闻其名,可以说神交久已,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棵普通的老槐树!小兄弟又发财了。一朵槐花可以增长功力十年,你数数这棵树有几万朵?” 叶昊天“哈哈”大笑:“太多也没用啊,吃一朵增加功力十年,以后每吃一朵增加的功力减少一年,吃到一百朵以后就跟吃饭一样了,纯粹是暴殄天物。”不过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他又笑道:“好吧,我也不想采集那么多。我们四个人,每人两百朵,再留下五百朵备用,就采一千三百朵吧。” 兰儿已经现出身来,满心欢喜地叫道:“太少了,最少要采三千朵,我要留着在路上当饭吃。” 叶昊天腾身悬在树梢,伸手折下一枝枝的槐花来,每一枝都有三、五十朵。他一口气折了百来枝,觉得差不多了才飘身下地,然后将槐花分给少康和屈原每人二十枝,其余收进乾坤锦囊里。回头看时,树上的槐花好像没有被采过一样,剩下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枝。 兰儿暗叫可惜,看着满树的白花问道:“若是没人采集,这些槐花是不是都浪费了?” 屈原答道:“不会,这里的树木都有专人管理,槐花会被摘下来炼丹配药,或者制成槐花露酒,在蟠桃大会和重九聚仙会上用得着。王母拥有的三圃之中有着无数的灵药仙草,这些东西最后大都用来款待过往的神仙了,她老人家已经很少用得着。” ※※※ 当叶昊天和兰儿连同少康、屈原来到位于第二重天的县圃的时候,天师张盛还在瞅着自己栽种的芸、芹发呆。 叶昊天紧走几步来到他的跟前,轻声道:“师叔祖,您要的平圃之芸和悬圃之芹已经有了!”说着每样取三株递了过去。 张盛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叶昊天递过来的东西,一瞥之下忽然跳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定睛看时,赫然发现对方手中拿着的果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两种灵药,顿时激动得双手颤动,双目涔涔泪光闪烁,一手接过灵药,另一手重重地拍在叶昊天的肩头,感激地说道:“真不知如何谢你。有了这两味灵药,我就能开炉炼丹了。唉,辛辛苦苦两百年,终于找齐了七十二种药材,实在不容易!”说着他将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抖抖索索一层层地缓缓打开,呈现在叶昊天眼前的是一些早已干枯的树根草梗,还有一些磨碎的药石,看来真的有些年头了。 张盛将平圃之芸和悬圃之芹放在包袱里,然后又紧紧地包了一层又一层,包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十分兴奋的道:“三清境,三清境……有了龙虎丹,何愁登太清?”说完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片玉简来,递给叶昊天道:“我现在将龙虎丹的丹诀传给你,你将来若能回到中原,希望对天师派多照应一点,我自己就不回去了。” 叶昊天接过玉简,对张盛拜了两拜道:“谢师叔祖成全,中原我肯定会回去的,而且每年都会争取回去一次。” 张盛看了看站在原处的屈原道:“屈先生,谢谢您以前送我芸、芹的种子,现在又要麻烦你了,我想到紫翠丹房去炼丹,不知道还有没有空闲的丹房?” 屈原笑道:“天师的龙虎丹列入九大神丹之内,是天界不可多得的灵丹,昆仑仙境当然会大力支持,即使再没有丹房也要给您腾出一间来。”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叶昊天道:“想来你们还没有见识过昆仑山专门为群仙炼丹准备的丹房,不如前去瞧瞧。我也顺便为天师安排一下。” 叶昊天闻言高兴的道:“好啊,大家就一起去看看,想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于是众人腾空而起,在屈原的带领下向丹房的方向飞去。 紫翠丹房位于昆仑仙境的第五重天,那是一排非常洁净的平房,大约有百来间,每个房间都是一个单独的丹房。 屈原将他们领到其中的一个房间中,向他们介绍炼丹的设备。 叶昊天惊奇地发现,丹房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皿和用具,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单就鼎器来说就有金、銀、铜、铁、瓷、土数种。其中一个上下鼎引起了叶昊天的注意,那是一个黄金铸成的炉鼎,由上下两个鼎组成,可以随意开合。周长十二寸以应十二月和十二消息卦;高八寸以应八节。整个鼎器制作得十分精良。 他围着金鼎转来转去,兴趣十足地问道:“我听说炼丹第一鼎是万灭王鼎,可惜没有真正见过,不知道生得什么样。天下炼丹之人多如牛毛,想来鼎器也有很多种,却不知除了万灭王鼎之外,最出名的炉鼎都有哪些?” 张盛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闻言之下定定地望着他无法回答。 少康也不知道,只是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道:“炼丹的炉鼎太多了,大家都秘而不宣,从未听说鼎器还有什么排名。” 屈原想了想道:“有一种神鼎据说可以跟万灭王鼎并驾齐驱,那种神鼎的名字叫做九天坤鼎。是九天玄女也就是女娲娘娘用来造人的神器。当年她将五色石和各种灵药以及海金沙投入鼎中,经过锻造形成人的雏形,然后用手捏出人的形象,最后才造出了人类。” 叶昊天听了瞪大了眼睛,问道:“跟万灭王鼎齐名?听说万灭王鼎能够炼化宇宙间一切的生命,难道说九天坤鼎能够炼出生命、修复元神吗?” 屈原有些为难地答道:“我也不太清楚九天坤鼎的神效。只是听说如果元神还没有彻底灭亡,但须留下一丝影子,就可以通过九天坤鼎修复过来。” 兰儿觉得匪夷所思,问道:“如此一来,天界众神就不会死了!为何一次大劫仍然死掉近乎三分之一的神仙呢?” 屈原叹了口气:“九天坤鼎虽然厉害,但每用一次所需要的代价也很高,据说运转一次就要消耗一百八十种灵药,或者像孵化凤卵一样要用到九大神丹中的六种才行。所以只有天庭才有足够的财力支持九天坤鼎的运转,私人是无法承受的。天庭曾经就这个问题开过众神大会,讨论应该不应该罄尽公有财力全力救治还剩下一口气的神仙,最后投票的结果却是不用救治。原因是生死皆有缘,三清天神虽然不会遇到来自天庭的天劫,却仍会碰到来自妖魔鬼怪的魔劫。每次魔劫虽然大大地破坏了天庭的秩序,可是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使三清天神的数目不至于太过庞大,否则如果只升不降的话,天庭就会人满为患了。所以众神大会上超过半数的人认为不应该救治只剩下一口气的神仙。” 兰儿有些愤恨的道:“这是什么道理?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天庭人多又怎么了?修到三清境容易吗?代价再大又怎么样?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珍贵?” 屈原一边说一边摇头:“是啊,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会死似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经过众神讨论,最后定下来一条规矩:对于伤势较重的神仙,普通的救治方法不受限制,但不能轻易动用九天坤鼎,除非能有确切证据表明那人有大功于天下,是天庭不可多得的栋梁,才会由天庭公费救治。不过审批程序极其繁琐,等审批好了,要救的神仙可能已经死过了。” 叶昊天问道:“若是私费救治呢?” “私费救治不受限制,可以直接去找女娲娘娘,只要她同意就行了。” 叶昊天还待再问下去,这时张盛已经将房内巡视了一遍,很是满意地笑道:“我就要这间丹房了。不知道需要交多少租金?” 屈原答道:“每天一百万神丹币,不贵吧?天师丹成之后,一颗龙虎丹就值七千万神丹币,这点只是小意思罢了。” 叶昊天吃了一惊,没想到租用丹房要交那么重的租金。不过想想也有道理,因为丹房内器皿的设计和更新全要花钱,如果不收租金恐怕无法维持下去了。” 张盛叹了口气道:“贵倒是不贵,无奈我身上一个子也没有,看来要到神丹兑换处兑换神丹再来了。” 叶昊天急忙问道:“师叔祖大概要多少神丹币?” 张盛答道:“龙虎丹要炼六六三十六天,需要三千六百万神丹币,相当于我三十六年的功力。” 叶昊天笑着取出五千万神丹币道:“师叔祖,我现在就买一颗您还没开始炼的龙虎丹,因为是早期投资,所以应该便宜些,五千万一颗,您看行吗?” 张盛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做好事都不想露出痕迹!要神丹还不好说?我这炉丹最少有一千颗,到时给你留十颗八颗还不是小意思?不过你最好在这里等我三十六天,因为丹成之后我就会离开昆仑山,至于去哪里我现在还不知道。否则到时候找不到你怎么给你龙虎丹?” 叶昊天瞄了一眼屈原,然后道:“我无法在此久留。师叔祖可以将丹交在屈先生处,让他转交给我。”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枝碧槐花来,递给张盛道:“师叔祖,炼丹极为辛苦,这几十朵小花儿给你提提神,一天吃一朵,相信对炼丹有些好处。” 张盛接过槐花顺手插在一只丹瓶里,笑道:“好说,三十六天不吃不喝确实不太好受,说不定这几朵槐花真的可以充饥。” 兰儿还是第一次进入丹房,新奇地看了半天,这时忍不住问道:“师叔祖,要不要我们帮你准备点儿食品点心?” 张盛摇了摇头:“炼外丹也是一种炼心的过程,需要宁心定志,精神专注,如果吃了五谷等重浊之品很容易令人分心。花露之类的东西轻清上扬,容易提神醒脑,对于炼丹很有好处。” 屈原知道他不明白槐花的价值,特意点醒他道:“张天师,这枝槐花非比寻常,您可要好好享用啊!” 张盛闻言惊异地看了看屈原,然后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发现几个人全都面带微笑瞧着自己,显然槐花之中有些古怪。 屈原却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收了三千六百万神丹币,然后道:“想来天师一定很想快点儿炼成龙虎丹,我们就不再打扰您了。丹成之日,我会来给您贺喜。” 叶昊天和兰儿也连忙跟张盛告别,然后腾身而起向昆仑仙墟的方向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2章 富贵与我如浮云,君子爱财仁义信 进入昆仑仙墟的大殿之后,叶昊天首先抬头仰望从梁上垂下的数丈长的红布,但见红布末端多了一行字:“已有狮豹战甲和虎鲨战甲,请至兵器交易厅进行交易。” 屈原也看见了那行字,笑道:“小兄弟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你无法买到好的战甲呢,没想到你走到哪里都顺风顺水。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人家说我以昆仑总管的身份干涉交易。” 叶昊天连忙说了声“好”,然后领着少康和兰儿快步来到兵器交易厅,向管理交易厅的老头儿问道:“请问出售防水战甲的人在哪?” 老头儿将他们请到旁边的一个房间内,说道:“稍等片刻,那人一会儿就来。”然后转身退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 少康找了张靠门的椅子坐下,然后道:“我一向很少进交易厅,总以为做交易的这些人走的不是修仙的正道。我觉得修仙就应该专心地修炼,怎么能拿神丹和佛心做交易呢?” 叶昊天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神仙做交易是大势所趋。整个世界要想发展得快必须有分工合作,只有分工才能精益求精。允许交易对于神仙整体水平的提高是有利的。” 少康闻言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反复琢磨了几遍他说的每句话,然后道:“看来我也要改变一下观念了。如今想来,我前些年修炼神功进展缓慢的原因可能与缺乏交流有关。如果能购买一些灵药或者辅助功法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修到玉清境了。” 叶昊天“哈哈”笑道:“大哥说得不错,不论做什么事,都应该想办法跟人多交流,只有通过交流才能获得新的思路。单单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兰儿道:“帮我数数还有多少神丹币。听了大哥的话,我忽然想改行做生意了。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在这里多买点东西,然后带到天市垣去卖,说不定可以从中大赚一笔,然后用赚来的钱购买灵丹的灵药,有了灵丹就可以孵化凤卵,哈哈!这想法怎么样?” 兰儿笑吟吟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神态,樱唇一撇,道:“我看公子越来越像生意人。儒家向来不提倡经商,你这样投机钻营还怎么做儒仙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谁告诉你儒家不能经商?” 兰儿脱口而出道:“我见到的儒学之士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是穷苦秀才,却很少见到儒士经商的。” 叶昊天摆摆手道:“你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并不能由此认为儒家不善经商。《论语》有云:‘富贵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儒家和经商并不矛盾,两者完全可以结合起来,‘良贾何负闳儒’。如果把儒家的道德观念融入经商之中,以诚实守信,做人经商并重,以做人的追求来经商,那就是‘儒商’了。我要做的儒仙是‘有儒有商’的仙人,这样才能与众不同嘛!” 兰儿听了心中一动,明眸闪烁说道:“公子说的好像不错,我听爹讲过,近年来,有一批来自徽州和安庆一带的商贾,被人称为‘徽商’,他们明确提出了以儒入商的观念,讲究守信用,诚实不欺,把诚、信、义、恕、让等儒学原则贯彻到经商之中去。我觉得他们的提法很好,不过似乎很难真的做到。试想,仅仅依靠道德自律,究竟能不能抵制几乎是人的本能的利欲呢?” 叶昊天闻言点点头,低头沉思了片刻方道:“其实这正是儒商精神的精华所在。儒家重自律,讲究以道德力量来维系社会秩序,让人追求一种精神自觉……”话未说完,忽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少康上前一步将门打开,却见外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瘦消的中年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人未开口笑声先传了过来:“三位上仙好,听说你们需要上等的防水战甲,我这里刚好有几套,特意拿来请你们看看。” 叶昊天忙道:“快请进,仙长贵姓?” 那人一边躬身施礼,一边走了进来,同时说道:“不敢,敝人复姓西门,名豹,是专门制造防水战甲的西门世家在昆仑墟的代办,我们在此地的店铺很快就要开张了,到时还请诸位多多捧场。”说到这里他拍了拍随身背着的背囊道:“本门制造的防水战甲久负盛名,目前已经稳坐此种战甲制造和销售的宇内头把交椅。上仙若想购买防水战甲一定要好好看看我们的产品。” 叶昊天听了精神一振,笑道:“好说,好说,请您简单介绍贵门都有些什么产品?分别有什么功效?” 西门豹缓缓将背囊打开,从中取出两套薄薄的战甲来,平放在房间内唯一的桌子上,然后介绍道:“当今流行的三种防水战甲我们全有,其中包括鼍龙皮制造的龙鳄战甲、鲨鱼皮制作的虎鲨战甲以及海豹皮制成的狮豹战甲,除此之外还有最近刚刚开发出来的用龟壳制成的神龟战甲。可惜我这里只有虎鲨战甲和狮豹战甲,另外两种暂时缺货。” 叶昊天一边摸着柔软的战甲,一边问道:“贵门制作的几种战甲分别可以进入多深的海底?有没有人专门做过试验?” 西门豹笑道:“上仙放心吧,我们每制造一种战甲都会经过反复试验,有人专门检测战甲的质量和功效。四种战甲之中,狮豹战甲和虎鲨战甲比较薄,分别可以经受一千丈和三千丈深的水压,龙鳄战甲比较厚些,可以经受八千丈深的水压。最厉害的还是神龟战甲,据现有的检测数据表明,该种战甲至少可以经受一万五千丈深的水压,至于能不能耐受更深的水压还没有试验过,因为一般来说万丈之深应该够用了。”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要去的地方不知道有多深,可能会有五万丈之深,不知道贵门有没有可以经受五万丈深处水压的战甲?” 西门豹闻言呆住了,无奈地摇摇头道:“除了黑帝的冥池战甲据说能耐十万丈深的水压之外,就算他门下三大元帅的战甲,也只能经受两万丈深的水压。本门制造的神龟战甲已经接近甚至达到了三大元帅所穿战甲的水准,如果上仙还是不能满意,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叶昊天皱了皱眉头道:“贵门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帮我开发出一种能耐更深水压的战甲?” 西门豹摇摇头道:“不可能,开发一种新战甲最少需要上百年的时间,其中的工序极其复杂,要经过千百道的实验才行。没有经过充分检验的产品是不能卖出去的。‘诚信可靠’是本门的准则,我们可不想自己砸了自己的牌子。” 叶昊天看了兰儿一眼,心道:“刚刚提到儒商,面前这人不正是儒商的代表吗?不知道他跟儒家有没有关系。”这些想法只是在他脑中闪了一下,然后很快退了下去。他有些无奈的道:“看来我只好先买龙鳄战甲和神龟战甲了,可是你这里却没有,不知何处才能买到?” 西门豹连忙道:“上仙可以到天市垣去买,本门的总店开在那里,该处肯定有现货供应。只是我要提醒您:神龟战甲价格昂贵,一套卖四亿神丹币!” 兰儿惊讶地伸了伸舌头道:“竟然这么贵!看来贵门要发财了。” 西门豹躬身道:“上仙有所不知,本门战甲看似很贵,其实却赚不了多少钱。因为开发一种新战甲花的代价太大了。不说研制所花的精力和物资消耗,单是制成后检验质量一关就要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极深的海底,弄不好就回不来了。以前为了检验龙鳄战甲,我们曾经损失了三个人……” 叶昊天被他说得心中感动,击掌赞道:“像贵门这样讲究诚信的商家,就应该卖得贵点!四亿神丹币没问题,我一定前去购买!” 西门豹离开之后,兰儿叹道:“看来儒商或许真的出现过,却不知其中的代表人物是谁?” 叶昊天想了想道:“儒商之中有几个著名的人物,分别是范蠡、计然、弦高和白圭。范蠡可谓家喻户晓,我们就不说了;弦高犒师的故事也很著名;白圭乃是经营贸易的鼻祖,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另外一个人名叫计然,你知道计然是谁吗?”说完笑嘻嘻地看着兰儿,想欣赏她为难的样子。 没想到兰儿脱口而出道:“计然者,姓辛氏,名文子,人称晋三公子,博学无所不通。时遨游海泽,号曰‘渔父’。范蠡知其贤,卑身事之,请受道,藏於石室,乃刑白鹬而盟焉。这问题难不倒我,计然是范蠡的师傅!”说完眉飞色舞地看着叶昊天,等着看他的反应。 叶昊天果然吃了一惊,旋即用极为夸张的口吻道:“娘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你怎会知道计然这人的名字呢?” 兰儿抚着腕上的玉镯,得意的道:“还不是因为范蠡吗!其实归根到底是因为西施。只要是跟西施有关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叶昊天很少看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故意为难她道:“‘他人不识扁舟意,却笑轻生泛五湖。’你说最后范蠡带着西施到哪里去了?” 兰儿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历来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有人说西施沉湖而死;有人说他们到了齐国;更有人说他们到了八百里洞庭湖……天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叶昊天看到终于把她难住了,一时高兴,信口胡言道:“我给你讲个故事。话说当年范蠡走了之后,有人报告越王‘走了,走了!范蠡走了!’。越王徒然变色,召大夫文种问道:‘还能追回来么?’种答曰:‘不及也。’越王问:‘为什么?’种答:‘蠡去之时,明画六阳,神莫能制。玄武天空,成行无忌,孰敢止之?度五关,涉天梁,看都看不见,还怎么能追得上!’所以嘛,根据我的判断,最后范蠡成仙了,而且是跟西施一起飞升的!” 兰儿听了他的胡言乱语满心欢喜,双目放出神采,拍手道:“那就更好了,我喜欢这个结局!浣纱沉鱼的西施和才华横溢的范蠡就应该是逍遥来去的神仙。”说到这里她看着叶昊天,柔声道:“上面四位儒商之中,公子最喜欢哪一个?” 叶昊天想了想道:“这几个人都很伟大,不过我也跟你一样,相对来说更喜欢范蠡。或许是因为他有一段伟大的爱情吧。还有就是。我喜欢他处理钱财的方式。范蠡能聚财,但又不看重钱财,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放弃所有的财富及荣华富贵,他是一位最具有气度的儒商。” 兰儿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凑过身子在他耳边轻轻道:“我看公子跟范蠡相比也不遑多让,公子聚集的财物不也散给别人了吗?积累财富的速度只怕比范蠡还要快吧?公子能够连闯昆仑七关,智慧也不差于他;力拔山兮气盖世,公子的神力只怕比他还强些。最难得的是公子的满腔柔情,恐怕更在范蠡之上,至少你不会舍得将我送给吴王。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我的容貌远不及西施罢了。” 叶昊天的耳边不断传来柔柔的呢侬吴语,鼻中闻着一缕缕吹气如兰的清香,一时迷惘,忍不住放声大叫:“兰儿比西施漂亮多了,西施算老几?”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哼,声音很是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悲凉,后面还低低地吟唱了几句诗:“蛰燕还巢未定时,村翁踟蹰醉终日。粉粉花事成无赖,默默春心怨欲私。几欲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葬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画,一缕茶烟扬鬓丝……”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低,最后竟然遥不可闻。 话音刚起的时候,少康就“噌”的一下蹿出门去,想察看说话之人是谁。他听音辨位,放眼望去,看到的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往来,摩肩接踵,实在无法辨认声音起自何处。 叶昊天和兰儿面面相觑,一时呆住了。 兰儿将一只玉手轻轻捂在叶昊天的嘴上,美目含情的道:“傻哥哥,喜欢兰儿也不用贬低别人啊,这下好,得罪人了吧。” 叶昊天一直在回想那人的话:“几欲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葬西施……这人是谁?怎么会在风雨之夜葬西施呢?西施是怎么死的?”他的心中起伏不定,片刻之间浮想联翩。 过了一会儿,少康回来了,对着叶昊天摇摇头道:“说话之人可能不在大殿之内,大概用了天视地听、千里传音的功夫,此刻已经去远了。” 叶昊天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使自己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算了,一时失言,悔之晚矣,只有等以后见到人家再行道歉了。走吧,我们去买点东西带着,然后离开此地。” 出了房间,并未瞧见屈原的人影,大概身为总管的他有事忙碌去了。 叶昊天将功力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沿着一家家店铺逛下去。兰儿牵着他的手臂走在身侧,少康则远远地跟在一丈开外的后方。 时候不大,叶昊天在宝玉的指引下买了二十余种不太起眼的药材,十来把叫不上名字的宝剑,总共才花了五千万神丹币。他笑着对兰儿道:“我们最少还有八亿神丹币,我本想在此花掉一半,可是看来很难花啊?” 兰儿瞄了他一眼,笑道:“那是因为公子太奸猾了,到处占人家便宜,没有一点儒商诚实做人的样子。” 叶昊天故意气鼓鼓的道:“好啊,说我是奸商,你得说明白,我到底奸猾在哪里?不然我可不依!” 兰儿毫不退让,满面含笑的道:“你买的东西明明是上品,却只出很低的价钱,还盼着转手倒卖大赚一笔,这不是奸商是什么?” 叶昊天抖了抖刚刚买到的一把宝剑,振振有词地道:“你错了,一件物品的价值并不是固定的,它只是对需要的人来说才有价值。比如这把宝剑,我只出了二十万神丹币,可是卖剑的人就已经很高兴了,因为他买来的时候说不定只花了十万神丹币。同样的一把宝剑,当我做好标记加以说明之后,说不定索价两千万也有人买!你瞧,这把宝剑同时具有土、金两大属性,要求持剑之人必须身兼黄帝和白帝两派的神功,才能充分发挥宝剑的效力。如果持剑人只会其中的一种功夫,他会发现这把剑尚不如一把菜刀。正因如此,如此美观的宝剑在刚才那人手里只能卖二十万神丹币!” 兰儿听他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故意取笑他道:“公子不是奸商,只是比较贪财的伯乐而已。” 叶昊天让她说得哭笑不得,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憋了半天道:“我是在重新整合天庭的资源,这是变废为宝!赚到的钱是有大用的!小丫头不明白就别乱说!” 兰儿看他似乎有些急了,连忙笑道:“嗯,公子的宏图大略岂是婢子能够理解的?要不我也去抢个探花郎的名头了!” 叶昊天也不会真的想不开,闻言之后继续往前走去,寻找可以购买的宝物。他们整整逛了一天,花出了两亿八千万神丹币,其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剩下的要么档次不够,要么索价太高,只好放弃了。 两人一直正在津津有味地盘算着如何到天市垣大赚一笔,回头看少康时,却见他已经走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叶昊天停下脚步等少康走近,然后问道:“大哥,让你受累了!” 这时少康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道:“兄弟,你用魔镜观察家父下落的事怎么样了?” 叶昊天心中一震,急忙将眼睛凑近乾坤锦囊,察看龟镜运转的情况,结果发现龟镜还在转个不停,镜面上显示道:“已经查遍阴曹地府、饿鬼道、牲畜道、修罗道、人道和真人界,可以肯定大禹和鬼谷子不在仙界之下。目前正在查仙界和神界,难度越来越高。从位置上来说,我已经查遍周围三十万光年的范围,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 叶昊天一面在龟镜上多放了几颗天青石,一面惊喜地叫道:“大哥,令尊可能还活着!”接着将龟镜显示的结果讲给少康听。 少康眼含泪花,十分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他老人家一定还活着……” 叶昊天安慰他道:“别急,再等几天就会有准确的结果了,我们走吧,先去天市垣购买神龟战甲,然后下海寻宝。” 少康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好,一切由兄弟安排,我会始终跟着你。” ※※※ 昆仑仙境的防护十分严密,对群仙的出入有着严格的限制。要说进来很难,想出去也不容易。 出去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努力修到神界第四重,然后轻轻松松经天梯离开;另一种是怎么修也无法达到那重境界,只能像来时一样辛辛苦苦地从东、南、西、北四个门户闯出去。 叶昊天已经有了通行昆仑仙境的上仙令牌,而且自身已经修到了第三十二重天,所以对他来说每个门户都可以畅通无阻。不过他为了增长见识,还是选择了经天梯离开。 当下由少康在前领路,叶昊天和兰儿跟在后面,三人出了昆仑墟向阆风巅飞去。 刚走没多远,忽然身后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三位请等一下,你们这是去哪?” 叶昊天回头看时,发现是屈原赶过来了,于是赶紧停下身来,拱手道:“屈先生,我们要走了,正想跟您告别呢,只是刚才没找到您。” 屈原有些惋惜的道:“怎么走这么快?昆仑山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 叶昊天抱歉的道:“没办法,要事在身,不得不走。好在重九之日我们会回来的,希望到时还能见到您。” 屈原笑了笑道:“好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让我送你们一程。”说话间飞到了叶昊天和兰儿的前面,和少康一起在前面领路。 阆风巅位于凉风之山的山颠,是一个直径里许的圆形宫殿,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蘑菇。 屈原站在殿外向三人介绍道:“这座宫殿就是昆仑仙境的天梯,是王母在五万年前召集不少天界的能工巧匠设计建造的,整整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才建成。” 兰儿望着眼前巨大的宫殿惊叹道:“我本来以为天梯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石阵呢,没想到竟然是人工建成的宫殿!王母真费心了。” 屈原重重地点点头道:“是啊!自从天梯建成之后,本地的神仙进入天庭就方便多了。本来只有修到三十三重天的人,也就是三清天神,才能凭自身的力量进入天界。然而有了天梯之后,只要修到第三十二重天就行了。别看只差那么一重境界,真要修起来却要花三、四千年的时间。三、四千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其中要吃多少苦,流多少汗啊!正是由于这座天梯的存在,才使得十洲三岛的神仙最后都聚集到昆仑山来,也使本地修成的神仙在天庭占据了相当高的比例。” 叶昊天十分佩服的道:“王母真是功德无量!母仪天下,该受万世景仰!” 说话间屈原领着三人进入大殿,首先来到天梯管理厅。 管理人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表格,要求填写名字,修行境界以及要去的地方。 叶昊天填的是“神州子”,功力三十二重,目的地天市垣。少康填的是“禹子”,功力三十四重;兰儿填的是本名,功力一栏却迟迟不肯落笔。因为按照规定,只有修到三十二重以上的人才能使用天梯,三十重的人无法承受天梯传输的压力。想了半天她禁不住叹了口气,将表格收了起来,然后飘身躲入乾坤锦囊里去。 叶昊天和少康将表格交给管理员。 对方收下表格后说道:“去天市垣请用丙号天梯。”接着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份资料,主要是进入天界之后应该注意的事项、天庭各大分支机构的位置以及危急关头如何寻求帮助等等。末尾还有一句话:“王母祝愿各位上仙旅途愉快!” 管理厅的墙上还贴了张告示:“为加强昆仑仙境和天界之间的交流,特取消群仙使用天梯的一切费用,所需经费由王母独力承担。” 叶昊天一面叹服一面朝前走。 从天梯准备厅再往前是一条条长长的甬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向哪里。 屈原在一个标着“丙”字的甬道前站住了身子,笑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由此进去就到了天梯传送阵。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平安安、早日回来。” 不知何故,叶昊天忽然有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觉。他上前一步握住屈原的手,感叹道:“还是先生聪明,留在昆仑山上可通天,下可至五湖四海、十洲三岛,来去自如,何等逍遥!” 依依惜别之后,他和少康转身向甬道走去。 两人在甬道中弯弯曲曲地穿行了数十丈,忽然之间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宽敞的环形天井中。天井内摆了数十个两、三尺高的石礅,隐隐然排列成某种阵法的样子。天井的正中是一个小小的石台,紧挨着石台还有几张非常笨重的石椅。 少康率先走了进去,随意找了张石椅坐下,接着在旁边的石椅上拍了一记,招呼叶昊天:“兄弟快来,这次听我的!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叶昊天口中应着:“好!”眼睛却不停地巡视着地上的石礅,将石礅排列的方位飞速记住,然后才走入阵中坐在石椅上。 少康指挥他将石椅边的一条皮带拴在腰里,然后取出一颗白色的石球投入石台中央的小孔中,笑道:“所有的天梯都要消耗能量石,我投进去的是凉月石。”说完又在小孔旁边一个突起的地方按了按。 时候不大,叶昊天但觉整个天井都旋转了起来,笨重的石椅也跟着转个不停,同时感到一股推力从身体下方涌上来。 渐渐的,天井旋转越来越快,身下的推力也越来越大,忽然一阵电闪雷鸣,不知不觉身上系着的皮带忽然脱落了,他的身体一下子被抛向天空,瞬间穿破大块的乌云和一朵朵的白云,在一股灼热的感觉中很快到了青云之上,接着进入浩瀚的太空之中,然后凭着惯性向前飞去。这时他才感觉身上逐渐冷了下来。 飞在他旁边的少康道:“如果按照这种速度,抵达天市垣需要一年的时间。由于你还没修到三清境,无法瞬移,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说着在叶昊天的背上推了一把,将飞行的速度骤然增加了一倍。 叶昊天笑道:“原来天梯是这个样子,总算长了见识。不过我们以后不用如此麻烦。”说着他探手将天际飞帆取了出来,口中连喝“长,长,长!”,眼见飞帆瞬间长至数丈大小,他飞身落在驾驶座上,招呼少康道:“大哥请坐,让小弟载你畅游一番。” 少康见了大喜,高声道:“兄弟有如此法宝还用什么天梯啊?这可是天际飞行的三大神器之一!兄弟花了不少神丹币吧?” 这时兰儿已经现出身来,坐在叶昊天旁边的座位上,抢着回答:“不算贵,不到一亿神丹币。” 少康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兄弟有了天际飞帆,为何不去直接寻找万灭王鼎?” 叶昊天摆摆手道:“不行,天际飞帆还是太慢。我们必须找到顶级飞行器‘瀚海神舟’。神舟的速度比飞帆快多了,飞到天边也不用半个月。大哥别急,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等我们找到神舟之后,几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到达万灭王鼎所在的地方了。” 少康点点头道:“兄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听你的。” 兰儿看着前方闪闪发亮的星星,回头笑问道:“大哥,天市垣什么样儿?是不是跟京城差不多?天市就天市好了,干吗还要加个‘垣’字?” 少康朝着北极的方向用手一指,道:“宇宙间所有的星星被分为三垣和二十八宿。三垣是指北极周围的区域,被分为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三个区域。其中紫微垣居中,相当于京中的紫禁城,玉帝所在的星球就在紫微垣的中心;太微垣在紫微垣的西南方,太微是政府的意思,相当于朝廷各部所在的地方;天市垣在紫微垣的东南方,太微垣的东边,是三垣中的下垣。它是天上的街市,也是诸位天神的生活区域。” 兰儿听了有些不解,问道:“如此说来天市垣应该是很多星星的总称,那么我们要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少康笑道:“天市垣的主要交易场所集中在一个名字叫做天街的星球上,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 叶昊天听着他们的问答,心中想的却是能否买到神龟战甲或者威力更强的防水战甲,于是问道:“大哥,据说天市垣是整个宇宙的神仙交易中心,商品极为丰富,要什么有什么,是吗?” 少康答道:“差不多了,只要是世间能够买到的商品,那里都能买到。世间买不到的东西,那里也有很大希望买到。宇内各大商贸世家的总部全都设在那里,大大小小的商贸世家不下数十万之多。为此,天庭还专门设立了财富排行榜,用来统计各大世家的财富实力。排在百名之内的世家全都拥有至少一万亿神丹币的财富。”说到这里他忽然苦笑了一下,道:“我们大夏庄在财富排行榜上居于十万名之后,差远了!那还都是拙妻打理的,我对财富从来都是不管不问,实在是对不起她。” 兰儿不解的问:“神仙要那么多财富做什么?” 少康看了她一眼道:“好处多了。有了财富你可以灌顶造神,将自己家族的大人小孩全都提升为神界高手,不过这种快速造出的高手很容易夭折;有了财富可以购买灵药炼制神丹,适合于不能灌顶的人继续提高功力;有了财富可以购买各种各样的法器,增强各大世家的防护和攻击实力;有了财富还可以雇佣人手,甚至组建自己的大军……” 兰儿听了很是失望,说道:“我以为神仙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没想到还需要如此争名夺利。这样的神仙修与不修有何不同?” 叶昊天叹了口气道:“比较而言,神仙比普通人寿命长些,能力强些,见识多些,整体修养水平也相对高一些。不过他们并不能完全摆脱私欲,所以普通人有的恶习他们也不同程度的拥有。整个世界是一体的,神仙不过是普通人的延续而已。”说到这里又转头问少康道:“大哥,财富排行榜前几位的分别是哪些人?” 提起这个少康就有些不满,口中嘟囔道:“就是那几大财神了,赵公明、比干和五路财神。他们本来是天庭财富的买办,最后每个人都赚的脑满肠肥,所以被众神认为是官商勾结的典型。” 兰儿诧异的道:“难道就没人调查他们的不法行为吗?” 少康苦笑道:“天庭也曾经认真查过几次,无奈这些人交友极广,几乎所有调查人员都是他们的熟人,你说能查出什么结果?再说他们的账目做得清清楚楚,根本找不出一点错误,再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叶昊天道:“算了,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贪官污吏哪里都有,只要没达到激起民愤的程度,就没人认真调查。对于这种事,中土朝廷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接下来,少康换了种十分尊敬的口吻道:“不过,排行榜上居于第一位的却不是上面那几人,而是一位自称为‘风先生’的人。关于这位风先生,端得是无比神奇!很多人都见过他,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他在短短百年的时间内迅速攀升到财富排行榜第一位,然后一直高居第一从来没有挪动过位置;他的财富已经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据说整个天市垣四分之一的商家都是他的属下。更神奇的是,他的口碑极佳,提起他来没有人不交口称赞。因为他与赵公明之类的财神不同。赵公明等人只知道跟达官贵人搞好关系,他却为普通神仙做了数不清的好事。比如现在的天市垣整洁有序,就是由他出资修建的。” 叶昊天看了身边的兰儿一眼道:“看来这又是一位难得的儒商了,真想有机会结识一下。”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少康道:“大哥,还是你来驾驶飞帆吧。我们俩不认识路,说不定会迷失方向。我还要研究一下龙虎丹和不死药的炼制方法,回头买点灵药等有空时炼丹。” 当下他们换了座位,叶昊天和兰儿坐在后排,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轻松地欣赏着浩瀚的星空。 (仙缘4已经印刷好了,最近几天就能推出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3章 谁说天街灿若银,光明洁净无凡尘 三个时辰之后,少康将天际飞帆降落在一个绿草如茵的星球上,接着回头介绍道:“这里是天街星的飞船降落场,所有的飞帆、飞梭和其他比较大型的飞行器都要降落在这里。”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坪上已经停泊了无数的飞船,同时还有不少的飞船正络绎不绝地从空中落下来,成群结队的人们背着大大小小的背囊走出飞船往前走去。放眼远望,但见数里之外现出大片的楼宇宫殿,隐约排成一条长街的样子,蜿蜒曲折不知道通往哪里。 他牵着兰儿的柔夷走出飞帆,先念动咒语将飞帆收入乾坤锦囊,然后笑道:“我们在此地好好盘桓两天,相信这里应该比秦淮河边的夫子庙还要热闹。” 兰儿很是兴奋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公子。我本来就喜欢逛街,现在有公子陪着,恐怕逛一整天也不会累。” 少康一边跟着人群向前走,一边笑道:“天街全长三百三十三里,一天恐怕逛不完呢。” 叶昊天和兰儿紧跟在少康身后,闻言之下禁不住面面相觑。 兰儿惊呼道:“三百里?那得有多少家店铺?” 少康看着二人惊异的表情,笑道:“天街有街头,却没有街尾,你们猜猜是怎么回事?” 兰儿一愣:“哪有有头无尾的大街?怎么可能……嗷,对了,除非首尾相接构成环形!” 少康点点头道:“不错,天街的头就在前面,只是三里长的一段,又叫‘接风洗尘街’。其余三百三十里环绕一圈,圈出一个直径百里的区域,叫做‘天市’。天市中有着无数的交易厅,越往里越高级。最中间的地方有一个‘世贸大厅’,那里买卖的全都是价值十亿神丹币之上的顶级商品。整个天市又分成数个扇形的区域,分别买卖不同种类的商品。你们说,先从哪里开始逛起?” 叶昊天为天市的规模震撼不已,挠了挠头皮道:“我们的时间不是太多,最多可以停留三天,所以只能挑重点看一看。首先要办好几件正事:第一,先将我们在昆仑仙境采购的商品卖出去,希望能赚点神丹币,以便购买需要的东西;第二,寻找最好的防水战甲,这是此行的主要目标;第三,看看能不能直接买到九大神丹。至于购买灵材自己炼丹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说话工夫,他们已经来到天街附近。天街起始的地方有一个非常宏伟的牌坊,上面写着“天下为公”四个镏金大字。大字的下方还有几个稍微小些的金字:“公平交易,按律纳税!”看来天市交易的原则跟人间差不太多。 三人迈步在宽敞的天街上,脚下是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琉璃砖,两旁是鳞次栉比、整整齐齐的商店,迎面是来来往往、神采奕奕的人群,放眼望去,整个天街显得宽敞明亮、整洁有序。 叶昊天一边走一边瞧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发现每家店铺门口都写着:“收购兵器”、“收购战甲”、“收购工艺品”等等,却没有一家店铺出售物品,不觉有些奇怪。 少康解释道:“这些都是收购店,主要为了收购外来客商携带的物品,然后在别处另有分店专管出售,可以从中赚个差价。很多客商刚到此地不明行情,也有些人怕麻烦,急于将带来的东西出手,就可以到收购店中进行交易。。”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些人跟我是同行啊!看来神仙要是投机钻营起来,只会比凡人更加厉害!” 少康笑着介绍:“天市原本是一个标准的环形,以前并没有这一段三里长的街头。街头是后来风先生出资整修天街的时候特意加上去的。开始时大家都没在意,后来等风先生建起商店大做生意的时候,众人才认识到此地竟然是风水宝地,于是纷纷抢购地皮店铺,结果让风先生大大赚了一笔,单是这些店铺,就将整修天街的费用全部收了回去!” 兰儿听了很是佩服,不由得问道:“风先生好聪明啊!大哥见过他本人吗?” 少康摇摇头道:“我没见过。拙荆曾经在百年一届的天市精英大会上远远地看过他一眼,回来说这人长得文质彬彬,似乎是一介书生的样子,胸中却有鬼神莫测之机,令人佩服得紧。” 叶昊天插言道:“这人住在哪里?那么多财富不怕别人眼红吗?” 少康看了他一眼道:“风先生就住在离此百里的‘五湖’庄,从来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天街星是整个天界交易的核心,也是诸位玉清天神居住的地方,因此由天庭派重兵严密防护着。如果说有人烧杀抢掠打到了这里,就等于一把火烧到玉帝的眉毛,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是个别几个毛贼,根本连五湖庄的门槛都跨不过去。天下第一富豪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没有防护?”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很快走出了三里街头的范围,周围的商店不再只是收购店,而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正当叶昊天犹豫着不知先去何处时,却听少康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保证能一次将带来的货物全部卖掉!” 叶昊天禁不住喜出望外,连声叫道:“竟然有此等好去处?我正在发愁呢,一家一家跑着卖实在太麻烦了。究竟在什么地方?” 少康并不作答,只是道:“跟我来就行了,很快就到。” 于是叶昊天和兰儿跟在少康身后急急向前走。三人先沿着天街走了两、三里,然后离开天街沿着一条横向的小巷往天市中心的方向走去。又走了盏茶工夫,来到一个巨大宏伟的宫殿前。 叶昊天抬头看时,发现宫殿门口赫然写着“万星博览会”几个大字,不觉一呆,不知道博览会是干什么的。 少康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道:“所有的商品都可以在这里拍卖,我们可以租一个拍卖厅,然后一次将物品全部卖掉。” 叶昊天闻言大喜,迈步进入大殿,放眼望去,但见整个大殿的格局跟昆仑墟差不太多,其中的差别只是在于此处的拍卖厅更多一些,而且可以自己租用拍卖厅,想怎么卖怎么卖。 少康又道:“拍卖的商品一律要求货真价实,必须先经过评估,标好底价才能拍卖。我们还是先去评估大厅吧。” 叶昊天点点头:“好!只是我带来的商品有些古怪,不晓得他们能否评估得出。” 少康边走边道:“放心吧,这里的评估师都是很有经验的,估出的价格一般差不太多。” 叶昊天笑道:“希望如此。” 说话间三人来到十分安静的评估大厅。 迈步往里走,进门就是接待处,一排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数个相貌不俗的女子。 叶昊天觉得一切都很熟悉,于是大步走到一个空着的柜台边,静静地等着女子开口。 女子对着他盈盈一笑道:“请问仙长要评估几件物品?需要哪一级的评估师?” 叶昊天闻言答道:“大概有三百件吧。我是第一次来,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请问评估师是如何分级的?” 女子笑着解释道:“我们的评估师分成五级,每一级评估师的收费标准不一样。最低的是五级评估师,评估一件商品收费两万神丹币。最高的是一级评估师,一件收费一百万神丹币。不知道您想聘请哪一级的评估师为您估价?” 叶昊天闻言一皱眉,有些痛苦的道:“我这些商品买的时候每件只花了四、五十万神丹币,最贵不超过九十万神丹币。现在评估一件就要花一百万神丹币,未免太贵了吧?” 女子被他逗乐了,“咯咯”笑道:“这里拍卖的商品每件都在千万神丹币之上,不到百万的商品最好到外面去摆地摊。”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故意咬了咬牙道:“百万就百万吧,看样子下次要带点贵重的东西来才行,不然不够评估费!” 女子以为他疯了,提醒他道:“仙长,如果聘请一级评估师的话,三百件商品需要交三亿神丹币的手续费,您确定要聘请一级评估师吗?” 叶昊天点点头,故作不情愿地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三亿神丹币来,道:“我希望尽快将三百件商品评估完毕,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 女子看见面前大堆的神丹币才明白他是认真的,于是一边点数一边道:“我们有十位一级评估师,可以同时给您评估,大约需要三个时辰就能完成。”时候不大,她将神丹币点数清楚,十分恭敬地道:“请仙长到一号贵宾室,众位评估师很快就到。” 叶昊天说声“谢谢”,然后招呼少康和兰儿去找一号贵宾室。 贵宾室就在距离接待处不远的地方,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一条长长的会议桌,桌边摆着十余把红木雕花的椅子。椅子外围不远的地方还有几张茶几,几上放着古色古香的茶壶茶碗。 叶昊天将三百件物品全部取出放在桌上,静静地等着评估师进来。 兰儿摸了摸茶壶,发现里面已经泡好了香茗,于是顺手给每人倒了一杯,随后跟少康一左一右坐在叶昊天的身边。 叶昊天轻啜一口香茗,但觉满口芬芳,禁不住连声夸赞:“天界的东西果然不凡,连茶水都跟人间不一样,看来我们回去的时候应该多带一点,说不定能赚点银子呢,哈哈。” 兰儿柳眉一弯,笑着白了他一眼,道:“财迷相公,走到哪里都不忘赚钱!” 叶昊天辩解道:“有钱又不是坏事,我将天界的珍品带到人间,其实是造福老百姓呢。” 时候不大,只听外面有人轻轻敲门,然后是十位老先生鱼贯而入,对着叶昊天拱手道:“我等奉命前来,愿为仙长效劳。” 叶昊天急忙还礼:“诸位师傅辛苦了,请给看看这些东西分别值多少钱。”说着指了一下桌上摆着的一堆堆的物品。 老先生们依次走过来坐在桌边的红木椅子上,每人取了一件物品反复察看。他们看得极其仔细,看完之后则取出标签贴上,然后标明物品的名称、价格和评估意见,并且签上自己的名字。 叶昊天围着众人转了一圈,发现有人标价三千万,有人标价五千万,首先评估的十件商品只有一件低于千万神丹币。于是他这才放了心,看来天市的一级评估师果然非是浪得虚名,每个人都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久经考验的了。 此后,叶昊天只是静静地品茶,然后看着众位评估师忙碌着。 兰儿却没有闲着。她在周围不停地走来走去,将价格明显偏低的商品收集起来,放在叶昊天面前。 一直等了四个时辰,所有物品才被评估一遍。 叶昊天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四十余件物品,发现其中竟然包括那把同时具有土、金两大属性的宝剑,于是道:“请诸位师傅再给看看这几件东西,或许其中有些价值被忽略了。” 众位老先生面带疑惑地望着他,道:“仙长有何说法?” 叶昊天不得不仔细讲解宝剑的关键之处,然后递给众位评估师观看。 众人接过宝剑看了一圈,最后有七个人点点头道:“不错,这把宝剑价值四千五百万神丹币之上。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失误。这把宝剑的评估费我们不能收。” 叶昊天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们已经尽心了,失误在所难免。只要帮我好好看看这几件就行了。”说着将面前的几十件物品推了过去。 于是众位评估师一件件拿起来反复讨论,将其中的三十九件重新定价,剩下一件实在看不出所以然,只好放弃了。 兰儿捡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只样式普通的金钗,禁不住微微摇头:“公子稂莠不分,兼收并蓄,连女孩子用的头饰都不放过!” “这可是宝贝呢!”叶昊天不愿为金钗耽误时间,看也不看便收入乾坤锦囊中,随即对着众位评估师连声致谢。 评估师一一还礼:“职责所在,仙长不要客气。”说着鱼贯而出。 少康坐在旁边几乎要睡着了,此时醒过神来,看了看巡天仪,发现已经过了整整六个时辰,不由得伸了个懒腰道:“总算完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老老实实地看人做买卖,不容易啊!可见拙妻为了大夏庄也吃了不少苦,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兰儿笑道:“大哥现在知道也不迟啊。以后多体贴她一点就是了。” 叶昊天只顾看着面前标好了价格的物品,“呵呵”笑个不住,叫道:“发财了,这下我肥了!走,我们去拍卖!”说着将所有物品收进乾坤锦囊里。 三人出了评估大厅,花了三千万神丹币才租了一间拍卖厅,然后找人写了广告:“奇珍异宝大拍卖,百年难遇请快来!”张贴在大殿醒目之处。 随后叶昊天将所有物品放在拍卖台上,静静地等着人们聚拢来。 少康和兰儿坐在拍卖厅的第一排,准备欣赏叶昊天如何拍卖。 不久整个拍卖厅座无虚席,叶昊天首先拿起一件马甲道:“大家请看,这是玄武将军昔年穿过的马甲,虽然有些旧了,但是仍然极其坚韧,非普通刀剑能够穿透。评估人段尚德。底价五千六百万神丹币,现在开拍。” 众人一片惊呼。 有人叫道:“玄武将军……真武大帝麾下三十六将之一……战功赫赫,‘至坚马甲’是他赖以成名的宝物……” 又有人叫:“段尚德,首席评估师,不会错的……” 当下有人报价:“六千万!”“六千五百万!”“七千万!”…… 兰儿轻声问少康道:“大哥,玄武将军是谁?” 少康露出奇怪的笑容,低声道:“乌龟将军。” 兰儿差点儿笑出声来,暗道:“乌龟坚硬的外壳居然成了‘至坚马甲’!这名字取得真好!” 这时已经有人叫到了八千八百万神丹币,叶昊天觉得差不多了,不愿再等,高声宣布道:“成交!” 当即听见下面有人喊道:“哎,我还没报价呢,怎么就宣布成交了?哪有这样拍卖的?” 叶昊天“哈哈”笑道:“不要紧,我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工夫一点一点地拍卖!宝物难得,欲买从速!希望大家能一次加价到位,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接着又取了一把宝剑开始拍卖,没过多久又卖掉了。 买到宝剑的人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没买到的人干着急没有办法。 这下众人才真的急了,接下来一听叶昊天报出底价就跳着高地往上涨,往往三两下就抬到了天价。 整个拍卖会变得异常热烈,简直有些狭路相逢、短兵相接的感觉。 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时辰,叶昊天就将带来的物品全部拍卖完毕。 兰儿在下面帮他记账,惊喜地发现这次竟然赚了一百三十亿神丹币! 众人散去之后,叶昊天看着摆满一桌的大大小小的神丹币,心中很是高兴,又感到有些不安:“有了通灵宝玉的帮助,发财竟然如此容易,简直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如果有一天忽然失去了宝玉呢?” “没有宝玉,难道说就一事无成了吗?”他在心里悄悄问自己。 兰儿在旁边帮他整理神丹币,按照面值大小分别装进不同的盒子里。她惊喜地发现,面值最大的神丹币竟然写着“一亿”!这是她所见过的面值最大的神丹币了。眼看就要整理完了,她顺手抓了两把递给少康道:“大哥,见者有份,我们一起分赃!” 少康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手里忽然多了十来亿的神丹币,连忙道:“我不要,给我这么多做什么?” 叶昊天笑道:“这是零花钱,大哥辛苦了,这些小钱你先拿着,以后可能用得着。” 少康还待推辞,却被叶昊天伸手挡住 “大哥不要客气,一点神丹币算什么?以后还要出生入死呢!” 少康见推辞不掉,只得将神丹币收了下来。 正当三人将要离开万星博览会的时候,兰儿忽然在门口发现了整个天市的导游购物图,当即拿了三份,分别给叶昊天和少康每人一张。 叶昊天如获至宝地拿在手里翻看个不停。 少康在旁请示道:“现在我们应该去哪了?” 叶昊天一面看着地图一面道:“先买防水战甲,等我找找看……在哪里呢?……战甲交易厅……丙十二区……喔,找到了,看样子还挺远啊,我们能不能飞过去?” 少康摇摇头道:“不行!天市上空属于禁飞区,要不然那么多神仙像苍蝇一样到处飞,乱哄哄的怎么成?” 兰儿听了一呆,道:“难道说只能步行吗?那也太慢了。” 少康却道:“我们可以坐地下穿梭车,很快的。你们跟我来!”说着转身出了万星博览会的大殿,迈步往前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紧跟在他的身后,没走几步来到一个绿树掩映的地道口。 三人进入地道,继续往前走,但觉地势越来越低,最后来到一个十分宽敞的宫殿中。地宫里满布着一条条的轨道,每条轨道上都停泊着一辆方形的车子,大若马车,轮子却只有五寸。 少康随便找了辆车子,一屁股坐在驾驶位上,回头招呼叶昊天和兰儿道:“快来啊,感觉一下地下穿梭车的滋味!” 叶昊天和兰儿紧赶几步,纵身跃入后排的座位中,一面新奇地看着穿梭车和前方的轨道,一面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车子?要用能量石吗?” 少康介绍道:“这种穿梭车是公输世家发明的,轨道却是詹天世家的成果。能量石一年换一次,我们只要投入神丹币就行了。”说着取出两万神丹币塞进驾驶位前方的一个小孔中,接着他回头提醒两人道:“按照规定,每个乘坐穿梭车的人都必须系好安全带,否则罚款百万神丹币!”说完之后又在众多的按钮中找到“丙”和“十二”几个字,用力按了下去。 两人刚刚系好安全带,穿梭车就开始沿着轨道向前滑行,缓缓进入黑咕隆咚的地道里。好在他们的功力早已达到夜视百里的地步,所以依然可以看清周围的变化。 即使如此,兰儿还是不太习惯黑暗的感觉,尤其是在陌生的地下,不由自主地将娇躯靠紧了叶昊天。 叶昊天伸手搂住她的纤腰,面颊贴着她的秀发,仔细体味着那分温馨,难得有种悠闲宁静的感觉。 穿梭车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像一只猛兽拼命地向前疾驰。 叶昊天新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象,但闻一阵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石壁飞速向后退去。 过了一会儿,穿梭车的速度忽然减慢下来,最后停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中。 少康起身走了出去,说道:“到了,这里就是丙十二区。” 叶昊天拉了兰儿一把,迈步走出穿梭车,感叹道:“看来整个穿梭系统的投资不小啊,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少康答道:“这么大的工程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而是很多世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当时投资最多的还是那位风先生。不过经过这么多年,他大概早已收回成本了。” 叶昊天又一次听见风先生的名字,禁不住心生感触:“看来这人做生意果然有独到之处,不愧是天市赫赫有名的人物,有机会真想前去结识一下。” 他们出了地下穿梭厅,没走多远就来到战甲交易厅。 战甲交易厅又分为十几个小厅,分别是防水厅、耐火厅、行土厅、钻木厅、耐寒厅、刀枪不入厅等等。 叶昊天直接走到防水厅,放眼望去,但见防水厅又分为浅水区、深水区、水草富集区、鲨鱼出没区、蛇虫盘踞区等等不同的交易区。在众多的商家中,他一眼看到了位于深水区的西门世家的招牌。 招牌上清清楚楚地写道:“神龟战甲,天下第一深水战甲!水深两万丈,此甲保无恙!” 他并没有直奔“天下第一深水战甲”而去,而是先在周围看了一圈,将所有深水战甲仔细研究了一遍,最后才来到西门世家的柜台前,指着神龟战甲道:“请拿两件来让我看看。” 伙计急忙取过战甲摆在柜台上,口中招呼道:“仙长,这是本店刚刚开发出来的,专门为进入深海设计的。根据目前的纪录,已经有人下到两万一千丈的海底,战甲没有丝毫问题。” 叶昊天却摇头道:“我去的地方或许有五万丈深,不知道此种战甲能不能耐得住?” 伙计一听怔住了,苦笑道:“这我可不好瞎说。不过若是神龟战甲不行,别的战甲更不行。除非是黑帝的冥池战甲……” 叶昊天凝神注视着神龟战甲,翻来覆去看了好大一阵,发现战甲由上佳的乌**金铸就,甲片排列成某种阵法的样子。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阵法,然后道:“我要找贵店的首席铸甲师谈谈,情愿出资十亿将此战甲改造一下。” 伙计闻言却犹豫着起来:“实在对不起,本店铸甲师都是受到特别保护的对象,素来不见外人。” 叶昊天想了想道:“我有一个改造神龟战甲的想法,可能对战甲功能的提升有些好处。”说着取出一片空白玉简来,用神识画了半幅阵法,递给伙计道:“请你转给贵门首席铸甲师,看他怎么说。” 伙计狐疑不定地接过玉简,小心装入一只锦囊中,随后叫来一个年轻人,附耳吩咐了几句,眼看着年轻人拿了锦囊飞速离去,这才转头对叶昊天道:“仙长请稍等,本门在三十里外有一个铸甲中心,相信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有消息了。” 叶昊天点点头:“好,我先在附近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着领了兰儿和少康离开西门世家的柜台,来到位于大厅角落的“防水战甲旧货区”。 旧货区人很少,摆列的旧甲却有好几排。每套战甲标价都只有几千神丹币,简直像在卖破烂一样。 一位须发灰白的老人有气无力地坐在杂乱的柜台里,呆呆地瞧着过往的顾客。 叶昊天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希望能有点儿意想不到的发现,可是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好东西。 少康不解的道:“兄弟,这些战甲是明显不成的了,别说深水区,十丈之下恐怕都不行!”说着他顺手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战甲道:“比如这件黑龙战甲,三千年前可紧俏得很呢!如今已被彻底淘汰了,而且破成这个样子,早就该扔了!” 叶昊天伸手接过战甲,仔细看了一阵上面的阵法,然后道:“大哥能不能去找几件有名的防水旧甲,我需要琢磨一下。” 少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言在几个柜台转了一圈,顺手拿了十余件战甲回来。 柜台内的老人以为终于来了大主顾,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兰儿怕了他的啰嗦,摸出二十万神丹币递过去,道:“老人家,我家公子想看看您这里有名的旧战甲,麻烦您给多找几件好吗?” 老人看着手中的神丹币,心中一高兴,脚步变得也轻盈了许多。 二十万神丹币比他卖出几十套旧甲赚的都多,怎不令他喜出望外! 叶昊天只是专心致志地研究甲上的阵法,看了一幅又一幅,每看完一幅就闭上眼睛,将甲上的阵法跟自己所知的近百种阵法仔细比较。 看了许久他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判断,所有的防水战甲都有着洪荒九阵中“虞舜共工阵”的影子!舜帝当年就是凭着虞舜共工阵将“四凶”之一的共工困住的。 “共工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成为“四凶”之一的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糊涂,禁不住问身边的少康道:“大哥,你知道共工这个人吗?” 少康“呵呵”笑道:“他是天下闻名的玉清天神,威名赫赫,家喻户晓。我父亲曾经说过,,共工是个灌水王。他灌水的方法很奇怪,不用手,也不用任何工具,而是用头来灌水的。共工看到一座山,不周不正的,那山的名字就叫‘不周山’,他觉得那山不顺眼,就用头去撞,把那不周的山给撞倒了。没想到,不周山原是支撑天地的柱子,这山一倒,闹得天下滔滔,大水泛滥。于是,共工就创下了空前绝后的灌水记录。那水可真够大的,不知道淹没了多少房屋田地,更不知道淹死了多少生灵。结果我爷爷治水九年,父亲又治水十三年,最后才终于将洪水勉强制服。” 兰儿听了笑得花枝乱颤,问道:“共工后来怎样了?” 少康笑道:“共工因为灌水太厉害,引得玉帝降罪,后来被虞舜制服,整个家族都被流放到荒漠之地。” 叶昊天也被少康讲的故事逗乐了,笑道:“大哥讲得比古书有趣多了!却不知共工跟黑帝有什么关系?” 少康张口答道:“共工就是前任黑帝,职责之一就是治水,他以权谋私,所以才能灌水灌得那么厉害。现任黑帝则是黄帝的孙子高阳氏颛顼。” 叶昊天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颛顼也是三皇五帝之一,就是他把共工惹毛了怒触不周山的,没想到连黑帝的位子也抢了去。”说到这里他才切入正题:“大哥,有没有办法查到有关黑帝冥池战甲的资料?比如说他怎么制造的,用的是什么材料,甲上阵法的名字,等等。” 少康为难地道:“据说冥池战甲不是颛顼自己制造的,而是由舜帝赠送他的。舜帝当年受伤之后,功力一直无法彻底恢复,多亏了颛顼提供的‘玄阴玉竹’,才重新进入神仙榜百名之内。舜帝过意不去,就送了冥池战甲给他。” 叶昊天听了十分兴奋,叫道:“送得好!冥池战甲竟然是舜帝送的,这简直太好了!”同时却在心中道:“原来是舜帝铸造了冥池战甲!他凭什么能造出天下第一的防水战甲?还不是凭着‘虞舜共工阵’!此阵既然能够困住如鱼得水的共工,自然能够约束海水!”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西门世家的伙计陪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急匆匆走过来。 尚在数丈开外,伙计就急急介绍道:“仙长,我家主人亲自看您来了!” 这时,中年人紧走两步来到叶昊天跟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道:“西门龙有幸得见三位上仙,诚请诸位屈尊前往本府一叙,商讨改造战甲的细节问题。” 少康惊奇地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在玉简上画了些什么,竟然能令财富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西门世家的主人亲自前来盛情相邀。 兰儿早已对叶昊天的惊人之举习以为常了,所以只是微笑着在旁观瞧。 叶昊天一见西门龙彬彬有礼的样子就觉得投缘,心中暗道:“高高在上的世家之主还能够如此见微知著,不怕委屈了自己,确实十分难得。怪不得西门世家能够在防水战甲的制造和销售方面远远领先于其余商家,其中的原因恐怕与西门龙的精明强干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急忙拱手还礼道:“前辈盛情,我等怎敢不遵?却不知尊府位于何处?” 西门龙连忙道:“本府共有五个铸甲中心,本地的铸甲中心不成气候,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修修补补,无法实行精细的战甲改造。我们最好的铸甲师和主要铸甲中心位于安息星,那是我们西门世家的领地。所以本人盛情邀请三位上仙到安息星走一趟。我以西门世家数万年的声誉担保,不出十天,一定将你们安全地送回此地。” 叶昊天看了少康一眼,见少康微微点头,于是朗声笑道:“好说,我们就跟西门前辈去玩几天。” 当下西门龙在前领路,众人迈步往外走去。 出了战甲交易厅,叶昊天惊奇地发现,大街上竟然停着一辆装饰得无比华丽的马车。这是他们在天市见到的唯一的马车,禁不住多看了一眼。 但见马车极其高大,长约八丈有余,宽有三丈,简直比两间宽敞的正厅还要大。八匹毛色各异的骏马稳稳立于马车之前,每匹马都身高两丈以上,体长三丈有余,端得是无比神奇。整个马车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使人闻之遍体舒畅。 少康惊叫道:“玉清香车!西门先生竟然动用玉清天神才能乘坐的香车前来迎接我兄弟!只有玉清香车才能在天市穿行!” 叶昊天和兰儿闻言一愣,没想到这辆马车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来头。 西门龙听了却微微一笑,说道:“区区香车,何足挂齿。我已经好久没来此地了,今天刚好前来拜访五湖庄主风先生,没想到有幸见到三位上仙。快请上车吧,不用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达安息星了。” 少康却连连摇头道:“我不坐,玉清香车非玉清天神或者天庭的三公九卿、功勋卓著之士不得乘坐,否则会折寿的。西门先生,你不是想让我难堪吧?”说到这里他提醒叶昊天道:“西门先生不但是天界赫赫有名的超级富豪,也是位于神仙榜千名之内的玉清天神,是跟风先生类似的人人敬仰的前辈高人!” 叶昊天听了不觉多看了西门龙两眼,没想到他的功力竟然那么高。 西门龙谦逊的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浪得虚名而已,跟风先生是没得比的。诸位请放心,我已经将八骏调教得服服贴贴,尽管乘车,绝无问题。”此时已经有两位美婢撩起车帘,玉手轻摇招呼众人上车。 少康却死活不肯进入车厢,只是飘身落座在御者的身旁道:“让我兄弟和小妹进去坐吧,他们神通广大,可以百无禁忌,我却不行。” 叶昊天和兰儿不管那么多,抬腿上了马车。环顾四周,但见车厢之内美仑美奂,仿佛进入了洞天福地一般。 西门龙随后进来,招呼他们盘膝坐在一张矮几前,亲自给他们斟了一杯血红的葡萄酒。 兰儿见了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前辈请恕罪,我是从来都不敢喝酒的。” 西门龙笑道:“这是我刚刚从风先生那里得到的龙醍神酿。这可是酒中极品啊,喝一口可以增长功力三十年!而且此酒的感觉因人而异,不会喝酒的人只有酒意不会醉倒,酒鬼却可以烂醉如泥十日也不会醒来。” 叶昊天轻啜一口,但觉刹时之间浑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畅,禁不住赞不绝口,感叹不虚此行。 此时马车开始缓缓前行,向着天市之外慢慢驶去,直到进入无人的荒野,众马才四蹄翻飞向前急奔。 车厢两边的帘子已经放了下来,前面的车帘却被高高卷起,因此人在车内可以清楚地看到骏马奔驰的景象。 叶昊天看着八马矫健的身形,心中一动忽然问道:“请问前辈,这些马生得好生奇特,不知是否各有名字?” 西门龙微微一笑道:“这些马均非凡品,分别唤作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和绿耳。八骏品种不同,颜色各异,难得的是配于一车却可以并肩协力,行车速度比玉清天神的瞬移还快。所以我很喜欢这辆香车,出门必用此车,已经好多年没有辛辛苦苦地孤身飞行了。” 叶昊天闻言惊叹道:“这些马跟周穆王昔年的八骏有着相同的名字,不知是否有些渊源?” 西门龙点头道:“赤骥、盗骊、白义……这些名字所指的并不是八匹马,而是八个天马的品系。只要是玉清天神,都可以拥有这种马。天马的种类很多,除了上述八种顶级天马之外,还有追风、白兔、蹑景、奔电等一级天马,其下是浮云、赤电、绝君、逸骠、绝尘等二级天马,再下还有紫燕骝、绿螭骢、玉花骢、照夜白、玉逍遥、八百哥、雪面娘、衔蝉奴等三级天马。” 兰儿呆住了,没想到天马还有那么多好听的名字。 西门龙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接着道:“天马等级的划分也是有根据的。顶级天马奔驰的速度比玉清天神的瞬移快十倍,只适合神仙榜千名之内的人乘坐,否则若是天马不服,将会给乘坐者带来伤害。一级天马奔驰的速度比上清天神的瞬移快十倍,适合于神仙榜万名之内的上清天神乘坐;以此类推,二级天马适合于神仙榜五万名之内的太清天神乘坐;三级天马则适合功力不到三清境的小神、小仙或者功力较低的天庭神职人员乘坐。” 叶昊天觉得像听天书一样,忍不住说道:“前辈能不能将天庭车辇的规格也说来听听,我们俩是初来此地的小神、小仙,好些规矩都不太明白。” 西门龙闻言惊异地看了他和兰儿两眼,惊叹道:“天呐!你们不足百岁就修到了神界,简直是震惊天下的奇迹啊!老夫今年五十万三千岁,请容我稍微托大一点儿,叫你们一声小弟、小妹。你们的功力目前虽然尚有不足,但是有着极高的天赋,前途不可限量。” 兰儿听说西门龙有五十万岁,惊异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感叹道:“前辈怎么称呼都行。在您面前,我们实在是太年轻了,还请前辈多多指点。” 西门龙摇头叹息道:“有志不在年高,还是年轻好啊!功力和经验都可以慢慢修习,然而那分年轻的心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寻回!”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转了个话题道:“小兄弟既然感兴趣,我就给你们说说天庭车辇的规格。车辇都是用来交通的工具,跟飞帆、飞梭等飞行器差别有限。辇主要用于近距离的交通;而飞行器主要用于长途星际旅行。各级神仙乘坐的车辇主要是马车,其中玉清天神乘坐玉清香车,长八丈,宽三丈;上清天神乘坐上清宝车,长五丈,宽两丈五尺;太清天神乘坐太清素车,长三丈,宽两丈。这些规格的不同主要与天马的神力有关。除了马车之外还有两种天下景仰的车辇,分别是各位帝君乘坐的龙车和仙后乘坐的凤辇。龙车和凤辇必需神仙榜百名之内的人才能乘坐。所以只要看到龙车、凤辇过来,几乎所有的神仙都要望风朝拜。” 兰儿忽然想起那两枚凤卵,不由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看了叶昊天一眼。 叶昊天知道她心中所想,当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前辈,这些车辇的规格都是天庭制定的吗?” 西门龙摇摇头道:“天庭并没有明文规定这些东西,只是考虑到龙、凤和天马的神力而提出上述建议。一般来说,只有功力达到一定水平的人才能驾驭这些神兽。否则很可能会造成伤害。”说话间香车已经缓缓飞了起来,仿佛被一阵风吹起来一样,轻轻地飘向太空中去。 兰儿看叶昊天喝了龙醍神酿神采奕奕,自己也轻轻地品了一小口,没想到霎时之间眉眼皆醉,迷迷糊糊地问道:“前辈,您今天见到风先生了吗?听说他生得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却不知跟我家公子相比如何?” 叶昊天让她说得十分尴尬,抬起手来在她背部的大椎、陶道穴上轻轻拍了拍,希望能让她略微清醒些,然后道:“兰儿醉了,别瞎说。我怎能跟万人景仰的风先生相比?” 西门龙“呵呵”笑着扫了两人一眼,接着面色很快转为黯淡,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以我看来,小兄弟比风先生萧洒多了。这句话不是奉承两位,即使在风先生面前我也会这么说。风先生人生得不可谓不美,才华不可谓不高,内外兼修,功力极高,胸中自有百万甲兵,人人见了都忍不住赞不绝口,哪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他的内心却是低沉之极,了无生趣,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比起小兄弟的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简直有天壤之别。” 叶昊天很是诧异,急忙问道:“难道风先生碰到什么不如意的事了?” 西门龙听了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不住地叹息着,却不肯说出其中的究竟。 兰儿不解地问道:“风先生才华横溢,又是天下第一的财神,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呢?” 西门龙叹息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具体原因我也只知道一点点,不过却无法说出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只要能解决了这件事,风先生就能遽然而醒、恢复生气了。他整日愁苦的就是这件事情!” 兰儿等得心急,连忙催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前辈请说啊!” 西门龙缓缓的道:“在天市中心的极品交易区有一个极大的告示,大概你们还没有看到。告示是风先生亲笔写的,为的是悬赏天下搜求三种灵药。告示上写着:‘本人辛苦经营,不辞劳顿,只为搜求灵药三百六十五种,经过千年寻觅,目前尚差三种稀世之珍,特重金悬赏以求购之。如能寻得其中任意一种者,本人愿赠太上神丹之外的九大神丹中的八种,每种三颗!如能三种灵药全部寻得者,本人愿将所有财富的一半敬赠与他,另一半捐献给天庭的扶贫开发工程。” 兰儿感叹道:“风先生财力惊人,如此重金悬赏,还怕找不到灵药吗?” 西门龙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想找到这三种灵药,难处在于无人知道去何处寻找。这张告示已经贴了一千多年了,到今天还没有人能把它揭下来。所以风先生越来越低沉,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了。” 叶昊天不解地问道:“既然知道灵药的名字,总会有些线索吧?如果没有人见过那些灵药,如何能知道它们的名字呢?” 西门龙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三种灵药分别叫做‘红毛筋骨草’、‘粗茎鳞毛蕨’和‘金钱蛇纹三叶岩’。这三种灵药只有女娲娘娘在五百万年前见过,然而按照她的指示前去寻找时却没有找到。大概过了那么久,当地的灵药已经绝迹了,需要到别处去找。” 叶昊天在脑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最后摇摇头道:“我只听说过白毛筋骨草和蛇纹大理岩,却没听说过您说的三种灵药。看来真的是很难找了。” 西门龙苦笑道:“是啊,风先生的告示在天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神农和王母都曾经为他操过不少心,最后仍然毫无办法。就连伏羲氏的先天神卦也只能算出三种灵药一在东方,两在西方,却无法知道它们的确切位置。” 叶昊天闻言舒了口气,笑道:“只要没绝种就好,请前辈多劝劝风先生,让他振作精神。天无绝人之路,事情到了一定时候总会有转机的。我有个朋友善于寻找稀奇古怪的东西,待我求求他,看他有没有办法。我朋友对财富并不上心,只对八大神丹有些兴趣。” 西门龙惊异地看了他两眼,不知道他所说的朋友是什么人,看他不愿说明也不便细问,只是神态严肃的道:“风先生只有看到灵药才会相信。唉,这么多年,他见过的假货太多了!所以他在告示下方还留了一句话:‘存心欺骗者杀无赦!’我虽然一眼看出小兄弟斋心仁厚,但还是要提醒你千万小心。” 叶昊天“呵呵”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我朋友一向都很小心。我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风先生为何如此悲观,人世间美好的东西那么多,他怎能让自己沉浸在悲苦之中,上千年都无法自拔?” 西门龙终于憋不住了,一摆手恨恨的道:“他是个疯子,就认死理,为了一个死去的老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至于吗?你道如何?他告诉我寻找灵药是为了解开孟婆迷魂茶的药力,希望能见到老婆一面,再说几句话!我告诉他孟婆茶根本就没有解药,他却说已经从玉帝那里得到了解药的配方,就是那三百六十五种灵药!” 叶昊天和兰儿面面相觑,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孟婆茶的名字。看来风先生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竟然让老婆喝了孟婆茶,所以追悔莫及。 西门龙犹自愤愤的道:“孟婆茶绝对没有解药!‘灵魂只能新生,不得逆转!’这是天庭三大基本原则之一,纵然是玉帝也不能违背!根本不可能给他孟婆茶的解药配方。” 叶昊天想起西门龙所说的那三种灵药只有女娲娘娘见过的话,禁不住心中一震,脱口而出道:“不是孟婆茶,会不会是九天坤鼎的配方?” 西门龙闻言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几乎跳了起来,口中骂道:“该死的疯子,连我都瞒着!两千年的好友都信不过!简直是混蛋!我西门龙顶天立地,难道会对你有什么图谋不成?” 叶昊天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忙道:“也可能我猜错了。听说要想动用九天坤鼎救人,只要有九大神丹中的六种就行了。风先生已有八大神丹,何必再费尽心思寻找那些灵药呢?” 西门龙想起不管是孟婆茶还是九天坤鼎,反正目前都缺了三种灵药,再想想风先生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的怒气顿时减弱了很多。 稍稍平静了一点之后,他才开口解释道:“你不晓得,九天坤鼎的配方不止一种,用起来是有区别的。如果是神仙受伤,只要留下一丝丝元神,就能通过九大神丹中的六种恢复过来。若是没有修炼过任何功夫的凡人受了伤,只留下一丝灵魂,也可以通过九天坤鼎彻底恢复。不过那要比神仙恢复起来复杂多了,需要用上百种灵药烈火炙烤九九八十一天,接着加入海金沙、寒水石、梵天土等十八种构成人体的基本原料,再慢慢温育六六三十六天,最后才能将灵魂和肉体完全恢复。” 说到这里他又恨恨的道:“这家伙纯粹是疯子!历来只有举足轻重的神仙受了伤,才会想到九天坤鼎,这家伙竟然为了一个凡人费这么大力气!这该死的疯子!连灵药的数目也乱说!女娲娘娘曾经在群仙大会上宣布过,救治凡人的配方只有一百八十种灵药,哪里会是三百六十五种?” 兰儿有些不解地问道:“烈火炙烤九九八十一天,不会把灵魂烧没了吗?” 叶昊天笑道:“你忘了‘金精、玉液、木灵、火魂’之说吗?魂魄遇火才能愈燃愈强,愈炼愈坚。肉体却不然,只能靠慢慢温育。” 西门龙微微颔首道:“小兄弟见闻广博,思虑慎密,将来必然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生识人无数,真正倾心的朋友却不多,风先生是一个,可惜他只能算是半个活人。如今小兄弟也可以算一个,不知你是否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叶昊天连忙站起身来道:“晚辈求之不得,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西门龙一摆手道:“以后切莫说什么前辈、后辈的话,你若喜欢,就叫我一声‘老哥’,不喜欢就叫我名字好了。” 叶昊天依然有些拘谨,笑道:“不如这样吧,我干脆呼你‘龙老’,您毕竟年长得多,呼您‘龙老’可以显出一些尊敬之意。” 西门龙想了想道:“好!不管是龙老还是老龙,都没问题。哎,前面就是安息星了。我家很快就要到了!” 叶昊天抬头望向窗外,但觉香车缓缓下降,宛如一叶红枫从天上飘落。 还在数百丈的高空时,西门龙忽然大惊失色,高声叫道:“不好!玄霜殿怎么失火了?哎呀!秋风殿也起火了!这是怎么回事!”说着飞身出了香车,站在车辕上向下望去。 叶昊天和兰儿也急忙凑近窗前,打开窗帘观看。 但见下方狼烟四起,烈焰飞腾,看来西门世家出了很大的变故! 西门龙心急如焚,如一道闪电扑了下去。 少康欲待飞身赶去,却为叶昊天喝住。 接着,耳边传来叶昊天短促的呼喝声:“大哥守车头,兼顾马匹;兰儿守车厢,保护两婢。紧守此车,不得擅离!敌人敢闯西门世家,看来势力极大,或许还有埋伏!”说话间摇身化作一个彪形大汉,飞身出了车厢,站在车顶上。 御者连声催马向前赶去,整个香车瞬间化作一道流星,笔直地向着烈焰飞腾的地面落去。 第54章 三叠阳关歌未尽,画角鼓声催急雨 马车刚刚落在地面,但闻嗖嗖的弓弦之声不绝于耳,霎时间箭如飞蝗,铺天盖地,浓密的箭雨将整个马车全部笼罩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巨石、飞剑、梭镖之类的比较沉重的兵器。 飞箭之后正有数百黑衣人手持宝剑、长枪蜂拥而上,那情景宛如千军万马围猎一只狼狈逃窜的兔子一般。 少康大吃一惊,当即双掌合力向外推出,一股强劲的罡风呼啸而过,将铺天盖地的飞箭拦住了大半。随后他又飞身而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双手连招,试图将剩下的上百只飞箭抓在手中。 不少飞箭在他的神力相招下改变了方向。可是仍有二、三十只初衷不改,径直向八骏和马车飞来。 叶昊天看得分明,知道围攻之人非比寻常,可能有三清天神夹杂其间,看来此关难过,不用开天九宝不行的了。 于是他一面迅速打开乾坤锦囊,一面口中不停念动咒语,霎时之间乾坤锦囊生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引力,不但将飞石、投枪和满天箭雨全部收了进去,而且将二十丈内绝大多数人的兵器都收了过来。只有三、五人还能勉强握住手中的兵器。 所有的黑衣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眼看着那么多挟着无比强劲的风声、高速击向马车的飞箭,突然受到不可抗拒的吸引,全都在中途改变了方向,投向车顶一名大汉的手中,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全都呆住了。 正当那些人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但闻少康一声长啸声若惊雷! 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如雨的攻势顿时停了下来。 趁此工夫,马车倏然而过,迅速冲出包围向前掠去。 没走多远但见前方又是一大群黑衣人,各持兵器将西门龙团团围住,数十只闪闪发光的****在空中飘飞,上百把飞剑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将西门龙逼得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也不知道那些人功力高到了何种地步,凭着西门龙玉清天神的身分竟然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一时不慎还被飞剑削去了衣袖,露出两只雪白的手臂,仿佛初生婴儿般细嫩。 叶昊天迅速扫视了一眼围攻西门龙的黑衣人,发现为首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一看,赫然正是凤麟洲招鬼围攻地藏王菩萨的麻康和罗彻! 人群之中还有一人更是熟悉不过,竟然是他亲眼看着早已死去的九阴教主杨钊! 此情此景,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如同堕入万丈冰窖一般! 危急关头,他一面提聚十成功力催动乾坤锦囊,一面对着御者大喝:“全速冲过,不得恋战!” 香车如同一把利剑从众人头上掠过,将紧密围着的层层人墙穿了个大洞。 百十把飞剑连同数十只****齐齐飞向乾坤锦囊! 所有人都惊得抬头上望! 见此良机,西门龙一声爆喝,奋力攻出几剑,然后腾空而起,贴在香车下方急速离去。 回头看时,只见无数妖人正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呈扇形追来! 西门龙翻身来到车辕位置,喝令御者:“全力冲出,直走壤息星!” 御者一抖缰绳,八骏骤然加速,瞬间把安息星和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甩在了后面。 成百上千的黑衣人都停了下来,只有二十余人乘坐各种飞帆甚至展开金鹏神翼随后追赶。飞帆和神翼的速度远在香车之上,所以他们来势极快,眨眼之间赶到了马车百丈之内。 叶昊天回头仔细察看,发现追来的二十余人无一不是高手,其中更是包括麻康和罗彻这样的玉清天神。九阴教主杨钊却不在其中,看来他的功力还是弱了点。 眼见对方追到了五十丈之内,叶昊天再度念动咒语,同时将催动乾坤锦囊的功力提高到十二重,试图将那些人的飞帆和神翼抢过来。 一阵呼啸的旋风掠过,眼见又有八、九个飞帆和神翼被收了过来! 那些被收了飞帆的妖人顿时被抛得远远的。 余下十余人功力极高,一个个将飞帆和神翼紧紧地控制着。 旋风过后,他们不但神器未失,反而将与马车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叶昊天心中明白,余下的这些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大概都是位于神仙榜五千名之内的三清天神! 他想祭起镇妖宝塔,却又怕跟乾坤锦囊一样,对这些人没什么效果。 这时的他再度感到功力的不足。毕竟修行时间太短了!他现在的功力连三清天神还没到,如何能是玉清天神和上清天神的对手呢? 空有两大超级神器在手,却无法尽展其效,不能将妖人一举擒获,怎不令他心中焦急? 此时,但见西门龙面色紧张,右手五指掐个不停,片刻之后忽然食指向天遥遥一指,一道白光从指端发出,射向无边无际的星空。然后他似乎稍微安定了一点,转过身来双目如电怒视着追来的众人。 少康看西门龙守在车头,于是便自告奋勇去守车尾。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追来的妖人已经到了三十丈之内,还有人甚至从前面兜了一圈回身拦截。 拦在前方的正是麻康。他将****舞成一道高达百丈的彩墙,口中放声狂笑:“西门龙,还往哪里走?你的家人已经被我剁为肉酱,你辛苦万年积累的财富全都归我所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昊天闻言大惊,生怕西门龙骤然发怒失去理智,那样一来,自己一行人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早在凤麟洲的时候,麻康的功力就已经达到神仙榜八百名之内,经过这么多天的恶补,说不定他的功力已经进入五百名之内了。 即使单打独斗,恐怕西门龙都不是麻康的对手,更别说对方有十余人虎视眈眈了。 西门龙也很清楚彼此的差距,面色铁青地低声喝到:“向左,闪避。” 御者闻言左手一揽,将马头转了个弯,车速不减,斜斜地向左前方冲去。 经此一挫之后,马车很快被十余名妖人围住了。 危急关头,叶昊天忽然低声道:“兰儿,康兄,音煞预备!龙笛、风琴、虎鼓、佛磬,四音和鸣,以却强敌!”然后又对着御者所处的方向喊道:“功力不足者请入车内!”接着将龙笛、佛磬取了出来。 少康听见吩咐翻身到了车顶,急忙道:“给我虎鼓!我来击鼓!” 叶昊天闻言大喜,想来少康啸功极高,音韵之学自然精通,击起鼓来应该也不会差。 于是他探手取出虎鼓递给少康,然后手持龙笛,张口吹出一曲《招魂》来。开始时笛音细若游丝,进而如雨后春笋节节高升。 兰儿命两名美婢盘膝静坐塞紧耳朵,然后一掀车帘,飞身落在车顶的叶昊天身旁,接着双手一抹琴弦,以无比悲凉、哀婉的琴音和了上去。 少康听音辨调,提起鼓槌在虎鼓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一记低沉的鼓声响起,仿佛传来无尽的叹息。 西门龙开始时尚不在意,不明白叶昊天危急关头吹什么笛子。待得三音相合之后,他忽然觉得心中砰砰跳个不停,血脉也有些凝滞,这才意识到音煞的厉害。 低头看时,但见御者面色灰白,摇摇欲坠。 西门龙心中一惊,急忙探手封住御者的耳穴,将其移入车厢内。 乍闻音煞,周围的妖人全都一阵迷惘,操持飞帆或神翼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下来,眨眼之间与马车的距离拉大到百丈开外。只有麻康一人手持****兀自紧追不舍。 叶昊天此时还不想动用佛磬,他要将佛磬留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希望能达到一击动心的效果。 眼看三大仙音威力极强,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可惜少康不会唱《招魂》之曲,否则啸音与三大仙音相合,只会使音煞加强数倍。想当年连神界排行榜两百名内的大魔头蚩尢都在四大仙音之下落荒而逃,如今虽然缺了龟磬,但若有少康的啸音补上,只怕比龟磬还要强些。 这时那十余个妖人逐渐醒过神来,全都提聚功力再度赶了上来。 眼见妖人已在三十丈之内,少康夷然不惧,一边击鼓一边抬头望天,片刻之后,他忽然开口低声唱道:“清明时当春,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惆怅役此身。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 他唱的声音极低,却又声声入耳,直入心底,让人忽然生出强烈的忧伤,不由自主地想起荒凉、凄凉、苍凉、悲凉,孤寂、孤苦、孤独、孤单,离别、离愁、离乱、离恨等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的惹人流泪的字眼。 闻此歌声,所有妖人都心中一紧,如受重击,气机一下子变得不畅起来,登时有六、七人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只有五、六人兀自咬牙坚持紧追不舍。 少康毫不停顿,歌声逐渐转为高亢:“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能酌几多巡!干巡有尽,寸衷难泯。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 过了一会儿,又有三、四人终于熬不住了,满头大汗地被抛在了后面。只有麻康和罗彻两位神仙榜千名之内的人兀自不肯放弃,凝聚全身功力奋不顾身地祭起****,从三十丈外的地方攻了过来。 叶昊天和兰儿、少康三人纹丝不动,飞驰而过的****却被西门龙拦了下来。 西门龙飞身落在叶昊天身旁,将一只三尺竹竿化作二、三十丈长的长篙,手腕轻抖连连点出。 ****刚刚飞起就被他敲下来一半,剩下一半则被他用飞剑挡住。 此时西门龙惊喜地发现,只要位于叶昊天三丈之内,音煞的威力就不会造成伤害。霎时之间,他感觉心跳和血脉已经恢复了正常,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双手连发,将飞剑舞成一条长龙向着麻康和罗彻二人攻去。 反观麻康和罗彻则似乎越来越吃力。他们不但要应付音煞的压力,还要迎接西门龙发出的飞剑,因此感觉有些痛苦。 在少康的带动下,叶昊天的龙笛和兰儿的凤琴也渐渐改变了节奏,脱离《招魂》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那是一只从来没有人演奏过的新曲,让人隐约间看到颓败的断垣残瓦,如雪的大漠碎沙、似钩的边关冷月……将天地之苍茫辽阔、宇宙之恢宏悠远、时空之博大深邃、古今之变幻莫测,全部蕴含其间,让人体味无穷、把玩不尽。 仙音和歌曲一转再转,三转之后达到高峰,恰如一阵劲猛的冷风吹过,濒死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噎得人半晌喘不过气来。 麻康和罗彻也快要支持不住了。他们的心里禁不住瑟瑟发抖,眼睛里也有了几分恐惧, 当乐音达到顶点时,叶昊天忽然取出佛磬重重地敲击了三下!那三下宛如利剑直刺麻康和罗彻的心中,一剑未止又是一剑! 但闻两人闷哼一声,麻康的口角已经渗出了血丝,罗彻干脆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两人哪里还敢停留,急忙转身就走,各自拍打着一对金鹏神翼,眨眼之间去远了。留下西门龙等人在后面看着马车想赶也赶不上。 金鹏神翼的速度比天际飞帆还快数倍,所以此时叶昊天也徒唤奈何! 沉默片刻之后,西门龙忽然望着天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远方正有无数的人马全速赶过来,金盔金甲,闪闪发光,仿佛滚滚黄河从天而降。 正当叶昊天犹疑不定、凝神戒备时,西门龙摆摆手道:“不用了,那是黄帝麾下的禁军!可惜来得太晚了!” 叶昊天闻言放下心来,急忙收起三大仙音,招呼少康和兰儿避入车厢之内。 兰儿尚在回味刚才的乐音,感觉余音绕梁,曼妙无比。听得叶昊天招呼,她忽然脱口而出道:“西出阳关,辗转悱恻,黄沙万里,乐曲三叠,此曲不妨叫做《阳关三叠》吧!” 时候不大,上万甲兵已然来到马车之前,一位将军拍马上前高声道:“幸喜西门先生无恙,末将祁帆奉玄机元帅之命前来救驾,可惜来得太迟,还望您老恕罪!” 西门龙摆摆手道:“祁将军辛苦了!此事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妖人势力太强,行事太狡猾。他们图谋我家久矣,专门趁我离家的时候猝然发难,首先控制了烽火台,然后才大肆烧杀抢掠。可惜我们西门世家力量太弱,三个烽火台竟然无一燃起,否则值日功曹自然会早早察觉,损失也不会如此惨重。好可怜啊,我们家在安息星的基地算是彻底毁了!还不知有多少家人惨遭不幸呢!”说完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差一点滚落下来。 祁将军闻言安慰他道:“先生莫要悲伤。玄机元帅亲率十万将士前往安息星,估计此时已然将妖人全部肃清了。” 西门龙听了脸上不见半分喜色,叹了口气道:“没有用了,太晚了。好吧,我们回去看看。”说完一揽缰绳,掉转车头往回赶去。 祁将军一边催马前行一边道:“数月之前,玉帝已经昭告天下,将警戒的级别升至二级,提醒各大世家注意安全,不知先生是否作出了相应的防范?” 西门龙有气无力地答道:“防范自然是有一些的。我已将家中的主要人员和所有财物分散开来。即使安息星全部被毁,损失的也只是本家的一小部分。不过……这一部分却有我的长子和五大铸甲师中的两位镇守着,若是他们有什么意外,唉……” 祁将军不想看他意兴阑珊、垂头丧气的样子,当下将话题一转道:“西门先生!您还没见过玄机元帅吧?” 西门龙听了精神微微一振,摇摇头道:“我只听说黄帝麾下有三大元帅,分别是左军天机元帅,右军地机元帅,中军人机元帅,各领十万兵马,没听说有玄机元帅啊!” 祁将军解释道:“玉帝判定大劫将至,月前特命我师在左、中、右三军之外成立后军,增补十万将士,以求卫戍三垣等天庭重地。新增加的后军便由玄机元帅统领。”。 西门龙勉强说道:“好啊,等会儿就可以见到玄机元帅了。” 祁将军看他始终提不起精神,只好就此作罢,闭了嘴不再言语。 安息星很快到了。 叶昊天透过窗帘向外望去,但见漫山遍野的兵士正在四处搜寻残余的妖人,先前宫殿所在的地方只剩下断垣残瓦,一片焦黑,没有留下一间完整的房屋,就连数十丈外葱绿的树木也被烤得萎黄干枯,眼见风一吹就要倒下了。 马车一直前行,不久来到西门世家宫殿最集中的飞霜殿一带。 西门龙眼看着倒坍的宫殿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还有没有家人能从这场大劫中逃得性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化作废墟的飞霜殿,正准备上前几步仔细察看,忽然听见祁将军的声音道:“先生请看,那边站着的就是玄机元帅!” 叶昊天好奇地透过窗帘看出去,但见一人背对马车站在宫殿的废墟前,身长七尺有余,身着闪闪发光的黄金战甲,仿佛一支标枪般笔直地站着,给人一种顶天立地、君临天下的感觉。看背影似乎有几分熟悉,仔细看时却又十分陌生。他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依旧无法判断那人究竟是谁,因为那分霸气和气宇轩昂的气质分明是他平生仅见。 那人似乎听见了祁将军说话的声音,缓缓将头转了过来,逐渐映入叶昊天眼帘的是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赫然竟是分别不久的李隆基! 叶昊天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撩起车帘噌的一声蹿了出去,口中大叫道:“李兄!你怎么变了这么多?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好啊!这简直太好了!李兄竟做了威震天下的玄机元帅!” 他一边口中乱叫乱嚷,一边向着李隆基飞去。当他的身形快要接近李隆基五丈左右时,忽然被十余人拦住了去路。 那些人手持长枪银盾,仿佛铜墙铁壁一般。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李隆基一眼认出他来,连忙吩咐护卫兵丁退下,自己紧走两步伸出双臂将叶昊天抱住,口中道:“兄弟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兰儿姑娘还好吗?” 叶昊天急忙答道:“好!一切均好!”然后招呼兰儿出来相见。 兰儿飘身而出,对着李隆基轻施一礼,娇笑道:“师公,你怎么不去找贵妃娘娘,却做起什么元帅来了?” 西门龙惊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想到这两位救了自己一命的神秘的年轻人竟然跟新任的玄机元帅也是旧识。 此时此刻他不想打扰三人说话,独自一人向着飞霜殿走去。 李隆基吩咐所有护卫退出五十丈外,然后牵着叶昊天的手,叫了兰儿来到一块柔软的草坪上坐下,接着开口道:“真是一言难尽啊。我与你二人分手之后,不久回到壤息星,先向师尊禀明了千年以来艰苦修行的经过,接着将龟磬和****呈给他老人家观看。师尊见了龟磬感慨万千,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仔细考察了我的功力进境,最后说我磨难已满,理应获得重用;而且由于我曾经服下不死草,体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故而适合修习本门更高的神功;再加上我前面的几位师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急切之间缺乏人手,于是师尊亲自帮我灌输了两千年的功力,又赐我十粒九转金丹,还将威震天下的‘皇天后土神功’全部传给了我,这才让我做了玄机元帅。” 叶昊天不解地问道:“一月不见,李兄的身上增添了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隆基的眼中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芒,笑道:“我受了师尊的谆谆教导,服完九粒神丹之后,顿时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但觉昔年的雄心壮志一下子都回来了。当年我曾呕心沥血在十年之内将大唐化为人间盛世,如今我一样能为平定神教做出贡献!” 说到这里他看了兰儿一眼,然后语气转为温柔,接着道:“我已托人将最后一粒九转金丹送给玉环,相信她服下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入天界了。师尊也知道了她的详细情形,特意对我道:‘此番大劫过后,你可以在壤息星附近的星球上建立自己的府第,不妨叫做‘玄机宫’,然后将她迎进宫去。如果你能立下大功的话,我可以奏请玉帝,赐她‘玄机贵妃’的封号,也算她辛苦多年功德圆满!’” 兰儿很为李隆基高兴,禁不住连声叫好,说道:“以后有闲,我一定和公子到玄机宫去看你们。” 李隆基笑着对叶昊天道:“兄弟不是想见我师父吗?要不要现在就跟我回去,拜见他老人家?” 叶昊天神往了一阵,摇摇头道:“先不去了,我现在有几件要事待办,等我忙完之后,再去不迟。有您这玄机元帅撑腰,我忽然气壮很多,有种‘朝里有人好做官’的感觉。” 李隆基听了“哈哈”大笑,做过皇帝的他自然熟悉人间的裙带关系是何等的重要。 这时,西门龙已经进入飞霜殿的废墟之内,双手不住推出,将断垣残瓦缓缓移开,然后掀起一块厚达三尺的巨石走了下去。 时候不大,但见他双手各托一人,身后领着二、三十人走了出来,此时的面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叶昊天急忙上前询问究竟,同时介绍李隆基与西门龙认识。 西门龙连声道:“万幸,真是万幸!幸亏事先有些布置,我儿和两位铸甲师平安无恙。这次多亏了风先生!地室的阵法还是按照他的指导布成的,没想到真的管用了!” 李隆基安慰了西门龙几句,然后道:“此役结束,我军共杀死身着黑衣的妖人八百九十人,擒获二十二人,逃走三分之一。现场发现尸体一千零五十具,估计贵庄大约损失一百六十人。” 西门龙咬着牙点点头:“元帅所言不错,这是我们西门世家为数不多的大劫之一。我们的损失很大,死了一批相当不错的铸甲工匠和家丁护卫。不过我们还能承受得起。谢谢您的帮助!” 李隆基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我们接到值日功曹传来的消息太晚了,不然或许能将所有妖人一举拿下。” 西门龙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敌人太狡猾了!要不是我回来得早,动用‘万里通神’之法通知值日功曹,说不定连剩下的这些人也保不住。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感谢元帅阁下。” 李隆基向着周围的废墟扫视了一眼,道:“我必须回去复命了。为了保护先生的安全,我可以留三千甲兵在此,镇守安息星十日,以备不测。” 西门龙连忙摆手:“不用了,此地已是一片废墟,没有重新修建的价值。而且树大招风,妖人来了一次还可能来第二次。我准备放弃此地,将所有家人迁往他处。请元帅回去之后代我向黄帝他老人家问好。” 李隆基闻言点点头,接着转过身来跟叶昊天告别,依依不舍的道:“兄弟有空请来找我,我会经常想念你们的!” 叶昊天握住他的手摇了又摇,大声道:“好,我一定会去的。李兄请多保重!” 李隆基转过身躯大步而去,率领手下兵马冉冉升入空中,很快不见了影子。 叶昊天与兰儿相视一笑,感觉很是欣慰。两个人都从内心深处为李隆基的巨变高兴。此时的李隆基不但功力大进,而且恢复了昔年的霸气,那分雄心壮志更是令每个人都钦佩不已。 叶昊天心中明白,在这场风起云涌的千年大劫中,自己的未来已经与李隆基和黄帝麾下的数十万将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眼看玄机元帅已经去远,西门龙转过身来,对着叶昊天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感谢小兄弟鼎力相助,否则连我本人也恐怕凶多吉少了。” 叶昊天连忙道:“龙老不要这么说,您要想逃走大概还不会太难,妖人再多也不一定困得住您。” 西门龙摇摇头道:“我若是一心想逃,或许还有机会。问题是我当时义愤填膺,根本没想逃走,若非见你们一冲而过,我可能还要再拼一会儿的。敌人势力极强,若是再晚一步就会布成阵势,那时想走都走不脱了。”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们走,去‘善息星’的铸甲基地,到那里再想办法改造神龟战甲。” 叶昊天提醒道:“龙老要不要将门下之人安葬好了再走?” 西门龙看了一眼周围的废墟,摆摆手道:“不用了。玄机元帅已经将所有尸体按照天庭的最低要求处理过了。这些人也是命中有此一劫。死了就死了吧,他们失去的只是肉体,灵魂还可以重新轮回。重新轮回在天界也是很平常的事。” 叶昊天有些不解的道:“他们都是仙人了,竟然也会那么容易死去,而且还要重新轮回?怎么会这样呢?” 西门龙看了他一眼道:“万物有生亦有灭,每个神仙都要经过轮回,谁能真正的长生不死呢?神仙是什么?神仙就不会出错吗?神仙只不过是一群将自己的能力修到极强状态的特殊人类!只不过死得比较难些,比普通人相对晚些而已。” 叶昊天脑子里“嗡”的一声,脱口而出道:“我只知道小神、小仙会死,难道三清天神也会那么容易死吗?人人都说三清天神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是也会轻易死去,修神还有什么意义?” 西门龙叹了口气道:“我以前的想法跟你完全一样,以为修到三清天神就不会死。其实并非如此,三清天神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一般来说,太清天神可以活八十万年;上清天神可以活八百万年;玉清天神可以活八千万年!以上只是三清天神的理论寿命,真正的寿命要短很多。我活了五十万年,见到的三清天神不下数万人,然而到今天为止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三清天神虽然没有了天劫,却无法摆脱魔劫。数次魔劫下来,天神死伤惨重。所有死去的人都需要重新轮回。” 叶昊天闻言放下心来,笑道:“太清天神可以活八十万年,太长了!十万年就够!”说到这里他眉头微微一皱,说到:“轮回、轮回,如车轮一般循环往复!如果说人生可以无限轮回,为什么还要修神?做个普通人不是很好吗?” 西门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这些问题很复杂,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请小兄弟上车吧。”然后转过头去对二十多个家人道:“由于家中储备的飞帆和飞梭全部被毁,你们只好慢慢飞到善息星了。” 叶昊天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收了不少天际飞帆和金鹏神翼,于是赶忙取出来,对那些家人道:“快些走吧。此地不太安全,早撤为妙!” 众人接过飞帆齐齐致谢。 西门龙再度请叶昊天上车,命御者催动八骏,又给叶昊天和兰儿、少康各自倒了杯龙醍神酿,然后才回答叶昊天刚才的问题:“轮回并不能一直循环往复下去。六道轮回由佛祖管理,佛祖曾经说过:‘人生如游戏,死去可重来,十番轮回后,百灵入尘埃。’就是说每个人有十次轮回的机会,用完一次就少一次,十次轮回之后便化为尘土,再也不能重新轮回了。所以说每一次轮回的机会都应该珍惜。” 叶昊天觉得有些遗憾,道:“这样说来,任何人都有将十次轮回用完的时候,对于神仙来说,只是用得慢点儿罢了,这未免太令人沮丧了。” 西门龙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以上只是佛祖说的,玉帝还说过这样几句话:‘三清寿命已堪夸,死后半盏孟婆茶,两番修至玉清境,万千轮回寿无涯!’就是说如果是三清天神死了的话,只要喝半杯孟婆茶就行了,还可以保留以前修行的心法和经验,再修行就相对容易得多。如果十次中有两次修到玉清境的话,就可以不受十次轮回的限制,再加千百次轮回都没有问题。据说玉帝本人经过了九十九次轮回,每次都修到玉清境,所以才被称为‘玉清之帝’,简称为‘玉帝’!” 叶昊天觉得越来越复杂了,禁不住问道:“这些轮回的统计工作都是佛祖主管的吗?其中的工作量也未免太大了吧?” 西门龙解释道:“所有的轮回都是由九品莲台自动管理的,其中的管理方式都是早已设计好的,连佛祖都不能轻易更改,要想更改必须由九品莲台和监天御印两大神器协商之后才行。” 叶昊天越听越心惊,禁不住问道:“龙老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西门龙道:“天庭的管理基本上是透明的,这些东西每个玉清天神都知道。” 叶昊天听得一时呆住了,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问起。 兰儿忽然问道:“我听说有些人不在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的管理之内,那是怎么回事?” 西门龙惊异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样的人极其罕见,整个宇宙不足一百个,每个人都拥有神器排行榜百名之内的神器。哎呀,对了,小兄弟刚才用的是不是‘如意锦囊’?” 叶昊天点点头:“龙老猜测不差。” 西门龙道:“可惜小兄弟功力弱了些,未能将神器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我才一时没认出来。想想当年大魔头梅西耶使用乾坤锦囊的时候,威力何等惊人!方圆十里之内,千万人兵器脱手……” 话未说完,却听兰儿问道:“请问龙老,我家公子脱出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的管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西门龙的脸上掠过一层忧虑之色,沉吟片刻后说道:“可能不太妙。我听说一旦脱籍,这人的生死轮回就不在两大神器的管理范围之内了,是生是死只能由自己做主,而且只有一次机会!据说这种规定也是为了寻求平衡。既然你已经掌握了超级神器,取得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理应从别的地方作出补偿,对你的生命有所限制。否则如果老是由一个人掌握着超级神器,整个世界就不会如此丰富多彩了。” 兰儿面色苍白,坐立不安的道:“怎么会这样呢?别人的生命都有十次,我家公子却只有一次,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有办法多增加几次了吗?” 叶昊天“哈哈”大笑道:“人活一次就够了!生命的价值在于能很好地享受每一天,只要能每天高兴就行!不然的话,活得越久,受到的折磨越多,活着只是受罪,那又何苦?” 兰儿却只是眉头紧锁,花容失色,一个劲地摇着头。 西门龙安慰她道:“或许小兄弟可以找佛祖谈谈,看看他还有没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叶昊天“呵呵”笑道:“怕什么,我还有百十个难兄难弟呢,脱籍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说到这里他忽然惊呼起来:“啊呀,不好!我可能跟真神成了难兄难弟,跟以前的大魔头梅西耶、伊布谷这些人站在了一条线上!难道他们发动浩劫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改变这种生命仅有一次的安排吗?” 车厢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呆住了。 只听叶昊天大笑道:“不管那么多,我一生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灭了真神、挽救浩劫,另一个是跟兰儿畅游诸天、欢乐百年!别的事都是能做就做,做不到也没什么遗憾。” 兰儿闻言满心欢喜,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轻声道:“若得如此,我当知足了!欢愉百年,夫复何求?”一时间万般柔情弥漫在香车之中,她的眼中只剩下叶昊天一人,旁边的西门龙和少康都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西门龙不敢多看兰儿,只好将头转向了窗外。 少康低着头喝酒,自斟自酌眼看将一坛龙醍神酿喝了一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西门龙道:“善息星就要到了。我们西门世家愿助小兄弟一臂之力,帮你全力改造战甲,争取让新一代的神龟战甲赶上黑帝的冥池战甲!”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满面忧郁的道:“我们家若能拥有那样的神龟战甲,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死了。怕只怕树大招风,若是再有妖人前来,那可怎么办?我虽然将所有家人、财富尽力隐藏起来,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妖人查出来的。” 叶昊天顺口说道:“我听说天市附近防守极为严密,风先生的五湖庄就在那里。龙老何不将全部家当搬到那里去?” 西门龙摇摇头道:“我跟风先生不一样。他的才智太高,做生意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他从不生产任何产品,却能赚得极高的利润。我们家主要依靠炼制战甲,不得不采用火法冶炼,这样的铸甲中心按规定不能建在天街星上。所以我们在那里只有一个小型的修补中心,只能进行简单的修补,主要为购买战甲的人提供售后服务。” 叶昊天吸了一口冷气,道:“那就难办了。如果没有天兵的协助,恐怕任何世家都无法挡住妖人的进攻。”说到这里,他忽然面色一沉,对少康道:“大哥!你刚才动用了独门啸功,只怕已经被妖人认出了身份,恐怕对贵庄不利!” 少康听了先是浑身一震,接着又平静下来,说道:“问题不大,敝庄有家父当年布置的三套大阵相护,用于防守问题不大。而且我家与神农氏住得极近,处于他老人家的兵力保护之下。你知道神农氏是什么人?” 叶昊天“呵呵”笑道:“大哥考我呢,神农氏天下闻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神农尝百草……” 少康打断他道:“神农氏就是炎帝,也就是主管南方七大星系的赤帝,麾下兵力比黄帝还多,所以我比较放心。” 叶昊天听了心中一震,庆幸自己终于又知道了一位五老帝君的来历。 这时,马车缓缓下降,善息星终于到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5章 铸甲高临善息境,乘龙遥拂儒飞烟 善息星上到处都是又高又大的参天乔木。在浓密的树冠掩映之下有着数百间大大小小的平房,该处大概就是西门世家的铸甲基地之一了。 叶昊天看着那些普普通通的房屋笑道:“龙老,你空有身家亿万,却让家人躲到这里来,未免过于清苦了吧。” 西门龙一边迈步下车,一边苦笑道:“没办法,为了避祸,我们只好躲到这种荒凉的地方来了。我也怕工匠们闷得慌,给他们每年六个月的休假时间,任他们到大都市中随意闲逛。” 说话工夫,众人来到一个稍微高大点的房屋前。 西门龙吩咐手下:“请钟师傅、王师傅跟我来,另外,把本地铸甲负责人罗师傅找来,我们有要事相商。其余人员都下去休息吧。”然后他将叶昊天三人让入屋内。 叶昊天迈步而入,环视四周,但见屋内装饰得富丽堂皇,跟外表的简陋有着天壤之别。 不一会儿所有人员都到齐了。西门龙先给大家彼此介绍,然后道:“在座的要么是我们西门世家的顶级铸甲师,要么是我新近结交的朋友,全都不是外人,所以请大家不要客气,有话尽管直说。神州子兄弟提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建议,可以大大提高神龟战甲的威力。我们下面就好好讨论一下。” 三位铸甲师惊异地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究竟提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建议。 为了更直观一些,叶昊天干脆命人取来笔墨纸砚,然后仔仔细细地将虞舜共工阵画了出来,说道:“请诸位师傅考虑一下这套阵法,看看能否将其应用到战甲中去。” 三位铸甲师面色凝重地盯着阵法看了一会儿,随后彼此对望了一眼。 年龄最长的钟师傅十分震惊的对西门龙道:“恭喜家主!这是一套包罗万象的防水大阵,可以说是防水战甲的阵法总纲,几乎将所有的防水阵都包含在其中了。你看,这套阵法的外围部分可以用于浅水战甲,里面的部分可以用于深水战甲,我们的神龟战甲所用的阵法距离大阵的核心还有很远的距离,看来越是核心的阵法越能耐得住水压!只是这套阵法太大,我们铸造战甲只能选择其中的一部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西门龙点点头道:“钟师傅说得不错。我一眼看出这套阵法价值连城,所以急忙亲自将小兄弟接到这里来。这可是我们西门世家万年难逢的机遇啊!” 叶昊天进一步提醒道:“这套阵法的价值不单可以用于战甲的改造上,而且可以用来防守方园数里的庄园!别说是普通的神仙,即使是三清天神也很难闯进大阵的核心部位!” 西门龙闻言“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叫道:“快快准备香案,我要跟小兄弟八拜结交!谢兄弟厚赐。” 叶昊天连忙摆手:“龙老,八拜结交就不用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那种过场走不走差别不大。” 西门龙又说了几句,最后看他执意不肯,只好道:“好吧,反正我们西门世家已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以后小兄弟但有所命,本家一定尽力相助。实不相瞒,我们西门世家人口近万,实力不容小觑,虽然大事不一定能帮你解决,小事还是可以帮上忙的。”说到这里,他转头对三名铸甲师和侍候的家人道:“以后神州子兄弟说的话跟我说的一样有效,请大家务必严格执行。” 叶昊天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迫切需要一套深水战甲,请龙老和诸位铸甲师傅帮忙制造,尽量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钟先生为难的道:“研制一套战甲要经过反复检验,通常都要很多年的时间,现在即使有了详细的阵法,恐怕也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行。” 叶昊天一听急了,问道:“打造战甲需要那么久吗?” 钟先生解释道:“铸造过程很快,只要两三天就成了,最花时间的是阵法的构思和随后的验证。现有的阵法是紧密相连的大阵,我们只能将其中的百分之一转移到战甲上来,这就需要仔细分析才行。如果取舍不当,将会严重影响战甲的威力。单是这一步就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叶昊天断然道:“这个问题交给我来解决,请大家尽快准备好所有可能用到的材料,我会尽快找出合适的小阵,然后交给你们铸甲。” 三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像得太简单了。 钟师傅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西门龙知道他心中所想,吩咐道:“你们下去准备材料去吧。我兄弟神通广大,他说能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人听家主这样说,只好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随后叶昊天说道:“请给我一间静室,我要潜心研究阵法。还请龙老多照顾少康大哥,兰儿请跟我来吧。” 少康笑道:“兄弟不用管我,西门先生财大气粗,自然不会饿死我的。” 西门龙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将叶昊天和兰儿领到一间清静的房间里,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然后道:“兄弟慢慢琢磨,有事尽管吩咐。”然后叫了少康到附近的房间喝酒去了。 叶昊天掩上房门,首先将龟镜取了出来,定睛看时,但见龟镜上显示着几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大字:“大禹和鬼谷子俱在万灭王鼎之内!万灭王鼎位于天奎星系的奎木狼星。” 一见之下叶昊天的心里顿时凉了,不知如何将如此噩耗告诉少康。 兰儿也看到了,跟叶昊天四目相对,面现不忍之色。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在龟镜上写道:“他们被炼化多久了?” 龟镜迅速显示道:“万灭王鼎神力极强,自我防护非常严密,我拚尽全力只能看到王鼎内的部分情形。那里有成千上万大至蚕豆、小至芝麻的元神,其中就有大禹和鬼谷子!他们的肉体早已没了,元神依然还在!不过都已经极度衰弱,大禹还稍微好点儿,原来数千丈长的元神现在缩得只有蚕豆大小。鬼谷子就惨了,他的元神本来就不大,现在简直比绿豆还小,看来不用几年就要被彻底炼化了!” 叶昊天大惊失色,问道:“怎么会这样?按说他们已经在王鼎内呆了三、四千年,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龟镜答道:“是啊,我也感到十分奇怪。按说万灭王鼎之内没有人能够呆上十年,而他们竟然能坚持那么久,真是奇迹!不过这可是你的机会了!你若能迅速将万灭王鼎抢到手中,救出里面上万的神仙,你的功勋可以说是比天还高,比地还厚。有这些人作班底,你的实力不会弱于任何一位五老帝君!” 叶昊天心急如焚地道:“实力、功勋都是小事,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神仙化为神丹而见死不救吧?镜兄请帮忙,快给指点一条明路!我需要将虞舜共工阵中最厉害的百分之一做到神龟战甲中去,请你帮我分析取舍一下。” 龟镜道:“这个是小意思,虞舜共工阵存在我的记忆之中,片刻之间我就能帮你找出几个合适的小阵来。但我要提醒你注意,救人之事十分困难!你知道难处在哪?第一,万灭王鼎所在的奎木狼星位于真神的势力范围之内,你必须步步小心,如果稍有不慎,不但王鼎找不到,恐怕连自己也完蛋了。第二,救出那些残缺不全的元神之后,还必须到女娲娘娘那里借来九天坤鼎,同时准备好六大神丹,以及海金沙、寒水石、梵天土等十八种构成人体的基本原料,然后日夜操劳近乎三个月,才有可能成功。” 叶昊天已经从焦急之中回过神来,定了定心道:“谢镜兄提醒,我会尽量小心的。请你先帮我找出适合神龟战甲的小阵来。我要争分夺秒地改造战甲。” 龟镜飞速地旋转着,没多久就显示出一幅幅小阵来,同时显示的还有每个小阵的威力等级。 叶昊天一边对照整个阵图,一边将小阵描下来。描完之后,他问龟镜道:“镜兄累不累?要不要休息几天?” 龟镜精于世故,很快显示道:“有事尽管吩咐,不用惺惺作态!只要能量充足,我会越算越快的!呵呵,经过前段时间的不停运转,我的神力已经增长了很多,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能恢复当年神器排行榜老二的位置!到时候连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都要叫我一声‘二哥’,那有多威风!” 兰儿让它逗得笑个不停。 叶昊天也跟着笑道:“好!那就请镜兄帮我查查‘红毛筋骨草’、‘粗茎鳞毛蕨’和‘金钱蛇纹三叶岩’这三种灵药的下落。我会按时提供你所需要的能量石,多谢镜兄了。” 叶昊天让兰儿待在屋子里休息、练功,自己拿了阵图飞速跑了出去,将阵图往西门龙面前一放,说道:“请龙老帮忙,我要连夜开工赶制战甲。这里的几幅图每一幅都有价值,将来都可以开发出一种型号的战甲。现在我只要威力最强的一种。” 西门龙拿着五、六幅阵图心花怒放,没想到竟然能一次有了这么多战甲设计图。他连忙叫人再次将三位铸甲师请来,把其中的一幅阵图交给他们,说道:“大家看看这个阵法怎么样?能不能用到神龟战甲中去?” 三位师傅看了看,一致点头道:“看起来似乎不错,只是不知道制成之后效果怎样,没有经过验证的话总是不放心。” 叶昊天恳求道:“请三位师傅尽快帮我赶制出来,验证的事交给我自己解决吧。不知道单纯铸需要多少时间?” 钟师傅想了想道:“我们有现成的神龟战甲的底料,需要变化的只是上面的阵法,所以花不了多少时间,大概三天就可以赶制出一套来了。” 叶昊天忙道:“如此请诸位师傅多费心了。我决定在此休息三天,有什么问题再商量解决。” 西门龙摆摆手请三位铸甲师下去制甲,然后笑着对叶昊天道:“小兄弟不必着急,铸甲的事急也急不来。不妨在此好好玩几天,顺便欣赏一下自然风光。别看这里人烟稀少,其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叶昊天的心中被他说得痒痒的,咧了咧嘴想说“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行,我必须抓紧时间练功。实在没办法,我的功力太差,连太清境还没到,以后会处处吃瘪的。” 随后的两天,他一直将自己和兰儿关在静室中,每个人都服下数种灵药,然后练功催化药力,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告一段落。 兰儿看他醒过来,禁不住惊喜的道:“我已经进入神界四梵天的第三重—龙变梵度天了,真是快得难以想象!公子你呢?是否已经进入太清境?” 叶昊天故意愁眉苦脸的道:“唉,我太慢了!在神仙榜上才排第四万八千位,这可如何是好?” 兰儿娇嗔道:“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足了?如此年轻就进入了三清境,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我发现公子自从到了天界之后,渐渐将儒家的浩然正气和中庸之道抛诸脑后,经常有一些急躁不安的情绪,这样恐怕不行。大道理我讲不出,我只知道,要想弹好一支曲子,必须要气沉丹田,凝神定志,进入悠然淡泊的境界,如此才能进退自如,奏出的乐曲境界才高,否则即使不折不扣地将曲子弹完,也缺乏那种悠然自得的意境。我想做大事也是一样,寻鼎和救人都必须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公子以为如何?” 叶昊天听了浑身一震,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春笋玉手,语气至诚的道:“谢娘子金玉良言,为夫受教了。娘子说得不错,‘大江东去,浪淘尽……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公瑾那样的儒将才是我辈学习的榜样。”说到这里,他将兰儿轻轻拉入怀中,深情的道:“我有娇妻如此,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罢低下头来在兰儿的香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兰儿娇躯一颤,顿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良久才醒过神来,轻轻推开叶昊天道:“我们出去走走,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叶昊天牵着她的玉手走出房门,找到西门龙和少康,嚷着要出去逛逛。 西门龙高兴的道:“好,我带你们去游览一圈。善息星虽然不大,却是风光独特,物产丰富,不看真有点可惜。”一边说着一边领三人向外走去。 走了数十丈,叶昊天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高高大大的乔木,地上满布高不及膝的白草,气候不冷不热,简直有种秋高气爽的感觉。他看了看蓝天白云,忽然问少康道:“大哥请看看巡天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不想错过六月初六的灵山****和九月初九的昆仑聚仙会。” 西门龙笑道:“小兄弟跟我当年一样,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不过这样也对,可以多长点儿见识。” 少康掏出巡天仪看了一眼,答道:“才正月二十一,还早着呢!” 大约走出里许,叶昊天忽然觉得胸前的通灵宝玉有些发热,仔细察看之后,发现热源来自一种红色的石块。他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察看,发现上面有些细小的乌**金颗粒。 西门龙看他盯着石头看个不停,“呵呵”笑道:“小兄弟果然神通广大,一眼就发现了我选择善息星作为铸甲基地的主要原因。这里有着丰富的乌**金矿,经过冶炼很容易获得铸甲所需的乌**金。稍微有些可惜的是,这里只是矿尾,矿石含金的品位不算太高。我们已经找了近百年了,一直无法找到金矿的中心。或许矿心埋藏太深,说不定深达万丈,那样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叶昊天不经意的道:“我帮你找找看,若是能找到矿心,我要跟你分成喔!” 西门龙爽快的道:“好说,兄弟若能真的找到矿心,我跟你五五分成!” 话音未落,但见叶昊天腾身而起,先在低空盘旋了几圈,然后向着西北方飞去。 少康和兰儿二话不说,跟着叶昊天向前飞去。 西门龙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们渐渐飞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紧赶几步在后面跟着。 盘旋几圈之后,叶昊天已经找到了乌**金矿脉的走向。 他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沿着矿脉向前飞去。大约飞了半个时辰,距离原来的铸甲中心已经不下五百里远,他忽然按下身形落在一处数百丈深的山谷里,然后指着一侧悬崖峭壁对跟着赶来的西门龙道:“从这里挖进去,不用五十丈就可以到达矿心了。龙老可以把铸甲中心搬到这附近来。” 西门龙盯着眼前光秃秃的青石看过来看过去,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疑惑不定。 叶昊天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道:“乌**金是山川灵气聚集而成的,懂得如何将自己隐藏起来。我们现在虽然看不到一点乌**金矿的影子,但是只要向里挖五十丈,就可以看见大堆的乌**金了。” 少康看西门龙沉吟不语,忍不住道:“我来挖挖看,要是多的话我也弄两块回去发财!”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背囊打开,想看看能不能找出合适的工具。 西门龙瞥了他一眼,笑道:“都已经三清天神了,还用什么工具?太掉价了!看我的。”说着拉了个架子,略一运气,一头向着坚硬的石壁撞去,赫然将石壁撞出一个两尺大小的洞来,随后不见了影子。 真想不到,他竟然以头穿石扬长而去! 叶昊天三人在外面等着。 时候不大,但闻洞中一声长啸,片刻之后西门龙冲了出来,双手各拿了一块拳头大小紫红的乌**金放声狂笑。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来,口中语无伦次地叫道:“发财了,这样的金块有很多!全部开采出来价值不下数十万亿神丹币!发财了!我跟小兄弟分成,二一添作五,嗯,五五分成!” 少康的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如此巨大的财富落在面前,没有人不动心的。 叶昊天淡淡一笑道:“好!善息星是龙老发现的星球,理应占有这些财富的一半。我看不如这样:所有金矿的开采和销售由西门世家负责。我们三人只要每人分得最后盈利的一成就行了。龙老看这样是否可行?” 西门龙不用盘算也知道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因为这些乌**金埋藏很浅,开采和销售都花费很少,多出两成简直就一下子多出数万亿神丹币来! 少康十分震惊,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得一成的财富,一万亿神丹币够老妻辛苦上千年的了,他的心中十分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兰儿还能保持冷静,瞄了叶昊天一眼,轻声道:“我们两人一下子就分得两成财富,未免太多了。我觉得只要有一成就行了,财富太多也没什么用。” 西门龙连连摆手,叫道:“没有小兄弟的帮助,再过十万年我也不会找到这里来!这里连一点矿脉的痕迹都没有,天知道会有这么多宝贝疙瘩藏在里面?我能拿五成已经占了太多的便宜,按说我们应该四人均分的。” 叶昊天笑道:“大家不要再推辞了。就按照我说的,龙老负责开采销售,我和兰儿、大哥各得一成。” 兰儿对财富不太在意,闻言不解地问道:“公子要数万亿神丹币怎么花?”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我将来说不定忽然做了大官,若是手里没点钱,怎么好意思让手下人为我忙活?” 兰儿一时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想去做官,然而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四人腾空而起往回飞去。 当他们飞过一片平原的时候,西门龙忽然道:“我在此处还有一笔财富,请大家跟我去欣赏一下。”说完之后将身子缓缓降落在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中。 众人跟着他向下飘落。 刚刚落在地面,兰儿忽然道:“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闻起来真舒服!” 叶昊天向周围看了看,一时没能看出究竟。 忽然听见少康惊叫道:“龙檀木!檀香木中的圣品!功能凝神定志,祛除心魔,跟玉心的功能有些相似!西门先生竟然有这笔财富,难怪可以居于财富排行榜前列!” 西门龙微笑着点点头,道:“要不是距离天市太远,运送龙檀木不太容易,单是卖家具就可以发大财了!” 叶昊天看着一排排一眼望不到边的龙檀木,禁不住问道:“龙老这笔财富恐怕多得数都数不清吧?” 西门龙“哈哈”大笑道:“你说对了。这片龙檀木不下数万亩,我一直都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棵树,不知道有几方木材,所以也就不知道有多少财富了。” 少康道:“这个简单。我家有一片楠木苗圃,经常有人来买树苗,从来都不按棵,向来都是一买几十亩。一般来说,只要数数一亩地有几棵,然后就可以估计出大体的数目了。比如你这片龙檀木,一亩大约有二十棵,万亩就有二十万棵,假如一棵有木材一方半,总数就有三十万方。价值几何就可以大体知道了。” 西门龙连连点头。 叶昊天的心中一阵狂跳,忽然想起那个天庭悬赏多年的难题:“宇宙间大概有多少星球?” 此时他隐约感到,自己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了。 他一路思考着回静室,心中已然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不禁感到浑身舒畅。 兰儿看着他神采奕奕春风得意的样子,以为他是为找到了大堆的乌**金而高兴,因而不忘取笑他道:“财迷相公,见钱眼开!有辱斯文……” 叶昊天并未提起自己的新发现,只是胡言乱语道:“见钱眼开怎么了?钱多又不是坏事!我准备狠狠赚一笔,然后招兵买马去跟真神决战,说不定能将妖人打得落花流水!” 兰儿白了他一眼道:“白日做梦呢!观天宝镜曾经提及,连玉帝的监天御印都不一定拿得下真神!你招几个小神、小仙有什么用?” 叶昊天笑着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招的都是小神、小仙呢?等我救出困在万灭王鼎中的数万神仙,说不定会有十个、八个三清天神愿意跟我走呢!然后我登高一呼,或许能一下子拉来大队人马。所以现在有必要多积累点财富,否则到时穷兮兮的多没面子!” 兰儿看他说得眉飞色舞,不忍过度打击他,于是改变了话题道:“公子请看看观天宝镜,想来三种灵药的方位也该算出来了。” 叶昊天听了急忙将龟镜取了出来,低头看时,但见镜面上清楚地显示道:“‘红毛筋骨草’位于东方青龙七大星系心宿八的卫星上。‘粗茎鳞毛蕨’位于安息星西方的一个无人星球上;‘金钱蛇纹三叶岩’则位于距离奎木狼星不远的奎蠖星上。” 他一见之下心中大喜,随即取了一片玉符出来,用神识将上述信息印了进去,同时加上几句话:“先生风雅之士,却为求药不得而苦,余心不安,诚愿助君一臂之力。特转告三味灵药下落,且愿为君求得金钱蛇纹三叶岩,唯求结一知己耳。”随后又在玉符外面印了一个有一定难度的“荡胸层云阵法”,防止相关信息落入外人眼中。 刚刚忙完不久,就听外面有人猛力敲门,同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小兄弟,开门!开门!战甲来了!” 兰儿急忙将门打开,一眼看到西门龙满面红光地站在外面,手中捧着一个巴掌大小金光闪闪的乌龟。 少康也十分兴奋地跟在后面。 叶昊天看着小小的金龟傻了眼,口中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就是新的神龟战甲?怎么这么小?” 西门龙迈步进屋,将金龟放在桌子上,然后低声念道:“长!长!甲阔八尺,体长一丈!” 眨眼之间金龟长成了丈许大的庞然大物,将宽敞的房间一下子占去了一半空间。 叶昊天吃惊不小,情不自禁地上前摸了一把,发现金龟极其坚硬,敲起来“梆、梆”作响,看来别说是水压,即使是重锤敲击都没有问题。 兰儿惊异的道:“竟然有这么大!看来装三、四个人也没问题啊!” 西门龙摇摇头道:“这种战甲最多可以乘坐两个人。一人坐在前面掌管两只前足,可以调节行进的方向,一人坐在后面,掌管两只后足,可以提供行进的动力。此外还有三只触角,可以用来拿水底的东西。人在水底只能呆在龟甲里,绝对不能出来。水压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在五万丈深的水底,神仙也会被压成肉丸!” 叶昊天围着金龟转了一圈,发现整个龟甲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缝隙,禁不住问道:“这玩意怎么进去啊?” 西门龙“呵呵”笑着将龟甲背上一块两尺大小的甲片打开,顷刻露出一个可以出入的圆孔,然后道:“这道门户只能在水上打开,入水就会合起来,越到深处越无法打开。你们想不想进去看看?” 兰儿探头看了看,惊奇的道:“天呐,龟甲不下一尺厚!这也太夸张了吧?” 西门龙“嗯”了一声:“是太厚了点。据我判断,这种战甲可以耐受十万丈深处的水压,全当是有备无患吧。” 叶昊天挠了挠头皮道:“这要用多少乌**金呀?” 西门龙狡黠的笑道:“要是别人问,我就说乌**金的价值不下五亿神丹币。兄弟问嘛,我就实话实说,总共才用了价值八千万神丹币的乌**金。” 叶昊天睁大了眼睛问:“怎么会这么少?” 西门龙解释道:“战甲的厚度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乌**金本来就可以随意变化大小和形状,在阵法的激发之下更可以将功能发挥到极致。此甲最关键的地方还是阵法非常神奇,若是没有阵法这甲就不值钱了。” 叶昊天一面听他讲解,一面不停地抚mo金龟的手足和三只触角。他发现不但龟足可以活动自如,而且触角也非常灵活,尤其是触角的前端还有五根手指,俨然有如可以屈伸的人手一般。 他围着金龟转了几圈,随后纵身跳入龟甲之内,试着挥动龟足和触角,令他十分惊奇的是,龟足和触角的运转并不需要用手操动,只要神识一到,它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动! 他越看越高兴,跳出龟甲,心花怒放的道:“巧夺天工!神龟宝甲!此甲不妨叫做‘天工神甲’吧!” 西门龙击掌叫道:“好名字!‘天工神甲’!宇内第一深水战甲!一套索价十五亿神丹币!” 叶昊天笑道:“我给你五十亿神丹币,不过要从未来的乌**金开采销售中扣除!” 西门龙连连摆手道:“你想歪了,我怎么会要兄弟的钱?你帮我开发出新款战甲,按理说应该拥有分成的。” 叶昊天呵呵笑道:“分成就免了,不过我还有两件事想请龙老帮忙。不知您是否愿意?” 西门龙眉毛一竖:“有事快说!干嘛这么客气?” 叶昊天探手取出先前印了阵法和短信的玉符来,递给西门龙道:“第一件事是请您将玉符以得力人手送于风先生本人,同时告诉他几句话:‘松下问童子,良友采药去,只在玉符中,云深不知处!’” 西门龙十分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将那几句话反复默诵几遍,然后把玉符小心收好,这才说道:“我亲自跑一趟五湖庄,顺便提醒风先生注意安全。最近形势不太好,呆在天街星还问题不大,我怕他到处乱跑,不小心为妖人所乘。”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吸了口气问道:“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叶昊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八十亿神丹币,然后道:“第二件事是请龙老帮我购买寒水石、梵天土……六一水等十八种构成人体的基本原料,同时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买点九大神丹来。” 西门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呆了半天,最后为难的道:“十八种原料还好说,九大神丹却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的,只能碰运气。这些神丹币我不要,我们西门世家再穷也能拿得出这些钱来。” 叶昊天摆摆手道:“这些神丹币您先拿着,将来卖了乌**金再给我分成好了。九大神丹买到一种是一种,尽力而为吧。十八种原料请龙老务必帮我买到。”随后他又说道:“我已经将虞舜共工阵的阵法交给您了。有空的时候您可以在关键的地方布下大阵,可以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西门龙点头应是,接着连声致谢。 这时,叶昊天对着天工神甲口中默念:“小!小!三寸足矣!”眼见战甲瞬间缩小到三寸大小,他将其顺手收入乾坤锦囊,然后转头对少康道:“大哥,我们该走了。我想去玄都玉京七宝山,看看灵霄宝殿。” 少康微微点头:“好,我来领路!” 西门龙再三挽留也无法留住,只好将他们送出门外。 叶昊天一面取出天际飞帆,一面对西门龙道:“对不住了龙老!我们有急事,时间紧迫,不得不快点儿走。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就需要那十八种原料了。” 西门龙笑道:“放心吧,我会帮你准备好的。早点儿回来!别忘了乌**金的分成!你们若不回来,我一个人全部独吞了!” 少康向着西门龙拱手作别。 当天际飞帆飞起的时候,兰儿还在依依不舍地挥手。 飞了一会儿之后,叶昊天对少康道:“告诉大哥一个好消息,令尊依然活着!不过被困在一个地方,需要我们前去解救。” 少康双手颤抖,激动地问道:“在哪里?兄弟告诉我在哪里?” 叶昊天没有直接作答,而是道:“大哥莫急,急则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坏事。我们必须先取得瀚海神舟,然后乘坐神舟迅速赶到那里。此去或许非常凶险,不得不小心行事。大哥千万不可单独行动,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将令尊救出来。” 少康紧闭双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坚定的道:“好,我听兄弟的。兄弟让干啥我就干啥!若是连你都不行,天下就没有人能救出家父了。” (拙作《鬼雨仙踪》正在更新中,已完成131节,共33万字。欢迎朋友们前去捧场,多提意见。这是一部采用《道缘儒仙》体系构思的小说,其中有四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两段传扬千载的恋情,经过巧妙构思,融合为一个崭新的故事,令人回味的故事。) 第56章 天尊已乘黄鹤去,水底空余九宝居 少康默不作声地校正好天际飞帆航行的方向,然后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发呆。 叶昊天不想见他太过低沉,没话找话地问道:“大哥,你到昊天玄穹星去的次数多不多?” 少康努力坐直了身子,勉强振作精神答道:“总有十余次吧。那里是整个宇宙的管理中心,防护十分严密,我每次去都感觉很受约束,所以若非事不得已,我一般不会去的。” 叶昊天接着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趁现在没事多讲点儿给我们听听?” 少康想了想道:“兄弟爱听,我就随便说说。昊天玄穹星上遍布绿水,只有两座又高又大的神山从海中拔地而起直入云端,一座是玄都玉京七宝山,另一座是须弥神山。玉帝的灵霄宝殿位于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巅,佛祖的极乐世界则在须弥神山之上。其中玄都玉京七宝山以功力深浅为进山阶梯,太清天神只能到达位于山根的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天神能到达位于山腰的上清境禹余天;只有玉清天神方可登上位于山巅的玉清境清微天。” 兰儿听了自言自语道:“看来两座神山一定非常高大,不然那么多神仙聚在一起,未免太挤了。” 少康道:“神山说大则大,说小则小。别说五万三清天神,再多五百万也住得下。天庭之所以限制普通人出入,主要还是为了便于管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保护天庭资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听自己说话的两人,接着道:“昊天玄穹星是整个宇宙的中心,也是天地精华荟萃的地方。不但奇花异草、珍禽灵兽不胜枚举,就连神山周围的圣灵海中也有很多极为珍贵的鱼虾、水草,其中一种小鱼叫作‘金丝银鲷’,吃下一条就能增长一甲子的功力。正因为如此,整个昊天玄穹星的防护才非常严密,不但两大神山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就连圣灵海中也有无数的天兵天将来回巡逻。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去取瀚海神舟,还要经过一番周折才行。” 叶昊天听了很是惊讶,急忙问道:“竟然有这种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少康答道:“办法是有的。作为三清天神有一种特权,可以每隔百年到圣灵海捕鱼一次。我已经三百年没有捕鱼了,因为那里的鱼很难捕捉,有时候好几天都捉不到一条。这次我们可以假借捕鱼接近神舟所在的地方。不过还有个问题比较难办,每个三清天神只能担保一个人进出三清境,我恐怕无法带你们两人同时进去。” 叶昊天闻言放下心来,“呵呵”笑道:“好叫大哥得知,小弟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已经达到四万八千名,就是说我也是太清天神了!” 少康听了精神一振,感叹道:“兄弟进步真快,假以时日必然是玉清境中人!” 叶昊天探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三枝碧槐,给每人手中发了一枝,然后改了个话题问道:“大哥有没有见过玉帝?” 少康答道:“见是见过两、三次,不过都是在数百人的大场合见到的,从未蒙他单独诏见过。怎么?兄弟真想去见他?”; 叶昊天“呵呵”笑道:“想是想啊,不过他可不一定愿意见我。我只想问他,面对这场千年浩劫,到底做了什么准备?为何时至今日还没找出真神的身份?” 少康叹道:“玉帝高高在上,很难见到的。” 这时兰儿将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小心地抚mo了一会儿,然后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接过看时,发现玉镯中的云华夫人已经非常清晰,简直就要呼之欲出了。他向玉镯中微微输入了一点功力,然后帮兰儿戴回腕上。 少康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边的星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再说即使注意了也不会放在心上,顶多以为少年人贪玩罢了。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昊天玄穹星。 少康驾驶天际飞帆刚刚降落在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根,立即有人飞快地迎了上来,老远就招呼道:“欢迎诸位大仙到此。末将王灵官奉托塔天王之命镇守此间,需要按规定查验身份,失敬之处还请原谅。” 少康伸出左手道:“请王将军查验吧。” 王灵官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的印章来,轻轻盖在少康的手心里,片刻之后翻开印章查看了一下,双手抱拳道:“上仙为上清天神,失敬失敬,欢迎入内。”说完提了印章向叶昊天走来。 叶昊天学着少康的样子伸出左手,眼睛盯着印章想知道那是何种神器。 当王灵官盖好印章翻开看时,叶昊天一眼看出那竟是一个小型的监天御印! 王灵官盯着印章看了一会儿,发现上面隐隐约约有些东西,却又很难看得清楚,不禁惊异地抬起头来看了叶昊天一眼,十分抱歉的道:“请大仙稍等片刻,我要去请示文昌帝君。您的名字不在神仙榜内,只有帝君才能判断您的仙品。”说着飞快地去了,留下几个天兵远远地守着。 时候不大,王灵官又飞速赶回来,对着叶昊天拱手为礼道:“请!仙长可以进入太清境。”说完他又将目光移向兰儿。 叶昊天和少康异口同声的道:“我们愿意为她担保。” 王灵官点点头道:“好!不过那也需要查验一下。我们要将每个出入三清境的人记录在案。” 兰儿伸出纤纤玉手,微微一笑道:“好,请将军查验。” 王灵官远远的将印章放在她的手心,然后很快提了起来,飞快地瞄了一眼,道:“请诸位入内。” 少康示意叶昊天收起天际飞帆,然后领着两人往前走去。 玄都玉京七宝山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岛屿,上面有无数金碧辉煌的宫殿和数不清的亭台楼阁。除此之外就是遍野的鲜花绿树,万紫千红,分外妖娆。 兰儿看来看去,但觉到处珠光宝气,令人有目不暇接之感,禁不住问道:“不是说只有五万三清天神才能到这里来吗?怎么会有那么多宫殿?难道一个人可以拥有两个宫殿不成?” 少康笑道:“这里是整个宇宙的管理中心,自然有很多功能不同的管理部门。就像人间的京城拥有六部、司、局一样,这里不但有三公、九卿、帝君、后妃、女史等相应的宫殿,还有二十八宿各大星系的办事处。每个机构都有很多人,这些人都不是三清天神,但有特殊的腰牌可以出入昊天玄穹星。” 叶昊天一边听着少康的介绍,一边东张西望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一群高高竖立的白玉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地刻了很多字。每个石碑顶上都有两个大字:“天条!” 兰儿也看见了,急忙走近几步上前观看。 叶昊天放出神识迅速将所有内容浏览了一遍,发现天条规定的东西真的不少,几乎事无巨细全都提到了,涉及到各行各业的方方面面。 少康感叹道:“听说数万年前所有的天条只有八个字。现在却有这么多,也不知到底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 叶昊天好奇地问道:“以前的天条是哪八个字?” 少康答道:“‘清净无为,众生平等’。那是元始天尊留下来的。现在的这些天条都是后来加上去的。” 叶昊天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感觉八字的含义很丰富,未必比如今的上万天条差到哪里去。 三人继续往前走,不久来到“圣灵海资源管理处”。 叶昊天和少康各自拿到一张捕鱼许可证,又合租了一条船和两张小型渔网,然后转身向着海边走去。 圣灵海岸遍地金沙,点缀着艳丽芬芳的奇花异草,清风中飘洒着花儿醉人的芳香,绿水中倒映着海岸旖ni的秀色。 乘船出海,当岸渐行渐远,海就愈加辽阔,远处青山换移,船在水面滑行,人如游在画中,叶昊天的心中忽然想起一首诗:“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水净得一尘不染,没有风浪的干扰,绿水、微风、碧波、蓝天。周围一片宁静,静得仿佛能看得见摸得着,又似乎听得见,仿佛天际传来的缥缈的歌声一般。 兰儿忽然惊叹道:“快看这些鱼儿,姿态多么优美!仿佛在船边诱惑着我们跳下去。我真想变作鱼儿,在这温柔的绿水中畅游一番。” 少康低头看了一眼,不解风情地摇了摇头,道:“这种鱼是最普通的花斑裸鲤,吃起来味道不错,可惜增长功力的效果不行,所以很少有人去捉它们。” 叶昊天看着美丽的鱼儿,听着少康的话语,禁不住“哈哈”笑道:“大哥焚琴煮鹤!跟兰儿说的不是一码事。”说完探手将龟镜取了出来,一边运功催动龟镜运转,一边在镜面上写道:“镜兄,请告诉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瀚海神舟。” 龟镜迅速显示道:“东南方三百里。冤魂海的附近。” 叶昊天诧异的道:“什么‘冤魂海’?如此宁静的地方怎么会有冤魂?” 少康面色一变,叫道:“冤魂海?去不得!” 龟镜显示道:“那是圣灵海中一片很小的区域,只有十里方圆,其中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弱水三千,鸿毛不起,是所有魂灵最终的死地。” 叶昊天惊奇地问道:“什么是‘灵魂最终的死地’?” 龟镜接着答道:“经过十次轮回之后的所有人,或者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连十八层地狱都无法容得下的人,他们的灵魂会被装入玉瓶中,投入冤魂海里,最后在海底化为尘土。所以那里被称为‘冤魂海’。” 少康将船头转至东南方向,手持船桨久久不愿划动,只是口中嘟囔:“冤魂海……去不得!从来没有人敢进入冤魂海百里之内!” 叶昊天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划船吧,大哥!”说完从少康手里接过船桨,用力挥了几下。小船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去。 过了两百里之后他将速度逐渐减慢下来,一点一点向前划动。 龟镜指示道:“怕死鬼!听我的没错!等到了距离冤魂海五里的地方再停,然后从那里下海。” 叶昊天却不敢大意,只是小心翼翼地划着。 过了好久,他们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冤魂海。 那是一片巨浪滔天的海域,周围的一圈高出海面五尺有余,中央却深深地陷了下去,形成一个酒盅形状的漩涡,让人见了怵目惊心。 叶昊天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感到宝玉热得并不厉害,大概是由于瀚海神舟处于数万丈深的海底,距离水面太远了的缘故。 龟镜再度指示:“下海!不要怕。冤魂海上面最宽,越往下越小,肯定不会被卷入旋涡中去的。” 叶昊天取出天工神甲,口中念道:“长,长,甲长丈许!宽及三尺!” 眨眼间神甲长至丈许大小,好似一只梭形的小舟一样。 叶昊天打开天工神甲的盖子想跳进去,却被少康一把拉住。 少康一面摇头一面道:“让我去吧,兄弟。下面看起来很凶险,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叶昊天笑道:“大哥,我福大命大,又有神器护身,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水下有极其复杂的大阵,大哥去了不易解决。”说完他推开少康的手,“噌”的一声跳了下去。 少康欲待紧随而下,却被兰儿拉住。 回头看时,但见兰儿眼含泪花地恳求道:“大哥,请让我去吧,不然我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不让我去,我只好从冤魂海跳下去了……” 少康没有办法,只好将身子侧过一边,请她进去。 兰儿进入神甲之后,随手将顶盖合上。 叶昊天等她坐稳,试着用神识控制天工神甲的四足。 眼看着神甲慢慢爬动起来,从船上爬入水中,然后摆动四足向深水划去。 他越划越快,只见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兰儿项上的百碧珠还能发出淡淡的微光,好似一颗颗夜明珠一般,不过亮度比起真的夜明珠差了不少。 叶昊天见了,又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颗夜明珠来,周围的光线顿时增强了很多。 与此同时,他将通灵宝玉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一面灌注功力将宝玉托在手心里,一面仔细观察瀚海神舟的位置。 瀚海神舟在宝玉中显示出一个非常明亮的光点,与位于宝玉正中的叶昊天自身形成一条直线。只要沿着直线划动,就可以找到神舟的位置。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大约两、三个时辰之后,他们的眼前慢慢明亮起来,渐渐可以看见周围的景象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一根闪闪发光的树干,树干发出的光芒将周围数十丈内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树干笔直向上,一眼望不到顶,不知道究竟有多么高。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左右都是高山,左边的高山极其陡峭,右边的山坡却很舒缓。闪闪发光的树干刚好位于两山之间的山谷之中。通灵宝玉所指引的方向也在那里。 他们沿着树干向下又划了一会儿,不久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球,宛如一道琉璃屏风横在面前。 天工神甲被挡在外面,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却在光球之内! 叶昊天用神识操控着神甲在光球周围转了一圈,不久发现那不是琉璃屏风,原来是一个立体的虞舜共工阵!一个非常完善的水神之阵!可以将海水和一切生灵全部挡在外面。 他对此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不久就找到了进入大阵的路径。 当他沿着入阵通道向前划动一会儿之后,但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一个圆形的大殿之中。 此时,周围再没有一滴海水!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兰儿的惊呼,转头看时,但见天工神甲右侧不远处,立着一只虎头牛身的怪兽!一双眼睛闪着绿光,张牙舞爪作势欲扑过来。 叶昊天想起龟镜提到的碧海金睛兽,于是不慌不忙将镇妖宝塔取在手中,迅速打开天工神甲的顶盖,先将宝塔托了出去。 那兽见了宝塔忽然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将整个身躯匍匐在地上,似乎霎时变成了温顺的小猫。 叶昊天和兰儿一面惊奇地看着怪兽,一面从天工神甲中跳出来,站在实实在在的陆地上。 怪兽“呜呜咽咽”地叫着,仿佛在说什么话一般。 叶昊天运起儒家仁功中“沟通天地”的功夫,双目盯住碧海金睛兽,从它的眼中看到了它的心里,想知道它说的是什么。 一瞬间,叶昊天看到了碧海金睛兽久困海底的寂寞,也看到了它此刻心中的欢喜。然而令他无比震惊的是,他还看到元始天尊的影像!看到天尊昔年在这里修炼!看到天尊将瀚海神舟放在大树边!看到天尊不无留恋地离去! “元始天尊!盘古大帝!我竟然看到了那位开天辟地的人物!这会是真的吗?” 转过身来,他一眼看到大树之下有张石桌,桌上赫然放着一只金色的小船!小船上刻了“瀚海神舟”四个字!开天九宝之一的顶级神器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石桌上! 叶昊天走过去将神舟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递给兰儿。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少许的欢喜,然而更多的却是疑惑。 他在大殿之中走了一圈,发现殿中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石桌和两把石椅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他在殿中不停地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 “元始天尊曾经在这里练功!最后不无留恋地离去!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一去就是三十万年?” 想了好久想不出头绪,他度来到石桌之前,探手将龟镜取了出来。 还没等他运功催动,龟镜已经激动得摇晃不止,一边摇晃一边显示出一行又一行的字来:“漂泊三十万年,终于又回到这里!这里曾经是我的家!左边的陡山就是玄都玉京七宝山,右边的缓坡却是须弥神山!两山在海底交会于此。那棵闪闪发光的树叫作‘冤魂树’,树心中空,树冠位于水下百丈,树冠摇动形成漩涡,所有的魂灵沿树心通往地下!再往下就是宇宙间最神秘的地方了。主人请仔细看看石椅。” 叶昊天越看越感到无比惊奇,龟镜所说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定定地看着石椅,试图找出其中的机关隐秘,然而石椅极其简单,没有任何明显的突起或凹陷的地方,显然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出来的。 兰儿将瀚海神舟放入他腰间的乾坤锦囊,然后跟他一起想办法。 叶昊天围着石椅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只好走过去缓缓坐下,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他在石椅上静静地坐了好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碧海金睛兽匍匐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眼光里露出兴奋的神色。 叶昊天再次将自己的心灵与神兽联系起来,仔细搜索神兽的记忆。 良久之后,他终于看到元始天尊坐在石椅上的景象。眼见天尊将石椅左转三圈,右转五圈,然后忽然消失了。 于是他急忙学着天尊的样子将身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没想到石椅却也跟着转动! 他回头叮嘱兰儿:“我先下去,你随后跟来。” 兰儿却轻探玉手将他拉住,柔声道:“公子等等,我们一起下去。我怕呆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着近前一步便待避入乾坤锦囊中去。 叶昊天伸出右手揽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提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呵呵”笑道:“娘子轻若无物,不如让我抱你下去吧。” 兰儿面色微红,努力挣扎了两下道:“公子不要啊,此处不可风花雪月,必须千万小心才行。我不想让你分心。” 叶昊天知道她说得不错,于是松开双手,任她躲入乾坤锦囊中去。随后将石椅向左转了三圈,接着向右转了五圈,但觉石椅缓缓下降,逐渐进入狭窄的通道之中,接着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盏茶工夫才缓缓停下来。 当他定睛看时,发现面前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殿,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大殿正中有一个近乎圆形的金光闪闪的屋子。金屋的顶上赫然正是光彩夺目的冤魂树! 金屋的两侧各有一个宽敞的窗子,窗台伸出来足有五尺宽阔。一侧的窗台上放着个圆约八尺的印章,另一侧则摆着个高达丈许的莲座。印章和莲座各自发出一道金光照向屋子里。 叶昊天走近窗前向里望去,但见金屋内有一个大大的丹炉,炉内烈火熊熊,隐隐约约有无数魂灵在其中挣扎,那些魂灵如同油锅内的蚂蚁时起时落,拼命摇动身子想从丹炉内逃出来,然而却被印章和莲座发出的光芒罩住。 他收回目光,转而注视着放出金光的印章和莲座,不需细看,他已经从印章的形状和花纹看出,摆在面前的又是一个监天御印了!而那莲座则很可能是九品莲台的化身! 正在他疑惑不定的时候,忽然看见金屋的壁上出现了一行大字:“诸位兄弟别来无恙乎?阿印。” 他环顾四周想知道是谁在写字,可是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人。 “阿印,谁是阿印?”他试着想在金屋壁上写几个字,问问是怎么回事,却怎么也写不上去。 正在这时,金屋壁上又很快出现了几行字。 “欢迎兄弟们回家!阿莲。” “呜呜,我终于回来了!阿玉。” “好高兴又见面了,呜呜呜呜!阿囊。” “哈哈,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阿镜也回来了!今日重逢早已在我运筹帷幄之中!” “阿镜光知道吹!这么能吹怎么排到了老九的位置?阿玉和阿囊就知道哭!哼哼,哭个鬼啊!我被丢在水底,数万年都没吭一声,你们有什么好哭的?阿塔。” “我命好苦哇!你们有事忙碌还好,我躺着一动不动三十万年!如此下去我要发疯了!阿舟。” 叶昊天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说话的原来是自己带来的开天九宝,“阿玉”是通灵宝玉,“阿囊”是乾坤锦囊,“阿塔”是镇妖宝塔……另外,“阿印”大概是监天御印,“阿莲”大概是九品莲台了。 他心中忽然一阵狂跳:“摆在面前的难道竟是真正的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吗?” 众宝的交流毫不停留,而且变得越来越快,叶昊天只有迅速浏览才能完全看得清楚。 此时但见金屋的墙壁上飞速地显示着一行行的字迹。 “可惜斧兄和轮弟不在,不然就是一场盛会了。阿印。” “是啊,真向往昔年我们九兄弟联袂同行走遍天下的情景。那时人好多,说说笑笑,多热闹啊!阿塔。” “就是说嘛,老死鬼好好的日子不过,却把我们九兄弟硬生生分开,东抛一个,西扔一个,搞得我们孤苦伶仃,他自己也失踪了,你说他是不是忽然疯了?阿舟。” “他怎么会疯?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一个满意的弟子!阿镜。” “难得相聚,我不想大家再分开……快跟我们一起走吧!阿玉。” “不行啊,我们不能走,想走也走不了。阿莲。” “嘿嘿,你们两个也真是的!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们新主纵横江湖,畅游四海,风光旖ni,何等逍遥!怎么说也比躲在这阴森森的海底舒服吧?阿镜。” “是啊!新主一人拥有五宝,你们就一快儿来吧。那样我们七兄弟就热闹了!若是以后再找到斧兄和轮弟,我们就可以恢复当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了。阿囊。” “不行啊,我已经被老死鬼下了禁制,除了玉帝能够带我出去耍两天之外,别人都无法将我挪动半步。阿印。” “唉,我也是啊!只有佛祖偶发慈悲的时候来看看我,向我有气无力地念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除此之外我实在太无聊了,只好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这些活有什么好干的,让我的替身去做就行了,还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阿莲。” “那可怎么办?呜呜……你们就困在这里一辈子出不去了吗?阿玉。” “除非……除非有人帮我们解开禁制!不过那很难的,玉帝和佛祖想了三十万年都无法解开。看来世间没有人能够解开了。阿印。” 接下来是众宝的一阵唏嘘之声。 叶昊天再次动用儒家仁学中沟通天地的功夫,忽然插言问道:“如何才能解除禁制?” 金屋的墙壁上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又显示道:“本殿有三个通道和一个洞穴。正中通道就是你们来的地方;左侧通道直达玄都玉京七宝山,出口在玉帝的灵霄宝殿;右侧通道通往须弥神山,出口在佛祖讲经的蒲团之下。唯一的洞穴却在后方,那是元始天尊昔年休息的地方。要想解除禁制,必须进入洞穴中去。阿印。” 叶昊天听说左右两侧分别通往凌霄宝殿和须弥神山,禁不住被吓了一跳:“要是玉帝和佛祖来了,看见我待在这里,会怎么处置我?” 他看看四周,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于是鼓起勇气问道:“请问如何才能进那洞穴?” “不知道,不知道……”随后墙壁上再没有显示一个字。 叶昊天绕过金屋向前走去,果然在屋后的石壁上发现一个深深的洞穴。 洞门左边刻着:“天尊已乘黄鹤去,此地犹存大罗天。” 右侧刻着:“黄鹤一去不复返,佳徒未得空长叹!” 石壁顶上有几个大字:“过得三关,为我弟子,入我门来,传我衣钵!” 此外还有几个小字:“不得硬闯!否则天崩地裂,神山不复。” 叶昊天又是心惊,又是欢喜,强自按捺激动的心情向前走去。 过了七八丈之后,眼前忽然现出一道门户,朱红大门紧紧关闭着,将入洞通道完全堵住了。 定睛看时,但见大门上赫然写着:“第一关,难题求解:现有宇宙为直径一亿光年的球体,以我的神力一眼只能看出一万光年内所有星球的数目。请问如何统计宇宙内大体有多少星球?请将答案写在门边的玉牌上,答对之后,门会自动开启。” 叶昊天的心中一阵惊喜,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题目竟然用到这里来了! 他口中“呵呵”笑个不住,同时对着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玉帝老头儿真好意思!自己答不出题目,竟然重金悬赏全天下人帮他解答!”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瞄了一眼门上的题目道:“看来公子已有答案了,不知此题该如何解答。”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你还记得少康大哥说的出售苗木的事吗?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跟计算大片苗圃中有多少树苗很相似。假定宇宙内星球的排布基本上是均匀的,就可以请天尊自己在宇宙内任意选择数十个位点,统计那些位点附近一万光年有多少星球,然后取一个平均数,剩下的问题就是计算一亿光年的范围内可以容纳多少个一万光年的球体了,也就是球体体积计算的问题。” 兰儿听了笑道:“公子这样一说,连我都觉得题目不太难了。” 叶昊天又道:“关于球体的计算方法早就由南北朝时的祖先生解决了,他发现球体直径每增大十倍,体积就会增大一千倍。整个宇宙的直径相当于天尊目视范围直径的一万倍,如此一来宇宙内有多少星球就可以大体估算出来。”他一面说一面将答案写在门边玉牌上。 写完之后,他摒住呼吸静静地等着,希望能看到朱门打开。 时间过了一盏茶工夫,两人的心里仿佛过了无数年一样,好不容易耳边终于传来“吱呀呀”的声音,但见厚达十余丈的大铁门缓缓升了起来,面前现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叶昊天和兰儿击掌相庆,然后手牵手向前走去,他们的心里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大约又走了十余丈,两人来到第二关前。 这次门上的题目是:“到底应该以德治天下?还是该以法治天下?请在玉牌上陈述自己的观点。” 叶昊天沉吟良久,伸出食指在玉牌上写道:“法若筋骨,德若血肉,红花绿叶,相辅相承!清净无为,众生平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后缚手而立,静静地等着。 这次等的时间更加漫长,但觉周围一片死寂。 兰儿担心的道:“公子写的是不是太短了?你向来下笔千言一挥而就,这次为何忽然惜墨如金起来?” 叶昊天闻言低声道:“言简意赅,多则易错。答题必须揣摩出题人的心意。天尊的天条只有八个字,想来他比较喜欢简单的答案。我的答复内有他的八字天条,他应该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果不其然,又过了盏茶工夫,但见厚达八丈的铜门缓缓向左侧移开,眼前再度现出长长的通道来。通道顶上每隔三丈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光线柔和而又明亮,隐隐透出些温馨的感觉。 叶昊天和兰儿继续往里走,不久见到一道漆黑的大门横在面前。 这应该是最后一关了,只要进入此关就能登堂入室。 却见漆黑的门上刻着几个大大的白字:“守成和开拓哪个重要?” 叶昊天一看题目就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因为这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怎么回答都可能不对,但也不会错到哪里去。真正的答案只会存在于对方心里,也就是说只有符合对方心意的答案才是正确的。 所以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要弄清两件事。 第一,元始天尊最后到哪里去了? 龟镜曾经找遍现有的宇宙没有找到元始天尊的影子,看来他可能真的前去探索天外世界了。 第二,元始天尊是一个喜欢开拓还是一个喜欢守成的人? 天尊当年独力开天辟地,自然是一个善于开拓的人。开天完成之后的亿万年间,天尊一直倡导清净无为,那么长的时间里宇宙没什么重大变化,表明他也是一个善于守成的人。 叶昊天不停地在门前踱来踱去,一时之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不知何故,他忽然想起儒家的各种观点来。 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随后的儒家“言必称师”、“以六经为准绳”、“师道尊严”,显然多数儒士都将守成放在了开拓之上。迁延开来,整个中土的历代王朝多重视守成,认为“创业难而守成更难”,循祖宗的法度,萧规曹随,能不变都不变,稳定压倒一切。 可是商汤的《盘铭》中同样说过:“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周易》上也说:“穷则变,变则通。”又说:“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还说:“终日乾乾,与时偕行。”王安石更曾经说过:“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由此可见,开拓创新同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叶昊天低着头不停地走来走去,很久都无法做出抉择,口中不时自言自语:“创业和守成孰轻孰重?抑或不分轩轾,两者皆重?天尊本人会如何选择?” 兰儿瞧着他绕来绕去,看得眼睛都花了,忍不住说道:“如果说天尊后来抛弃此处的安逸,转而去探索外面的未知世界,显然是将开拓放在了守成之上!” 叶昊天闻言如梦方醒,对着兰儿感激地点点头,然后伸出食指在门边的玉牌上写道:“守成重,创业更重!四分守成,六分创业。勇于开拓,积极进取!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写完之后他又垂手站立静静地等着,以为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才会有动静了。然而没想到,没过多久大门就飞快地向两边退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法器和琳琅满目的翡翠玉石。 他牵着兰儿的手缓缓走入殿内,一时之间但觉仿佛进入了梦中。 正在他一时迷惘,精神恍惚的时候,空中忽然传来无比浑厚的声音:“入我门来,为我弟子,约法三章,望能遵持。第一,为免惊世骇俗,请不要将我们的师徒关系四处宣扬!第二,为保稳定,不得妄图取代玉帝、佛祖管理天下的地位!此二人是我历经万年拣选出来的,他们工作勤恳,任劳任怨,可惜守成有余,变通不足。你能机缘凑巧进入此地,且能连闯三关,答题深合我意,显然是天资聪颖、精于变通的人。望你能以变革之态协助玉帝、佛祖,将整个宇宙的管理不断完善起来。第三,鉴于宇内人口越来越多,望你能于百万年后手持神斧再度开天,将现有的宇宙扩大一倍。我会将外面的世界勘查好,而且尽量做好标记,令开天变得相对容易些。这三点不知你愿不愿做?如果愿意请在殿中央的青石上对天叩首三十六次。” 叶昊天觉得如此约法三章可以说合情合理:“天尊辈分那么高,磕三十六个头也不算太多,何况现在只是对天叩首?” 他向来尊师重道,所以没觉得有何奇怪之处。 于是他快步走到大殿中央的青石边,双膝跪地,诚心诚意地叩起头来,一边叩头一边默默计数。 兰儿站在旁边帮他数着。因为这种时候来不得丝毫马虎,若是多叩一个或者少叩一个头,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叶昊天叩完九个头之后,周围的灯光忽然暗淡下来。 又是九个头之后,周围一片黑暗,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冷风。 他不敢再停,急忙接着叩头,又是九个头之后,但见周围狂风大起,电闪雷鸣,简直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接着叩头,他觉得身上忽痛忽痒,忽酸忽麻,心头更是异像纷呈,连叩头也变得十分困难起来。 他强力收摄心神,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地一个又一个地叩头,当他叩完最后一个头之后,但觉浑身酸软,仿佛用完了最后一分力气。 这时,殿内的光线渐渐增强,周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变。原来的珠光宝器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石室、一张石桌和几张石椅。 他缓缓站起身来,先在殿内走了一圈,然后来到石桌之前。 石桌上平放着一块红色的玉符,玉符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昔二仪未分,溟滓鸿蒙,天地日月未具,状如鸡子。余得天地之精,手持神斧,开天辟地。此后一灵不昧,游行空中,每至天地初开,即授以秘道,开劫渡人。所渡皆诸天仙品,有玉帝、佛祖、三官大帝、五老帝君及诸仙官。 然则天地既分,上下已定,众仙乐业,百姓安居,值此歌舞升平之际,余居安思危,感疆域之有限,识见之不足,愿只身前往未知世界,为再度开天未雨绸缪。临行之前散落九宝,立下三关,承望借天之力择一弟子,承我衣钵,助余开天。 余别无他物,唯有以太上神丹百颗和开天九宝诸般使用细则相授,望弟子寻齐九宝,努力修行,待到功力大成、神斧一挥力透万里之时,请来天边助余一臂之力。 余所传者仅‘道’尔。法天则地,提挈阴阳,缘起缘灭,存乎一心。至于功法招式,皆属雕虫小技,余不传也,自悟即可。” 叶昊天看完之后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感觉盘古大帝好生伟大。那种开天辟地、勇于创新的精神很是令人佩服;那分舍己为人、公而忘私的态度更是令人感动。 他轻轻拉开石桌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个尺许大的银盒。打开银盒的盖子,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八寸见方的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小字,显然是开天九宝的使用细则,比他先前得到的使用简介多了十倍以上的内容。玉简之下有一个银瓶,瓶口刻着:“太上神丹,每月服食一颗。” 这一刻,叶昊天的心中终于轻松了很多,但觉前途一片光明,仿佛炎炎夏日饮下冰茶一般,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舒畅。 兰儿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既为他高兴,也为他担心。 她的眼前一阵迷惘,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觉得未来一下子变得无法把握了。 看着叶昊天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公子真的要去开天吗?” 叶昊天一面收起银盒,一面雄心万丈的脱口而出道:“开天辟地,造福世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之后他才看见兰儿惶恐不安的表情,于是又“呵呵”笑着安慰她道:“那是数十万年之后的事了,在此之前我会陪你游遍诸天,然后找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隐居修炼。等到我们厌倦了平静的日子,就抡起斧子到天外发泄一番!有你相伴,说不定开天也会变得有趣!或许还能见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事呢。” 兰儿让他说得心中痒痒的,莞尔一笑道:“再苦的事到了公子口中都成了美差,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分苦中作乐的精神。我们快点走吧。万一玉帝、佛祖来了,说不定又会有麻烦了。” 第57章 凌霄曾去朝玉帝, 七宝归来赐上仙 叶昊天虽然不怕碰见玉帝和佛祖,可也不想现在就见到他们。毕竟他曾经答应元始天尊不得将师徒关系向外宣扬,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和兰儿迅速离开石室,刚刚走了两、三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吱呀呀”的声音,回头看时,发现大门已经自动关闭,门上的题目也变得极难回答。 他们每走出一道门户就回头看看,当走出所有的门户时,赫然发现最外面的题目已经变成了:“苍穹深深深几许?” 叶昊天心中雪亮,这题目恐怕连元始天尊自己都不知如何回答,别人更不可能找到答案了。如此以来整个通道就等于被彻底封死了。 当他们来到金屋之前时,远远看见金屋的墙壁上显示着两行字:“新主慈悲,请帮忙解除禁制,我和阿莲愿随您而去。阿印。” 叶昊天运起“仁学”沟通天地的功夫问道:“你们身为玉帝、佛祖权威的象征,若是跟我走了,会不会于他们不利?这里留下的工作又怎么办?” 墙上很快显示道:“玉帝、佛祖治理天下已久,高高在上,众仙景仰,平日只要有我们的替身就够了,根本用不着我们的真身。我曾为玉帝复制了五百万个小型替身,还为自己偷偷准备了一个超级替身。超级替身的功能几乎接近真身功能的一半。我可以将替身留在这里,让他接着做这些无聊的工作。阿印。” 随后是九品莲台的答复:“我比阿印准备得还充分,早就备好了两个超级替身,一个交给了佛祖,另一个就在这里。佛祖有了我的超级替身早就心满意足了,要不是对天尊留下的石洞有些想法,恐怕他一万年也不会来这里一次。” 叶昊天见它们说得极为肯定,于是道:“好吧,待我看看如何解除禁制。”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得到的刻有九宝细则的玉简取了出来,一目千行地扫视了一遍,想很快找到解除禁制的方法。 然而他的目光一接触玉简的内容就被吸引住了,而且越读越感到震惊。 玉简上的内容极其丰富,有些是他已经知道了的,更多的却连想都没有想过。比如如何将自己的意念跟九宝联系在一起,达到心心相印、不用文字就可以交流的地步,甚至如何不需动手、单凭意念就可以操控九宝等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心花怒放地把玉简放回乾坤锦囊,然后将解除禁制的口诀念诵了两遍,最后唤道:“阿印、阿莲,请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硕大的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迅速缩小,很快缩至三寸大小,然后自动飞入乾坤锦囊中。与此同时,它们原来所在的地方各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替身,替身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长大,很快变得跟先前的真身一模一样,同样发出金光照在屋内的丹炉上。 叶昊天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丹炉内魂灵翻腾的情况,发现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拥着兰儿找到先前入内时坐过的石椅,准备原路返回碧海金睛兽所在的海底大阵。 兰儿看了看另外的一左一右两条通道,笑问道:“若是通往海面的通道已经关闭,公子会选择哪边出去?是玉帝所在的灵霄宝殿?还是佛祖的讲经堂?” 叶昊天想了想道:“我宁愿去见佛祖。” 兰儿接着问道:“为什么?” 叶昊天沉默了片刻道:“所有的人间帝王都同时拥有王道和霸道两种手段,霸道无情,伴君如伴虎,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不过,玉帝身为天界之主、群仙楷模,或许跟人间帝王不一样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左转五圈,右转三圈,不久石椅缓缓上升,将他们带回到海底大阵之内。 他们刚一露面,就看见碧海金睛兽“呜呜”着迎了过来,接着“扑通”跪伏在五尺之外,一双眼睛满是乞求。 兰儿走上前去,轻轻地抚mo了两下神兽身上金黄柔软的细毛,心中很是喜欢,回头看了看叶昊天道:“公子,我们将它带在身边吧。” 叶昊天略微有些犹豫,因为元始天尊没有提及神兽的事,若是自己贸然将神兽带走,不知道是否妥当。 正在这时,他的内心之中忽然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声音:“碧海金睛兽为水中神兽,大海之主,能够号令群鱼,役使水兽,威力不在龙王之下,对主人大有好处!收了它!嘎嘎!我是阿镜。” 兰儿见他没有答应,拉着他的手臂摇了两下,同时软语相求:“公子大慈大悲,可怜可怜它吧。它在这里太寂寞了。” 叶昊天连忙笑道:“没问题!兰儿要什么我都答应。刚才只是觉得它似乎太大了,带在身边太过扎眼。” 碧海金睛兽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当即立起身子一阵猛摇,身躯竟然逐渐缩小,最后变得只有一尺大小,看上去跟家养的小猫差不许多。 兰儿见了欢喜无限,伸手将其抱在怀里,一边抚mo着它柔软的皮毛,一边笑道:“你的名字太长了,叫起来很不方便,我想给你换个名字,你看好吗?” 碧海金睛兽将头点了三下,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神采。 兰儿想了想对叶昊天道:“不知何故,我一想到‘碧海金睛兽’几个字,就会想起‘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那句诗。公子你说,叫它‘碧青’如何?” 叶昊天“呵呵”笑道:“还不如叫‘青碧’呢!‘碧青’老让我想起‘鼻青脸肿’几个字。没准哪天你不高兴了,打我个鼻青脸肿,那可吃不消!” 兰儿粉拳轻击他的肩背,娇嗔道:“公子净瞎说!哼,‘青碧’是小家碧玉的闺名,太过秀气,不见得比‘碧青’好多少。不行!这两个名字都不够威风,你要再帮我想一个!” 叶昊天瞄了眼小小的神兽,沉吟片刻道:“我看不如叫‘碧金’,就是将它原来的名字缩减为两个字,听起来比较大气,给人一种金碧辉煌、富贵温馨的感觉。” “碧金,碧金……我以后叫它‘阿金’。”兰儿在口中低低重复了几遍,感觉比较满意。 神兽仰头呜呜叫了几声,声音婉转,仿佛在唱歌一般,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叶昊天听它叫声曲折多变,五音之中已具四音,唯独“商”音极其低微,不由得心中一动,当即朗声叫道:“请教七宝兄弟,如何才能补足阿金的五音,令它能开口说话?” 兰儿和碧金都惊异地看着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奇迹发生。 周围一片宁静,叶昊天却从心底听到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喂它半颗太上神丹就行了。” 叶昊天闻言大喜,忙将盛有太上神丹的银瓶取了出来,倒出一颗神丹,轻轻捏作两半,放了半颗在碧金口中。看到周围很安全,他又从银瓶之中倾出两颗神丹,自己先服下一颗,接着将另一颗递给兰儿。 兰儿坚决不要,一面摇头一面说道:“迫切需要提高功力的是公子您!不论是挽救浩劫,还是未来的开天,都要求你必须拥有无上的神功。至于我自己,完全可以慢慢修习。再说,我有公子找来的那么多灵药,也不见得会慢到哪里去。” 叶昊天劝了她好一阵,都被她婉言拒绝了,最后只好作罢。 随后他盘膝静坐下来,尽力将太上神丹蕴涵的功力收为己用。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看到兰儿正在跟碧金窃窃私语,禁不住心中高兴,忙不迭地叫道:“阿金,你在说什么呢?大点声,我没听见。” 碧金闻言“噌”地从兰儿怀中跳到地上,对着叶昊天屈下前腿,用一种尖细深长的声音道:“感谢……主人……赐药,我在说……圣灵海中有……能够大补功力的神品……主人要不要……我帮你取来?” 叶昊天笑道:“好,不过要等一会儿,我们先出去再说,海面上还有人等着呢。” 碧金立起身子,尾巴摇个不停:“太好了……早就盼着出去……终于等到这一天……主人的神甲……真好玩,让我帮你推一把……相信可以跑得快些。” 叶昊天说了声“好”,然后与兰儿一起回到天工神甲之内,辨明路径操控神甲向外爬去。碧金则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神甲后面。 刚刚出了大阵,还没来得及划动,但觉天工神甲忽然如离弦之箭向上冲去,回头看时,却见碧金骑在一条巨鲸背上,催动巨鲸推动神甲飞速上行。 工夫不大,天工神甲已经来到水面之上,叶昊天打开神甲顶盖探出头来,一眼看见少康所在的小舟停泊在里许之外的地方。 少康也发现了他们,正划动小船飞速赶来。 片刻之间,少康已经驾着小舟来到他们面前,伸出双手将整个天工神甲连同坐在里面的叶昊天和兰儿抱上船来,用十分激动的声音道:“兄弟,怎么样?水下有什么宝物?有没有遇到危险?” 叶昊天纵身出了神甲,扶着兰儿在舟中坐下,然后招手让碧金跳上船来,这才朗声笑道:“大哥久等了!海底之行十分顺利,不但神舟到手!还得到一只神兽。”说着拍了拍伏在脚边的碧金。 少康向冤魂海的方向望了一眼,依然有些后怕地说道:“我觉得等了好久,越等越心中不安!好在你们回来得还比较快……”接着收回目光看着叶昊天身边的小兽道:“这猫样子很怪啊,叫什么名字?”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哪是猫啊?它是海中之王,名叫‘碧金’。看起来温顺,其实威风着呢!”说到这里他高声喝道:“阿金,我需要几条金丝银鲷,现在看你的了!” 碧金闻言“倏的”站了起来,摇摇尾巴纵身跃入水中,眨眼不见了影子。 盏茶工夫不到,少康忽然惊呼道:“天呐!快看!金丝银鲷!成千上万啊!恐怕整个圣灵海所有的金丝银鲷都跑这里来了!” 叶昊天看了看船边密密麻麻的小鱼道:“大哥快撒网!想要多少就捉多少。” 少康抖手将渔网撒了下去,提上来就是数百只体长寸许的金丝银鲷。 叶昊天也跟着撒了一网,然后叫道:“阿金,鱼够了,你上来吧!” 话音刚落,碧金从水里窜上船来,尖声叫道:“主人……再撒……两网吧!” 少康被吓了一跳,惊异地看着碧金道:“你……会说话?” 叶昊天“哈哈”笑道:“当然了,否则怎么叫神兽?奇怪,大哥说起话来怎么跟阿金差不多?”随后一阵大笑,笑完对碧金摆摆手道:“这些已经够了。我们要给别的仙人留点儿,不能让鱼绝了种。” 碧金摇头晃脑的道:“多着呢!我大体……数过了……共有三万多条,主人才捉了……千条而已。” 叶昊天道:“算了,已经够了。否则鱼太多无法保存。” 碧金洋洋得意地跳回船中,围着渔网不停地跑来跑去。 少康笑道:“我可不嫌多,多少都能保存!方法很简单,只要用刑天火将鱼烤干,想放多久就能放多久。”说着又撒了一网下去。 叶昊天没想到方法如此简单,当即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小块乌**金,顺手捏成金锅的形状,接着一边帮少康将网到的金丝银鲷放入锅内,一边笑道:“我的功夫太差,现在看大哥你的了。” 少康一手托起金锅,一手发出缕缕青焰,只是盏茶工夫就把千余小鱼烤成了鱼干,然后把金锅往叶昊天手里一放道:“兄弟负责分赃。” 叶昊天随手抓了一半给他,接着将金锅的上口收紧,使其变成了葫芦的形状,连鱼带锅收入乾坤锦囊。 少康一面将金丝银鲷收入背囊,一面欣喜的道:“跟着兄弟好处真多,我最近可是天天发财啊!” 兰儿瞄了叶昊天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真正发财的还是公子,大哥喝了口汤就觉得满意,却不知公子天天闷声不响地吃肉!” 叶昊天“哈哈”大笑道:“兰儿真会说话!” 少康跟着大笑,却不知兰儿所说的“吃肉”指的是什么。 笑了一阵,少康问道:“兄弟,等下我们去还了小船和渔具,接下来是否即刻前去寻找王鼎?” 叶昊天想了想道:“去是要去的,不过不能那么快。我连玉帝都没见到,心里总有些遗憾。” 少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得蒙玉帝诏见。 兰儿也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节外生枝。 叶昊天望着两人疑惑的表情,笑着解释道:“其实见不见玉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到通行天下的令牌。巫凡曾经说过,‘天庭重金悬赏三道难题,只要有人答出一题,就会获得包括太上神丹在内的九种灵丹妙药,可以骤然增加五千年的功力,还能获得通行神鬼各界的令牌。’那块令牌对我们寻找王鼎有好处。” 少康闻言“嚯”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单是为了灵药也应该去。若是兄弟能骤然增加五千年的功力,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兰儿却双眉紧蹙的道:“如此一来会不会惊世骇俗?若是引得众神瞩目、妖人暗暗觊觎,事情可能就复杂了。” 叶昊天沉吟片刻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一味的隐藏也不是好办法。何况‘大隐隐于朝’,或许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能左右逢源。” 少康不想考虑那么多,当即撑着小船飞速向玄都玉京七宝山的方向划去。 上岸之后,他们先去还了小船和渔具,然后直奔天庭悬赏处而去。 碧金已被叶昊天藏在乾坤锦囊里。 距离悬赏处还有数百丈,叶昊天忽然对兰儿道:“答出难题将会是震惊天下的大事。所以我们三人最好不要一起出现在悬赏厅。否则目标太大,若是被真神的耳目见到,以后行事将不太方便。不如这样,你跟大哥到附近转转,让我进去一个人揭了黄榜好不好?” 兰儿拉着他的手依依难舍的道:“公子,能不能让我隐身前去?” 叶昊天笑着解释道:“玉帝和三清天神个个神通广大,万一隐瞒不住,反而让人觉得不敬。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你不要担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少康在旁“呵呵”笑道:“小妹别怕,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前面就是一个‘三界六道众生博物馆’,不看真是太可惜了。” 兰儿听两人都这么说,只好将拉着叶昊天的手松了开来,跟着少康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叶昊天见二人走远,先将形貌略微改变了一点,然后快步直奔悬赏处而去。 天庭悬赏处是一个宽敞的环形大厅,厅内的墙壁上悬挂了众多大大小小的金匾,每个匾上都写了一道题目。其中三个最大的金匾上分别写着“天界三大难题之一”、“之二”、“之三”。其余是上百的小难题,跟屈原的描述一模一样。 厅内的人并不多,只有十余个游客,剩下的都是负责守卫的兵丁。 叶昊天迅速将题目浏览了一遍,发现三大难题只有第二个跟天尊秘洞第一关的题目一样,另外两个并不相同。大概连玉帝本人也只是到过第一关,并不知道后面题目的内容。 他不想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将所有小题全部放过,直奔第二道难题而去,然后伸手摘下大大的金匾,对着守卫的兵丁晃了两晃。 厅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见匾上赫然写着“天下星球知多少,请提供解题思路”。于是周围顿时一片骚乱,有人尖叫道:“天呐,又一个揭榜人!还是三大难题之一!” 甚至有一人飞奔着跑到门口,大声狂叫:“快来看!有人要解三大难题了!”声音响彻云霄,接着外面隐约传来快速走近的脚步声。 叶昊天恨不得上前掐死那人,可是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想想自己实在没有理由怪罪对方,只好对他笑了笑。 守卫的兵丁迅速上前道:“请上仙跟我来。” 叶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金匾往前走,很快来到一个偏厅之中,厅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圆桌和数把椅子。 兵丁请他入座,又帮他把金匾立在桌边,然后道:“天庭精通数术的五大经判一会儿就到。请上仙略等片刻。”说完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叶昊天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隔着房门就能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人在哪里?答出来没有?” 接着有人道:“希望别像上次那人,不但被逐出三清境,还被罚去两千年功力!那还是想解小题呢!这人要解的是三大难题啊!” 随后有人高声叫道:“肃静,肃静!借光!借光!让五大经判进来!” 时候不大,叶昊天听见“梆梆”敲门的声音,随后门开了,五位身着红袍的老者鱼贯而入,依次坐在叶昊天对面的椅子上。 为首一人看了一眼桌边立着的金匾,然后对叶昊天拱手为礼道:“请仙长说说解题思路。此题已经陈列厅中上万年了,仙长若能答出,也算是为天庭立一大功!” 叶昊天对五人抱了抱拳,闷声不响地取出一块空白玉符,飞快地将解题方法印了上去,然后微微一笑道:“答案在此,请诸位大人过目。” 为首之人接过玉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顺手递给旁边的人。 不久众人全都看过,面无表情地彼此对望一眼,然后由其中一人道:“上仙在此稍待,我等还要出去商量一下。等下再告诉您结果。”说着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去。 叶昊天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等到最后心里有些发毛,生怕那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尿壶”,要是他们胡乱评判,认为答得不对可就惨了! 一时之间,耳边充斥着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有人尖声叫道:“奇怪,怎么还没结果?不应该啊,以往不管对不对都是盏茶工夫结果就出来了。” 然后有人责怪道:“糊涂!这可是悬赏万年的三大难题啊。哪能那么容易?” 接着有人大声叫道:“哎呀,文昌帝君亲自来了!看来有戏!” 随后是一片寂静,时候不大有个紫袍老者推开房门走进来,对着叶昊天微微一笑道:“恭喜仙长,经过我们的仔细推敲,您的答案无疑是目前最佳方案。我已奏明玉帝,玉帝得悉之后龙颜大悦,特意命我请仙长前去一见。” 叶昊天连忙躬身施礼道:“晚辈神州子,有幸拜见帝君。一切但凭帝君吩咐。” 文昌帝君将“神州子”三个字在口中念了两遍,忽然惊叫道:“莫非是昆仑仙境连闯七关的神州子吗?您的治世良策我看过了,简直是字字珠玑,金玉良言啊!数日之前我已呈给玉帝,不知道他看过没有。请仙长跟我来。”说着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叶昊天硬起头皮在后面跟着,刚出房门,迎面传来一阵欢呼:“出来了!看样子答对了,了不起!” 大厅内挤得满满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叶昊天的身上。周围的温度顿时高了很多。 叶昊天竭力镇定心神,向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仙长好,在下神州子,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齐声夸赞道:“神州子,好样的!”“神州子,加油!”“神州子,天才!”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在叶昊天的耳中,不觉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连忙挺起胸膛向前走去。 出了大厅,他又被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但见路边人群站了两、三里长,所有人都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 看见叶昊天出来,众人都兴高采烈地乱喊乱叫,那情景简直比他当年高中探花、跨马游街的时候还要热闹! 叶昊天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么一件小事怎会被弄得这么大?我答出问题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天界的日子太过无聊?不然怎么会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天界知名人士,心中既高兴,也有些不安。高兴的是有了知名度之后,将来的号召力会大很多;不安的是可能会被妖人盯上,说不定有些意想不到的后果。 一转眼,他看到兰儿和少康也站在人群中向自己招手。四目相交,他甚至看到了兰儿眼中无比激动的神情,看来整条街的人都被狂热的气氛感染了。 文昌帝君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为何众人这么高兴吗?” 叶昊天连忙摇头:“不知道,还请帝君明示。” 文昌帝君低声道:“一旦知道了宇宙内所有星球的总数,接下来就会有郡县的重新划分,物资的合理调配,随后是神职官员的职位升迁。所以这些人才如此关心,因为他们有可能会得到新的职位啊!” 叶昊天恍然大悟,没想到一件小事后面有着那么多利益相关的东西,怪不得万人空巷前来观看,他们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想借此了解相关的信息,用来预测天庭可能采取的行动,可以提早做好准备。 文昌帝君领着叶昊天往前走,好一阵才出了人群的包围,然后腾身而起向着远处巍峨的高山飞去。 他们穿破五彩云霞环绕的黄天,又穿破黄天之上其色青苍的苍天,最后来到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巅。 文昌帝君一边向前飞,一边不停的介绍入殿见君的各种规矩,最后指着远方一座高入云霄、金碧辉煌的宫殿道:“那就是玉帝的灵霄宝殿,是宇宙间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 叶昊天抬眼望去,但见灵霄宝殿位于淡淡的青云环绕之中,隐约之间随风飘摇,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宫殿金光闪烁,就像一座闪闪发光的灯塔,指引人们前进的方向。 他们继续前飞,不久来到一座题有“南天门”字样的门楼前。 一位面如重枣、美髯飘飘的将军披甲佩剑现出身来,向着文昌帝君行礼道:“帝君,这人是谁?有无玉帝诏见的令牌?” 文昌帝君探手取出一块紫色的玉符来,答道:“崇宁真君,这人破解了天庭三大难题之一,玉帝命他入宫见驾。” 叶昊天听到“崇宁真君”几个字,脑海中飞速将自己读过的书籍搜索了一遍,很快明白面前这人就是威名赫赫的关圣帝君了,没想到他以帝君之身亲自为玉帝看守南天门。 关羽接过玉符看了一眼,然后大手一挥道:“两位请。” 叶昊天跟在文昌帝君身后穿过门楼,沿着一层层的玉阶向上行去,不久来到灵霄宝殿之前。 殿前站着几位身着金甲的将军。 文昌帝君对其中的一位将军道:“温元帅,请给通禀一声,就说破解难题的神州子到了。” 那人转身入内,不久殿内有人高声叫道:“宣神州子和文昌帝君入殿觐见。” 文昌帝君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前走去。 叶昊天紧跟在他身后进入殿内,一边走一边留神殿内的布置。 但见整个大殿高达二、三十丈,长约五、六十丈,宽有四十丈左右,比他见过的皇上的金銮殿还要高大两倍。 殿内摆满了一排排的矮几,每张矮几边坐了一人,整个大殿几乎坐满了人。 正前方高高的龙座上端坐着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金黄龙袍的长者,远远地招呼道:“来来来!文昌帝君,神州子,请近前入座!” 文昌帝君躬身施礼道:“陛下,经过众位经判的反复推敲,最终断定神州子确实已然找到了难题的解决方案。请陛下明示如何赏赐于他。” 叶昊天按照文昌帝君先前的教导,远远地躬身施礼道:“山野草民见过玉帝陛下。” 抬头看时,却见玉帝正在向自己招手,同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来,走近一些,让朕好好看看。” 叶昊天连忙向前又走了几步,来到距离玉帝不足三丈的地方,面带微笑看着对方。 玉帝一双眼睛放出紫光,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放声笑道:“好!年轻有为,天纵奇才,异日必将是天界的一朵奇葩。你为朕解决一大难题,立下的功劳不小,朕除了依照悬赏所言,赐你神丹和通行天下的令牌之外,还想封你一官半职,说吧,你想做什么官?” 叶昊天躬身答道:“启禀陛下,草民不惯约束,只想畅游诸天,与清风为伴,朝露为伍。” 玉帝微笑着点点头,高声道:“好,如此朕就封你三界巡察一职,专门为朕访查民间疾苦,如此可好?” 叶昊天大喜过望,连忙当头一揖,说道:“谢主隆恩!” 这时忽听文昌帝君又道:“启禀陛下,微臣前日曾将神州子的治世良言呈奏于您,不知陛下是否看过?” 玉帝听了,向左右侍立的书童环顾了一眼。 书童手忙脚乱地从旁边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找出一块玉简来。 玉帝飞速地瞄了一眼玉简,忽然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赞道:“如此治世良才差点儿当面错过。好!好!好!神州子,朕要加封你为三界六道八部巡按,外加谏议大夫一职,官居七品上仙,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昊天顿时想起七品芝麻官来,以为跟人间一样,自己忽然做了七品县令。然而听得周围一阵惊呼,立即醒悟自己可能想错了,于是连忙鞠躬致谢道:“谢陛下厚爱!” 玉帝摆摆手道:“朕正在与诸位天神商讨要事,你车马劳顿,且下去休息吧。让温元帅带你去取官服和赏赐。” 叶昊天再度谢过,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这时,他发现殿内几乎所有人都凝神注视着自己,那感觉就像看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一样。 温元帅见他出来,连忙笑着迎上前道:“神州子大夫,玉帝给您的赏赐都在这里。”说着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了过来,接着道:“您还要到上清境负责管理天官的紫微宫去报个到,官服也要在那里才能领到。” 叶昊天点点头,然后打开包裹,当即看见一块红色的玉牌,跟屈原拥有的玉牌一模一样。此外还有数个小盒,看来里面放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灵丹。 温元帅十分羡慕的道:“这块玉牌价值连城!普天之下总共只有九块。大夫真是神人,第一次来就有了这么高的职位!” 叶昊天“呵呵”笑道:“请问元帅,七品天官到底是高还是低?” 温元帅用崇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天界职位共分三十三级,七品天官已经很高了!” 叶昊天眼珠转了转,接着问道:“请问崇宁真君现居几品?您的职位是否比他还要高些?” 温元帅肃然起敬道:“真君为八品天官,比末将高多了,末将为十三品。”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样看来,我的职位确实不低了。” 温元帅随声附和道:“是啊,尤其是到了外地,八部巡按就像玉帝钦差一样,好些人巴结都来不及。那可是大大的美差啊!” 叶昊天问明紫微宫所在的位置,谢过对方之后告辞而去,飘身出了南天门,很快落在上清境内。 上清境内有大型的宫殿十余座。最壮观的是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主管的紫微宫、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主管的勾陈宫和后土皇地祇主管的后土宫。三位大帝仅次于玉皇大帝,与玉皇大帝并称为四御。 叶昊天很快找到了紫微宫,入宫之后被安排在一间小厅里坐下,接着有人发给他两套官服和一片印满了神职人员级别和各项规章制度的玉简,然后还有人专门给他讲解他所担负的职责范围和有关的注意事项。 通过阅读玉简和倾听对方的讲解,叶昊天很快明白了天庭的管理制度和天官的等级。 除了三清、四御居于天官之上以外,其余各类官员分为三十三级,其中王母和五老帝君居于第一级;真武大帝、文昌帝君、南极长生大帝、东极青华大帝等属于第二级;四灵二十八宿和五星七曜星君居于第三级;托塔天王、持国天王等居于第四级;酆都大帝、十殿阎王等居于第五级;雷公、电母、风伯、雨师、龙王等居于第六级……此时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七品上仙是多么高的职位了。 全部弄清楚之后,他离开紫微宫向太清境飞去,不久就在三界六道博物馆的天神馆内找到了兰儿和少康。 当他把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一遍之后,兰儿的眼中充满了崇敬的目光,双手不由自主地拉紧了他的衣袖。 少康则连声赞叹:“兄弟果然不凡,竟然一步登天跃居七品上仙之列,看来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啊!”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刚才受了半天的职责教育,讲的全是尽心做官、不得受贿的事,却不讲做了天官有什么好处,我自己又不好意思问,所以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 少康瞪了他一眼道:“做官的好处多了,不但可以身受众仙尊重,使以后的行事方便很多;而且可以参加各种群仙聚会,交流经验心得;更可以领取不菲的俸禄。天庭的产业那么多,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都必须做了天官才能分享得到。”说到这里他忽然“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道:“不过,兄弟身上的奇珍异宝已经够多了,自然不会将天庭的俸禄放在心上。” 兰儿笑着附和道:“是啊,天下奇珍异宝那么多,公子要什么有什么,还要天庭的俸禄做什么?”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俸禄还是要的,钱多了又不烧手。”随即转头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万事俱备,我们现在立即起程去找王鼎!” 一提起万灭王鼎,少康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连忙道:“好,我们快走!” 当下叶昊天领着两人出了博物馆,先乘坐天际飞帆飞出昊天玄穹星,来到浩瀚的星空之中,然后才将瀚海神舟取出来,同时将九宝使用细则又读了一遍。 令他大开眼界的是,瀚海神舟有多种飞行方式。既可以像天际飞帆一样低速滑行;也可以通过“空间跳越”,片刻之间跨过十万光年的距离;最惊人的还有“空间转移”,可以将“空间跳越”和“空间折叠”以及“时间凝滞”结合起来,盏茶工夫越过百万光年的距离。而且瀚海神舟的飞行不需要人力操控,只要通过意念或者将要去的地方口述出来,神舟就能在龟镜和监天御印两大神器的指引下自动飞行;能量石的添加也很方便,可以在能量储备室中一次加入五百颗天青石,然后由神舟在需要时自动转移到能量室内。 查看明白之后,叶昊天朗声吩咐道:“阿舟,我们要去奎木狼星,现在看你的了。” 瀚海神舟闻言骤然伸展开来,迅速长至十丈大小,同时将一道意念传到叶昊天的心底:“主人请上船,一切准备就绪,您只要在能量储备室放入天青石就行了。” 叶昊天看了一眼银光闪闪的神舟,觉得它的外形非常美观。 他纵身跳上神舟,待兰儿和少康进来之后,便将天际飞帆收了起来。 兰儿在神舟中走了一圈,感叹道:“太宽敞了。这么大的飞船只怕世间罕有,最好能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变小一些,否则只怕要引得万人瞩目了。而且颜色太过靓丽,要是能黯淡一点儿,可能更好。” 叶昊天听了立即吩咐道:“委屈阿舟了!你能不能在有外人的时候变小变丑一点?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话音刚落,神舟忽然变作一丈大小的暗灰色小舟,简直比普通的天际飞帆还小,同时通过意念传给叶昊天道:“主人,您看像现在这样行不行?” 兰儿和少康没有防备,骤然之间被吓了一跳。 叶昊天见了十分欣喜,赶忙笑道:“很好,有人的时候变成这样!现在又没有人,不要这样小家子气!空间这么小,长途旅行不把人憋死了?” 神舟闻言又恢复了十丈大小,重新焕发出亮银色的光彩。 叶昊天找到能量储存室,放了五百颗天青石进去,吩咐神舟上路。 正在这时,心头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主人,奎木狼星是奎星星系的首府所在地,同时也是西方七大星系数亿星球的权力中心,白帝和天奎星君都在那里,所以防守极为严密。我们不如先到它周围的星球过渡一下,然后冒充当地人进入奎木狼星。” 叶昊天本来没想到那么多,闻言急忙问道:“奎木狼星周围哪些星球人口较多?” 顷刻之间,心头传来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奎木狼星周围有五颗星,三颗有人居住,其中以‘奎百岩星’人口最多,共有十亿人,所有的修真人加起来有两、三千万,仙人也有十余万。” 叶昊天听了连忙道:“阿舟,我们先去奎百岩星。” 瀚海神舟闻言悄无声息地开始滑行,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叶昊天将计划跟兰儿和少康解释了一下,说道:“好事多磨,我们就当是去奎百岩星游览好了。” 少康目注前方道:“千余年前,我为了寻找父亲,曾经四处游荡,到过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奎木狼星。那里的防护确实很严密,简直不亚于天庭所在的昊天玄穹星。不过当地有个“白虎仙墟”,乃是七大星系的买卖中心,来往的人员极其复杂,或许我们可以用客商的身份抵达奎木狼星,然后见机行事。” 兰儿提醒叶昊天道:“公子不是有三界六道八部巡按的身份吗?何不拿出来一用呢?” 叶昊天摇摇头道:“那个身份只能在关键的时候使用。一旦用了,就会有不少人溜须拍马,前呼后拥,很难有清净下来的时候,更别说静悄悄寻找万灭王鼎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少康道:“大哥说的方法不错。我们先去奎百岩星采购货物,顺便带到奎木狼星出售,既可以赚点路费,顺便买点能量石,也可以伺机寻找万灭王鼎的下落。” 兰儿一面欣赏天上的星光,一边抚mo着腕上的玉镯。 过了一会儿,她凝神注视着玉镯中的云华夫人,但见夫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娇艳,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现身出来。 正在这时,瀚海神舟忽然接连抖动了几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平稳地向前滑行。同时一个声音在叶昊天心里响起:“空间跳越已经完成,距离奎百岩星还有五百万里,一会儿就要到了。” 第58章 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如玉 不久,神舟再度缩小为丈许大小,缓缓降落在一个暗红色的星球上。 叶昊天收起神舟环顾四周,但见不远处停泊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周围到处都是红叶飘飘的枫树。透过枫叶间的点点缝隙,可以看见远处的城市和一座座庄园,再远处则是连绵不绝的山峦。 兰儿笑着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叶昊天向着城市的方向望了一眼,道:“入城!希望城中有很多人,越多越好。我喜欢热闹。”然后一马当先向前走去。 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他们已经站在距离城门不足百丈的地方。 抬头望去,但见高高的城门上方刻着“灵石城”三个大字。 城墙之上彩旗飘飘,在一面十余丈长的漆黑大旗上,题着“真神我父,佑我灵石”八个大字! 叶昊天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回头跟兰儿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担心。 三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城门前。 几个兵丁走上前来拦住了他们。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叶昊天心念电转,开口答道:“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商,想来这里做点买卖。” 军官围着三人转了一圈,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两手空空,能做什么买卖?” 少康躬身回答:“将军,我们是来采购货物的,所以只带了神丹币,看起来自然是两手空空了。” 军官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半信半疑的道:“这些年来,灵石城的生意越来越差,来做生意的人已经很少了。你们说说看,想采购些什么?为何不去别的城市?” 少康顿时呆住了,知道一旦答错将会被拒之门外。 这时,叶昊天的心里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购买灵石了!这里的特产是孔雀石和绿松石,都是与天青石类似的能量石。” 当下他赶紧替少康回答:“我们来收购灵石,还请将军通融一二。” 军官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说道:“本城的灵石已经采光了,你们来的恐怕不是时候。” 叶昊天忙道:“我们想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些人家里还有珍藏,愿意卖给我们呢。” 军官将手一挥,道:“入城去吧。你们去灵石大街看看,或许还有些劣质的孔雀石。” 叶昊天问明了灵石大街的位置,谢过那人之后,领着兰儿和少康进入城内。 城内萧条得很,到处都是断垣残瓦,满地狼藉。 走了一段路,忽听少康道:“看来运气不好,我们到了一个废都!” 兰儿却道:“这里以前应该很富裕,你看那些房屋的地基,既高又阔,很是宽敞。” 叶昊天留神看了看周围的建筑,发现兰儿说的一点不错。 他们继续往前走,不久来到军官所说的灵石大街。 整个大街只有十余家店铺仍然开着门,看店的全是妇孺老人,店中摆出的灵石不但少得可怜,而且含有杂质。 叶昊天看了七、八家店铺,最后在一家规模相对大点的店铺中停了下来, 看店的老人走上前来问道:“客官,您是否看中了什么?” 叶昊天拱手为礼道:“老人家,听说这里的灵石已经被采光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人叹息道:“没办法,已经绝产二十多年了!城中原有两座百余丈高的小山,其中一座出产孔雀石,另一座出产绿松石。如今两座山已经被彻底削平了,再也找不到一点灵石。再加上本城干旱缺水,无法种植庄稼,所以每况愈下,人都快走光了。” 叶昊天听说连山都被削平了,想来肯定不会有灵石剩下,不觉有些失望,懊悔自己来错了地方。 老人接着唠叨:“那两座山就在前面,你们走上里许就能看到。原来挺壮观的,可惜现在只剩乱石堆了。” 叶昊天实在提不起兴趣购买东西,于是拉着兰儿向外走。 少康一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出门之后,叶昊天苦笑道:“这是一座死城,看来无法采购货物了。” 兰儿眉峰微蹙,说道:“我却不信。为了寻找能量石,那些人竟将整座山削为平地?也真够厉害的!难不成地下部分也挖掘了?” 叶昊天抬头看了看晦暗的天空,道:“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不要走那么快,不如在周围转转再说。” 于是三人快步向前走去,很快来到两座高高的石碓旁。 叶昊天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围着石碓走了两圈,结果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宝玉轻柔的声音传过来:“主人别费心了,这里没有一颗能量石。要说有点价值的东西,或许是剩下的灵璧石吧。灵璧石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如果主人能找到品貌俱佳的灵璧石略微雕刻一下,其中的价值不在上佳的美玉之下。不过这些属于艺术的东西,不是我所能明白的。” 叶昊天闻言走近前去,弯下腰来查看,然后顺手捡起几块石头仔细瞧着。 他发现这里的灵璧石有的黝黑如漆,有的色如白玉,有的色呈五彩。摸起来手感润泽,纹路细腻,隐隐有玲珑剔透之感。手指微扣之下,还能发出金属般的钟乐之声,很像传说中的“玉振金声”。 兰儿见了十分兴奋地叫起来:“要在京城,有这些灵璧石就发财了!皇上屡次降旨搜求,都找不到上佳的美石,这里竟然遍地都是!真奇怪,本地人为何不喜欢灵石呢?” 少康不解的看着两人,道:“要这些石头做什么?既不能增长功力,又不能提供能量,一点用处都没有!” 叶昊天解释道:“灵璧石主要用于观赏,大者可置于园林庭院,立足为山,如临华岱。中者可作小丘蹬道、河溪步石。小者可供于厅堂斋馆,或装点盆景。若是闲暇对坐,一瓯清茗,神趋其中,琴韵画意,袅袅侧畔,可以把人带入另一境界,得到一次美的陶冶。” 兰儿连连点头,随声附和道:“是啊,我家也有十余块,都是我爹当年以重金收购来的。公子,我想找几块带走,将来回去时也好给爹一份惊喜。” 叶昊天心中尚有些疑惑,问少康道:“大哥,不知神仙有没有喜欢收集金石的?为何这么多灵璧石堆放在这里却无人问津?我们能不能弄些石头到奎木狼星去卖?” 少康摇摇头道:“没听说过!神仙所想的都是如何快速增强功力,谁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看即使运到奎木狼星也卖不掉。” 兰儿爱不释手地摸着一块块的灵璧石,说道:“公子,我们试试看好吗?卖不掉就带回中土,或者将来摆在我们自己家里。” 叶昊天微笑道:“好,我们多采集一点,卖掉卖不掉无所谓,反正做买卖只是一个幌子,卖什么东西还不是一个样?这样吧,你们帮我找些貌相好的灵璧石来,我来负责造型、纹理和质地的鉴定。” 兰儿当即四处走动寻找上佳的美石去了。 少康却为难的道:“兄弟,什么样的石头才算貌相好?” 叶昊天解释道:“要么纯黑,黑色是众色之总合,沉稳典雅,最富庄穆感、稳重感;要么纯白,象积雪,象白云、象银花,玉洁冰清,皎如皓月,润如处子之肤;要么为五彩灵璧,色彩缤纷灿烂,曲折有致。” 少康似懂非懂地去了。 三人横挑竖捡了大半天,大约挑出五百余块绝佳的灵璧石。 叶昊天“哈哈”大笑道:“够了,我们可以去卖石为生了!” 兰儿看看周围还有很多,心中难舍,央求道:“公子,再挑一点儿吧,我想拿些回家送人。像这种绝佳的灵璧石,在京城一块就能卖上千两的银子。我不是财迷,委实是喜欢这种美石。” 叶昊天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又挑选了两、三百块,最后不容分说拉了她就走。 三人出了城,坐上瀚海神舟直奔奎木狼星而去。 少康心中不安的道:“从没听说哪个仙人喜欢石头。这些石头恐怕连一块也卖不出去,只会成为笑柄。而且,我们卖这些东西显得跟别人格格不入,说不定会有人怀疑的。” 叶昊天想了一下道:“应该没关系。白虎仙墟作为七大星系的物资交流中心,应该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我们且试试看。” 兰儿手里捧着一块雪白的灵璧石面带微笑一言不发,看神态已经完全陶醉在那方寸之地的山水之间了。 瀚海神舟很快进入了奎木狼星的范围,缓缓降落在一块宽阔的平地上。 叶昊天刚刚从神舟中走出来,就见周围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十余人。 一人高声喝道:“真神我父,佑我天奎!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做什么?” 叶昊天连忙答道:“我们从奎百岩星的灵石城来。想到白虎仙墟去做点买卖。” 那人向神舟内外看了一眼,问道:“白帝宫最新规定:凡是到白虎仙墟来的客商,都必须携带价值五亿以上的商品,或者携带八亿以上的神丹币,否则不准进入。你们携带的商品在哪?神丹币够吗?听说灵石城的灵石已经绝产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叶昊天一听放下心来,急忙取出几颗灵璧石,说道:“将军说得不错,我们灵石城的孔雀石和绿松石已经绝产二十多年了。不过最近又发现了这种奇石,所以想拿到仙墟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那人将一块灵璧石拿在手里看了看,摇摇头道:“你们灵石城先前阔气得很呐!现在怎么忽然不行了?这些石头看起来挺好看,只怕没什么用处,值不了几个钱,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叶昊天闻言小心翼翼地取出八亿神丹币来,满面堆笑的道:“将军通融则个。我这里还有些神丹币,是我们好些邻居凑起来的。不管能不能卖掉石头,我们总得试试看,要不然灵石城就没有活路了。请将军帮帮忙。” 那人见了神丹币,才将手一摆道:“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到达白虎仙墟。千万别走错了,不然轻则罚没财产,重则收入监牢!” 三人沿着那人指引的方向走去,不久来到一条街市。 街市的入口处蹲伏着一只数丈高的白石猛虎,猛虎的左腿上写着“白虎仙墟”,右腿上写着“真神我主”。 继续往前走,但见街边每隔十丈就有一面写着“真神我父”的旗子,旗下站着一名兵丁,时刻盯着街上的行人,那情形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少康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想不出如何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之下寻找万灭王鼎的下落。 叶昊天心下明白,如果说连白虎仙墟的守备都这么严密的话,恐怕别处就更加严密了。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之下,别说寻找万灭王鼎,即使稍微逗留一会儿,也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他们沿着街市一直向前走,好久也没有走到尽头,却见周围的店铺越来越少,街边的兵丁却越来越多。 再往前,叶昊天忽然看到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远远望去,只见宫殿上方写着“白帝宫”三个大字。 他的心里一阵兴奋:“没想到七大星系的权力中心竟然也在这条街上!怪不得防守那么严密。不知道白帝长得什么样?说不定哪天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见到白帝本人呢!” 因为有那么多兵丁守着,他不敢多看白帝宫,连忙领着兰儿和少康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没多久,他发现街边的旗子和守卫的兵丁忽然不见了。同时街道渐渐繁华起来,两边的店铺越来越多,商品更是琳琅满目,简直有目不暇接之感。 走着走着,兰儿忽然叫道:“天奎宫!天呐!怎么会那么简陋?难道那就是天奎星君的宫殿吗?” 叶昊天转头望去,但见在一圈的高楼大厦之间现出一个普普通通的低矮宫殿。殿门大开,连一个守卫的兵丁都没有。宫殿上方写着“天奎宫”三个字,门边有一副对联:“有事没事多来坐坐,有理没理大家聊聊。”横批是“民生大计,柴米油盐”。 看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很是震惊:“没想到一条街上竟然有两个权力中心,一个庄严肃穆、高高在上,另一个普普通通、平易近人。” 他的心中同时也好生佩服:“想不到管理整个天奎星系数亿星球的天奎星君竟然如此为民着想,而且没有半点架子!看来无论走到哪里,为民着想的好官总是有的。” 正在感叹不已的时候,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我已经感觉到万灭王鼎的存在!位置飘忽不定,就在方圆十里之内!” 叶昊天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么快就有了王鼎的下落,惊的是王鼎的位置竟然飘忽不定! “难道王鼎已经被人得去了不成?那样一来只怕要麻烦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按捺激动的心情,回头对少康道:“大哥帮我找找附近有没有店面转让或出租。我想在这里开一家灵石店!” 少康疑惑地看他一眼,依言去了。 叶昊天牵着兰儿的玉手在附近慢慢走着,希望能找到有人出租店铺,无奈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家,只好又折返到天奎宫附近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少康也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里全是大商店,生意很好,没人愿意出让店铺。能不能换个地方?” 兰儿看叶昊天摇头,明白其中自有原因,于是指着附近唯一的一家小店道:“这里有家灵药店,公子不妨进去问问看,实在不行就出高价好了。” 叶昊天迈步进了灵药店,环顾四周,发现店面很是狭小,只有一间房子,所卖的药品都很普通,没有一种药材标价超过千万神丹币。于是他心里有了谱,径直向着柜台走去。 店主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远远地招呼道:“客官想要些什么?” 叶昊天瞥了一眼店中标价最贵的千年山参道:“这山参不贵啊!老板薄利多销,看来肯定赚了不少吧?” 店主连连摆手:“不行,差远了。我这是小店,没有本钱。几个月前还可以,现在越来越差,只能勉强糊口。” 叶昊天笑道:“怎么会呢?这里是黄金路段,理应生意兴隆才对。” 店主苦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最近白帝宫为了加强对来往人员的管制,专门发出禁令,不准本钱不足的普通人来白虎仙墟做生意,要做就得做大本钱的高档生意。所以本店生意才一落千丈。如果不取消禁令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要关门了。” 叶昊天不动声色的道:“老板不用发愁,单是这么好的店面也能卖不少钱呢!” 店主摇摇头道:“本店地段是不错,可惜只有一间门面房子,后面虽然还有两间,却不顶用,卖不了几个钱。要想做大生意,至少要有三间门面房子。” 叶昊天接着道:“不管怎么说,三亿神丹币总能卖得到吧。” 店主沉吟一下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卖多些,运气不好或许连三亿也卖不到。我现在一直在等,想看看白帝宫的禁令会不会取消。” 叶昊天干脆挑明了来意:“实不相瞒,我需要一家这样的店面,不知老板是否愿意出租或者转让。” 老板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在柜台内踱了两步道:“老实说我对小店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所以并不想卖。不过要是出租的话还可以考虑。您看这样行不?一年一亿神丹币的租金怎么样?”说完双目紧盯着叶昊天的面色。 叶昊天故意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即答应。 店主见他没有答应,又道:“要不九千万也行,再低就不行了。” 叶昊天不想为难他,笑道:“我给你两亿神丹币,但是有些条件。” 店主无比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开出那么贵的价钱,两亿神丹币几乎可以将小店买下来了! 却听叶昊天道:“第一个条件是请您今天就把店中的东西全部搬走。第二个条件是允许我随意改变本店的结构,包括店面的装饰和整修。您放心,本店经过整修之后只会更值钱。这两个条件你看行不行?”说着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亿神丹币来放在柜台上。 店主见了双目放光,连声道:“行!绝无问题,我这就把东西搬出去!”说着收起神丹币,跑到门口对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话。 不久忽然来了一大批人,帮着店主收拾东西,然后往外搬运。店内的东西不算很多,所以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搬运一空。 叶昊天花了一天的时间来装饰店铺和整理灵璧石。 他暂时保留了房间的整体布局,只是将门上的匾额换成了“灵璧世界”,门两边的对联换成了“仙家多住空明界,客梦来游群玉feng”,此外还有两条尺许宽的红布从房檐垂下,分别题着:“山川之精英每泄为至宝;乾坤之瑞气恒结为奇珍。” 然后他在店内铺上厚厚的羊绒地毯,添置了两条檀香木的货柜,将先前简陋的货架全部撤下,又将店内的灯光增强了两倍。 接着是墙壁的装饰。他先在墙上贴了一层淡黄的墙纸,然后在显眼的地方悬挂了几幅山水画,还特意增加了对灵璧石的介绍。 兰儿和少康看着他在墙上奋笔题字,眼见一行行端庄的楷书从他笔下涌出,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叶昊天首先写出灵璧石的美丽之处:“深藏土中现丽质,高踞山巅吐皓气。”然后介绍如何欣赏灵璧石,最后是欣赏灵璧石的好处:“石中修仙,石中见道,欲上三清,先求灵璧!昔君子比德于灵璧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而粟,智也。廉而不刿,义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浮尹旁达,信也……” 看着看着,连少康也觉得灵璧石不愧是世间至宝了,既然能对修仙有好处,自然能引起众人的关注。 再接下来是将灵璧石略加修饰,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货柜上。 叶昊天给每块灵璧石都取了好听的名字,并且作了简单的注释。 最后是标价,每块灵璧石的价格都在三千万神丹币之上,最贵的竟然标了一亿两千万! 少康看着那惊人的价格只剩下摇头了,心中:“恐怕一块也卖不出去!” 除此之外,叶昊天还将后面两间供休息和储藏物品用的房间简单地装饰了一下。 忙了一整天,焕然一新的“灵璧世界”终于大功告成了。 兰儿在店中走来走去,感觉富丽堂皇,幽静典雅,非常舒适。 叶昊天则避入里间将龟镜和通灵宝玉都取了出来,一边运功催动,一边问道:“阿镜、阿玉,有没有万灭王鼎的下落?” 龟镜嘶哑的声音道:“现在没了,先前我确实感觉到它,不过一个时辰后就消失了。” 随后是通灵宝玉柔柔的声音道:“阿镜说得不错,我也看到它了,现在却不见了。” 叶昊天有些着急,问道:“是不是被人带走了?超出了你们的观察范围?” 龟镜答道:“有那种可能,但又不像。因为如果是被人带走的话,将会是一点点渐渐消失,而我的感觉却是骤然之间就消失了。似乎是忽然被人控制在神仙罩里,而且那人的功力极为高强,神仙罩非常致密,凭我们的神力竟然无法穿透!” 叶昊天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呢?你们先前为何能够感觉到?” 龟镜答道:“先前能够看到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那人不知何故将神仙罩的防护撤了,另一个是王鼎竭力挣扎试图摆脱那人的束缚。” 叶昊天听得糊涂,问道:“此言何解?” 龟镜解释道:“神器都有灵性,能够选择主人。如果神器对主人很满意,就会服服帖帖地隐藏在主人的神仙罩内。如果神器对主人不满,可能会尽力挣扎。一旦神器乱动乱叫,就会将自己的‘神气’发散出去。所以根据我和阿玉的判断,那人可能还没有将万灭王鼎彻底收服。王鼎挣扎时放出的神气才被我们发现了。可是它每次挣扎都需要消耗神力,因而不可能一直挣扎下去,现在大概累了,正在休息之中。您只要守在这里,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叶昊天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不少知识,没想到神仙和法器之间的关系也是一门学问,看来不但人与人之间需要和睦相处,人与法器之间也应该互相尊重。 他将上述信息跟兰儿和少康讲述了一遍,然后道:“既然有龟镜这样的超级神探帮我们留心王鼎的下落,就省了我们四处打探。除了需要熟悉周围的环境之外,我们平时不要出门太多,必须尽力隐藏身份,把自己当作真正的生意人。” 第二天,“灵璧世界”正式开张。 一连三天,进店来看的人川流不息;问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愿意掏钱购买的却没有一个。 少康不住的摇头叹息,抱怨道:“这些人只知道修仙,哪里懂得欣赏艺术瑰宝?看来我们开错店了,要是随便卖点别的东西,肯定比现在好得多。” 叶昊天“呵呵”笑道:“就当是开展览会好了,帮这些人提高艺术欣赏能力。” 这几天里,他们通过和周围店主的交谈,渐渐熟悉了本地的情况。特别是了解了一些关于神教和真神的信息。 众人口中描述的神教跟叶昊天了解的情况差别很大。 目前神教已经成为整个西方白虎七星最主要的宗教,教众占据了所有人口的三成以上。教主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真神,门徒却不是他先前知道的四大门徒,而是变成了十三大门徒。所有教众超过人口十分之一的星系都有一个门徒。目前除了西方七大星系各有一个门徒之外,其余二十一个星系中有六个星系教众超过一成人口,因而各有一个门徒。神教对外宣扬的是“追求自由,率性自我”,所以教众发展很快。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展到二******门徒,势力遍及整个宇宙了。 叶昊天听了众人的说法震惊不已,不敢多听,赶紧回到自己的店里。 一直到第五天,店中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玉树临风的中年文士,看了一圈之后,一口气买了三块灵璧石。从此之后店中的生意便忽然好了起来。随后的三天平均每天都能赚到两三亿神丹币。 少康觉得生意好得出乎意料,禁不住对叶昊天感叹:“兄弟做生意真有一套,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兰儿却道:“应该感谢那个中年人,像是我们的福星一样,他一来我们的生意就好了。” 此后那位中年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店里看看,似乎对所有灵璧石都感兴趣。 闲聊之时,他说自己是天奎宫的下属,由于天奎宫对所有人员管理很严,他俸禄有限,虽然喜欢灵璧石,却无法尽情购买,只能每天抽空前来看看。 几次交谈下来,叶昊天觉得那人不但仪表堂堂,而且学识不凡,见闻广博,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知! 兰儿觉得那人面目和善,又是喜欢灵石的同道,于是将一块题名为“烟云三山”的白灵璧送给他。 那人非常高兴地接过灵璧石,朗声道:“多谢了!敝人姓魁名山,是天奎宫的主簿。你们若是有事,可以来宫中找我。贪赃枉法的事我不敢做,有些小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叶昊天连忙道:“好啊,日后可能会少不了麻烦您的。” 随后两天魁山都没有来。龟镜却再度传来消息:“我又感觉到万灭王鼎了,跟上次一样飘忽不定,无法判断具体的位置。” 叶昊天取出通灵宝玉观看,但见一颗明亮的星星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真的是行踪飘忽,没有定处。 于是他急忙将宝玉挂回胸前,出门前去寻找,无奈那人移动很快,街上行人又多,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正在他焦急无奈的时候,龟镜忽然传来消息:“王鼎的位置已经定了下来!就在天奎宫内!” 当他回头向天奎宫的方向走时,却发现整个大街忽然站满了兵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所有的行人都四散而走,有人一边走一边嘟囔:“真是的!白帝架子这么大!每隔半个月就来这么一遭。出行就出行嘛,干嘛一定要戒严?” 叶昊天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店里。远远地看着一队车辇从街上走过,无数的兵丁前呼后拥,那气势比皇帝出宫还要壮观得多。 等白帝的车辇走过去又走回来,最后将所有的兵丁全部撤出时,龟镜再度报告:“万灭王鼎不见了!” 叶昊天徒然叹息,只好等下次机会来临了! 接下来几天,魁山每天都到,跟叶昊天三人混得越来越熟。 他们每天琢磨如何修饰灵璧石,将店中的灵璧石仔细打磨,去掉一切细微的瑕疵,使之富有深刻的内涵。 有一天,魁山一边捧着灵璧石上下观瞧,一边道:“认识你们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和仙乡呢。” 叶昊天笑道:“在下姓王,名檬,本来是南方井星星系的人。这两位一个是我的夫人,一个是我的兄长。我们的本意是想游历天下的,结果走到这里盘缠不够了,能量石也消耗光了,只好做点买卖赚点神丹币再走。” 兰儿不动声色地瞥了叶昊天一眼,似乎在怪他连魁山这样的人也要隐瞒,如此一来还如何跟人家交朋友? 魁山关心地问:“你们从井星一路过来,用了很长时间吧,肯定到过不少有趣的地方,不知有没有去过金牙星?听人说金牙星上到处都是黄金,那里的生意最红火的就是帮人镶嵌金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完目露异光紧盯着叶昊天, 兰儿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少康在魁山身后连连摇头,意思是说从未听过金牙星的名字。 叶昊天缓缓的道:“让我想想看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我们坐着天际飞帆一路飞来,总共用了四十年零八个月。”他说得很慢,希望能得到龟镜的帮助。结果龟镜没说话,心底却收到监天御印传来的一条信息:“金牙星位于珍星星系,是一个只有数千人居住的小星,上面没有黄金,却有一个黄叶岩形成的高山,形状跟金牙相似,被人比喻为元始天尊的金牙,所以整个星球被唤作金牙星。” 叶昊天明白之后“哈哈”笑道:“魁先生真逗,您听谁说金牙星专门镶金牙?我们在金牙星转了好久,没看到什么金牙,只找到一个数千丈高的大黄牙!” 魁山眼睛里的异彩渐渐消失,“嘿嘿”干笑了几声,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随后的几天他都没有来。 而龟镜却又一次感觉到万灭王鼎的动静,无奈王鼎总是位置飘忽行踪不定。 正在叶昊天苦无良策的时候,龟镜传来消息:“我将王鼎出现的位置记录了一千个位点,经过精心计算,发现这些点的核心恰在天奎宫,主人只要盯紧天奎宫,总会有发现的。另外我还发现,万灭王鼎每隔五天就会有一次躁动,那时则会有人携带王鼎到处走动。” 叶昊天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五天之后我到天奎宫等着!看他往哪里走!” 灵璧石的生意每天都有三亿神丹币的收入。 叶昊天命少康将所有收入全部用来买能量石,结果不到半月光景,乾坤锦囊中多了两千块天青石。 五天之后的辰时,叶昊天双目紧盯着对面的天奎宫,试图寻找可疑之人。 看了好大一会儿,他发现进去的人很多,出来一个也没有! 又停了一会儿,他出了店铺向天奎宫走去。 天奎宫的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的独自坐在椅子上休息,还有更多人排成一条长队站在“天奎宫杂事接待处”的窗口前。排到窗口的人正在向里面的人讲述自己遇到的难题。他们的问题五花八门,看样子不论大事小事都可以向天奎宫反映。 叶昊天找了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静静地等待万灭王鼎的出现。 一直等到午时,大厅中的长队一点都不见变短,龟镜和通灵宝玉忽然同时传来消息:“王鼎现身了,还在宫里!” 叶昊天站起身来在周围走来走去,希望能找到万灭王鼎的位置,结果却发现王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那人正在向大厅的方向走来。 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瞧着,片刻之间忽然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面白如玉,儒雅不群,赫然正是魁山! 魁山也看见了他,不觉愣了一下。 叶昊天急忙上前一步道:“魁先生好几天都不见了,在忙什么呢?” 魁山笑道:“最近很忙,没有时间出门。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昊天答道:“我的小店规模太小,做生意很不方便。我想将房屋推dao重建,新地基需要向外扩展三尺,或许会占据一点街道,不知道天奎宫是否允许。所以先来问问看,总比建好了再被拆除的好。”说起这番话时,他胸前的通灵宝玉热得滚烫,显示万灭王鼎正在魁山身上! 魁山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问问看再说吧。”说着眼看走出了宫门。 叶昊天紧走两步来到宫门边,低声道:“小店又来了一些灵璧石,比先前卖出的还要精彩,先生有空时不妨前去看看,否则若是您没见到就卖出去了,我会觉得很遗憾。” 魁山匆忙答道:“好,我有空就去。现在有点急事,不得不立即前去办理。”说完头也不回飞快的去了。他走得看似没花多少力气,速度却是极快,看那架式,即使不是神通广大的天神,至少也是有一定功底的修真人。 叶昊天目视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然后出了天奎宫走回自己的店铺。 听了他讲述的事情经过之后,少康的脸色变得通红,心情无比激动的道:“我去将他请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拥有王鼎!怎么会这样?一定要让他拿出来!实在不行我抢也要抢到手!为了寻找父亲的下落,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兰儿赶紧劝阻:“我看他功力不高,人也不像坏人,或许因为机缘凑巧得到了王鼎。我们先看看他愿意不愿意转让,即使把所有的灵璧石都给他也没关系。” 叶昊天连连摆手:“大家别急,听我吩咐!我们要先了解他的身世背景,然后才能采取行动。”说到这里他吩咐道:“阿印,看看魁山的神丹数和仙品等级;阿莲看看他的前世今生、六道轮回的历史;阿镜看看他的其余相关背景和天奎宫的可疑事物。” 少康并不知道叶昊天所说的阿印、阿莲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满脸通红的想着如何才能将万灭王鼎抢过来。 叶昊天见了不安,神情严肃的道:“大哥呆在里间冷静一下,不得我的呼唤不要出去!我们必须千万小心,否则不但不能拿到王鼎,而且连安全返回都有问题!因为这里是神教的发源地,神教的教众已经超过总人口的六成。实在是非同小可。” 少康沉默片刻点点头,勉强道:“让我静静心再说吧。” 叶昊天取出很多新的灵璧石,让兰儿帮忙重新摆列整齐,然后盼着魁山上门。 时候不久,监天御印首先汇报:“魁山,年龄不详,出生地不详,不在神仙榜中!” 叶昊天连忙问道:“你是说他因为拥有超级神器而被天庭除名在神仙榜之外,跟我的情况一样吗?” 监天御印答道:“不是!主人的资料和神仙榜排名我都知道,那是属于隐而不显的内容,虽然不为外人所知,却无法瞒过我的法眼。而魁山则是一片空白,要么是因为功力太低,还没有进入仙界;要么是因为名字是假的,那样一来自然找不到他的相关资料。” 叶昊天想了想,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大,实在无法作出判断。 接着是九品莲台的报告:“魁山这个人没有任何轮回纪录!这个名字是假的!” 叶昊天心中吃惊,禁不住问道:“不会搞错吧?” 九品莲台回答:“我跟阿印不同。它管理的只是仙人界以上人员的资料。而我管理的是所有六道众生的轮回情况。我已经找遍了十万年来关于魁山的所有资料,结果完全是一片空白!” 叶昊天心中沉重:“没想到魁山用的竟然是假名!这人处心积虑跟我结交,恐怕还是为了调查我的来历!我在天奎宫的对面开了一家新奇的灵璧石店,自然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叶昊天想想就觉得后怕,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事先露底。 又过了盏茶工夫,龟镜也来报告:“天奎宫确实有一个主簿名叫魁山。他是天奎宫中资格最老的主簿,是跟着天奎星君一起来上任的。他的工作直接向天奎星君负责,所做的事大都不在天奎宫的记录资料之中,所以很难查出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在天奎宫的记录中只找到几条关于魁山的事,其中一条是‘关于加强白虎仙墟守备的建议’,包括街上的兵丁站岗和半月一次的白帝出巡戒严,还有一条是最近的‘关于限制普通人来白虎仙墟进行交易的建议’。这些建议经过天奎星君的认可,最后都付诸实施了。” 叶昊天听了眉头紧锁:“看来这个奎山并不简单,不但为人聪明多才,而且可能老谋深算,甚至可以说居心叵测!竟然能凭一个假名欺骗天奎宫上下数千年!他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到底会是谁呢?” 叶昊天心情沉重地想了半天,然后走入里间将得到的信息跟少康和兰儿通报了一声。 兰儿听了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少康脸色铁青,好在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咦?人都哪去了?王兄弟,是我魁山呐!我来看看新的灵璧石!” 叶昊天闻言迅速走了出去,“哈哈”笑道:“魁先生请坐,我这里又多了几块灵璧石,请先生给鉴定一下。这几块跟先前不同,全是天然而成,未加丝毫修饰。”说着从柜中捧出一块题为“清凉玉宇”的奇石来。 魁山将奇石捧在手里仔细观看,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叶昊天望着面前玉树临风、风liu儒雅的中年人,觉得很难一下子将他划入居心叵测的坏人行列。 “可是三大神器的判断又无法令人不信,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非常小心!” “目前最关键的是要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他的功力如何?然而怎样才能不露痕迹的旁敲侧击呢?” 心念电闪之后,叶昊天决定铤而走险,于是挑战似地朗声笑道:“此石云烟淡荡,烟霭飘渺清微,线条灵动流淌。在大片空白处却有数根白草和一道雪溪,显得饶有风味,尤其是高处几缕白云横斜飞过,更是形成一幅完美的雪景山水佳构。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魁山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甘示弱的道:“不错,主山突兀,亚峰相依,通体白色基调,形成了立体感极强的雪岗冰峦。近望峰峦有高下,树木有参差,云雪有变幻,琼楼玉宇隐约于要树银花间,好一派疏谈空灵的‘清凉世界’!” 叶昊天赶紧拍马:“先生见解不凡,一语中的,在下好生佩服!听说赏石有八字决,分别是‘瘦、皱、漏、透、丑、清、奇、秀’。对此我一直都不是十分明白,请问先生是如何理解的?” 魁山颇为自得地摇摇头,微微一笑道:“那八字是世俗之人的赏石方法。我赏石凭的却是‘六鉴’绝技,分别是目鉴、手鉴、耳鉴、鼻鉴、心鉴和神鉴!” 叶昊天大吃一惊:“在下只听说过五鉴,却从未听说过还有神鉴!” 魁山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且说说五鉴中的心鉴是怎么回事。” 叶昊天心中激荡,面色微红,缓缓说道:“心鉴,就是用心来体会。所谓‘形象三分,心象七分’是也。‘石体坚贞,不以柔美悦人。孤高介节,君子也。石性沉静,不随波逐流,然和之温润纯粹,良士也。’” 魁山面色微变,鼓掌道:“说得一点不错!我来说说神鉴。所谓神鉴就是以神入石,神游石间,见石非石,物我两忘,由小而大,由石入道,明石见性,见性成仙!王兄弟知道得已经很多了,想来定然非是凡夫俗子,不知你们游历天下为的是什么?” 叶昊天故意摇摇头,作出十分痛苦的表情,然后道:“说实话,我们本不是生意人,然而却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我们王家所在的星球位于井星星系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我爹曾经是该星唯一的国君,深受所有百姓的爱戴。可是后来忽然来了一个法力无边的道人,看中了我们那里遍野的龙檀木和满山的灵石,逼着我们全部搬走。我爹满腔悲愤束手无策,后来竟一病不起。我们兄弟十人矢志报仇,可是那道人功力极高,大概已经位居三清天神之列。我们没有办法,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拜师学艺,我跟大哥就漂泊到这里来了。唉!名师难求啊!单是拜师费就要很多钱,所以不得不开了灵石店。” 他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魁山听了似乎也受到感染,大声道:“你们到了此地就不用再走了!让我想想看……我有个朋友功力很高,我可以将你推荐到他的门下。” 叶昊天连声致谢,满脸热切地问道:“那位师傅有没有进入三清境?若是没有,我怕学成之后还是打不过道人。” 魁山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包你打得过。” 叶昊天心中一片冰凉,明白面前的魁山决非等闲之辈,功力肯定不在三清天神之下,而且才智学问极高,自己恐怕很难将万灭王鼎拿到手中了! 魁山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在担心,安慰他道:“等你日后见了那人就明白了,来,来,我们继续欣赏奇石!” 叶昊天赶紧又拿了几块灵璧石出来,专心致志地琢磨奇石,再也不敢试探对方的深浅。 一个时辰之后,魁山高高兴兴地拿着叶昊天赠送的三块五彩灵璧去了。 回到里间,但见兰儿脸色煞白、双唇轻颤,大概已经明白了叶昊天和魁山的初度交锋。 叶昊天赶紧上前牵住她的玉手,安慰她道:“兰儿别怕,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查不出他的深浅!” 兰儿忽然用低低的声音道:“公子不用费心了,魁山就是天奎星君!博学多才、独占鳌头、读书人千祭万拜的魁星爷、大魁夫子!” 第59章 灿灿文光奎星耀,黑黑心底入魔深 这话听在少康耳中只是浑身剧震而已,到叶昊天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两人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叶昊天还多了一句:“有没有搞错?” 兰儿紧咬朱唇,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姐姐请现身,小妹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刚落,叶昊天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风华绝代、笑靥生春的丽人,面貌依稀是玉镯中女子的形象,她的明眸从叶昊天脸上扫过,咯咯轻笑道:“还要谢谢小兄弟呢,要不是你每天输入功力,姐姐我恐怕至少还要三十年才能成功。” 叶昊天心头狂喜,暗自庆幸危急关头忽然得一强援,尤其是一度在神仙榜中排名到一百五十五位的顶级高手!他连忙拱手施礼,口中道:“恭喜夫人大功告成!真是太好了!” 云华夫人拦住他道:“你二人与我有大恩,我已认兰儿为妹子,小兄弟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叶昊天连忙鞠躬,说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少康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不知道面前的丽人哪里来的,更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云华夫人瞄了他一眼道:“小子,还不叩拜师祖!昔年若非我将召鬼驱神的符箓和上清宝文传授给你父亲,同时命狂章、虞余等诸神帮他斫石疏波,决塞导厄,他想治水成功还早着呢!” 少康大吃一惊,脱口问道:“尊驾竟然是……云华上宫夫人?这,这……”说着转头向叶昊天看了看,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昊天郑重地点点头。 少康见了当即纳头便拜,口中呼道:“师祖在上,徒孙不知是您,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云华夫人咯咯笑道:“算了,我是说着玩的,都是三清天神了,用不着那么多繁文缛节。我也不想被你喊得那么老,况且你父亲跟我并没有师徒名分,这样吧,你也跟着他们喊姐姐好了。” 少康口中喏喏,怎么也不敢答应。 叶昊天收起轻松的心情,目视云华夫人道:“请问姐姐,你怎么知道魁山就是天奎星君?我只听说魁星是北斗七星的第一至第四颗星,这四星为魁,其余三星为杓,没听说魁星能跟奎宿联系在一起。” 云华夫人闻言面色一沉,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寒意,仿佛忽然之间从春风和煦的春天到了冰雪漫天的冬日。她咬了咬银牙恨恨地道:“奎星是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一宿,为‘主管文运之神’。所谓‘奎主文章’,说的是它有十六颗主星,屈曲相钧,似文字之书。因‘魁’与‘奎’同音,并有‘首’意,所以后来代替了‘奎’字,出现了‘经魁’、五魁等名目。至于魁山这人……这十恶不赦的恶人,即使化成飞灰我也认识!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胆战心惊地躲在玉镯中三、四千年?” “怎么,当年威胁姐姐的不是大魔头伊布谷吗?”叶昊天感到很是意外。 云华夫人面冷如冰的道:“是他,可又不全是他。此事说来话长,让我从头开始讲起。” 叶昊天和兰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侧耳倾听她的故事。 “大约四千年前,伊布谷曾经引起一场极其惨烈的浩劫,无数天神拼死力战都没有将他杀死当场,最后只是在夏桀宫中找到了他的尸体。而他身上携带的万灭王鼎却不见了。 他死后三年,天庭清点神仙数目,发现有近乎三分之一的三清天神战死或者失踪了,其中包括很多身居要职的天官,比如原来的天奎星君也死了。 玉帝为了重整天下秩序,特意公告天下:‘凡是功力达到仙界之人,只要能通过天庭的考试,即可破格提拔为天官。’ 当时有两百多万人参加考试,最后脱颖而出、取得第一名的,竟然是一个满脸麻子、相貌奇丑、名叫‘魁善’的瘸子!当时有人取笑他,专门作了一首诗:‘须眉以外源留爪,口鼻之旁雁踏沙;莫是簷前贪午睡,风吹额上落梅花。’可见他脸上的麻子多到了何种程度。 玉帝在灵霄宝殿前诏见他。他当时就站在雕有龙和龟的台阶正中的石板上,刚好踩着大龟的脑袋,也就是后人所说的‘独占鳌头’。 玉帝见他相貌丑陋,担心他心理方面可能也有缺陷,故意刁难他,问他为何脸上有那么多麻子,他满脸堆笑的回答:‘麻面满天星。’ 玉帝又问他为何跛脚,他又不慌不忙的答道:‘独脚跳龙门。’ 玉帝见他才华出众,而且答题时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激怒,就破格提拔他为天奎星君!” 说到这里云华夫人停下来喘了口气。 兰儿插言道:“他那时相貌奇丑,想来是功力不足的原因。现在相貌俊美,应该是可以变化的缘故。姐姐能够听声音就认出他来,应该跟他很熟才是。” 云华夫人面上忽然浮起一道彩霞,然而很快恢复如霜冷面,道:“妹妹说得不错。他被封为天奎星君的时侯才刚刚修至仙界,还不能随意改变形貌。后来他拜在白帝门下,称其为义父,得到白帝的亲自指点;又有天奎星君的名号,可以享受天庭和群仙的照顾;再加上他为人聪明,所以不到二十年就修到了三清境,而且相貌变得极其俊美。 我那时云游天下,恰好在百年一届的白虎聚仙会上碰到他,当时见他舌战众仙,儒雅不群,不禁一见倾心。 而他见了我也是眼睛一亮,主动过来跟我说话。 后来我们情投意合,一起遨游四海,游览诸天。 我对他越来越喜欢,甚至将‘徊风混合万景炼神飞化神功’也传了给他。 直到有一天,我们到了金牙星附近的一个无人星球上,那里到处都是黄叶岩形成的高山。我们机缘凑巧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还有一些世所罕见的神器,最令人震惊的是,其中竟然有沾满血腥的万灭王鼎!” 听到这里,叶昊天和少康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万灭王鼎竟然是被她首先发现的,而且发现得那么早! 可是为何直到今天王鼎还没有被天奎星君收服呢? 云华夫人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当时我一见之下就想把王鼎砸个粉碎,结果却被魁善拦住。他说王鼎还可以炼药造福世间,不如交给天庭去处理。我那时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就没再坚持下去。随后他将万灭王鼎连同山洞里的奇珍异宝、珍珠翡翠全部收起来,准备离开山洞。 正在此时,忽然洞口出现了一个身高丈二的黑影,从头到脚漆黑一片,犹如一件黑袍蒙住了全身,没有头面也没有手足。 我当时毫不在意,连声喝问他是什么人。 黑影只是‘哈哈’狂笑,声音尖锐刺耳,令人好生难受。 我见魁善手捂耳朵向后退去,当即冲上前去凝聚全身功力拍出两掌,那两掌能将整个巫山化为齑粉,可是落在黑影身上却如石沉大海! 我从头上拔下母亲赐我的‘救命金钗’,化作一道彩霞刺了过去,然而眼看将到对方面门,却为一道黑幕收了去,同时一股阴风吹过,让我感到如受雷击,全身一阵酸麻,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黑影收了金钗狂笑道:“玉帝老儿,敢跟我伊布谷过不去!如今你女儿落在我手,看我将她斩为肉酱!” 我当时见势不好,连忙放出十余道元神逃向四面八方,同时孤注一掷将主要元神躲入被魁善收起来的一件普普通通的玉镯中。 当时魁善吓得浑身发抖,口中只能连续不断地叫着:‘饶命,饶命啊!’ 伊布谷围着魁善转了两圈,忽然‘哈哈’笑道:‘根骨不错,哈哈,正合我意!小子,现在有一条生路和一条死路摆在面前,你是想选择生路还是死路呢?’ 魁善哆哆嗦嗦的叫道:‘生路,生路!’ 伊布谷‘嘿嘿’笑道:‘好,好!要走生路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将这女子剁为肉酱!’ 我当时还有一丝元神留在本体上,闻言无比凄婉的看了魁善一眼,正想嚼舌自尽,却被魁善抱住。 魁善抱住我痛哭失声,哭声未止忽然一掌击在我的天灵盖上,然后抽出宝剑真的将我的身体剁为肉酱。 我当时心痛无比,可也不想责备他什么,反正他不下手,我也逃不出去。 可是当我看着魁善面色冷酷甚至带有几分兴奋地剁个不停时,心里忽然明白自己完全错了!这个令自己一见倾心的翩翩公子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魁善剁了好久好久,直到伊布谷都看不下去了,摆手让他停下,他才停了下来,然后扑通跪倒在对方身前,磕头如捣蒜,叫道:‘请前辈指点生路。’ 伊布谷‘嘿嘿’笑道:‘好小子,够狠!本来我还担心不行,现在看来你不但根骨好,心地也符合要求!哈哈!我简直太喜欢你了!现在就跟你说说生路。’ 魁善跪在地上道:‘前辈请说。’ 伊布谷狞笑道:‘你知道我为何被别人称为大魔头?又是如何在短短的几十年内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吗?’ 魁善摇头道:‘不知道,请前辈明示。’ 伊布谷得意的道:‘有人说我功力进展飞速靠的是万灭王鼎,其实并不全是。我的功力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师尊的传承。我的身上流淌着大宗师蚩无忌的血液!跟你说吧,魔尊的承传有多种方法。我可以先用种魔大法将元神注入你的体内,使你我的功力合在一起;再慢慢以化魔大法将灵魂合二为一,那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一点都不吃亏;再以生魔大法塑造出一个全新的魔头!这种方法可以无限延伸下去,每延伸一次就会使魔力加强一倍!’ 我当时听得害怕之极,眼见又一个超级魔头即将诞生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我的耳边又传来伊布谷得意的声音:‘做仙人有什么好?单是数万天条就能把人勒死。我看还是做魔头好!百无禁忌,为所欲为!怎么样,小子?想通了没有?’ 魁善忽然坐直了身子道:‘前辈说得一点不错。我已经看够了那些所谓正派仙人丑恶的嘴脸,想想就觉得恶心!不过晚辈心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说出来请前辈指正。’ 伊布谷有些意外的道:‘别人见了我只知道害怕,你竟然还有想法,好,说来听听。’ 魁善道:‘晚辈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心魔而形圣’,‘内魔而外仙’,这样才能长存不灭,直到有一天积累了足够的实力,便能将玉帝、佛祖和整个天庭一股脑端掉,那样我们就可以真正的为所欲为了!’ 伊布谷听了‘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向前一扑,巨大的黑影骤然变小,渐渐与魁善的身躯合为一体。 霎时之间魁善就站起身来,面色时而如黑云压城,时而如烈火炎炎,不久就恢复了正常。他的眼中精光闪闪,显然已经将伊布谷的功力吸收入体内。 魁善将所有的法器珠宝提在手中,出了山洞,化作一道轻烟向西方飘去,飞了一阵之后,他忽然自言自语道:‘这件事还有点漏洞,必须到中土走一趟。’说完他笔直向着宇内圣地中土飞去。到达中土之后,他将从山洞中带出的珠宝和伊布谷曾经用过的一些兵器抛弃在长安和洛阳附近,然后就转身飞走了。 而我存身的玉镯则被人捡起珍藏起来,几经周折最后到了你们手中。” 云华夫人的故事讲完了,叶昊天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沭沭! 兰儿樱口轻颤,张了两下才发出声音:“四千年前伊布谷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如今他的功力会高到什么地步?” 叶昊天眉峰紧蹙的道:“我最担心的不是他的功力。如果只是孤家寡人,他的功力再高也不是十分可怕。我所担心的是,他与魁善二者合一之后,以魁善的聪明才智绝不会让那么长的时间白白流逝,他定然处心积虑培植自己的势力,现在说不定已经达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如果我猜得不错,很可能他就是真神!” 兰儿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之后脸色更加苍白,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少康脸色铁青然而口气坚定的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管他功力有多高,势力有多大,我大不了是战死而已。” 云华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恐怕帮不了你们。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我的功力刚刚恢复到进入玉镯之前的地步,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却反而下降到一百七十位,根本挡不住他出手一击。” 叶昊天勉强振作精神安慰大家:“事情还不算太坏。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猜到我们的目的。凭我们的实力虽然无法与其抗衡,但说不定能将万灭王鼎偷过来。” 少康摇摇头道:“若是他始终将王鼎带在身上,我们如何能偷得过来?” 叶昊天听了但觉头大如斗,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只好暂时避开话题:“这个等等再说。我先给大家增强点功力,请大家每人服下一颗灵丹。”说完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四颗太上神丹来。 少康接过神丹看也不看就吞了下去。 云华夫人却惊呼道:“太上神丹!一颗增长功力三千年!兄弟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叶昊天故作轻松地微笑道:“请姐姐原谅则个,这是小弟的秘密。”说完又递给兰儿一颗神丹。 兰儿摇头不接,只是道:“还是留给公子自己服用吧。我的功力差得太多,服下也没用。” 叶昊天拉过她的玉手,将神丹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道:“事急从权,我们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说完之后他又对云华夫人和少康道:“我虽然还有太上神丹,但必须每隔一月才能服下一颗,所以无法骤然增强很多功力。三千年的功力虽然已经不少了,但是比起魁善还是不行的。他的功力天下第一,比玉帝、佛祖还高,那就意味着已经拥有数千万年的功力了。” 兰儿听了但觉前途渺茫,心中升起一种有今天没有明日的感觉,于是不再坚持,顺从地将神丹服了下去。 叶昊天自己也服了一颗。 云华夫人等他醒来之后才把神丹服下去。 叶昊天见众人都在静坐,于是一个人走到外间,无声地请教监天御印:“阿印,请查查我目前在神仙榜上的排名。” 不久传来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主人目前的功力相当于神仙榜第两万三千名左右。按照每月服用一颗太上神丹的速度,要想进入神仙榜千名之内,将会需要三年的时间。即使全部服下也只能进入三百名内。要想进入百名之内还必须求助于别的灵药才行。” 叶昊天想想也是,元始天尊留下的百颗太上神丹即使全部服下也只能增强三十万年的功力,跟玉帝的几千万年相差太远了。他心中焦虑,接着问道:“阿印、阿镜!如何才能骤然增加功力?” 不久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嘎嘎,主人急了!呵呵,增强功力的方法很多,但大多都很慢,要想骤然增强几十万年的功力,必须铤而走险……” 叶昊天连忙打断他的话语,问道:“如何铤而走险?” 龟镜故意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乾坤混元,龙凤呈祥。” 叶昊天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是某种阴阳合和的功夫不成?快说啊,镜大哥,求你了!” 龟镜“呵呵”笑道:“那也是一种阴阳合和的功夫,不过却是两种神器的相合。万灭王鼎至刚至阳,其像如天;九天坤鼎至阴至柔,其形如地。两者相扣可以组成一个乾坤一体的‘至尊宝鼎’,就像一只椭圆形的鸡蛋一样。当年盘古大帝就是在至尊宝鼎中孵化出来的!要不然他怎么有那么高的功力?竟然能开天辟地!除了盘古大帝之外,至尊宝鼎还孵育出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抟土造人的女娲娘娘。后来盘古大帝自己持有万灭王鼎,却将九天坤鼎交给了妹妹女娲娘娘。这就是双鼎的来历。双鼎分开时只能排在神仙榜第十、十一位,合起来却可以跟开天神斧一样,遥遥领先于其余各种神器。所以至尊宝鼎跟开天九宝合称为‘宇内十大神器’。 不过单纯有至尊宝鼎还不行,用其增长功力还是太慢。如果有龙、凤二灵在旁吞云吐雾,将会大大加速修炼的进度,那样鼎中一天将会顶得上世人修行一万年!” 叶昊天如同将要淹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心中忽然来了劲头,他在心中默默念道:“乾坤混元,龙凤呈祥。凤还好办,龙是什么龙?鼍龙行吗?会是四海龙王吗?” 龟镜答到:“你以为是行云布雨呢?这龙一定要是五种天龙才行,就是说必须用到五老帝君的座骑。其中以黄龙为最佳,以下分别为青、赤、白、黑四种龙。” 叶昊天想了想道:“我去借借看,说不定能从哪一位帝君那里借到。” 龟镜“嘿嘿”笑道:“龙与凤均为天界至宝,五老帝君将座骑视如性命,不会轻易借给你的。原因是龙车和凤辇一样,奔驰的速度比最快的飞行器金鹏神翼还快三倍,跑到天边也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你说他们会将此种用于保命的至宝借给你吗?” 叶昊天听得又傻了眼,只好硬着头皮道:“没准他们愿意借给我呢!” 他在店中走来走去,思前想后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万灭王鼎抢过来,可是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到目前为止,他心里还有一点疑惑,不能完全肯定天奎星君就是真神。因为还有一种顶级法器——阴阳****始终没有露面,而根据龟镜的判断,阴阳****可能就在真神手中。 想到这里,他再次无声地问道:“阿镜、阿玉,帮我看看阴阳****究竟在哪里?” 过了好久,两种神器传来消息:“查不到,没有一丝阿轮的影子。” 龟镜还补充了一句:“我怕阿轮已经被真神彻底收复了。如果他死心塌地地为对方效劳,不但对主人是一场浩劫,对我们兄弟也是一场劫难。即使日后能够将他解救出来,恐怕他已经作孽深重,堕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叶昊天又回到先前的话题道:“对于王鼎,你们就束手无策了吗?不是说王鼎还没有被魁善彻底征服吗?有没有可能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龟镜沉默了片刻答道:“主人莫急,上次戒严的时侯我和阿玉都清楚地感受到万灭王鼎一动不动地呆在某处达到一个时辰之久。这点有些蹊跷。因为别的时侯它要么老老实实的不见踪影,要么躁动时被人带在身上四处飘移,从来不会在躁动不安时呆在某处。这里就有一种可能,可能是每隔半个月,王鼎就会非常剧烈地躁动一次,那时它发出的神力与主人不合,所以连天奎星君也不敢将其带在身上,只好放在天奎宫中的某处。如果真是这样,主人的机会就来了。不过目前还不能十分肯定,且待十天之后再观察一次。” 叶昊天的眼前顿时现出一片光明,取出龟镜凑在嘴边亲了一下,道:“谢谢阿镜了!”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尖叫道:“不要这样啊!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很肉麻的啊?” 叶昊天“哈哈”大笑,一时控制不住竟然笑出声来。 身在里间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兰儿走出来问道:“公子,你没有事吧?千万别想不开呀!”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有天下最美丽的夫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兰儿看他忽然轻松起来,知道他定然有了新的消息,于是美眸凝视着他,想知道究竟有什么好消息。 叶昊天迈步进入里间,将上述情况跟大家讲述了一遍,然后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现在需要想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如果能在戒严之时将天奎星君引开,我们就有可能将万灭王鼎偷过来。可是如何才能将他调开呢?” 众人一阵沉默,云华夫人忽然道:“我刚才服了兄弟的太上神丹之后,觉得功力有些增长,在神仙榜上的排名也恢复到一百五十八位。为了感谢兄弟的厚爱,调虎离山的事就交给我吧。” 叶昊天断然拒绝:“不可!万万不可!姐姐绝不能在天奎星君面前露面!否则你这四千年所受的罪就白费了。” 云华夫人咯咯笑道:“兄弟想到哪里去了,我不会现身的。再说即使现身也没有用处。如果他知道是我来了,只会将万灭王鼎看护得更加严密,因为只有我知道他拥有王鼎的事实。我想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是以自己为饵,而是用另外一个天下闻名的人物。” 叶昊天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还有谁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云华夫人微微一笑道:“我想去看看白帝白叔叔。白帝跟我父母是生死之交,当年一起征战天下,共同建立了如今的天庭。许久以前我曾经在他府上住过三个月,当时还蒙他老人家指点了一套‘寒霜凝滞’的心法。想来他如果知道实情的话,应该会帮忙的。如果他在出巡的时侯将天奎星君叫去问话,想来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个时辰的时间。” 叶昊天闻言既喜且忧,考虑了片刻道:“此计似乎可行。只是有两个问题需要考虑。其一,鉴于魁善的势力这么大,不知道白帝自身的情况如何,特别是他有没有受到魁善的控制?其二,魁善是白帝的义子,若是白帝年老昏聩,不相信你的话怎么办?” 云华夫人故作轻松的道:“兄弟说得不错,我们应该从最坏处打算。但我相信只要见到的是白帝本人,就不会有很大问题,他即使不相信,也不会陷我于危境。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怕,大不了出手将冒充者制住。整个奎木狼星除了魁善和白帝之外,别人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 此时,旁边的兰儿插言道:“怕的是魁善早已将白帝的手下全部换成他的心腹,那样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他的眼中。我看最好还是改变了形貌再去。” 云华夫人揽住兰儿的香肩,附和道:“妹妹说得不错。移形换貌虽然瞒不过白帝和魁善这样的高手,却可以瞒住别人。我们先改变形貌接近白帝,然后再见机行事。问题是如何才能进入白帝宫呢?” 叶昊天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把玉帝赏赐的通行天下的令牌拿了出来。 云华夫人见了一阵欣喜,咯咯笑道:“好!有这块令牌就可以轻松进入白帝宫了!” 叶昊天却摇摇头道:“姐姐若是拿令牌直接去见白帝的话,恐怕话未说完就被闻讯赶来的魁善捉住了。所以我还想了一个移花接木之计。姐姐不妨化成屈原大夫的形象求见白帝,我和兰儿一起隐身在乾坤锦囊里。屈原身为天庭‘谏议大夫’,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他的功力虽然不是极高,却以诗文、修养和《天问》百题名扬天下,想来天奎星君不会就跟他过不去。而且屈原的令牌跟我的一模一样,以他的形象出面别人才不会觉得奇怪。” 云华夫人笑道:“屈原大夫是谁?你先化成他的样子给我看看。” 叶昊天哑然失笑,可不是嘛,屈原到天庭和昆仑仙境的时侯她一直藏身在玉镯之中,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对方。 兰儿却不无担心的道:“日后若是被天奎星君知道的话,屈大夫恐怕就麻烦了。” 叶昊天安慰她道:“等我们偷走万灭王鼎的时侯,顺便给魁善留个条,就说是姐姐的魂魄来找他索命,看他心中会不会有一丝不安!” 云华夫人叹了口气道:“经过这么多年,他的魔功应该已无破绽,良心更是早就让狗吃了,他怎么会心中不安?” 兰儿还有一分担心,接着道:“若是姐姐去白帝宫时被魁善撞见怎么办?” 叶昊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啊,若是被撞见就惨了。我看不如这样,五日之后万灭王鼎还会有一次小的躁动,那时魁善会带着它走来走去。我们就在那天去找白帝,如此一来应该没问题了。” 余下三人都无异议。 众人苦苦等待了几天,做足了准备工作,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这五天店里又赚了不少神丹币,全部被叶昊天用来购买能量石。魁善则又来了一次,告诉叶昊天帮他找师傅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害得叶昊天不得不再次孝敬他好几块绝佳的灵璧石。 ※※※ 五天之后,叶昊天安排少康留守店中,自己则和兰儿一起隐身在乾坤锦囊里,由云华夫人带着向白帝宫走去。 云华夫人走出灵璧石店的时侯还是一个普通客商的样子,快到白帝宫时却已经成了道地的屈原大夫。 白帝宫的门前站着两列兵丁,每个人都手持刀枪,如临大敌。 走在虎视眈眈的兵丁中间,几乎每个人都会生出置身刀山火海的感觉。然而云华夫人却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她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向为首的将军出示了一下,朗声道:“谏议大夫屈平求见帝君。” 闻言之下,当即有人飞步跑了进去,不久又快步出来,躬身道:“帝君在‘白帝厅’恭迎屈大夫。” 云华夫人跟着那人一路向前走,弯弯曲曲地走了百余丈之后,最后来到一个银光闪闪的宫殿前。 白帝已经站在门内等着,一身素服,头戴太初九旒之冠,腰佩开天通真之印,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他盯着面前的“屈大夫”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屈大夫’请进。这么多年你跑到哪儿去了?” 云华夫人知道白帝已经认出了自己,禁不住放下心来,一边迈步进殿,一边笑道:“玉帝听说白虎七星近年来发展得很快,因此命我来考察其中的原因。” 入殿之后,白帝挥手让旁边人退下,然后才笑问道:“小丫头,你在搞什么鬼,怎么把屈大夫的令牌也拿来了?” 云华夫人纵身上前拉住白帝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白叔叔,您还好吧?可把我担心死了!” 白帝有些诧异:“担心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云华夫人笑道:“白叔叔还是跟先前一样平易近人。可是为什么宫内宫外忽然多了那么多兵丁?这不符合您你前的习惯啊!” 白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跟你来的还有什么人,我已经听到了别人的心跳。” 叶昊天闻言牵着兰儿的手飘身而出,对着白帝深施一礼道:“三界六道八部巡按、谏议大夫神州子和夫人朱兰儿见过帝君!” 白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赞道:“好小子!独闯昆仑七关,巧解万年难题,你的名字已经传遍天下了。小云拿着的令牌原来竟是你的!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云华夫人轻声道:“白叔叔,我们来此有要事禀报。不过在此之前,请您仔细想想,近来本地是否有些异常?” 白帝很快答道:“没有啊,一切如常!外面那些兵丁是天奎星君派来保护白帝宫的,先前宫里出了点事,所以有必要加强本地的守备。” 云华夫人接着问道:“为何街边站了那么多的兵丁?千百双眼睛盯着过往的行商,来做生意的人都少了好多!” 白帝耸耸肩膀道:“不来就不来好了,现在我们提倡做大生意,小生意可以到别的星球去做。” 云华夫人又问了一句:“街上那些写着‘真神我父’的旗子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白帝反而来了精神,微微一笑道:“神教已经成为白虎七星的主要宗教,信教的人超过总人口的五成了!你们初来乍到,可能不明白神教的教益。神教宣扬的教义很好啊!”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接着缓缓说道:“神教的核心教义是个人的自主地位,‘个人有至高无上的自主权,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神教提倡自由,‘自由者,天下之公理,人生之要具,无往而不适用者也’。甚至说‘不自由,毋宁死’!你们说说看,这些教义有什么不对吗?那么多人喜欢神教,主要是因为神教教义中有那么一句话:‘个人主义的基本特征,就是把人当作人来尊重,就是在他自己的范围内承认他的看法和趣味是至高无上的。’正因如此,宣扬真神的旗子才飘满了本地的大街小巷。” 听了这些话,云华夫人哑口无言,没想到白帝口中的神教竟然是这样的。 叶昊天不得不开口说道:“帝君说得一点不错,这些教义闪烁着人性的光辉,正是目前天界所缺少的东西。但是神教的人已经走错了路。他们将个人自由无限扩大,为了一己之利不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引得生灵涂炭、尸横遍野,那就不是神教而是魔教了!” 白帝皱了皱眉道:“不会吧?即使有一点小小的冲突也是正常的,不会那么严重。奎木狼星一直很平静。我从未接到一件投诉神教劣迹的报告。天庭全力调查真神的事我也知道,不过我对此事存有保留意见,私下以为玉帝和佛祖未免小题大做了。近年来,我把很多事都交给天奎星君管理。他管理有方,施政有力,将整个奎木狼星和天奎星系治理得井井有条。我觉得很满意。” 云华夫人勉强压制心中的恨意,缓缓说道:“叔叔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一个令我寝食难安的故事?”说着简略地将自己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白帝听到万灭王鼎、种魔大法和伊布谷的名字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道:“这是真的吗?不会是你在做梦吧?事有蹊跷,我对魁善了解很深,他不是那种人,更不可能跟伊布谷扯上关系。会不会是别人陷害你呢?” 云华夫人紧咬银牙恨恨的道:“不会错!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他来!现在的天奎星君,就是那个将我的肉身剁成碎片的恶魔!” 叶昊天补充道:“最重要的证据是他的手里还拿着万灭王鼎,他的功力与伊布谷融合之后,恐怕早已是天下第一了!他目前还没有全面发动,所以劣迹并不显著。即便如此,也已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了!根据我们的判断,天奎星君很可能就是天庭全力调查的真神。” 白帝站起身来在厅中走来走去,面色阴沉不定,一阵白一阵红,过了好一阵才道:“天奎星君不可能是真神。因为我知道真神是谁。” 云华夫人连忙问道:“谁是真神?” 白帝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道:“真神是我,我就是真神!” 叶昊天和兰儿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转头望向房门,准备夺路而逃! 云华夫人却上前一步道:“我不信,白叔叔当年出生入死才将天界整顿成这般模样,又怎舍得将现有的秩序一举推翻呢?” 白帝向叶昊天和兰儿招招手,请他们走近一些,面目变得很是慈祥,笑道:“你们好好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叶昊天抬头望去,但觉白帝的眼中满是祥和与安宁,根本没有一分暴戾杀伐的感觉。 白帝环视了三人一眼,娓娓说道:“当今天庭并不是最完美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特别是近年来,君权神授的思想越来越强,天条也越来越多,严重束缚和奴役了六道众生的精神。我与天奎星君经过长久的探讨,决定成立神教,以我为真神,立他为圣子。我们宣扬的是崇尚自由的观念;尊重和宽容他人的意见;独立精神;敢冒风险;有首创精神;坚持自己的信仰而不随波逐流等等。我们的目标是不改变天庭的结构,只想让众仙解放思想,重塑自我。 我就是真神。当今神教的十三个门徒都是我指定的;所有的教义都是我负责起草的;大型的聚会也是我组织的。你们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云华夫人听得一头雾水,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白帝就是真神。 兰儿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叶昊天心念电闪,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真神有两个,一明一暗,明里是白帝,暗里是魁善。神教从教义上来说有诸多可取之处,可惜却被魁善用于邪恶的目的了!” 第60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调虎离山窃王鼎 沉吟片刻之后,叶昊天只说了一句话:“帝君受骗了!您最多只是表面的真神,实际的真神却另有别人。” 白帝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说话的口气有些不满:“尊驾何出此言?” 叶昊天侃侃说道:“有很多迹象可以表明这一点。首先,真神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居于第三位,由于他用神仙罩将自己的部分功力隐藏起来,所以这个数字只会低估不会高估。就是说他的功力最低也会排在前三名。不知前辈的功力是否达到了这等地步?” 白帝听了面色先是变得酱紫,很快又变为铁青。 兰儿拉紧了叶昊天的衣袖,生怕白帝会恼羞成怒,暴起伤人。 然而接下来白帝却闭上眼睛安定了一会儿。 当他睁开眼睛时,面色已经有些苍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得苍老了很多。 他看了叶昊天一眼,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刚才看过了。真神的排名高高在上,而我的排名却位于第二十二位!可惜我以前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你知道,功力到了百名之内时,神仙榜上每升高一位都不容易。所以我有很多年没有察看自己的排名了。记得上次看时还不是这样子。” 叶昊天接着又道:“还有,真神有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顶级高手,知名的有亚赫、麻康、罗彻、木坦等人,不知名的不知凡几。帝君恐怕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白帝睁大了眼睛道:“我的十三门徒全都是普普通通的神仙,没有一个能够进入神仙榜五千名之内。我又不想造反,要那么多顶级高手做什么?” 叶昊天继续道:“另外,真神拥有开天九宝中的阴阳****,不知帝君有没有见过阴阳****夺人魂魄的情景?” 白帝紧闭了双唇不再说话,眼中充满了愤恨,然而神采却暗淡了很多。 叶昊天还不想停下来,接着又道:“目前真神还要借助帝君的威名,自然要顾全您的面子。一旦他准备完毕,就可能翻脸不认人,所以帝君不可不防啊!比如外面的兵丁,既可以保护白帝宫的安全,也可以限制您的自由。” 白帝沉默了良久,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道:“恐怕已经晚了!魁善羽翼已丰,已经用不着我什么。早年他每天来请安三次,如今却一个月也难得来一次了。我只以为是他事务繁忙,却没想到我们的关系已经疏远了很多。” 叶昊天再度提醒他道:“前辈再想想看,除了外面的兵丁之外,魁善还有什么地方可能会与您不利?” 白帝在厅中踱来踱去,不久停了下来,面色苍白的道:“我很担心两件事。第一是我儿子的安全。我有两个儿子,长子是青帝宫的总管‘木神勾芒’,距此很远,又有青帝罩着,他的安全用不着我来担心。真正让我担心的是次子‘金神蓐收’。他的功力已经排在神仙榜六百三十位,可是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魁善的建议下加强了白帝宫的守备。” 云华夫人连忙问道:“蓐收兄弟在哪?” 白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既不能自己下床,也不能被别人移动。只要挪动一点点,他就会浑身疼痛。所以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连玉帝的诏见都推辞不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很令我担心。那就是我的龙车已经被魁善借去了!他有了龙车之后,瞬移的速度可以骤然加强很多倍,哪怕是远赴天边也不用三个月的时间。若真想对我不利,我恐怕插翅难逃!再说,我即使能逃,又怎么舍得下蓐收呢?”说完连连摇头,面现痛苦之色,再不是先前神采奕奕的样子。 叶昊天也觉得十分为难,禁不住问道:“帝君,金神蓐收的伤势究竟怎么样?有没有快速治愈的可能?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 白帝心情沉重的道:“我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连神医世家的主人‘长桑神君’也请到了,可还是没有用!时间已经过去十余年,我儿的伤势却一直不好不坏,别的都没有问题,就是不能活动,也不能说话。他就住在本厅之后,你们真要想看,就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向后厅走去,过了一道屏风,进入一间静室之内。 静室之内有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大床。床边放着一把巨大的斧子。 一个手如虎爪、遍体白毛的年轻人正无奈地躺在床上,当他听见众人进来时,只是勉强睁开眼睛眨了两下。 白帝盯着年轻人叹道:“自从我儿出事之后,我就将他安排在这里,生怕他再有不测。” 云华夫人上前抚mo着蓐收的手臂,连声叫着:“蓐收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姐姐来看你了。” 蓐收苦着脸笑了笑,想要说话却连嘴也难以张开。 叶昊天觉得此时到了紧要关头,不能再一味隐瞒,于是毫不犹豫地将龟镜请了出来,一手推动龟镜运转,一边问道:“镜兄,请给看看金神是怎么回事。” 龟镜一边旋转一边发出淡淡的白光,笼罩在金神蓐收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显示出几行字:“他身上的内伤早已痊愈,不能动的原因是受了‘约毛束髓囚筋困骨滞气凝血六魔禁’的禁制。” 白帝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字,连忙问:“有何方法可以解除禁制?” 叶昊天赶紧将白帝的话复述了一遍。 龟镜很快答道:“方法有三种,最简单的是请施术之人下手解除;第二种方法是请四位顶级高手合力帮他伐毛洗髓,易经换骨,前提是四位高手的功力加起来必须超过施术者的功力。第三种方法是将金神放入由万灭王鼎和九天坤鼎构成的至尊宝鼎内锻炼六个时辰。” 白帝眉头紧锁说道:“这些方法都不容易。施术之人既然下此辣手,就不会轻易出手解救;四位顶级高手也不好找,就算请出玉帝、佛祖,也难保证四人功力一定能超过施术者!九天坤鼎还可以借得来,可是万灭王鼎如何得到?” 叶昊天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笑道:“只要抢来万灭王鼎,就不愁无法救治了!”接着,他又问龟镜道:“如何才能缓解金神的症状,进而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呢?” 龟镜飞快地答道:“这个倒是不难。方法也有好几种,最简单的是每日一颗‘麻沸丹’配以‘八珍丸’。” 白帝紧盯着龟镜道:“麻沸丹我倒是有,是上次长桑真君给的,但是真君曾经说过,此药不可轻服,否则醒来之时将会更加痛苦,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而且可能加重病情。” 龟镜却道:“长桑真君孤陋寡闻!只知治病,不知其他!金神之症非关疾病,乃是魔禁,即使用错了药也不会加重症状。所以可以用麻沸丹缓解疼痛,配以八珍丸是为了补气行血、护住根本,那样就不会有醒后极度痛苦的感觉了。” 白帝见了大喜,望着叶昊天道:“不知小兄弟有何良策可以将万灭王鼎抢在手中?” 叶昊天见一切水到渠成,于是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 白帝鼓掌道:“好,就这么办!幸喜到目前为止,我说话还是算数的,想来可以将魁善缠住一个时辰。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拿到王鼎之后你们如何藏身?魁善必然会暴怒不止,到时纵然是我的白帝宫,恐怕也罩不住你们。” 叶昊天却轻松地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我有天下飞行最快的神器,纵然是真神驾着龙车也望尘莫及。五日之后的早上我来将金神接去,一旦拿到王鼎便立即远遁。却不知帝尊如何善后?” 白帝“哼”了一声:“我不会就此逃走的,既使不敌也要勉力一试!魁善曾经是我的义子,我倒想看看,这逆贼究竟会如何待我!再说,白虎七星在我治下多年,相信还会有人愿意帮我的。” 叶昊天张了张嘴想劝他逃走,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来。 毕竟,作为白帝这样的英雄人物,不战而逃的感觉只怕比战死还要难受。 稍停片刻之后,却听白帝道:“五日之后你们不必再来,我自有办法将金神蓐收送到灵石店中。” 随后叶昊天等人便起身告辞。 云华夫人以屈原大夫的形象走出白帝宫,随后腾身而起直奔天外而去。飞出很远之后,她才又化成普通客商的样子折返奎木狼星。 叶昊天和兰儿则静静的躲在乾坤锦囊中服丹练功。 此后几天一直风平浪静。 魁善一次也没有来灵石店,看来已经对叶昊天等人失去了警戒之心。 不知为何,店里的生意也不太好。 第五天一早,灵石店刚刚开门,就有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走进来。 叶昊天见他在店中走来走去,连忙上前问道:“不知仙长喜欢些什么?” 老者头也不抬地盯着柜台中一个又一个富有诗意的灵璧石名字,缓缓说道:“年纪轻轻就成了七品上仙,连对金石之学也有独到的见解,果然是天资聪颖,见识不凡,不愧为天界的一朵奇葩!” 叶昊天大吃一惊,连忙提聚功力凝神戒备,双目紧盯着老者,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底细。 老者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映入叶昊天眼中的却成了白帝! 叶昊天又惊又喜,禁不住向着白帝身后看了一眼,想知道有没有人尾随而来。 白帝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傲然道:“老夫或许不是位居神仙榜第三位的真神的对手,但是真神只有一个,换了别人,若想跟踪我恐怕不那么容易。” 听了白帝的话语,叶昊天便放下心来,赶紧请他到里间说话。 想想也是,白帝身为五老帝君之一,下辖七大星系数十万天兵天将,绝不是浪得虚名的寻常人物。尤其是他纵横天下数十万年,杀伐经验极为丰富,若是两军对垒,即使是面对天奎星君也不一定会输。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天奎星君处心积虑地准备了数千年,究竟控制了几成原本属于白帝的兵马?那些兵将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哪些人会忠于天奎星君?哪些人还忠于白帝呢? 正当叶昊天思绪万千的时侯,白帝已经走到里间,先跟众人寒暄了两句,然后表情严肃的道:“你们所说的跑得最快的神器是什么?我上次一时兴奋忘记询问,后来才想起应该看一看,否则此计恐怕不行!” 叶昊天急忙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白帝手中。 白帝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颤抖,惊呼道:“这竟是盘古大帝开天辟地所用的九宝之一吗?” 叶昊天点点头,反问道:“帝君以前没有见过?” 白帝摇摇头道:“别说是我,恐怕玉帝、佛祖也没有见过。三十万年前,天尊将玉帝、佛祖和我们五老帝君七个人请到玄都玉京七宝山,跟我们说起准备到天外探险的事,当时他曾简单描述过开天九宝,还把监天御印交给玉帝,九品莲台交给佛祖,并命我们五老帝君辅佐玉帝治理天下。听说除了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之外,九宝之中只有乾坤锦囊曾经在梅西耶的手中出现过,其余六宝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 叶昊天为了增强白帝的信心,微微一笑道:“其实帝君还见过另一种开天九宝,前日我给金神蓐收辨明症状时,用的是九宝中的‘观天宝镜’!” 白帝十分惊异地再次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怪不得!连天下第一神医都不知道的魔界秘辛它都能说出来,果然不愧开天九宝之名!”说完之后他果断地将悬在腰间的开天通真之印解了下来,郑重地交在叶昊天手中,道:“这里有我赖以成名的‘严霜萧瑟’神功心法、数百种能够大幅增强功力的灵丹妙药,以及我多年以来积累的数十万亿神丹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我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你,由你全权支配,用于挽救这场惊天浩劫。我的儿子金神蓐收也躺在里面,麻烦你们多照顾一点。别忘了每天喂他麻沸丹和八珍丸,所需药丸我已经准备好了。” 叶昊天十分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开天通真之印,连声道:“帝君,小子才疏学浅,恐怕无法担此重任,说不定会辜负您的希望。” 白帝一手抚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的道:“你能连闯昆仑七关,破解万年难题,还能拥有开天九宝,说明你无论是才智还是机缘都有常人难及之处。所以我对你很放心。希望你拿到万灭王鼎之后,尽快去见玉帝,请他遣其余几位帝君前来平叛。我会尽力延迟真神发动的时间,同时设法牵制他的兵力。”说完在叶昊天肩上拍了两下,又跟云华夫人交待了几句,转身出门而去。 此时,对面的天奎宫依旧大门敞开,进出的人们跟往日一样川流不息。 叶昊天收起开天通真之印,请兰儿、云华夫人进入乾坤锦囊,又令少康留下来看店,随即出门向天奎宫走去。 天奎宫内依旧挤满了各色人等,接待厅的门前排起了长龙。 大厅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本宫将于午后关闭,请所有人员于午时前离开。” 叶昊天缓步转了一圈,看到厅中有十余个直径三尺有余的硕大花盆,盆中的花草姹紫嫣红,枝繁叶茂,于是找了个靠近花盆的椅子坐下来,装作很无聊的样子,以手摆弄盆中密密的花草。不知不觉间他用花草的枝叶布成了一个不起眼的“芥子困仙阵”,然后将乾坤锦囊缩为绿豆大小放入阵中。 随后他静静地坐着等待机会,希望能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自己也飘身入阵。 无奈厅中人太多,等了好久都不行,一直等到午时前一刻,他才趁着众人往外走的瞬间,抛出事先备好的法身,令其跟着大伙离去,却将真身迅速隐入乾坤锦囊内! 随后天奎宫内一片寂静,似乎不但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就连宫里的执勤人员也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正在乾坤锦囊中静坐练功的叶昊天忽然接到通灵宝玉传来的消息:“万灭王鼎出现了!位于天奎宫的地宫之内!” 正在他心中激动不已的时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魁善熟悉的声音:“仔细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人躲在宫中,发现之后格杀勿论!” 兰儿和云华夫人也听到了,急忙摒住呼吸,收敛毛孔,连心跳也完全停了下来。 叶昊天知道,有了芥子困仙阵和乾坤锦囊的双重保护,对方应该看不见自己。虽然如此,鉴于魁善的功力天下独步,自己必须万分小心,来不得一丝一毫的大意。 于是他也像兰儿和云华夫人一样,迅速进入了龟息状态。 过了好大一会儿,耳边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启禀星君,属下已经察看完毕,宫中没有一个人了!” 魁善道:“好,你们到宫外守着。我要在这里静静心。” 众人答应一声全都走了出去。 叶昊天听着魁善在厅中走来走去,最后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禁不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怕对方发现了花丛之中的芥子困仙阵。虽然自己布阵的时侯已经非常小心,尽量不破坏花草的整体布局,但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丝异样的。 魁善显然心不在焉,自言自语的道:“该死!老是这么瞎折腾!这么多年了也不听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以前只要十年就能炼化所有的神仙,现在都过去几千年了,结出的神丹还只有预想的三分之一,真是奇怪!” 正在这时,宫外忽然传来悠扬的开道锣声:“白—帝—出—巡,闲—人—回—避!” 接着,街上行人一片骚乱,随后是一片死寂。 不久有人在天奎宫外高声道:“启禀星君,白帝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要一起巡视白虎仙墟,同时有要事相商!” 魁善闻言愣了片刻,随后“哼”了一声,口中嘟囔着:“老家伙找我有什么事?”旋即迈步走了出去。 叶昊天听他走远,又过了片刻,才和兰儿和云华夫人一起从乾坤锦囊中现出身来。 他环顾四周,却见偌大的天奎宫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原先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不见了,整个大厅显得十分空旷。 兰儿轻声道:“奇怪,他怎么不留下几个人看护神器呢?” 叶昊天一边向着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飞速疾行,一边低声答道:“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 兰儿和云华夫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写着“奎宿厅”的大门前。 叶昊天一掌将门震开,目不斜视地径直往里走,穿过三道门户,来到一个摆放着数十块灵璧石的房间之中。他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掀开墙上的一幅一人多高的字画,发现一个窄窄的楼梯。 他们沿着楼梯向下,大约走了百十级台阶之后,看见一个写着“天奎禁地”的朱红大门。 推开大门,里面却是一个非常宽畅的地宫。 地宫之内一个人也没有,却有一群龙头虎爪,牛身马足的怪兽。有的蹲伏于地,有的高悬梁间,无不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 云华夫人毫不在意地飞身冲了进去,运起功力对着怪兽一阵狂劈乱打,希望快刀斩乱麻将怪兽除去。 然而令她吃惊的是,怪兽不但皮糙肉厚,而且仿佛练有某种神功,害得她连击十掌才打死一只。剩下的怪兽却已将她团团围住。 叶昊天正想上前帮忙,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主人,时间紧迫,不可恋战。这些不是普通的怪兽,而是居于恶兽排行榜第九位的金毛貔貅,要想全部打死至少要五个时辰的时间。它们已经被天奎星君训练成了魔兽,一见血腥不死不休。主人可以让阿塔出马!” 叶昊天闻言将宝塔取了出来,一面招呼云华夫人退下,一面抖手将镇妖宝塔祭了起来。 宝塔在地宫之中飞了几圈,片刻之间将金毛貔貅全部收了进去,最后又回到叶昊天手中,禀报道:“主人,待我将这些魔兽改造一番,以后可以给您看家护院!” 叶昊天随口答应着,脚下不停,飞速往前掠去,穿过地宫进入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内。 继续往前走,甬道越来越低,三十丈之后又是一道朱红的门户,上书“天奎绝地”四个大字。 推开大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二、三十只五尾一角、身形如豹的异兽,井然有序地立在那里,隐隐然排成了某种阵法的样子。 龟镜再次提醒:“这是恶兽排行榜上位于第八位的‘铁狰’,皮坚如铁,刀枪不入。” 叶昊天不及细看,又一次将镇妖宝塔祭了起来。 不一会儿,宝塔高高兴兴地回来报告:“恭喜主人,您又多了一种看家的鹰犬!” 叶昊天一边沿着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往前飞奔,一边笑道:“好!等我日后有了自己的王道乐土,就开一个恶兽博物馆!” 兰儿和云华夫人只能听见叶昊天一个人自言自语,因此觉得有些好笑,然而眼看他大展神威,连过两关,禁不住连声赞叹开天九宝果然厉害。怪不得当年盘古大帝开天辟地的时侯每天都携带着九宝,想来是因为天界不知名的恶兽太多了,如果没有九宝的帮助,功力再高也不方便。 三人继续往下走,很快来到第三层地宫。此番宫门上写的是“天奎死地”。 推门看时,但见宫内从地面到屋顶,到处都是蛇虫,盈千盈万,不知凡几,满地狼藉,潮湿粘腻。除此之外,还有九只粗如水桶、相貌奇特的蛟龙。 叶昊天见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云华夫人也连连皱眉,兰儿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龟镜又及时指示道:“那九条蛟龙就是恶兽排行榜上居于第五位的‘九蛟’,遍体绝毒,行动如电。当年舜帝就是被他们咬伤的,差点就不治身亡了!”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禁盯着九蛟多看了一眼。 舜帝乃是位居神仙榜前列的玉清天神,连他都被九蛟咬伤,由此可见九蛟的威力! 叶昊天正想祭起镇妖宝塔,忽见碧金从乾坤锦囊里跳了出来,冲上前去对着蛇虫一阵尖叫,眨眼之间,就见所有的蛇虫都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巨大的蛟龙则蜷曲成一团退到大殿的角落里。 叶昊天不敢停留,急忙飞掠而过。 又走了一会儿,三人来到第四层地宫,这次宫门上写的却是“天奎圣地”。 推门看时,但见宫中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到处堆的都是奇珍异宝,单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法器就有数千件,另外还有无数的锦盒、葫芦、玉瓶等,里面装的大概是些灵丹妙药,此外还有数不清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 最中央的桌子上非常醒目地摆放着一个尺许大金光闪闪的丹炉。 云华夫人见了立即飞身冲了过去,双手将万灭王鼎牢牢抱住,兴奋地叫道:“没错,这就是万灭王鼎!”话音未落,她忽然惊呼一声,双手一松,王鼎又落回桌上。 叶昊天急忙上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云华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鼎,说道:“鼎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能从我身上吸取功力!” 叶昊天也很惊讶,当即运起神功对着万灭王鼎叫道:“大禹前辈,鬼谷子先生,我是玉帝新近任命的三界六道八部巡按谏议大夫神州子,同时也是少康的朋友,我是来救你们的!” 然而王鼎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道鼎中的人有没有听到。 停了片刻,叶昊天小心翼翼地探手摸去,但觉王鼎入手温暖,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将万灭王鼎收了起来,随后灌注功力于锦囊之中,张开袋口转了一圈,同时口中不停地念动咒语,眨眼之间将宫中的宝物洗劫一空! 回头看时,却见云华夫人正在桌上挥笔留言:“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来时悔无期。以身事魔魔终灭,但思斩人肉酱时!” 叶昊天待她写完,连声催促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霎时间三人化作轻烟飘出地宫。 快到天奎宫的宫门时,叶昊天命两人躲入乾坤锦囊,自己则摇身化作天奎星君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宫外守候的数十高手和无数的兵丁无不惊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不然怎么会凭空又冒出一位天奎星君来? 叶昊天却高高地扬着头,对那些兵丁看也不看,径直来到灵石店前,叫上少康腾空而起,随后在空中取出瀚海神舟,如一道闪电转瞬而逝。 第61章 壶中日月华胥梦,小亦苍天大亦天 “阿舟,直走奎蠖星!” “阿玉,全力寻找‘金钱蛇纹三叶岩’!” “阿镜,密切注意是否有人从后追来!” “阿囊,整理刚刚抢来的诸多宝物,并将开天通真之印中的东西移出来,单独放在一个角落里,等到大劫过后,再还给白帝。” 诸宝齐齐答应着,开始全速运转起来。 瀚海神舟无风自行,擦着奎百岩星的边,驶向奎蠖星。 叶昊天望着云华夫人道:“姐姐,请你看看金神蓐收怎么样了,莫要憋坏了他。” 云华夫人匆匆进入乾坤锦囊,将金神蓐从开天通真之印中托出来,安置在靠近锦囊口的玉室里。 这时候,叶昊天已经将万灭王鼎捧了出来,轻轻放在瀚海神舟的甲板之上。 几个人围着王鼎坐了一圈,目不转睛地看着王鼎,等待奇迹降临。 少康激动得满脸通红,心中“扑通”乱跳:“家父……家父还在鼎内?” 叶昊天点点头:“大哥别急。王鼎构造复杂,必须先搞清其中的关键,才能进去救人。” 他仔细打量着万灭王鼎,发现王鼎约有一尺大小,形如酒杯,色呈紫红。鼎内烟雾弥漫,氤氲蒸腾,风起云涌,无法看得真切,更不知道众神躲在哪里。 正在他用心琢磨的时候,奎蠖星已经到了。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星球,没有人,也没有树,甚至连一棵杂草也没有。有的只是高高的山峰和深深的峡谷。 瀚海神舟在群山万壑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一个悬崖峭壁的半山腰里,不上不下悬在空中。 叶昊天疑惑地看着周围的山岩,不知道瀚海神舟为何停在此处。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传来通灵宝玉十分柔和的声音:“主人,那边有着红色条纹的青石就是您要的金钱蛇纹三叶岩。” 闻听此言,叶昊天心中大喜:“本以为寻宝至少要花半个时辰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看来七宝配合应用远比单独使用一种方便得多!” 他伸出手去从悬崖上轻轻一抓,立时抓下一块尺许长的石条,正想多弄两块,忽然听见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够了!配药救人又不是盖房子,要那么多干什么?快走,快走!十万里外正有人驾着龙车全速追来!方向分毫不差!” 叶昊天吃了一惊,刚想下令撤走,瀚海神舟已经开始自动滑行,不过滑行的方向却是迎着龙车追来的方向而去! 叶昊天惊道:“阿舟,你难道疯了不成!快掉头,速去玉帝的灵霄宝殿!” 瀚海神舟尖叫了两声:“我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我比速度!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叶昊天怒道:“糊涂,真神法力无边,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快!全力向东!” 瀚海神舟在他的催促下不情愿地调转方向向东飞去。 只是这么片刻时间的停留,龟镜忽然道:“龙车只在千里之外!” 叶昊天向着龙车追来的方向看去,但见一道彩虹从天而降,瞬息之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粉红色的梦境之中,同时一个无比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朋友一场,走那么快干什么?不要走,我们还有灵璧石没欣赏完呢。” 叶昊天心中警觉,知道对方已经从千里之外发出了搜人魂魄的阴阳****,正想大喝一声,提醒大家小心,可是忽然之间身上竟没有一丝力气,嘴唇张了两张,竟没有发出声音!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是从心底催促瀚海神舟全力冲出去! 少康已经盘膝坐在地上,竭尽全力抵抗阴阳****的诱惑! 兰儿心中怦怦乱跳,只觉得那粉红的梦境有着无尽的吸引力,真想早一刻融入其中! 就见她呼吸急促,面如娇花,满心欢喜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着神舟之外走去! 叶昊天看得心急如焚,可是偏偏无法发出声音,更无法挪动脚步! 眼看兰儿将要跨出神舟的时候,忽然有一只纤手从旁边伸出来,轻轻点了她的睡穴。 叶昊天转头看时,发现出手的原来是云华夫人。 云华夫人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所以还能勉强移动,不过也感到十分吃力了。 危及关头,瀚海神舟忽然连抖数下,瞬间进入另一重星空,将粉红色的梦境抛得无影无踪。 直到这时,众人才觉得一阵轻松,仿佛从梦魇之中清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 叶昊天急忙上前解了兰儿的穴位,抱在怀里仔细察看。 兰儿很快清醒过来,花容失色,一手紧紧抓住叶昊天的手臂,口中喃喃道:“好可怕!好厉害!要不是姐姐,我就要走出去了!” 叶昊天扶她坐在驾驶舱的椅子上休息,然后站起身来在甲板上狠狠地跺了两脚,骂道:“该死的阿舟,你想害死我们吗?要是兰儿有什么不测,我把你砸个粉碎,让你从九宝之中彻底除名!” 瀚海神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对不起,这也不能全怪我,要怪就怪盘古那个老糊涂蛋!明知道我喜欢到处乱跑,却让我一躺就是三十万年。我憋都快憋死了,难得今天有人挑战,一时高兴忘乎所以,让主人受惊了。” 叶昊天怒道:“我们要做的是挽救天下浩劫的大事,怎么能有意气之争?以后老老实实听话,不得自作主张!” 瀚海神舟“嘿嘿”笑着没有接言。 这时,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在叶昊天的心底响了起来:“主人,此事不能全怪阿舟,主要是阴阳****不知何故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厉害到我与阿莲联手,也打不过它的地步!” 随后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阴阳****再不是我们的好兄弟阿轮了!它明知道我们在此,却依然出手毫不留情,而且发出的神功隐含有某种魔力,表明它已经脱离神器,进入魔器的行列了!从此之后,它不再是匡扶正义的****,而成了无恶不作的‘魔轮’。” 叶昊天深吸一口气,问道:“魔器和神器相比哪个更厉害?” 龟镜答道:“这个,要具体分析才行。魔器和神器的关系正如魔头和神仙的关系一样,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在法力高低,而在于心性境界之不同。目前看来,在真神的全力施为之下,魔轮法力极强,已然达到千里之外摄人魂魄的地步。恐怕没有人能够在魔轮之下停留盏茶工夫,普通神仙更难支撑百息之上!” 叶昊天觉得简直难以置信,问道:“真神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强?那他为何还要发展神教?难道不是想借助教众的力量对抗天庭吗?” 龟镜接着答道:“先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天奎星君是世间罕见的奇才,他的耐心非常人可比,做足了准备工作。他发展教众或许不是为了寻求对抗天庭的力量,而是为了赢得人心。主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抛开真神的功力不算,单是魔轮的法力,就比当年增强了数倍,要不然不会轻易突破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的防护!” 叶昊天闻言如堕万丈深渊,问道:“难道说,整个天庭就这么土崩瓦解了?这场大劫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那么开天神斧呢?不是说神斧的法力远在其余神器之上吗?要是我现在去拿开天神斧,拿到之后交给玉帝,你看是否可行?” 龟镜断然否定:“不行!神斧的法力固然比魔轮还要高,但是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所谓‘神器择主’,尤其是神斧老大,要求极为苛刻!它以前曾经跟我们兄弟说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开天,不肯与俗同!’它要选择的主人必须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勇于开拓、立志开天、功力进入神仙榜百名之内、修仙时间不超过三千年的‘新人’!” 叶昊天听了禁不住连连摇头:“这样的人才哪里去找?那些居于神仙榜百名之内的大神,哪个不修了数万年?就算我自己,多蒙上天眷顾,也无法朝夕之间窜升上去!” 龟镜又道:“如此恐怕还不够!鉴于真神和魔轮的法力都高过我们先前的估计,主人的功力也要相应提高才行!必须达到神仙榜二十名之内,才能够手持神斧战胜真神!” 叶昊天几乎绝望了,暗道:“神仙榜百名之内都难达到,现在却要将功力提高到二十名之内,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龟镜看他面无人色,少气懒言,忍不住“嘎嘎”笑道:“主人莫急,你只要振作精神,有我们七兄弟相助,一定可以战胜真神那混蛋的!上次我说过,‘乾坤混元、龙凤呈祥’,可以一天增长万年的功力,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那就是‘众星捧月,群药相合”,可以一天增长十万年的功力!” 叶昊天闻言精神一振,不由得问道:“怎么个说法?” 龟镜答道:“就是说如果有五百名三清天神运功推动至尊宝鼎运转,同时在鼎中投入三百六十五种灵丹妙药,再加上天龙、凤凰在旁边盘旋飞舞,就能大大加强宝鼎的效力,缩短提高功力所需要的时间!” 叶昊天挠挠头皮:“哪里去找五百名三清天神?” 龟镜笑道:“这还不容易?你只要救出鼎中群雄,何愁凑不齐人手?来来来!我告诉你入鼎之法!” 叶昊天立时跳了起来,叫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千万不能搞错了!” 龟镜道:“要想解救群雄,你要先明白万灭王鼎的由来和特性,若不然,永远救不出人!前有天奎星君便是明鉴,就算他智冠天下,也拿王鼎束手无策!” 叶昊天连声催促:“快说,不要卖关子!想要天青石,回头多赏你几颗!”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忽然变得响亮起来,朗声念道:“万灭王鼎,其形像天,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你看现在的王鼎,就像一个茶杯,如果倒过来,那就是‘天似穹庐’的形象!封闭鼎口的恰恰是半个‘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如果跟九天坤鼎相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大阵,同时也是天上地下最最复杂的阵法!一分为九,便是你所知道的洪荒九阵!” 叶昊天听得心惊:“怎会是那个大阵?那不是盘古开天时遭遇的阵法吗?” 龟镜道:“不错!遥想当年,盘古大帝在至尊宝鼎中孕育成长,功力大成之后,却无法脱鼎而出!最后还是我历尽千辛万苦,不惜耗损八成的神力,才将整个大阵破解开!嘿嘿,盘古在我的指引下,手持开天神斧,将至尊宝鼎劈作两半,上面一半就是万灭王鼎,下面一半则是九天坤鼎!因此之故,每个鼎都剩下一半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 叶昊天眼望氤氲蒸腾、风云变幻的王鼎,问道:“如何方能救出人来?” 龟镜不紧不慢的道:“莫急,我还没说完王鼎的特性呢!万灭王鼎本来居于至尊宝鼎的上方,因而继承了天的特征。‘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所以鼎中大阵运转不息,永远也不会停下来!要想救助众位神仙,你只有亲自入鼎,用乾坤锦囊将他们带出来!” 叶昊天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你可别蒙我,若说盘古大帝是在至尊宝鼎中孵化出来的,我还勉强相信,可是开天九宝是哪里来的?难道你和神斧也是鼎中孕育出来的不成?一个小小的宝鼎,竟能孕育出那么多神迹?” 龟镜“嘎嘎”笑道:“真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你知道至尊宝鼎有多大?那就是一个小型的宇宙,有天有地,自然能孕育万物!” 叶昊天反驳道:“既然宝鼎那么神奇,又怎会让你们出来?既然让你们出来,又何必设置复杂的大阵?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龟镜振振有词:“天机演变,奇妙莫测。万物既能孕育,就有其生长之道。譬如凤在卵中,谁能助凤破壳而出?自然只有卵本身!卵本来就是能孵化的,不能孵化的怎能叫卵?至尊宝鼎本来就是要孵化盘古大帝的,如果将其困在里面永世不出,又怎能叫‘至尊宝鼎’?所有的困难和挫折都是促使盘古进一步成长的因素,只有盘古能够劈开宝鼎,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否则,还不如在鼎中呆一辈子!” 叶昊天沉吟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对洪荒九阵已经很熟悉了,不知能不能安全进出万灭王鼎?” 龟镜“嘿嘿”笑起来,破锣般的声音在叶昊天心里乱敲:“如今你就是第二个盘古!若是出不来,就在里面呆一辈子吧!” 叶昊天思索片刻,毅然道:“为救群雄,我只好勉力而为了!” 正在这时,其余诸宝陆续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 监天御印报告:“白虎七星总人口两万亿,分布在五万三千颗星球上。” 九品莲台报告:“真神已经牢牢控制了白虎七星!七大星系信奉神教的人占所有人口的三成半,潜在教徒还有三成,加起来已经超过六成了!” 叶昊天听得十分忧虑,不知如何才能对抗真神如此强大的实力:“就算剿灭了真神,如何对付那么多的教众呢?” 幸喜乾坤锦囊传来好消息,将他的忧虑冲淡了不少:“白帝的开天通真之印中有十万亿神丹币,灵丹妙药六百余种,用于冶炼乌**金和制造神器的器械三十余件,除此之外,还有龙蛋四颗!” “还有龙蛋?”叶昊天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实在是令人无比高兴的事! 他本来正在担心如何才能实现“龙凤呈祥”,现在一下子凤卵和龙蛋全都有了! 想来白帝也是有心人,竟然未雨绸缪收集龙蛋! 另外,白帝拥有炼金器械倒可以理解,因为西方五行属‘金’,白帝正是制造金器的主管! 乾坤锦囊接着报告:“主人从天奎宫中抢来的东西也非常丰富!首先是两千八百件失踪已久的神器,大部分是四千年前跟魔头伊布谷交手时战死或失踪的三清天神的兵器,也有一部分是八千年前被蚩无忌杀死的神仙的法器;其次是灵丹妙药八百余种,包括八种九大神丹,每样都在三、五颗以上!独缺太上神丹。然后是三百余件十分罕见的魔器,每一样都能钻心噬骨;最后还有一本极其古怪的无字书,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主人的运气真好,这次一下子剜了真神的心头肉,从此之后,他会寝食不安的!” 叶昊天听了“哈哈”大笑,心中感到无比爽快! 旁边的少康和云华夫人见他时惊时喜、时怒时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暗想:“难道兄弟发疯了?” 兰儿静静地坐在叶昊天身旁,微笑着对少康和云华夫人摆手,表示一切正常,莫要打断公子的思路。 叶昊天的心里十分高兴,正在心神爽怡之际,却听见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传过来:“抢了人家的东西就乐成这样,当心人家找上门来,把你大卸八块!从今以后,你别想有安宁的时侯了!”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管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只要能让对方头痛,那就行了!阿镜别讨人嫌,快帮我看看无字书是怎么回事!” “千万别让我看书,我讨厌那玩意!” 叶昊天也不逼它,环视周围,发现少康等人都瞧着自己,于是笑道:“大哥莫急,破解王鼎的事有眉目了!不过好事多磨,还要花些时间。我们先去灵霄宝殿,将白帝之事通报天庭,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解救令尊。”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 少康更是激动得满面通红。 叶昊天用力拍了拍乾坤锦囊,笑道:“这里有数千件神器,有一部分可能是属于鼎中群仙的,还有一部分是无主之物。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可以进去找找看,喜欢什么就拿了再说。将来万一有人要,再还给他们,没人要就是你们的了。” “都有什么好东西?” 少康听了跃跃欲试,云华夫人已经抢先一步飞了进去。 兰儿站在叶昊天身旁没有动,伸手推了少康一把:“大哥快去找找看,说不定真有宝贝呢!” 少康不再迟疑,也腾身飞了进去。 不一会少康先出来了,手里拿了几件斧头、凿子之类的东西,又惊又喜的道:“这是我父亲早年开山治水使用的神器,相信他老人家见了一定高兴!” 云华夫人则过了好久才出来,手里只拿了一支不起眼的金钗。 叶昊天盯着金钗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昆仑仙墟买来的金钗,后来在天街拍卖的时侯没卖出去。他没想到云华夫人会喜欢这种东西,于是笑道:“姐姐若是喜欢首饰,不妨到天街去买几件新的。这支金钗实在太旧了!” 云华夫人极其珍惜地在抚mo着金钗,摇摇头道:“这东西是无法买到的,而且也无法用神丹币衡量。因为它是母亲给我的‘救命金钗’!是从‘王母金钗’演变出来的。”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然后道:“‘王母金钗’在神器排行榜上居于第十九位,决不是普通的法器。我当年在山洞中面对的是功力天下第一的大魔头伊布谷,所以金钗才没有发挥作用。自那以后我就没见到它,没想到被兄弟捡到了。” 叶昊天将自己买卖金钗的事讲述了一遍,笑道:“可叹那几个鉴定师,竟然说它不值钱!真是岂有此理!” 说笑之间,瀚海神舟已经抵达昊天玄穹星,越过南天门,直接停在玉帝的灵霄宝殿前! ※※※ 神舟刚刚停下,周围忽然围上来数百个天庭侍卫,一个个手持兵器逼过来。大概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人,竟然敢直接停泊在灵霄宝殿之前。 叶昊天将通行天下的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叫道:“三界六道八部巡按谏议大夫七品上仙神州子求见玉帝!有要事禀告!” 众人见了他手中的令牌,才稍稍退后几步,将手中的兵器垂了下来。 一位素未谋面的将军道:“玉帝今天不临朝,有事明天再来!” 叶昊天再次高声道:“此乃十万火急的惊天大事,我必须立即见到玉帝!请将军通禀一声。” 那人瞄了叶昊天一眼,嘴角翘了翘,笑道:“天塌下来也不行啊,玉帝说了,今天不临朝!无论什么人都不见!” 叶昊天心中大急,连忙道:“请问如何才能找到玉帝,我今天必须见到他!见不到不行啊!” 旁边的人觉得他好生无礼,哄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七品上仙吗?别说是你,连真武大帝都进不去……” 叶昊天不理他们的嘲笑,表情严肃的道:“请问诸位将军,玉帝究竟在哪里?我若是见不到他,顷刻就有惊天剧变,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旁边的侍卫“哈哈”大笑:“莫要危言耸听,信口开河!你也不看看,如此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怎会有刀兵之灾?” 云华夫人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道:“吾乃玉帝之女云华上宫夫人,请问玉帝他老人家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找到他?” 众人听说是玉帝之女,无不立即转过头来望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原先说话的将军不敢大意,上前行礼道:“玉帝每隔七日就要休息一天,说是任何人不得进入灵霄宝殿,违令者斩!所以还是请夫人明日再来吧。如有要事,可以禀告勾陈上宮天皇大帝。” 看他说得煞有其事,云华夫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对叶昊天道:“走吧,我们到勾陈宫去说一声。” 于是四人飞快赶往勾陈宫,由云华夫人出面求见天皇大帝。 天皇大帝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把众人请进去,听了叶昊天和云华夫人的禀告之后,叹了口气道:“唉!又一场天下大劫就要来了!可惜我这里只有调动兵马的一半虎符,另外一半还在玉帝那里。我会将这些消息尽快转告于他,请他早作定夺。”然后他努力安慰众人道:“不用怕,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妖人再厉害也只是暂时的。三十万年来,天庭除掉的大魔头不下三十个,每一个开始时都气势汹汹,到后来便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这些人没什么可怕的。” 叶昊天听他这么说,想警告他“这次不一样了”,可是见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只好闭口不言,告辞离开。 出了勾陈宫,叶昊天对云华夫人道:“我对此事总有些放心不下,想请姐姐到壤息星走一趟,将消息禀告黄帝,让他早作准备。我和兰儿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将鼎中群仙救出来。” 云华夫人爽快的道:“好,我这就去,不过事后到哪里找你们呢?” 叶昊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对少康道:“大哥能不能到善息星去一趟,将冶炼乌**金的器械带给西门龙,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买齐构成人体的十八种基本原料。有多少全部拿来,这是救治群仙不可或缺的材料。另外,我再画一幅制作盔甲的阵图给你,请你转告西门龙,让他暂停制作防水战甲,改行制作最坚固的护身盔甲,以后要跟真神的手下交手,天庭需要无数的盔甲。” 少康张了张口,颇有些为难的道:“能不能让我亲眼看到家父获救的情景?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盼望几千年了!” 叶昊天安慰他道:“大哥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我和兰儿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极其隐秘的所在,若是人去得多了,我怕会触犯某种禁忌。而且到善息星取药材和安排制作盔甲的事都很重要,兰儿功力不足,无法瞬移,还是大哥去比较好。” 少康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 最后叶昊天才看了一眼云华夫人,道:“完事之后,你们可以到天市中心的‘世贸大厅’等我。我一旦救出群仙,即刻前去寻找你们,然后一起去借九天坤鼎!” ※※※ 叶昊天和兰儿再次来到海底的大阵之中。 有了碧金的推动,整个行程只花了一盏茶的工夫。 叶昊天并没有立即进入万灭王鼎,而是先问龟镜:“如何才能孵化龙蛋?是不是像凤卵一样,可以用九大神丹中的六种浸泡?” 龟镜飞快地答道:“不用那么复杂!龙蛋很容易孵化,尤其是你得到的白龙的龙蛋。只要用半颗太上神丹浸泡八八六十四天就成了。不过白龙孵化容易驯养难,要想让它听话,必须与其交心才行,这个过程很不容易,五老帝君每个人都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将天龙驯化。” 叶昊天自身拥有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因而并不担心驯化的事。他担心的是如何将龙蛋和凤卵孵化出来,然后使其快速成长,于是问道:“龙和凤要长到多大才能完成龙凤呈祥的壮举?” 龟镜答道:“龙长十丈,凤高八尺。这个你不用担心,龙和凤都生长得极快,简直是见风就长,不用三个月就能长成。如果有足够的灵丹和构成肉体的十八种基本材料的话,它们的成长甚至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叶昊天终于放下心来,当即取出乌**金捏成两个大大的坛子,灌了些海水进去,然后将一颗太上神丹捏作两半,分别投入半颗,小心地将凤卵和龙蛋全部丢了进去。 这时,兰儿望着大阵之外碧绿的海水道:“那水是不是咸的?会不会对龙凤的孵化有影响?” 叶昊天笑道:“不咸,我上次就尝过了。别看这水很深,其实全是淡水。”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万灭王鼎取了出来,问道:“我要进去了,你跟我来吗?” 兰儿二话不说飞身进入乾坤锦囊。 叶昊天又转头喝令碧金:“守在这里,不准任何生灵进入一丈之内!” 碧金用力将身躯摇了两摇,眨眼恢复先前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沉声应道:“是!主人请放心。我在这里呆了数十万年,从没有人敢欺上门来!再说,外面的大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随后,叶昊天腾身而起,向着万灭王鼎飘落。 霎时之间,他觉得王鼎越来越大,自己如同从万丈高空急速下坠,开始时周围云雾迷漫,混沌不清;进而是烈日当空,灼人肌肤;接着是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然后是暴雨倾盆,从天而降;最后“砰”的一声落在狂风呼啸、冷彻骨髓的地面上。 他坐起身来向周围看去,但见面前是一个十分宽广的盆地,四面是高高的山岭,山岭高低起伏,其中有座山高入云霄;下方是深深的山谷,山谷底部黑黑的看不清楚。狂风打着旋刮过来,将所有无根的物体吹到谷底。 他站起身来向山谷底部走去。 刚一迈步,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功力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不禁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若是入鼎一趟弄得功力尽废,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好在龟镜迅速传来消息:“主人莫急,功力消失只是暂时现象,出去之后自然能够恢复。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唤作‘寒风天’。那座高山叫作‘通天柱’,乃是唯一的生路,只有沿着高山爬到顶,才有希望走出生天。下面山谷的底部唤作‘死魂渊’,就像冤魂海下面的炼丹炉一样。狂风将所有的生灵吹下去,在‘死魂渊’内结成神丹,然后通过一个小孔流出去。所以‘死魂渊’也是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可惜却是死地。主人可以在山谷之中找找看,说不定有些神仙还躲在某处等待救援。” 叶昊天望了一眼前面十分宽广的山谷,觉得要找一遍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尤其是那些神仙的元神小如黄豆,找起来简直像大海捞针一样。于是他对龟镜道:“既然如此,还不帮我看看众神都在哪里!”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传来:“主人,你想把我累死不成?这活可以交给阿印和阿玉去做,只要那些人的仙基和灵魂还在,它们都可以查出来!我只管指引方向,这些小事别来烦我!” 话音未落,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传过来:“主人,我已查明,困在此地的神仙共有一千五百人,全部聚集在距离‘死魂渊’不足三丈的地方。” 叶昊天听了又喜又惊,喜的是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找起来方便多了,惊的是他们竟然呆在距离‘死魂渊’那么近的地方,那就等于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了! “不行,我得快点!若是晚一步,掉下去一个都是莫大的遗憾!” 他急忙快速往前跑去。 好在他虽然功力消失了,别的并无不妥,跑起来仍然十分快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跑到了谷底。 这时,他看到了所谓的“死魂渊”! 那是一个直径丈许的无底洞,黑黝黝的,仿佛野兽张开的大嘴,令人触目惊心。 周围狂风呼啸,刮得人难以站稳。 叶昊天努力稳住身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监天御印所说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周围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是狂风骤然减轻了大半,其次是脚下的地面高低不平,出现一道又一道尺许高的山岭,山岭的排列隐然含有一定的规律,仿佛是人工布成的阵法。 他又往前迈了两步,忽然听见低低的叫声:“哎呀,别走了,再走就踩着人了!” 叶昊天蹲下身子仔细看去,发现在一个背风的山谷里,聚集了一群大如黄豆,小若芝麻的人,每个人都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睛里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其中一人尖声招呼道:“嗨!我是彭祖,小伙子,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 叶昊天一愣,不知道这位天下闻名的老仙长为什么这么说。 旁边有人挖苦道:“嗨,我说老彭,你自己都该留遗言了,还有心管人家?人家留下遗言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出去转给他家人吗?” 彭祖“嘿嘿”干笑两声:“你说我?再坚持一千年绝无问题!他嘛,这么大的个子被人扔进来,不出三天就要被风吹进‘死魂渊’里去了!” 听了这些话,旁边的人都露出无限悲哀的神情。 叶昊天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们猜错了,我是自己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救你们出去。” 众人先是一片寂静,接着是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有人道:“临死之前还能听见这样的笑话,死了也不亏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身处逆境而不馁,这种乐观的精神硬是要得!” 叶昊天“呵呵”笑道:“在下是三界六道八部巡按兼谏议大夫神州子,凭着这块令牌,天下哪里都能去得。”说着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取了出来。 众人看了令牌才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彭祖道:“看来是个人才,不然不会拥有这种至高无上的通行令牌。可惜啊可惜,这样的令牌你即使有九块,也还是出不去!” 叶昊天见这些人不相信自己,于是问道:“请问大禹和鬼谷子前辈是否在此?” 有人答道:“他们已经离开这里,领着一大批人到上面去了。临走之前,鬼谷子布下这个阵法。幸亏有了阵法,才让我们坚持这么久,否则早被炼化了!” 说话工夫,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面色苍白,愁眉苦脸。 叶昊天大声道:“诸位仙长,你们想不想逃出生天?想的话就跟我走。”说着将空无一物的开天通真之印取了出来,接着道:“这是白帝的宝物,里面别有洞天,请大家进去吧,我会带你们出去!” 那些人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走上前来。 彭祖摇摇头道:“我才不信呢!下来容易上去难,别说逃出生天,你连这个盆地都走不出去!弄不好就会被风吹进‘死魂渊’了,连带我们一起死翘翘!哼哼,我看待在这里就不错!风又不大,也不是很冷,每隔十五日还会从‘死魂渊’吹过来一股阳和之风,已经很好了!” 叶昊天再次高声道:“待在这里早晚会死的。万灭王鼎的运转永远不会停下来,要想活命,只有向上走!” 他将开天通真之印向众人面前推了推,示意大家进去,还取出几颗灵丹晃了晃,说道:“我这里还有灵丹,进去的人每个都可以分一小块。”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灵丹没用,我们最需要的是能量石,你有能量石吗?” 叶昊天迅速抓出一大把天青石,道:“大家看,这样的能量石有近万颗!足够大家用的了!” 这时大家才相信了他的话,‘呼啦’一声向着开天通真之印敞开的小孔涌去。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就进去了一千多人。 剩下的五百余人还有些犹豫。 其中一位老者很是担心地问道:“小伙子,你觉得有可能走得出去吗?这里的大阵极其复杂,你对阵法了解多少?” 叶昊天为了增强大家的信心,放口狂言道:“放心吧,我知道的阵法比鬼谷子前辈还多!这是盘古大帝昔年修炼的地方。盘古大帝能走出去,我也能出去!请大家快点进去吧。我不但带你们逃出生天,还要借九天坤鼎帮你们恢复功力,直至恢复肉体!你们看,我连九大神丹都找到了!”说着取了一颗太上神丹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不再犹豫,争先恐后涌进开天通真之印,只剩下彭祖一个人还在嘴硬:“我不去,这群傻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叶昊天懒得跟他罗唣,一把抓过来丢进印中,然后将开天通真之印递给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你看看能不能把天青石敲成粉末,然后洒进印中。这些神仙极度虚弱,大的天青石恐怕无法应用。” 兰儿答应一声,手指轻轻一捏就将天青石捏作粉末,连忙笑道:“公子,我的功力仍在,似乎身在锦囊之中不受影响哩。” 叶昊闻言大喜,转而问瀚海神舟:“阿舟,你能不能载我到上面去?” 神舟有些为难的道:“主人,这里阵法太过复杂,我怕会迷失方向。我跑得太快,一旦错了就麻烦了。主人还是自己走吧,当年盘古大帝就是自己一步步走出去的。” 叶昊天朗声笑道:“好,那我就重温盘古大帝走过的道路!”说完迈开大步向上走去。 说来容易做来难。 才走了几步,他就知道“寒风天”的厉害了! 刚才顺风而下还没觉着什么,现在顶风向上竟是非常困难。 寒风如刀,吹得他难以睁开眼睛,而且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难行,走了好一会儿,仿佛始终在原地踏步。 他努力睁大眼睛,一边走一边辨认,盏茶工夫才发现周围的阵法原来是夏禹三阵之一,禁不住笑道:“怪不得夏禹领着一群人跑到上面去了,原来他运气好,这样的大阵正是他的独门绝学,怎会困不住他?” 既然认出了阵法,后面就变得容易多了。 叶昊天辨明道路一直向上走,一个时辰之后来到被称为‘通天柱’的高山之下。 抬头看时,只见山上有数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纵横交错,不知道哪条能够通到山顶。 他仔细察看山路的走向,发现那里的阵法已经变成了虞舜三阵的一部分。 他沿着山路向上走,在半山腰的地方又碰到六、七百人,躲在一个小小的阵法里面苟延残喘。 费了一番口舌之后,他将所有人装进开天通真之印中,然后继续向上走。 他手脚并用,差不多花了四个时辰才爬到山顶,刚想坐下来喘口气,忽然看见面前有一块竖起的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古字:“有天有命,有地有形,有物有容,有家有名。天命难违?” 一时之间他不由得呆住了:“这是谁立的石碑?问题好难回答!什么是天命?天命难违乎?” 他用力甩了甩头,举目望去,发现山顶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么小,而是极其宽广,仿佛忽然到了一望无际的高原。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地上到处都湿漉漉的,雨水将地面上所有的无根之物全部冲刷下去。 片刻之间,他身上已经湿透了! 那雨出奇的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兰儿早已看在眼里,急忙递了颗不死丹出来。 叶昊天服下之后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 再远处,隐约可见一道高山,似乎是另一个“通天柱”了! 此时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是‘冷雨天’,主人请快点抵达天柱,不要在此逗留。两个时辰之后,这里会再度暴雨倾盆,道路变得极为难走。” 与此同时,却听见监天御印的声音:“主人,前方有一道小山梁,还有两百多人需要搭救。” 叶昊天看清道路向前走去,在一个突起的山梁背后找到一群几乎冻僵了的人。 这次倒是没费什么工夫,他很快就劝服众人进入印中。 接着他加快了脚步,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冲破阵法的束缚,抵达‘通天柱’的脚下。 随后在‘通天柱’的山腰上,他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三千多人! 那些人躲在一个比较大的阵法中,面色惨淡,苦不堪言。 经过询问之后,他才知道这些人已经陷入不上不下的绝境,上面有电闪雷鸣,下面是暴雨倾盆,只有这里才稍微好过一点。尤其是有了鬼谷子布下的阵法,还能勉强支撑。 众人都劝他:“小伙子,不要走了,天雨路滑,你上不去的!即使上去也是绝路!” 众口一词,害得他又费了一番唇舌,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说服大家进入开天通真之印。 随后他继续往上攀爬,弄得满身泥污,手脚都被乱石磨破了。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看得心疼,几次出言相助:“公子进来休息一会,让我替你爬一段好吗?” 叶昊天的脸上努力着浮现出笑意:“好好在里面待着!些许困难,怎能奈何得我?” 兰儿只好咬紧牙关静静地瞧着,时不时提醒他小心。 叶昊天好不容易登上峰顶,却发现前面的人说得一点不错! 眼前的形势似乎更加恶劣了! 空中闪烁着一道道电光,惊天巨雷不时在耳边响起,简直让人魂飞魄散。 他想停下身来歇歇脚。 低头看时,又在山石上发现几个大大的古字:“天行有常,天道有常,知天知人,将心比心。天在人心!” 看到这些字,他禁不住呆了好大一会儿:“这些字究竟是谁写的?真是奇怪,是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这些字跟电闪雷鸣、冷雨凄凄有什么关系?” 正在他一时迷惘的时侯,忽听龟镜提醒道:“现在到了‘雷鸣天’,必须千万小心!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雷电击中,直接落入‘死魂渊’内。前面是唐尧三阵,较为复杂,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将我放在头顶,然后沿着我指引的方向行去,莫要踩错一步。” 叶昊天依言将龟镜放在头顶,沿着龟镜发出的白光向前走去,结果很是轻松地抵达第三个天柱的脚下,在那里又找到八百多人。 当他沿着第三个天柱费尽力气爬到山顶时,眼前忽然现出一片光明,头顶阳光灿烂,烈日灼人,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片刻之间就干了,那种炽热的感觉仿佛到了火焰山一样! 此时他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不得不对着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快拿芙蓉帐来,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将粉红色的芙蓉帐撑在叶昊天的头上,一手抚着他的肩背,怜惜的道:“公子辛苦了。让我来走一程吧。” 叶昊天依靠着她的娇躯坐下来,面带倦容笑了笑:“没事,这里的阵法极为复杂,还是我自己来吧。” 兰儿的玉手在叶昊天的身上游走,一面帮他推拿活血,一面轻声问道:“怎么还没见到大禹和鬼谷子前辈?” 叶昊天望着远方又一个天柱道:“大概还在前面吧。两位前辈好生厉害!如果说第一个阵法夏禹还知道的话,后面的阵法他未必知道。看来是鬼谷子在领路了。真令人吃惊,他们竟然能摸索着走出这么远!”说完之后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粉红色的芙蓉帐,笑道:“当年买它是为了星际旅行的,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兰儿的脸上已经被映成粉红色,明亮的眼睛望着叶昊天,幽幽的道:“公子,我们出来多久了?我忽然有些想家,怀念在雁荡、九江的日子。” 叶昊天看着她深情的双目,伸出手去揽住她的纤腰,满含歉意地说道:“我们才出来两个月而已。这些天来,我只顾东奔西走,都没有好好陪你,真的对不起。” 兰儿的玉手捂住他的嘴唇,明眸在他面上滑过,无限温柔地道:“我知道,这也怪不得你。不过,日后你要补偿我呵。” 叶昊天在她的玉手上吻了两下:“好呀,等到铲除真神,天下太平,我每天搂着你,哪儿也不去!” 兰儿娇羞无限,笑着把手收了回去:“公子,数千神仙正看着我们呢!” 叶昊天“呵呵”笑着坐直了身子,准备盘膝静坐一会儿。 当他低下头时,又一次看到刻在山石上的篆字,这次变成了:“天道盈亏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人为天心!” 看到这里,他不禁全身一振。 兰儿也看到了,口中喃喃道:“人为天心,言人不离天,天生天养,这是说人性由天?还是说人为天之主宰?” 叶昊天觉得这些问题都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 连续见到几个留言,他隐约猜到这些字大概是夏禹等人雕刻的,用意自然是激励下面的人坚持不懈地往上爬。 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叶昊天扛着芙蓉帐跟兰儿肩并肩往前走。 他们左曲右折地在阵中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第四个‘通天柱’的根部。 令人高兴的是,那里也聚集了五百多人。 所有人都躲在‘通天柱’的阴影里,吃惊地看着两人扛着芙蓉帐走过来。 叶昊天直接将装了数千人的开天通真之印取了出来,语气平和而又诚恳地道:“我花了十余个时辰,从‘寒风天’一直走到这里来,所有被困的仙人都躲在印中了。请大家跟我走吧,相信我,我带你们逃出生天!” 众人呆呆的看着芙蓉帐,实在难以想象他怎能如此潇洒地跑到这里来。 这次没费一点唇舌,那些人便一一走入印中。 叶昊天收起芙蓉帐,让兰儿回到乾坤锦囊中,然后辨明道路奋力攀山。 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这次他真的登上了绝顶! 山顶只有十余丈方圆,云雾弥漫,清风徐来,再也看不到天柱,也根本没有天柱! 眼前已经无路可走! 要想逃出生天,只有飞出去!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他低头四顾,一眼看见在一个突起的高台上,正有十余个小人忙碌个不停。 “天呐!这里还有人!这些人是怎么上来的?” 他感到十分惊异,走上前去低声道:“请问,大禹前辈和鬼谷子师傅在吗?” 一个蚕豆大的老人站得笔直,神情严肃,不怒而威,答道:“我是大禹,请问阁下何人?” 然后是一个绿豆大小的文士“呵呵”笑道:“我的徒弟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数十人,每一个都是名满天下的人物,你是哪一支的传人?为何称我‘师傅’?” 叶昊天急忙上前施礼,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 听着听着,大禹的眼睛湿润了,语声哽咽的道:“唉!我又对妻子食言了。难得康儿还记挂着我!” 鬼谷子则“哈哈”大笑:“这样说来,你还真是我的嫡传弟子了!没想到我当年童心不泯,飞仙之际在青城山留下衣钵,竟然造就了一个好徒弟!好啊!徒儿,你有能量石吗?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脱困了!”说完转头看着身旁一个八寸大小的东西。 叶昊天定睛观瞧,发现高台之上有个小型的飞行器,隐约像是天际飞梭的样子,可是从头到脚全部由石片做成,除了石头,再没有一点别的材料。 回头看去,却见大禹和众人的手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看来为了做成天际飞梭,他们费尽了心机!徒手造出了最简单的飞行器! 再看天际飞梭旁边的山石上,赫然题着几个十分醒目的大字:“天人合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中颤抖,扑通跪倒在地,泪水忍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什么叫自强不息? 在这山穷水尽的万灭王鼎之中,在这样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成千上万的神仙都已经被炼化了,大禹和鬼谷子却能领着十几人不畏艰险,历尽磨难,一路攀爬到绝峰之上,只要穿破眼前的云雾,就能够获得新生,这就是自强不息!这种永不服输的精神,比什么都宝贵! 叶昊天对着两人连着磕了九个头,口中呜咽着道:“师傅辛苦了。我这里什么飞行器都有,能量石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说完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无比恭敬地道:“请诸位上船。” 大禹伸出手去在神舟上摸了一把,手指划过,顿时在光洁的船体上留下几个小小的血印。他用袖子擦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飞船不错啊!有了它,逃出生天应该没有问题。”说完回头看了鬼谷子一眼。 鬼谷子“呵呵”笑道:“绝无问题!那些烟云之阵,再复杂也休想困得住我!” 叶昊天双手捧着那只石片做成的飞梭,轻轻放在神舟上,然后无比崇敬地看着鬼谷子,说道:“请师傅指路,我来驾舟,这就飞出去吧!” 他看着众人艰难地爬上神舟,并没有出手搀扶。 他觉得如果出手搀扶,简直是对这些人人格的侮辱。这些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能够自己完成的事,绝不会假手他人。 他也没有动用龟镜来指引方向,而是装作一点都不懂的样子驾着神舟,按照鬼谷子的指示东飘西荡,花了整整八个时辰才飞出王鼎! 出来的那一瞬间,不但叶昊天大汗淋漓,鬼谷子更是摇摇欲坠,旁边的众人也是面色苍白,疲惫不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那是一种幸福的微笑,是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取得了成功的喜悦。 这一刻,叶昊天忽然觉得,比起大禹和鬼谷子来说,自己顺风顺水的成功实在太渺小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62章 人非风月长依旧,破镜尘筝经年瘦 稍事休息之后,叶昊天问起万灭王鼎五日一小动,半月一大动的原因。 鬼谷子道:“五日一小动的现象早已存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王鼎对主人不服,或许是因为它对现实不满;半月一大动却是后来才有的,那是因为我和大禹在王鼎之中加入了几个小阵的缘故。” 叶昊天对这个解释还有些不太满意。 龟镜适时解释道:“万灭王鼎本来应该盖在九天坤鼎之上,现在却被翻过来放在地上,它当然对这种现实不满意,很想恢复原来的样子。这或许就是它五日一小动的原因。” 叶昊天笑道:“原来如此!天尊也真是的,非要让人家夫妻分离!没有人会高兴的。” 接下来,他将目前的形势向鬼谷子和大禹讲述了一遍,然后道:“众位师傅跟大魔头伊布谷的斗法非但没有结束,而且方兴未艾,愈演愈烈。现在的伊布谷已经通过化魔大法成为真神,实力不知道强大了几倍;然而你们的功力却几乎耗尽了。所以我准备立即启程去借九天坤鼎,尽快帮大家恢复功力。” 鬼谷子和大禹相视一眼,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坦然接受了,你看着安排吧。” 叶昊天又向他们介绍了兰儿,然后安排他们在乾坤锦囊中住下来。 随后他和兰儿一帆风顺地回到海面,想到鼎中之行救出那么多神仙,两人都感到无比欣慰。 正在欢喜雀跃的时侯,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金石般清脆的声音:“哎呀!玄都玉京七宝山上一片死气!这是怎么回事?奇怪!须弥神山近在咫尺,却安然无恙!” 然后是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天呐!一夕之间,本地竟然有五千神仙从排行榜上除名!浩劫已降,生灵涂炭,大难临头了!” 最后是龟镜破锣般的声音:“请主人速乘神舟前去察看,此地不可久留,早走为妙!” 叶昊天大吃一惊,急忙驾着神舟飞速赶去,眨眼之间来到玄都玉京七宝山脚下的太清境。 放眼望去,但见房屋宫殿完好无损,可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原来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一下子都失踪了! 他又迅速赶到上清境,结果还是没找到一个人,连勾陈上宫天王大帝都不见了。 当他赶到玉清境的时侯,发现原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也消失了。入目只有金碧辉煌的灵霄宝殿,宝殿门前的台阶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昊天看那人体态不似真神,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渐渐来到十丈之内。 正在这时,那人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的金光飞快地在叶昊天脸上掠过。 叶昊天一眼发现,那人赫然竟是玉帝! 没想到平日一呼百应、至高无上的玉帝如今却孤零零地坐在这里! 于是,他急忙紧走两步上前拜见。 玉帝摆摆手示意他在旁坐下,然后又低头看着脚下的石阶。 叶昊天沿着玉帝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是石板上刻着的一只大龟,大龟的旁边题了一首诗:“独占鳌头未堪夸,今朝雄心思无涯,灵霄风水轮流转,何人笑我雁踏沙?” 看到这里,他心中雪亮,知道这是天奎星君的题词。 想当年,天奎星君满脸麻子,被人笑为“须眉以外源留爪,口鼻之旁雁踏沙”。现在他杀回来了,功力天下独步,要到灵霄宝殿去抢龙椅,谁还敢耻笑于他? 叶昊天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老实说这天奎星君实在是个雅人,连留下的诗也非常有趣!” 玉帝已经感到了他的笑意,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寒意逼人。 吓得叶昊天赶紧站起身来,问道:“陛下,您知道事情的根源了吗?” 玉帝没有回答,却反问道:“难道你知道了?” 叶昊天急忙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讲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海底大阵、开天九宝和天尊弟子的事,别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还在最后强调:“天奎星君就是真神,他功力极高,无人能制。此地不可久留,陛下不如去找五老帝君。” 玉帝听他说女儿云华夫人获救,不禁面带微笑;听他讲真神实力惊人,却又面沉如水;待到见了大禹、鬼谷子和开天通真之印中的群仙更是无比惊讶;全部听完之后,他用眼角瞥了叶昊天一眼:“神州子上仙,试问‘苍穹深深深几许?’” 吓得叶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玉帝,不知道他怎么猜到的。 玉帝将身子向旁边挪动了一下,露出原来被他坐在身下的几行小字:“好一个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年难题的神州子!你不但骗功了得,连跑路的功夫都高人一筹!比我架了龙车跑得都快!好,好!你就跑一辈子吧!不过别忘了回头看看经过的地方!我这人有的是耐心,咱们就比比看!不信捉不住你!” 叶昊天看着面前天威难测的玉帝,知道他从这些话猜到了瀚海神舟,从瀚海神舟联想到海底秘洞题字的变化,进而联想到自己破解了万年难题,也就不难想像自己进入秘洞成为元始天尊的弟子。现在就看玉帝究竟会拿自己怎么办了。 玉帝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色俱厉的道:“玄都玉京七宝山这么多神仙一日之内全部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场灾难都是你带来的,神州子上仙,你的罪过不小啊!” 叶昊天咧了咧嘴,哭笑不得:“陛下,这哪能怪到我头上啊?纯粹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 玉帝的脸色阴沉得仿佛抹了一把锅灰,声音高亢而尖锐地道:“若不是你,真神怎么会发动得这么快?若不是你,他怎会直接跑到玄都玉京七宝山来?我正在全力备战,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下子全被你搞乱了!” 叶昊天竭力反驳:“该来的总会来,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我拼命跑来报信,却找不到您……”说到这里他停下口来,没敢问“您又跑哪去了”,只是盯着玉帝,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借此跟自己过不去。 玉帝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当着大禹、鬼谷子众仙的面,厉声大喝道:“神州子,我念你年纪轻轻修成三清天神不易,而且此番大错非是出自本心,特准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 叶昊天觉得硬顶下去不一定讨得了好,于是躬身道:“微臣料事不周,确实有罪,请玉帝宽大为怀,给我一次机会。” 玉帝声若洪钟,说道:“好!朕就交给你一件苦差。特封你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门人制式等同真武大帝,居于五老帝君之下,与天下群仙一起齐心协力剿灭神教!若能立下赫赫战功,朕升你为一品上仙;若是逡巡怯战,贬入饿鬼道!”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目前朕没有空闲的地方分封给你,也没有多余的钱财资助于你。一切都靠你自己努力了。” 叶昊天连忙谢过,心中却道:“让我干活就直说好了,干嘛绕那么大圈子?分封官吏却没有领地,这叫什么事?” 不过,他对玉帝的胸襟和御下之术还是很佩服的。 “作为统领整个宇宙的至高无上的人物,肯定不是等闲之辈。看来玉帝对于我成为天尊弟子的事不会再追究了。不单不会追究,甚至可能会另眼相看,否则不会直接将我升为昊天大帝!” 正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却见玉帝转过头来,对大禹、鬼谷子和开天通真之印中的数千神仙道:“朕将你们拨入昊天大帝麾下,从今以后听从他的调遣,你们是否愿意?” 鬼谷子率先答道:“微臣遵旨!哈哈,神州子自认是我的弟子,这下我可威风了!” 玉帝“嘿嘿”笑了两声,道:“你的辈分好高啊!居然敢做他的师傅!” 鬼谷子隐约从玉帝的话中听出些什么,不过却不敢询问。 大禹和其余众仙齐齐点头,叫道:“昊天大帝甘冒奇险将我等救出王鼎,又千方百计想让我们恢复功力,于情于理,我等都愿听从他的号令,忠心扶持,绝不反悔!” 玉帝见了点点头,态度变得柔和下来,对叶昊天和颜悦色的道:“有你出面,朕觉得轻松了很多。对付真神就看你和五老帝君的了。朕是文官,不管这些,朕先逃命去了!嘿嘿,老家伙的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说完一转身,倏忽不见了。 叶昊天见他走远,回头对众人道:“我会尽力帮大家恢复功力。至于做不做我的属下,大家不必太在意。等你们功力恢复之后,愿意走的尽管走;愿意留下的,我当然非常欢迎。一切顺其自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时,忽听有一人低声道:“这下我惨了,主人要修理我了。”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原来是彭祖,大概是在担心先前在王鼎之中出言顶撞的事,于是板着脸道:“我现在没空,有空的时候再收拾你!” 彭祖早就老成了人精,一眼看出他在玩笑,于是故意刁难道:“帝君,按照玉帝的指示,您需要比照真武大帝的标准建立自己的大军。真武大帝麾下二十八将,十八万天兵。可是他不但有自己的封地,还有来自天庭的大笔拨款。您怎么办呢?” 叶昊天心下明白,对付真神不是单凭人数能够取胜的,归根到底取决于个人的实力。可是拥有一定人数的兵马也是必需的。否则光凭自己一个人打天下,未免太孤单了。而且纵然如真神功力那么高,不也需要无数的教徒作为后盾吗? 当下他对着彭祖摆摆手:“这个问题等等再说,粮草和武器都会有办法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你们恢复功力。只要有人,就有了一切!” 说到这里,他将开天通真之印收了起来,同时请大禹和鬼谷子回到乾坤锦囊,然后和兰儿乘着瀚海神舟向天街星飞去。 当他们抵达天市中心的“世贸大厅”时,少康和云华夫人早已到了。 少康不喜欢热闹。云华夫人喜欢热闹却不敢过多露面,生怕行踪落在真神的耳目中,于是两人租了房间静静地等着。 看到叶昊天和兰儿进来,少康“噌”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不安地看着他们。 叶昊天轻轻指了指乾坤锦囊,笑道:“令尊正在休息,他身体虚弱,进出锦囊不太方便,大哥不妨进去见他。” 少康激动得浑身颤抖,十分急切地飞身飘了进去。 云华夫人谈起自己前往安息星的事,说是见到了黄帝本人。黄帝正在炼制一种丹药,如果能炼成的话,或许能够找到对抗真神的方法。至于到底是什么丹药,黄帝没有说,想来应该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了。 叶昊天也讲述了进出万灭王鼎的经过,同时还提到玄都玉京七宝山发生的巨变。 等了好一会儿,少康才从乾坤锦囊里飞出来,眼角犹自挂着泪痕。他一边打开背囊取出十余个包裹,一边说道:“构成人体的十八种基本材料全有了。九大神丹却只买到两种,这可如何是好?” 叶昊天连忙道:“大哥辛苦了!神丹不用愁,已经凑齐了。” 少康十分感激地看着他:“大恩不言谢,兄弟,我们大夏庄千余人从今以后听从你的调遣!” 叶昊天笑道:“我有大哥你和令尊这两位三清天神的帮助就足够了,其余人就在家休息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转了个话题道:“去借九天坤鼎之前,我想见见风先生,顺便把金钱蛇纹三叶岩给他。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他?” 少康道:“这个简单,前面大厅之中就有五湖庄的人,兄弟不妨前去问问。”说着推开房门领着众人往前去。 世贸大厦是一个环形的大殿,里面分成若干个交易厅。这里交易的物品极其昂贵,每件都在十亿神丹币之上。因此每间房子的租金都高得惊人。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五湖庄竟然单独拥有一个很大的交易厅。可见他们确实是财大气粗。 交易厅的门口有一条两丈长、三尺宽的横幅,上面题着寻求金钱蛇纹三叶岩等三种灵药的告示。红布黑字,每个字都有两尺大小,端的是十分醒目。 叶昊天不想惊世骇俗,因此没有揭下告示,而是径直来到柜台前,对着一个年轻人道:“我有奇货一件,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大概见多了这种事,连忙将他们请到一间静室中,躬身问道:“不知客官所说的奇货是什么?能否让在下一观?” 叶昊天伸手取出先前找到的金钱蛇纹三叶岩,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道:“在下神州子,这是贵庄庄主悬赏千年所要的东西。” 年轻人吃惊地看了看桌上的石头,面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急忙道:“请稍等,我这就禀报上去,本庄总管恰好在此。”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时候不大一位老者走了进来,捧着石头看了好大一会儿,还待询问叶昊天的来历。 叶昊天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当即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取了出来,然后道:“在下神州子,以令牌担保此石不假。请总管告知贵庄庄主的去向。” 老者闻言遽然而惊,气得一跺脚,骂道:“这个小混蛋,竟然没提您的大名!上仙勇独闯昆仑神山、勇破万年难题的事迹已经传遍宇宙,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庄主还特意交待过,说是只要见了您,立即迎至五湖庄!您请跟我来!”说着领了叶昊天等人走出静室,向着交易厅的里间走去!三转两折来到一个停泊着十余辆穿梭车的地宫中。 老者请众人坐好,然后驾着穿梭车向前驶去,回头向众人介绍道:“整个天市的地下穿梭系统都是本庄庄主投资兴建的,向外公布的只是穿梭系统的一部分。我们现在走的是五湖庄的专用秘道。” 时候不大,穿梭车已经停了下来。 老者领着众人穿堂入户一路往前走,最后停在一个绿树掩映、鲜花盛开的小湖边。 不远处有一间茅屋,屋旁是一个三尺土坟,坟头长满了淡黄的小花,随风摇曳,恍然如梦。 风中隐隐传来低低的歌声:“蛰燕还巢未定时,村翁踟蹰醉终日。粉粉花事成无赖,默默春心怨欲私。几欲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葬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画,一缕茶烟扬鬓丝……”声音悲凉,催人泪下,良久才停了下来。 叶昊天听了,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先前自己一时不慎,无意中得罪的竟然是风先生!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然而风先生如此悲悼西施,他会是谁呢?” 兰儿耳听着悲凉的歌声,眼看着坟头的黄花,不知不觉想起西施的遭遇,心里觉得好生难过,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这时,领路的老者高声道:“主人,神州子仙长到了!他给您取到了金钱蛇纹三叶岩!” 话音未落,一个身高七尺,体形消瘦的中年文士快步迎了过来,远远地叫道:“快请入内奉茶!” 叶昊天一面迎上前去,一面拱手道:“风先生,久仰久仰,昆仑仙墟在下一时失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他的发音有些浑浊,不知何故将风先生叫得跟范先生差不多。 风先生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言纠正,而是将手一招,不动声色地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请进屋说话。”然后又对老者道:“你且退下。” 老者转身离去。 叶昊天等人跟着风先生入屋。一眼看去,屋中的家具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竹椅。竹椅的样式恰恰跟江浙一带的农家椅子一模一样。 风先生待众人坐定,亲自给众人斟茶,勉力一笑道:“不瞒你们,我的朋友成千上万,然而来到此处的却只有你们几位。承蒙神舟子仙长告知三种灵药的位置,并且亲自取来金钱蛇纹三叶岩,在下不胜感激之至。”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紧盯着叶昊天,想知道东西在哪。 叶昊天赶紧将带来的石头取了出来,放在木桌上。 风先生一手抚mo着石片,一双眼睛露出炽热的光芒,嘴唇也略有些颤抖,停了片刻,方抬头来看着叶昊天道:“按照仙长指示的方位,我已亲自找来‘粗茎鳞毛蕨’,并由得力手下取到‘红毛筋骨草’,现在又有了三叶岩,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仙长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我愿依照诺言,将所有财富的一半赠与仙长,另外一半捐献给天庭的扶贫机构。”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本想不收这笔财富,可是知道先生视钱财如粪土,不收的话怕您心中不安,所以还是决定收下来。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先生能不能答应?” 旁边的兰儿和少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之间变得那么贪心! 兰儿摇了摇叶昊天的手臂,埋怨道:“公子,我们的财富已经不少了……风先生积累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昊天微笑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云华夫人怕他被风先生看轻了,笑着解释道:“我兄弟不是贪财之人。他因为新近被封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需要自筹资金建立大军,以挽救惊天浩劫,所以才对钱财之道有些兴趣。” 风先生惊异地看了叶昊天一眼,说道:“您请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决不推辞!”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黄白之物我固然喜欢,敛财之法我更是渴盼。我愿拜先生为师,向您学习经商治世的‘五事’、‘七计’。” 风先生听了浑身一震,双目紧盯着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康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是“五事”、“七计”。 兰儿一直在想“五更风雨葬西施”的诗句,此时已经明白了叶昊天的心意,从旁笑道:“先生惊天‘七计’神鬼莫测,仅用其五已然天下无敌,世人个个景仰,哪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先生的目光从叶昊天身上转移到兰儿面上,然后又转了回去,双目之中神光闪烁,似乎能直透心底,了解他们的心意。 停了片刻他才开口道:“经商之计极其繁琐,无法一言以蔽之,必须经过长达数月的言传身教才行。我目前有要事在身,无法抽出时间。不如这样吧,待我事了之后便去寻找帝君。您看这样如何?” 叶昊天笑道:“好,一言为定!”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主人快走,天奎星君已在万里之外,正驾着龙车全速赶来!方向正是五湖庄!” 闻听此言,叶昊天吓得“腾”地跳了起来,大声道:“先生快走,大魔头真神来了!” 风先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用怕,五湖庄铜墙铁壁,哪怕来十万天兵也不足为惧!” 叶昊天心中焦急万分,连声道:“他有阴阳****在手,千里之外收人魂魄,比十万天兵还厉害百倍!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先生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了这话,风先生的面色才变了一变,不过又很快稳住,傲然道:“我已布下五层大阵,不惧水火刀兵,不怕妖魔袭扰!再说,如果万一不敌,我们还可以经由地下穿梭车撤走!没有人能追得上!”说完移开桌子,掀开地砖,露出一个深深的地洞来。与此同时,他取过墙上挂着的一支长笛,倏然吹出三声尖锐的哨音,似乎是在通知庄中之人小心提防。 叶昊天无法对风先生用强,又不忍舍他而去,只好让兰儿等人进入瀚海神舟,准备先看看风先生的五层大阵效果如何,如果一旦不敌,即凭着瀚海神舟强行冲出。只要有三五息的时间,神舟足以滑行到万里之外。 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整个天地都已经笼罩在一层粉红色的迷雾之中! 迷雾越来越浓,渐渐的只能看见小屋周围三十丈内的东西。 叶昊天觉得心中有些压抑的感觉,不过比起初次见到阴阳****的情景好多了。看来风先生的大阵已经发挥了作用。 这时一道长啸从远方传来:“神州子,你好大胆!竟然稳如泰山等我过来!好,我来了!你有种别走!” 叶昊天吓得心头狂跳,不知道对方如何晓得自己的方位! 迷雾越来越浓,颜色已经从粉红色化成了血红色,众人的视线渐渐缩短为二十丈。 风先生犹自巍然不动,一双眼睛紧盯着迷雾,似乎在思考阵法的问题。 啸声渐渐逼近,迷雾也已经逼近到十丈之内。 少康和云华夫人都十分紧张。 兰儿的心房在“怦怦”狂跳。 风先生忽然开口道:“不要怕,这间小屋是所有阵法的中心,防护最为严密。从此向外每隔五丈即减少一层阵法,所以迷雾即使侵入到五丈之内也不要紧。” 片刻之间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其间夹杂着狂笑声:“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区区小阵焉能档得住我奎星爷?” 听了“奎星爷”三个字,风先生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是他仍然不肯挪动脚步。 迷雾渐渐侵入五丈之内,叶昊天正待喝令兰儿、少康祭出音煞的绝技,忽见风先生面色苍白,神情惊恐地盯着窗外,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转头看去,但见血红的迷雾已经涌到了堆满黄花的三尺坟头,坟头赫然现出一个体长尺许、身材曼妙的女子。 女子无比凄婉地向着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随着迷雾冉冉升起,眼看就要随风而逝! 屋内响起风先生撕心裂肺的惨叫:“阿施,你回来!” 叶昊天大惊失色,明白那风姿曼妙的身影定然是风先生苦寻灵药以待救治的夫人的魂魄了,若是此时被阴阳****收去,风先生不急得发疯才怪。 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阿塔、阿囊,快将她拦住!” 镇妖宝塔狂放的声音变得扭捏:“我收的是妖,不是人,尤其不收漂亮女人。此女没有一分妖气,我不能出手,否则不但有损你我的的佛心,而且对她自身极为不利!九天炼狱不是她能够受得了的。” 乾坤锦囊干脆拒绝:“主人,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只能收取物品、兵器,无法收取魂灵!除非她自己飞进来。” 叶昊天心急如焚,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风先生奋不顾身地向外冲去,可是刚飞到窗前却被云华夫人伸手拦住。 正在众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的时侯,一座金色的莲台从乾坤锦囊中倏然飞出,陡然发出万道霞光,如同万把飞剑在天空飞舞,霎时之间将周围十丈之内的红色迷雾绞得粉碎。 天奎星君狂妄的啸声忽然停住了。 同时一个惊异的声音传过来:“咦?九品莲台?难道是佛祖在此?不可能啊!他万年不离须弥神山,怎么可能跑到这种沾满铜臭的地方?哼!佛祖来了又能怎样?若不是我看他还有些用处,故意放他一马,须弥神山还不跟玄都玉京七宝山一样,片刻之间夷为平地?” 话音未落,金莲已经来到女子身下,形如九朵硕大的莲花,托着女子转了一个圈,然后飞快地回到叶昊天手中。 叶昊天吃惊地看着九品莲台,发现在一朵白色的莲花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材苗条的绝色美女,面色祥和,欢喜无限,似乎身处莲台之内感到非常舒适。 风先生急走两步上前查看,当他看到绝色女子无比欣喜的表情时,禁不住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呆住了。 此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柔和的声音:“主人,此女佛心与神丹之比达到八比一,故而能够被我收取,若是低于五,我也将无能为力。我刚才仔细看过,此女心灵之中有一道极深的伤痕,若是不能抚平,只怕永远不会快乐,纵然以九天坤鼎恢复肉体,也会留下莫大的遗憾,日后说不定还会形神分离。” 听了这些话,叶昊天顿时明白风先生愁容不展、萎靡消瘦的的缘由了。 心爱的女子身心两伤,若想恢复简直如白日做梦一般,这种事换谁也会心情沉重。 叶昊天从心底悄悄问道:“如何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痕?” 九品莲台答道:“只要能在莲台之内潜修一到两年,她的心病就会彻底痊愈。而且从此以后每日欢喜,再不会有一分忧虑,甚至能达到‘五地菩萨’的境界。” 叶昊天非常高兴,回头看风先生时,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莲台中的女子。 女子目光流离,樱口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话。 叶昊天不想打断风先生和夫人的交流,于是将九品莲台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转过头去望着窗外。 窗外被九品莲台绞碎的迷雾重又聚拢起来,围在小屋三丈之外,然而却似乎受到极大的阻力,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样横行无忌了,只能一点一点地向前逼近。 看来风先生的五层大阵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能够挡住真神以无上法力发动的魔轮的攻击。 过了好大一会儿,风先生忽然来到叶昊天的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我愿将所有财富敬献于帝君,并全心全意为您效力。唯一的要求是允许我跟在您的身边,好让我每天见到阿施一次。”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皱紧的眉头伸展开来,接着道:“两千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见了这分笑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肉体,有没有并不重要。” 叶昊天好生感动,急忙说道:“我们先用莲台帮尊夫人治疗心疾,等她抚平心中的伤痕之后,再用九天坤鼎恢复肉体。如此一来,您就能得回焕然一新的夫人了。万一还是不行,我会在大劫过后将莲台借给先生,让您每日面对夫人,也可以心中无憾。” 风先生听得心头狂喜,连忙道:“好!一言为定!从今以后我来帮您整理财务、筹备大军,相信日后不会比真武大帝的麾下差到哪里。”随后他看了看屋外缓缓逼近的迷雾,叹道:“天奎星君不愧为名满天下的‘五文昌’之一,我布下的五层大阵竟然只能挡住他半个时辰。恐怕很快就要被破解了。我们快些走吧。”说着便要跳入洞中乘坐地下穿梭车离开。 叶昊天很想直接乘坐瀚海神舟冲出去,可是又怕天奎星君已经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冒然冲出说不定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于是便收起神舟,和众人一起在风先生的指引下进入纵横交错的地下穿梭系统。 兰儿的心中已经确定风先生就是范蠡,可是见他坚持不肯说明,猜想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她换了个话题问道:“风先生,请问什么是‘五文昌’?” 风先生一边驾驶穿梭车,一边答道:“‘五文昌’是指天界才华出众的五位天神,分别是文昌帝君、天奎星君、文衡帝君、孚佑帝君和朱衣,其中以文昌帝君和天奎星君最负盛名。唉!可惜天奎星君竟然堕入魔界,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真神,这场浩劫只怕很难挽回了。” 叶昊天将目前的形势进一步介绍了一下,然后道:“估计玉帝已经去招集五老帝君共抗神教了。我们力量不足,需要多做准备,当务之急是借来九天坤鼎,帮众神恢复功力。” 提起九天坤鼎,风先生顿时变得非常兴奋,大声笑道:“女娲娘娘所在的的谷岩星离此只有十万光年,我曾经去过两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话未说完,穿梭车已经冲出地面停在一片密林深处。 风先生一面站起身来,一面说道:“这片密林是我的产业之一,由我布下三道阵法,外人很难进入百丈之内。” 话音刚落,忽听远方传来天奎星君的声音:“跑得不慢啊!竟然片刻之间到了五百里外。” 兰儿抬头看时,却见粉红色的迷雾再度从天空笼罩下来,禁不住花容失色:“快走!快呀!” 叶昊天急忙取出瀚海神舟,令众人进入其中,然后喝令神舟直走谷岩星。 神舟飞速滑动起来,呼吸之间已经冲出迷雾的包围,将整个天街星甩在身后。 飞出好远,众人才缓过神来,却听风先生皱着眉头道:“你们究竟拿了天奎星君什么东西,他怎能轻轻松松判断出我们的位置?” 叶昊天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端了他的老窝,取走了两千多件神器、八百种灵丹妙药,再加上三百余件魔器和一本古怪的无字书而已。” 风先生目瞪口呆:“这下跑到天边他也会跟上来了!” 第63章 幽显共生三界内,魔道相争无尽时 说话之间谷岩星已经到了。 那是一个形如橘子般的大大的星球,表面极不平坦,遍布着无数高低起伏的山峦盆地。到处都是火红的岩石,只有盆地之中有些绿树芳草。别的地方一律光秃秃的。 在风先生的指引下,叶昊天驾着瀚海神舟围着谷岩星转了半圈,最后停在一个十分宽广的盆地边缘。 放眼望去,但见盆地之中雾气蒸腾,烟云缭绕,隐隐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气氛,仿佛先前初入万灭王鼎时见到的景象一般。 风先生神情严肃地道:“这就是仙岩谷了。谷内有个通天彻地的大阵,杀机四伏,惊心动魄。一旦入阵,浑身的功力就会被暂时封闭,稍一不慎就身陷绝境,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大阵开始部分还好,越往里越复杂,核心部分简直匪夷所思。因此之故,我来过两次,却从未见到女娲娘娘。” 叶昊天看着众人出了瀚海神舟,心情轻松地道:“先生莫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风先生见他说得轻巧,以为他不明白阵法的厉害,当下又道:“据说女娲娘娘的寝宫位于大阵中心的补天宫,除她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到谷底。就连她会客的地方都安排在距离大阵中心三十里的仙岩宫。我们只要能走到仙岩宫,就有见到娘娘的希望。”说完迈步向盆地中走去,众人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才走没多远,众人就觉得身体沉重,功力果然消失了,看样字如果深陷绝境,想飞是飞不出来的。 不过叶昊天并没介意,因为在万灭王鼎中他已经有过那样的遭遇。 走了三、五里之后,但觉地势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潮湿,周围的景物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开始时入目只有火红的岩石,渐渐的多了些杂草,接着是一丛丛灌木,然后换成了低矮的小树。 走过十里之后,树林变得越来越密,林间现出一条条两、三尺宽的羊肠小路,蜿蜒曲折的向前延伸。 小路每过百丈就有一个分叉,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每个分支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很难判断应当走哪一条。 每到道路分叉的地方,风先生都会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再继续向前走。 如此又走了十里,低矮的小树渐渐换成了参天古木。古木层层叠叠排列着,就像一道高高的篱笆将蜿蜒曲折的小路堵住了。 小路的尽头正对着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离地五尺的地方剥脱了一块树皮,从上至下题着几个字:“‘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孰对孰错?抑或二者皆错?” 叶昊天和兰儿陷入了沉思:“人在出生的时侯本性到底是善还是恶呢?女娲娘娘贵为人祖,怎会考别人关于人性的问题?” 风先生成竹在胸,二话不说伸出手去,在标着“二者皆错”的地方重重拍了一记。 片刻之后,密不透风的树林自动现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虽然只是宽约尺许,却可容人侧身通过。 众人觉得无比惊奇:“这阵果然奇妙,连那么大的树都能自动挪移!” 还没来得及细看,却见风先生已经沿着通道向前走去,他们只好跟在风先生身后鱼贯而入。 在通道中穿行了三十丈之后,周围的树木才变得略微疏松了一些,压抑的感觉也减轻了很多。 大家都禁不住微微舒了一口气。 风先生的面色却变得十分凝重。他一边缓缓向前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落脚的方位。 如此走了十余丈,叶昊天已经看清了参天古木的分布方式,原来此处的阵法也是出自洪荒九阵的一个片段! 他的心里有些奇怪:“为何这里也有洪荒九阵?这些阵法是从哪里来的?” 转念一想:“女娲娘娘是盘古大帝的妹子,既然盘古出自至尊宝鼎,那么说她也是出自宝鼎了?如此一来,她自然洞悉洪荒九阵的秘密。” “真没想到,我在这短短三天之内,竟然要闯两次大阵!” 既然看透了阵法,叶昊天的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他见风先生算得好辛苦,于是走近前去,“呵呵”笑道:“先生不妨先歇一会儿,让我来试着领路。不瞒您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阵。” 风先生转过头来,有些不放心地望他一眼,道:“此阵非同小可,如何能在别处得见?” 叶昊天狡黠地笑了笑,开始信口胡说起来:“不会吧?吴王夫差葬其父阖闾于虎丘,曾经在剑池之畔布了一个阵法,跟此地的大阵很像。前年我去虎丘的时侯,曾经破阵取剑,收获颇丰,不但拿到‘越王勾践剑’,还拿到‘吴王夫差剑’!” 风先生的面色微微一变,眼睛不觉睁得大大的,仿佛骤然勾起无尽的心事。 叶昊天双目紧盯着他,接着道:“吴王夫差战败之后,逃离国都,最后被困在秦馀杭山,走投无路自杀身亡。不知先生是否听说过那段故事?” 风先生微微摇头,紧闭双唇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惘然。 兰儿在旁边轻叹一声:“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人生如蝼蚁,功名若浮云。我真羡慕范蠡大夫,泛舟于五湖之上,游戏于山林之间,多好啊!” 此时的风先生却面色晦暗,眼中的神采也渐渐暗淡下来。 叶昊天不忍看风先生神采黯然的样子,一面迈开大步向前走,一面引吭高歌道: “澹然空水对斜晖,曲岛苍茫接翠微。 波上马嘶看棹去,柳边人歇待船归。 数丛沙草群鸥散,万顷江田一鹭飞。 谁解乘舟寻范蠡,五湖烟水独忘机……” 言下之意:人生苦短,何必要那么执著?与其苦苦寻觅,倒不如顺其自然,浮生偷得半日闲,醉心于风花雪月之间。 风先生听在耳中,面上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看上去有了些温暖的感觉。 再看叶昊天时,却见他轻轻松松信步而行,仿佛在游山玩水一般。 兰儿、少康和云华夫人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一点也不担心会走错道路。 风先生盯着叶昊天的脚步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感到不可思议。 那脚步不偏不斜,每一步都不错分毫,很多时侯极其高明,有一种巧夺天工、神来之笔的感觉。 众人越走越轻松,半个时辰不到,已经在古木林中穿行了十余里。 走着走着,叶昊天的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已经来到了树林边缘。 前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没有树木,也没有杂草,有的只是浑浊的泥浆和软软的青泥。 云华夫人抢先一步到了沼泽的边缘,忽然高声叫道:“大家快来看!这里还有字!” 风先生连忙叫道:“小心!别动那些字!” 叶昊天和兰儿快步走了过去,低头看时,却见沼泽边缘打着几根木桩,分别写着:“大道无形,大道无名,身无其身,形无其形。动静,刚柔,阴阳合一,何为道?” 这一次,叶昊天还是没有出手,先自转头望向风先生。 风先生缓缓走上前去,在“阴阳合一”几个字上拍了一下。 不一会儿,软泥之中渐渐浮出百余根木桩,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了二三十丈,再远处就完全消失了。 风先生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表情严肃地道:“你们看那百余根木桩,便是破解大阵的起始部分,要想通过大阵,必须从中悟出破阵的规律来。其中的大阵极其复杂,我上次来的时侯,足足花了五个月的工夫才走过去。这次恐怕也要花好几天。” 叶昊天定定的看着那些木桩,不一会儿已然看清了其中的变化,于是笑道:“奇怪,这个阵法我好像也见过!我把阵法画出来,请先生瞧瞧对不对。”说着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画得相当仔细,一边画同时还一边讲解,几乎将阵法变化的所有细节都讲到了,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最后却望了风先生一眼,若无其事的道:“阵法便是兵法,若能参悟此阵,用于排兵布阵,将会有着莫大的好处。” 风先生越听越感到震惊,禁不住连连点头,口气也变得十分恭谨,说道:“我先前虽能破阵,却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帝君讲解得如此详细,我已经明白此阵的原理了,布阵自然不在话下。”说完他一马当先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体会阵法的精妙之处。 如此走了十余里,众人终于出了沼泽的范围。来到一个烟波浩淼的大湖边,远远看去,湖心正有九座小山闪闪放光。 近岸处停泊着一叶扁舟。扁舟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对船桨和一只风帆。 风先生招呼大家:“请上船吧。这里的湖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十分凶险。湖中有着无数的漩涡,也是按照某种阵法分布的,必须千万小心。” 云华夫人咯咯笑着跳上船去:“这些破阵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不想费心!” 兰儿和少康则缓缓迈步上了小舟。 叶昊天和风先生每人手握一只船桨,小心翼翼地向前划动。 他们避过了上百个或明或暗的漩涡,划了一个时辰之后,小船逐渐靠近湖心岛。 放眼望去,但见岛上近处芳草萋萋,远处五彩闪烁。离岸七、八里,有一座不大的琉璃宫殿,殿外隐隐写着“仙岩宫”三个字。想来那就是女娲娘娘接待客人的地方了。 眼看仙岩宫就在眼前,众人都想早点弃舟登岸,难以按捺激动的心情。 风先生却十分紧张地道:“小心,此处仍然危机重重!眼前便有一道难关,上次我因为答错了,所以怎么也无法登岸,最后不得不将小船划了回去。我最远只是到过这里,再往前就没有去过。” 听了这话,众人的心中都是一紧。 时候不大,小船已经划入距离岸边只有二、三十丈的莲花从中,停在一朵开着七色花瓣的硕大的莲花旁,然后就钉在那里,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了! 众人环顾周围一朵朵雪白的莲花,又瞧着硕大的七色花朵,都觉得好生奇特。只有风先生苦着脸静静地望着远方的仙岩宫。 忽然,兰儿惊讶地指着七色莲花叫了起来:“哎呀,花瓣上好像有字!” 随后是云华夫人妩媚的声音:“哎吆,真的呢!白花上写的是‘广阔天地任我行’!” 少康也诧异的道:“红花上写的是‘杀人不眨眼’!” 一时之间惊叫之声此起彼伏: “兰花是‘无所不用其极’!” “紫花是‘打倒一切’。” “青色花瓣上是‘残酷无情’!” “橙色花瓣上是‘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咦?这是什么意思?黄花上竟然是‘有害于可持续发展’。” 叶昊天跟着众人的叫声看来看去,最后低头看时,却见亭亭如盖的荷叶上赫然现出一行字:“何谓魔?判定魔头的关键是什么?请摘下一片你认为正确的花瓣。” 众人也很快都看见了那行字。 云华夫人想起魁善恶狠狠地将她的肉身剁成肉酱的样子,不由得恨恨地道:“肯定是‘残酷无情’!否则他怎会乱砍乱杀?” 兰儿娇笑道:“我觉得应该是‘杀人不眨眼’,因为古书上描写恶人,都用到‘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风先生却摆摆手道:“我上次选的也是杀人不眨眼,结果却不对。现在也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叶昊天将所有的选择都考虑了一遍,觉得除了最后一个从没听说过以外,其余每一个都不算错。可是到底应该选什么呢? 他想起一路行来遇到的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问的是“人性”,第二个问题问的是“大道”,第三个问的才是“魔”。问“魔”之前先问“道”,看来要想明白什么是“魔”,必须先明白什么是“道”。 然而究竟什么是“道”呢? 他将装在脑海中的数十万册书籍关于道的描述迅速过了一遍,很快总结出一些规律来。 所谓“道”,一般指的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天随人愿,人得天佑,天人相合,天人相得,乐天知命,顺天修命,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等等。 而所谓“得道”,通常是指“通过修身养性、摄生养命,达到仙境之美、长生之乐的境地”。 修道人能从花开花落、飞禽走兽、日月之行、行云流水、风霜雨雪中感受自然的奥秘、造化的玄机以及生命的意义,从短暂的时光中体会永恒的价值。他们看似无为,其实是无不为,讲究的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最后达到整个宇宙的协调发展。 “道”的反面就是“魔”。 如果“阴阳失衡,山穷水尽,天人相分,天人相仇,逆天而行,背道而驰,肆意妄为,搅乱秩序,或者贪图眼前,不顾将来,给整个世界带来现实的或者潜在的威胁”,那就是“魔”了。 如此看来,判断“魔”与“道”的标准关键还是看其“是否有利于人类和整个世界的持续发展”。 想到这里,叶昊天伸手摘下了黄花! 旁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选择。 “有害于可持续发展”,这几个字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着,不时环顾四周,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嘎吱吱”的声音,一道码头忽然从水底浮出来,从岸边一直延伸到小船旁边。 叶昊天十分兴奋,连忙招呼众人上去。 风先生无比惊讶地看着他,心中佩服不已。 沿着码头走近岸边,迎面是一望无垠的绿草,其间点缀着一些白色的小花,从湖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宫殿。 众人沿着白花小径快步前行,不久来到仙岩宫。 仙岩宫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女娲娘娘竟然也跟世俗之人一样,在宫殿大门的两侧题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道消魔长,道长魔消,魔道相争几时休?” 下联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焰汹汹今又来!” 横批是:“闭关苦思,恕不见客!” 众人一见最后那几个字就傻了眼。 兰儿眉峰紧蹙,满面愁容,说道:“娘娘正在闭关,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少康急道:“那可不行,都走到这里了,说什么也要见娘娘一面。家父和一干神仙还等着救治呢!” 风先生却道:“不可!娘娘贵为人祖,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我们若是不听,只怕会惹得她不高兴。” 云华夫人显然同意风先生的说法,劝慰众人道:“我看还是回去吧。且等过几天再来。” 叶昊天感到救人如救火,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未免太过遗憾。 他想着殿内望了一眼,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大家先进殿歇息片刻,然后再作决定不迟。”说话之间,他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殿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茶桌和几把椅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块蓝色的佩玉和一颗白色的佛珠。 叶昊天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没敢动桌上的东西。 云华夫人却一把将玉简抓在手中,惊呼道:“这是家母贴身的佩玉,怎么会留在这里?”她一边说,一边凝神望着佩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叶昊天道:“家母来访女娲娘娘,却未蒙召见,不得不留下佩玉。其中暗含深意,恕我不便明言。”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抱歉地对众人笑了笑,然后又道:“不知何故,娘娘到今天都没有见到佩玉。看起来,她已经闭关很久了。” 风先生走到桌旁,盯着佛珠看了一会儿,最后却摇了摇头:“此珠亦非凡品,似乎是观音菩萨的念珠,上面有很多留言,我只能看见外面的‘观音致女娲娘娘’几个字,其余的都被菩萨以无上佛法封住了。” 叶昊天听见观音菩萨的名字,不禁心中一动,走上前来凝神注视着佛珠。他按照佛宗的修行方法由静入定,由定生慧,双目之间渐渐生出一只慧眼,竟然能一直看到佛珠里面。 却见佛珠内壁题了很多小字,大意为:“弟子观音,受佛祖之命来此,将佛珠转交娘娘。珠内蕴含百亿佛心,乃我师和众弟子收集三甲子所得,希望能助娘娘一臂之力。如今魔焰极盛,魔门四面出击,困弟子于石像之内,陷地藏于烈火之中,囚文殊于五台之巅,围普贤于峨嵋金顶,佛宗岌岌可危,望娘娘早图良策,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情沉重,伸手将佩玉和佛珠拿了起来,然后道:“这些东西都必须早点交给娘娘,走吧,我们去补天宫拜见她。” 兰儿和少康连声道好。 云华夫人和风先生彼此对望了一眼,并没有出言反对。 众人依次出了大殿,向着闪闪发光的湖心山走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连闯三个大阵,终于来到湖心山附近。 抬头望去,眼前除了高达数百丈的九座山峰之外,还有无数高仅数十丈的小山,起伏不定,层层叠叠,就像一堆杂乱无章、胡乱堆砌的石头一样。构成小山的大都是普普通通的青石。九峰之巅却与众不同,各有一块硕大的五色石,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缭乱。 小山之间是狭窄的山谷,谷内有一条条狭窄的小路,好多地方仅容一人通过,而且走不了多远就被前面的小山挡住了。 众人沿着山路向前行去。 刚走十几步,周围就升起了一团浓密的云雾,目力所及忽然缩为五尺之内,再远处就看不见了。唯一可见的是九峰之巅闪闪发光的五色石,犹如黑夜大海上忽明忽暗的灯塔一般。 叶昊天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三里,五色石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下来,照得周围的云雾也色成五彩,仿佛天边的晚霞一样美丽,又如美妙的梦境一般。 兰儿白玉般的面颊被映得粉红,整个人渐渐变得迷惘起来。 少康的眼神也有些不对,脸上挂着傻傻的笑意。 风先生见了心中一惊,高声叫道:“不好!这是五彩幻魔阵!大家凝神定志,抱元守一!先灭心魔,再求脱困!” 兰儿和少康各自吓了一跳,连忙收摄心神抵御五彩魔光的侵袭。 云华夫人手足无措,想走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焦急地埋怨:“娘娘也真是的,道家门口摆了个魔阵!” 风先生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出阵的方向。无奈周围迷雾重重,根本找不到一点破阵的线索。 叶昊天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洪荒九阵,所以并不害怕。 正在此时,他的心头突然传来龟镜紧张的声音:“这不是五彩幻魔阵,这是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最最核心的部分,当年盘古大帝也花了百年的时间才冲出去。你的功力不足,无法看透迷雾,所以即使熟悉阵法也无法出去。快将我放在头顶天门之上,按着我的指引出阵!快走!晚了就没有一点力气,那样就算爬也爬不出去了!” 叶昊天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将龟镜取出顶在头上,但觉一缕热力从天门直上透入龟镜之中,似乎是龟镜在自动吸取他被封闭的功力。随后龟镜逐渐发出一道淡淡的微光,投射在他身前三尺的地面上。 形势紧迫,叶昊天不敢犹豫,大声喝道:“我来探路,大姐请帮帮兰儿,风先生照顾少康,快!” 云华夫人没想那么多,“咯咯”笑着将兰儿搂了过来:“没问题,兄弟尽管放心。只要你能出去,我就能出去,小妹更没有问题。” 风先生正想去拉少康,却见少康摆摆手道:“我没事,刚才只是一时不慎,才着了魔阵的道。” 叶昊天沿着龟镜指引的方向急急向前走去,才走两三里就感觉浑身疲乏,似乎耗尽了力气。 五六里之后,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回头看时,但见每个人都挥汗如雨,面现疲倦之色。 由于功力暂时消失了,云华夫人变得比少康和风先生还弱,而且一手牵了兰儿,所以感到非常吃力。 龟镜的声音不断传来:“快,还有一半路程,爬也要爬出去!爬不出去,万事休矣!” 叶昊天听了,连忙大声鼓励众人:“就要到了,再加把劲!还有五里就到补天宫了!” 众人都咬紧牙关往前走着。 又走了两三里之后,兰儿的身子越来越重,云华夫人实在撑不住了,不得不开口叫道:“兄弟等一等,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再走?” 叶昊天回头看时,但见云华夫人面色苍白,冷汗淋漓,风先生和少康都面色青紫,显然每个人都耗尽了力气。 兰儿恍恍惚惚地道:“公子,请将我放入乾坤锦囊。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叶昊天正想依言而行,心头却传来龟镜的声音:“不行!此阵非比寻常,她如果一直呆在锦囊之中还没有关系。现在却不能进去了。因为她功力消失,气血行将耗竭,无法动用先天真气,如果此时勉强进去,不死也会功力大损!” 闻听此言,叶昊天心头大急,无奈之下只好奋起余力将兰儿抱在怀中,然后厉声对其余三人喝道:“快走!此地不可停留!否则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云华夫人吃惊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想上前帮忙却无能为力。 少康和风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昊天,希望他不要倒在地上。 此时的叶昊天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抱着兰儿只走了百十步,手臂上的肌肉就“突突”跳个不停,心房“怦怦”乱跳,简直要跳出胸腔来。 兰儿已经神智不清了,口中只剩下喃喃低语:“公子……回雁荡……回家……” 叶昊天心头酸楚,一时难过,差点就要放弃。再加上双腿发酸,双臂胀痛,连眼睛也变得昏昏花花的,几乎看不清龟镜发出的白光。 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心房周围的六颗星再度发亮起来,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危难关头忽然看见久别的老友一般,令人无比欣慰! 六星闪闪发光,跳动不已,每闪动一次,身上的力气便加强一分,那情形仿佛干裂的大地降下一场甘霖,别提有多么爽快! 不一会儿,叶昊天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力气,虽然功力依旧没有恢复,却也不是先前难过得要死的样子。 他心头狂喜,禁不住仰天长啸:“孤剑飘零依天笑,浪迹天涯宽襟怀。女娲赍志补天去,精卫含悲填海来。自古贤人没蒿莱,何曾济世心胸开。历尽艰辛方有为,太平盛世无英才。” 他越走越轻松,把后面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三人早已耗尽了力气,直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要起来! 没办法,叶昊天只好一手抱着兰儿,另一手不时拉三人一把。 “兄弟,怎么还没到啊?” 云华夫人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就要到了,再走几步就到了!”叶昊天大声鼓励三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走着走着,周围的云雾忽然消失了,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蓝天如画,清风徐来,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站在面前,面目慈祥看着他们。 女子满面微笑地对着头顶龟镜走在前面的叶昊天招手道:“好孩子,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叶昊天的心中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明白眼前此人便是贵为人祖的女娲娘娘,于是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扑通跪倒,无比虔诚地磕起头来,口中呼道:“弟子叶昊天见过娘娘!” 他心情激动,连头顶的龟镜都忘记了,任凭其滑落地上,然后又自动飞向女娲娘娘的手中。 旁边的几人也全都跪下,对着女娲娘娘行礼。 不为别的,单凭女娲造人补天的无量功德,就值得大家一拜。 此时兰儿已经醒了过来,赶紧跟着众人行礼。 女娲笑着招呼众人起来,然后以手抚mo着龟镜,微微叹了口气道:“自从九宝散落世间以来,已经过了三十万年,今天又终于再度见到。九宝,九宝,可惜如今却无法凑齐了。”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恢复了先前的笑容,低声喝道:“宝儿们,快快现出身来!” 话音刚落,就见从乾坤锦囊中依次飞出其余五宝来,连锦囊自己也脱身飞起,七宝围着女娲飞来飞去,一时之间珠光宝气,光彩夺目。 与此同时。女娲身上也腾起七色霞光,与神器发出的光芒交相辉映,仿佛正在无语交流一般。把众人都看得呆住了。 风先生虽然知道叶昊天拥有开天神器,却没想到他拥有那么多。 叶昊天静静地看着围着女娲飞舞的七宝,心想:“九宝以前一定跟她很熟,毕竟,她和盘古是一卵而出的兄妹。” 过了一会儿,飞旋的七宝渐渐停了下来,落在女娲手上。 女娲将七宝重新放回叶昊天腰间,拉着他的手从头看到脚,然后十分亲切的道:“好孩子,七宝已经把你的事大都告诉我了。你且放心,魔与道共生共灭,大道永不会亡。魔道之争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将会一直延续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 叶昊天并不能完全明白这话的意思。想起路上遇到的种种情形,他不由得问道:“娘娘,弟子来时碰到很多难题,可都是您设置的吗?” 女娲微笑着点头:“嗯,那都是我闭关苦思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能弄明白,也就找到了‘消魔’的方法。幸喜你们帮我解决了一部分。” 叶昊天很是不解,问道:“解决这些问题就能灭掉真神了吗?真神魔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望其项背,不知娘娘有何良策?” 女娲闻言不慌不忙的道:“真神并不可怕,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特例。真正麻烦的,是每隔千年周而复始的魔劫!只有将魔劫彻底消除,才是最好的‘消魔’之法。” 众人都听得惊讶不已,想不到女娲娘娘闭关苦思的竟然不是眼前的浩劫,而是如何将周而复始的魔劫永远消除。她的眼光真是太远大了! 叶昊天却感到更加迷惑:“娘娘说魔与道共生共灭,既然共生,怎么可能消除魔劫呢?” 女娲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神情,微微一笑道:“‘魔’既是一类人,也是一种现象,也可能是一种思潮。‘魔道共生’说的是宇宙的本质,从本质上说,魔是不可能完全灭绝的。而魔劫则是由魔头引起的灾难,是正邪双方矛盾激化的产物,是可以消除的。这个问题涉及到魔劫的本源,很复杂!你们若想听,我就稍微讲讲。”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望着她。 兰儿靠前一步依偎在叶昊天身边,望着女娲笑道:“娘娘请说,我们都等着听呢。” 女娲招呼大家席地坐在软软的芳草上,然后缓缓说道:“不知你们是否晓得,我与盘古都是从至尊宝鼎中诞生出来的。 当年天地未分,宇宙中一片混沌,只有一团原始之气,名曰‘鸿蒙鸿洞原始混沌太一真气’。经过亿万年的演化,真气中凝聚起一团有形之物,如卵之型,也就是至尊宝鼎的前身。卵中存在着最密集的精微物质,气聚则成形,形动则生变,变则生奇。又经过亿万年的演化,在这原始鼎尊中竟孕育出了生命,那就是当年的盘古。盘古在卵中吸收了大量的能量,逐渐长成为一个有着无穷神力的巨人。可他赤手空拳无法破卵而出,于是便取卵中的原始物质灌注大量的‘鸿蒙鸿洞原始混沌太一真气’,制造出了开天神斧、观天神镜以及量天神尺等十大神器。有了神器的帮助,他终于破卵而出。可他看到的仍然是无边的迷雾,于是他手挥大斧,以无上神力劈开迷雾。 他不停的开天,希望能找到一个同伴,可是直到将天开到现今这般大,仍然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颓然回到原处,将劈成两半的卵重新合起来,希望卵里能再孵化出一个人。 可是他等了几万年也没有等到,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 虽然那时鼎中已经开始了新生命的孕育,但他并不知道。 看着自己开拓出来的宇宙满目荒凉,没有一点生机,盘古感到非常无奈,于是决定牺牲自己来创造生命。 他把自己的身体膨胀到无穷大,然后裂解成无数小块,同时元神飞出化成亿万分身。 从此之后,宇宙中就有了各种生命。可惜独独没有人类。 这就是妇孺皆知的盘古开天的故事:‘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兰儿听得惊讶不已,忍不住插言:“盘古大帝就这么死了?他不是‘一气化三清’了吗?” 女娲和蔼地望她一眼,轻声笑道:“他没有死,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至尊宝鼎。他分化的元神有一部分进入宝鼎之内,经过数十万年的孕育终于再度成形。当他第二次从鼎中出来的时侯,没过多久我就诞生了。跟我同时破壳而出的还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恶人,我给他取名为‘魔祖’。” “魔祖?”听到这里,众人都惊叫起来,“魔祖是什么人?怎么没听说过?” 女娲娘娘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说道:“魔祖是一个聪明绝顶又不守规矩的人,是天下魔门的祖师。他一出生就与我和盘古作对,四处捣乱,无恶不做,任凭盘古百般规劝都没有一丝效果。 直到有一天,矛盾终于全面激化了。 那天我觉得很孤独。因为周围除了盘古和那个恶魔之外,没有一个相似的同伴,只有低级的动物和不会动的植物。 寂寞中我想尽办法搜集到海金沙等十八种材料,用天一神水和泥捏成自己的样子,然后灌注给他们‘原始真气’。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活了! 我兴奋得不得了,就到处去造人。 当我在十万个星球上造人回来时,我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神力。可是回头看时,我发现刚刚造出的人中已经有不少人有了魔祖的影子。不单如此,那些魔鬼还欺压折磨我辛苦造出的善良的人类。 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去找盘古大帝评理。 恰巧盘古发现自己造出的开天十宝中的‘量天神尺’不见了,于是便和我一起去找魔祖。 两个人围住魔祖打了一架,费尽力气才把他捉住,从他身上找到了量天神尺,可是神尺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魔性,很难恢复原来的道基了!” 盘古大怒不已,将魔祖放在烈火上炙烤了七七四十九日。 魔祖跟我和盘古一样,都是万劫不灭的天尊之体,对于这些折磨只当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见如此硬挺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大声叫嚷:‘你们凭什么折磨我?且不说我们本是一卵同胞,单说道义,什么是道义?人性本善?人性本恶?’ 盘古当时循循善诱讲了一番道理,从天道讲到人道,从人道讲到善心,最后道:‘人性本善!这点我是坚信不疑的。过些天我要收一个弟子,取名为‘佛’,让他帮我弘扬善心。相信日久天长,人类的‘佛心’一定会越来越高。’ 魔祖不屑一顾地道:‘我认为人性本恶,不管你怎么折腾,招多少‘佛子佛孙’,善心也会越来越低!如若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我当时认为他纯粹是一派胡言,于是道:‘好!我们跟你赌了。如果谁输了,就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只能一个人忍受孤独的煎熬。’ 魔祖冷笑道:‘要赌就来个惊天大赌,一直赌到宇宙毁灭。我们评判的对象不是一两个人的良心,而是天下所有人的心性。我赌人类的心性日渐下滑,直至有一天,人人相残,互相倾轧,恨多于爱,仇胜于悯。’ 我和盘古对望了一眼,道:‘真有那一天,我们就自动离开,让你来管理宇宙!’ 魔祖“嘿嘿”一笑,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为了使赌约更加有趣,我们可以把这场惊天之赌分成若干个回合,每过两千年测算一次,一旦人类的良心下降太多,比如说低到佛心与神丹之比一比十,便许我派弟子发动一场魔劫,给你个警告。而一旦佛心数成为负值,那便是我的天下了,如此可好?’ 盘古想也不想便道:“佛心为负?恨多爱少?不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你不是亲自出手,魔劫也不足为虑!我也要广招弟子,决不会让你如愿!”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点头同意了。 如此订约之后,我们随即通过九品莲台和监天御印对人类的佛心和神丹进行第一次统计,结果发现平均佛心数为一千,佛心与神丹之比为一比一,远远高过魔祖的估计。 “刚刚开局,输赢算得了什么?大家都是长存不灭之体,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魔祖毫不在意,转身就走,同时放声而歌:‘爱恨成一体,生死复相依。魔道本同根,相煎何太急?大道正当行,唯今暂隐去,物欲横流日,我必还复至!’” 第64章 闲来屈指从头数,一场恩怨皆有因 听到这里,风先生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原来魔劫是这么来的,竟然来自一个赌约!若非娘娘解说,谁能想到有这种事?” 叶昊天心中却在想:“魔祖也算有趣的人,眼光独到,敢做敢为,却不知为何杀孽那么重?” 兰儿觉得意犹未尽,望着女娲问道:“后来呢?娘娘,魔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娲望了众人一眼,面色变得暗淡下来,缓缓说道:“魔祖离开之后,盘古一点也不敢大意。他苦苦思索了数千年,想出了‘清净无为,众生平等’的八字天条,然后化身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等多种形象,渡化了包括玉帝、佛祖和五老帝君在内的数十位三清天神,建立了天庭的初步管理体系。 众位天神齐心协力号召人类向善。他们的努力卓有成效,开始的数百万年,人类的佛心数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呈现出逐步上升的趋势。 但是人类繁衍得很快。宇宙中适合生存的星球渐渐的挤满了人。人群密度越来越高,物资供应日渐匮乏,渐渐的人与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后来矛盾越来越激化,也就有了小规模的争斗,因此整个宇宙的佛心数下降得很快。 终于有一天,整个宇宙所有人类的佛心数与神丹数之比降到了一比三! 盘古觉得如此下去前景不妙,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将管理天下的重任交给玉帝和佛祖,自己孤身一人到天外探索未知世界去了。 玉帝执掌天下之后,先后做过很多变革,可是始终无法阻止人类佛心水平的不断下滑。直到五万年前的时候,魔劫第一次降临世间。 从那以后,魔劫每过两千年光临一次,再也没有爽约。 开始的几次魔劫规模很小,轻轻松松就被诸位天神扑灭了。最近的几次却愈演愈烈,每次都赤地千里,血流成河,伴随着成千上万的神仙战死或失踪。尤其是这一次,你们都看到了,真的的功力那么高,端的是非常凶险。若是到了下一次,恐怕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所以我一直在闭关苦思,试图寻找消除魔劫的方法。” 说到这里,女娲终于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兰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闭关这么多年,找到好法子了吗?” 女娲眉头紧锁道:“要想彻底消除魔劫,归根到底需要提高人类的佛心,这点很难很难。我想了数万年,所有想到的方法都试验过了,可是收获不大。”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眼看又要陷入到沉思之中。 云华夫人最关心的是如何对付真神,此时赶紧插言:“娘娘,天尊离去之后,您就是天下至尊了。依我看,您还是早日出山吧!如果能一下子除掉真神,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女娲苦笑道:“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你或许不知道,我当年修炼数百万年聚集的功力在造人的时候就消耗了一半,后来补天又耗了一部分,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况且,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层顾虑,即使功力完全恢复,也不能亲自出手。魔祖不出手,我和盘古怎好亲自出手呢?有事弟子服其劳!盘古化身千万,渡化的众神都是他的弟子。你不是也学过他一项神功吗?” 云华夫人连忙摆手:“我哪行呢?我虽然学过天尊亲传的‘徊风混合万景炼神飞化神功’,可是却不管用。我那时还是小孩子,跟着父亲朝见天尊,蒙他传了几手功夫,无奈资质太差,炼了几十万年始终无法领悟其中的奥妙。大魔头真神不是一般的厉害,别说是我,就连五老帝君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女娲微笑道:“不要怕。盘古临行之前,特意将九宝散落各处,说是收齐九宝者将会成为他的正式弟子,可以传他衣钵。如今这个弟子已经来了。”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来看着叶昊天。 除了兰儿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叶昊天竟然能跟盘古大帝拉上关系。 叶昊天连声叫屈:“娘娘,我哪算什么正式弟子?天尊走得那么急,连点神功秘笈也没有传下来!我空有七宝,无奈功力这么差,怎么灭魔啊?” 女娲笑道:“天尊说过,他练的是清净无为的功夫,一切全凭自己领悟,所以没有功法传下来,否则就落了下乘。刚才七宝已经告诉我了,你想将万灭王鼎和九天坤鼎合为一体,进入其中修炼。是吗?” 叶昊天眼前一亮:“娘娘,您说那法子行不行?真能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吗?” 女娲盯着他道,道:“按理说可行,不过却很凶险。” 兰儿听见“凶险”二字就心中忐忑,连忙问道:“会有什么凶险?很严重吗?” 女娲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盘古为何将双鼎分开放置?原因是至尊宝鼎既可造神,也可铸魔,成神成魔存乎一心。如果不是心智坚定之人,一点小小的偏激就能被无限放大,造出的就是大魔头了!盘古害怕又造出一个魔祖,所以就将宝鼎分成两半,上面的一半自己留着炼丹,下面的一半交我看护。”说到这里她转头望着叶昊天道:“不过,你既然能闯过外面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说明心智方面问题不大,成功的可能性超过五成。” 兰儿听得心中一片冰凉,急道:“才五成的可能性?那怎么行呢?” 女娲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宝鼎之内天机莫测,就算以我现在的状况进去,也只有六、七成的希望出来。所以我始终不敢动这个念头。” 叶昊天故作轻松地笑道:“看来只有凭运气了。好在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比如刚才闯阵的时候,眼看就要完蛋,忽然有‘六丁六甲’相护,结果不就走过来了吗?” “六丁六甲?”女娲望着他开心的样子,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于是叶昊天便将自己在雁荡服下蟹黄汤后体内多了六颗星的事说了出来。 女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孩子,福缘不浅啊,竟然得到了‘弱水三珠’之一的蟹黄珠!难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弱水三珠?那是什么东西?”叶昊天十分好奇地问道。 女娲笑道:“那都是先天神兽了!当年盘古开天的时候,从鼎中带了十种生物出来,除了碧金之外,还有龙、虎、龟、凤、牛、犬、蛇、蟹、鱼。牛就是太上老君出函谷关骑的青牛;蟹是万年蟹母,生有蟹黄珠;龟乃不死神龟,藏有龟髓珠;鱼是瑶池灵鱼,可结百碧珠。蟹黄珠,龟髓珠,百碧珠,并称为‘弱水三珠’。只要服下任何两种,就可以易筋骨,通百脉,不论遇到多么重的伤,都能迅速复原。如果三种全都服了,则可以百邪不侵,定力增强百倍,对于抵御魔功有着莫大的好处。看样子你已经服过龟髓珠和蟹黄珠,所以才能够屡次逃过大难。可惜只差了百碧珠,否则……”说到这里,她笑着看了兰儿一眼。 兰儿听了忙将挂在脖子上的珠子取了下来,双手捧着献给女娲:“娘娘,您说的是这个吗?” 女娲看都没看珠子一眼,便道:“没错,这就是百碧珠,我初见你时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她对兰儿笑了笑道:“你把百碧珠挂在项上,好看固然好看,只是有些可惜。否则刚才的大阵恐怕难不住你。” 兰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弟子只听说百碧珠能够避邪,却没想到必须服下才有效果。” 叶昊天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百碧珠?” 兰儿轻声道:“这跟厨艺有关,我也是偶然听说的。据说‘醴水之魚,名曰朱鱉,六足,有珠百碧’。我一直觉得这就是百碧珠,只是不能肯定。” 女娲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悄悄话,一边将百碧珠取下几颗,给在场之人各分了一颗,然后将剩下的还给兰儿,说道:“收好,以后还有大用。” 少康等了很久,一直盼着叶昊天开口借九天坤鼎,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他有何动静,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着女娲扑通跪倒,万般虔诚地恳求道:“求娘娘借九天坤鼎一用,帮我父亲和众仙恢复肉身。” 女娲手一招便将他托了起来,面色和蔼的道:“借鼎没有问题。九大神丹和十八种神材都带来了吗?” 叶昊天替少康回答:“全都有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女娲望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大声道:“坤鼎就在补天宫门前十丈之内,你们自己去找吧。” ※※※ 补天宫是一个不大的圆型宫殿,从上至下浑由晶莹剔透的五色石构成,金光流离,色成五彩。 宫殿门前有一个大大的园圃。园内鲜花盛开,万紫千红。 距离园圃十余丈,叶昊天胸前的通灵宝玉已经热得烫人。看来园中定然藏有稀世之宝,却不知是否为九天坤鼎。 女娲静静地站在园外,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 少康急不可待地寻找王鼎的下落,可是在园圃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叶昊天按照通灵宝玉的指引走去,径直来到一株高大的绿树前,抬头看时,但见那树树皮淡灰,光滑圆润,枝叶繁盛茂密,叶端尖长,枝头结满了一串串碧绿的果实。令宝玉发热的正是这棵树,尤其是树根的部分更令宝玉热得滚烫。 兰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此时忽然脱口叫道:“无花果,这是无花果树!” 叶昊天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是吗?你在何处见过?” 兰儿妩媚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自从唐玄奘西天取经之后,中原的无花果树就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江南地方,很多人喜欢在院子里栽培,我见过好多呢。” 这时女娲已经走了过来,娓娓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无花果树,而是无花果树的极品——圣菩提树。佛祖昔年就是在这棵树下明心见性,成就佛身的。” 兰儿听得大吃一惊道:“怎么会?他不是在天竺成佛的吗?” 叶昊天也觉得无比诧异,跟着补充道:“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放弃苦行之后,来到一个名为菩提伽耶的地方,在一株高大茂郁的菩提树下坐了下来。他发下誓愿:‘我如果不圆成正等正觉的佛果,宁可碎此身,终不起此座!’然后他端身正意在菩提树下结跏趺坐,他的思维追忆着过去的经历,用大智慧观照宇宙人生的缘起本心,经过长时间的思索,终于圆成菩提道果。” 女娲并没有说他不对,微微一笑道:“佛祖修到今天已经修了很多世了。被盘古大帝渡化的时候,他的功力还很差。后来又经历了十世修行,始终无法达到至高无上的大乘佛境。我见他修得太过辛苦,就将这棵菩提树移到了西天竺,助他一臂之力。” 叶昊天听了禁不住盯着菩提树上下打量个不住,一时之间无法看出这棵树有何奇特之处。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菩提树竟然长在一个丈余大的花盆之中。花盆被埋在土里,只有数寸的盆壁露出地面,不留神很难看出来。 花盆色呈淡黄,样式古朴,隐隐然蕴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恰恰就是花盆所在的位置! 叶昊天围着花盆走了一圈,但觉万灭王鼎在乾坤锦囊中躁动不安起来,于是心中一动,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九天坤鼎?怎么变成了花盆?而且这么大,跟万灭王鼎根本不配嘛!” 话音刚落,直径丈许的花盆骤然缩小了一半,高高的菩提树也随着变小了很多。 叶昊天紧跟着叫道:“再小些,再小些!” 眼见花盆缩小为三尺大小,菩提树也只有七、八尺高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都觉得无比惊奇。 女娲缓缓点头,面色庄重的道:“不错,这就是九天坤鼎。菩提树是在坤鼎中孕育而成的神树,树龄千百万年,经历了无尽的沧桑,满载着岁月的痕迹,暗含着天地的至理,因此方能助佛祖修成正果。你们有空时不妨也来树下坐坐,看看自己的悟性如何。”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昊天一眼,然后将菩提树从九天坤鼎中移了出来,小心地栽在园圃中,又将坤鼎中的泥土倒在菩提树根部,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眼见菩提树很快恢复了原来高达十余丈的样子。这时她才转头对叶昊天道:“拿九大神丹来!” 叶昊天闻言急忙将九大神丹每样取出一颗,递在对方手里。 女娲接过神丹,笑着看了他一眼,夸赞道:“不错嘛,九大神丹竟然被你收齐了。这样比只用六种神丹效果更好,时间也可以大大缩短。” 她一边说一边将每颗神丹分作八瓣,又将其中的一瓣捏作粉末,扬手抛散在九天坤鼎之中。 霎时鼎内蒙上了一层迷雾,勃勃生机油然而起。 接着她朗声吩咐道:“先把金神褥收放进去。” 叶昊天依言小心地将金神褥收从乾坤锦囊中托出来,慢慢放入云雾弥漫的坤鼎之中,手一松,任凭金神褥收漂浮在鼎内。 女娲接着又吩咐道:“再将开天通真之印连同里面的众神一并放入鼎内。”说到这里,她对着乾坤锦囊中的大禹等人道:“还有几位请自己进去吧。” 叶昊天先将开天通真之印放入坤鼎,然后将乾坤锦囊的口部凑近坤鼎。 大禹和鬼谷子等人飘身而下向坤鼎落去,在身形将要消失的瞬间齐声叫道:“谢娘娘成全。” 女娲并未答话,而是扬手摘下两颗菩提子,化作粉末撒在鼎内,回头对看得目瞪口呆的叶昊天等人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圣品,可以大大减轻入魔之人的魔性。我怕这些人可能沾染了些许魔气,所以不得不小心处理。” 叶昊天等人连连点头,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九天坤鼎。 不一会儿,但见鼎中的雾气越来越盛,颜色五彩纷呈,变幻莫测,时而聚集成云,时而凝结为雨,飘飘洒洒,摇曳不定。 女娲环顾众人道:“九天坤鼎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并能使功力完全恢复。这些人的功力恢复以后,就会自动从鼎中浮起来。就像在母腹中孕育一样,瓜熟蒂落,想多呆一会儿都不行。” 叶昊天忽然问道:“他们出来的时候功力会不会比先前增加一些?要不,我们多放点神丹也行啊。” 女娲摇摇头,表情严肃的道:“不行。九天坤鼎能生不能化,所以不能大幅增长功力。要想增加功力必须动用万灭王鼎的天罡之气。那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是福是祸也很难说。与其拔苗助长酿成灾害,还不如保守一些。” 少康忐忑不安地望着坤鼎,双掌合十,不住祷告。 女娲却将捏作八瓣的九大神丹剩下的部分交在他的手上,吩咐道:“你好生守在这里,别忘记每隔三天向鼎中投入一瓣神丹!” 少康躬身应是。 兰儿担心真神可能会追到这里来,说道:“娘娘,您和魔祖都是从至尊宝鼎中出来的,既然您能破解大阵,魔祖应该也可以,我担心外面的大阵困不住真神。” 女娲轻松地一笑,道:“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一分为二,变成了万灭王鼎中的洪荒三阳阵和九天坤鼎中的洪荒六阴阵,合称为‘洪荒九阵’,威力下降了很多。我和魔祖都未见过完整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仙岩谷的大阵是盘古临走前亲手布下的,穿行大阵的方法也是他亲口传给我的。所以不用担心妖人进来。” 兰儿听后舒了一口气。 云华夫人却道:“若能将真神骗进来困住,那就更好了!” 这时候,叶昊天忽然想起玉佩和佛珠的事,于是忙道:“娘娘,我们在经过仙岩宫的时候看到两样东西,顺便给您带来了。” 女娲伸手接过玉佩和佛珠,眼中神光一扫,脸上顿时现出了喜色,忍不住大声笑道:“好!如此一来,我就有希望炼制‘消魔招魂幡’了!” 众人都迷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云华夫人问道:“娘娘要炼‘招魂幡’,是为了对付真神吗?” 女娲摇了摇头:“一个招魂幡,哪有那样的威力?我炼的神器再强,也难超过开天九宝啊。” “那您炼它做什么?” 女娲缓缓说道:“灭魔有两难,一是消灭作恶多端的魔头,一是清除多如牛毛的魔众。斩杀魔头固然不易,然而更难的则是清除魔众。魔众大都是刚刚沾染魔性的百姓,总数不下几十亿,甚至上百亿,若是杀了有违天道,不杀又难控制魔性的播散,你说怎么办?” 众人闻言又傻了眼:“可不?先前光想着除掉真神了,却没想过如何对付那么多的信徒。如果不想想办法,难保若干年后又出一个超级魔头。” 叶昊天叹了口气:“要是一下子灭掉几十亿,谁能下得了手?看样子只有杀人的霹雳手段还不行,还要想办法化解。” 女娲赞许地点点头:“不错,除魔就像治病,对于又大又硬的肿块必须用刀切除,对于小而且软的疙瘩则要使之消散。至于如何能将染魔的百姓转化为正常人,我已经有了思路,却不知能否成功,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炼制‘消魔招魂幡’。” 众人都觉得耳目一新,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兰儿兴奋的道:“娘娘,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炼制?” 女娲却望了叶昊天一眼,笑道:“炼制之前还要准备几样东西。第一个是足够的佛心,这个我们已经有了。玉佩和佛珠中的佛心合在一起,不下一百五十亿佛心数,足以消解普通魔众甚至小魔头的魔气了;第二个是‘魔引’,也就是对魔众很有吸引力的魔器。有了魔引才能将魔众吸引到招魂幡周围,然后用蟠中的佛心中和他们的魔性,将其转化为正常人。” 云华夫人“咯咯”笑道:“娘娘需要什么样的魔器?我兄弟这里有好多!” 女娲微微一笑道:“我正等他自觉拿出来呢!最好多拿几件出来,魔力越强,效果越好。” 叶昊天故意捂紧了乾坤锦囊道:“娘娘干嘛不明说?我这人一向财迷心窍,需要往外拿东西的时候总是反应迟钝。” 众人闻言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歇,叶昊天将所有的魔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大声道:“这些宝贝我不要了,全都送给娘娘,干脆做一个魔性超强的招魂幡,最好能把所有的魔头都吸过来,也省了大伙儿杀得费劲!” 女娲笑着摇头:“不是魔性越强越好,我还要仔细计算一下才行。这不是炼制魔器,而是炼制神魔合一、以神控魔的神器。玉佩和佛珠现有的佛心数为一百五十亿,我自己再注入五十亿,总数可以达到两百亿。魔器的总‘魔性数’不应该超过一百五十亿。” “魔性也能衡量的?”连见多识广的云华夫人也没有听过‘魔性数’一说。 女娲笑着解释道:“魔与人的区别在于真实佛心数的多少。作为人类,心中拥有爱,佛心数便是正数;而作为魔,心中充满恨,佛心数则是负值。将佛心数的负值翻转过来就是魔性数。魔性数越大,表示那人喜欢作孽,而且作恶多端。”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这些还不难理解。 兰儿却问道:“娘娘,除了佛心和魔引之外,炼制消魔招魂幡还需要什么?” 女娲似乎被问住了,停顿好大一会儿,才面有难色的道:“还缺一件关键的东西,那就是‘定魔尺’,能够划分魔道、衡量魔性深浅的标尺。” 少康没头没脑的道:“魔就是魔,一看就明白,为何还要衡量?” 女娲道:“魔的特点在于偏离常规专走极端,可是正常人也有轻度失常的时候。比如每个人都会生气,有人生气时发发牢骚就算了,有人拍桌子砸碗大吵大闹,有人却动刀动枪杀人放火。这些行为哪些属于正常范围?哪些入了魔?入魔的深浅程度如何?这就需要一把能够辨明善恶、刚正不阿的标尺。这样的尺子不好找啊!我最发愁的就是这个。要是当年的量天神尺还在就好了。” 众人都跟着她发愁,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叶昊天的心中却起了波澜:“辨明善恶,刚正不阿,说的不就是监天尺吗?作为儒家在天界崛起的关键,监天尺的意义非同小可,我是否应该贡献出来?是儒家的崛起重要?还是消除魔劫救助魔众重要?” 他在心里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将监天尺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女娲:“娘娘,您看这东西有没有用?” 女娲接过监天尺看了一眼,开始时没觉得有何奇特之处,看第二眼时才忽然轻“咦”一声,自言自语道:“里面蕴含的佛心数不少啊!还有不下千年的功力……还有浩然正气,平和之心,不偏不倚,不急不徐,天地交泰,水火既济!呀,此尺甚好!正合我意!不过,这东西好像不是道家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叶昊天只得将监天尺的来历讲述了一下。 没成想女娲却对儒家的修行方式很感兴趣,笑道:“看来日后提高人类的佛心可能要借助儒家的方法了。” 兰儿眼看监天尺就要被炼化,心中很是不忍,于是忙道:“娘娘,我觉得招魂幡的样子有些恐怖,能不能保持监天尺本来的形状不要毁坏?此尺对于儒家有着特别的含义,就这么毁了总让人舍不得。” 女娲“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监天尺,沉吟道:“这可难了。万灭王鼎能够化尽万物,那么多东西投进去,天知道最后炼成的是什么样子?很难控制啊!” 叶昊天安慰兰儿道:“没关系,回头我们按照监天尺的样子再造一把算了,毕竟炼制消魔招魂幡非常重要。再说,儒家的中兴也未必非要寄托在一把尺子上。” 兰儿默然退下。 女娲将手一伸,喝道:“还不拿王鼎出来!时不我待,这就开始炼制消魔神器!” 叶昊天急忙将万灭王鼎、监天尺和所有的魔器都摆在菩提树下,静观她如何炼器。 女娲首先将魔器翻过来掉过去的逐一察看,一面看一面在地上记着数字,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抬头说道:“这些魔器可以用掉四分之三,剩下的部分就埋在菩提树下,对于神树的生长有些好处。全当是施肥了。” 叶昊天道:“魔器能当肥料?这倒有趣!” 女娲将两百二十件魔器连同监天尺和佩玉、佛珠一同丢进万灭王鼎,又从项上摘下一串贝壳项链丢了进去,然后在鼎壁轻轻拍了三下,口中默默念颂咒语。 没多久王鼎壁上忽然现出八个通气孔,霎时之间风声大作,烈焰飞腾,人在丈许之外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都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叶昊天没想到万灭王鼎竟然可以如此炼器!怪不得女娲说王鼎能够炼化万物,如此烈火什么东西不能熔化?比较而言,自己以前所见的鼎中景象实在是太温柔了! 兰儿想到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监天尺,不免心中惋惜。 叶昊天记起乾坤锦囊里还有一本难以理解的无字书,此时当着女娲的面,若是不问未免太可惜了,于是忙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过去:“请娘娘看看这个,这是我从真神的宝库中抢来的,不知有何价值。” 女娲接书在手,骤然间神色大变,眼中精光四射,双手微微颤抖。 众人吃惊不小,不知那书有何来历。 女娲二话不说,飞身进了补天宫,留下叶昊天等人大眼瞪小眼呆立在菩提树下。 时间只是过了短短的半个时辰,众人感觉仿佛过了好些天。 终于女娲又从补天宫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神态轻松了很多,满面春风,眉飞色舞。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她,不知书中讲些什么,竟能令她又惊又喜。 女娲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挨个掠过,停了片刻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尊已经从天外回来了!” 众人都“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天呐!一去三十万年,竟然在关键的时候回来了!” “这下好了,我看真神可怎么收场!” “天尊一到,所有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 叶昊天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苦难的日子终于快要到头了。 女娲待众人高兴了一阵之后,才轻轻摆手道:“大家别高兴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天尊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他跟我一样,只能间接相助,不会亲自出手。要想挽救这场浩劫,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你们。” 众人听了全都愣住了,心里又凉了半截。 云华夫人和兰儿心里变得很失落:“怎么会这样?他不出手,谁能打得过真神呀?” 风先生却道:“有天尊指挥也不错,总比无依无靠要好。” 少康不以为然,闷闷不乐地说道:“唉,这下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众人沉默下来。 稍停片刻,却听叶昊天问道:“娘娘,天尊身在何处?弟子有些问题,很想向他请教。” 女娲叹了口气:“天尊近期不可能现身。因为他一回来就找到了魔祖,目前正跟魔祖在一起。两人缠斗不休半年有余,天尊略占上风,却也无法将魔祖彻底制服。天尊已经下定决心,想以一己之力绊住魔祖,让其无力发动一个又一个的魔劫。至于眼前的这场千年大劫,他已经无法兼顾了。” 说到这里,她将无字书往叶昊天手中一放,道:“这本书记载了天尊近年来的一些感悟,成书于魔窟之中,是他故意让魔门弟子窃去并带至世间来的。书中内容已经被他以‘幻天神咒’封住了,除了我能一见即知之外,外人很难明白,除非那人聪明绝顶而且道心弥坚,或许可以参详得破。你有空不妨好好琢磨一下,会有莫大的好处。不过这些东西只能自己领悟,不得将原文口述出来,否则将损失八成的佛心!” 叶昊天双手接过无字书,郑重答道:“谢娘娘成全,我会小心在意的。” 兰儿还不死心,问道:“天尊和魔祖在哪里交手?既然魔子魔孙都能去,我们能不能前去看看?” 女娲连忙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魔祖自有天尊对付,你们去了没有任何好处。天尊光明磊落,不会对小一辈的魔子魔孙下手;魔祖嗜血成性,决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连天尊都无法保护你们。所以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说完这番话,她忽然回头对云华夫人道:“小云,你跟我来,帮我把五彩霞衣改制成大旗,等下好套在招魂幡上。” 云华夫人急忙道:“弟子遵命!” 女娲又看了兰儿一眼:“小姑娘,你也来吧。补天宫里有一些小玩意,你且试试自己的运气如何。” 兰儿看了叶昊天一眼,然后甜甜的道:“好啊,多谢娘娘。我也想看看娘娘的宫殿为何叫补天宫。” 第65章 此心已入澄莹境,菩提树下悟儒功 待得女娲领着兰儿和云华夫人走入补天宫的大门之后,叶昊天转身向不远处枝繁叶茂的菩提树走去。 远远望去,菩提树那光滑圆润的树干和晶莹碧绿的菩提子都蕴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他想起女娲所说的佛祖顿悟的故事,径直走到菩提树下盘膝而坐,背靠树干,仿佛自己当年在岳麓山下勤奋用功一样,将无字书捧在手中凝神细观。 他锲而不舍地看了半个时辰,无奈书内从头到尾一片空白,怎么也找不到一点可以辨认的字迹。 看来单是这样子盯着书看是没有用的。 于是他将无字书放在身前,随后闭目凝神,抱元守一,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暗淡模糊起来,只有头顶的菩提树越来越亮,一颗颗的菩提子仿佛闪闪发光的星星,放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将他的身体照得晶莹剔透,连怦怦跳动的心房也变成了完全透明的样子。 如此感觉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叶昊天但觉菩提子放出的光芒越来越盛,背后的树干也逐渐发热起来,一股浩浩然无穷无尽的气流从树干透入尾闾,又从尾闾直上泥丸宫,最后在泥丸宫中积聚下来。 此时的泥丸宫开始不由自主地高速运转,试图将气流压缩凝结成神丹。 无奈那股气流实在太强大了!他感到泥丸宫内氤氲蒸腾,胀得有些难受体。 慢慢的,气体浓缩为亮晶晶的液体,液体变得越来越粘稠,形成一颗颗淡黄色的球形晶体,未经炼化便径自累积在泥丸宫内。而泥丸宫则变得越来越大,不知不觉已经比先前扩大了两三倍。 此时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比先前敏锐了很多,就连每一个毛孔都似乎拥有了独自的灵感。 除此之外,令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在菩提子的神光照耀下,平放在身前的无字书竟然现出一行行淡淡的朱红字迹,书页也随着微风吹拂自动翻过。 叶昊天通过天目凝神看去,但见无字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天尊心语”四个大字。 他心中大喜:“女娲娘娘说得不错!这果然是天尊的留言!” 封面过后便是正文。 正文第一页只有两行字。 上面是:“万物归心,心外无理。” 下面为:“天人合一,性命互化。” 叶昊天看得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万物归心”还勉强可以理解,“心外无理”就有些太勉强了! “天人合一”还好理解,可是什么是“性命互化”呢?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无字书已经翻到了第二页。 却见第二页上写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互根互用而互化。”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一本书从头至尾全都是含含糊糊似是而非的话,理解起来将会非常困难。而这段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不知何故仍然被天尊如此重视。 这时书又翻到了第三页,上面写的却是:“大千世界,一分为二,心性外物,包纳乾坤。” 这也容易理解,说的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可以包含在精神和物质两大类之内。 再下面一页则是:“万物有心,心生万物,心物互化,合而为道!修心为上,心外无理!” 叶昊天若有所思,觉得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比如说要盖房子,必须先有构思,然后才能准备材料开始建造,如果没有蓝图,房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建成的。 再比如一个家庭,如果所有的物质条件全都有了,独独缺乏爱心,没有感情,怎么能称为一个家呢? 接下来第五页上的内容才真正让叶昊天觉得非常震惊,因为上面写得非常明白:“佛心为心,爱心为心,功德为心,思念为心,其心一也。神丹为物,魔丹为物,一正一反,其理则同。佛心神丹,阴阳互根,一性一命,性命互化!道门布道,佛家讲佛,魔教传教,所为何也?千万人之心可化为一人之神丹,如此修炼,何愁神功不成?” 叶昊天的脑袋不觉“嗡”的一声:“天呐,这就是性命互化!性为心性,命为天命,同时也指身体和有形之物,包括体内结成的神丹。佛心和神丹可以互相转化!怪不得各大教派争着传道,每个人都想做教主,原来教徒越多,越容易获得更多的佛心,也就有了转化为神丹的基础!‘性命互化’,这可是修真的关键呢!” 待得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慢慢想到:“性命互化只是原则,具体要如何操作呢?如果所有的佛心都必须通过灌顶来完成,那就未免太局限了,理应还存在其他的转化方式。” 正在这时,无字书已经翻到了第六页。 这一页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小字,大意如下:“丹心互化,非仅一途,灌顶小道,智者不为。互化之法,天界秘辛,至高至微,全凭自悟。 余倡道家一脉,‘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只要‘致虚极守静笃’、‘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便能找到‘性命互化’、将‘仙心’转化为神丹的法子。余传弟子数百,略通此理者仅玉帝一人而已。 佛祖菩提树下顿悟得道,独辟蹊径,悟出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因而佛门一脉不修拳剑而能降龙伏虎,静坐诵经而能沟通鬼神,其关键处只在‘识得本心’、‘明心见性’。佛门明白此理者略微多些,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看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怦怦直跳,直如大海扬波,汹涌澎湃! “道家、佛家都有丹心互化之法,这就是两派传遍天下、地位崇高的主要原因。然而儒家呢?儒家万事俱备,却没有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以至于那么多儒生都手无缚鸡之力!这实在是儒家的悲哀!” “想想至今仍然被困在雁荡的那几位大儒,他们白首穷经,在书本上和为老百姓安身立命方面下的功夫不比道士、和尚少,可是论起降龙伏虎的手底功夫实在差得太远!” 此时无字书还在一页页的往后翻着,可是他已经心不在焉了。 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才能帮助儒家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上。 “只要能找到那种梦寐以求的转化之法,大儒们就能一下子脱胎换骨,而我也能将自身的功力骤然提高数倍!” 霎时之间,叶昊天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儒家修行的无数经文和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 “孔子云:‘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强调平常心即道。这种‘道’是不是实现‘丹心互化’的大道呢?” “显然,孟子倡导的尽心知性则是一种反省内心的认识和修炼方法。他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这里的‘天’指的是不是‘大道’?与‘丹心互化’有关系吗?” “宋代有人曾经在修心工夫上提倡‘神悟’。如王信伯就说:‘到恍然神悟处,不是智力求底。’如此神悟,悟出的究竟是什么呢?” “周敦颐则提出‘主静’说,认为‘无欲故静’。后来还有人把‘静’引向‘静坐’。陆九渊要求门人专门打坐,通过较长时间的静坐达到心体‘澄莹’的境界,获得一种神秘的心理体验和心灵飞跃。杨慈湖也主张静坐得悟,他还把那种方式称为‘反观’,‘尝反观,觉天地万物通为一体。’‘吾性澄然清明而非物,吾性洞然无际而非量,天者,吾性中之象,地者,吾性中之形。’” 至此,叶昊天感到自己领悟的儒家修炼已经十分接近至高无上的大道了。 “看来,要想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只有通过静坐和神悟!” 他试着按照陆九渊和杨慈湖的方法静坐反观,澄然清明,自心无体,洞然无际,非物非量,无天地之分,无内外之别,胸中充满浩然正气,以中庸之心看尽高明细微之处。 也不知静坐了多久,忽然之间他清楚地感到万灭王鼎中的监天尺正在“嚯嚯”地跳个不停,每跳一下,他的泥丸宫都跟着剧烈地震荡一下,体积则比先前扩大一分。 连震百次之后,他的泥丸宫已经扩大了十余倍,丹室中储存的神丹也骤然增加了数十倍! 与此同时,一件更加奇特的事物悄然出现了:在他扩大的泥丸宫内,忽然增加了一个新的神榜——儒功榜!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这一切简直出乎意料,难以想象! 一时之间,叶昊天感到震撼不已,心如鹿撞,七上八下,再也无法保持澄然清明、洞然无际的状态! “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这些全是由静坐、神悟诱发的吗?我的功力骤然增加了那么多,难道儒功转化为神丹之后,竟然有如此威力?”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女娲娘娘惊叫的声音:“天呐!又一件超级神器诞生了!” 叶昊天睁眼看时,却见女娲手中拿着一根银光闪闪的东西,定睛一看,发现原来还是监天尺!尺子的大小、样式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颜色却从黯然无光变得晶莹剔透! 女娲的身边则站着目瞪口呆的风先生和少康,还有活蹦乱跳的金神褥收。看来褥收身上的魔禁已经完全解除了。 女娲惊诧莫名,手持监天尺喃喃说道:“刑天火中炼了三十六个时辰,两百多件魔器全被炼化,此尺竟然能依然如故!这是怎样的一把神尺啊!尺中蕴含着一颗坚韧不拔的仁心,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如今神尺已经吸取了玉佩、佛珠和我佩带的项链中近乎两百亿的佛心,以及魔器中潜藏着的无比巨大的魔性,在正反两种强力的拼争扭曲之下仍能保持中和平静之心,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此尺于三日之内跃身与天下十大神器之列,可以与开天九宝并驾齐驱,怪不得连神仙的管理秩序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竟然于神丹和佛心两榜之外增加了儒功榜!从今而后,这把尺子可称为‘监天神尺’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卷招魂幡叹道:“神尺脱颖而出,一身独具监天、消魔两大神功,即可管理儒功榜,还能消解魔性。如此一来,这面招魂幡自然用不着了。”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了风先生和少康一眼,又将目光在叶昊天身上扫过。 当她看到叶昊天晶莹如玉的面庞和精光灼灼的瞳子时,眼睛不觉睁得大大的,用一种很是欣慰又十分惊奇的声音道:“好孩子,你的天资竟然还在佛祖之上!不但在短短三天之内便悟通了丹心互化的大道,而且吸取了菩提树中凝聚的部分神丹,使自己的功力骤然之间增加数十倍,如今的你已经进入上清境的末段,眼看就要达到玉清境了!” 她盯着叶昊天看了又看:“咦?你的功法竟然与众不同,非佛非道,别树一帜!如此功法似乎跟监天神尺中的中庸之心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儒家修行吧?” 叶昊天满心欢喜,喜气洋洋地道:“多谢娘娘指点。也多亏了这棵圣菩提树。我真的非常高兴!不仅是因为增加了功力,更主要的是找到了能使儒功转化为神丹的途径!这样一来,儒家终于可以在天界正名了!” 女娲连声夸赞:“你为儒家立了大功,儒家将会因你而发扬光大。要知道,单有监天神尺树立起来的儒功榜还不够,如果没有人悟通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儒功榜只会是孤零零的神榜,不会受到人们的重视。现在,儒功,神丹和佛心三者之间可以相互转化,整个神仙的管理也更加完善,从而达到三足鼎立的地步。这是一件大好事!” 风先生和少康纷纷走上前来向叶昊天道喜。 金神褥收则对着叶昊天拜了两拜道:“谢帝君救命之恩。” 叶昊天急忙将他扶起,想起白帝还在危险之中,不觉在高兴之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不用谢我,这是你运气不错。希望令尊也能安然无恙。” 金神褥收听了,面上微微现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叶昊天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兰儿,心中有些挂念,急忙问道:“娘娘,我家妹子在哪?” 女娲微微一笑道:“你家‘妹子’资质不错,已经通过了三道测试,成为我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如今她正在修习我传下的‘炼石补天功’的初步功法,想来快要收功了。” 话音刚落,兰儿已经从补天宫中飘身而出,先到女娲身前拜了一拜,然后飞过来依偎在叶昊天臂弯里,这才回头娇笑道:“师傅,我已经掌握了‘化石为粉’的手法,将你留下的三块五尺见方的五彩石在一息之内化为粉末。” 女娲微微点头道:“好,还要多加练习。只要能练到一息之内化石千方的地步,就可以修习第二部功法‘化粉为浆’了。” 叶昊天觉得这套功法的名字好怪,于是问道:“炼石补天怎么还用得着泥浆?难道补天就像糊墙一样吗?” 女娲让他逗乐了,“呵呵”笑道:“你想哪去了?又不是盖房子,要泥浆做什么?我当年炼石补天的时候用的是五彩石。五彩石非比寻常,除了能发出五色光芒之外,还可以用来制造一种石纸。我先以至阳至刚的掌力将五彩石化为粉末,然后以阴阳平和、水火既济的功夫将石粉化为石浆,最后以至阴至柔的心功从石浆中抽出一层薄薄的石纸。用来补天的便是极薄极大的石纸,否则天那么大,单用五彩石怎么能补得过来?” 兰儿很是神往的道:“师傅,这套功法练到极至会是什么样子?” 女娲微微一笑道:“我已经练了数千万年,仍然没有看到极致,我也不知练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当你炼至很高的境界时,伸手就可以将一座山化为粉末,反手则能将山的精华全部抽在手心里。到那时我再传你‘抟土造人神功’,就需要用得着那些精华物质了,不过最后造出的可不一定是人啊……” 兰儿听得心花怒放,舍了叶昊天直奔女娲而去,抓着她的手臂摇个不停:“师傅真好,我一定好好修炼。” 女娲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了兰儿一眼道:“修炼不是朝夕之功。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和昊天跑一趟。” 兰儿正待问是什么事,却见女娲扬手摘下数十颗菩提子,双手捧着递给叶昊天,神色严肃地道:“请将这些菩提子和剩余的百碧珠交给轩辕黄帝。他正在炼制抵御魔门的神丹,这两种灵药非常关键。五老帝君之中,我最看好的还是黄帝,要想力挽狂澜,必须用到他麾下的大军。” 叶昊天将菩提子收入乾坤锦囊,心中对女娲的说法深表赞同。 回过头来,他望着云雾弥漫的坤鼎道:“娘娘,不知道众仙何时能够完全恢复?” 女娲掐指算了一下,道:“先要恢复元神,然后恢复肉体,大致算来,最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今天已经是三月初十,你只要在六月中旬之前回来,就能及时进入至尊宝鼎,开始龙凤呈祥的修炼。” 叶昊天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刚好可以出去走走。我看不如这样,让风先生跟我和兰儿一起出去,其余人就留在这里,帮娘娘看护宝鼎,同时准备一些除妖降要用的东西。” 少康第一个点头:“我就留在这里了。看护坤鼎的事由我负责,我要亲眼看着家父从坤鼎中浮出来。” 云华夫人用力一甩长发,苦笑道:“我也愿意留下来。不管怎么说,我有点害怕魁善哪个恶魔。” 金神褥收却很不情愿,急着说道:“我要出去!没有父亲的消息,我一刻也无法得到安宁。” 叶昊天看了看褥收,劝他道:“现在敌势太大,褥收兄出去也帮不上令尊,还是呆在这里安全些。一有你父亲的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说到这里,他伸手将正在浸泡着的龙蛋和凤卵连同容器一起取了出来,“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妨帮我个忙。这儿共有两颗凤卵和四只龙蛋,其中的两只龙蛋是给兄台准备的。您身为白帝之子,且是白帝麾下首席谋臣,理应拥有自己的天龙!” 褥收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叶昊天,一会儿看看龙蛋和凤卵,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叶昊天又劝道:“令尊身经百战,统领白虎七星数十万年,功力和经验都有过人之处,应该能够平安渡过这场浩劫。” 听到这里,金神褥收才勉强点点头,说道:“好,我就留下来。天龙的驯化确实不可大意,也需要有人时刻在旁监护。有了天龙,我就不怕魔教的追杀了!”说到最后,他的神色明显开朗起来。 随后叶昊天挽着兰儿的玉臂向大家告辞,风先生也跟着他们欲待离去。 才走出三、五步,身后又传来女娲的声音。 回头看时,女娲已经走上前来,将监天神尺放在叶昊天手心里,叮嘱道:“对付魔教,此尺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以你现在的功力全力催动监天神尺,足以护住周围十丈之内的所有生灵。” 叶昊天闻言大喜,“哈哈”笑道:“如此一来,我就不用狼狈逃窜了!想想就觉得丢人,我自出道一直都是望风而逃,希望这次能交到好运。” 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逃命将军能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 出了仙岩谷之后,三人乘坐瀚海神舟直奔轩辕黄帝所在的壤息星。 风先生跟身在九品莲台中的娘子交谈了一番,神色变得轻松起来,话语也跟着增多了。他一面抬头望着浩瀚的苍穹,一面说道:“我曾到过壤息星三次,两次得蒙黄帝诏见。所以对那里的情况还算了解。你们知道壤息星名称的来历吗?” 兰儿莞尔一笑道:“好怪的名字!我想过好几次了,一直觉得难以理解。” 风先生侃侃而言道:“昔年大禹的父亲鲧治水九年,眼见水势越来越大,无奈之下只得‘窃帝之息壤’用以堵水,同时想给百姓找一块水淹不到的地方。结果却因此触犯了天条,引得玉帝大怒。你们知道息壤出自哪里?” 叶昊天问道:“难道出自壤息星不成?” 风先生点点头:“你猜对了。黄帝为土德帝君,他所在的星球出产一种金黄色的泥土,名为‘息壤’。息壤跟海金沙类似,同样是炼器难得的材料。一丁点儿息壤展开来,就可以化作数百丈大小的平地,所以鲧才想到前来窃取。壤息星上出产的息壤一半归于玉帝,一半属于黄帝。黄帝为大德帝君,若是鲧窃的是属于他的那一部分,恐怕问题还不太大,可惜他……” 兰儿有些不忍,说道:“玉帝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因此降罪于鲧。说实在话,玉帝应该自己把息壤拿出来拯救百姓才是……” 风先生急忙打断她的话:“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所以无法评价。想来鲧犯了天条,也算是重罪,玉帝可能不得不降罪于他。” 兰儿犹自为鲧感到不平,口中嘟囔着:“全是借口……” 叶昊天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转变话题道:“不知道真神会不会孤身杀上壤息星去?他既然能一个人将玄都玉京七宝山夷为平地,想来对付五老帝君也不在话下。” 风先生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五老帝君没有一个等闲之辈。其中白帝稍微弱些,但也不像你们所见到的那样昏庸。白帝之所以在这场浩劫中落在下风,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提妨自己的手下,这种由内而外的侵蚀危害最大。五老帝君每人掌握天下五分之一的兵马,跟玉帝这样的文官还不一样。玄都玉京七宝山的防范也算严密,但主要是针对成千上万的兵马设防的,对于天奎星君这样知根知底的孤身一人便形同虚设。五老帝君所在的星球则不一样,尤其是进入五级警戒状态的时候,所有无关人员一律撤出,防护阵法全部启动,可以说防守得固若金汤,纵然是强如真神者也不敢贸然闯入。 黄帝身为五老帝君的枢纽,心智武功更在其余众人之上。他平日清心寡欲,没有像白帝那样将仙墟开在壤息星上,而是对各种防护严格保密,所以壤息星是最难攻破的星球。 其次,黄帝手下不但兵多将广,还有举世闻名的谋臣,最著名的有风后、应龙、大鸿、力牧、仓颉等等……” 听到这里,兰儿忽然笑道:“还有常先!我听说过常先蒙鼓的故事。他用夔牛皮蒙鼓,用雷兽的骨作为鼓槌,一敲之下,地动山摇,那种鼓在与蚩尤交战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啊呀,不知道四大仙音中的虎鼓是不是他造出来的?” 叶昊天也道:“我还听说过王亥驯马的故事。听说王亥也是黄帝手下的一名谋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风先生点点头,进一步补充道:“非只如此,蚩尤战败之后,他手下最关键的两个谋臣风伯和雨师也归顺了黄帝。再加上黄帝本人也是绝世高手,他不但功力在神仙榜中排在第八位,而且拥有各种各样的神器,其中包括‘黄神越章’,又名‘厌胜印’、‘天帝神师’。还有一种神器叫做‘解注瓶’。这两种法宝都是位于神器排行榜三十名之内的顶级神器。” 兰儿出自佛门,对这些东西很是陌生,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叶昊天在青城山学过道法,自然知道风先生说话的意思,对着兰儿解释道:“黄神越章和解注瓶都是道家常用的法器。说起黄神越章,也有一个故事。相传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耗时良久无法取胜。玉帝命西王母遣人将太上老君所用的‘太上神符’传授于他。黄帝设坛祭神,佩其符出战,‘即日擒蚩尤’。” 兰儿听完有些明白了,问道:“那解注瓶呢?这名字更加怪了!” 叶昊天答道:“解注,又称墓门解注,乃是解除过失祛逐鬼气的巫术,跟佛家的诵经超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将这种巫术的符咒刻在瓶壁上,瓶子就能收取鬼气,因而叫做‘解注瓶’。” 风先生觉得他的解释意犹未尽,补充道:“就像监天御印有无数化身一样,黄神越章和解注瓶也有无数子孙。世人手中的黄神越章和解注瓶都是它们的子孙,其祖宗都在轩辕黄帝手中。它们对于正常人没什么效果,对于沾染了魔性和鬼气的人却有当头棒喝之效,能够大大消减魔头的魔性,所以连真神也不敢贸然独闯壤息星。若是被阵法困住,在黄神越章和解注瓶两大神器围攻之下,他恐怕讨不了好。” 叶昊天忽然道:“这么说来,黄神越章和解注瓶都有消魔除妖之效,却不知跟我们刚刚炼制的监天神尺相比哪个更厉害些?” 风先生笑道:“这要试过才能知道,我现在无法回答。” 在龟镜的指引之下,瀚海神舟笔直地向前方飞行。 三人眼见一颗又一颗星星从身旁掠过,五颜六色,大小各异。有的炙热如火,鲜红如橘;有的白如严霜,一片清冷;充满生命和绿色的星球实在少之又少。 监天御印就是一个最大的巡天仪,能够将所过之处有生命的星球显示出来。所以叶昊天很容易就能够了解周围星球的基本情况。 飞着飞着,风先生忽然指着前方一颗淡绿色的星球道:“帝君,能不能到‘兰湖’落一下脚?” 叶昊天急忙吩咐瀚海神舟改变航向。 但见神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缓缓降落在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上。 风先生站在草地上抬头遥望着天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候不大,成千上万的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更有一骑如风一般来到风先生面前,马上的骑士飞身下马,对着风先生抱拳行礼:“请问诸位何方高人?来到兰湖有何要事?” 风先生一言不发,只是将左手平伸出去。 只见他大小两指各带了一个硕大的戒指,大指上的戒指色呈鲜红,形如桑椹,小指戒指则颜色碧绿,形如蚕茧。 那人一见急忙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口中叫道:“原来是主公驾到,范豹不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主公移驾议事厅,两位主管刚好都在那里。”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自称为范豹的人原来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小伙子,从上到下收拾得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风先生招手让范豹起来,然后道:“时间紧迫,议事厅我就不去了。本地情形如何?” 范豹答道:“启禀主公,兰湖现有天马三万四千匹。其中包括一级天马五百匹,刚刚驯化完毕,正有很多世家等着购买,估计可以大赚一笔。” 风先生眼睛一亮,说道:“一级天马一匹都不卖!要卖只卖比较差的。范豹,过来见过帝君,从今而后,整个兰湖星所有产业全部归入帝君名下了!” 范豹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又回头看了风先生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叶昊天也吃了一惊,连忙道:“只要风先生亲自帮我就够了,这些产业依旧是属于先生的。不过天马属于战略资源,确实需要留下一部分,至少也要斟酌一下才能卖出。” 风先生望着他语气郑重的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风某向来不放在心上。只要帝君能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夫人,再多的钱财也在所不惜。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献给帝君一个人的,而是为了挽救天下大劫尽一分心力。” 叶昊天很是感动,对着风先生拱手道:“如此便谢谢先生了。” 风先生笑了笑,对着范豹摆手道:“你且去吧,将我的决定转告两位主管。如今乃多事之秋,让他们小心在意,提防妖人。” 范豹急忙行礼,口中叫道:“是!主公一路顺风。” 风先生复又进入瀚海神舟,回头对叶昊天道:“好了。我们走。” 神舟很快又飞了起来。 风先生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兰湖星道:“宇宙间所有适宜生存的星球大都被人占据了。一般来说,人口超过十万的星球大都有一个甚至多个国度;人口少于十万的星球也会有一个主公或者家主。宇宙那么大,星球数不胜数,各种世家和宗派也多如牛毛。每个知名的世家都拥有成百上千的星球,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吞并别人的地盘。兰湖星就是我从一个破落的世家那里买来的,像这样适合放牧的星球我还有五百多个……” 兰儿听得惊叫道:“先生好富庶,竟然有五百个用来放牧的星球!” 风先生微微一笑道:“这只是沧海之一粟尔。我身为天下第一富豪,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有多少财富。可以跟二位明言,如果将我名下的星球和势力覆盖的地方全部加起来,估计不下三十万颗!这些星球分别分布在宇宙间的各个角落,用途也各不相同。有的适合开矿,有的适合经商,有的适合放牧,有的适合人居……” 兰儿已经听得呆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却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道:“这么多星球你能管得过来吗?不怕别人抢劫?” 风先生答道:“如果是大的星球,往往是各大势力交锋的关键所在,那样的地方我一般不去力争,即使争也采取较低的姿态,很少硬争。比如说天市,我虽然不明争,却没有人敢轻视我的存在。人弃我取,人取我弃。我要的星球大都是别人不太重视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比较容易防护,物产也不见得比别的星球少。 我买下星球之后,只要将星球的名字上报天庭就行了。天庭会发给一个象征性的玉牌,表示该星球归我所有。这项职能据说是由监天御印管理的,所以它才能知道所有适合居住的星球的资料,并由此制造了数万巡天仪,给每个三清天神都发一个,就是让大家明白自己所经过的星球已经是有主之物,不得乱抢。” 叶昊天听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监天御印的管理功能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呵呵”笑道:“若是真神推翻了玉帝和天庭的统治,先生的财富大概要泡汤了吧!” 第66章 功垂百世轩辕业,魂系千秋力擎天 时候不大,壤息星已经进入三人的视野,那是一个半黄半绿的星球,黄的是土壤,绿的是芳草和绿树。 尚未接近壤息星三十里,叶昊天等人便被一列胁下生有金鹏神翼的天兵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将军上前招呼道:“请问列位上仙尊姓大名,光临本星有何贵干?” 兰儿一时顽皮,纤手一指身边的风先生道:“这位是天下第一财神风先生,他有要事求见黄老帝君。” 那位将军上下打量了风先生一眼,躬身一礼道:“原来是天界人人景仰的风先生。不过实在抱歉,壤息星已经进入五级戒备状态,非战事紧要之人无法进入。我会将先生的来意禀告帝君,您老还是请回吧,且待战事平息之后再来。” 兰儿吐了吐舌头,对着风先生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此举竟然给他丢了面子。 风先生倒没怎么在意,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朝着叶昊天的方向一努嘴道:“这位将军,风某只是个陪衬。我旁边的这位是玉帝新近任命的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位同真武大帝……” 那些人闻言无不遽然而惊,面上露出十分惶恐的神色。 先前说话的将军急忙施礼道:“原来是昊天大帝!您大人有大量,请跟我来。”说完转身头前带路。 一列兵丁则一分为二,一半在前,一半在后,将三人紧紧地夹在中央。 风先生见了不禁皱了皱眉,欲言却又止住。 不久他们降落在一片密林的边缘,为首的将军向着密林的中央一指道:“黄老帝君正在前面的别宫之中议事,诸位请!”说完迈步向林中行去。 叶昊天跟着他往前走,在密林中穿行了两、三里之后,但觉地势越来越低,仿佛来到一个缓缓下降的山谷之中。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不知不觉连周围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 走在身后的风先生一直眉头紧锁,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拉叶昊天,将一道神识传过去:“这里似乎不对,黄帝不可能将别宫安置在这样的地方。” 叶昊天连忙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周围密树如墙,寒风阵阵,明显不是一个风景秀美的所在。回头看时,却见来路已经完全消失了。 再一转眼,前后两列兵丁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为首的将军依然如故地站在前面,口中兀自说道:“再走里许就到了,因为战事紧迫,帝君将别宫改在这里。” 叶昊天胸怀坦荡,丝毫不惧。 他真正担心的是黄帝的安危。如果连作为擎天一柱的黄帝都落入真神手中,那么这场仗就很难打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从心底询问九品莲台:“阿莲,此人是神是魔?心性若何?”同时又问龟镜道:“阿镜,请查查黄帝何在?” 不久心底同时传来二宝的答复:“面前此人功力极深,满身正气,是道非魔,如此行事大概是对帝君有些误解。”“黄帝的神仙罩完全开放,此刻他安然无恙,位于千里之外的鼎湖峰!” 了解情况之后,叶昊天的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回头对着风先生微微一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跟着这位将军走,谅也无妨。”说完手挽兰儿的玉臂缓缓向前走去。 风先生心惊肉跳地在后面跟着,不知道等待己方三人的会是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了黑沉沉的谷底,领路的将军忽然用手一抹面门,瞬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嘿嘿”冷笑道:“诸位已经进入了十绝困魔阵,难道还不束手就擒吗?” 风先生霎时间勃然作色道:“常先将军,你如此对待故人是何道理?” 叶昊天和兰儿惊异地看着眼前面黄如蜡,似有病态的中年人,没想到他便是制造了第一面大鼓的威名远扬的传奇人物。 常先面现讥讽地喝道:“风先生,我原来以为你个是光明磊落、明辨是非的汉子,没想到竟然助纣为虐,跟神州子这种十恶不赦的妖人走在一起!” 兰儿一下子急了,反问道:“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我家公子鞠躬尽瘁、一心为民,怎么成了十恶不赦的妖魔?”她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 常先则见势后退几步,同时厉声高叫:“神州子偷食凤卵,妄服龙蛋,欺蒙白帝,擅闯白帝宫,残酷杀害金神褥收;扰乱天奎宫,打碎玉帝钦赐‘明镜高悬’金字文匾,偷走宫中秘笈百卷;此后神魂颠倒、狂兴大发,闯入玄都玉京七宝山,以阴阳****收走诸多仙人,连玉帝也落入其手、不知死活!如今竟然敢闯上壤息星来……”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到了密林的边缘。 叶昊天惊得面色苍白,高声道:“常将军,这些话您是听谁说的?” 常先怒道:“白帝和天奎星君亲口所言,难道还会错了?白帝本人也中了你下的魔禁,至今卧病在床……你就是真神……”声音渐行渐远,余下的被呼呼吹来的阴风掩盖住了。 叶昊天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此时,周围渐渐笼罩了一层云雾,不一会儿,雾气越来越重,很快便到了一丈之外视力难及的地步。空中却隐隐现出一个无比巨大的印章,“砰”地一声重重落下,差点儿砸在他们身上。 “黄神越章!”风先生不由得惊叫起来。 叶昊天眼见印章时起时落,每次落点都在两丈之内,心中也有些担心。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无比雄浑的咒语,似乎有人在登坛做法放声高歌一样,骤然闻之有一种神魂震颤,心胆俱裂的感觉。 风先生再次叫道:“这,这,连解注瓶也用上了!常先这个糊涂蛋!竟然把我们往死里整。” 然而加在三人身上的劫难还没有完! 不必留神倾听,便能清楚地听见咒语连绵之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碎玉般的罄音,每一下罄音响起都像击打在他们的心里。 叶昊天和兰儿对音煞深有研究,所以除了骤然之间有些难受之外,很快便适应了。风先生却觉得很是痛苦。 叶昊天一眼瞄见风先生紧皱的眉头,当下不敢怠慢,抖手将乾坤锦囊祭了起来。 乾坤锦囊在空中盘旋三圈之后,迎风化作数丈大小,同时袋口发出一阵极为强劲的狂风,将满天的雾气连同空中飞旋的黄神越章都收了进去! 眼见高悬空中的黄神越章竟然不见了,远方顿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不好,神器被妖人收了,速请风后和师弦来,准备动用三清仙音和太上神啸!” 叶昊天没想到乾坤锦囊能够一举奏功,连忙收回锦囊,将黄帝成名法器之一的黄神越章拿在手中定睛观瞧。 开始时他只看到印章上有一个非常复杂的图形,仿佛一团乱麻一般。好大一会儿才发现图形之中竟然隐隐包含了他在雁湖修炼的十八种法印,真不愧是百印之祖! 他盯着黄神越章瞧了好半天,试图将整个图形印入脑海里。看到最后,他忽然觉得假如将十八种法印按照黄神越章的编排方式交织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法印套路,就像一套完善的拳法一样。 正在他凝神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如泣如诉的琴音,环顾四周,但见兰儿神采飞扬,如遇知音;风先生面容愁苦,神情惨淡。 琴音极其美妙,可惜却被解注瓶不时响起的道号所打断,每次断开都让人心里非常难受。比较起来,罄音尚能与琴音融为一体,还能使琴音更加完善。 兰儿听到琴音连续三次被打断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叶昊天明白这是对方在动用极为高明的音煞了。他忽然想起刚刚炼制的顶级神器监天神尺,于是急忙将神尺取了出来。 神尺乍一现身,周围一丈之内顿时洋溢着一股祥和的气氛,仿佛在阴冷的寒秋忽然找到一个温暖的小屋,让人无比舒心,生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的感觉。 正在此时,他们又听见远处传来常先的惊呼声:“啊呀!连解注瓶也不响了!妖人神通广大,竟然能隔空封闭解注瓶!请师弦全力弹奏《清商》、《清徵》、《清角》!咦?风后怎么还没来?” 随后有人答道:“风后正在陪帝君炼丹,无法前来!” 听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不觉放松了一些。只要黄帝本人没有满含敌意,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因此他没有丝毫害怕,回头叮嘱兰儿道:“快将曲谱记下来!这就是师旷昔年曾经演奏的《清商》、《清徵》、《清角》!”说完便闭目凝神,侧耳倾听琴音的变化,然后原封不动地装入脑海深处。 兰儿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强,干脆取出一块空白玉符,一边听一边将曲谱记录在玉符上。 风先生则神目如电,仔细察看周围的地势变化,思考破阵之法。 琴音不绝传来,哀怨悠扬,弦音委婉,似有思念的甜蜜,更有无奈与惋惜。琴韵忽近忽远,忽急忽慢,时高时低,如高山流水,行云飞鹤,隐隐然有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萦绕心头。 不知不觉,风先生已经被琴音迷住了,情不自禁放声而歌:“五湖波起兮鸿雁翔,风瑟瑟兮野苍苍。越南兮吴北,碣石兮潇湘。见雕鞍之似练,知越剑之如霜。试登高而极目,莫不变而回肠……” 所幸三人都处于监天神尺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不但能够轻松地欣赏对方凝神弹奏的《清商》之音,还能够从容发挥,尽情反击。 兰儿精通琴技,此刻已经清楚地听出曲中含有很多泛音,那是以左手轻触徽上的琴弦发出的声音,其音清越飘逸,余音绕梁。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琴音才忽然一变,由商音为主的《清商》变为徵音为主的《清徵》,仿佛到了月白风清之夜,夜深人静之时,琴音如水一样流出,世事沧桑之叹、人生坎坷之情,尽皆包涵在其中了。 兰儿先前听风先生高歌一曲,极是美妙,此时也不甘示弱,辨音而歌曰:“美人夜坐月明里,含少商兮照清徵。风何凄兮飘飘风,搅寒松兮又夜起……” 歌声和着琴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一时之间连弹琴的人都陶醉了,琴音竟然越来越舒缓,失去了原先伤人心肺的功效。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强又振作,变为角音为主的《清角》,铿锵有力,有若铁马金戈,铺天盖地的送出。又若狂风斜掠地面,卷起无数的败叶尘沙,在空际盘旋飞舞。 叶昊天感觉自己仿佛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黄沙漫漫的古道上,白衣长发,衣袂随风飘扬,似欲腾空飞去。此时此刻,他的胸中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雄心,不由得长啸当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平魔荡寇兮归故乡,安得仁义兮播四方!” 啸音刚落,琴音嘎然而止。 一个苍老的声音埋怨道:“常将军,你肯定搞错了!以神当魔,是要遭天遣的!我也跟着倒霉!” 然后是常先的声音:“难道传言有误?还是他们魔力太强?怎么会丝毫不受影响?真是奇怪!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们?”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道:“我看还是禀告黄老帝君,请帝君定夺。” 随后就没有声音了,周围变得一片宁静。 等了片刻之后,叶昊天对身旁的两人道:“我们出去,快点找到黄帝,将灵药交给他。” 兰儿一手牵着他的衣襟,轻声道:“是啊,这里阴森森的,好生恐怖,还是快走吧。” 风先生观察良久,已经辨明了阵法的来龙去脉,当下微微一笑道:“昊天大帝运筹帷幄,连三清神音都不能奈我们分毫,还怕什么阴暗?破阵的事就交给我吧。”他一边说一边迈步向着密不透风的树林走去。 叶昊天对他在阵法方面的修为很是放心,所以不假思索地跟着他向前走。 三个人一路穿林跃涧,绕树攀岩,不到一个时辰便出了阵法的范围,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围在外面的数百人忽然看见他们出来,全都被吓了一跳,急切之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常先不愧是黄帝座下一员大将,犹能强自镇定,高声喝道:“休要惊慌,速布风后奇幻八阵,将他们团团围住!” 叶昊天三人稍一犹豫,已经被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住,定睛看时,但见那些人站立有序,将三人前后左右的各个要点全都卡住了。 与此同时,又听常先大喝一声:“惊魂震天鼓预备!一鼓散气,二鼓销魂,三鼓夺魄,四鼓亡神,五鼓五灵归阴!” 兰儿每听一句都觉得心中一阵寒冷,别说五灵归阴,当初她只是一灵被索就痛苦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常先的话音刚落,周围忽然冒出八八六十四面直径五尺的紫面大鼓,依次按照六十四卦的方位列开,每个鼓手都扬起三尺长的怪模怪样的鼓槌,等待常先开始击鼓的号令。 叶昊天见了这种阵势,禁不住心中生寒,高声叫道:“且慢!常将军请听我一言!” 常先面色阴沉,怒叱道:“你这恶魔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有什么好说的?不要痴心妄想,试图花言巧语蒙骗我们!” 叶昊天按下心中不平之感,不紧不慢地道:“我刚才听到了击罄的声音,似乎是四大仙音中的龟罄,不知对否?” 常先未置可否,只是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叶昊天环顾四周,高声笑道:“你可知道,龟罄失踪数千年,还是我帮忙找回来的呢!” 旁边的众人脸上都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常先却板着脸没有说话。 叶昊天看形势略有缓和,于是接着道:“非但是龟罄,我连虎鼓都找到了,这次来就是要将虎鼓完璧归赵的!” 听了这话,常先顿时浑身剧震,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昊天一面微笑着直视对方,一面将手探入乾坤锦囊,缓缓取出虎鼓,连同刚刚收取的黄神越章轻轻放在地上,同时后退两步等对方上前察看。 常先一招手,便有兵丁将虎鼓和黄神越章递了过去。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虎鼓,激动得浑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道:“这竟然是真的!天呐!我竟然在有生之年又见到了虎鼓!” 旁边的鼓手见了如此情景,每个人手中的鼓槌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正在此时,忽见一骑天马风驰电掣般赶到面前,一位金盔金甲面白如玉的将军飘身下马,三步两步便冲入大阵之中,一把抱住叶昊天道:“兄弟,你怎么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面前之人原来是玄机元帅李隆基!禁不住心中一松,一拳击打在他的背上,叫道:“李兄终于来了!我差点让常将军整死了!哈哈。” 旁边围着的兵丁见了这一幕全都自动散了开去,常先则手捧虎鼓走上前来,对着叶昊天当头一揖,无限感慨的道:“这面虎鼓是我的命根子,其中有我奋力灌注的修炼了大半生的元气,您看我现在面色灰黄,就是因为这面鼓的缘故。大恩不言谢,先前的一切看来全是误会,不到之处还请上仙海涵!” 风先生心中兀自有些不忿,哼了一声道:“上仙,上仙!他可是玉帝新近加封的昊天大帝,官居二品天官,门人制式等同真武大帝!” 常先这才省悟他们先前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于是神态愈加尴尬起来。 李隆基兴奋得大叫道:“好家伙!升得比乘天梯都快,你是不是玉帝的亲戚啊?还是忽然攀上了哪位大靠山?” 叶昊天微微一笑,口里却道:“我要拜见黄老帝君,有要事容秉。” 李隆基犹豫了一下,朝着周围的兵将挥挥手,让他们先退下去,只留常先一人站在旁边,然后才道:“师尊正在为炼制两种神丹废寝忘食,不容外人打扰,兄弟不如先到我处静等几日,待得神丹炼成之后再去拜见,你看如何?” 叶昊天从乾坤锦囊中取出百碧珠和圣菩提子,将女娲娘娘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最关键的是将灵药及时呈上去,有没有缘份拜见令师倒不要紧。” 常先至此才明白自己彻底错了,急忙道:“让我来将功折罪吧。我来设法将灵药交给风后,风后正陪着帝君日夜炼丹,他应该有机会将灵药转交给帝君。” 李隆基点点头道:“对,此法比较稳妥。我们现在就走,速去师尊炼丹的鼎湖轩辕台。”说完招呼众人腾空而起。 在场的全是功力通玄的神人,千里行程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不到盏茶工夫便到了壤息星最高的山峰鼎湖峰下。 鼎湖峰位于群山万壑之中,如同一根巨大的竹笋拔地而起,峰岩奇绝,高达千丈。 离山数十丈,便见山下立着数十位身着银甲的兵将。 常先快步上前招呼道:“应龙将军,今日是你轮值吗?不知除了帝君之外,还有谁正在峰上?” 一位身材魁梧满脸圈腮胡的将军走过来答道:“常将军,你猜得不错,今日恰该小弟值守。今天峰上人不少呢!不但风后、大鸿在上面,连风伯、雨师、雷公、力牧等也去了,此刻峰顶大约有二十来位将军。” 李隆基奇怪的道:“怎么这么热闹?往日不是只有风后一个人在吗?” 应龙答道:“兄弟有所不知,今日帝君说了,由于炼丹遇到极大的难题,需要大家集思广益,所以不但针灸大家雷公和五行大师鬼臾区到了,连各位炼丹有成的将军也都来了。你们两位也上去吧,帝君正在用人之际,肯定不会怪罪的。” 李隆基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我还带来了三位足智多谋的丹道大家,想一同上去,你看成吗?” 应龙一眼便认出了风先生,连忙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帝君经常提起的天下第一财神!风先生文武全才,有鬼神莫测之计,快快有请!”在他的心中,已经把叶昊天和兰儿两人当作风先生的仆从了,所以连问也没有问。 常先也懒得多费口舌,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招呼众人道:“走,我们上去。”说完一提气飘然而上,直向峰顶落去。 待得站在千丈峰巅,叶昊天手扶兰儿抬眼望去,但见山顶约有里许大小,一半是平地,一半是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湖泊,那湖大概就是鼎湖了。 见到如此情景,叶昊天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兰儿更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口来:“公子,这儿跟雁湖很像啊!” 叶昊天点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但闻常先催促道:“我们快些走,那儿就是轩辕台!”同时向着一个高大的松树下略为凸起的石台指了一下。 石台之上端坐着二十余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负手伫立的锦袍老者。老者身材高大,气度雍容,背对众人,双目凝注远山,好似有着极为沉重的心事。 常先领着叶昊天等人静悄悄地走过去,不声不响地坐在那些人的后面,生怕打扰了老者的思路。 老者开始时并没有回头,却好似背后生着眼睛一般,朗声道:“难得风先生也来了。却不知跟你们同来的两位年轻有为的仙长是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来,双目如电在叶昊天和兰儿脸上扫过,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两人的心里。 风先生急忙躬身答道:“启禀帝君,我身旁这位是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年难题、刚刚被玉帝封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的神州子,旁边之人是他的妹子兰儿姑娘。” 话音刚落,轩辕台上忽然传来“嗡”的一声。原来端坐如钟的众人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更有动作快的人已经将叶昊天和兰儿围了起来,只有三、五个人坐着没动。 有人奋然疾呼:“大魔头来了!” 还有人叫道:“他就是真神!” “胆子不小啊!” “快,别让他走了!” 兰儿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 叶昊天不慌不忙地看着先前说话的老者,知道他便是身为五老帝君之一的黄帝,于是上前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朗声道:“黄老帝君在上,晚辈神州子奉女娲娘娘之命来此,有要事容秉!” 正在纷乱的众人忽然听见女娲娘娘几个字,无不睁大眼睛看着叶昊天,轩辕台上霎时之间安静了很多。 黄帝眼中的神光静静地停顿在叶昊天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掌一合,赞道:“好个神州子!不愧是官居二品的昊天大帝,不但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有一身极为罕见的王者之气!你能在短短三、五年间跻身于上清天神之列,成就如此辉煌,端的是世间奇迹!” 说到这里,他将手一挥,命其余众人坐回原处,告诫道:“我说过好多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只要动用自己的天目察看一下,就可以知道他这人是正非邪,决不像白帝和天奎星君一口咬定的那样。如此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些误会,还是让他本人来说明事情的经过吧。” 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将目光集中在叶昊天面上,想听听他讲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子。 叶昊天眼角的余光扫向众人,明白在座的都是黄帝麾下的核心谋臣和上将军,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于是便将远赴白虎七星、面见白帝、救走金神褥收、窃得万灭王鼎、连同在玄都玉京七宝山巧遇玉帝、以及随后疾走谷岩星拜见女娲娘娘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下,除了略过海底之行和开天九宝的事之外,其余全部据实以告,整个故事讲完,几乎花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圣菩提子和数十颗百碧珠,双手捧着献给黄帝,说道:“据女娲娘娘所言,这两种灵药对于炼制神丹有着莫大的好处,请帝君收下。” 黄帝静立不动,旁边早有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人伸手将菩提子和百碧珠接了过去,小心地捧给他看。 黄帝低下头去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未置可否,向着旁边坐得很近的两人招手道:“雷公,大鸿,你们也来看看。” 应声站起两个人来,身形一胖一瘦,面色一红一黑。 面红体胖之人率先察看了一番道:“据我看来,两药八成是真的!” 然后是体瘦面黑的人看了一眼道:“雷公的判断不错。我虽然没见过百碧珠,却有幸见过圣菩提子。这些正是不折不扣的菩提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菩提子拿在手中凑近鼻子闻了闻,补充道:“这些菩提子还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处于药效最佳时期。” 此时,黄帝身边身着青衣、手捧灵药的中年人忽然问道:“鬼臾区,你发明五行,精通脉理,强于医术,以你之见,这两种灵药对于我们炼制的灵丹究竟有何好处?” 叶昊天熟读万卷,对于在《黄帝内经》中出现过的神医“鬼臾区”也仰慕久矣,此时听见青衣人叫此名字,急忙转头往人群中搜索,想看看鬼臾区长得什么样子。 只见刚刚说话的体瘦面黑之人对着青衣人一点头,道:“回风后,我们先前已经炼成的灵丹其实只能说是一种‘昏丹’。原因是服下之后将会神志丧失,神魂颠倒,那样一来虽然能使真神的魔力失去作用,却会对服药人造成极大的伤害。严格说来,那是一种万不得已才会采用的以魔制魔的方法,不是我们的最佳选择。如今有了圣菩提子和百碧珠之后,我们就可以炼制能够在清醒状态下抵御魔力的真正的‘神丹’了。两种丹药差别极大,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叶昊天看看青衣人又看看鬼臾区,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身为黄帝手下首席谋臣、三公之一的风后竟然是男的!他一直以为风后是女子,想不到自己完全搞错了。而体瘦面黑的人既是大鸿,又是鬼臾区,大鸿只是鬼臾区的别号! 直到这时,黄帝才点点头道:“你们说得都不错。其实这两种灵药我在许久以前都曾见过,只是时隔太久,不能完全肯定。很好!有了这两种灵药,我们就可以炼制‘定神丹’了。”说到这里,他对着叶昊天拱了一下手,道:“谢过神州子道兄!道兄年轻有为,若能锲而不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异日声名必在五老帝君之上!” 叶昊天浑身觉得不太自然,赶紧欠身道:“帝君过奖了,晚辈乃末学后辈,愧不敢当。” 他面对女娲、玉帝的时候还能从容不迫,如今看着黄帝却有些心中发虚。 他心里明白:黄帝跟女娲、玉帝还有不同,后二人只是简简单单由道入神的神仙,而黄帝则是自古以来唯一的治世而兼得道的圣人,一身兼有帝王和仙人两种形象,既是在人世间建立不朽功勋的最完美的帝王,也是功力通玄居于神仙榜前十名之内的五老帝君。 黄帝这人一生下来就很聪明,更兼勤奋好学,曾陟王屋而受丹经,至鼎湖而飞流珠,登崆峒而问广成,之具茨而事大隗,适东岱而奉中黄,入金谷而咨涓子,论道养则资玄、素二女,精推步而访山稽、力牧…… 想着想着,叶昊天仿佛看到黄帝当年叱咤天下的风姿。 黄帝见他陷入了沉思,没有打断他的思绪,而是轻轻摆手让众人退下。 等到叶昊天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轩辕台上原来静坐着的二十余人都不见了。面前只有黄帝、风后两人,身后则站着兰儿和风先生。连常先和李隆基也下峰而去。 黄帝对着他微微颔首,道:“我让众人退下,是为了与道兄说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他这么说,连风先生也很自觉地想要避开。 黄帝却出言将其叫住,说道:“我让那些人回避,并非因为他们有什么问题,而是那些话他们听了没有好处。先生则不然,你与神州子道兄共同进退,知道了反而更好。再说,我看人很少出错,对于几位的人品是信得过的。” 风先生闻言收住脚步,回头望着对方,想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事,竟然需要如此保密。 黄帝凝神察看了一下周围,确定百丈之内再无旁人,然后才缓缓对叶昊天道:“我先讲一下目前的大体形势。现在白帝麾下的兵马和白虎七星已经全部落在天奎星君的手中。白帝为了保护自己并伺机夺回兵权,正虚于委蛇,跟着天奎星君四处造谣,说你就是真神,不但在奎木狼星做了数不清的恶行,而且一个人杀上玄都玉京七宝山,将玉帝逼得离开灵霄宝殿不知所终。” 听到这里,叶昊天急切想知道两件事,首先是目前的战事如何,其次是玉帝究竟会在哪里。 黄帝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接着道:“天奎星君假借勤王之名挥师东进,沿途吞没了无数星球,其中包括赤帝和黑帝三分之一的地盘,眼看就要推进到我所管理的中央区域了。” 叶昊天问道:“赤帝和黑帝有何举动?” 黄帝答道:“他们开始时并不在意,只是派出手下元帅前去抵御,结果一连吃了几个败仗,此刻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全力围剿。不过,我对此战的结局并不看好。因为天奎星君不但足智多谋,而且功力远在众人之上,更兼准备充足,军队士气正旺。与这种‘堂堂之阵’交锋,赤帝和黑帝必然败多胜少。我已将上述分析传给二人,不知他们如何安排。” 叶昊天想提点建议,可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办法。他心里明白,黄帝的才智武功决不在自己之下,更兼手下有着众多的谋臣大将,若是有什么好的办法,肯定能够及时找到。 黄帝看了他一眼道:“目前还有一个关键所在,那就是玉帝自从玄都玉京七宝山被毁之后便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必须先真神一步找到玉帝,否则若是被真神找到,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风先生顿足道:“如此关键的时候,玉帝怎么能失踪呢?他应该早点来跟您会合才好啊。如果能颁下诏书,令各地齐心协力讨伐真神,目前的局势可能就好过多了!” 叶昊天却摇了摇头:“玉帝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能这么做他肯定这么做了。我所担心的是,合天下所有兵马的力量也难捉住真神!目前的真神比昔年的伊布谷还要厉害得多。当年那么多神仙连伊布谷都灭不了,如今面对真神只会更加困难。打败他手下的军队容易,捉住或者斩杀他本人难啊。” 黄帝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我已经仔细想过,消灭真神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先将他短时间内困在某处,然后用威力极强的神器轮番冲击,或许可以一击功成。问题是他乃五文昌之一,才智心计决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他功力通玄,普通的神器对他来说根本没作用,至少要神器排行榜三十名之内的超级神器才能有点效果。所以我现在正千方百计寻找顶级神器的下落,希望能尽快凑齐至少十五种符合要求的法宝。” 叶昊天张口欲言自己拥有数种神器,而且准备去取开天神斧,却被黄帝一摆手封住了话语。 黄帝接着道:“我对你的事一直很留心,知道你有两三件开天九宝,不过这些还不够。我们还要多找几件顶级神器才能动手,务求万无一失。为了赢得时间,当前最重要的是保护玉帝,如果玉帝不测,就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形。” 兰儿有些不解,轻声问道:“即使玉帝不在,还有您和佛祖呢,应该不要紧吧?” 黄帝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解释:“玉帝掌管天下三十万年了,曾经手持监天御印擒住了十几位盛极一时的大魔头。在多数人的心目中,他的地位甚至比三天尊和女娲都要高得多。若是连他也被真神捉住,天下就没几个人敢有抵抗的念头了。”说到这里,他又将目光转回到叶昊天身上,进一步道:“此刻道兄的名字在天界到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地步,不如趁此机会隐身找找玉帝。” 叶昊天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到这步田地,禁不住苦笑道:“玉帝躲在哪儿呢?他的功力那么高,还怕什么?为何要躲起来?” 黄帝顿时沉默了下来,眼中的神光越来越盛,盯在叶昊天的脸上一眨不眨。半晌之后,他忽然将一道神识透入叶昊天的心里:“玉帝是由道而王的正神,他的道基极为深厚,然而王者之气却有些缺陷。因此他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每过万年必须来一次‘王道轮回’,借此补充自己的王者之气。就是说必须封闭武功到人间做满一年的皇上,然后才能重登天界坐他的万神之主。我怀疑他现在又到了王道轮回的时候,所以才不得不在这种节骨眼上隐起身来。要想找他,必须到凡人世界的君主中去找。” “要到凡间去找?宇宙中有着那么多的星球,有人的地方就有君主,君主之多如同恒河沙数,这可怎么找?” “天呐,玉帝他老人家究竟躲在哪里?” 叶昊天的心中一下子火烧火燎的。 第67章 今得帝赐难息壤,明年俯看千树梅 黄帝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淡淡一笑道:“玉帝藏身之地极为隐秘,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我曾经用屡试不爽的黄天罗经算法演算过,结果也是一头雾水。对此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全当是碰碰运气好了,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风先生一眼,换了个话题道:“先生是排名天下第一的财神,这场浩劫下来恐怕要损失不少财物吧?” 风先生表情轻松地耸耸肩,哈哈笑道:“如今我两袖清风,一贫如洗。那些财物早已成过眼云烟,全都不在我的名下了!” 黄帝感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会?真神不是还没杀到这里吗?” 兰儿“嘻嘻”一笑,代风先生回答道:“我家公子被玉帝封为昊天大帝,可以拥有真武大帝一样的门人制式,可是又不肯拨给钱粮。风先生仗义相助,便将所有的家财都资助公子了!” 黄帝看看风先生,又转头瞧瞧叶昊天,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既然风先生如此大方,我也不能太过小气。毕竟神州道兄帮我寻回了龟罄、虎鼓,也算帮我一个大忙,因此我决定将最近收获的一批息壤送给他。” 叶昊天一听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寻回龟罄、虎鼓不过是举手之劳,晚辈还欠帝君的债,实在不敢再接受您的厚赐。” 黄帝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欠我什么?我们可是初次相逢呢!” 叶昊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四大仙音中的龙笛和风琴如今正在我和兰儿手中,我想厚颜恳求帝君将此二宝正式赠予,所以不敢再接受别的赏赐。” 黄帝闻言睁大了眼睛,向着他和兰儿身上瞄了一眼,微笑着说道:“神器本无主,唯有德者居之。距离这么近,我竟然感觉不到龙笛和风琴在你们身上,表明它们已经甘心臣服,认你们为主人了。你们不必觉得心中愧疚。我只会为龙笛和风琴高兴,恭喜它们找到了德才兼备的主人。” 叶昊天和兰儿连忙致谢,很高兴总算解开了一个心结。 这时,却见黄帝伸手将挂在腰间的众多佩玉中的一块解了下来,往叶昊天手中一放,说道:“玉简之内有四大仙音的使用法门,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你们可以在此阅读一会儿,我先去做些炼丹的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正式开始炼丹!”说完他对风后和风先生招了手手,说道:“来,你们帮我收拾一下丹炉。”一边说一边向着鼎湖边立着的一个大大的青铜炉鼎走去。 风先生和风后依言走了过去,只余叶昊天和兰儿站在轩辕台上。 叶昊天知道时间紧迫,当下不敢怠慢,迅速盘膝而坐,将神识透入玉佩中去。 令他感到十分惊奇的是:玉佩中不单有四大仙音的详细使用方法,还有浩如烟海的曲谱和乐理知识。他一见之下便着了迷,一目十行地迅速浏览着,准备将所有知识先全部装入脑海里,然后再慢慢讲给兰儿听。 兰儿见他用心地看着玉佩,不想打断他的思路,于是悄悄下了轩辕台,来到鼎湖边的丹炉旁,想为黄帝和风先生帮点忙。 黄帝也不客气,用手一指湖心,说道:“帮我采点儿莲子来,等下炼丹要用。” 兰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湖心飘浮着几十片硕大的荷叶,荷叶丛中生出十余个碧绿色的莲蓬,随风摆动摇摇欲坠,于是毫不迟疑地一提真气,轻飘飘地从水面上掠过,眨眼到了湖心,伸手掐了三只莲蓬,然后又纵身回到岸边。 黄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莲蓬,微微一笑道:“帮我剥出来吧,只要十八粒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味道不错!” 兰儿听见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嘴里甚至哼出了江南小调《采莲曲》。 她轻快地剥出莲子投入丹炉中,投入十八粒之后,才发现自己摘得太多了。原来一个莲蓬足足结了六、七十颗莲子。 她将剩下的莲子也一一剥出,一边剥一边看着眼前碧绿的湖水。 此时此刻,她又想起了雁湖的家,想起了家中的小木屋,甚至想起湖边栽种的番薯。 她望着湖水神往了好大一会儿,直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无论是天上,还是在人间,山顶之湖都很美丽,简直令人流连忘返。” 回头看时,却见黄帝已经收拾好了炉鼎,正缚手而立望着鼎湖。 看到兰儿转过头来,黄帝慈祥地望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虽然离开中土很久了,至今回想仍有恍然如梦的感觉。昔日我在中土有两个别宫,一个位于浙西缙云,一个位于浙东雁荡……” “浙东雁荡?啊?雁湖?”听到这里,兰儿感到无比惊讶,禁不住叫出声来,“雁湖的古阵竟然是帝君布下的!难怪我和公子在那里住了年余,一直想不透阵法的来历。” 黄帝闻言也不觉一震,当下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看静坐于轩辕台上的叶昊天,感慨道:“看来我们确实有缘。昔日我在雁湖修仙,于鼎湖炼丹,修持与丹药并举,终于神功大成,乘龙而去。雁湖的风景自然不错,不过距离尘世太近,很难做到清心寡欲,所以当时我一心想着飞升,希望能找到一个真正的清静之所,好将神功提声到至高无上的境界。结果就找到了这里。” 兰儿望着眼前的传奇人物,用十分崇敬的口气说道:“如今您老位居神仙榜十大高手之列,功力远在其余四位帝君之上,说明您当年的飞升之举是完全正确的。” 黄帝听了却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先前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远离尘世或许并不是最好的修仙方法!假如一直留在人间,我的功力可能比今天还高。” 兰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帝君无论在天上还是在中土,都受到千秋万代无数人的景仰;不管是入世,还是出世,都是修仙人的楷模。我也曾经到过您飞升的地方——浙西缙云,那里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前去瞻仰,题词墨宝满山都是,有一首诗写道:‘黄帝旌旗去不回,片云孤石独崔嵬。有时风激鼎湖浪,散作晴天雨点来。’想想就令人感慨。” 黄帝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恭维之词,眼中的神光从兰儿、风先生和风后脸上掠过,不疾不徐的道:“按说,我修仙的时间不算长,比起玉帝来说差得很远,比起青帝、赤帝也远远不如,可是我的功力却不算太差,甚至还在青帝、赤帝之上,你们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兰儿抢先笑答:“大概是您天资极高的缘故吧。” 黄帝摇摇头:“五老帝君没有一个资质差的,每个人都是天纵奇才。我自己心里明白,论起天份来说,我甚至不如赤帝,更不用提跟青帝相比了。” 风先生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这时见他问话,不得不开口道:“或许是您老的功法与众不同,兼且比别人用功的缘故吧。” 黄帝依旧摇头:“五老帝君每个人的功法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而且相互制约,相互促进,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否则一旦出现五行的相侮相乘,天下就会有大的饥荒了。” 闻听此言,风先生和兰儿都沉默了下来。风后也无法说出其中的道理。三个人只能静静地看着黄帝,等他自己分析其中的原因。 黄帝却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过了好大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不知您老想不想听?” 黄帝闻言“嚯”地转过身来,一眼看见面前站着的原来是刚才还在静坐观书的叶昊天,于是微一点头道:“请神州道兄明示。” 叶昊天斩钉截铁地大声道:“您老之所以功力居于其余四位帝君之上,关键是您积累的功德比他们多!” 黄帝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急不可待地问道:“此言何解?” 叶昊天放缓了声音侃侃而谈:“若论功德,普天之下功德最大的人应该是盘古大帝,是他开天辟地、创造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为万物生灵准备了必备的生存条件,其功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居第一位!”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想看看四人的反应。 黄帝重重点头,说道:“不错,请接着说。” 兰儿和风先生更是点头不迭。风后也没有二话。 于是叶昊天接着道:“功德排第二位的当是女娲娘娘,她抟土造人,炼石补天,正是从她开始才有了人类,其功德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此众人也没有意见。 然后,叶昊天看了一眼黄帝又道:“功德排第三位的当是您老!” 黄帝精神一振,低喝道:“怎么说?” 叶昊天朗声道:“您老统一华夏,发明车、驽、釜、甑,做灶穿井,筑城建宫,铸鼎制镜,您的臣子宁丰制陶,化狄造舟,仓颉造字,容成制历,伶伦作乐,牟夷造失,曹胡制衣,伯余造裳,于则制履……这些众人皆知,还不能算作最大的功德。您最大的功德是著述甚丰,包括《黄帝四经》、《黄帝泰素》、《黄帝阴阳》、《黄帝内经》等十三类三十七种,形成了完整的‘黄帝文化’!您的论述被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及各大门派奉为经典。” 说到这里他将话题转到了儒家,“晚辈一向自认为儒家弟子。儒家经典四书《大学》中的‘在明明德’即出自您的《黄帝四经》,而五经中的《周易》,便是由文王从您的后天八卦中悟出来的。所以说您还是儒家的祖师呢!您的功德排在第三位一点也不为过!” 黄帝听了脸上微微有些自许的神色,眼中的神光也越来越盛。 兰儿却道:“那青帝、赤帝呢?他们的功德也不小啊。” 叶昊天答道:“五老帝君每个人都功德无量。青帝即伏羲,他建造房屋、结网、取象于龟创造卦象文字;赤帝即神农,他在农业、畜牧业、水利、商贸与医药知识方面均有建树。不过他们的功德与黄帝相比要差了一些,至于白帝和黑帝,则更加不如了。” 此时黄帝眼中的神光已经全部集中在叶昊天身上,待他停下之后才问道:“神州道兄,请问你的评判有何根据否?再者,功德高低与功力深浅有何关系?我时常有一种感觉,觉得功力进境快速与昔年的入世修行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这种感觉好生怪异……” 叶昊天微笑着将监天尺取了出来,胸有成竹的道:“功德者,入世之功也,又名儒功。儒功、佛心、神丹三足鼎力,互根互用,互相转化。帝君且请明察:一切原委尽在此尺之中。” 黄帝半信半疑地接过监天神尺,尺一入手,忽然浑身剧震,双目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是一阵惊喜,禁不住哈哈大笑,放声长啸,声音响入云霄,震得兰儿身子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 黄帝见了急忙收回笑声,尽力按捺激动的心情,无比欣喜的道:“好!如此一来,我的功力将有大进!跟真神的交手更多了一分自信!” 叶昊天见黄帝这么快便悟通了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禁不住打心眼里替他高兴,然而听他说想跟真神交手,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连忙道:“恭喜帝君!您老的功力将会在一夕之间增加数倍!这样一来,挽救天下浩劫便增添了几分把握。”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神色郑重地道:“不过,真神已将伊布谷和天奎星君的功力合而为一,又用万灭王鼎和阴阳****将众仙的元神化为神丹供自己服用,甚至掌握将魔性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实在是非同小可!您老千万小心啊!” 黄帝点了点头:“谢昊天大帝提醒,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得一点不错。”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风后,吩咐道:“带贵客下峰,将近年收取的息壤全部送给他们!” 风后躬身应是。 叶昊天还待婉拒,黄帝却笑着摇头。 于是叶昊天便不再推辞,先将记载了仙音曲谱的玉佩还给他,然后道声珍重,领着兰儿和风先生离去。 下得鼎湖峰,身着青衣的风后领着他们来到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高坡上,指着地上漂浮不定、轻如柳絮的一层淡淡的黄尘道:“这些是原始息壤。如果将其收集起来,在九转丹炉内烈火焚烧九九八十一天,便能以火生土,结成息壤。” “喔。”三人随口应声,都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 风后心中略有些不平,青白的面色现出几分红润,转身问道:“有了息壤,你们准备做什么?” 风先生故意答道:“拿到天市去拍卖,看看能不能大赚一笔!” 风后面上的红润更盛了,轻哼一声道:“先生只知道发财,发了财再散财,散了财再发财。你是不是对财富转换特别上瘾啊?” 风先生呵呵笑道:“你干脆说我财迷不就得了?谁让我是财富排行榜上居于首位的财神呢!” 叶昊天想了想开口答道:“我准备用息壤炼器,或者制成砖瓦建造宫殿。” 风后叹了口气,面色变得青中泛紫:“暴殄天物!” 叶昊天不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反问道:“息壤不是像海金沙一样吗?炼器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风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兰儿。 兰儿一时之间想不出好的用途,随口瞎说道:“拿来种花好了,种它九千九百朵玫瑰,我要每天从早看到晚……” 话音未落,却听风后鼓掌笑道:“姑娘果然不凡,怪不得黄老帝君将两千年一开花、两千年一结果、服食一颗可以增长功力数百年的天心莲也给了你!” “啊?”兰儿惊叫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莲子竟然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药!“我还有好多呢!若是全部服下,相当于多少年的功力啊?” “所以说姑娘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风后对着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随后缓缓说道:“息壤的全名叫做‘原初灵气生生不息神壤’。这名字有三层意思。第一,它是一种生生不息的土壤,只要弄一点出来投向大地,马上就会生长加多,积成山,堆成堤,自然能够堵住洪水,所以昔年鲧才想到前来窃取。第二,它不但能生成自身,还能生育万物,若是用来种花,栽培灵药,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们或许不知,昆仑山内的悬圃、元圃的表面等都曾洒下一层薄薄的息壤!正因如此,息壤才会被玉帝极为重视,不惜降罪于鲧以堵窃取之风。” 叶昊天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息壤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风后越讲越起劲,青紫的面色恢复了自然,望了三人一眼,接着道:“第三,原始息壤已经是富含灵气的土壤,经过烈火焚烧九转萃炼之后,更是变成了富含灵气的原生物质,就像修真者经过修炼在泥丸宫中结成的神丹一样,可以说息壤便是‘诸多灵土结成的神丹’,自然灵气十足,还能净化人们的心灵,加速修真进程,所以佛祖昔年在动用无上神功创造灵山净土之前,就曾专门来此一趟,心满意足地取了少许息壤回去!也就是说,灵山净土也是由息壤化生出来的!” 风先生听得张大了嘴巴:“竟然有这种事?我这天界首富怎么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要想法买点来!” 风后笑逐颜开,“哈哈”笑道:“你以为有钱就有一切?好东西早就让先知先觉或者特权人物抢光了,哪里会流落到市面上去?” 兰儿娇笑道:“太好了,黄老帝君许下的息壤在哪?” 叶昊天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若是拥有了息壤,再加上凤凰聚集的灵气,就能建立儒家的王道乐土了!” 他嘴里虽然没说,一双眼睛却热切地看着风后。 风后看着几个人心痒难耐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刚才还无动于衷,现在终于知道我们帝君的良苦用心了。好了,跟我去拿息壤。”说完飞身向前掠去。 叶昊天等人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飞行,过了数道沟壑和几座土丘,来到一个不太高的山丘脚下。 山丘壁上开挖了数排洞窟,仿佛长安附近黄土高原上百姓的民居一般。多洞相连,上下三层,洞内加砌石券。崖外也建了数间房屋,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靠崖窑院。 风后跟守卫的兵将打过招呼之后,领着三人进了一个较小的窑洞,在窑洞秘道内七弯八折地走了好一会儿,过了数道关口,忽然进入一个宽敞的大厅里。 大厅中央立着一个两尺大小的青灰色丹炉,炉壁盘绕着九只数尺长的黄色小蛇。炉内烈火熊熊,发出耀眼的金光。 风后在距离丹炉一丈开外的地方站定,遥望丹炉道:“这便是黄老帝君的九转丹炉,乃天界有名的宝鼎,排名只在万灭王鼎和九天坤鼎之下,居于鼎中第三位。丹炉早年被帝君用以炼丹,现在则用于萃取息壤了。” 风先生看着丹炉说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息壤竟然是如此炼出的!” 风后点点头:“原始息壤经过风吹雨淋、雷劈电打,也可以慢慢转化为息壤。不过那要经过上万年的时光才行。” 兰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鼎中的烈火,忽然开口问道:“炉火那么热,室内却如此凉爽?真是怪事!” 风后微微一笑,目光却望着叶昊天和风先生,似乎在考较他们的眼力。 叶昊天环顾厅内,看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答案。 眼见大厅内的一切都很普通,只有鼎周盘绕的几条小蛇比较突兀,于是他大胆猜测道:“难道是因为那几条‘神龙’的缘故不成?”说到“神龙”的时候,他用的是反语,心中却以为那只是几条小蛇。 没想到风后却道:“没错,黄老帝君历尽千辛万苦驯服了十条天龙,除了一条用作坐骑之外,其余九条都被驱使到这里来了。正是由于天龙的相护,息壤的萃取才缩短为九九八十一天。否则,如果单有九转丹炉,萃取一次怎么也要花几十年的时间。”说到这里,他看着三人惊诧莫名的神色,不觉笑了。 停了片刻,他迈步向墙边走去,伸手打开壁上的一个暗橱,取出一个尺许高的玉瓶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叶昊天手中,神色郑重的道:“这是百年之间结出的息壤,都在这里了。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百年才结这么多?竟然全给我了?黄老帝君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叶昊天心情十分激动,伸手接过玉瓶。 他首先将玉瓶的盖子打开,向里瞄了一眼,然后递给兰儿和风先生观看。 瓶中的息壤是一种淡黄色的粉末,极其细腻,仿佛磨过数十遍的面粉一般,难以想象却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此时此刻,却听风后神情严肃的道:“帝君赐你息壤,内中还藏着一层意思,需要你仔细体会。” “还有一层意思?那会是什么呢?”叶昊天望着淡黄色的粉末,联想到黄帝所炼的“黄天后土神功”,隐隐之间有些感觉,可是又不是十分明确。 风后并不做答,而是拱手作别:“多事之秋,诸君一路保重。” 瀚海神舟在茫茫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滑行。 舟上的三人都有些迷惘,不知该往哪里去。 “玉帝啊,玉帝,你究竟在哪里呢?”叶昊天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再度催问龟镜。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很快便响了起来:“没有任何线索,天知道玉帝老儿躲在哪个鼠洞里?玉帝作为万神之主,决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他想刻意隐藏的话,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叶昊天转念一想:“如果一直没人找到玉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让他在某个地方悄悄做他的君主得了,等到王道轮回结束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出来了,那不是很好嘛?” 龟镜的声音又响起来:“不行!玉帝如果真的进入了王道轮回,将会暂时失去原来的功力,变得跟普通人差不多,很容易受到伤害。若是天下太平还倒罢了,如今正是神教横行的时候,即使是普通的君主都会遇到很大的困难,作为玉帝,就更加难了。” 叶昊天有些不太明白,禁不住问道:“玉帝智力、经验皆非常人可比,怎么会比普通君主还要困难?” 龟镜解释道:“王道轮回的目的是要培养王者之气来渡过道法修行的难关,这是玉帝寓修仙于施政之中的独门修炼方法,就像你所参透的将儒功转化为神丹一样。他必须勤政爱民,刚正不阿,才能积累足够的王者之气。如此一来自然不能与神教同流合污,因此必然会受到神教的打压甚至有生死之忧。所以你最好还是早些找到他。” 叶昊天心中着急,长叹一声:“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想跟真神拼个你死我活,却又打不过他,只能干这些无聊的小事!” 龟镜道:“嘿嘿,不要发愁!保护玉帝可不是小事,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美差啊!想想玉帝日后重新坐回灵霄宝殿,忆起你在患难时期帮过的忙,难道还不对你青眼有加?那时你就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叶昊天闻言笑骂起来:“好你个观天宝镜,连这些溜须拍马、投机钻营的东西都想得到!却不帮我好好想想玉帝到底在哪!” 龟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现在太晚了,玉帝已将自己的神仙罩彻底闭合,你的功力再高十倍也没用。神仙罩易守难攻,再加上他是刻意隐藏,将所有气机全部收到泥丸宫中,哪怕是强如真神者也很难找到蛛丝马迹。不过……” “不过什么?”叶昊天精神一振,知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龟镜停了半晌才道:“按照常规,人死前一般会留下遗嘱。玉帝进入王道轮回,危险程度不亚于死去一次,所以他或许在某处留下了提示。” 叶昊天十分高兴:“不错,不错,谢谢镜兄了!” 兰儿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此时见他面色稍舒,方问道:“公子,有好消息了吗?” 叶昊天对她微微一笑,又看了风先生一眼,随后将龟镜的分析说了一下,问两人道:“你们说若是玉帝留下遗言,会放在哪里呢?” 兰儿率先说道:“按理他总该告诉王母一声吧?” 叶昊天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即使王母知道,她会将这种生命攸关的信息告诉我们吗?” 风先生想了想道:“玄都玉京七宝山已经空无一人,所以玉帝不会留言给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等人。他也不太可能留言给远在昆仑的王母。只有佛祖近在咫尺而且安然无恙,或许能得到他的只言片语。其实据我判断,玉帝有可能不会留言任何人,即使留言也只会放在非常隐秘的地方,那种千年之内都少有人去的地方。” 叶昊天觉得他的分析很是独特,于是道:“请先生再说明白些。” 风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说道:“玉帝是一个极为聪明而又细致的人。据说他先后轮回了九十九次,每次都修到了玉清天神的境界,因此才被称为玉清大帝,简称为玉帝,这说明他对于轮回修持确实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同时也表明他是一个非常小心细致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外人猜破自己的行藏,除非猜破行藏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了,如此既可给后人留下破解谜题的答案,也不会减少自己的安全。” 叶昊天与兰儿互望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冤魂海深处的海底,那里应该是最符合要求的地方了。 “玉帝会不会在那里留下什么印迹呢?” 想到这里,他高声喝道:“阿舟,直奔昊天玄穹星!我要去冤魂海!” 话音刚落,瀚海神舟微微抖动了两下,船头轻转,破空疾驰而去。 第68章 一朵青云坠九州,风烟域外傲清流 风先生站在空空荡荡的灵霄宝殿之前,静静地等着叶昊天和兰儿从海底归来。 等人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渐感不耐,于是沿着灵霄宝殿的外墙绕起圈来。 他走得极慢,步履很是轻微,一边走一边想着玉帝会到哪里潜修。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道兄,我们每天来这里看三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前来朝拜的样子,你说究竟有什么意思?” 风先生不知道来者何人,急忙闪身躲在墙角隐蔽之处。 但闻一个低低的声音喝斥道:“不要问那么多!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只要将见到的可疑人物报上去就行了。其余的事自然有别人去办。” 先前的声音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唉,想我温琼昔日也算有点名气的人物,如今却被呼来唤去,做的又是鸡鸣狗盗不太光彩的事,想想就感觉憋气。” 风先生听见温琼的名字,不觉心中一动,暗道:“他不是护卫灵霄宝殿四大元帅之一的温元帅吗?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时就听另外一个声音又道:“讲这些有什么用?用不了三个月真神就要君临天下了,你还在想那些陈谷子旧芝麻的事!好好干吧,若是神君高兴,说不定还可以让你坐回元帅的位置。” 温琼“嗨”地长叹一声:“做不做元帅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要不是我见势讨饶,现在还不早就被炼化了?即使不被炼化,若是像天皇大帝那样一天三次忍受折磨,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我反正不行,您老不也挺了七天便挺不住了吗?” 那人沉默良久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笑嘻嘻的道:“你是玉帝驾前贴身护卫,有没有想出他究竟去了哪里?若是能将这个难题解开,真神一定非常高兴,没准封你为神教长老,那可就舒服多了!” 风先生越听越是气恼,心中也越发好奇:“这人是谁?为何心甘情愿为虎作伥?心思还如此绵密,想到从温琼身上寻找蛛丝马迹。”他知道温琼的功力不低,而旁边之人的功力可能更在温琼之上,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大概讨不了好,于是只得尽力按捺,悄悄躲在墙角继续倾听他们的话语。 这时,但闻温琼答道:“您老不是不知道,玉帝是什么人啊?他可是万王之王、万神之主,他的心思怎能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明白的?我看别说是我,普天之下就没有几个人了解他!” 风先生还待再听下去,可是说话的两人在灵霄宝殿前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不敢骤然跳出拦住对方,只能探出头来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结果只看了一眼,便从衣冠和背影认出两人来,禁不住浑身一震:“原来是他!” 温琼身着鲜艳的杏黄色甲胄,身背长枪,极易辨认。 另一人身长丈二,头发皓白,胯下一只硕大的黑熊,赫然竟是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可不是寻常人物,人称“东王公”,一度被元始天尊任命为管理天下男仙的帝君,在仙界的地位十分崇高,与主管女仙的西王母并列,曾是神仙榜中二十名之内的人物。 虽然最近数万年来,东王公在神仙榜中的排名逐渐下滑,但也从未跌出前五十位,可见他是功力极强的顶级高手了。 风先生越想越觉得不妙:“连东华帝君都投降真神了,可见形势之恶劣!想来其余被擒人员的日子也不好过,其中还包括天皇大帝,若是他也熬不住,那可怎么办?”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叶昊天和兰儿手挽手姗姗而至。 隔着好远,兰儿举手招呼,率先传来一道神识:“风先生,需要猜谜语了!” “什么谜语?你们找到留言了?” “找到了!海底秘洞之前有人题了一首诗,可惜却在第一句缺了个关键的字。” “诗是怎么写的?” 兰儿脱口而出道:“一朵青云坠()州,风烟域外傲清流,争锋随意指为剑,泼墨由心仁作舟,驰骋古今爱洗耳,纷纭世事多凝眸,何日阮肇归来去,信手清风不用愁。” 风先生心中一沉:“连点儿提示都没有?” 兰儿眉峰微蹙,榛首轻摇,答道:“没有哩!就这么一首诗,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可不太好猜!”风先生陷入了沉思。 叶昊天的面上挂着微笑,好整以暇的道:“我们先离开这里,等下再仔细分析。”说着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招呼两人上船。 神舟划出好远之后,风先生还在冥思苦想:“藏头?露尾?还是回文?怎么硬生生填这个空格呢?” 叶昊天笑道:“我刚才用监天御印查过,虽然宇宙间星球总数不知凡几,但是名字为两个字,而且以州字结尾的国度总共只有三万八千个,加上别名、曾用名也不过二十八万之多。其中人口超过百万的只有两千两百个,超过千万的更是只有三百三十个。玉帝进入王道轮回的目的就是为了积累王气,自然是国家越大越好,人口越多越妙。” 风先生一听来了精神,一面连连点头,一面补充道:“我想,玉帝修行的地方不会距离玄都玉京七宝山太远,或许不超过二十万光年。” 兰儿拢了拢额前的秀发,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风先生解释道:“玉帝下凡也是迫于无奈,不会不关心天下大劫。如果想了解大势,最好的方法是留在玄都玉京七宝山附近。昊天玄穹星是宇宙中枢,周边区域由功力最强、才智最高的黄帝主管,一时半会儿不会完全陷落。只要能拖过一年的时间,玉帝就能重返天界了。” 叶昊天兴奋地鼓掌:“先生果然不凡,先前我还想查遍三百三十个星球呢!有您这话,就更容易猜了。请稍等片刻。” 说完他将这个问题交给了监天御印。 不久答案便出来了:“所有人口超过千万的国家中,距离玄都玉京七宝山二十万光年之内的只有十三个!” 三个人都为之精神一振:“才十几个?太好了!” 叶昊天又将原诗重新朗诵了一遍,笑道:“如果从平仄来看,第一句应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所以要是玉帝注意平仄的话,那个缺字应该是仄音。我们再来试试,看属于仄声的国家有几个。” 不一会儿监天御印报上结果,属于仄声的有八个,属于平声的有六个! 叶昊天刚报出结果,兰儿就觉得不对:“公子,怎么成十四个了?刚刚还说十三个嘛!” 叶昊天仔细核实了一遍,发现其中一个国度有别名,八个仄声里面既包括“九州”还包括“神州”,指的都是中土! “中土也在里面!”三人都禁不住乐了。 风先生眼中放光,十分肯定的道:“没错,很可能是九州了!中土为宇宙间五大圣地之一,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更快地积累王者之气!” 叶昊天“呵呵”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先生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以玉帝为师,他进入人间王道轮回以修炼王者之气,我们也趁机积累儒功,全当是修炼神丹了!” 闻言之下,风先生的双瞳骤然紧缩了一半,停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近乡情更怯,欲语泪沾襟。不到万不得以,我很少回去了……” 兰儿装作忽然有了新发现的样子,睁大眼镜笑道:“先生也是从中土来的?我们还是同乡呢,真是好生难得!” 风先生神情微滞,似乎不愿多谈此事,很快转换了话题道:“我刚才在灵霄宝殿前见到两个神教中人,你们猜是谁?” 叶昊天一边调整瀚海神舟飞行的方向,一边说道:“我实在猜不出。请先生慢慢道来。” 风先生将刚才所见讲述了一遍,听得两人神色大变,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兰儿抓紧叶昊天的手臂,过了一会儿,开始自言自语:“这消息还不算太坏。至少我们知道了玄都玉京七宝山数万神仙的下落,而且有些人还活着,这就非常难得了。” 叶昊天忽发奇想:“我们能不能再去将阴阳****盗出来?眼看那些神仙在****中受苦,我心里总感觉很难过。” 风先生连连摇头,断然否定:“得意不可再往!此举无异自投落网,万万不可。除非你的功力到了来去自由的地步,那就另当别论。你想想看,能接下真神几招?” 叶昊天略一沉吟,龟镜已经为他指了出来:“如果有了开天神斧,你的功力只要进入神仙榜百名之内,就能跟力搏真神了。你现在排名两千零八十位,距离百位差得很远!知道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吗?我告诉你,排在第九十九位的神仙是二十八宿中的珍星星主,自从他坐上星主之位以来,已经整整八十万年了,可见他修行了多么久!” 叶昊天觉得难以置信,当下问道:“怎么这些神仙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年的功力?我看五老帝君也没有修那么多年啊!比如黄帝,有人说他飞升的时间距离今天只有一万年,另外还有人说他早在三十万年之前就见过元始天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是否有些矛盾?” 龟镜答道:“古人没有文字记载,天知道黄帝飞升具体在哪一年?而且每个玉清天神都可以带着记忆进入轮回。既然玉帝能轮回九十九次,五老帝君也绝不止轮回一次。黄帝与元始天尊见面大概是上一世的事了。” 叶昊天觉得这种说法勉强可以理解,虽然其中还是有些模糊的地方,但也不必仔细追究。 于是他回过头来答风先生先前的问话:“先生说得不错,我现在功力确实不宜跟真神硬撼。不知先生您在神仙榜中的排名位于什么位置?” 风先生淡淡一笑:“我只对做生意感兴趣,从未与人交过手,功力不高,神仙榜上三千名左右吧。” 叶昊天笑道:“够了!天下尽可去得。更何况我们去的地方并不是众仙云集的仙境,而是充斥着凡夫俗子的人间。” 大家说说笑笑,旅途并不寂寞。 空闲下来的时候,叶昊天便将自己在鼎湖读到的弹琴法门讲给兰儿听。 兰儿很快便入了迷,一时之间琴声叮咚,神舟之内充满了欢歌笑语。 一想起回家,兰儿就非常高兴。 算起日子来,两人离开中土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月,可是在感觉上却好像在外漂流了很多年。 眼看蔚蓝色的星球就在前方,叶昊天问兰儿道:“我们先到哪里?是回家?还是去雁湖?抑或九江?” 兰儿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缓的语气答道:“还是去雁荡吧,看看三位大儒是否还好,王献臣也该苏醒了吧!” 叶昊天点头道:“好,就去雁湖,先去看看我们的小木屋……” 神舟平稳地停泊在雁湖边的绿地上。 此时刚好是三月中旬,仲春时节,草长莺飞,万紫千红,午后的艳阳暖暖地照在碧绿的湖面上,三间玉室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颜色,小木屋依旧保持原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宁静。 兰儿迫不及待地跳出神舟,向着玉室冲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师傅们,我和公子回来了。” 然而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树梢头的鸟儿在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叶昊天心头一紧,以为三位大儒出事了。 然而当他们冲入玉室的时候,首先看到一封信笺,上面写着:“御史已醒,传下修儒大法,使我等一月之间突破三重亚圣的境界,进入圣人之境第一重,不但功力大进,连头顶的‘紫儒’之气也可收发自如!多留此间徒劳意义,不如结伴同行畅游四海,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方是儒生本色。汝等毋需挂怀,日后必有相见之日。” 看了这段话之后,叶昊天心底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可是他马上想到一个新的问题:“王献臣究竟悟出了什么功夫?能够具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他清楚地记得将王献臣救回来的那一天,自己曾经跟三位大儒有一番比较深入的探讨。 儒家要想真正在天界立住脚跟,必须做到两件事。一是深入挖掘“身圣”方面的修炼方法,找到符合儒家的修行方式。二是寻求将“外王”建立的功勋转化为“身圣”,也就是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 内圣外王,缺一不可,譬如一个国家,既可以自力更生,也可以加强外贸,如果缺了哪一条,都无法繁荣富强。 佛家的修炼便是如此,诸位菩萨既自己修炼出舍利子,也可以将佛心转化为神丹,因此在神仙榜中的排名都很靠前。 “在监天神尺的帮助下,我已经获得了突破,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解决了外王这方面的问题,可是儒家体系还不完善,还缺内圣的炼法。‘身圣’该如何修炼?王献臣悟出的功法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就是儒家梦寐以求的‘修身’之术呢?” 叶昊天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几位大儒却又不在。 兰儿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只要几位老人没出事就好。 她将风先生让进玉室中休息,自己将小木屋里里外外仔细察看了一遍,手提宝剑修剪湖边疯长的番薯。 叶昊天见了笑道:“我看你不如将番薯全部铲除,将来如果想种就到山下农家找几棵幼苗好了。估计本地家家户户都种了番薯了!” 兰儿听他讲得有道理,便将近百棵番薯连根拔起,只余一棵作为纪念。 等到她将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看着满天的晚霞,忽然激动莫名,感叹道:“我最喜欢的还是人间的日子。公子日后若是想开辟一方乐土,最好不要离家太远。对我来说,只要看到天高云淡、月白风清就足够了。” 叶昊天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他们静静地欣赏天上的彩霞,直到夜幕低沉月上枝头,才和风先生一起腾空而起向京城飞去。 从雁荡到金陵不过千余里,所以三人根本不用启动瀚海神舟。即使是腾云而去也只是一盏茶工夫的事。 三人将身形直接落在王府内宅。 此时正是晚饭时刻,大厅内灯火通明,侍候的下人婢子走来走去。 当兰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王妃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王爷的双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兰儿三步两步冲了过去,一头扑进母亲怀里,眼含泪花说道:“娘,我们回来了!” 王妃紧紧地搂着女儿,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好孩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 王爷忙着招呼叶昊天:“快进来坐!” 叶昊天简单介绍了跟在身后的风先生,说是在天界新结识的朋友。 王爷赶紧吩咐下人撤下桌上的菜肴,重新上酒添菜,大摆宴席。 叶昊天更是命人将殷东平也请了来。 两月不见,殷东平脸上的忧郁之色早已一扫而光,甚至还掌握了石泰《还源篇》中传下的腹语之术,虽然舌头还没有长出来,已经可以与人交流了。 叶昊天将自己和兰儿的行程略微讲述了一小部分,听得王爷和王妃目瞪口呆,殷东平更是羡慕得紧。 王爷也大体介绍了京里的形势:“自从王府大宴出事之后,摄政王和两大国师就没有回来,九阴教在朝中的势力下降很多,朝中的奸臣贼党也收敛了不少。皇上不但重新坐回金銮殿,而且比往日更加勤政爱民,尤其是最近半月,回光返照,精神焕发,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传位诏书也已经颁布了,皇上要在明年三月传位于太子。” 话说到这里,酒菜已经上齐了。王爷看了看酒坛,大声道:“难得今天高兴,我们要一醉方休!来人,将我珍藏多年的女儿酒取来!” 听见女儿酒三个字,风先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等到两坛酒拿上来,进而倒入碗中的时候,他眼看着橙黄清澈的佳酿,闻到芬芳浓郁的酒香,整个人都变得仿佛如泥塑木雕一般。 王爷笑着看了兰儿一眼道:“二十年前,当兰儿刚一出生的时候,我便请人到酿酒圣地——曾是越国都城的绍兴酿制了一千坛美酒,运回来埋在地下。这种酒非比寻常,以得天独厚之鉴湖水,选用上等精白糯米、优良黄皮小麦为原料酿制而成,芳香馥郁,醇厚甘鲜,经过多年陈化之后,更是滴滴入口,唇齿留香!我本想等兰儿出嫁的时候才拿出来喝的。自从去年开了一坛,就再也无法按捺得住,隔三差五都要开一坛,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全部喝光了。”随即一边喝一边劝众人举杯。 叶昊天笑嘻嘻地看着兰儿,兰儿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彩霞。 转头看风先生时,却见他一言不发,只顾举杯痛饮。 在座之人很快都看出了异状。 王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原来的话题道:“绍兴的酒自古以来就很有名。春秋时,越国被吴国战败,越王勾践酿造了许多佳酒献给吴国君臣。吴国伍子胥的军队就驻扎在杭州湾的北岸,得酒狂饮,喝剩的空酒瓶堆积如山!后来,越国渐渐强大起来,勾践决心兴师伐吴。出征前,百姓们前来送行,纷纷进献美酒犒师****。勾践为了能与三军同饮,即将酒投江,众军民都俯身河畔,迎流而饮。越王投酒之河,就是现在绍兴的‘醪河’,又称‘劳师泽’。前两年我还去过那里。” 风先生的神色越来越暗,酒越喝越快,到后来直接端着二十斤重的酒坛痛饮起来,惊得王爷连忙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心道:“这位天仙究竟是咋的了?怎么这么难伺候?” 兰儿一直担心地看着风先生,不知道这段故世是否会触动他的心事。 叶昊天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些事怎会如此深地触动风先生。 按说那么多年过去了,再伤心的往事也该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风先生喝光一坛酒之后,将酒坛轻轻放在地上,环视众人一眼,再也不愿沉闷下去。 他抬头望着高高的房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激动地道:“当年吴越大战之后,作为战败者,越王勾践与夫人一起被扣在吴国为奴。越国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大部分男丁都战死沙场,老弱妇孺耕作农桑。越国每年出产的东西,都要先挑最好的送到吴国去。勾践为了讨得吴王欢心,专门搜集了美酒千担、极品佳酿十坛送给吴国,你们知道那十坛酒的名字吗?” 众人纷纷摇头,毕竟年代久远,没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的细节。 风先生略微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平添了一抹愁容,缓缓说道:“那些酒便唤作‘女儿酒’,又名‘女儿红’,每坛都有一个专门的名字,最香醇的两坛分别叫做‘夷光’、‘郑旦’。吴王饮了美酒之后问起酒名的来历,随后才有了西施赴吴!” 众人都心中一沉,知道随后而来的必将是西施的故事,于是无不屏住呼吸听他讲述。 风先生似乎喝得多了些,面上的愁容被酒色掩盖,渐渐变得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说道:“那一日,苎箩村东头施家的女儿夷光提着重重的竹篮,走到若耶溪边浣纱。苎麻又粗又硬,她的手经常被扎伤,一不小心就是一道血痕。秋天的若耶溪水一日寒似一日,冷得刺骨,洗得半晌,似乎手都麻得不似自己的了。 傍晚,她终于洗完最后一团纱,刚刚站起身来,忽然心口一阵熟悉的痛感传来,她习惯性地捂住心口下方,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 天边一片晚霞,红得耀眼,映得她的脸也一片红艳。若耶溪边,晚霞映着她那轻颦的丽容,早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 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男子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姑娘小心。’这边已经帮着她提起了竹篮。 夷光回头,不禁脸一红,眼前的青年男子这样的衣着,这样的容貌举止,她一个生于小山村的姑娘,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不禁吓得低下了头。 锦衣男子的眼光停在她的面上:‘姑娘,你好美,叫什么名字?’ 夷光红着脸退了一步:‘我姓施,名夷光,住在村西头,所以大家都叫我西施。’ 锦衣人眼睛一亮:‘西施——果然名不虚传,绝代佳人,倾国倾城。’ 夷光看着对方,感到面前这人的眼睛里有一种令她害怕的东西:‘你是什么人?’ 锦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是越国大夫范蠡。’ 夷光顿觉耳边轰地一声,眼前的男子,身上顿时散发出一层层的光环:‘范蠡大夫,越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来自楚国的奇男子,聪明绝顶的人,随越王入吴为奴三年,成功地使越王自吴国脱险回来,重建宗庙。想不到这个传奇人物竟站在我的面前,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年轻英俊,温文尔雅。’ 一个浣纱女的命运,自此改变。 西施随后被送到京城,在越王宫中学习各种宫廷的礼仪和服侍君王的方法,三年之后被送往吴国。送行的便是大夫范蠡。 此时的西施再非先前溪边浣纱时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本来就极美,此时更是光彩照人,明艳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有着莫大的魔力。那种美丽可以说是千年难见的惊艳,令人神魂颠倒,食不甘味。连阅历极丰的范蠡也看得痴了,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爱上了她,好生后悔三年前将她举荐给越王勾践。 西施也一直没有忘怀初次见到范蠡的情景。她也同样对聪慧贤明的范蠡十分钦慕。 从越国到姑苏,每走一天,两人的心都更加贴近一分。短短一短路,竟然走了一年多。两人虽然没有山盟海誓,却已是心心相印。 眼看就要到吴国都城,范蠡牵着西施的手又痛又恨,又怜又惜,依依难舍,伤心欲绝:‘罢了,阿施,跟我逃走吧。’ 西施眼泪汪汪,然而神态却很坚决:‘越国百姓日子好苦,我不能走。先生之情,只有来世再报了!’随后她便进了馆娃宫……一入宫门深如海……” 说到这里,风先生语声断续,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叶昊天和兰儿早已知道风先生就是范蠡,因而没觉得十分奇怪,只是被美丽的故事吸引住了。 王爷、王妃和殷东平都听得迷迷糊糊,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说话之人就是范蠡本人。 兰儿见风先生停了下来,连忙在旁边提醒道:“后来呢?西施是怎么逃出来的?范蠡又是何时开始修仙的?” 风先生也清楚叶昊天和兰儿知道自己的来历,因此他没有刻意隐瞒,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接着说道:“范蠡一向自诩为大丈夫,一直到三十岁时都没有把儿女之情放在心上。西施赴吴的那一年他三十一岁,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刻骨铭心的伤痛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时才知道宝贵。 一想起西施进入馆娃宫前凄婉的笑容,范蠡就觉得仿佛有一根针刺在心里,可是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虽然有奇计在身,也无法再见到西施一面。 那时他无比灰心,万分沮丧,百无良策,只能竭尽全力协助越王勾践,希望早日打败吴国,好将西施救出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 直到有一天,他听说越国山阴南林有一位仙子,‘生于深林之中,长于无人之野’,却酷爱击剑,剑法独具一格,连当世闻名的剑客袁公都甘拜下风。于是他费尽心机、不辞劳苦终于找到了那位仙子,诚恳地邀其出山。 仙子果然到了越国,向越国兵将传授了二十四式越女剑法,还将一本练气击剑的小册子交给了范蠡。 范蠡一见之下叹为观止,从那以后他便对修仙养气、习武击剑着了迷。他遍访名山,广求名师,功力进境一日千里。 又过了五年,越国大举反攻,吴国节节败退。 范蠡趁乱之际闯入馆娃宫去寻西施,然而令他无比痛苦的是:西施刚刚被逼服下断肠草、鹤顶红、墨蛛汁、孔雀胆、碧蚕丝等九种剧毒之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昏迷不醒:‘相公,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范蠡心痛之极,急忙奋力运功护住她的心脉,一面抱着她飞速去找当世神医扁三鹊。 扁神医就住在太湖中的石公山,距离馆娃宫不过三、四十里。 然而等范蠡飞快赶到石公山的时候,扁三鹊只瞄了一眼便道:‘人都死过了,你还来干啥?’ 范蠡听了如闻晴天霹雳,低头看时,西施果然已经没有气了! 那时正是夕阳无语、霞光漫天的时候,他木木地抱着西施的遗体站在石公山上,眼前尽是一片血红,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唉!看你如此深情,我就帮你一把,全当是画饼充饥吧!’ 回头看时,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取下身上的葫芦,以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词。 时候不大,但见一缕彩霞从天边飘来,在西施身上绕了一圈,随后缓缓进入葫芦里。 老者将葫芦盖紧,然后递在范蠡手中,说道:‘我教你几句口诀,你以后每日念诵,可保她的灵魂长存不散。每年的正月十五日,还可以唤出来说一会儿话。唉,我也不知这样帮你到底是对还是不对,逆天而为,画饼充饥,其实不亚于沉重的枷锁,今后你别想有一分安宁了。’ 范蠡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对老者感激涕零。 老者临行之前还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如果……能收齐灵药,同时借得九天坤鼎……或许还有转机……无奈,难如登天啊!’ 范蠡听得糊里糊涂,还想再问时,那老者已经去远了。” 说到这里,风先生悄悄停下来,神态迷惘,似乎还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完全被故事迷住了。 王爷和王妃很想问他:“你是如何知道得那么详细的?你是谁?” 殷东平已经大体猜出风先生的来历了,所以他只是惊异地看着对方,感到简直难以置信。 兰儿如在梦中,犹自问道:“后来呢?不是说范蠡到了齐国,然后又到了‘陶’吗?” 风先生答道:“那时范蠡神功未成,不得不四处飘零,希望能找到升仙的方法,同时能找人问一问什么是‘九天坤鼎’。无奈走过了很多地方还是一无所获。他在齐国和陶呆的时间较长,是因为听说那里仙迹甚多的缘故。 他不但自己寻找隐士奇人,还请人帮忙寻找。 求人不能无财,于是他买卖货物赚点小钱,结果却无心插柳成了富商。 功夫不费有心人。二十年后,他终于找到了帝喾之师赤松子修仙的地方。又过百年之后,他才到了仙界。” 说到这里他就此打住,眼睛望着叶昊天和兰儿,意思是说“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就不用再说了吧?” 叶昊天却问道:“石公山上出现的那位老者是谁?” 风先生低声答道:“南极长生大帝,范蠡后来买了十个很富庶的星球送给他,他也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听到这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就是范蠡,可是他既然自己没有挑明,叶昊天决定以后还是叫他风先生。 第69章 君心已定平倭策,上仙出使拥楼船 当天晚上,叶昊天盘算了好久,想找到接近皇上的良策。 第二天午后,兰儿留在家中陪母亲闲话。 叶昊天则领着风先生出了门。 他们先在最繁华的夫子庙附近兜了一圈。直到太阳偏西,大约申时光景才各奔东西,留下风先生继续闲逛,叶昊天则掉头向太傅宋九龄的府上走去。这个时辰,估计宋九龄应该退朝在家了。 太傅府距离夫子庙约有十余里。 叶昊天避开大路,专走小巷,一路看着两边大大小小的院落和房顶高高低低的飞檐,以及路边亭亭如盖的新树和路上穿梭来往的百姓,不禁有种安详舒畅的感觉。 快到太傅府的时候,街道逐渐加宽,路边的院落也越来越大,大概附近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距离目的地不足里许,叶昊天忽然听到一阵凄凉的哀乐,其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心里一惊,以为宋家又出了什么事,急忙紧赶两步前去察看。 来到近前,才发现哭声并非出自太傅府中,而是马路对面的一所府邸。 他定睛看去,但见眼前的府邸简直比宋府还大,红檐绿瓦,雕梁画栋,宽阔的大门上方写着斗大的“朱宅”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府邸。 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一群白衣白袍的人抬着棺材走出来,后面哀声连连,跟着些妇孺家人。 叶昊天急忙闪在一边,靠在墙根远远地望着。 那群抬棺人经过他的身边时,几乎每个都回头瞪了他一眼,甚至有人骂道:“人都被逼死了,还来盯着,看什么看?这样缺德会遭天打雷劈的!” 叶昊天知道这些人误会了自己,所以心中并不动气,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理会。 躺在棺材中的人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看来早就死去多时了,所以叶昊天也不能像拯救宋家少夫人那样出手相救。 待得一行人去远,叶昊天才转身走近太傅府,改换了容貌之后,将自己的名帖递了上去。 一见名帖,看门人便将他引了进去,看来早已得到宋九龄吩咐,只要这位“棋待召”一到,立马迎接! 果然宋九龄正在客厅之内,见到叶昊天时兴奋得嘴都闭不拢。 待得宾主落座之后,叶昊天首先取出两颗先前炼制的补中益气丹来,说道:“此乃年前炼制的丹药,有提神醒脑、补中益气之效,太傅不妨服下一颗试试。” 宋九龄接过丹药看了看,愈发欣喜,笑道:“想必是不可多得的仙丹,我倒是不忙服用,且待斋戒之后慢慢享用不迟。仙长最近一向可好?皇上和太子可都问起过您呢!他们问得十分细致,在下没有办法,只得据实相告,还请仙长恕罪。” 叶昊天摆摆手道:“谅也无妨。太子殿下最近身体如何?” 宋九龄道:“太子身体恢复得很好,不但神气充足,而且喜欢上了仙道之学,经常在宫中舞刀弄剑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但愿他别不务正业才好。皇上却又如何?” 宋九龄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神秘,低声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半月以来,皇上变得精明了很多,有时侯大臣还没有汇报完毕,他就全明白了。可是又隐忍不说,朝中的官员职位一切如旧,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叶昊天一听有门,心中顿时高兴起来。 他不能将玉帝王道轮回的惊天之秘告诉宋九龄,所以换了个话题道:“适才看见附近的朱宅有人出殡,送殡之人忿忿不平,不知是何缘故?” 宋九龄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牵涉到本朝的一大隐痛!仙长有所不知,本朝有两大痛处,一是东南沿海的倭寇愈演愈烈,二是贪官污吏横行当道。”说到这里他看了叶昊天一眼,“朱宅的主人名叫朱胯,本是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一年前出任福建提督。他到任之后,调动大军封锁海面,连续击杀倭寇近千人以及通倭的贪官、士绅百余人,结果触犯了通倭的官僚、豪富的利益,他们通过太师刘衡和大太监王希攻击朱胯贪污受贿、妄杀无辜,結果竟然逼得朱胯自尽而死!” 叶昊天心中既可惜又惊讶,问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皇上怎么说?” 宋九龄答道:“去年十月朱胯被召回,未经刑部审问便被摄政王折磨得奄奄一息,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朱胯拼命坚持,死不认罪,直到前几天,皇上亲自过问,说他贪污受贿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但不该杀那么多人。鉴于他身残腿废,特准他带罪回家,养伤思过。朱胯心里窝囊,觉得受了天大的冤屈,再加上双腿已残,了无生趣,所以昨天晚上终于悬梁自尽了!” 说到这里他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此事皇上也有失误,所以今日早朝无人敢提及此事。既然仙长来了,不妨跟我去见见皇上,顺便劝皇上安抚朱胯家人。” 叶昊天同样为朱胯愤愤不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用比较轻松的口吻道:“皇上正在百忙之中,不一定会诏见我这种小臣吧!” 宋九龄道:“皇上吩咐过,说是只要我见到你,不论何时都要请你入宫见驾。再说,你身上不是有着钦赐的通行令牌吗?” 叶昊天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通行令牌的确不少,既有皇上赐予的龙牌,也有西王母颁布的上仙金牌,甚至还有玉帝钦赐的通行天下神鬼各界的玉牌。只不过目前正处于天界大乱的时候,连玉帝钦赐的玉牌也不太管用了,还不如皇上赐给的龙牌好使。 随后两人便离开太傅府直奔宫中。 皇上正在养心殿休憩,听说棋待召田天随太傅求见,急忙传旨令二人进来。 养心殿是一个工字型大殿,前厅是皇上诏见大臣的地方,后厅则是寝宫。中间以穿廊相连,来往很是方便。 叶昊天亦步亦趋地跟着宋九龄进入大殿,一眼看到正在殿中走来走去的皇上。 皇上的形貌跟先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行动之间似乎灵便了一些。 叶昊天刚想行跪拜之礼便被皇上止住。 皇上满面春风地笑道:“赐座!两位皆是朕之宠臣,不必拘礼!” 两人随即坐下。 寒暄几句之后,皇上道:“朕已决定明年传位于太子,两位爱卿有何想法?” 宋九龄道:“皇上春秋尚健,何不多做两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殿下还年轻,我担心他料理朝政会感到吃力。” 皇上一摆手将他阻住:“太子明年二十六岁,比朕登基时强多了。何况还有你们这些大臣尽力辅佐,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道:“田爱卿,你不但棋下得好,更有奇技在身,文武全才,满腹经纶,不愧是名门之后!朕准备重用你,不知你是否愿意?”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双目紧盯叶昊天,眼中泛出淡淡的紫光,似乎能一眼看透叶昊天的前世今生。 看着看着,他忽然面色微变,双手也轻轻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又很快稳住。 宋九龄闻言一愣,不知道皇上所说的名门之后是什么意思。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叶昊天便是“一门七进士,知交满天下”苏家的后人。 叶昊天也在静静地观察皇上,早已将皇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这时见皇上用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连忙避开视线,顺口答道:“微臣生于斯,长于斯,为国效力当是分内之事……”话音未落,他忽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养心殿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其中一幅“刘阮遇仙图”上赫然题着:“一朵青云坠九州,风烟域外傲清流,何日阮肇归来去,信手清风不用愁。” 骤然见了这几行字,恍若晴天霹雳一般,令他禁不住惊叫出声,差点从椅子中滑落地上。 他虽然一直怀疑皇上就是玉帝,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证实自己的判断。 宋九龄不明所以,觉得他一惊一乍未免有失体统,于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皇上眼中淡淡的紫光已经消失了,用十分平和的语气道:“田爱卿,是否有何不妥之处?还是你不愿为朕效力,不想受到约束?这样吧,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多么久,只要明年三月太子顺利登基,你就可以任意来去,恢复自由之身,你看如此可好?” 叶昊天低头沉吟没有立即回答。 宋九龄在旁边已经急死了,恨不得替他答话,心道:“天下还有这种事?皇上苦苦哀求臣子,臣子却不情不愿,推三阻四!” 皇上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等他答复。 沉思片刻之后,叶昊天忽然抬起头来,双目直视皇上,说道:“圣上旨意,微臣不敢不尊,不过臣还有更好的安排,不知圣上想不想听。”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宋九龄一眼,不知道接下来的那些话是否要避开这位老臣。 皇上对宋九龄摆摆手道:“太傅请先退下,朕有几句话要单独交待田天。” 宋九龄急忙躬身告退,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越发不解自己推荐出来的棋待召究竟是何许人也,更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信任于他。 不过既然皇上已经发话,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待得宋九龄去远,叶昊天才躬身道:“请圣上原谅则个,微臣身有要事,不得不前去办理,所以不能一直守候在这里。那事十分重要,事成之后对圣上也有好处。不过我不必现在就去。如今才是三月中旬,我可以留在此处直到五月底,然后再走,望圣上恩准。” 皇上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更好的安排在哪?快说来听听。” 叶昊天道:“微臣有两位信得过的朋友,一位姓风,一位姓鬼,都有鬼神莫测之能,决胜千里之智。另有十几位不世出的高手,六月以后便能随时听候召唤。如果圣上愿意,我可以将他们全部叫来。” 皇上摇摇头,面上现出诡异的笑容,说道:“朕不喜欢大张旗鼓。若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朕也能招几个所谓的高手来。那些高手,嘿嘿,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说实话,有同于无啊!” 叶昊天辩解道:“圣上的心意微臣明白。鉴于妖氛太盛,我们斗智不斗力。圣上文采武略天下无双,然而总不便亲自出手,所以找几个手下还是有好处的。而且可以令他们改名换姓,隐身大内,那样圣上就可以如虎添翼了。” 皇上在殿中走来走去,半晌之后停了下来,问道:“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们斗智不斗力,所以朕对你所说的两位谋臣有些兴趣,但不知风、鬼二人有何过人之处?是否真的才智冠绝天下?” 叶昊天很想说:“一个是天下第一的财神,一个是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灭王鼎的鬼谷子,你说他们的才智如何?” 不过既然皇上没有明说,他也不便挑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躬身答道:“明日我将风三先生请来,圣上不妨考问一下,全当一场殿试好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呵呵”浅笑,又道:“不过风三先生非是寻常之辈,身价不菲,圣上若是用他,可能会被他乘机勒索。” 皇上“哈哈”笑道:“朕为一国之君,还能怕人索要财物不成?你可以告诉他,只要他能够想到的东西,朕都尽力满足。” 叶昊天心中暗笑,口中答道:“微臣也知道他的心思。他家做了点小生意,一直对苛捐杂税耿耿于怀,若是圣上能免去他应缴的赋税,他一定非常高兴。” 皇上眼中的紫气再度渐渐流露出来,飞快地在叶昊天脸上掠过,似乎想看清叶昊天究竟在想些什么,无奈叶昊天脸上的表情很是单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 停了片刻之后,就听皇上爽朗地笑道:“若风三乃乐善好施之人,朕便答应了他又有何妨?你呢?你为朕效劳需要什么报酬?” 叶昊天特意用非常激动的语气说道:“微臣身受圣上恩宠,只想着为圣上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要任何报酬。”停了一停,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皇上一定要给的话,我也只好收下……” 皇上被他逗乐了,笑道:“你的官职已经不低了,需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行。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你可要抓紧啊!” 叶昊天听得心中雪亮,知道这是说自己被封为昊天大帝,职位已经太高了,要不好好干怎么也说不过去。 皇上见他点头称是,忽然笑眯眯地问道:“朕虽然明年就要退位,可是人老心不老,还想在最后一年里做几件大事。爱卿说说看,朕从何处着手为好?” 叶昊天心道:“来了,玉帝要在人间建立不朽功勋,才能积累足够的王者之气,然后才能完成王道轮回,这是他在征求我的意见呢,我不妨找两个实实在在的民生问题让他解决。” 于是他想了想答道:“微臣以为有两件事非常重要,一是反腐倡廉,惩治贪官,二是沿海各省的抗倭大事。两者都是百姓最关心的话题,圣上不妨在这两方面下点功夫。” 皇上皱了皱眉道:“抗倭之事虽然有些麻烦,但还并不太难,倒是惩治贪官并不容易,往往下了很多功夫也收效甚微。况且惩治贪官势必动摇妖人在朝中的根基,拔除他们不难,却恐打草惊蛇。待朕好好想想。” 叶昊天一时三刻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只好单提抗倭之事,将朱胯的自尽说了出来。 皇上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明日早朝朕便公布抗倭之举。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叶昊天忽然想起了罗开山,当即禀告:“微臣保举一人,可胜此大任。此人乃前科状元,文武双全,一度在翰林院供职,如今外任福建副总兵。如是令他招集人手,挥军抗倭,一定会不辱使命。” 皇上却没有那么轻松,而是心事重重地在殿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刚才说手下有些高手,不知何时可堪一用?其中出自本土的又有几人?” 叶昊天心道:“刚才你还说不要,现在怎么又要了?真是怪事。”口中却急忙答道:“微臣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偶然救出了近万高手,那些人饱受折磨,如今正在恢复之中,估计六月初就会完好如初,其中包括我刚才说过的鬼师傅。至于究竟有多少出自本土,我现在还不知道,估计少说有上百人。” 皇上点点头道:“待他们完全恢复之后,你将出自本土的高手尽数招来,但不可进入京师,要将他们尽数安置在抗倭大军之中……” 叶昊天吃了一惊,慌不择言道:“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区区倭寇竟然要用名满天下的‘武林好手’?皇上是不是搞错了?”说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尊重。 这次皇上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有备无患,否则悔之晚矣!此事极其复杂,你回去好好想想。先退下吧。” 叶昊天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训斥自己,不禁心中有些窝囊,只好灰头土脸的转身往外走。 快到大门的时候,身后再度传来皇上的声音:“明天午后带风三先生来,若是殿试不合格,嘿嘿……” 一提起风先生,叶昊天就来了精神,于是头也不回地答道:“圣上请放心。殿试不合格,算我欺君之罪好了!不过,若是合格的话,皇上别忘了今天的许诺啊!”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门槛。 此时宋九龄还站在殿外等着,见他竟敢如此跟皇上说话,不禁吓得脸都白了。 叶昊天向他招手:“太傅,走了,皇上已经知道了朱大人的事,他自有安排,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宋九龄看着他气宇轩昂的样子,越发明白对方不是寻常之辈,于是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再不敢趱越半步。 叶昊天却不想太过显眼,所以放慢了脚步,跟宋九龄走了个肩并肩。 当他回到王府的时候,风先生已经回来了。 听完叶昊天所说的事情经过以及关于抗倭的疑问,风先生面色凝重地说道:“神与人一脉相承,世间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保护神。倭人的保护神名叫‘天照大神’,据说是居于神仙榜前五十位之内的人物。除了神通广大的天照大神以外,倭国还有功力参差不齐的数万神仙,分别居住于天上地下的各个角落。实力不容小觑。” 叶昊天闻言一呆,随即沉声道:“我们中华上国神仙多不胜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倍以上,即使来个神仙大比拼,也吃定他们了!” 风先生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您有所不知。我方神仙固然远比对方多,功力也可能在对方之上,无奈管理分散,不成体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对方神仙虽然少些,却有自己的优势。倭国有个万众瞩目的通神之所,叫做‘伊势神宫’,里面供奉了一件超级神器,名为‘八尺镜’,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叶昊天连忙摇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比我的观天宝镜还厉害不成?” 风先生微微一笑道:“八尺镜固然不能跟开天九宝相比,不过也是神器排行榜百名之内的宝物,不容轻视。被八尺镜的神光罩住的人,难以发挥原有功力的三分之一!你说是不是有些恐怖?” 叶昊天面色微变,没想到倭人竟然拥有这等神器。 风先生继续说道:“非仅如此,八尺镜最大的功用却是召集众神。它只要连续发出十三记强光,所有出自倭国的神仙就都知道了,不管身在天涯海角,都会尽速赶来,你说可怕不可怕?” 叶昊天吓得面无人色!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想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罗开山可就惨了! “倭人中的神仙竟然组织得这么严密,相比之下,中华上国的神仙各自为政,未免太分散了。怪不得皇上说召集本土高手有备无患!这该死的老头也不明说,卖什么关子?” 他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 风先生还没有说完,停了一下接着又道:“希望这场神仙比拼仅限于中倭之间的神仙,若是还有来自外星球的神仙参与其中,特别是真神也在里面插上一脚……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我想这才是皇上担心的事吧。” 叶昊天心中暗骂了几句,最后恨恨地道:“我已经给先生争取到莫大的好处,你千万不要对皇上心慈手软!不交税净赚的钱肯定不少,你如果用不着,将来再捐给我做大军的费用好了!谁让皇上不给我筹建大军的经费呢!” 风先生“呵呵”笑道:“大军的费用也用不了那么多,你可别忘了,我前面捐献的部分足够十万将士消耗千年的!” 叶昊天十分夸张地连连摆手,叫道:“那哪够啊?你想想看,五老帝君每个人都拥有一方天地,辖下星球无数,天庭税中抽取千分之一也够他们用的了!我呢?没有一分地盘,全靠自己拼凑,若是待遇太差的话,跟着我的众仙不一个个开溜才怪!” 风先生笑道:“神仙最重信诺,他们一旦说出为您效劳就不会随意离开的,这您放心。” 叶昊天面色一整,说道:“那就更不能对不住众人了。我不但要给他们足够的俸禄,还要定期提供灵丹妙药,请人传授各种功法,帮他们提高功力。因此我想交给先生一件任务,您有空时帮我合计一下。”说到这里他严肃地看着风先生道:“等到这场浩劫结束之后,如果我还做昊天大帝的话,烦请先生为我主管财务工作,将一部分钱财购买适合开垦的星球,开辟苗圃,将黄帝赠送的息壤洒进去,然后大量种植灵药,多了就拿去拍卖,您看是否可行?” 风先生眼前一亮,笑道:“那样一来,宇宙间的灵药市场要大受冲击了!灵药价格至少下降一半,别人不恨死你才怪!” 叶昊天道:“怕什么,若是灵药多得像番薯一样,人人想吃就吃才好呢!” 次日午后,叶昊天领着风先生去见皇上。 皇上只朝风先生看了一眼便失声叫道:“好一个风三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请坐!”然后对叶昊天喝道:“你小子竟敢欺弄我!给我滚出去!明日早朝候在殿外,看我如何收拾你!风先生从此留在宫中,不再是你的属下了!” 叶昊天感觉再次受到打击,心说:“皇上连一点风度也没有,竟然如此待我,太不像话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回头对风先生道:“你先在这里好生伺候皇上,回头我让阿莲来看你……” 风先生心情激动地道:“不用,不用,三天、五天我还过得去!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您。” 皇上“嘿嘿”冷笑道:“竟然用美人计来收买人心,嘿嘿……” 叶昊天不好当着皇上的面把九品莲台取出来,于是跟着“嘿嘿”干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当晚风先生没有回到六王爷府,不知道是否留在宫中。 又过了一天,早朝之时,叶昊天等在金銮殿外等候皇上诏见。 他虽然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却是有名无实的虚衔,不在早朝之列。 他等了好大一会儿,听见大殿之中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全没有一点庄严肃穆的景象。 但闻太师刘衡那桀骜不驯的声音道:“圣上,我看倭寇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大举用兵实在是劳民伤财。” 然后有人随声附和道:“就是嘛,区区两三个蟊贼,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接着是太傅宋九龄高声叫道:“蟊贼?数十年来,沿海各省倭寇频生,百姓流离失所。近年来愈演愈烈,今年尤甚!三月前倭寇大举进犯福建、浙江,已经攻占了福宁、连江、宁寿、政和、宁德、长乐、福清等地,並延及龙延、松溪、大田、古田、莆田。数万人连番来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还叫蟊贼?” 随后有人道:“太傅过于夸张了吧。以讹传讹,恐怕是子虚乌有的事。” 宋九龄大怒,随后金銮殿上吵作一团。 良久之后只听皇上道:“好了,此事真假一问便知。此刻副清知府、宁寿知县尽在此处。宣二人进殿!” 叶昊天眼见两人从身后走出,迈步进了金銮殿,然后是各自痛诉倭寇恶状,回答百官质询。 其中一人描述得尤其详细:“臣所在的宁寿县连番遭到倭寇冲击。他们杀人放火,掘墳挖墓,甚至把婴儿束在竿上,用开水浇,看着婴儿啼哭,拍手笑乐……” 听了这话,百官义愤填膺,纷纷道:“皇上,倭寇如此猖獗,我堂堂中华大国,竟然饱受欺凌,再不还手,我国的面子也丢尽了。” 喧闹之中,忽有一人奏道:“皇上,臣闻之,倭寇日盛事出有因,原因是倭国内乱纷呈,南北大战,年前南朝战败,武士、官僚和浪人失去依托,于是流落海上,盘踞海岛,成为倭寇。如今统一倭国的足利义满将军很想肃清南朝的残余势力,打击海上盜贼,同時也想发展和我朝的贸易。所以我们不如双管齐下,一面歼灭倭寇,一面与足利将军谈判,如此可将倭寇连根拔起!” 皇上闻言大喜,笑道:“礼部尚书潘文良果然见识不凡!朕即修书一封,着人送去,只是扶桑远在数千里外,大海无情,不易送到啊!” 接着还是潘文良的声音道:“皇上,早先有倭国使者来京,等候数月未得诏见,已于三月前离去了。现有书信在此,请皇上御览。” 皇上有些生气的道:“爱卿念出来听听!” 潘文良念道:“大汉皇帝陛下:余乃扶桑国洪武天皇帐下大将军足利义满是也。年前平定南朝,统一扶桑,欲与贵国结为友好,互通贸易,特派专使前来,商讨诸般事宜……” 还没念完,就听皇上怒道:“倭国使者是何人接待的?为何没有禀报于朕?” 下面一片沉默。 有人答道:“这是摄政王决定的,说是将倭国使者撵回去,泱泱大国用不着跟边野小民谈什么交易。” 接下来就没有声音了。皇上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太傅宋九龄说道:“皇上,您看我们是否可以派出一人前去倭国解释一下,或许此事还可挽回。毕竟瓦解倭寇最好的方法还是从内部着手。” 随即有一人高声反驳道:“没用了!太晚了!日前扶桑国来了一名棋道高手,名叫‘木谷虚’,横扫中原未遇对手,连周锡嘉、徐友星都败在他的手下,黄师龙、田天又不知到了哪里。临去之际,木谷虚放声狂笑:‘我奉足利大将军之命而来,原为考察贵国底细,看看是否值得我方交好。不料大失所望,泱泱大国病入膏肓,连个棋道高手都找不出来,怨不得上万将士难敌我八百列兵!如此弱邦,不交也罢!’” 听了这些话,周围的大臣乱成了一锅粥:“这人胆子不小,说了这番话不怕回不了倭国?” 一个大概出自武将的声音,气哼哼的道:“妈的,要是老子在场,不扁死他才怪!” 最后是太师刘衡的声音:“张督察,你这是听谁说的?是真是假?” 先前说话的声音答道:“太师,我几时说过假话?这些是杭州知府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木谷虚说这番话时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当时就有几个年轻人不忿,上去与他理论,争执之下推搡起来。当杭州知府史申闻讯赶到时,已经有数十人被木谷虚打倒在地。史申见他极度嚣张、出手狠辣,便吩咐手下兵丁将其拿下,准备带回去教训一番。不料木谷虚功力极高,二十个兵丁尽数被其击伤,且有三人惨遭毒手。吓得史申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恰有两位义士及时赶到!二人联手之下,才堪堪将木谷虚敌住。这两人一个姓王,是位新中的武举,另一个姓周,据说是前任太保周大人的子侄。两人武功不可谓不强,可是木谷虚的功力还在两人之上!竟然迫得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再后来,连灵隐寺的方丈也领着数十位高手赶到了,木谷虚才见势不妙夺路而逃。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木谷虚后劲极强,连过十余关,凭着一双赤足逃过了数十位马上高手的追杀,最后辗转千里逃入倭寇盘踞的古田县城!还站在城头放声狂笑,极尽羞辱谩骂之能事。” 听到这里,金銮殿中鸦雀无声。 叶昊天身在殿外也是心中一震,没想到在这里听到王小石和周士章的消息。 静了好大一会儿,忽听皇上道:“宣圣棋士田天进来!”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叶昊天急忙进殿,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结果耳边却传来皇上异常严厉的声音:“田天,你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不能为国效力,要你何用?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叶昊天心中恨道:“死老头,竟然如此整我?一点面子也不给,真是岂有此理!”口中却不敢怠慢,连忙叫道:“皇上,实在冤枉啊!我奉太子之命前往敦煌收集棋谱,准备回来编纂《万世棋典》,一路上黄沙漫漫,历尽艰辛,昨日才刚刚赶回,实在没想到会有此等怪事!” 在场的大臣全都一言不发,等着看这位寸功未立、仅靠讨得皇上欢心就能一步登天、官居三品的圣棋士的笑话。 只有太傅宋九龄为他求情:“圣棋士情有可原,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叶昊天一眼,冷冷的道:“田天,朕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派你出使扶桑,商讨贸易事宜,你若是办得成,朕为你加官进爵,若是丧权辱国、丢人现眼的话,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定斩不饶!” 有些大臣已经面现不忍之色,人人都知道叶昊天凶多吉少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倭人本就凶悍无礼,此番叶昊天到倭国去商讨贸易事宜,恐怕很难讨得了好,饱受羞辱是逃不了的事。 就听太师刘衡“呵呵”笑道:“圣棋士乃当世奇才,定然能一帆风顺,早日归来。”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请问皇上,如何才算出使成功?” 皇上面无表情地道:“你必须完成两大任务,一是谈成公平交易的条约,不能使本朝蒙受损失。二是不可丢人现眼,无论是棋道还是别的任何比试,只要倭人出招,都给朕接下来,若有一项败北,朕便要治你丧权辱国之罪。” 这次所有的大臣都怜悯地看着叶昊天,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叶昊天故意装出十分惶恐的样子,叫道:“微臣死不足惜,只怕会给皇上丢脸。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恩准。” 皇上瞪着他道:“讲!” 叶昊天道:“请皇上多派人手与臣同行,其中需要十名大内高手,十名商界精英,十名辩士说客,十名教坊乐师,十名秦淮歌姬……另外微臣的夫人足智多谋,臣希望与她结伴同行,求皇上恩准!” 在场的大臣一片哗然。 有人笑道:“竟然要带教坊乐师,秦淮歌姬,简直有辱国体!” 有人道:“按照惯例,使臣不得带家眷同行,这个可不行!” 皇上等众人喧闹完了,才轻轻说了两个字:“准奏!”然后是“退朝!”随即转身走了,留下一众大臣目瞪口呆留在殿中。 (鬼雨目前在用心创作的《鬼雨仙踪》已经有44万字了,水平不在《仙缘》之下,有可能年内开始出版简体书,欢迎到试阅。) 第70章 云帆天涯待骤雨,卜居海上掸纤尘 三月二十一日,黄道吉日,宜出行,出使扶桑便定在这一天。 叶昊天和兰儿告别父母,不紧不慢地来到江边码头处,放眼望去,不觉大大吃了一惊。 但见距岸百余丈的江心一字排开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最大的是一艘郑和宝船,九桅十二帆,体式巍然,巨无匹敌,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单是一只铁舵,就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整艘可容数千人。其次是一艘‘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然后是一艘‘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最后是两只‘坐船‘和三艘十八丈长的‘战船‘。 上得郑和宝船,叶昊天禁不住啧啧称赞。 因为宝船的船体太大了,单是水手就配备了七百人。各种物资准备得极为充足,不但储存了淡水,甚至还携带了用来栽种蔬菜的泥土。 宝船的船舱分为六层,三层位于甲板之上。叶昊天和兰儿住在最上层;第二层住的是大内高手、商界精英以及辩士说客;第三层住的是教坊乐师和秦淮歌姬;另外三层位于甲板之下,住的是普通船工和杂役人员。除了顶层之外,每层都有一个会议厅。 负责船队航行的总船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到叶昊天和夫人上船,赶忙过来请示:“大人,我们是缓缓而行,还是昼夜星驰?” 叶昊天反问道:“此去扶桑,不紧不慢需要多长时间?” 老者道:“少则一月,多则月半。” 叶昊天略一琢磨觉得时间不够,于是吩咐道:“那就昼夜星驰吧,最好能在二十天内赶到,但也别累着大伙。” 老者答应一声便吩咐手下开船。 船队沿江而下,顺水漂流,蓝天朗日之下,江面上隐约可见点点渔舟,斜挂红帆,时隐时现。 兰儿身处顶层船舱,斜倚窗边,一任微风拂面,远眺渔舟上侧身撒网的渔夫,但见他们头戴斗笠,悠然自得,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叶昊天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船上的具体情况,于是让老者领着自己在船中转来转去,一边走一边问东问西。 通过交谈,他知道老者姓邓,名叫邓兴初,昔年曾跟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而且当时便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 叶昊天随口问起郑和下西洋的事,同时问老者对于此次出使的看法。 邓兴初手摸山羊胡努力想了想,然后才道:“大人,昔年郑公公也曾到过倭国。永乐二年四月,倭寇累累侵犯浙江沿海,直至江苏境内长江口区。郑公公受命出使扶桑,跟扶桑国王源道义进行交涉。源道义理屈词穷,随即捉了二十多个盗魁。他们将盗魁用‘蒸杀’的方法处死,然后献给我方。郑公公回京报告后,永乐帝对扶桑国‘嘉其勤诚,赐王九章’,并允许日本国十年一贡,可以在江浙一带贸易。那段时间本朝沿海的倭寇确实收敛了一些。所以大人此番前去,辛苦是比较辛苦,但若能达成协议,必将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叶昊天熟读万卷古书,却对本朝的事了解得不够详细。 因为历代史家向来只记前朝,不记当代,越是近代的事越难了解真相。 因此他捉住邓兴初不肯放手,仔细询问郑和出使扶桑的事,希望能找到值得借鉴的东西。 船队很快到了长江口,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很大变化。随着宝船云帆高挂破浪前行,海中小岛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景致一时一变,似乎永远不会重复。海风从侧面吹来,隐隐带来淡淡的咸味,再往前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叶昊天一直想着会不会遇到倭寇,甚至琢磨了数个对付倭寇的方法,然而等了好久也看不到一个倭寇的影子,于是他决定先安排一下出使的相关事务。 他首先将十名大内高手请到第二层船舱的会议厅中,准备问一下这些人的功力深浅。 众人见到他之后纷纷行礼。 叶昊天向着众人抱了抱拳,顺口恭维道:“一看就知,诸位师傅个个功力深湛,全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此次出使东瀛,能否一帆风顺就看你们的了。” 众人瞧着面前弱不禁风的书生,嘻嘻哈哈地道:“大人请放心,我们都是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每个都能以一挡百。听说倭人大都又瘦又矮,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 领头的是一位又高又瘦的五旬老者,闻言喝斥道:“你们知道什么?别胡说八道!倭人若是没两把刷子,沿海的倭寇还不老早被我们灭了?用得着我们大老远地出使倭国吗?” 训完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叶昊天躬身说道:“大人,我们此去东瀛,必然会碰到倭人中的高手。我们既无地利,又失人和,如果动手的话可能会吃亏,所以能不动手最好是别动手。” 听他说得这么低调,武士中有一半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叶昊天却觉得老者颇有自知之明,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师傅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您老贵姓?” 老者再度躬身答道:“敝人南宫英,出身于南宫世家,功力不值一提,让大人见笑了。”随后他依次介绍其余武士。 叶昊天一一寒暄问话,将众人的名字全都记在心中。 然后他吩咐众人退下,只将南宫英一人留了下来。 南宫英静静地立在舱中,等着他训话。 叶昊天先是微微一笑,然后低声问道:“您老跟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龙有何关系?为何会身在宫中为朝廷效力?” 南宫英看了他一眼,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为何关心这件事,顿了一下才道:“敝人是南宫家主的亲兄弟,留在宫里也是家主的意思,这件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不光是我们,别的世家也都有人留在宫中。” 叶昊天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连忙问道:“那么多武林人士留在宫里,这是皇上要求的吗?” 南宫英摇摇头道:“这是朱英昔年凭着监天尺定下的规矩:四大世家和九大门派必须派出一名高手入宫效力,其余诸人则不许轻易进京。敝人是在十八年前入宫的,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宫了。唉,我终于快熬到头了。” 叶昊天转口问道:“风闻南宫世家曾经遭逢大难,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南宫英凝神注视着他,心中疑惑他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与此同时,叶昊天也在看着他。 四目交投,南宫英从叶昊天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坦诚和自然,还有无尽的友善和关心,于是躬身答道:“谢大人挂怀。敝人于半月前得到消息:家主和大半家人已然脱险,目前正在某处养伤,同时设法恢复功力。” 叶昊天十分高兴的叫道:“好!希望南宫世家的所有人都能尽快脱险。”说到这里,他望着南宫英不安的神色道:“在下跟南宫家的三少爷南宫铧相识,承他不弃,结为知己,所以知道一些南宫世家的事。” 听了这个解释,南宫英才眉头一展,说道:“你是说阿铧啊?这孩子,我只在他两三岁的时候见过,一晃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不过这次传过来的消息说,阿铧为家族立了大功,家主准备立他为继承人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南宫铧功力大进,已经进入仙界,只怕他无法留在南宫世家很久了。” 南宫英听了浑身一震:“什么?家主还没有达到仙界,他竟能先走一步?” 叶昊天望着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您老距离仙界还有多远?” 南宫英犹豫了一下道:“敝人的功力刚刚达到真人界第十三重。唉,没办法,呆在宫里足不出户,缺乏必需的灵药支持,再加上事务繁忙,难以清心寡欲,功力进境实在太慢。比起阿铧来说,真是令人汗颜!” 叶昊天笑道:“皇宫大内,怎么会缺少灵药?恐怕是你们没有说出来吧?如果说出来,相信皇上也会帮你们想办法。” 南宫英叹了口气:“皇上没练过功夫,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即使说了也是白说。” 叶昊天又问道:“此次跟您老来的几个人功力如何?” 南宫英不假思索地答道:“除了出自崆峒的天凌子功力稍高之外,其余之人都是普通的武士,连真人界都没有进入。天凌子的功力只比我略逊一筹。大人问这么仔细做什么?难道您真的准备跟倭人交手不成?” 叶昊天“呵呵”笑着答道:“生死之争不一定有,比试、切磋还是免不了的。皇上说了,不管对方开出什么题目,我们都必须全部接下,若是输了一道,便算我们丧权辱国!不知您老有几成把握,能够‘打遍倭国无敌手’?” 南宫英听了大吃一惊,口中支吾道:“这……这……怎么可能?在中原,比我功力高的人有的是,想来倭国也不会少。皇上没跟我们说这事啊!临来的时候……皇上还说是美差呢,说只要一切听大人您的吩咐就行了。”说到这里他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将阿铧叫来……” 叶昊天摇摇头道:“不可,他恐怕走不开,中原还有不少人待救,缺了他,那套阵法……就不灵了,别人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不禁有些后悔:“怎么不把云华夫人带来?哪怕有少康在也好多了!现在云华夫人正在跟女娲娘娘炼制神器,少康在守护九天坤鼎,唯一带来的风先生却要保护皇上,搞得现在没一个高手可用。” 不过转念一想:“此去倭国似乎也用不着云华夫人那样的顶级高手。因为真正的神仙很少留在人间,倭国宫中恐怕也难见到三清天神。只要我能在短期内造出一两名接近仙界的高手,说不定就可以不必亲自出手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检视自己储备的仙丹,发现除了太上神丹还剩下八十余颗之外,其余各种神丹最少的也有三颗以上,其中出自黄帝的九转金丹就有七、八颗,来自赤帝的百草丹更有十余颗。这些神丹有的是白帝送的,有的是风先生的悬赏,有的抢自真神的地宫,还有一些是通过西门龙高价买到的。最后他还找到了昆仑山连闯七关时王母赐予的一小瓶玉膏,以及兰儿刚刚从黄帝那里得来的上百颗天心莲。 南宫英一直心神不定地看着他,见他沉吟良久,不禁顿足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向家主要来祖传的修仙丹,一颗可以顶得一个甲子的功力。入宫之初家主便答应期满给我一颗,可惜现在来不及了!” 叶昊天对他微微一笑,探手取出两颗天心莲来,说道:“这两颗莲子据说是人间极品,服食之后可以增长功力,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您老试试看,最好每隔三天服下一颗。” 南宫英接过莲子看了看,半信半疑地收入囊中,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对灵药感兴趣。 叶昊天也未详细解释,而是接着又道:“您老在此少待,我去去就来。”说罢出门取了一壶茶,在无人之处打开壶盖,缓缓滴入十滴玉膏,然后复又来到南宫英面前,语气平和的道:“这是一壶极品的云南沱茶,你带回去给大伙尝尝,每人一杯,味道很不错,千万别浪费了。” 南宫英端起茶往外走,心中暗叫奇怪:“要说赏赐美酒还差不多,哪有给大内高手赐茶的道理?” 果不其然,当那壶茶出现在众武士面前时,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 有个矮胖的汉子“呸”的一声骂道:“什么玩意?云南沱茶还当成宝贝!简直是乡巴佬!” 另有一人“嘿嘿”笑着低声道:“这位专使看着满身光鲜,好像兔儿爷一般,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么就是不明事理,想我黄仕十年来一直都以酒代茶,从不喝那能淡出鸟来的东西。” 旁边的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南宫英训斥道:“不要那么多废话,专使赏赐,大家都喝点意思意思!” 当下取出茶杯给每人倒了一杯。 矮胖汉子一见茶水的颜色便叫了出来:“这哪是云南沱茶?专史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把铁观音当沱茶!真是笑话。这茶我不喝!” 旁边有个又瘦又小的青年端起茶来闻了闻,笑道:“韦伯我出身阴阳门,敝门的长处便是阴阳相术。大家别不信,我看专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二目有神,气度不凡,应该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这茶闻起来还不错,我口渴,先喝了。”随即“咕咚”一声喝了下去。 南宫英对余下的众人道:“大家都喝了,不就是一杯茶吗?又不是药,喝了死不了人的!” 众人见副统领发话,于是大都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最后举杯的是先前曾说十年以酒代茶的黄仕,他善于见风使舵,见大家都喝了,于是干笑一声,道:“副统领说得对,不就是一杯茶嘛,我就破回戒吧,全当是喝药了。”说完也脖仰喝了下去。 没有喝茶的只有那个矮胖的汉子,这人一向桀骜不驯,此时发现大伙都看着自己,抬手将茶杯往地上一扣,冷笑道:“好了,我喝完了!” 南宫英气得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胡奎,你虽然是大统领的人,但现在出门在外,要归我管,还是老实点的好。这是专使赐下的好茶,若是他见你将茶倒掉,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胡奎叫道:“副统领,这种吃喝拉撒的事你也管?专使又不是皇上,我就是不喝能怎么着?” 正在这时,最先喝茶的韦伯咂着嘴走近前来,端起茶壶摇了摇,发现剩下的不多了,于是先倒了一杯给南宫英,笑道:“大人只顾让我们喝茶,忘了给自己倒了。这茶不错,剩下的求统领赏给我吧。” 南宫英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干,一摆手道:“连壶都给你了,带回去添点儿水慢慢喝……”话音未落,他忽然“哎呀”一声,但觉任督二脉之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跟平日子午两时练功完毕后的感觉差不多,不过比往昔更加雄浑深厚,令他禁不住吃了一惊。 正在这时,先前喝茶之人也一个个坐到了地上,大都面上都是又惊又喜,显然每个人都感到茶中有些古怪。 韦伯功夫差些,所以感觉稍迟,此时刚刚把最后半杯饮下,才忽然浑身发起烧来。 胡奎见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以为他们都中了蒙汗药,吓得“噌”地一声窜到船舱外,环顾四周,却发现船上一切如常,甲板上的人也大都有说有笑的,实在不像大难临头的样子。 停了一会儿,他又慢慢走回舱中。 看着端坐的众人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他越看越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依着解救蒙汗药的法子往一人头上浇了桶冷水,然后站在旁边看着。 被浇之人面现怒色,似乎是在怪他多事。然而那人始终一动不动,看姿势竟然像在练功。 胡奎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可是回头一看,不光是浑身湿透的那人,所有坐着的人都摆出了自家的练功姿势! 过了一会儿,南宫英第一个站了起来,看了胡奎一眼,摇头叹息道:“哎,你个蠢蛋!那茶……竟然被你倒了!” 胡奎不耐烦地叫道:“不就是一杯茶嘛,副统领怎么这么唠叨?” 南宫英瞪着他道:“那哪是一杯茶?说它是金汁玉液也不为过!我刚才运功察看过了,至少增加了一个甲子的功力!你说你傻不傻?” 胡奎还不愿相信,以为南宫英在耍他。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陆续醒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道:“好爽!我们要去好好谢谢专使大人!” 此时,韦伯却抱着茶壶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这是副统领答应给我的,你们都不许抢!” 众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发现他出舱的身法明显比先前轻盈了很多,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胡奎也看到了,一时觉得难以相信。看着众人每个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再看看被自己倒掉得空茶杯,他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宫英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两颗莲子,禁不住心中怦怦乱跳。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位专使大人肯定不是平凡之辈。 此时,叶昊天已经将十名商界精英和十名辩士说客召集在第二层船舱的会议厅中开会,他要求大家先起草一份跟倭国进行贸易的协议书草案,尽量准备得细致一些,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辩士们一个个铁嘴钢牙,内部开会的时候也不肯示弱,竟然争论得面红耳赤。 争论的焦点是贸易的原则问题。 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儒道:“皇上说了,希望我们能跟倭国达成公平贸易的协议,所以公平两字十分重要,就是说双方互利,大家都不吃亏。” 此时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站起来道:“我们代表的是大汉民族的利益,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了,管他什么公平不公平?” 随后又有个儒士模样的人道:“你们都错了,吃亏就是占便宜。我们是礼仪之邦,向来讲究待人厚,待己薄,这样才能使四海咸归,百族朝拜……” 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叶昊天见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同时也为了给大家一个相互交流和认识的机会,于是不去干涉他们的辩论,笑道:“这种原则问题很是重要,大家不妨多讨论一会儿,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等下再来。”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兰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顶层宽敞的船舱内,看见叶昊天进来,素体轻盈地飘到他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适才我在静坐练功,隐隐听见琴歌之声,似乎是教坊乐师在不甘寂寞,我们不如前去看看。” 叶昊天见她兴致颇高,于是走上前牵起她的柔夷笑道:“好啊,此去东瀛说不定还要靠这些人呢,不能亏待了他们。” 走过第二层船舱的时候,叶昊天老远就听见辩士们慷慨激昂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谁占了上风。 他们下到第三层船舱,但见会议厅中已经聚了几个人,其中有三个五十来岁的老叟各执乐器演奏得不亦乐乎,一个脸上涂满****的半老徐娘正在载歌载舞,几个人演得都很投入,连叶昊天和兰儿进来都没有停下来。 兰儿微笑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几个人的演奏还算不错。 待得几人演奏结束,她连忙鼓掌赞道:“好啊!师傅们好厉害,不知能不能收下我这个弟子?” 一个老头转头瞄了他一眼,以为她是同来的歌姬,冷哼一声道:“演戏要讲究天分的,不是单凭脸蛋漂亮就行……” 刚才还在载歌载舞的中年女子连忙将他止住:“吴老说什么呢!这可是专使夫人,刚才上船的时候大家都去看,只有你坐着不动,瞧瞧,丢人现眼了吧?”说完向着叶昊天和兰儿施了一礼,说道:“我们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天不练就觉得难受,没想到会惊动大人和夫人,还请两位恕罪。” 叶昊天拱手道:“诸位师傅曲不离口,正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说到这里,他见先前说话的吴姓老头兀自神态冷漠不肯道歉,一时之间童心忽起,笑道:“我夫人自幼喜欢音乐舞蹈,也曾学过两年琴技,虽然不比当代大家,但也是难得的高手,很想跟众位师傅切磋一下。”说完之后,他故意神采飞扬地看着大家,言下之意“你们都不是对手,不信尽管试试!” 身为教坊乐师的人哪个不是久经人世的老手?旁边几人赶紧连声恭维:“大人年轻有为,夫人也多才多艺,失敬,失敬!” 兰儿拉了拉叶昊天的手臂,意思是区区小事就算了,不然就失去了为人忠厚的本份。 叶昊天见吴姓老叟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想到如果不能统一人心,东瀛之行可能会遇到麻烦,于是不依不饶的道:“说实话,当世之上琴技在我夫人之上的少之又少,整个中原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听了这句话,吴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将嘴一撇道:“好啊,我等便洗耳恭听了!” 兰儿的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叶昊天如此行事是何用意。 叶昊天继续眉飞色舞的道:“夫人的琴曲一响,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请大家把所有的歌姬和乐师都叫来,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观摩机会!” 闻听此言,在场的乐师每个都感到心中不快,觉得这位专使大人未免太狂妄了。 不过既然专使已经发话,丢人也是他自找的。多几个人来只会令面子丢得更大。 想到这里,四人争先恐后地前去喊人,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 待得众人出了门,兰儿才紧蹙眉峰轻声道:“公子,你想让我做什么?” 叶昊天知道若不说明,只怕兰儿不肯用心演奏,于是微笑着解释道:“我要你尽力演奏,只要别用上内功伤了他们就行。听说倭国的歌舞伎非同小可,我想把带来的这些人组织起来,由你负责,编排出几个好的曲目,以便来日跟倭人比试。” 闻言之后,兰儿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抡起拳头轻轻击打了叶昊天两下,笑道:“公子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你忽然变了性子呢!放心吧,这些人交给我调教,实在不行我将贵妃娘娘的《霓裳羽衣曲》传给他们。” 时候不大,十名歌姬和十名乐师全都到了,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船工、杂役想跟着进来,却被叶昊天喝令退下:“此乃军机大事,闲杂人等不得窥视!” 随后他吩咐众人关闭舱门,放下窗帘,如此一来外面的人想看也看不到了。 众人先后都坐了下来。十位乐师无不面现嘲弄之色,意思是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十名歌姬却个个愁容惨淡,面现悲愤之色,不知是何道理。 兰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凤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傅、姊妹,在下习琴不精,所会的琴曲有限,一时不知从何处弹起,还请大家指点一二。” 众人听她这么示弱,面上的轻视之色更加盛了。 吴姓老叟眉毛一挑道:“本朝流行的《平沙落雁》总听说过吧?且奏来听听。” 兰儿坐直了身躯,双手扶在琴弦之上,美目在众人脸上扫过,缓缓说道:“平沙弹法各谱不同,有七段者,有十段者,有外调者。我给大家弹一曲十二段的,请师傅、姐妹们指正。”说完十指轻挑开始了演奏。 叶昊天一面侧耳倾听琴音,一面回忆宋代刘改之所题平沙落雁的诗。诗云,“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芦伐尽洲渚阙,欲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一边思考诗意,一边对照琴音,他觉得平沙落雁的写景皆在欲落未落之时,盖雁性机警,全恃葭芦隐身。秋晚葭芦既尽,食宿不得不落平沙,此际回翔瞻顾之情,上下颉颃之态,翔而后集之象,警而复起之神,尽在简中。 众人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待得琴曲不绝入耳,但觉天风之悠扬,翼乡戛击,或唳或咽,若近若遥,如闻天籁。 叶昊天的眼前更是连续不断地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画: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从容饮啄,自在安栖;既而江天暮霭,群动俱自,似闻雁奴踯躅而已。如此美景,制曲者以神写之,兰儿以手弹之,实在是一次绝佳的双重享受。 兰儿双手不停,一口气弹了十二段,最后悄然结束,静静地看着众人。 众人早已听得双眼发直,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爆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叶昊天定睛观察每个人的神态,发现乐师们的鼓掌一直响了很久,歌姬们只是开始时鼓掌甚欢,后来却很快沉默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不声不响,不知道想些什么。 兰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因此她不看吴姓老叟,径直问十名歌姬道:“请姊妹们也出个题目吧,希望别太难才好。” 歌姬们沉默了良久,最后才由一个愁眉苦脸女子出题:“就弹一首《昭君怨》吧。” 兰儿闻言静默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奏出哀怨缠mian的《昭君怨》,开始便是中天皓月渐渐西沉,大地归于寂静的情景,然后渐渐回忆昭君出塞时激动、悲哀的内心活动,进而是风沙阵阵车轮滚动之声和旅途坎坷颠沛之情。 叶昊天耳听琴音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和着琴音低声唱道:“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歌声未尽,忽见十名歌姬皆掩面痛苦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响,惊得兰儿急忙止住弹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众歌姬跪地长泣,哭诉道:“大人,我们不想去倭国啊,求求您了!求您不要将我们献给倭寇,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们跳海……” 叶昊天大吃一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问道:“谁说要将你们献给倭寇?这是谁造的谣?抑或你们自己瞎想寻思出来的?” 一名歌姬哭哭啼啼地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说,由不得我们不信。” 一位乐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都没有歌姬出使的道理,有的话只会是和亲,或者说是献上财帛女子,请求别国结为友邦。这些女子好可怜啊……” 叶昊天奋然起身,声若惊雷,斩钉截铁的道:“大家尽管放心,我田天既然将你们带出来,就会尽力将你们安全地带回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除非我和夫人都死了,那也是壮烈殉国,决不会以身事贼!”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双目如电从众人面上扫过,知道他们仍然半信半疑,于是接着大声道:“倭国乃偏远之地,弹丸之国,哪里值得我们前去和亲?再说本朝国富民强,虽然一时朝纲紊乱,兵备废弛,但也不是区区倭国可堪比拟的!” 众女听他说得分明,心中生出莫大的希望,面色渐渐舒缓下来。 一女面带疑虑地问道:“大人说是带我们前去出使,可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听说倭国有几种所谓的‘国粹’,其中一种叫做‘歌舞伎’,就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表演戏曲。我怕他们会以此挑战本朝的歌艺,所以才请诸位姊妹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你们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身为歌姬似乎低人一等!你们跟我一样,都是皇上派出的专使队伍中的一员,决不会被献给倭寇的!” 众女闻言无不欢呼雀跃,面上的阴云一扫而光,代之以莺歌燕舞、春guang明媚。 叶昊天待众人略微平静下来之后,才将手一挥,神态严肃的道:“倭人虽然整体实力比我朝稍弱,但也不容小觑。我们此次出使的目的是宣扬****的国威,同时想法从倭国内部牵制倭寇。所以大家不可掉以轻心。我想请诸位好好准备一下,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编排几套歌舞,你们看这样可好?” 在座的乐师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全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叶昊天望了吴姓老叟一眼,面色恢复了平静,微笑道:“下面请大家继续欣赏琴曲,看看在下的这位夫人究竟琴艺如何,是不是所谓的绣花枕头。”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兰儿道:“《昭君怨》太过悲凉,就此作罢。夫人不如弹一曲《潇湘水云》吧。” 兰儿当即微颔臻首,双手轻抚琴弦弹奏起来。 《潇湘水云》乃南宋浙派琴家郭楚望所作。北兵南侵时,郭楚望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游于潇、湘二水合流处,每望九嶷山为云所蔽,便引发他对秀丽山河的赞美,及对国势日危的关切和时势飘零的感慨,于是作《潇湘水云》,以寓其情。乐曲前段,抒情潇洒,恬静宜人;后段奔腾激越,动魂荡魄。全曲情景交融,云水奔腾,景色与心事浩茫之情,互为表里,是自南宋以来倍受各派琴家推崇的著名琴曲。 在座的每个人对这首曲子都很熟悉,所以兰儿的演奏很容易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尤其是今日的倭寇就像昔日的金国一样,同样占据了美丽的中华大地,残害百姓,生灵涂炭,所以每个人都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情,觉得自己的出使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这样熟悉的曲子在兰儿指下如泉水般地涌出来,听到高潮处,几乎每个人都变得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一曲结束时,吴姓老叟第一个站起身来,对着叶昊天和兰儿深深地鞠了一躬,满面羞愧地说道:“小老儿老眼昏花,竟然看错了一代琴艺大家。专使大人有大量,尚请原谅则个。姑娘的琴法跟昔日京师三大名琴之一的庄梦蝶有些相像,可是修为上似乎比庄老更高。” 兰儿微微一笑道:“庄老是我师傅,我的琴艺与师父有些不同,是因为得到了专使大人的指点……”说到这里,她笑靥生春望向叶昊天。 在场的乐师和歌姬无不惊异地看着叶昊天,怎么也无法想象专使大人的琴艺还在夫人之上。 叶昊天急忙摆手否认:“大家别听她瞎说。弹琴我是不成的。现在我有一个提议,请大家好好想一想,看看如何才能在最近几天编排三套以上的曲目,这是一件大事,必须抓紧时间进行。夫人请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探讨,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说完跟兰儿相视一笑,然后向着大伙点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当他来到第二层船舱的时候,那些辩士们犹自口若悬河不肯罢休。 经过一个时辰的辩论,争执的焦点已经集中在到底如何才能公平贸易的问题。 叶昊天站在舱外听了一会儿,越听越不满意,于是走入舱中将手一挥,止住众人的讨论,加重了语气道:“大家必须明白,中华大地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而此刻的倭国则是蛮荒之地有待开化。现在是倭人有求于我们,而不是我们求着对方。所以我提议贸易的原则不妨采用堪合贸易的方式,也就是对方用进贡的形式进行贸易!”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觉得这种提法很新颖。 有人皱着眉头道:“这样未免不够公道,有悖于儒家的‘待人宽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精神。” 叶昊天瞪了那人一眼,大声道:“什么是真正的公平?目前的形势是,倭人很想跟我们开展贸易,并且学习我国的经验技术。但是这种学习必须付出代价,因为我们的技术也是老百姓辛苦钻研的结晶,每一项都有很高的价值。因此贸易协议必须体现这方面的内容,也就是说用表面上的不平等换得实质上的平等。” 有人担心地问道:“这样倭人能答应吗?” 叶昊天“呵呵”笑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只是我们的要价,最后达成什么样的协议还要大家争取。” 众人先前一直想的是皇上吩咐的公平交易,此刻听他这么说,心里都有些兴奋,有人甚至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叶昊天又跟大家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将具体的协议起草和仔细推敲的事交给众人去做,才回到顶层船舱服下灵丹练功不辍。 大约一个时辰后兰儿才回来,说是编排曲目的事已经开始了,一两天内就可以彩排。 随后的十几天里,船队一直乘风破浪星夜疾驶。 叶昊天有空的时候就去点拨南宫英和出自崆峒的天凌子的功夫。 灵药进补也需要循序渐进,尤其需要时间将服下的灵丹完全炼化,否则不但浪费灵丹,还会对日后的修炼不利。所以叶昊天空有大堆的灵丹妙药也只能将南宫英的功力提高到仙界第一重,同时使天凌子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的境界。 叶昊天对此结果不太满意。可是两人却已经对他感激涕零了,觉得功力进境快得简直难以想象。 第71章 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饮龙泉 四月初八,船队的前方终于出现了陆地的影子。 船上的人全都跑到了甲板上,伸长脖子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海岸,兴奋不安地等着登陆的时刻。 叶昊天拥着兰儿站在顶层的船舱内,透过窗子向外观看。距离海岸二十里,他清楚地看到陆地的所在笼罩着一片粉红的彩霞。 直到距离三里的地方,他才发现那竟是满山遍野的花朵,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兰儿也看见了。她远远地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忽然高兴地道:“那是樱花,跟玄武湖中的樱洲一样。最是温柔四月樱,呀,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公子,我们快些上岸……” 这时,负责船队航行的邓兴初前来禀告:“大人,此处距离京都尚有两百余里,而且没有码头,不如沿水路抵达大阪港,然后再上岸。京都距离大阪不远,不到一日便可到达。” 叶昊天点点头道:“邓师傅说得不错,就这样办吧。” 兰儿眼看那片无边的花海却没法走近欣赏,心中感到十分遗憾。 船队沿着海岸转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才来到拥挤不堪的大阪港。 看到硕大的郑和宝船进港,四面八方忽然围过来十余艘战船,不少人手持弓箭呜哩哇啦地叫个不停。 正当叶昊天准备去叫随船的翻译人员过来的时候,忽听一个倭人用比较标准的汉话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来到这里?” 叶昊天寻声望去,但见一艘战船上立着一位身着黑衣的武士,腰挎长剑,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于是朗声答道:“我奉中土皇帝之命前来出使贵国,为的是与天皇陛下和足利大将军商讨两国的邦交贸易事宜,初来贵地,不通地理,还请侠士多多指教。” 武士见他说话彬彬有礼,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来得十分不巧,足利大将军昨日颁下军令:‘三年之内,不准汉人出入本国海岸!’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 叶昊天闻言呆了一下,不知道对方忽然颁布这道军令是为了什么。 此时,围着的倭人已经粗言粗语地乱叫乱嚷起来,有人用半通不通的汉话狂叫道:“支那人……猪……送上门来的大船……别放他们走……”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不急不躁地说道:“请侠士通报足利大将军一声,就说汉使诚意而来,为的是两国一衣带水的友情……” 武士挥手打断他的话:“迟了!本国专使在贵国苦等三月无功而返,足利大将军震怒不已,月前便曾吩咐过:‘若见汉人至此,斩一人一手逐回!’昨日新令一出,你们更是不能觐见了。我劝你们快些回去,这是为你们好!若是大将军得到消息,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唉,没想到两国关系竟然恶化到如此地步……” 郑和宝船上的人听说要斩一人一手,大都吓得面色如土,再不敢聚在甲板上,一个个悄悄躲进了船舱里。 叶昊天不屈不挠地陪着好话道:“还是请侠士通报一声吧,我们远渡重洋前来求见,总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无论是好是坏,总要见到足利大将军一面。” 武士面色一变,怒道:“不听良言,吃亏莫怨!你们等着,大将军的部下很快就到!”说完转头望着岸边,神色之间似乎有些着急。 叶昊天趁势问道:“请问侠士贵姓?大将军就在左近吗?” 武士头也不回地答道:“在下柳生恕仁,唉,你们这些人,不知死活,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岸边忽然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远远地叫道:“大将军吩咐:拿下汉使以为人质,好叫支那皇帝重金来赎!大家小心,别弄坏了那艘大船!”说完纵身下马,划着帆板向大船逼近,与此同时,围着的数十条小船也争先恐后地聚拢过来。 邓兴初见大势不妙,大声喝道:“战船卫护,宝船速撤,回航!” 叶昊天连忙止住他道:“且慢,我等奉命出使,怎能就此回返?大内护卫何在?速将上船的倭人全部拿下,注意尽量生擒,不要大肆杀戮!” 南宫英和天凌子看了一眼不断涌上的敌方小船,一时之间没发现绝顶高手,于是心里一松,沉声应命:“专使放心,对付这几个小贼还问题不大!” 当下所有闲杂人等一律撤入舱内,只留十名大内高手护住了宝船四周。 他们不慌不忙地看着倭人竖起长梯往上爬,等到对方将要登上宝船的一刻才骤然出手,上来一个捉一个,那情形就像旱地捉蟹一样,虽然蟹爪张牙舞爪,却总也逃不出捉蟹人的每一次出手。 时候不大,十名大内高手已经捉了六、七十个倭人,而足利将军的那队人马也已经攻了上来。 那队人中,为首的几个倭人十分强悍,他们从实力最弱的胡奎防守的区域杀了上来,将胡奎砍翻在地,接着往里冲杀。 几个人动作划一,每砍一刀都大喝一声,将拦在前面的韦伯也杀得节节败退。 南宫英飞身冲了过去,双掌一合发出一道朦朦胧胧的雾气,将所有倭人尽数圈在其中,然后双掌一错,连续不断地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眼见那些人随着掌风滴溜溜转起圈来,每转一圈速度便增加几分,三五圈之后,倭人一个个手脚无力纷纷倒地,仿佛浑身的内力被抽去了一般,连站也站不起来。 叶昊天看得有趣,大声叫好:“南宫世家的功夫果然不凡!” 韦伯眼明手快,上前点住了那些倭人的周身大穴,然后单手提起为首的倭人,对着船下的倭人道:“且住,你们的首领已然被擒!还不速速退下!” 围着的倭人见了,顿时气势一挫,纷纷转头看着一直站立未动的柳生恕仁。 柳生恕仁面色微微一变,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回原地,然后招来一人附耳吩咐了几句,眼见那人驾着小舟如箭般而去,这才抬头对着大船上的叶昊天道:“专使手段高强,在下佩服!不过,我已派人禀告足利大将军,相信将军还会再遣高手到来。专使如果想走,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便迟了。” 叶昊天面带微笑答道:“谢柳生兄关心,我等奉命而来,相信大将军会给些面子的。”说完转身查看胡奎的伤势。 胡奎的肩部被砍了一刀,鲜血淋漓,好在没有伤筋动骨,看来没有大碍。 柳生恕仁闻言沉默未语,然而面上却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岸边码头,直到看到一胖一瘦的两人施施然出现在视野之内,面上才忽然现出又惊又惧的神色。 胖瘦二人来到海边,迈步踏波而行,很快来到宝船之前。 柳生恕仁躬身施礼道:“龟山先生,木谷先生,两位怎么亲自来了?” 身材消瘦的汉子瞄了他一眼道:“柳生兄,你这华山高弟见到中土之人,是高兴还是悲哀啊?怎么那么多人都被擒住,独独柳生兄安然无恙?” 柳生面色一凛,急忙答道:“木谷先生误解了。在下自知功力不足,未敢造次上前,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昊天凝神注视着面前的木谷先生,不知道他是不是独闯中原转战千里的木谷虚,如果是他,倒要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木谷先生还待对柳生恕仁冷嘲热讽几句,旁边胖胖的龟山先生将他拦住了,笑眯眯地道:“柳生老弟是皇室近亲,怎么可能心向支那人?木谷虚兄弟,让我们先来见过汉使,然后还要向大将军回话呢。”说完转头对叶昊天望了一眼,声若洪钟地说道:“专使大人,能否容我二人上船拜见?” 叶昊天一听真的是木谷虚,心中高兴,连忙爽快地答道:“有请两位将军上船一叙。”接着吩咐手下放下舷梯,请两人上来。 龟山和木谷虚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走上船来。 木谷虚在前,其人还在两丈开外,身上的霸气已然喷薄欲出。 龟山在后,脸上始终笑眯眯的,精华内敛,无法一眼看出功力深浅。 龟山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被擒之人,于是“嘿嘿”一笑,开口说道:“刚才纯属误会,能不能请专使大人将我方之人放出来?” 叶昊天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能见到足利大将军,放人的事自然不在话下。”为了防止对方不择手段放火烧船,扣下人质还是有必要的。 龟山看着叶昊天身旁站着的南宫英和天凌子,毫不动怒地说道:“看来专使手下有些能人,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也好回去禀报大将军,说是中土的绝世高手在此,请将军好好款待。”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绝世高手说不上,但这两位都是宫中的侍卫,手下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龟山听说是宫中侍卫,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 木谷虚却哈哈大笑道:“听说贵国人性孤傲,人心又散,真正的高手决不会出现在宫廷之内。本人转战中原数千里,未曾见到真正的高手,难道那些高手都转了性子,忽然成了朝廷的鹰犬不成?” 南宫英面现怒色,忍不住便要出手教训对方。 叶昊天呵呵笑道:“阁下能够平安返回,是因为运气太好的缘故。中土人杰地灵,高手多如牛毛,单是我身旁这两位武功平平之人,也擒你如探囊取物一般。” 木谷虚放声狂笑,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傲气十足地说道:“龟山先生是足利幕府的首席谋臣,他可以为我的话作证:倘若真能如你所言,我担保专使不但能够见到足利将军,还能来去自由,不用担心属下被每人砍掉一只手去。” 叶昊天有些惊奇地看着木谷虚,觉得对这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不知道他凭什么可以做出如此担保。 旁边的龟山先生莫测高深地说道:“木谷兄弟的说话还是算数的,大将军那里有我二人担待,若是专使赢了,保证可以来去自由。” 叶昊天看他们说话的口气很大,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木谷虚的实力,不知天凌子能否将其拿下。不过想想天凌子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相当于普通人修炼三、四百年的功力,应该能够吃定对方了。于是他学着龟山的样子诡笑道:“我这两名属下可都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功力深不可测,木谷先生小心了,请随便挑一个对手吧。” 木谷虚向着两人分别瞄了一眼,指着正当壮年、看起来手脚利落的天凌子道:“就你吧!” 郑和宝船的甲板很宽阔,作为两人交手的场子已经足够大了,不过叶昊天却担心交手时会伤及船体,于是提议道:“我看两位不妨到海面之上交手,若有一人伤重无力再战,或者沉入水下百息不出,则算作落败,如此可好?” 两人向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望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然后纵身来到距离宝船三十丈外的水面上,分别取出兵刃,一刀一剑遥遥相对。 叶昊天大声喝道:“擂鼓助威!鼓声一响,交战开始!”同时将一道真言直接灌注于天凌子耳中:“敌弱我弱,敌强我强,能赢就好,不必过多暴露实力!” 天凌子向他望了一眼,表示已经知道了。 南宫英来到摆在船头的大鼓前,操起鼓槌重重地击打下去。 鼓声一响,木谷虚便以雷霆万钧之势连发十二刀,刀风挟着海水铺天盖地向着天凌子罩去。 天凌子寸步不让,不闪不避,手持宝剑舞起一道剑幕,将刀风水箭尽数挡在五尺之外。 木谷虚攻势不停,眨眼之间又劈出七七四十九刀。 但闻耳中传来爆豆一般的声音,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天凌子依旧手持长剑站在水面之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木谷虚心中一震,轻提一口真气,将身子飘在半空里,整个人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围着天凌子狂攻不止。 叶昊天看他空中折转自如,身形如幻如电,每出一刀力量都加重几分,心中不觉有些吃惊,原来这才是木谷虚的真正实力,怪不得他能转战千里从中原逃回,原来功力已经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二重的境界! 天凌子见对方攻势越来越盛,感觉如此一味防守太过窝囊,于是避开刀势腾空而起,身着淡黄道袍的他化作一道黄光,向着青影疾速追去。 见此情景,青影奋起神威,如同冲天之箭射向高空,以为能够就此将黄光甩下,没想到黄光如影随形跟来,距离反而逐渐接近。 青影升到百丈高的顶点忽然一口真气转不过来,只好转身顺势凌空劈下。 天凌子眼见对方自上而下刀势极强,当下一扭身躯避开锋芒,待对方从身前丈许远处坠落之时,才从侧面拳剑齐出,一举穿透了对方的护体罡气。 木谷虚避开剑气却无法避开拳风,当即闷哼一声重重地落在水中,瞬间不见了影子。 天凌子不知道对方伤势如何以及是否还有再战之力,于是在空中盘旋不休,等待对方浮出水面。 此时,身在船上的龟山面色大变,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 叶昊天看得分明,木谷虚受伤不重,肯定还有再战之力,于是传音提醒天凌子:“小心提防,对方生在海滨,可能水功有独到之处,此刻正潜在水底蓄势待发!”说完转头对龟山道:“百息时间还请先生开始计数!” 龟山双眉微扬,皮笑肉不笑地道:“专使大人,一息有长有短,婴儿之息瞬间数次,成人之息可长三倍,修真之人口鼻之息断绝,如此怎生衡量?” 叶昊天估计以天凌子的功力至少可以飞在空中达两个时辰之久,于是吩咐手下取来一支线香,不慌不忙地说道:“世间凡人最多,一息时间当以普通人的呼吸为准。既然先生觉得存有争议,我们不妨以一炷香的时间为度,此香可燃一个时辰,如果香烬再不浮出水面,便算其落败可好?” 龟山略一思付,觉得天凌子不可能停在空中那么久,于是笑道:“好,就依专使所言!不过还要增加一个规定,那就是两人都不得离开当地十丈之内,否则便算落败!” 叶昊天痛快地说道:“如此未尝不可。” 此时周围正有很多人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场难得的交手,大家都摒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两人一个鹰击长空,一个鱼翔潜底,互有顾及。然而无论是空中的提气还是海底的闭气,都需要深厚的功力作为后盾。一炷香的时间不短,两人能撑得了那么久吗? 天凌子将真气下移于双足之上,忽然整个身躯颠倒过来,变为头下足上的姿势,手持宝剑笔直地伸向下方,整个人仿佛化作长枪倒悬在空中,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凌空刺下,那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煞是好看。 龟山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天凌子的气势太过宏大,木谷虚则被彻底压制在水面之下,即使能够反败为胜,也难以将此苍鹰擒兔的印象从旁观的倭人脑海里抹去。相信每一个旁观的倭人都有一种非常气馁的感觉。 叶昊天十分满意地看着天凌子君临天下的姿态,不知道身在水下的木谷虚在想些什么。 木谷虚的心里又惊又怒,然而又不敢露出头来。那支悬在头顶的长枪已经锁定了周围十丈之内的海面,只要他现身出去,便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对他来说,唯一的胜机就在于天凌子无法坚持而落至水面换气的时刻。 水底的闭气远比空中提气容易得多,现在胜负的关键就看天凌子能否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了。 由于刚刚修到真人界第十七重,天凌子自己也没有底,不知道能否坚持那么久,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力而为,不能将国威丢失在自己手中。 叶昊天看他体态有些僵硬,便即传音过去,把列子御风行空的诀窍说了一遍,同时安慰道:“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放松身心,外张内驰!” 天凌子闻言大喜,忙将先天真气散之于四肢百骸,进入了外张内驰的状态。 龟山满怀希望地瞧着水面,盼着木谷虚能够破茧而出,给予天凌子重重一击。然而直到一炷香燃尽,木谷虚也没有探出头来。气得龟山一跺脚转身就走,对着身处小船上的柳生恕仁说了一句:“带专使到大将军府!”说完头也不回地破空而去。 叶昊天将天凌子招上船来,随手将一颗青帝的百草丹递了过去,笑道:“道兄立一大功,可喜可贺,请退下歇息。” 天凌子十分欣喜地接过灵丹,双手抱拳躬身答道:“谢专使厚赐!”说完兴高采烈地服药练功去了。 好多人还在翘首以待,想看看木谷虚浮出水面的神情,然而他们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看来木谷虚自觉颜面尽丧,于是从水底遁走了。 五、六十人的明使团由柳生恕仁陪着向京都进发。 兰儿隐去了绝代风华,轻轻松松徒步走在叶昊天身侧。 至于那些弱不禁风的歌姬们,则难以经受长途跋涉之苦,纷纷接受叶昊天的安排,坐进一顶顶青衣小轿内。 轿夫是从船员中临时征集的,待遇为一天二两银子。这些钱自然由叶昊天一个人出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向前走着,仿佛成群结队春日踏青一般。。 此时正是四月时节,晴空艳阳,万里无云,漫山遍野的樱花仿佛一片片美丽的云霞,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兰儿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千朵万朵的樱花,心生感慨,低声在叶昊天耳边清唱道:“樱花慢,花满老枝头。一霎清明寒雨过,繁华落尽惹人愁。新曲为谁留?” 叶昊天“嘻嘻”轻笑两声,随声和道:“樱花舞,花舞雪应羞。笑与东君同梦后,一朝风月复何求?痴恨已东流。” 兰儿白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用词太艳了。 柳生恕仁走在距离不远的前方,闻言回头说道:“樱花的生命很短暂。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只有七天,整棵樱树从开花到全谢也不过半月时间。我国以樱花作为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 说到这里,他面现崇敬,语气激昂地道,“‘欲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山樱’。人生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即使死,也该果断离去。” 叶昊天心中一动,感到对倭人的心态多了一分了解。 柳生恕仁一边走一边介绍:“赏樱也有不同方法。有人喜欢在她初绽時去欣赏,也有人喜欢看她开到整株约八成左右的‘满开’时期。樱花清晨带露很美;白日倚蓝天伴清风有风韵;夜晚打上灯光的夜樱最妖娆神秘。一天之中不同的时刻都能发掘樱花不同的美感。” 兰儿听了不禁对他心生好奇,问道:“听说柳生先生曾在华山学艺,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生恕仁转头看看周围无人,才低声说道:“家父与金阁寺的匡玄师傅是至交好友,闻名京都的匡玄师傅本是中原人,正是由于他的推荐我才到华山学艺的。” “匡玄,匡玄……”叶昊天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是一时之间又难以想起,于是饶有兴趣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拜见这位来自中土的大师了。” 柳生恕仁高兴地道:“好啊!金阁寺位于镜湖池畔,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所在,待见过足利大将军之后,我便陪你前往。好久没见匡玄师傅了,我也想去见见他。” 当日晚间众人便到了京都,在柳生恕仁的帮助下找了一家客店住下。 一路行来,京都给兰儿的感觉跟金陵差不太多,无论是房屋的结构,还是商店的招牌,都跟中土所见大同小异。然而令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按说日本汉化得这么厉害,理应从感情上跟中国很接近,可是实际上却非常疏远,由于倭寇的烧杀抢掠,仇恨的种子正在两国百姓心中生根发芽,真不知道将来日积月累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次日晨时,柳生恕仁来请他们前去晋见足利大将军。 叶昊天和兰儿由南宫英陪同前往,天凌子和众高手则在客店留守。 四人穿过数条大街小巷,来到一个气势宏伟的府邸前。 府邸门前站着一队卫兵,朱红色的大门上方写着“大将军府”几个字。 柳生恕仁上前通报,说是中土皇帝派来的专使到了。 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年轻人将他们领进客厅,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在这里等着吧。” 四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足利义满的影子。 南宫英已经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柳生恕仁也耐不住了,于是出去询问究竟,不久苦着脸回来道:“大将军心情很差,现正召集几位将军议事,说是让我们明天再来。” 叶昊天心里明白这是对方在捉弄自己,以报倭使无功而返之恨,不过这话不便明说,说了也于事无补,于是他故作关心地问道:“不知大将军为何事烦忧?” 柳生恕仁叹了口气:“唉,别提了!这事提起来就令人沮丧。”说完便待离去。 叶昊天可不想就此罢休。他在客厅里踱了两步,盯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图画看了看,忽然指着其中的一幅《秋冬山水图》和一幅《镇田瀑布图》放声大笑起来:“我道大将军乃风雅之士,没想到收藏的字画竟然都是赝品,真是可惜啊,可惜!” 柳生恕仁闻言止住脚步,睁大了眼睛道:“别瞎说!这可是本国最杰出的水墨画大师雪舟先生的作品,决不可能是赝品!” 叶昊天表情严肃地信口开河:“《秋冬山水图》是我朝名画师李在的作品,《镇田瀑布图》则是大画家周文的佳作。这两幅画都是近年来童稚习画必须临摹的基本功,所以几乎每个书生都会画两笔。” 柳生恕仁一个劲地摇头:“胡扯!不可能!雪舟先生虽然去过贵国,但是只呆了不到两年便回来了。这些都是他回来之后在天开图画楼创作出来的传世之作,每一幅都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决不可能是临摹别人的赝品。” 叶昊天故意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瞒柳生兄,十年前我也曾多次临摹这两幅图画,至今仍历历在目。你若不信,可以看我现场作画,请取纸笔来!” 柳生恕仁打死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当即请人拿来笔墨纸砚。 叶昊天二话不说,提笔便轻轻巧巧地勾画起来。 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他神情专注低头作画的样子。然而实际上,他正在放出元神盯着背后墙上的挂图,确确实实开始临摹人家的作品了。 他的画功本就不弱,如今修为达到了三清天神的境界,所以不论是眼力,还是持笔控墨的能力,都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此番描摹对他来说简直是牛刀小试。 不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完成了《秋冬山水图》,然后开始研墨准备画另外一幅。 柳生恕仁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图画,沉默半晌之后忽然跑了出去。 时候不大,外面走进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身材不高但却结实有力,剑眉朗目,不怒而威。老者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包括叶昊天曾经见过的龟山先生以及昨天灰头土脸惨败而归的木谷虚。 大家都静静地聚拢来,看着叶昊天画那幅《镇田瀑布图》。 叶昊天正在笔走游龙,泼墨挥毫,整幅画眨眼之间就完成了一半。这一次,他已经脱离了原作的束缚,所以笔下的图画跟原作有些不同,虽然每一勾每一抹都差不太多,可是整体看来却比原画细腻丰富得多,而且多了一种潇洒飘逸的韵味。 老者时而看看叶昊天笔下的图画,时而对照墙上的挂图,看着看着,他忽然心生恼怒,重重地“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将墙上挂着的两幅画扯了下来,双手一抖撕个粉碎,同时大声喝道:“来人,将汉使拖下去,斩一手一足逐回中土!” 叶昊天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手一抖将笔掉在地上,抬头看着老者,目光中露出惊恐之意,口中却兀自叫道:“大将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本使此番前来,为的是两国一衣带水的友谊,同时想互通有无,拓宽两国之间的贸易。您……您不能如此对待本使啊!” 这时,旁边的龟山忙道:“大将军,昨日一战,我和木谷先生与专使曾立下赌约,若是我方输了,便保他来去自由,所以还请大将军放了他吧。” 叶昊天望了龟山一眼,没想到这人真的说到做到,倒也算一条好汉。 足利义满只是想给叶昊天个下马威而已,此时看到他眼中的惧色,以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因此口气略微缓和了一些,满含轻蔑地冷笑道:“做什么生意?贵国已非大唐盛世,积贫积弱、病入膏肓,恐怕不用几年便要亡国了;而我日本国正在蒸蒸日上之时,国力已在贵国之上,这生意嘛……不做也罢!” 叶昊天面上故意现出惊恐不安的神色,口中却振振有词:“中华古国乃泱泱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纵使再过万年也不会真的衰弱不堪,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嘿嘿,贵国的国力固然进步得很快,不过几乎所有的知识都学自中土,独创性的东西未免太少了……”他不想过度刺激对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厅内的几个倭人已经气得瞪圆了眼睛,木谷虚甚至想一刀将他砍了。 足利义满却向着众人一摆手道:“善于学习是我们的长处。贵国的孔子曾经说过:‘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何况我们大和民族的学习很有选择性,学习唐朝不取太监,学习宋朝不取缠足,学习大明不取八股。另一方面,我们不但善于学习,还长于提高和保持,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论是茶道﹑禅宗还是歌舞伎,就连小小的棋道也已凌驾于贵国之上!难道不是吗?”说到这里他转头对木谷虚道:“将中土之行讲给专使听听!” 提起这个木谷虚就来了精神,当即挺胸抬头趾高气扬地说道:“本人于正月十五抵达贵国京城,直到三月初八离开中原,其间马不停蹄连续挑战京中高手及各地围棋名宿三十六人,一路行来,未曾一败!想想真是好笑,偌大的中土竟然没有一个棋道高手!俗语说‘国力盛则棋道兴’,由此可见,贵国的国力已经很弱了!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大日本国区区几个浪人盘踞沿海诸岛那么久?” 足利义得意地笑了,显然对木谷虚的说法很满意。 叶昊天斜眼瞥了木谷虚一眼,“嘿嘿”笑道:“先生走马观花,直如浮光掠影,怎解中土全貌?您所见到的高手恐怕也不是真正的高手吧?” 木谷虚气哼哼地道:“贵国的大国手徐友星和周锡嘉也败在我的手下,这两人总算是高手吧?” 叶昊天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据我所知,那两人年前便被皇上派到敦煌搜集棋经去了,怎么可能还留在京师?先生所见定然是别人假冒!” 此言一出,气得木谷虚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兰儿见缝插针说道:“我家公子也曾学过几天围棋,胜您还不是难事。您若不信,不妨切磋一局。” 几个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怎敢在此时此刻妄自插言。 叶昊天笑道:“请诸位将军恕罪。这位是本使的夫人,井底之蛙,没见过市面,大家别把她说的话当真。” 木谷虚闻听此言更是气得口吐白沫,以为他在指桑骂槐说自己是井底之蛙,于是愤然喝道:“既然吹得这么牛,有胆便跟我赌一局!赌注是你我项上的人头,谁输了,便要自刎当场!你敢吗?” 叶昊天故意作出吃惊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赌项上人头,要赌就赌接下来的通商协议吧,谁若是赢了,便以该方起草的协议为准。” 木谷虚不敢答应,转头看着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重新将叶昊天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珠一转说道:“要赌就赌个大的,我们日中双方连赌数场,内容包括武道、棋道、茶道、禅宗释义和歌舞表演,若有一方赢的场次多,另一方便俯首称臣,贸易的条款自然是胜者说了算。” 叶昊天闻言精神一振,问道:“比试的规则如何确定?有无裁判监督?还有,本使身在贵国,随从人员有限,若是多人相较,自然是贵方赢定了。” 足利义满知道对方来人有限,而且也不可能带来各行各业的高手,于是故作大方地说道:“这是一场千年难遇的盛会,也不必急于一时。若是觉得不行,你可以修书一封,请贵国另派人来。” 叶昊天摆摆手道:“不用了,本使随从千人,其中也不乏高人,愿以现有人员跟贵国比试。您且说如何比法。” 足利义满气势不凡地说道:“我们赌的是两国的最高水平,自然不能以人多为胜。这样吧,除了歌舞表演不限人数之外,其余四场比试每场只限一人。至于裁判,可以请天皇陛下、金阁寺的匡玄大师、金池寺的神光长老,以及刚好抵达京都的新罗、爪哇使节担任。” 龟山补充道:“匡玄大师来自贵国,神光长老曾在贵国取经九年,新罗和爪哇的使节也都曾出使贵国,所以你不用担心裁判不公的问题。我们要赢就赢得正大光明,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叶昊天故意迟疑了一下才咬牙答道:“好吧,我们尽力而为,全当舍命陪君子了!” 足利义满转头看了看厅外的斜阳,大声说道:“今日来不及了。明日巳时,下鸭神社比试!第一天先比棋道!”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出得大将军府,已是未时光景。 叶昊天道:“我们想四处走走,同时顺便吃点东西。柳生兄,不知京都什么地方比较好玩?” 柳生恕仁想了想道:“不如就去金山寺吧,顺便到匡玄师傅那里蹭顿素斋。”说到这里,他发现兰儿面现诧异的神色,于是不好意思地笑道:“京都有言:‘金阁素斋甲天下’!说的是匡玄师傅从中土带来的一套绝妙素斋。我父亲跟匡玄师傅相熟,我身为晚辈,经常软磨硬泡时不时蹭顿斋饭。那滋味,端的是回味无穷呢!” 叶昊天一听来了兴致:“好,就以柳生兄所说。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恐怕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柳生恕仁笑道:“和尚一天吃两顿饭,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随后他一边走一边介绍金阁寺的情况:“金阁寺是足利大将军为匡玄师傅建造的寺庙,已经成为京都的标致建筑之一……” 到得地头,兰儿首先惊呼起来,原来眼前的寺庙从上到下全部以金箔贴饰,怪不得名为“金阁寺”。 艳阳高照,和风煦暖,金碧辉煌的寺庙悠然倒影在绿水之中,寺顶的金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整个寺庙装饰得非常典雅精巧。 叶昊天跟着柳生恕仁往前走,径直进入金阁寺内。 金阁寺底层的“阿弥陀堂法水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蒲团,总数不下千余个,正有不少善男信女顶礼膜拜、听经诵佛;二层的观音殿则比较清静,据说是达官贵人、妃嫔诰命礼佛还愿的所在;三层的“究竟顶”则属于金阁寺的禁地,是匡玄大师平日静坐参禅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允许无法入内。 柳生恕仁停在了“究竟顶”的大殿之前,请小沙弥进去禀告,说是有汉使来访。 时候不久,一个身材高大、鹤发童颜的老僧出现在门里,向着众人招手道:“难得故国有人至此,老衲不胜欣喜,快请进!”然后手指柳生恕仁道:“你这小娃,半年时间都不来一次,怎么回事?” 柳生恕仁一面迈步进殿,一面答道:“师傅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我一直奔波在外,还不是为了寻找失踪四十年的国宝‘八尺琼曲玉’嘛!” 老僧双眉一扬,问道:“有眉目了吗?” 柳生恕仁“嗨”地一跺脚:“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啊!唉,别提了!‘八尺琼曲玉’还没找到,另一件国宝‘天从云剑’竟然又失踪了!你说这是怎么了?” 老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望着他道:“‘天从云剑’由天皇交与足利大将军掌管。大将军府高手如云,防护得十分严密,什么人有那么高的功力?可以在那里来去自如?” 柳生恕仁苦恼地答道:“就是说嘛!大将军差点儿气晕了,没少将看守之人严刑拷打,可是至今没有一点头绪。流年不利,唉!流年不利啊,三大神器竟然丢失了两件!” 老僧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即安慰他道:“幸好最重要的国宝‘八尺镜’是由天照大神庇护着的,不然,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叶昊天又一次听到了八尺镜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动,连忙用心倾听两人的每一句谈话。 几个人很快来到大殿中央,各自找了块厚厚的蒲团坐下。 叶昊天望着面前的老僧,感觉对方很是亲切,于是问道:“大师离开中土好久了,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老僧神情微变,接着很快恢复了平静,淡然一笑道:“万事皆空,万法缘灭,往者已矣,唯余三宝。回去如何,不回去又如何?” 叶昊天听他说话的口气很淡然,可是身上蓬勃的血脉却似乎隐含了一些别的东西,于是接着道:“我奉大明皇帝之命来此,不出一月便当回去了,如果大师想回去看看的话,不妨搭乘‘郑和宝船’跟我们一起走。” 老僧的心跳明显被他自己抑制住了,可是手足的血脉却激荡不平,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沉默了良久才摇摇头道:“算了,老衲来此为的是弘扬佛法,如今宏愿未成,无颜回见江东父老。”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望了叶昊天一眼,问道:“皇上身体如何?新皇还没有登基吗?” 叶昊天奇怪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当下答道:“皇上老当益壮,本来还可以多做几年,不过诏书已出,明年便要传位于太子了。” 老僧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然后问道:“百姓的日子怎样?东南沿海的匪患还没有除尽吗?” 当着柳生恕仁的面,叶昊天不好直接说出倭寇一词,于是随口答道:“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匪患也愈演愈烈了!这也正是本使来此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老僧似乎增添了心事,顿时沉默下去,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柳生恕仁明白两人的言下之意,越来越觉得尴尬,于是将头转到一边,看着大殿立柱上雕刻的一行行对联,借以舒缓心中的难过。看着看着,忽然一幅对联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念道:“‘匡世真才蝴蝶梦,玄门青灯古佛前’,师傅,这是你名字的来历吗?” 叶昊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是玄字,然后才是对应的匡字,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玄匡,匡玄……好名字!” 旁边的兰儿忽然娇躯一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急切很想说话,可是又不敢冒然贸然出口。她以焦急的目光看着叶昊天,同时暗暗地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 接到兰儿传来的神识,叶昊天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眼前骤然浮现出几个大字:“匡玄,玄匡,朱玄匡,朱英!监天尺!” “面前的老僧竟然是朱英?会是他吗?身负监国重任的朱英怎能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而且一呆就是二三十年!他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多年下来,难道还没有达到目的?” 叶昊天的心头怦怦乱跳,好久才略微平静了一点,对着兰儿轻轻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对柳生恕仁道:“看来如今确实是多事之秋,不单贵国的国宝不见了,我们中土的擎天一柱‘监天尺’据说也失踪了。不少王公大臣都在每天念叨,可是也没有丝毫办法。” 老僧听了这话,手臂禁不住微微抖动了一下,人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兰儿接着叶昊天的话说道:“不单是监天尺,连传国玉玺也差点被人抢去,那么多大内高手都没有办法……” 老僧睁大了眼睛道:“是谁要抢传国玉玺?怎么会有这种事?抢玉玺做什么?” 兰儿紧蹙眉头答道:“非止如此,京城之中还弥漫着一股妖气,身为摄政王的八王爷竟然是妖人假冒的,真正的八王爷早已遇害了!太子更被人下了剧毒,生命危在旦夕!就连皇上也遭妖人软禁,久不临朝达数月之久。” 老僧惊得面色大变,双目瞪着叶昊天道:“你不是说皇上老当益壮,明年便要传位于太子吗?”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年前的事了,目前的情况已有好转。关键是监天尺重现世间……” 老僧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问道:“真的?什么人握有监天尺?” 叶昊天摇摇头,眨眨眼睛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老僧沉默了下来,随后任凭两人旁敲侧击就是不再开口。 由于柳生恕仁在旁,叶昊天无法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更不能将监天尺当场展示出来,所以他决定暂时放弃追问老僧的身份,还是等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兰儿也明白他的想法,于是改变了话题道:“大师,听说金阁寺的素斋闻名京都,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品尝得到?” 老僧已经恢复了平静,双掌一拍招来一个小沙弥,吩咐道:“这几位都是难得的贵客,吩咐膳房,准备一桌素斋来。” 小沙弥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老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领着几人来到膳房。 膳房很小,正中檀香木的方桌上已经摆了几碟香气四溢的素菜。 兰儿凑近一看,禁不住满心欢喜地叫道:“南海金莲、椰影袈裟、双珍含香、荷花彩卷……呀,还有梅山翠湖!” 当她每叫出一种菜名的时候,老僧的瞳孔就缩小一分,随后脸上则多出一分喜色,到得后来干脆用慈祥的目光望着兰儿,仿佛对她的来历已经了然于胸了。 柳生恕仁惊讶地道:“夫人说的菜名很好听,不过却非本地叫法。” 叶昊天看着兰儿所说的“梅山翠湖”,发现那道素菜以梅干菜垫底,上敷炸焖好的胡萝卜、玉兰片及面筋,层层叠放,酷似梅菜扣肉一般,只是不知为何取了个那么好听的名字。 转念一想,他很快明白过来,梅是指梅干菜,翠为玉兰片,湖可能指胡萝卜,山指的自然是层层叠放、其形如山的外形了。 兰儿清楚地感到了老僧神态的变化,心中更增加了面前之人便是朱英的把握,于是心中大定,品尝菜肴也有了精神。 叶昊天一边细细揣摩每种菜肴的名字,一边感叹:“每道菜的名称都寓含诗情画意,令人一见便勾起食欲,还会引发禅理遐想,尤其身处寺庙之内,钟馨声声入耳,使人有远离尘嚣,灵窍升华的感觉。师傅将素斋弘扬海外,真的是功德无量啊!” 老僧只是微微一笑,口中却道:“老衲宏愿未竟,目前无法回归中土,不过却有封书信想转交故人,不知两位施主能否于回国前再来一趟?” 兰儿心中雪亮,忙道:“谨遵大师之命,我和公子定当再来拜访。” 回到客店的时候,兰儿才笑眯眯的道:“公子,那些素菜并不是普通常见的寺庙素斋,尤其是菜肴的名字,更不是寻常人能够知道的,你知道是何缘故?” 叶昊天看着她有些得意的样子,笑道:“难道是宫廷御宴的菜单不成?” 兰儿依偎在他的身边,夸赞道:“公子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了。”随后又忽然起身夸张地叫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他的辈分那么高,下次见他该喊他什么呢?” 叶昊天觉得这问题有些难,所以便没有回答,而是将龟镜取了出来,问道:“阿镜,请给查查‘八尺琼曲玉’和‘天从云剑’的下落。” 兰儿一听立即凝神观看,毕竟这个问题比琢磨朱英的称呼重要多了。 龟镜只转了盏茶工夫便有了结果:“‘八尺琼曲玉’的信息被人封闭了,一时难以查出方位,待我仔细测算再告诉你。‘天从云剑’已有下落,却在金阁寺内!” 看到这个结果,叶昊天和兰儿心中狂跳,禁不住面面相觑,感到无比惊讶。 天从云剑竟然在金阁寺!就是说很可能在朱英手里了!朱英万里迢迢来到倭国,目的便是为了盗天从云剑?如今目的达成,为何还不离去?他未竟的宏愿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伊势神宫中的八尺镜?还是失踪多年的八尺琼曲玉? 第72章 斗棋斗武非为癖,杀人杀己尽入魔 次日,叶昊天和兰儿在柳生恕仁的陪同下,领着南宫英、韦伯、十名辩士、十名商贾以及三位书画大师向比赛场走去。 下鸭神社,位于贺茂川与高野川合流前的森林中的三角地带,原名为“贺茂御祖神社”。京都贵族的很多活动,比如一月四日的“蹴鞠”,五月三日的“流蹢马”,以及五月十五日的葵祭都在此进行。因此此次中日双方的赌斗也安排在这里。 一行人在林间小径中走着,小径两旁是参天的古树,又高又密,给人一种庄重幽深的感觉。林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树香,更使神社之行增添了一层神秘的气氛。 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现出大片红砖绿瓦、高大巍峨的宫殿来。 整个下鸭神社跟中土的四合院一样,分为正堂和东西厢房,中间是极为宽敞的大院,院子中间搭着一个两丈见方的高台。高台正中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厚厚的棋盘和黑白两色玉石棋子。矮几边却没有椅子,却有两块厚达八寸的紫色蒲团。离开矮几三尺开外,一字排开五把太师椅,大概是裁判座位了。 高台边立着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铺白纸,画好了一道道的格子,似乎为讲棋所用的道具。 台下鸦雀无声地坐着上千的观众,一个个面色冷峻,神情肃然,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物。 足利义满和木谷虚等人已在观众席的前排就座。 叶昊天带来的数十人被安排在距离高台不远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中间一排樱花将他们和倭国观众分隔开来。 主持比试的是脸上始终笑眯眯的龟山先生。 待得叶昊天等人坐定,没过多久,龟山便宣布裁判入场。 上场的裁判为二僧三俗,天皇陛下没有来,来的是身着黄袍的太子殿下。二僧除了叶昊天刚刚见过的匡玄大师之外,还有一位年约六旬形容枯槁的老僧,据说是金池寺的神光长老。另外两人身着奇装异服,自然是来自新罗和爪哇的使节了。 接着龟山高声叫道:“请参加比试的棋手入场。” 话音未歇,叶昊天率先站起身,一步步缓缓走上台去。 站在台上,他首先对着现场的观众躬身一礼,然后微微一笑道:“难得有跟贵国高手切磋学习的机会,在下很是高兴。比赛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国一衣带水的友情。这份友情源远流长,值得进一步发扬光大。” 台上的匡玄大师微微点头,新罗和爪哇的使者更是连声叫好。就连台下坐着的足利义满也觉得这话说得恰到好处。 木谷虚以为对方先自怯了,当下一步跳走上台去,说道:“友谊重要,胜负更重要。这是一场两国之间的对决,事关两国国威,你就不要客气了。” 这时耳听龟山先生介绍道:“代表我国出战的是棋风骠悍、算路精深的木谷虚。木谷先生极善白刃格斗,出道以来千战仅得一负,号称日本三百年来围棋第一人也。”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现场气氛十分热烈,显然众人对本国棋手极具信心,木谷虚定然是倭国棋坛久负盛名的人物。 众人鼓噪声稍歇,龟山先生接着道:“代表中土出战的是出道未久、官居三品的圣棋士、号称‘棋儒’的大国手田天。田专使棋局不多,仅在草堂棋社五战全胜,认识他的人更少,敝人也是昨日晚间才听说的。” 众人听了都惊异地看了叶昊天一眼,现场的气氛反而更加热烈起来。 明使一方人数太少,气势完全被对方压住了。 只有韦伯大声叫着:“中土必胜!专使必赢!”惹得在坐座的倭人纷纷侧目以对,冷眼相向。 胆小的商贾只能不声不响静静地看着,他们并不知道田天的棋术如何,心中禁不住一个劲地盘算若是己方输了可怎么收场。 龟山先生的介绍还没有完,停了片刻又道:“为了使大家更好地理解这场围棋史上罕见的龙争虎斗,我们请来寂光寺的安井长老以及井上家的幻庵掌门,由他们来给大家讲棋。” 众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台上二人已经对施一礼依次坐定,由木谷虚猜先,结果执白先行。 叶昊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木谷虚,但见他年约四十,身材短小,两眼若开若闭,微一睁眼便炯炯有神,一脸精悍之色,澄气凝神,态度非常严肃。 木谷虚伸手从棋罐里取出第一枚白子,打在棋盘右上角的小目之上,对局开始。 叶昊天看也不看,随手在左上角的星位落了一子。 此后双方便有如剑客拔剑出鞘,一子落下,如同一剑刺出。 布局刚刚开始,木谷虚便横冲直撞,四处挑衅。 叶昊天不为所动,仿佛谦谦君子,礼让再三。 两人都落子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下了六十手。 旁观者交头结耳,议论纷纷,多数人认为白方占优。 讲棋的幻庵掌门面露兴奋之色:“布局以势为重,木谷先生棋势极厚,后半盘好下!” 安井长老却有不无忧虑的道:“黑棋已占三角一边,形成实地,并不吃亏。而白棋虽然厚势,还有不少漏洞,这盘棋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随后又下三十手,局势渐渐明朗,叶昊天的实地已经有八十目。而木谷虚的围空只差一两子便要完成,一旦完成,实地将达百目之上。 足利义满和龟山先生笑容满面,皆以为白棋占尽上风。 此时的木谷虚不由得面现得意之色,显然认为自己的棋好下。 再看叶昊天,却见他依然神态如常、镇定自若,仿佛对自己的落后视而不见。 此时清风徐来,凉快非常,观棋的倭人都觉得胜利在望,无不心中爽快之极。 第九十二手,叶昊天在对方中腹空投一子。 此子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无根无据,孤苦伶仃。 木谷虚面露喜色,顺手在黑子旁边不远处落了一子,似乎觉得等这一手等了很久了。 接下来叶昊天忽出妙手,如鬼斧神工,在白棋阵内连施两招小飞。棋形舒展,宛如蝴蝶穿花。 木谷丝毫不让,连续封了两手。 然后黑九十八手象步飞出,跨过封头之子在白棋中央轻飘飘的一点。这一手更是非凡之妙着,既瞄着黑棋的断点,又缓解了封头的压力,从此后可以放心施为,活棋的希望极大。 讲棋的幻庵掌门面色大变,心情沉重地说道:“古今无类之妙手!” 旁观的倭人虽然不一定懂棋,但也明白木谷虚要麻烦了。 白九十九非补不可,不然白棋被断,顿成崩溃之势。 如此,叶昊天便抢到了先手,第一百手毅然出击,将两颗看似可能被围的棋筋隔空罩住! 木谷虚一见,不由得面色大变,惊惶失措,手忙脚乱起来,随即瞪大眼睛陷入了长考。 这一思考就是两个时辰! 木谷虚寂然不动,整个人仿佛化作泥塑木雕一般,纵然是天打雷劈,两耳长出青苔,双足爬满藤萝,恐怕也不会移动分毫。 叶昊天抬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心中想起天界的经历,不觉有种人生如梦的感觉。想想真神率领的千万大军正势不可挡、纵横宇内,怎不让人心中惴惴、彷徨不安。 “要不是众仙需要九天坤鼎的救护,我现在已经进入至尊宝鼎中进行修炼了。我究竟能否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功力提升到神仙榜百名之内,从而为铲除真神尽一份心力呢?” “神教的势力极其庞大,此刻已经渗透到几乎所有的星球之上。中土充斥着大量的妖人,作为中土的近邻,倭国有没有妖人呢?”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从心底询问九品莲台:“阿莲,请给察看一下在座倭人的心性如何。” 不久九品莲台传来惊人的消息:“主人,在座诸人九成已染魔性!整个下鸭神社魔气很重,似乎就是神教的一个据点!魔气最重之处位于神社大殿之内,不知道殿内藏有什么东西。” 九品莲台的话音刚落,通灵宝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主人,殿中有件魔器,好像是一件弯弯的玉器,能够使进入神社之人不知不觉沾染魔性!” 然后是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哎呀呀,不得了了!此处妖气甚重,定然有功力极高的魔头隐身其间,主人千万小心呢!” 叶昊天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快步走下台来,对着兰儿附耳交待了几句,同时将监天神尺悄悄放入她的袖中。 不一会儿,兰儿领着众人离开了下鸭神社。 留在现场观战的中方人士只剩南宫英一人,再有就是台上的匡玄大师了。 此时木谷虚好不容易落了一子。他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自己棋筋的死活,凭借厚势强行将打入的黑子一股脑吃掉。 然而打入的子虽然只有三、五颗,可是生命力却是极强,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吃掉的。 这时叶昊天的棋风也骤然变了,从原来的谦谦君子变为武道强人,以强对强,寸步不让。 木谷虚强攻五六着不见效果之后,自己便陷入了步步皆辛苦的窘境。 天色渐渐晚了。晚风吹拂,院中的樱花簌簌坠落。 木谷虚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随樱花一起落下。 又下十余手,龟山先生过来询问要不要暂时封盘,以便明日再下。 叶昊天不置可否。 木谷虚沉吟片刻摆摆手道:“我自出道一来,从没有封盘再续的经历,向来是当天解决问题。掌灯,待我二人挑灯夜战!” 然而越到后来叶昊天的下法越凌厉,一招狠似一招,步步紧逼,杀机不绝。 木谷虚只能极力抵挡,招招苦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等到兰儿孤身重返下鸭神社的时候,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由于局面落后,木谷虚极意求变,负隅顽抗,然而实在是心力憔悴,形神俱困,想扳回形势已经不可能了。 评棋的安井长老呆呆地看着大棋盘上密密麻麻灵动活泼的黑子,口里喃喃自语:“此人竟然达到了棋艺最上品‘入神’的境界,领悟了阴阳消长之理,天地变化之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为绕指柔,可为百炼钢,试问天下谁能当之?” 叶昊天眼见木谷虚脸色惨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感到有些不忍。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淡淡的月亮,已经偏往西天,这时恰有一只夜鸟飞过,哑哑地叫了两声。此情此景,他忽然想起一句唐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想来此刻木谷虚的心中应该也是无比惆怅的吧。 两百手后,木谷虚细算目数,即使几处被分开的棋都能活,盘面还有十目以上的差距,而黑棋全盘厚实,再无毛病可挑,自己实已无争胜余地! 他抬眼看了看足利义满,但见大将军一脸失望之色,顿觉心痛难忍、如万箭钻心一般。 此时的他已经用尽了浑身气力,有一种灯尽油枯、万念俱灰的感觉,胸中气血不断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他伸出颤抖的手,在棋罐盖上取了几颗白子放在棋盘上,表示认输,刚点了点头还不曾说声“完了”,就猛觉胸中一股热潮直冲咽喉,喉咙一阵腥甜,来不及用手去掩,鲜血已经喷了出来,只溅得黑白分明的棋盘上殷红片片。 围观者顿时一阵大乱,龟山先生连忙上前将其扶了下去。 足利义满恨恨地道:“今日我方告败,明日午时三刻比试武道!希望田专使还是这样神勇!”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客店,叶昊天首先探视进入神社的诸人,看他们沾染的魔性是否已经解除。直到九品莲台判定:“这些人的心性已恢复正常”,他才完全放下心来,开始思考明天的比试。 接下来的武道比试不容掉以轻心,这是所有比试的重中之重。 “想想倭国会派出什么样的高手呢?” “达到真人界第十二重的高手木谷虚已经完败于天凌子剑下,所以对方明日派出的人肯定将在天凌子之上。问题是南宫英的功力比天凌子高得有限,如果让他出马,究竟能否胜得了倭人呢?”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给南宫英大补恶补也来不及了,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再说,难保对方没有顶级高手,即使给南宫英勉强灌输三百年的功力,恐怕也不能稳保必胜。” 叶昊天自己也不能亲自出手,否则万一被人看破行藏,知道“昊天大帝”躲在这里,那就麻烦大了! 看来有必要到别处请一个高手来。 “到底请谁好呢?最理想的莫过于云华夫人,有她出手无论倭国派出什么高手也会手到擒来。不过云华夫人是真神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身份泄漏更加麻烦。至于少康、风先生和金神褥收都跟真神朝过面,基于同样的道理都不能用。身份泄漏还是小事,若是妖人将重心转移到中土来,玉帝的王道轮回可就泡汤了。而且这些人都在仙岩谷中,入谷之路太过复杂,来回需要花不少时间。现在距离明日午时只剩几个时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叶昊天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 兰儿也帮他一起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提议:“要不我们去请屈原老先生来?哎呀不行,屈先生长于诗词歌赋,打架可能还不如我呢,虽然我的武功也很差,嘻嘻……”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的功力再高也不能上,没来由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妖人污了手。” 兰儿明眸闪动两下,忽然想出个主意,笑吟吟地说了几句话。 叶昊天觉得主意不错,当即乘坐瀚海神州破空而去。 武道比试将在午后开始,可是一大早下鸭神社就挤满了人。原来的近千张椅子不够用,又在远处增加了不少座位,直至树下墙脚都坐满了,有的人甚至想站在树上,不过想归想,却没有人敢真的上树。否则若是大将军觉得不雅,这些人便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那么多人无事可做,足利义满招集了十几个关肋、小结和平幕进行相扑比赛。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到得后来,连最高段的相扑士横纲和大关也亲自出手了。 等到横纲将大关摔出场外的那一刻,众人无不站起身来放声尖叫。 正在这时,叶昊天和兰儿到了,陪同而来的除了南宫英之外,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看眉目竟然是身为玉清天神的西门龙! 武道比试本来不关横纲的事,可是此刻群情激昂,横纲信心爆棚,呆在台上不肯下来,口中一个劲地狂叫:“相扑场上我第一!武道争雄我要上!” 大将军足利义满摆手令他下去,意思是“你相扑固然不错,真要武道争雄还差了点。” 横纲无比委屈地缓缓往台下走,走了一半忽然对着足利义满扑通跪倒:“大将军,给我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吧,这一场哪怕不算数也行啊……” 足利义满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去问过明使,看他们是否肯给你一个‘成仁’的机会?” 叶昊天看横纲求战之心这么强,知道若不给他机会,这人恐怕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于是笑道:“来吧,本使也举过三个月的石头,自觉有几分力气,想跟你玩玩,看看贵国的相扑究竟有些什么门道。”这样说的时候,他已在心里盘算清楚,如果对方只是横练的外家功夫利害,自己不需动用内力,单凭小巧的腾挪辗转就能将对方摔出场去。那样一来别人也不会知道自己功力的深浅。 这时,他身边的南宫英发话了:“专使大人,动武交手的事还是属下来吧,您只需静坐旁观便可。”说完三步两步走上台去,在横纲的对面站住了身子。 台下的数千观众全都凝神注视着台上胖瘦不均的两人。但见一个身高体胖,体重不下三百斤,另一个骨瘦如柴,看上去连百斤也不到,大部分人都觉得横纲赢定了。只有在场的修真高手才知道外表的东西并不可靠,两人的实力恐怕要颠倒过来。 足利义满的眼中难得地现出一丝怜悯,可是也没有出言喝止两人。 两人相护鞠躬行礼之后,比试便开始了。 横纲的心中将相扑七十技闪电般过了一遍,决定采用最简单的一种技术,那就是把对方提起来扔到台下去。 他心中盘算着:“对方身体瘦弱,自然行动敏捷,比试的关键在于如何抓住对方,只要双方贴近三尺之内,我就赢定了。” 因此他缓缓地一步步靠近对方,直到距离不足五尺的时候才忽然加快了动作,向着南宫英直扑过去。 就在他的手指刚刚沾到对方衣襟、心中兴奋不已的时候,整个身躯忽然做梦般飞了起来,三百斤的庞然大物仿佛变成了素体轻盈的燕子,在空中悠然划过四、五丈距离,直挺挺落在一株正在盛开的花树上,将整枝的樱花压在身下,落地时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满场的观众都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横纲呆呆地坐起身子,愣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摘过旁边之人佩带的长刀,一刀切入腹内,还重重地将刀柄转了一圈,随后整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兰儿吓得一手掩住樱口,芳心跳个不停。 死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却没见过输掉比赛便这样切腹自杀的死法。 叶昊天微微摇头,心中颇不以为然。 环顾四周,但见大部分的倭人神态木然,仿佛对此事已经司空见惯一样,只有匡玄大师和几位和尚高宣佛号诵经不止。 足利义满吩咐手下将尸体抬下去,同时高声宣布:“横纲的死深合武士之道,本将军封他为‘横纲武士’,由‘横纲’而至‘武士’,乃大和民族第一人也!厚葬之!” 台下之人一片欢呼之声,似乎在庆祝一个神话的诞生。 叶昊天摇头不止,看来这些人中魔已深,完全失去了正常的人性。 他望着眼前的足利义满,觉得其面目也渐渐狰狞起来,禁不住心中愤恨,朗声问道:“大将军,这就是贵国的武士?这就是贵国的武士道?” 足利义满走上高台,仿佛在布道一样高声宣讲:“不错,这就是我国最高贵的武士道!什么是武士道?它的精神就是果断地死,毫不留恋、毫不犹豫地死。对于武士而言,只有死才是真诚的,其它的功名利禄都是梦幻。当一个人舍弃名利,以‘死身’来义勇奉公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世间的真实。只有在心理上先战胜自己,才能战胜别人。先做到‘不要自己的命’,才能完成‘要他人的命’。这便是我们日本武士强人一等的道德律。” 讲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神光扫视了一遍台下众人,仿佛怕大家不能完全领悟自己的意思,接着道:“大家都知道,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必须从小开始培养,五岁时开始杀狗,十四、五岁开始学习斩首。如此从小带刀成长,养成杀人如麻的习惯,才能成为大和民族真正的武士。” 听了这番话,叶昊天心中冰冷,整个人仿佛掉进冰窟一般:这哪是武士道?明明是杀人道!这些武士从小培养杀人的心性,再配上绝对的忠君之道,那就是标准的杀人利器了。 这便是盘桓中土无恶不作的倭寇的本来面目!杀人如麻的倭寇就是如此训练出来的。这样的杀人狂魔竟然美其名曰“武士”! 叶昊天的心里既愤恨又悲哀:“这些人已经入了魔,还能拯救回来吗?” 这时台上的足利义满忽然将手一挥,高声叫道:“大家起立,恭迎奈川国师入场!下面才是真正的武道争雄!” 闻听此言,台下的观众面现惊喜之色,“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不知由谁开始有节奏地呼唤着:“奈川……国师,奈川……国师……”声音越来越大,加入呼唤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在众人欢呼声中,一个黑衣汉子从高台后方的神殿中走了出来,径直向着台上走去。 正在这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的声音:“主人小心!这人的神仙罩不知何故完全开放!功力甚高,属于上清天神,居于神仙榜三千八百位!” 然后是九品莲台的声音:“此人心性险恶,真实佛心数极低,几乎快赶上真神四大门徒中的木坦了,毫无疑问是一位标准的大魔头!” 叶昊天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出手之人竟然是如此顶尖的高手,幸亏自己未雨绸缪准备得当,否则今天就很难收场了。 黑衣汉子站在台上,向着台下诸人用力挥手,大声鼓噪道:“大家说,谁是大和民族最伟大的武士?” 台下回答声此起彼伏:“奈川国师,只有奈川国师才是千年难见的武士!” 奈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们说,什么是我们大和民族武士道的灵魂?” 这次台下众人异口同声轰然作答:“视死如归,为君效命!”声音极响,震得周围古木上栖息的乌鸦尖叫着飞了起来,大概以为发生了山崩海啸。 叶昊天皱起了眉头,兰儿已经捂上了耳朵。 奈川微微颔首,面上现出讥笑的神色,随后说道:“支那人说‘父有过’,子‘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但是如果‘君有过’,臣‘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大家说,君有命而不从,这算什么?” 台下的人放声狂笑,大家众说纷纭,乱作一团。 此刻依旧站在台上的足利义满将手一挥,让大家安静下来,高声代答道:“大家不要笑,这就是支那儒家的‘士道论’!他们粉饰贪生怕死的私心,说什么慎于人伦而注重君德,其实是贪生怕死!看看我们的武士,死得多么干脆!主君要他切腹他就切腹,要他抹脖子便抹脖子,这才是我们大和武士自古以来就有的美德!” 台下诸人齐声欢呼。欢呼声未歇,足利义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有请中土高手上台,让我们欣赏真正的武道争雄!” 南宫英跃跃欲试,却被叶昊天一把拉住。 西门龙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就为了这个将我请来?” 叶昊天跟着微微一笑,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用一道神识透了过去,最后叮嘱:“拿下妖人,千万别让他走了!” 西门龙闻言先是惊异地看了台上的奈川一眼,然后“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心底却将一道神识透了过来:“老了,不中用了,竟然看走了眼!老夫尽力而为,若是被他逃了你可别怪我。” 叶昊天“嘿嘿”笑道:“若是出师不利,我要把开发乌**金的分红增加一成!您老看着办吧。” 西门龙佯怒道:“狮子大开口!竟然以此要挟我,我打道回府,不干了!”一边说着一边却慢腾腾地走上台去,对着奈川点点头道:“小伙子,请问我们如何比试?是否点到即止?” 奈川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纪?敢叫我‘小伙子’,不怕笑掉大牙!老夫今年……哼,不说也罢!”接着面色一变狠狠地道:“什么点到即止?哪有这种规矩?武道争雄,不死不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来吧,准备出手!” 西门龙看着对方狰狞的面目,淡淡一笑道:“这地方也太小了,哪能施展得开?” 奈川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道:“京都东南五十里有一片荒野,你要觉得此处无法施展,我们就去那里比。” 西门龙故意装糊涂:“裁判要不要跟着去?” 奈川不耐烦地一摆手:“要什么裁判?胜者将人头带回,裁判自然知道谁胜谁负!”说完转身腾空而起向东南方飞去。 西门龙慢吞吞地纵起身形,双脚在树梢点了两下,才勉勉强强跟在奈川身后去了。 在场众人全都站起身向着两人飞去的方向遥望。 时候不大,但闻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仿佛转眼就要天崩地裂一般,就连远在下鸭神社的人也吓得心惊肉跳,一个个面色如土,差一点就要狼狈逃窜了。 不到盏茶工夫,却见西门龙从树梢掠回,将血淋淋的人头向台上一掷,对着叶昊天“嘿嘿”一笑:“幸不辱命!” 在场的倭人全部呆住了,每个人都傻傻地看着台上的人头,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武士道的豪言犹在耳边,千年难见的武士却已身首异处!这一切显得那样的不真实,每个人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梦。 南宫英吃惊地看着面前从容来去、挥洒自如的西门龙,明白这人的功力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倍,不禁连带着对站在身边的叶昊天佩服得五体投地。 偌大的下鸭神社变得鸦雀无声,直到一个灰袍老僧从神殿中走出来,在足利义满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位先前神气活现的大将军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对着台下众人挥挥手道:“比赛还没有结束,鹿死谁手还不好说。我们还有歌舞伎、茶道和禅宗说法,只要赢了余下的几场,胜利还是我们的。”然后对着叶昊天恨恨地道:“专使果然不俗,没想到竟然请来如此高手!好,好,好!明日巳时开始比赛第三场——歌舞伎!我倒要看看贵国还能不能一帆风顺下去!” 回到客店,叶昊天问西门龙道:“人头被你丢在台上,那人的元神呢?是否溜走了?” 西门龙颇为自负地拍了拍腰间,笑道:“自从上次遇袭之后,我可是做足了准备,每次出门都将西门世家的传家之宝、居于神器排行榜二十八位的元始玉净瓶带在身上,你看看,这次不就用上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玉瓶来,十分得意地摇了摇,笑道:“这是我在五万年前,花了一千五百八十亿神丹币从前任黑帝共工的儿子手中买来的,当时的神丹币不像现在这么不值钱,为了买它几乎罄尽了所有的家产,害得家人跟着喝西北风,一直熬了八百年才缓过气来。到如今,玉净瓶的价值翻了几十倍,要是拿去拍卖,可以卖到十万亿神丹币!”说完笑个不住,显然对自己的投资很满意。 叶昊天也跟着呵呵傻笑,笑的样子有些怪异。 兰儿明白叶昊天如此开心的原因,禁不住莞尔一笑,暗道:“若是将开天九宝随便卖出去一件,那会是什么价钱?” 这时,但见西门龙对着元始玉净瓶念念有词,接着沉声问道:“你是何方妖孽?为何留连此间?快说,再不说就要形神俱灭了!” 玉净瓶中传出一声低吼:“快放我出去!你这混蛋,知道我是谁?再不放我,叫你满门不得好死!” 西门龙一听就火了,紧跟着便要念动咒语将这人炼化。 叶昊天却摆手将他止住,跟着对瓶中人说道:“你且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答得不错,我便做主给你一个改恶向善的机会。你究竟是谁?怎么做的倭国国师?” 瓶中人气哼哼地答道:“我乃真神座下七十二魔帅中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吴良!奈川国师算个鸟?早让我捏死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一动,接着问道:“你功夫不错嘛,怎么在魔门中排名这么低?” 吴良没好气地道:“这还低?魔帅仅居圣子、圣使和十八圣徒之下,地位崇高,每人下辖八千圣灵、千万魔众,你不知道不要瞎讲!”话音未落,随即传来“哎呦”一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吧,我的脚快化了!” 叶昊天对他说的圣使、圣徒和千万魔众很是吃惊,连忙道:“我不信,你吹牛吹出破绽来了。倭国人口不多,哪来那么多魔众?要招魔众为何不到中土去?” 大概身处瓶中的滋味很不好受,吴良的脾气变得好了起来,老老实实答道:“上仙有所不知,中土是最难征服的国度之一,我们也不是没试过,结果两个师弟都折在那里,连影子也没有留下。” 叶昊天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会?中土人数那么多,恶人自然也多,应该会有很多人想加入魔门的。” 吴良开始呻吟起来:“没那么容易。四圣使木坦曾经说过,要灭中土,先灭儒家,其中的关键在于监天尺……哎呦,快放了我吧,求您了。” 叶昊天没有理睬他的惨叫,接着问道:“为何倭国却容易被征服?” 吴良道:“倭国善变无根,美其名曰善于学习,所以学魔也很快。哎……我的小腿也化了……我告诉你个秘密,说了放我出来,求您了……” 叶昊天不急不慢地道:“说来听听,若有价值我便将你从玉净瓶中放出来。” 吴良急不可耐地道:“真神十八门徒中排第十的毕黩今天在下鸭神社中出现了!毕黩的功力远远在我之上,他修的是暗魔,功法奇特,伤人于无形之中,跟我修的明魔不同……”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明魔、暗魔的说法,禁不住问道:“你说得清楚点!什么是明魔?什么是暗魔?” 吴良“哼哼唧唧”地答道:“明魔就像我这种,想什么全挂在脸上,魔性完全暴露在外。如果像毕黩一样,将自己隐身于好人之中,魔性不露,杀人不流血,便是暗魔。哎……别问了……先放我出去……这些东西《玄玄魔经》里都有,只要修魔谁不知道?”接下来是一连串惨不堪闻的叫声。 叶昊天看兰儿皱起了眉头,连忙对西门龙道:“龙老,能不能将这人交我处理?” 西门龙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要这家伙有什么用?你要尽管拿去。不过这人魔性太深,若是放了,必然为害人间。” 叶昊天探手取出镇妖宝塔来,“呵呵”笑道:“没那么便宜的事。看我这宝塔,深富玄机,特别适合教化恶魔,塔顶有一小孔,只有当他们改造完善之后才有逃生之望,否则就困在塔中一辈子吧。” 西门龙好奇地将宝塔取在手中,颠来倒去看了看,说道:“看起来跟托塔天王的宝塔有些相似,不过花纹更加细密一些,颜色更加深沉一些,难道比天王的宝塔还要厉害?嗯,看来可以卖不少神丹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吴良的元神从玉瓶中移出,塞进镇妖宝塔里。 叶昊天表情严肃地胡吹乱侃:“此塔跟天王宝塔本是一对,不过我这是雄的……”这样说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若说监天御印有替身,九品莲台有替身,难道镇妖宝塔就没有替身?这样说来莫非镇妖宝塔真的跟托塔天王的宝塔有什么关联不成?” 西门龙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就知道是假的,心里只觉得想笑,整个人都感到年轻了不少。 这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镇妖宝塔的声音:“主人猜测不错,天王宝塔的神力不及我的一半……” 乍听此言,叶昊天差点跳了起来,见西门龙露出奇怪的神色,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玄玄魔经》……那是什么东西?” 西门龙撇了下嘴:“连这个也不知道?你这昊天大帝是怎么当的?真是孤陋寡闻。《玄玄魔经》是从《太玄秘典》简化来的,修魔之人几乎人手一册。就你刚才那问题,明魔……明着修魔的人极少,大多数人都是从暗魔开始修炼的,只有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才会将暗修转为明修。” 叶昊天听了,不由得对魔门的修行愈发感兴趣,问道:“修魔就修魔好了,为何还要有明暗之分?” 西门龙瞪了他一眼道:“暗魔必须隐藏身份,所以顾忌太多,许多极端的功法都不敢修,否则身体将发生很大变化,要么头上长角,要么脸生绿毛,难以在人群中隐藏下去。明魔则百无禁忌,比暗魔修得快,而且不受天劫制约,所以几乎每个修魔的人做梦都想修明魔。” 叶昊天想也不想又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何不明修?反而选择修暗魔呢?” 西门龙收敛了面上的嬉笑之色,表情郑重地道:“这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想得通,我也是不久前才从文殊菩萨那里知道答案的,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神仙罩。神仙罩是一层自我封闭的罡气,封闭越紧保护越严密,同时对自己的束缚也最厉害。魔性讲究自由狂放,为所欲为,因此修明魔的人必须将神仙罩完全开放。不过那样一来很容易被别人识破身份,如过街老鼠一般,极易夭折。” 叶昊天陷入了沉思:“怪不得吴良先前一直将神仙罩完全开放,原来是为了修明魔的缘故。而真神十八门徒中排第十的毕黩也在下鸭神社之内,他修的却是暗魔,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西门龙半闭双目坐在太师椅上养神。 兰儿则静静地看着窗前的樱花,一面想着女娲所说的抟土造人神功,一面将心神沉醉在花香里。至于明魔、暗魔的这些分别,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她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望着叶昊天轻声道:“公子,现在天还早,我们去金阁寺吧。” 提起金阁寺,叶昊天的心跳就加快了很多,当下忙道:“好,这就走。”随即看了西门龙一眼,问道:“龙老一块儿来吗?” 西门龙摆摆手道:“不了,你们去吧,我老了,不喜欢到处瞎跑,更不想插在年轻人中间惹人嫌。”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兰儿微微一笑,随即挽着叶昊天的手臂出门而去。 快到金阁寺时,叶昊天问道:“你想好称呼了吗?” 兰儿抿着嘴微笑不语。 见到匡玄大师时,她先自跪下叩了三个头,然后才道:“圣王在上,宝定王之女朱兰儿叩见。” 匡玄大师面含微笑安然受礼,随后伸手将她托起,赞道:“好聪明的孩子,竟然能猜出我的来历。不错,老衲就是朱英。真难为你们了,千里迢迢出使此地,要知道这可是贼窝啊!” 兰儿恭谨答道:“圣王不辞辛苦,身处敌营三十载,那是更加不容易!” 朱英上下打量一眼旁边长身玉立的叶昊天,连声夸赞道:“好小子,竟然干净利落地连胜倭人两场,好心智,好手段!哎,今天出场的那人功力高深莫测,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你是从哪里请到的?” 兰儿听见他夸奖叶昊天,心中十分高兴,代答道:“曾叔祖,叶公子身上的奇迹多着呢,就连您留在中土的监天尺也在他手里!” 叶昊天闻言忙将监天尺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朱英。 朱英抚mo着多年不见的挚友,心头激跳不已,正想询问其中的经过,忽觉监天尺中透出一股浩然磅礴的力量,将他握尺的手毅然推了开来! 他双手用力试图握紧神尺,然而竟然没有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尺掉落地上! 朱英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下惊异不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监天尺,心中充满了疑惑。 叶昊天略一思考便知道了答案,于是将手一招把神尺收了回去,笑着解释道:“此尺已非原来的监天尺。经过重新锻造之后,它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不但神力增强上万倍,而且融合了儒道魔三家之长,所以对前辈有了排斥之心。” 朱英听得似懂非懂,然而看见监天尺好端端地被对方握在手中,自然明白眼前的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 叶昊天看着吃惊不小的朱英,淡淡一笑道:“前辈,倭国的天从云剑是否在您手中?”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朱英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飞身来到窗前,向周围看了看,生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偷听了去。 叶昊天安慰他道:“前辈莫怕,整个‘究竟顶’都被我彻底封闭了,等闲之人难以进入五丈之内,连声音也无法传出。” 听他这么说,朱英快步走了回来,带着惊若天人的神情问道:“你怎知宝剑在老衲这里?” 这次叶昊天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找个托词:“晚辈是大儒会‘易派’传人,刚好凑巧算出来了。非只如此,我还知道八尺琼曲玉位于下鸭神社,八尺镜则位于伊势神宫之内。” 朱英瞪大了眼睛道:“八尺镜的所在人人皆知,八尺琼曲玉却是失踪已久,你连这个也能算出?简直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老衲留在此间的目的便是为了八尺琼曲玉,这下总算有眉目了……” 兰儿感觉有些奇怪,问道:“既然前辈知道八尺镜的位置,为何不去偷取,反而去找八尺琼曲玉呢?” 朱英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老衲做梦也想将八尺镜取来,因为那是倭国三大神器之首,没有了八尺镜,倭国便无法将身在海外的诸神召回来,如此抗倭之举再无可虑之处。无奈伊势神宫为天照大神的寝宫之一,不但有复杂的阵法保护,而且有功力极高的神仙日夜监视。老衲曾想试着偷进去,结果还没进入百丈之内便给人捉住了,最后只好借口迷了路。幸好那些神仙也没有深究。” 叶昊天眼睛眨了两下,心中着实想去伊势神宫看看。 朱英停了一下接着道:“老衲找八尺琼曲玉的目的却又不同。天从云剑是杀人的凶器,八尺镜可能沦为助纣为虐的帮凶,而八尺琼曲玉则不然。八尺琼曲玉具有提神醒脑、抵御邪魔侵蚀的作用,就像一面铜镜,可以正衣冠,正心灵,使人找回自己的良心。正因为失去了八尺琼曲玉,倭人才变得魔性日长,兽性大发,如此下去必然有亡国灭种之祸。吾等出自中华上国,受圣人教化,当以仁义为怀,不能眼看这些人一个个走向死亡,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妇孺儿童……所以老衲想找到八尺琼曲玉交还倭国王室,希望他们能找回自己的公义之心,也算老衲身处倭国三十年,给他门做件好事。” 叶昊天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当下十分佩服地说道:“我佛慈悲,前辈宅心仁厚,晚辈定当助您一臂之力,看看能否将两件神器都拿到手中。” 这时,却听兰儿在旁边自言自语:“天照大神究竟是什么人?她的功力真的很高吗?风先生说其居于神仙榜五十名之内,若是真的那么厉害,为何肯让魔教在这儿横行无忌?” 叶昊天摇摇头说不出所以然。 朱英想了想道:“老衲身处此间三十年,对倭国的神系有些了解,但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究竟对不对。倭国自尊为太阳起源之地,自认是天神的后裔,说日本本岛是天神伊奘诺尊与伊奘冉尊创造的。他们使用天之沼矛激起地上水花,水滴在矛尖聚集,成为日本诸岛。伊奘諾尊及伊奘冉尊的后代便是天照大神,也就是日之女神。天照大神派她的孙子迩迩芸神统治日本,临行之前赐给他三件宝物,就是八尺镜等三件神器。迩迩芸神离开天界下凡统治日本,将王座传给他的孙子‘神武’,这便是日本第一位天皇——神武天皇的由来,这样承传下来的历任天皇,据说都是天照大神延续下来的子孙。” 兰儿闻言微微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些故事都编得还算圆满。” 朱英接下来又道:“天神伊奘諾尊与伊奘冉尊只是传说,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不过天照大神似乎真有其人,确实有人见过。所以我上次还未接近伊势神宫便觉得很是紧张,唯恐她本人便在神宫中休憩。” 第73章 霓裳歌舞曲未终,老僧升座谈死禅 “四月十三日,巳时,京都下鸭神社。日中比试第三场——歌舞伎。” 当天早上,大幅的告示张贴得满城都是,连大明使者住宿的旅店门口也没有漏过。 当叶昊天领着歌姬、乐师和西门龙、南宫英等人来到下鸭神社的时候,一眼看到的是神社内外风雨不透水泄不通的人群。略一询问,才知道除了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之外,要想入场观看比赛必须买票。一张门票售价一千两银子,结果很快被抬到三千两银子之上,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人站在门外,盼着有人中途退场。 西门龙不愧为商人本色,见此情景忍不住笑道:“门票收入不少啊!这些人很会赚钱!” 叶昊天“哈哈”笑道:“不行,我们也要分成!不然就不跟他们比了!” 兰儿见了人山人海的场景,心里有些不安,眉峰微蹙低声道:“倭人为何如此张扬?莫非有了必胜的把握?还是他们的歌舞伎真的厉害?抑或想操控裁判制胜?” 叶昊天抬头看看正前方不远处搭起的高台,发现台上空无一人。五位裁判除了太子还没来之外,其余四人已在台下就座。他们神态自若,谈笑风生,不似受人控制的样子,看来倭人定然是另有他策。 众人都在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比赛开始。 等了好久,正在大家翘首张望的时候,却见足利义满走上台来,高声说道:“太子殿下忽染贵恙,无法前来观战。请明使田先生到前台叙话!” 叶昊天不紧不慢走到台边,躬身施礼,问道:“大将军何事吩咐?” 足利义满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裁判本来就不多,现在又缺了一人,你看这场比试裁决方式能否修改一下?” 叶昊天心道:“来了。”口中却道:“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足利义满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无论是歌舞还是戏曲,比的是艺术的感染力,理应以现场观众的反应作为评判的依据。我建议以欢呼声作为评判的标准,至于四位裁判,就负责记录欢呼次数好了。” 叶昊天面色一沉,沉吟着没有说话,心道:“现场的观众都是倭人,难道会主动为我叫好不成?” 足利义满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顾虑,打着哈哈道:“专使若不放心,那就这样好了:只要观众给予我方的欢呼达不到贵方的五倍,便算我们输了,你看如何?” 叶昊天想了想,觉得若是再不答应,必然会引来对方的讽刺挖苦,于是跟着“哈哈”笑道:“就以大将军所言!虽然这样还是我们吃亏,不过也可以勉强试试。反正我方已经胜了两场,这场即使输了,还领先一筹呢。”话是这么说,他却根本没想可能会输的事。因为临来之时皇上交待过,若是输了一场回去就以丧权辱国论处。 这时足利义满又道:“我国的歌舞伎内容十分丰富,一场比赛恐怕难以尽展其长。为了使比赛尽兴,我建议每方出三个曲目,最后以赢得欢呼的总次数决定比赛胜负。” 叶昊天回头看了看兰儿,见她微微点头,于是微笑着道:“好说,好说,不过……门票收入要分我们一半!” 兰儿哭笑不得,没想到他真的将这番话说出口来,他都修到上清境了,要银子有什么用?况且此举简直有失国体! 更奇怪的是足利义满,头摇得像陀螺一样:“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叶昊天不依不饶地说道:“四成……三成……两成……分我两成总可以吧?我手下这些歌姬万里迢迢来贵国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让她们稍微赚点儿,后半生也好过一些。” 足利义满依旧不肯松口,坚持道:“不行!我已经将门票收入许给‘阿帼’了。阿帼是我们大和民族妇孺皆知的美女,更是岛根县出云大社新选出的圣女。为了修缮寺庙,阿帼不惜抛头露面四出募捐,在京都闹市区搭戏棚表演歌舞。正是由于她的努力,我国的歌舞伎才得以发扬光大。喏,她来了,你看,等下领衔歌舞表演的就是她。” 叶昊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正有一群姑娘从外面走进来,个个明艳不俗,打扮得花枝招展,领头的女子更是人间绝色,大概就是足利义满口中所说的阿帼了。 阿帼的外形略带风尘之色,然而明眸闪过却显得十分清纯,与通常所见的艺妓大不相同。 叶昊天的眼睛在阿帼面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心底传来龟镜的鉴定:“内外洞明,一览无余,不是修真人,无丝毫内力。”然后是九品莲台的声音:“此女心性甚佳,非但未染魔性,而且佛心数很高,好似大德高僧一般。” “嗯,看来是一位好姑娘。”叶昊天自言自语地说着,接着对足利义满道,“既然如此,本使就不跟她争这点小钱了。希望她能将寺庙建好,也算是一件功德。” 这时,龟山先生满面堆笑地走了过来,询问哪方开始率先表演。 叶昊天不假思索地道:“无所谓,贵国作为主人,不妨先开始好了。” 于是龟山走上台高声宣布:“歌舞表演现在开始,日中各表演三场。四位裁判负责统计欢呼声,百人以上的齐声欢呼才能计作一次,个别人员的狂呼乱叫不算在内!首先表演的是阿帼领衔的《念佛舞》!” 话音刚落,满场观众便齐声欢呼起来,四位裁判急忙将欢呼声记录下来。 等到阿帼走上台去开始表演独舞的时候,满场的欢呼声响得更厉害了,随后一直响个不停。 这一刻,连叶昊天也怀疑自己是否失策了。因为这种欢呼与歌舞水平的高低毫无关系,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国家盲目乱叫而已。 盏茶功夫过后,人们喊得有些累了,才略微停下来歇息片刻。直到这时,他们才将注意力真正转移到阿帼的表演上来。 老实说阿帼的《念佛舞》感染力不算很强,却隐隐透出佛家清心脱俗的韵味,在这魔性四溢的国度中,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念佛舞》赢得人们不少的掌声。就连叶昊天和兰儿也觉得不错,毫无顾虑地加入到鼓掌欢呼的人群中去。 阿帼的表演进行了小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裁判统计的结果为:《念佛舞》赢得了八十次欢呼! 接下来该中方表演,兰儿对着歌姬们招手道:“姐妹们上场!准备《云门大卷》!” 众歌姬答应一声走上台去,十名乐师则在台下取出琴瑟琵琶拉开了架子,只待兰儿一声令下便要开始。 叶昊天一听《云门大卷》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云门》为雅乐舞蹈“六大舞”之一,用以歌颂黄帝创制万物,团聚万民的丰功伟绩,将黄帝的盛德比喻成天上的祥云。雅乐舞蹈是礼乐教化的正统舞蹈,内容很丰富,不过却很难被人理解。春秋战国时期的魏文侯每次欣赏雅乐就止不住要打瞌睡;齐宣王一听到雅乐这个名称,就吓得变颜变色。可见这些所谓“雅正之声”实在不得人心。 现在要将这种阳春白雪般的雅乐演给倭人看,还不是对牛弹琴? 兰儿看他眉头不展,忙凑近耳边,皓齿轻启,低声解释道:“圣人言:‘乐以载道’‘尽善尽美’。音乐舞蹈不仅有娱乐之功,更负有教化之责。雅乐虽然难懂,却能调节身心,公子你想想看,在座的倭人大多身染魔性,人数那么多,势必不能全部杀了,若是闻听雅乐能使他们恢复一点良知,不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吗?” 叶昊天听她细语柔声娓娓道来,禁不住翘起大指,十分夸张的道:“娘子说得有理,不愧是儒家六脉中‘乐派’的唯一传人,小生受教了!” 兰儿看着他好笑的样子,心头一阵甜蜜,回头将手一挥,向着台上的歌姬发出“开始”的指令。 众歌姬都是秦淮河数千画舫中挑出来的上上人选,每个都天资聪颖,兼且有着多年的舞乐修养,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掌握了兰儿传授的“雅乐”。 表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中不时传来喝倒彩的声音;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得眼花缭乱、迷迷糊糊;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人人心里都觉得好看,可是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所以全都呆坐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明知道这场表演很难赢得掌声,可是眼见直到表演结束也没听到一声欢呼,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众歌姬的面色也很差,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叶昊天赶紧安慰大家:“表演很成功!已经发挥了水平!本使重重有赏!等下每人发一万两银子!” 他见众歌姬脸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便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摞银票抖了抖,顿时赢得姑娘们一片欢呼之声。 第一场歌舞比试结果:日中欢呼声之比为八十比零,日方大占上风! 见此结果,足利义满的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显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第二场表演首先上场的还是日方,曲目为男扮女装的《鸣神》。 《鸣神》的情节是这样的:居于北山岩穴的出家僧侣“鸣神上人”被天上宫廷派遣的美女“云中绝间姬”诱惑,shi身破戒功力大减。云中绝间姬乘机割断了鸣神上人用以封闭龙神的绳索,使龙神得以逃脱,甘露从天而降。 扮演云中绝间姬的是一个男子。在他勾引鸣神上人的时侯,鸣神上人按捺不住,此时的云中绝间姬充满“女人”的性感,妖艳绚丽,是一种在现实的女人之中找不到的,完全是虚幻的女人魅力。最后,当她从愤怒的鸣神上人那里逃跑的时侯,也一直保持着纤弱的样子。她逃得很慢,好像小脚女人一样轻挪莲步,姿态优雅。 这场表演吸引了在场所有倭国男子的眼球,欢呼声比第一场要强烈得多,中间夹杂着一些人狂呼乱叫的声音。 表演结束,统计欢呼声为一百二十次,与第一场相加合计两百次!而此时中方赢得的欢呼声还是一片空白。 兰儿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拿出精心准备的一道大餐:“全力以赴,《霓裳羽衣曲》!最少要拿下五十次欢呼!” 十名歌姬齐齐振作精神,乐师们也站起身活动手足,准备大展雄风,让倭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歌舞。 兰儿不敢大意,亲自上场充任领衔琴师。 叶昊天的心里也充满了信心。 因为《霓裳羽衣曲》属伎乐舞蹈中妇孺皆知的经典中的经典,相传是唐明皇从月宫中听来的,其艺术感染力非《云门大卷》可比。更何况,兰儿得到了贵妃娘娘的亲传,演出的是真正的仙曲,绝不会令人失望。 当龟山先生报出曲目的时候,台下顿时传来数十人的欢呼声,显然即使是倭国,也有不少人听过此曲的盛名。 此时悠扬的旋律响了起来,歌姬们轻盈的旋转像雪花飘舞,矫捷的前行像受惊的游龙,垂下的双手像柳丝那样柔美。舞裙斜飞仿佛白云升起,画眉流盼说不尽的娇羞,舞袖迎风带着万种风情,仿佛是上元夫人招来了仙女萼绿华,又像是西王母扬袖送别许飞琼。 现场观看的倭人开始时还尽力压抑着自己,到舞曲演奏了一半,早看得忘了一切,更忘了敌我之分,欢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随后歌姬们将繁富华丽的舞曲快节奏地演绎了十二遍,裙带飘飞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身上的玉佩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侯不大,又迎来二十多次的欢呼声。 等到舞曲像一声长长的鹤鸣、舞蹈像飞翔的鸾凤收起翅膀的时候,四位裁判统计的结果是:“中方赢得欢呼声七十五次!” 足利义满气得直想骂娘,可是又碍于身份不能发作,只能将刀子一般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掠过。 观众们这才想起自己犯了大错,有人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口里说着:“我该死,我混蛋!我不是人!”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统计的结果! 目前的形势是日中欢呼声之比为两百比七十五。由于日方赢得的欢呼必须超过中方的五倍,所以即使第三场中方一分未得,日方也必须拿下一百七十五次欢呼。这未免太难了。 想到这一点,足利义满的老脸都绿了。 这个时候,身着灰衣的神秘老僧又一次从神殿中现出身来,走近足利义满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闻言之后,足利义满的脸色顿时大为好转,站在台下高声叫道:“决胜之局到了,有请山口飞燕!” 台下的观众面面相觑,显然对“山口飞燕”的名字很是陌生。他们纷纷东张西望,想知道山口飞燕究竟是什么人。 在众人的千万双眼睛注视之下,一个面蒙纱巾的窈窕女子缓缓走上台来。 自她一现身,叶昊天的心里便“咯噔”一声。回头看兰儿时,兰儿的面色也骤然变了! 因为那女子非是别人,竟然是曾经在摄政王府表演独舞、让人念念不忘三月不知肉味的舞姬!那是千年难遇的尤物,是妖人苦心培养惑人心智的道具!若是由她尽情表演,台下的观众恐怕无人能够抵得住盏茶工夫! “然而就此将她阻住,不让她登台表演吗?如此非但道理上讲不通,而且有失中华上国的颜面。” 想到此处,兰儿咬着朱唇微微摇头,说道:“让她去吧。反正我们还领先不少,而且后面还有一次机会。” 叶昊天想想也是,于是催动监天尺护住己方之人,静观接下来的局势变化。 那女子的表演很快开始了。 她这次的舞蹈与在摄政王府时有很大不同。上次的观众是中土修养较深的文武百官,所以她的表演含而不露,艳而不淫;此次的观众已经或深或浅地沾染了魔性,所以她的舞蹈也变得放荡不羁*悱恻起来。 西门龙只看了一眼就惊愕道:“老天,失传千年的天魔舞再现世间!看来老夫不得不出手了!” 叶昊天急忙将他拦住:“不可,龙老代表我方之人,这场表演表面上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若是动起手来,只怕倭人心里不服。” 西门龙急得直搓手,担心无法控制后面的局势。 艳舞才进行了一小会儿,台下的观众已经喊哑了嗓子,每个人都变得极度兴奋,仿佛吃了疯癫药一般。再过一会儿,众人变得越来越疯狂,很多人跟着狂舞,一边舞一边撕扯身上的衣服。 兰儿已经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将妖女赶下台去。 她收回目光,焦急地望着叶昊天:“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呀!” 叶昊天见势不妙,急忙加强了功力,将监天尺的神力分出一半,化作一道无形的劲气,无声无息地袭向台上的妖女! 顷刻之间,那女子狂舞的身躯如受电击,浑身颤抖着,红艳的面颊变得惨白,显然魔功受到了重创。 她勉力挣扎着又跳了一段,然后实在无法坚持下去,只好跳下台急急逃走了。 台下的观众全都静了下来,很多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口中泛着白沫,仿佛羊痫风刚发作完一样。 众人都无比惊讶地望着空空的戏台,不知道那女子为何忽然走了。 足利义满气得暴跳如雷,眼中的神光从叶昊天一行人身上掠过,又向四周看了又看,然而却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中方之人全都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过。 站在足利义满身边的老僧似乎猜到了原因,警觉的眼神落在叶昊天和西门龙身上,可是他也找不出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发作。 裁判统计的结果又出来了:这场未完的表演为日方赢得了一百六十八次欢呼,距离制胜的最低标准一百七十五票还差七次! 叶昊天暗自庆幸:“如果没有及时终止妖女的表演,现场之人即使不昏死过去也会筋疲力尽。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人再也没有力气为随后中方的表演发出半句欢呼了!” 就这样,中方还剩下最后一场未比,已经赢定了。 兰儿本已做好了准备,一旦形势不好,便亲自上场表演《公孙大娘剑器行》,展示“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绝世剑舞。没想到叶昊天竟然单凭监天神尺的威力就能将妖女赶下台去。看来妖女除了天魔舞厉害之外,自身的功力并不太高,否则不会这么容易失手。 足利义满面死灰,心里极度失落:“先是棋道,接着武道,现在是歌舞表演,五场比试连输三场,接下来的还要比吗?” 正在全场鸦雀无声的时候,站在足利义满旁边的老僧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片刻之内,足利义满的脸上先是露出狰狞之色,进而又变得轻松了很多,站在台下高声说道:“我们大和民族决不会轻易认输!明日午时,还有第四场比试,禅宗说法!”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叶昊天一眼,那样子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当天晚上,叶昊天不敢大意,和兰儿一起悄然抵达金阁寺,跟朱英聊了很久,将倭国禅宗的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 为了安全起见,第二天出门他只带了兰儿和西门龙二人。 其余人员全部留在旅店之内,任何人不准随便外出。 当三人抵达下鸭神社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是神社门口站满了兵丁,其次是观众少了很多,大约来了七八百人,全都身配长刀端坐不动,一个个如泥塑木雕,凶神恶煞一般,显然都是身手不凡的武士,大概是足利义满的得力属下。 看着那些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叶昊天心道:“难道说比试不赢,就来场鸿门宴不成?” 三人中功力最差的兰儿也已达到太清天神的境界,对于这种小花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到前台,找了个距离高台最近的座位坐下。 高台上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蒲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裁判已在台下坐定,身为裁判之一的太子殿下依旧没有现身。 午时刚过,足利义满亲自走上台宣布:“禅宗说法即将开始,有请国师澄海法师和大明代表……”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代表大明的会是哪位高僧。 他见与叶昊天同来的只有两人,其中兰儿又是女子,心想可能会由西门龙上台讲经。 话音未落,叶昊天起身快步走上台去,先是向着众人鞠躬行礼,然后朗声说道:“本使行色匆匆,未能请得高僧同来。如今为时已晚,只好亲自出来献丑。好在敝人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对禅理也略通一二,相信还不会太过丢人现眼。如果讲得不对,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台下的人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那些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足利义满身上,对于叶昊天的言辞根本没放在心上。 足利义满瞪了叶昊天一眼,心中吃惊不小,冷笑道:“专使果然多才多艺,竟然连禅宗的经义都能明白!好,本将军就洗耳恭听阁下的高论!” 叶昊天“嘿嘿”笑了两声,悄悄走到右首的蒲团边,盘膝跌坐下去。 等了好大一会儿,一个灰衣老僧手持禅杖走了出来。 叶昊天一眼看出,来者正是这几日一再出现于足利义满身边的神秘僧人! 老僧须发银白,红光满面,作拈花微笑状,身上的袈裟闪闪发光,隐然一副大德高僧的样子。 然而透过老僧混浊的眼神,叶昊天却看出他要么是修行不足,要么是六根未净。 老僧一面高喧佛号,一面缓缓坐在左首的蒲团上。 这时足利义满站在台上高声道:“鉴于在座诸位不一定了解日本禅宗的由来,我们先请金池寺的神光长老介绍日本佛教的历史。” 骨瘦如柴的神光长老闻言站起身来,先将盖住眼睛的白眉往边上撩了一下,看了看台下的听众,然后用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既然大将军有命,老衲就试着说说看。” 随后他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缓缓道:“佛教从天竺到中土,从中土到高丽,又从高丽到日本,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自从飞鸟时代圣德太子下诏兴佛,佛教便逐渐在日本传播开来。到了中土唐朝时期,日本佛教已极为兴盛。当时奈良有七大寺,六佛宗,包括三论宗、法相宗、俱舍学派、成实学派、华严宗和律宗,等。晚唐以后,禅宗开始兴盛。禅宗先由道昭、道睿等传入日本。及荣西入宋学禅,回国开创临济宗。及道元入宋归国,是有曹洞宗之始。自此之后日本禅宗发展迅速,如今信众极多,至于其余各宗则均渐衰落……禅宗……如今的人们只知道禅宗了……” 神光长老讲完之后,连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随后缓缓坐回座位中。 足利义满点点头,对着台下的众人大声道:“神光长老说得不错。日本禅宗取自中土,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中土传入的教派那么多,却只有禅宗能够在日本兴盛,这是为什么呢?在座诸位都是禅宗信徒,有谁知道禅宗为何深受国人的青睐?其中藏有什么玄之又玄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澄海和尚一眼,提高了声音道:“澄海国师是我们大日本国千年难见的禅师,对于禅宗的理解有着常人难及的高明之处,下面有请澄海禅师!让我们先洗耳恭听国师的高论,然后再听听明使见解,看看中日两国在禅宗研究上孰高孰低!” 叶昊天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也想听听身边这位不凡的神僧究竟会有什么高论。 台下的兰儿面含微笑,对这场比试的胜负似乎已了然于胸。 西门龙却有些担心地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对禅宗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澄海国师闻言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手中的禅杖都在地上轻击一下,发出一种如金似玉的响声。 只听了第一声,西门龙便皱起了眉头。 兰儿觉得身上懒洋洋的,连四肢百骸都感到无比舒畅。 叶昊天却是心中剧震,紧接着浑身一紧,仿佛秋日夜行忽然中了鬼气一般,又像被密不透风的绸布裹住了。 澄海禅师停下脚步,望了望台下目光灼灼的众人,开口说道:“禅宗传自中国,却在大日本国结出硕果,原因是我们天生善于学习,对佛教进行了聪明的吸收。我们大和民族尊崇自然天性,从不压抑和约束个人的情感和yu望,所以我们的佛教也从尊崇自然人性出发,对中国佛教的种种戒律进行了全面的‘废弃’。” 说到这里,他又手持禅杖在台上踱了三步,连续发出三声脆响! 这三响仿佛敲在叶昊天心里,令他感到非常难受。 而台下的听众则异口同声地叫着:“废弃得好!” 正在叶昊天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老僧的时候,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八尺琼曲玉竟然藏身于禅杖之内!怪不得老是测不到,原来是它已经变了性!由神器变成魔器,当然测不到了!主人小心,那家伙已经进入魔器排行榜百名之内,目前居于第九十三位,端的是非同小可!” 叶昊天的心中剧烈地跳动了两下,急忙神念一闪将消息传给兰儿,叮嘱她抱元守一、小心应付,随后又请西门龙用心看护兰儿。 兰儿悚然而惊,连忙收摄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西门龙闻言将身上的护体罡气扩大了五尺,刚好可以将兰儿包绕在内。 此时,就见澄海国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叶昊天一眼,先敲了两下禅杖,震得众人心中乱颤,然后才提聚声音道:“禅宗直截了当,简便易行,没有繁难的经典,只求一颗平常心,在行走坐卧、谈笑风生中领悟佛理。因而在我国极受欢迎,尤其赢得了武士的崇敬,被称为‘武家佛教’!” 足利义满在台下赞道:“国师说得一点不错!” 澄海国师向他点点头,又道:“禅宗主张在顿悟中参悟生死,达到无生无死的境界。我们大和民族从禅宗教义中学到了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精神,经过千锤百炼,就成了人人传颂的‘武士道’。”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国师所言极是!我等学禅,是为了效忠天皇,杀敌报国!” 叶昊天听得暗暗摇头:“这些人都入了魔道!‘学禅竟然是为了杀人’,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 澄海国师一边说一边在台上走来走去,禅杖敲击的声音越来越急,每次都伴随着台下听众的齐声应答。 敲击声和着武士们短促的喊叫声,越发显得气势逼人,令人惶惶不安。 有几次,澄海国师甚至走到距离叶昊天不到三尺的地方,用力敲击禅杖,发出刺耳的金石声。显然他正在不断加强魔力,对叶昊天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叶昊天紧守不动,只是催动监天尺护住自身,并没有发动反击。 他要将反击留在最后,在此之前需要向倭人阐明真正的佛理。 先礼后兵,乃是泱泱大国的风范! 澄海国师一再催动禅杖,却见叶昊天始终神色如常,不禁心中有些着急。 无奈之下,他只好撩起僧袍,从腰间取下一只佛铃来,一边摇铃一边击杖,同时口中讲经不停。 “诸位应该明白,禅宗的直观顿悟有利于培养武士的敏锐性。著名武士柳生又寿郎学剑于名剑手武藏的时候,武藏先让他安下心来作忠诚的仆人,树立十年学成的耐心。三年之内,只字不提剑的事,不许碰一下剑,目的是让他放下驰求心。之后,在柳生干活的当儿,武藏经常出其不意地以木剑向他一击,使他早晚都得品尝受击的滋味,念念都在警觉之中,如此用心,终于悟出了个中三味,成为全日本最精湛的剑手!他学到的是敏锐的直觉感悟能力。这种感悟力不依靠思维理性获得,而是来自于职业的本能以及禅定的训练。” 澄海国师一边说一边留神叶昊天的一举一动,以为对方支持不了多久。 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叶昊天始终面带微笑端坐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澄海国师还不肯死心,干脆将禅杖往地上一搁,又取出一个金灿灿的小壶来! 小壶刚一露面,叶昊天便听到龟镜传来的消息:“此乃‘金多穆壶’,没想到也被妖人化作了魔器!主人小心了!” 澄海手握壶腹,一面运功催动魔功,一面大声道:“身为大和武士,坐禅、剑术、柔术,都是关键的训练之道,而禅定可以变为军队的统率,剑术的秘奥。”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金多穆壶源源不断地冒出一股淡淡的黄烟,将叶昊天笼罩了起来。 叶昊天一面催动监天神尺,一面将乾坤锦囊的袋口微微打开,不声不响地将黄烟一点点收进去。 此时,他清楚地听见开天九宝说话的声音。 但闻九品莲台道:“快闪开,这是罕见的魔雾,能将神器化为魔器、神仙化为魔鬼。让我来,这东西对我有好处……” 话音未落,又听镇妖宝塔大声叫道:“我也要!我能将魔烟炼化!自然是多多益善。主人……主人听见我说话吗?别把妖人弄死了,最好慢慢收拾他,将他的魔性全部吸过来。” 随后连监天神尺也发话了:“你们光说不干活,还不如不说!没看见我正在努力吸取吗?” 叶昊天将神识传了过去:“这样能行吗?佛心数会不会降低?你们如此行事,跟真神炼化别人的功力收为己用有何区别?” 九品莲台和镇妖宝塔同时叫屈:“不一样!《神器十律》中说,每炼化一分魔性,便能增加一分佛心。这黄烟是妖人运功催化出来的,又叫‘黄髓魔雾’,其中蕴含的魔性极高,仅次于真神的‘噬心魔雾’,比普通魔头的‘黑血魔雾’厉害得多。无论是牲畜还是人类,只要在魔雾中停留百息时间,都会堕入魔道,化身为魔。” 叶昊天闻言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向台下看去,却发现台下没有多少黄烟,黄烟主要集中在自己身边,这才略微舒了口气,暗暗催动乾坤锦囊,加快了吸收黄雾的速度。 此时澄海国师还在念念有词:“天性与生俱来,不待教导,无须学习,不用勉强,无思无虑。我们日本禅宗与众不同,可以充分满足每个人的yu望与感情。只有我们,才懂得真正的生活!春天就在眼前,梅花的芬芳轻轻飘来,与竹林深处传来的清香相合,我好像已经身临活生生的佛陀国度……” 他讲得没完没了,直到耗去了大半魔功,累得满头大汗、神疲气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发出的魔雾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台上的叶昊天不但丝毫无损,反而越发镇定,面上的微笑更加迷人了! 这时候,他才像躺在岸上快要干死的鲇鱼一般,瞪大了眼睛望着叶昊天,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费尽力气走回原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显出无比沮丧的神色。 台下的足利义满惊愕地看着澄海国师,不知道他怎么半途而废忽然停住。 转过头来,却发现叶昊天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74章 讲经胜似谈诗好,奚论持戒真佛境 叶昊天神态自若地走到台前,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朗声说道:“在我开始讲经之前,先问大家一个问题:谁能告诉我,贵国的佛众究竟有多少?” 台下的听众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拿眼睛瞪着他,没一个开口说话。 龟山先生先看了足利义满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于是站起身来答道:“禅宗在敝国极为盛行,佛众不下总人口的一半。” 叶昊天摇了摇头:“我看没那么多。就算在中土,佛家弟子也不足总人口的三成……” 话音未落,就见足利义满猛地昂起头,高声驳斥道:“我国进步神速,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昊天还是摇头不信:“我看贵国真正的佛众不足一成!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此言一出,引得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高声叫道:“兀那汉贼,你才来几天?怎敢妄自菲薄、胡言乱语?” 有人骂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活佛?高僧?还是菩萨,凭什么说这些话?还不滚回中土!不要在此丢人现眼!” 叶昊天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提高了声音:“有谁知道,什么是佛?佛的本质是什么?修佛究竟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他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大声问道:“谁能回答这些问题?我赏他千两银子!” 听了这话,台下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喊:“老子到海边冲杀一趟就有上万的银子,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有人道:“瞎扯淡!你说什么是佛?人言人殊,这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兰儿听得皱眉,心里在替叶昊天担心:“公子太莽撞了!上来就得罪听众,后面还怎么讲经啊?!” 叶昊天见现场的形势几近失控,不慌不忙取出地藏三宝之一的‘佛磬’,轻轻一叩,顿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能直透心底,令台下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接着,就听他声音宏亮地说道:“让我来告诉大家:所谓佛,就是‘已经觉悟的人’。明白一切烦恼都是因缘和合,彻证寂然不动、光明遍照的觉性,能够远离烦恼,朗然大觉,就称为‘佛’。” 说完这几句话,他再次叩击佛磬,将众人喧闹的声音压下去。 钟磬不绝入耳,令台下近乎一半的人陷入了沉思。 不过还有一半人在大呼小叫:“这道理谁不懂?可是谁又能真的成佛?以我看,那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叶昊天不理众人的发难,微提真气,声若洪钟,响彻在下鸭神社上空:“佛的本质是一颗心,修佛的目的和结果都是为了那颗恒久至上的佛心。佛法最主要的内容,在于教导人们息下生灭妄心,体悟本来不生不灭、无实无虚、无忧无虑的真心。换句话说,是要人们找回失落已久的本心,也就是明心见性!” 他一边说一边学着澄海国师的样子在台上走来走去,不时敲击佛磬。 磬声悠扬,悦耳动听。 不知不觉,台下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吵嚷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人大概魔性较深,所以无法一下子静下心来。 叶昊天努力回忆在九华净土得到的关于佛宗的理论,口中毫不停留,滔滔不绝的道:“佛心究竟是什么东西?佛心是佛家修行的果子,它包括戒、定、慧三层境界。清净无染就是戒;寂然不动就是定;观照无碍就是慧。如果将佛比作一棵树,戒便是树根,定是树干,慧就是树上开的花儿。所以说要想修佛,第一步必须打好‘戒’的根基。我今天要讲的主要是戒!” 这时台下有人在指指点点,大声讥讽:“看看!支那人不知变通,佛经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一点自己的体悟也没有!”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微笑着将监天神尺取了出来,运起功力迎风抖了两下。 神尺中蕴含着两百多亿的佛心,迎风散开之后,神社之中洋溢着少见的祥和气氛。 台下吵嚷的人心中一颤,顿时矮了一截!那感觉仿佛小孩子说谎,被父母揭破了一般。 台上的澄海国师更是心中乱跳,整个人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叶昊天轻轻拍了拍监天尺,沉声问道:“大家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一把戒尺,是我来此途中经由普陀山时,由一位菩萨给我的戒律之尺。它提醒我时刻警戒内心的妄念。” “什么是戒?戒是‘正顺的解脱之本’,也是‘无上菩提本’,是佛宗的基础!戒如大地,如房之基,房子建得牢不牢,就看地基挖得够不够深。” “昔年世尊入灭前弟子问:‘您老走后我们依靠谁?’吾佛慈悲教示:‘以戒为师’!” 一番话远远地传了开去,在诺大的神社上空回荡不休! 与此同时,他将监天尺与佛磬轻轻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却有伐毛洗髓之功,让台下众人心神爽宜,逐渐安定下来。 直到这时,叶昊天的讲经才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只听他从容阐述道:“持戒能使我们散乱的心获得安定。不论行善断恶,不论离苦得乐,戒都有决定性的作用。佛家看来,人在世间,其地位之高下,不在于他的种族是否尊贵,色相是否庄严,更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在于他有无崇高的德行,有无修持的佛心。一个没有戒、定、慧的人,纵使他富可敌国,外表端严,在佛看来,与禽兽相差无几!相反,一个能够严守净戒,具有高尚道德的人,就算他地位卑微,没什么见闻,依旧可尊为人间胜士,值得每个人敬重!” 话音未落,忽有一人从台后远远的地方站起身来,大声反驳道:“持戒是对人性的束缚。佛教的戒条那么多!碍手碍脚!好好的‘自由人’不做,偏偏找来戒绳,把自己绑得死死的,这种事我们大和民族做不来!也不屑做!” 叶昊天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原来是手下败将木谷虚,看来他前日输棋所受的重创已经无碍了,只不过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才坐得那么远。 他心中暗笑,口中却道:“木谷先生所言乍听似乎有理,然而实情并非如此。其实受戒有很多好处。如果我们不杀生而护生,自然能健康长寿;不偷盗而布施,自然能发财享受富贵;不邪淫而尊重他人的名节,自然家庭和谐美满;不妄语而赞叹他人,自然能获得善名美誉;不喝酒而远离毒品,自然身体健康,智慧清明。” 他一面说,一面左手拿着佛磬,右手握着监天尺,以尺击磬,轻轻奏出一曲《大悲咒》。他精通乐理,只需随手轻击,便能自成曲调,再加上合以佛心,那便是佛音梵呗了。 悠扬的磬音远远地传开去,不知不觉,下鸭神社周围聚集了成群的鸟雀,全都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 听着美妙的乐音,台下众人都觉得很舒服,那感觉仿佛从又闷又热的黄梅雨季来到凉爽的中秋,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爽快。 就连木谷虚也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若有所思缓缓坐了下去。 此时此刻,台上的老僧却如受重创,手足筋肉“突突”跳个不停,浑身又痛又麻,只想跳下高台赶紧逃走。 叶昊天奏完一曲,又接着演奏了一曲《晨钟暮鼓》,同时意味深长的道:“戒如明月,在暗夜中放出皎洁的清辉,指引夜归人一条明路。一个持戒严谨的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去伤害他人。谨守净戒的行者身上,必定散发出一股庄严、清凉的芳香!” 话音未落,台下一直傲然端坐的足利义满忽然骤起发难:“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说加强修持,做个好人而已。我关心的不是做什么君子,而是如何才能提高功力!作为武士,没有功力一切都是扯淡!” 听了这话,台下本已安静的众人再次躁动起来。 “大将军说得对!我们都是以命搏命的武士,佛心再高,一刀下去,头都掉了,还有什么用?” 叶昊天加强功力催动监天神尺,将尺中凝结的佛心散发出去,把整个下鸭神社笼罩起来,同时高声道:“就算大家学佛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功力,也应该走戒、定、慧的正道!佛祖于菩提树下顿悟得道。佛门一脉独辟蹊径,不修拳剑而能降龙伏虎,静坐诵经而能沟通鬼神,其关键处只在‘识得本心’、‘明心见性’,靠的就是禅定!菩萨诸佛个个法力无边,不是因为他们杀人多,而是因为拥有无上的佛心!” 听了这番话,台下的众人都呆住了,虽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这时,下鸭神社的房檐上已经落满了鸟雀,更有上百只仙鹤在空中飞舞,目注叶昊天“啾啾”叫个不停,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抬头,对叶昊天多了分敬畏之心。 叶昊天再度举起监天尺,略加了几分力量,不停地敲击佛磬,同时加重了语气道:“身为佛子,就不能将戒律抛在一边!据我所知,唐代僧人鉴真曾在贵国确立了严格的戒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戒律之法渐被忽略,目前已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贵国僧人对大小戒律一无所知,饮酒、娶妻、****、做生意、置财产,同世俗民众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厉声喝道:“有些所谓的佛众,只知道念诵‘阿弥陀佛’。他们说‘如果一个吃鱼的人可以往生净土,那么一只猴子就肯定可以往生净土。所以一个人吃不吃鱼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念阿弥陀佛的人是注定要往生净土的。’于是他们杀人如草芥,****不知耻。这些人哪里是佛家弟子?实在是标准的魔门逆贼!” 讲这番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已经发挥到极致,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再加上佛磬和监天尺散发的神秘力量,整个人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说他是菩萨降临也不遑多让。 话音刚落,树梢的鸟雀开始齐声鸣叫,盘旋空中的仙鹤也发出凄厉的鹤啼,远处甚至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令在场的倭人心中狂跳,面色大变,几乎有一半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现忏悔羞愧之色。 很多人已经对着叶昊天顶礼膜拜起来! 台上的老僧却越来越萎靡,只觉得浑身软弱站也站不起来,心中后悔不迭:“要死了,我为何不早点远遁?” 台下的足利义满只觉得气瘪,不过心中还有些不甘,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佛门五戒其余还好说,这杀戒却很难,敝国人多地窄,常年杀伐不断,你不杀人,别人却会杀你。这不饮酒就更加难了,身为武士,怎能不喝酒?那还叫男人吗?” 叶昊天将监天尺简单的敲击变为警世之音《金刚经曲》,缓和了语气答道:“戒杀生,主要是培养我们的慈悲心。‘杀生者,断大慈种,行住坐卧,一切众生闻其杀气悉生恐怖。’所以喜欢杀生的人决不是佛宗弟子!戒饮酒明指为酒,其实是指戒除毒品等一切使人丧失理智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明心见性,成就佛果……”随后他又将佛家的几个关键所在阐述了一番,听得人频频点头,心悦诚服。 台上的老僧面色苍白,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的地步。先前的全力出击已经耗去他一多半的魔功,这一个时辰经过叶昊天全力催动监天尺和佛磬演奏的佛曲更使他魔性大减,魔功几乎消亡殆尽。 台下的听众早已跪倒一大片,每个人都面色如灰却又充满渴盼,翘首以待叶昊天继续讲经。 有人痛哭流涕道:“菩萨,我杀了人怎么办?我……还能皈依佛门吗?” 更多人默然无语。 因为这些人都是足利义满麾下的高手,死在他们手下的何止是一个两个活生生的人?每个著名的武士都是从堆积如山的死人身上站起来的! 叶昊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佛曲变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同时缓缓放歌:“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台下之人渐渐跟着学唱,声音越来越响,到后来佛声梵唱响彻下鸭神社。就连足利义满也闭目合掌诵经不止,而木谷虚则已经双膝跪地满面羞惭了。 叶昊天知道这些人罪孽深重,魔性很难彻底解除,因此将梵曲演奏了一支又一支,久久不肯停下,直到最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回头看时,原来是老僧实在忍不住了,拼命爬到台边,从台上滚了下去,却又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有几个倭人正待上前扶持,却见西门龙快步走上前去,探手将老僧身边的禅杖捡了起来,双手微一用力,便将禅杖扳做数段,现出一支略有些弯曲的玉尺来! 他将玉尺扬手抛给台上的叶昊天。 “八尺琼曲玉!呀,国宝竟然藏在禅杖里!”众人一阵大哗,无不面现惊异之色。 足利义满呆了一呆,随即冲着台上的叶昊天深深鞠躬,口中道:“此乃敝国国宝,失踪五十年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求专使大人赐还我们吧。” 叶昊天一面点头,一面将八尺琼曲玉与监天尺合在一起,令监天尺迅速吸走琼曲玉中的魔性,直到玉尺恢复光洁澄然的自然本色,才走下台来双手捧着呈给足利义满:“好好保护着,别再弄丢了。此玉能宁心安神,若能每天对着参禅,将会对佛功进境大有裨益。” 足利义满唯唯应是,感激万分地道:“求专使明日到我府上来,我会以最道地的茶道欢迎您。明天的茶道不是比试,我们已经输掉了比试,不敢再班门弄斧。感谢专使让我们领略到贵国博大精深的文化,相比之下我们还差得很远。通商贸易的事自然以专使所说的为准。至于其中的细则,以及如何约束敝国武士骚扰贵国的事,也可以明日细谈。” 叶昊天连声道好,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老僧道:“此人只怕是魔教中人,必须小心看管,不要让他逃了。” 说这番话时,他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将老僧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挖出神教的秘密来。但是由于事情牵涉到八尺琼曲玉,估计足利义满等人不会轻易放弃。看来只有先将老僧交给对方审问,然后再想法弄过来了。 足利义满双目怒视着老僧,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龟山先生笑眯眯走上前去,快如闪电抽出长刀,一刀斩下了老僧的首级! 一腔热血喷涌而出,顿时溅满了高台周围数丈方圆! 尸首两处,砰然落地!一颗头颅骨碌碌滚了两圈,来到足利义满脚下! 纵令足利义满久经沙场,也禁不住骇然后退! 与此同时,西门龙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灰影,跟着老僧若有若无的元神飞出了下鸭神社。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每个人都呆住了。 大多数人心中不忍,开始双掌合什念经超度。 也有些人魔性复燃,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几位在座的高僧包括匡玄大师和神光长老都高声诵佛,好半天才将人们激动的心情抚平。 叶昊天目光如刀盯着龟山先生,却见他快步走到足利义满跟前跪倒禀报:“********,此等妖魔看守不易,不如一刀杀却,也算为人间除一大害。” 此话说得义正词严,令人难以找出漏洞,叶昊天只好长叹一声就此作罢。 当他和兰儿回到宿地的时候,西门龙已经等在房间内,手持玉净瓶笑道:“元神在此,你们看着处置吧。” 叶昊天甚是高兴,感叹道:“事起仓促,我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幸亏有龙老在,否则便被他逃掉了。”说完他转头望着玉净瓶,问道:“澄海法师,你究竟是什么人?” 瓶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等了一会儿,叶昊天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结果还是没人回答。 他不禁回头看了西门龙一眼,意思是说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 西门龙立马有些急了,随即对着玉瓶念了几句咒语,骂道:“贼秃驴,你想死啊?哼!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再不开腔,我让你死相奇惨!” 叶昊天连忙阻住了他,再次对瓶中人道:“澄海法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高僧,总应该明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吧?”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见一个低微衰弱的声音从元始玉净瓶中传出来,先是一声长叹,然后断断续续的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以前总不肯相信这句老话,现在才知道会是真的……实不相瞒,我便是真神座下十八门徒中排在第十位的毕黩。至于来历,唉,不提也罢,提了徒令人羞愧…… 叶昊天沉声道:“你若肯改恶向善,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毕黩却道:“没用了,太晚了……” 叶昊天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神教的秘密,于是好言相劝道:“玉净瓶中非是善地,一时三刻将会发生巨变。你难道不想多说点?讲讲自己修魔的经过,也算是给世人留下一点警讯。” 毕黩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怪不得浑身酸麻,软弱无力,原来是要形神俱灭了。留下遗言?我还有那样的资格吗?又能说些什么呢?” 旁边的兰儿也帮着劝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说说看,或许我们能帮你做到。” 毕黩似乎被触动了心事,长吁短叹了半天,低声说道:“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对不起白帝。我是见不到他老人家了,你们若能见到,请向他转达我的歉意……” 叶昊天听说对方跟白帝有关系,忙道:“好说,日后我托金神蓐收转告你的话。” “既然你们想听,我就把闷在心里很多年的事讲出来。唉,你们不会明白,身为魔头,也有一把辛酸泪呢……” 叶昊天心中一沉,没想到修魔也不容易。 但闻毕黩幽幽说道:“事情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普通的文士,身上没有一分内力,偏偏凑巧结识了微服私访的白帝,蒙他赏识,很快成为白虎七星十大文职主管之一。 五十年后,白帝创建了以‘平等、自由、博爱’为宗旨的‘神教’,那是跟佛教、道教、儒教相比并不逊色的真正的‘神教’,跟如今真神所说的神教完全是两码事。 白帝很信任我,将奎、娄二星的神教相关事宜全部交我掌管。我当时感恩图报,工作也很卖力。 可惜我那时没有一分功力,虽然按照白帝的教导努力修行,但是总感觉进步缓慢。 周围所有的将军甚至任意一个天兵都比我厉害得多,所以他们有时会有意无意开我的玩笑。 看到他们轻松自如地移山填海,我每每羡慕不已,只想快速提高自己的功力,哪怕付出再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白帝的义子天奎星君,日子才真的跟往常不同了。” 说到这里,毕黩停了下来,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叶昊天闻言心中雪亮,但觉后面的事已能大致猜到。 兰儿轻声问道:“后来怎样了?莫非天奎星君陷害于你?应该不至于呀。你是神教主管之一,想来他该拉拢你才是。” 毕黩答道:“你说得不错。开始时他百般笼络我,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还送我许多好玩的东西。后来又说不忍见我功夫太差,有意传我一套功法,修习之后可以进步神速。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他一个劲强调该功法极其简单,只要三天就能学会。 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毫不犹豫地跟他学了。 练了几天之后,我感到天奎星君的功法果然奇特! 正像他描述的那样,开始时进步神速,不到三个月我就能单掌劈开两尺厚的青石! 白帝见了很是惊讶,说是从未见过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功力进境那么快。他却不知我已经学了别派的功法。 一年之后,天奎星君做寿的那一天。 晚间,当祝寿之人逐渐离去之后,我被留下来品尝新出窖的‘白虎神酿’。 在座的只有我和天奎星君。当时他才喝了几口就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回来,让我自斟自酌。 我等了好久见不到他的影子,又不想就此离去,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慢慢饮酒。 喝着喝着,我忽然觉得头昏脑胀,神智恍惚,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就觉得手痒得厉害,只想着杀人! 杀意一生我就知道不对,连忙按照天奎星君的功法静坐调心。可是没想到越练杀意越盛! 后来我终于按捺不住,迷迷糊糊走出去,一连杀了十余个军士,然后就神智志不清了。” 说到这里,毕黩懊悔不已,同时又愤愤不平,一时无法叙述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立柱上,天奎星君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用一种义愤填膺的口气道:‘你竟敢连杀三十天兵!还奸杀了我两名姬妾……’ 我一听就傻了! 因为天兵属于天庭正式编制的兵丁,是杀不得的! 别说三十天兵,按照天条,杀一名天兵将被禁闭千年!我杀了那么多,那可是死罪!即使是白帝也无法救我。 我当时痛哭流涕,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兽性大发做出那么大的罪孽。 天奎星君一直看着我失声痛哭,直到我两眼发直,想要自刎谢罪的时候,他才走上前来给我松绑,说是杀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便不会有什么事。他可以帮我掩饰过去。 我当时自觉陷入穷途末路,哪里还能想到别的?自然对他感激涕零,情愿拜他为师,终身听从他的教诲。 却没想到从此上了贼船,而且越陷越深。 这件事便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而我则继续修炼天奎星君传下的功法。 因为我已经上了瘾,想不修也无法做到。 三年之后,我的修行遇到难以突破的瓶颈。去找天奎星君时才被告知:那套功法必需有‘孽绩’才能继续修下去。 我问他何谓‘孽绩’。 他说得直言不讳:‘‘孽绩’就是杀人行恶之绩。可以分为杀孽和冤孽。如果喜欢造杀孽最好修明魔;如果不喜亲自动手杀人,则可以修暗魔积累冤孽,也就是采用诸般邪法害人。’ 我当时天人交战了很久,无法抵御继续生存的诱惑,于是选择了修暗魔。 从此之后,我的恶行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天,眼看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说到这里,玉净瓶中传来唏嘘之声。 叶昊天听得说得凄惨,忍不住心中恻然,劝道:“你为何不肯改恶向善?只要能放弃魔功,彻底消除身上的魔性,我便放你出去就是。” 毕黩叹了口气:“晚了!没用了!肉体已失,一切都完了,后悔也来不及。” 叶昊天犹自不肯罢休,继续劝道:“只要元神在就行,你还可以修散仙的嘛!” 话音未落,他已经发现旁边的西门龙神色有些不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似笑非笑,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就听毕黩有气无力地答道:“‘一日修魔,终身为魔’。要想改恶向善,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我修的是暗魔,就更加不成了。” 叶昊天很是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毕黩的声音越来越弱:“明魔魔功来自于修炼;暗魔则源于魔性的累积。魔性累积就是孽绩的累计,只有作孽深重,魔性才积累得多……如果改恶向善,魔性消亡,魔功便不复存在了。若是肉体尚在,还可以改修仙佛;一旦没了肉体,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兰儿有些不忍,轻轻拉了拉叶昊天的衣袖:“公子想想法子……”。 叶昊天明白她的意思,沉吟片刻对毕黩道:“我很想放你出去,可是却不能那样做。魔性不除,出去之后还会害人的。事已至此,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随后是一阵死寂。 良久之后才听见毕黩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决定修魔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深陷泥潭无法抽身,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过一天算一天。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天生的恶魔,所以在害人的时候自己也会痛苦,就此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谢谢你给我彻底解脱的机会。我死不足惜,只是……”说到这里他便停住了。 兰儿听他忏悔之心越来越浓,连忙问道:“您还有什么心愿,请说出来,若能做到,我们会尽力而为。” 毕黩低低的声音传来:“一念往生……我还有一念往生的机会吗?” 叶昊天与兰儿对视一眼,心情变得很沉重。 因为毕黩是真神十八门徒之一,罪孽深重,像他这样的人按理将被剥夺重新轮回的机会,直接丢进冤魂海底的焚化炉里化为灰烬。 可是毕黩明明有悔过之意,若没有轮回的机会未免有些遗憾。 所以两人都觉得替他难过。 正当叶昊天心神不定的时候,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的声音:“毕黩的一生共做过一万九千三百件伤天害理的事,直接造成七十人被杀或自杀死亡,由于挑拨、激怒或教唆别人的仇恨所导致的间接死亡人数为七百六十人,同时引起一万八千人痛不欲生,三万人出离愤怒,十万人伤心失望,二十万人恐惧不安,两百万人心理失衡……可谓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可是按照佛祖定下的《死律——轮回法》第三条‘一念往生’的规定,他依旧享有六道轮回的权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死前忏悔了。这一念非常重要,可以消弭他九成的罪孽。 不过鉴于他罪孽太深,剩下的一成也够骇人听闻的了,所以即使进入轮回,也会从受苦受难的地狱道开始。除非能有高僧、活佛愿意为他超度,或许还有转生恶鬼道,或者牲畜道,甚至人道的可能。” 叶昊天回头看着兰儿期待的目光,说道:“可惜我不是道地的和尚,积累的佛心不够精纯,无法帮他颂经超度。” 他心里明白,自己先前在台上大展神威,靠的是监天尺和佛磬的威力、以及儒家的浩然正气,如果单论佛功,恐怕还无法超度像毕黩这样罪孽深重的魔头。 兰儿表示理解,语声轻柔地道:“公子,要不我们去金阁寺,请匡玄大师一块儿帮忙,那样效果该会好些。” 叶昊天觉得这主意不错,因为不管怎么说,朱英也做了不下百年的和尚,想来佛心应该积累了不少。 正在这时,九品莲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朱英也不行,别看他修行那么久,其实是刚刚消掉了自己的杀孽。当年他纵横天下杀人太多,要不是及时收手皈依佛门,他本该惨死而终的!” 叶昊天一听便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 兰儿兀自不知,在旁催促道:“快些走吧。按照佛家的说法,一念往生只有在人死的那一刻才有效果。” 叶昊天无奈将九品莲台的说法解释了一下。 兰儿顿时呆住了,没想到朱英的情形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当时很多大臣苦苦挽留,再加上黄袍加身的诱惑,都无法改变朱英出家的决心。 正在两人觉得气瘪的时候,旁边的西门龙忽然开口道:“这事交给我吧,我去找几个高僧,想来还不太难。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知名的菩萨,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看到叶昊天和兰儿面上现出恋恋不舍之意,他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老夫使命已完,而且家大业大离不开人,不如就这么回去了。” 叶昊天张了张口想说句挽留的话,话到嘴边却成了:“龙老多保重,祝您老生意兴隆,嘿嘿,我的分成也会多一点……” 西门龙喝斥道:“小子,我西门世家可是天界排行第一的铸甲世家,最近造出的宝甲一个儿都没卖,都给你留着呢,还要怎的?” 叶昊天闻言大喜,冲上去抱住西门龙笑道:“龙老不早说!我需要十万甲胄,那可不是小数目……您老多辛苦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捉住西门龙的手,凑近嘴边作势亲吻。 西门龙一甩手将他振出老远:“少肉麻!留着这些花样用到别处去。”说着有意无意瞄了兰儿一眼,然后出了房门腾空而去。 兰儿迎着他的目光嫣然一笑,旋即将一双妙目落在叶昊天身上。 第75章 缘起缘灭皆因爱,死律生规事关情 傍晚时分,叶昊天和兰儿领着一众歌姬、武士在京都的大街上漫步。 众人连着几天憋在旅店里,每个人都闷得不行。难得有一次外出观光的机会,自然人人兴高采烈,脚步也显得异常轻快。 叶昊天和兰儿走在最后面。 由于出使顺利,眼看大功告成,众人心里都很轻松。 四月的东瀛天气极佳,夕阳的余辉挂在天边,清风徐来,花香醉人,给人一种和平安宁的感觉。 兰儿望着街边一树树姹紫嫣红的樱花,将臻首凑近叶昊天耳边,吐气如兰,低声轻叹:“如此美丽安宁的地方,偏就出了那么多无恶不作的倭寇,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叶昊天想起这个就觉得气闷,于是微微摇头,长叹一声道:“倭人修身有余,修心不足,所以心魔难除,总想向外扩张。如此不知收敛,将来必有大祸。” 兰儿一面望着街边忙碌的人们,一面轻声感慨:“倭寇杀之不完,除之不尽,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叶昊天沉吟良久答道:“这问题跟魔道互根的原理一样。可以说有水的地方就有鱼,有人的地方就有贼,所以要想彻底根除倭寇很难。再说即使没了倭寇,也不能保证没有别处的流寇杀入中土骚扰百姓。” 兰儿听得心中难受,眉峰紧蹙问道:“你是说即使我们这次驱逐了倭寇,也是‘治标不治本’,对吗?我们华夏古国真是多灾多难。” 叶昊天神色凝重地道:“倭寇并不可怕,只要中土能够自强自立,他们就很难猖獗起来。” 兰儿想想也是,目注天边的夕阳道:“不过我还是担心得很。如果倭人一直这样屠戮中土百姓,难保日后不会酿成大祸。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只怕很难驱除干净。到了某一天,狂风忽起,暴雨倾盆,有一方就要亡国灭种了!” 叶昊天闻言长叹一声,心里也感到无比沉重。 兰儿停下身子,站在一树娇美的樱花前看了许久,然后道:“希望明天能跟足利义满谈得好些,让他们尽力约束自己的国民。” 叶昊天抬手摘下一朵淡黄的樱花,微笑着给兰儿插在鬓角,轻声说道:“今晚我们去一趟伊势神宫,如何?” 兰儿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点头。 半夜三更,两人飘飞百余里,悄悄降落地面,来到距离神宫不足三十丈的一片密林里。 身周全是又高又大的参天古木,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十分清新的气息,感觉就像回到了女娲娘娘所在的仙岩谷。 这一刻,兰儿的心中很是安宁,连带着对天照大神增添了一丝好感。 透过树叶的间隙,叶昊天仔细察看神宫的动静。 伊势神宫并非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宫殿,而是由大片房屋构成的建筑群,大大小小的宫殿前后不下数千间。整个神宫为又粗又大的树林环绕着,出入的通道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 他不敢大意,手托龟镜不住输入功力,问道:“宫中形势如何?有无高手镇守?” 龟镜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主人请看,我已将所有人的位置显示出来。神宫内共有三百一十人,其中仙界之人六十五,神界之人二十三,三清天神两人。两名三清天神分别居于神仙榜五千八百位和三万位。至于有没有神仙榜两千名内的绝世高手,嘿嘿,我不知道。” “竟然有那么多高手?”叶昊天望着龟镜上现出的斑斑点点黄色、红色的影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咦?怎么不是黑色了?”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道:“这些不算妖人,本该是白色的。我现在神力大增,可以将白色转为黄色,所以你才能一眼看到。” 叶昊天更加奇怪:“倭国的神宫竟然供奉正派神仙?有没有搞错?” 这时九品莲台的声音传过来:“阿镜说得不错,这些人的真实佛心数虽然有高有低,但也属于正常神仙范围之内。” 听到这里,叶昊天的心中不禁踌躇起来:“怎么会这样?如此一来,我还盗不盗八尺镜?” 思前想后,他决定初衷不改,先把八尺镜拿在手里再说。 这时龟镜的声音再度响起:“注意那几个红色的斑点,那是‘嚎天犬’,能在三十丈外一口咬住人的颈项,威力远在普通神仙豢养的吠天犬之上。” 叶昊天盯着龟镜看了看,发现龟镜之中红、黄点密密麻麻,自己要想悄没声息地进入伊势神宫,看来并不容易。 沉吟片刻,他悄悄问镇妖宝塔:“你帮我训练的看家鹰犬怎么样了?能不能放两只听话的‘铁狰’出来?” 镇妖宝塔瓮声瓮气地道:“‘铁狰’恶性未消,目前还不听使唤。不过居于恶兽排行榜第九位的金毛貔貅已经训练完毕,主人可以用了。” 叶昊天闻言笑道:“好,那就放三、五头金毛貔貅出来!” 话音刚落,镇妖宝塔的侧面忽然打开一个两寸见方的小孔,“嚯””地吐出四只金毛貔貅来。 金毛貔貅迎风见长,一落地即恢复原先身高丈二,龙头虎爪,牛身马足的怪兽形象。 兰儿见了不由自主后退几步,等到看见怪兽对着叶昊天屈身行礼,这才放下心来。 叶昊天沉声低喝:“貔貅兄弟,你们从东北角进入神宫,目的是吸引防守之人的注意,注意不可伤人!” 金毛貔貅闻言频频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叶昊天还不放心,又将碧金也唤了出来,叮嘱道:“你领他们前去,声势越大越好,不过别造杀孽!” 碧金兴奋地答应一声,领着几个庞然大物去了。 没多久,伊势神宫的东北角传来一阵金毛貔貅的吼声,中间夹杂着碧金的尖声狂叫,然后是人声鼎沸:“哎呀,洪荒恶兽现世!快来人啊!速去通报丰受大神!”喊叫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向东北角跑去。 叶昊天静静地盯着龟镜,直到近乎七成的红黄斑点都聚集在金毛貔貅出现的区域,他依旧站在林中一动不动。 不久只听有人狂叫:“天呐,哪里来的这么多恶兽?都是些什么鬼玩意?怎么这么厉害?哎呀,连级长津彦神和级长户边神都败下阵来……快来人啊!”这时整个伊势神宫才真的慌乱起来,人们纷纷跑过去观看,出手拦截的人越来越多。 叶昊天见龟镜中的红黄斑点大都离位,这才领着兰儿大摇大摆地出了密林,飘身往前飞去。 两人按照通灵宝玉的指引,闪电般掠过多贺宫,土宫,又过了月夜见宫、月渎宫,来到荒祭宮内。 荒祭宫是一个样式奇特的木质宫殿,窗子半开半闭,红烛常年不熄。 祥和的烛光洒向窗外,连同淡淡的月光一起,照着殿外万紫千红的簇簇樱花。 兰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了那些樱花,只觉此处的樱花格外美丽,不但生机勃勃,而且芳香袭人,沁人心脾,令她心中留恋,几乎不想移动脚步。 叶昊天见周围空无一人,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殿,就见大殿正中立着个容貌不俗的女神像,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高挑,面容和善,五官栩栩如生,似乎连眼珠都能转动。 一路行来,兰儿的心中一直感觉十分宁静,因此对传言中的天照大神充满了好感。此时见神像面目亲切,体态尊贵,她不禁躬身对着神像拜了两拜。 叶昊天手脚不停,片刻工夫已将神殿上下翻看了一遍,最后终于找到了一面三寸大小的铜镜,走回兰儿身边低声笑道:“说什么八尺镜,谁想到竟会是这么个小东西。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功告成,我们走吧。” 兰儿只觉得此行无惊无险,未免太简单了。 她还想在殿中再留一会儿,不过心中明白不可久留,只好又看了神像一眼,恋恋不舍地道:“真是抱歉,我们不得不走了,希望以后还能有拜见前辈的机会。”说完转身跟着叶昊天往外走。 两人眼看将要迈出门槛,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十分轻柔的声音:“师妹慢行,昊天大帝也请等等!” 叶昊天吓得“噌”地一声跳出八尺开外,一时间亡魂皆冒,冷汗淋漓! 兰儿也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回头看时,却见那女神之像竟然活了!而且面带微笑望着两人,一手轻轻相招,就像多年不见的姐姐在召唤年幼的弟妹一样。 兰儿见了不由自主地往回走,却被叶昊天一把拉住。 叶昊天的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骤然将功力提高到十二成,准备一言不合便即出手,哪怕对方功力再高也要全力冲出去。 心念电闪,他感到十分疑惑:“这人是谁?怎能一口叫出‘昊天大帝’的名字?又怎会呼兰儿为师妹?” 女神似乎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一面含笑轻轻摇手,一面取出块八寸大小金色的笏牌,对着他展示了一下。 叶昊天定睛看去,但见笏牌之上刻着五个大字:“后土皇地祇”! “这,这……”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地祇怎能是天照大神?这绝不可能! 此时监天御印久违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错,这笏牌是我亲自监制的。面前此人便是三清尊神以下、主宰天地万物的四御之一,官职紧跟玉皇大帝、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之后的后土皇地祇!” 至此,叶昊天再不敢犹豫,连忙上前两步扑通跪倒,叫道:“晚辈神州子有眼无珠,竟然来到娘娘宫里行窃,实在罪该万死!”说着将八尺镜双手捧着献给对方。 女神微一招手便将他托了起来,嗔怪道:“哪里学的混账规矩,都是二品上仙了,还来这一套!真是脱不了做奴才的天性!” 叶昊天自我解嘲道:“微臣拜的是职掌阴阳生育、万物之美、大地山河之秀的后土娘娘,可不是什么倭国的天照大神!” 后土娘娘似乎明白他心中的怨言,微微一笑道:“我当年从天界初到此间,便凑巧落在这里,所以对扶桑有几分感情。你也不必如此愤懑,中土的神仙够多了,连玉帝都帮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况我化身千万,在中土也有三个行宫。若是仔细算来,我停留中土的时间至少是此间的三倍,如此你还不满意吗?” 听她这么说,叶昊天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似乎太小气了。 兰儿悄悄走到后土娘娘面前,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好像犯了过错的孩子等着家长处罚一样。 她在替叶昊天担心,不知道偷窃在天条中算什么罪。 后土娘娘伸手将兰儿拉了过去,眉开眼笑地道:“不要怕,我是女娲娘娘的开山大弟子,正是你的掌门师姐!前几日拜见娘娘,才知道多了个小师妹。却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们!你们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兰儿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在感叹,师傅抟土造人,师姐掌管阴阳生育,看来真的是一脉相承啊,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做些什么? 叶昊天犹自捧着八尺镜,见对方如此相询,只好实话实说:“娘娘,我们是来盗宝的。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盗宝来到自己家!这法宝请您收回去吧。” 后土娘娘看了他一眼,问道:“师傅一直对你们夸赞有加,想来盗宝肯定含有深意,你且说说看,如果理由充足,我便将八尺镜交与你们也未尝不可。”说到这里她转头对兰儿笑道:“我刚刚赶来,就看见你们要走,所以不得不出声召唤,并非存心要吓你们。师妹没有被吓着吧?” 兰儿赶紧摇头表示没事,心中却道:“差点儿被你吓死了!” 叶昊天当下讲述了中日两国的仇恨渊源,最后道:“娘娘,您老是倭国八百万神仙之首,也要管管众位神仙和下界的百姓啊!如果让仇恨发展下去,只怕会酿成死伤千万的大祸,到时想管都来不及了!” 后土娘娘闻言皱了皱眉头,叹道:“在我的印象中,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和睦相处,源远流长。若说仇恨,恐怕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可能与大魔头真神有关。只要除掉真神,两国的关系应该会好一些。” 叶昊天摇头道:“怕只怕倭寇绵延不绝,两国积怨越来越深,纵然真神已除,仍不能化解两国的仇恨。日后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沉渣再起,最终必然酿成大祸!娘娘,不知您老有什么化解仇恨的良策,能不能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后土娘娘望着窗外一朵朵盛开的樱花,轻声说道:“要想化解仇恨,必须堪破生死。死有《死律》,生有《生规》。你知道《生规》吗?什么是生的奥秘?” 叶昊天和兰儿睁大了眼睛齐齐摇头:“您老掌管阴阳生育、山川秀美,请给我们讲讲吧。” 后土娘娘用手一指窗前的樱树,侃侃说道:“你们看,这棵树下有树根,中有树干,上有枝叶,梢有花蕊,彼此相承,缺一不可,这便是‘生’之像。再请看,那些簌簌坠下的花儿,不愿与枝叶为伍,宁肯独自落下,化为泥土,那便是‘死’之形。” 叶昊天和兰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心中似懂非懂,等着她进一步解释。 后土娘娘转过头来,望着两人和蔼的道:“一花一木,一山一水,无不生生不息,新新不已。这种新新不已的机势,生生不息的‘奥秘’是什么呢?这问题看起来很难,其实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字,那就是‘爱’!爱便是生的奥秘!爱是宇宙万有之源;爱是森罗万象孕化生成之母……正因为有了爱,才有芸芸众生;有了爱,才有了山川秀美;有了爱才有一切生命。这就是《生规》开张明义第一条:‘因爱而生’!” 叶昊天但觉这种说法很有趣,禁不住很想听下去。 兰儿的感触更深,觉得这些说法跟女娲娘娘的“抟土造人”功法隐隐有相通之处,对于自己日后的修行肯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闻后土娘娘继续道:“你看那棵樱树,正因为树根有爱才得以深入土壤;树干有爱才能承载树冠;叶有爱才得迎风招展;花有爱才能繁衍后代……整棵树协调配合,有情有爱,才得以生机勃勃。反之,那簌簌脱落的樱花,因为爱已到了尽头,只好落入土中走向死亡。 人生也是如此。冤冤相报无尽时!以血还血看似痛快,却不能解决两国的积怨,武力万能只是一个不堪检验的迷思,爱与饶恕才是真正化解仇恨之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爱的屠杀受伤的不仅是敌人,还有自己,那是一条可悲的死路……” 说到这里,她探手将八尺镜取了过去,抚mo着光洁的镜面道:“此镜原本是我观察天地风水四大变迁、因缘和合爱恨转换的神器,可以洞察倭国众神的爱与恨,了解他们的生与死,因此才能令众神顾忌,虽远在天边也不敢不回来朝拜。这就是八尺镜的秘密,知道这些,你们还想要此镜吗?” 叶昊天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君子不夺人之爱。这可是您老人家吃饭的家伙,给了我们您怎么办?” 后土娘娘顺手将八尺镜交在兰儿手里,说道:“此镜只能管倭国神仙,管不得天下众神。这样的镜子我有好多,不缺这一个,就送给师妹了。此地近来妖氛太盛,与我的生生之气不和,所以我可能暂时不来了。你们若是有空,不妨帮我管管扶桑国的事。”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不要怪我。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中土百姓弥足珍贵,扶桑百姓也十指连心。” 兰儿看着手中的八尺镜,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叶昊天眉毛一扬道:“娘娘,对于杀人恶魔也可以用爱化解吗?” 后土娘娘闻言停顿了片刻,语重心长地道:“十恶不赦的恶魔很少,任何人都有善的一面;除了必要的惩罚之外,不要让仇恨蒙住了眼睛。冤冤相报无尽时,只有爱才是永恒的……” 话音未落,但闻远处传来有人尖叫的声音:“快拦住那小兽,别让它冲入内宫,莫要惊扰了天照大神。” 然后有人道:“你倒是拦啊,干嘛自己跑那么快?” 这时候,后土娘娘手中的笏牌忽然光彩大变,她看了叶昊天一眼,微微一笑道:“又有人在召唤我,我得走了。昊天大帝,这些人都是我的属下,还请手下留情。”说完又拥着兰儿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就站回原处,恢复到先前泥塑木雕的状态。 叶昊天和兰儿不想和众仙朝面,于是不再停留,飞身出了神宫,然后召回碧金和金毛貔貅,问清没有伤人之后,才赐了灵丹令它们各自回到原处修炼。 当二人回到客店的时候,东方已露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 叶昊天端坐床上静静沉思,越想越觉得后土娘娘的话很有道理,而且跟儒家的“仁爱”之说有相通之处。儒家的“仁”包括三层涵义:爱、生、通。以前他仅仅明白“因爱而通”的道理,到今天才彻底弄通“因爱而生”的含义。 有了爱才能相护沟通,因而他才能很自然地跟九华净土的真身菩萨交流心得,这就是“因爱而通”的意义。 “因爱而生”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爱是万物的根本。人的品质的提升,性灵的超越,都必须以爱为基点。当把小爱扩展为大爱时,一个平凡的人便会成为贤人、圣人。孔子、孟子……乃至佛陀,皆是把爱提升、扩大为仁的人。有人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世间如无佛,众生永沉沦!”可见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就是爱,当爱心变得无限大时,就会到达生命的圆满——天地同根、万物一体。 这样想着,他的心神渐渐沉入到儒家的浩然正气和仁爱大同的境界中去,感到自己的心界拓宽再拓宽,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从胸中往外延展,从窗前的樱花到百里之外的大海,从地面直上云霄。 渐渐的他感到整个身心跟宇宙万物融合成一体,不分彼此……爱己,爱人,爱花,爱草,爱云霞,爱天地,整个世界都那么温馨,充满了无尽的爱意。 当那分温馨和爱意逐渐达到顶点的时候,叶昊天忽然看见遥远的天边升起一道彩虹,开始时若隐若现,随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近,从天边倏然而至,穿房入户直入心底!一时间他感到心潮起伏,热血澎湃,泥丸宫中的神丹也骤然充盈了很多。 他又惊又喜,同时疑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想着‘因爱而生’,就能生出美丽的彩虹?这道彩虹究竟是怎么哪里来的?为何蕴含极大的能量?” 他功运全身,迅速察看了一遍身体的状况,发现除了功力大大增高了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时的他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心系长空,气贯长虹!将亘古以来的天地正气收归己用,只有传说中儒圣的修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难道我年纪轻轻竟然修到了儒生们梦寐以求的地步——‘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寿比南山……’” 他虽然熟读百万书籍,却很少见到儒家修行的上乘境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少有的一点内圣修行的高深理论还是得自于藏身雁荡的三位大儒。 当时孔修文曾经说过:“儒家修行重在炼心、炼气和炼神,不但有浩然正气、气贯长虹等不同修炼阶段,还可以按照功力深浅分为不同的层次,从低到高依次是愚人、凡人、智人、贤人、亚圣和圣人。” 叶昊天前思后想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很可能练成了儒圣的初步功夫。这一切还要拜厚土娘娘所赐,正是由于娘娘的指点,他才明白了儒家“仁学”的真正涵义,从而使儒功前进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他感到气贯长虹可能不是儒家修行的最高境界,再往上应该还有一层,那一层不妨叫做“浩气长存”。 气贯长虹虽然壮观,可惜仍是有生有灭之体。只有到了浩气长存的境界才能与天地同寿,日月齐光,也就是达到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的地步。 “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想到这里,他既感兴奋,又觉惶恐,兴奋的是自己成了古往今来极少数修至气贯长虹的境界的人;惶恐的是,再往前必需登峰造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漫漫长路,遥遥无期,只有自己一个人上下求索。 第76章 袅袅茶烟随风去,疾疾苍鹰入帘来 巳时未到,侍卫韦伯便来敲门,说是柳生恕仁奉足利义满大将军之命,请叶昊天前去吃茶,此刻已在客厅侯驾。 叶昊天心下奇怪:“吃茶还要这么早?这算是早茶还是午茶?”口中却道:“请柳生先生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就来。”说完他回头去看兰儿。 兰儿正在修炼女娲娘娘传下的“炼石补天功”,闻言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公子一个人去应酬吧。我今天不想露面。” 叶昊天刚想询问其中的原因,便见兰儿明眸一闪,低声笑道:“出席茶道的尽是男子,我可不想被人家看来看去。再说,倭人的茶道有传茶之说,多人共用一只碗,想来就不舒服。” 叶昊天“呵呵”笑道:“那好,就请娘子隐身歇息,让我‘锦囊藏娇’。” 兰儿娇嗔地瞄了他一眼,随后飘身进入乾坤锦囊。 柳生恕仁正神态轻松地站在客厅里,见到叶昊天时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感激地道:“专使大人帮我们找到了失踪多年的神器,而且佛经也讲得天花乱坠、顽石点头,令每个人听后都有如梦初醒的感觉。真的要多谢您了。” 叶昊天赶紧谦让:“我也没想过能找到八尺琼曲玉,那纯粹是运气好,也是贵国吉兆已降,该有此喜。敝友有个打小养成的毛病,每次交手必要折损人家的兵刃。为此我没少教训他,可他总也改不了。谁曾想这次竟然因此建功!” 柳生恕仁本来一直感到奇怪,不知道西门龙为何好端端上去折了人家的禅杖,结果暴露出八尺琼曲玉来。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让叶昊天封住了口,不得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贵友神功盖世,定然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天师。足利大将军想再见他一面,因此着我务必将他请到。” 叶昊天将手一摊,很是惋惜地道:“哎呀,您不早说。他见比试结束,昨晚便早早离开了。” 柳生恕仁乍舌半天,然后道:“尊夫人呢?大将军所请的人中也包括了她,她领衔演奏的《霓裳羽衣曲》端的是人间绝响,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叶昊天叹了口气,答道:“娘子微受风寒,身体不适,无法前去,实在抱歉得很。 柳生恕仁关心地询问了几句,试图邀请兰儿前去,却被叶昊天一一婉拒。 于是他只好请叶昊天孤身前去用茶。 此刻的大将军府已是张灯结彩,里里外外装饰得金碧辉煌。威严雄壮的府门前一字排开十余人,个个衣着光鲜,神态不凡,目光远远地落在长街尽头,似乎在静待贵客到来。 叶昊天刚刚转过街角便一眼发现了那些人,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等到发现足利义满本人也在其中时,他更是感到惊诧莫名。 “气势不凡的大将军怎么会亲自等在门外?难道倭国的茶道真的如此多礼?还是连番失利令他改了性子?” 叶昊天紧走几步向等在门外的诸人行礼,口中叫道:“承蒙大将军亲自迎接,本使愧不敢当。木谷先生、龟山先生也在,真是太好了!” 木谷虚和龟山先生连忙还礼。 足利义满连声客套:“田专使棋画双绝,更难得精通佛理,已被敝国朝野上下尊为‘菩提上师’。如今大驾光临,本人甚感荣幸。请,里面请!”说完将身一侧,让叶昊天入内。 一行人在将军府中绕来绕去,穿花度柳,扶石依墙,走了好久,来到府后一个十分幽静的小院前。 小院圆门上方题着“茶禅一体”四个字,旁边还有一幅对联,分明是:“一卷经文,红枫溪边真慧业;千秋霸业,百万军中品香茗。” 叶昊天见了眉头一皱,但觉对联之意与“茶禅一体”并不相配。上联还有些儒雅之气,下联却霸气十足,形成彼此矛盾的两个方面。言为心声,这大概就是足利义满内心的写照吧。 众人缓缓进了小院,入目是几十株红白相间的樱树,花蕾绽放,香气四溢。 不待吩咐,那些人便各自选了一棵樱树,面对樱花闭目静立。 足利义满招手让叶昊天走近前去,面目和蔼地解释道:“先生莫要见笑。按照敝国茶道的规矩,进入茶室之前,必须静心涤虑,祛除一切杂念,使身心完全融入自然。因此我们春对樱花,夏对碧荷,秋对霜菊,冬对寒梅。您也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感觉到樱花之中的‘和魂’。”说完他留下叶昊天站在原地,自己则走到另外一簇樱花旁垂首而立。 叶昊天满含微笑面对樱花,学着众人的样子闭目合掌,试着将自己的心神跟樱花融为一体,努力吸取樱花沁人心脾的芳香。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微风轻拂,花香袭人,阳光明媚,画眉轻语。 叶昊天的鼻子闻到的是淡淡的清香,心中洋溢着宁静安详的感觉,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和魂”吧。 可惜好景不长,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体味什么是真正的“和魂”,那分祥和感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代之以一种紧促揪心的感觉,仿佛在昆仑山遇到蛇人时的感觉一般。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香味,不过已失去了先前的清新之感,代之以一股媚俗的甜香。 与此同时,他似乎看到一双邪恶的眼睛正从身后某处瞄着自己。 回头看时,却见周围一切如常,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淡淡的晨雾与阳光交织在一起,化成了迷幻般粉红的梦境。 众人各自静静地站着,全都面带微笑没有一丝异样。 龟山先生的笑意最浓,老脸简直快成了一朵花儿。 叶昊天的心里很是难过,只觉得又痒又麻,又苦又痛,仿佛蚕儿在不停地吞噬桑叶一样。 正在他心中惕惕、疑惑不解的时候,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的声音:“主人小心,这晨雾决非自然之物,极似真神的‘噬心魔雾’!快将锦囊口张大一些,待我细细品味!” 叶昊天闻言吓了一跳,几乎想拔腿就跑,逃得越远越好。 “真神在哪?他真的来了吗?” 他在心中狂叫着,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身躯迅速转了一圈,双目扫向四周。 可是周围依旧很平静,看不出明显的异样之处。 此时此刻,龟镜却一声不吭,仿佛睡着了一般。 叶昊天尽力按捺紧张的心情,以为九品莲台大概判断错了。 对他来说,现在正是出使倭国的关键时期,若非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易放弃。否则前功尽弃,整个出使之行完全失败,不但眼看到手的功德成为泡影,连牵制倭寇的事也无法实现,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中土百姓,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兰儿身处乾坤锦囊,一颗芳心却时刻守在叶昊天身上。只要叶昊天心念一动,她便能及时知道。此刻她见叶昊天神情紧张,急忙探手将锦囊口开大了一些,同时将九品莲台推到前面,自己则躲在诸般神器后面留神观察周围的变化。 时候不大,几种神器说话的声音便在叶昊天心里此起彼伏。 首先是监天神尺的判断:“这肯定是魔雾!它已偏离了平和中正之道,能让人失心发狂,神志错乱!” 然后是九品莲台的声音:“咦?这究竟是何种魔雾?比起‘黄髓魔雾’似乎厉害得多,比起真神的‘噬心魔雾’,却又差了一些,好像还没有完全炼成的样子……抑或有什么别的门道……” 接下来才是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嘎嘎,真神尚在三百万光年之外,你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嘿嘿,真是笑死人了!” 叶昊天对龟镜最为器重,闻言心中一松,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且莫中了真神的金蝉脱壳之计,说不定他本人真的来了!” 龟镜振振有词的道:“自从主人窃得万灭王鼎以来,真神的神仙罩便不像先前那么严密。尤其起兵造反之后,他的神仙罩更是彻底洞开。只要他不将神仙罩关上,便休想逃过我的法眼!” 旁边的九品莲台一面努力吸取魔雾,一面道:“阿镜只会吹牛!你倒看看眼前的魔雾来自何处!看得清才算有点能耐。” 龟镜闻言闭了嘴,拼命转动了半天,最后道:“这些魔雾有些奇怪,就像凭空产生的一样,漂浮空中无根无据,很难找到源头。不过,鉴于魔雾局限于周围百丈之内,想来魔头的功力尚且未臻大乘,而且定然潜匿此间……” 只是这么片刻功夫,院中的樱花开始簌簌凋落,枝叶也渐渐变得萎黄。 木谷虚等人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可是那笑容却有些邪恶的味道。 叶昊天见形势不妙,忙将乾坤锦囊彻底打开,令九宝吸取空中的魔雾。 过了好大一会儿,空中的迷雾才开始变淡,众人的面色也开始逐渐恢复。只有龟山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见众人一时半会儿还不想睁眼,面前的樱花却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于是潜运春风化雨大法,将樱树的气机也一一理顺,使其恢复先前欣欣向荣、花团锦簇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足利义满终于睁开眼睛,心满意足地笑道:“每次面对樱花,我都有从生到死,然后又死里复活的感觉。今天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禅心变幻、沧海桑田吧。” 众人闻言都转过身来,对此言深表赞同。 这些人并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虽然经历了正邪交争的历程,但都以为那只是一时的妄念,以为是自己修为不足,所以才魔念频生。 叶昊天微微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随后足利义满领着众人来到距离茶室不远的一眼甘泉旁,让大家洗手、漱口,务必做到内外洁净。 这时有侍女拿来干净的手绢,放入众人前胸衣襟内,又将一把折扇插在他们后面的腰带上。然后大家才正式进入茶室。 茶室不大,但却小巧雅致,结构紧凑。室内设置壁龛、地炉和两个大大的木窗。 由于天气不冷不热,木窗也就完全敞开着。 墙上挂满了名人字画,旁边悬挂着三个竹制花瓶,内中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众人先是相互鞠躬,然后才安静、恭谨地跪在“榻榻米”上。 没多久,一个身着和服的美艳少女走进来,跪着生火煮水,并从香盒里取出檀香点上。 另有少女取来各式点心,请大家先品尝一点,以免空腹饮茶感觉不适。 足利义满招呼众人各取所需,然后对叶昊天介绍道:“专使有所不知,最先将茶叶引入日本的,是敝国的‘茶祖’荣西禅师。想当年,荣西历尽艰险至中土学佛,却对中土的茶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荣西回国时,将大量的茶种与佛经一起带回日本,在佛教中大力推行‘供茶’礼仪,并将茶籽遍植寺外。他曾撰写了《吃茶养生记》,称茶为‘养生之仙药,延年之妙术’。” 叶昊天一面侧耳倾听,一面看着煮茶的少女。 但见少女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煮茶,而是在吟诗作画一样。 令叶昊天更感惊讶的是,一道简单的煮茶工序竟然被少女分成了很多步,每一步都极其繁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足利义满似乎明白他心中的感叹,当下说道:“这就是敝国的茶道,以‘和﹑敬﹑清﹑寂’为宗旨:‘和’以行之;‘敬’以为质;‘清’以居之;‘寂’以养志。说的是通过饮茶进行自我反省,沟通彼此的思想,于清寂之中去掉内心的尘垢和彼此的芥蒂,以达到和敬的目的。” 叶昊天觉得这说法很不错,于是连连点头,由衷地感叹道:“贵国茶道的程式果然独具特色!” 足利义满以为他在夸赞自己的茶道高明,于是不无得意地道:“敝国的茶道恪守清寂﹑安雅,讲究礼仪,是修身养性﹑学习礼节很好的方式。” 这时水总算煮开了。 少女跪在榻榻米上,先打开绸巾擦拭茶具、茶勺;然后用开水温热茶碗,倒掉水,再擦干茶碗;又用竹刷子拌沫茶,并斟入茶碗冲茶。随后她双手捧着茶碗跪献给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双手接过茶碗,轻轻转了两圈,将碗上有花纹图案的一面对着叶昊天,并将茶碗举至额头,然后才分作三次喝完,饮茶时嘴里还发出“吱吱”的响声。 接着少女又手捧香茗来到叶昊天跟前。 叶昊天依样画葫芦,双手接过茶碗轻轻转上两圈,将碗上花纹图案对着足利义满,然后将茶碗举至额头,“吱吱吱”三口喝个干净,然后恭维道:“大将军茶道精深,茶具精美,在下好生佩服。”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听得很难受,觉得他说话太过谄媚,而且那“吱吱”喝茶的声音实在刺耳。 足利义满显然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专使果然识货。我这茶碗看着不起眼,其实却是极品的墨晶石制成的,色彩朴素、清寂柔和,不可多得。” 众人紧随其后一一饮茶,每个都跟叶昊天一样,恭维之词越来越重,饮茶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听得兰儿干脆捂紧了耳朵。 足利义满听得高兴,接着侃侃而言:“茶道是用茶的仪式来向人讲述禅的思想,正如参禅需要顿悟一样,其中蕴涵的人生经验,需要饮茶者用生命的一段时光来领悟。” 听了这些,叶昊天止不住再度称赞:“好,好!大将军说得极是,在下闻之茅塞顿开!” 足利义满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随着恭维之词的增多,他的虚荣心也逐渐膨胀起来,于是开始口不择言说三道四:“贵国之人饮茶太过随意,毫无程式可言,这一点远不如我们地道。我们的茶道已经发展到非常完善的地步,这一点只有我们大和民族才能做到。” 叶昊天沉默着没有说话,心中却在快速搜索相关的资料,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给对方迎头一击。 足利义满见他没有反驳,以为总算难住了他,于是接着洋洋得意地道:“专使也不用难过,先前的比试我方全部告负,即使算上茶道我们也不过才赢一场,总起来说还是贵国厉害得多。” 叶昊天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道理就像下棋一样,连赢数场最后应该让人家扳回一局,才算懂得做人的道理,以后见面也好说话。否则若对方恼羞成怒,反而于事无补。 这时,在座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木谷虚哈哈大笑道:“敝国总算有一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绝艺了!” 然后是龟山先生微微一笑:“中土茶道日渐凋零,实在太可惜了。专使不如审时度势,从我国引进些高深的理论吧。” 叶昊天听得心中不爽,暗道:“我在给你们面子呢,真是不识抬举!” 这时他想起临来时玉帝的指示:“不得输却一项比试!”于是笑嘻嘻地问道:“请问大将军,‘茶禅一体’中的禅究竟是什么意思?” 足利义满以为他在诚心向自己请教,于是抬头挺胸说道:“那就是‘本来无一物’、‘无一物中无尽藏’。禅茶包涵了简朴、素淡的思想,平等、互敬的观念,以及独坐自省的精神,这是我们日本茶道的特征。” 叶昊天这才淡淡一笑说道:“大将军对贵国的茶道分析得很是透彻,评论中土茶道却有些失之偏颇。敝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自神农绵延而下,早已将人道深深地凝聚了进去。所以中土‘茶道’以其深沉、隽永成为包罗万象、顺应自然的一种文化精神。” 这时龟山先生反驳道:“专使所言未免太过空洞,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叶昊天提高了声音道:“茶禅一体中的禅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有谁认真思考过?禅学出自中土,是中土文化特有的产物。由于寺院禅宗的影响,人们常常过分注意禅和佛教的联系。其实比之佛教,禅与儒家思想的关系更深。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可以说,夫子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参悟了禅的人,他说自己到了晚年才能随心所欲而不越矩。” 一众倭人听得若有所思,无不凝神注视着叶昊天。 叶昊天不卑不亢地接着道:“中土茶道以儒家思想为核心,融儒、道、佛为一体,三者之间互相补充的多,相互抵触的少,从而使中土茶文化内容非常丰富。中土之人‘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这四条都是通过饮茶贯彻儒家的礼、义、仁、德等道德观念以及中庸和谐的精神。相比而言,贵国茶道程式严谨,强调古朴、清寂之美;中土茶道则崇尚自然、讲究随和。两者各有所长,各擅胜场,可以相互补充,实无高低之分,不可强要分出胜负。” 众人听完哑口无言。 足利义满带着歉意的口吻道:“专使高见,果然不同凡响,我等受教了。” 这时,煮茶的少女双手捧着一碗红通通的新茶敬献给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却示意她先敬叶昊天,说道:“为了表达我们的敬意,传茶当从尊贵的明使田先生开始,请!” 叶昊天先是推让了两次,然而见对方一再坚持,于是便不再客气,举杯轻啜喝了一口。 那茶入口芬芳,果然是难得的佳品。 接着足利义满也喝了一口,随后茶碗便传了下去,每人都十分恭谨地在茶碗同样的方位品茶。 茶碗最后传到木谷虚手里。他将茶碗高高举起向众人表示敬意,然后便待降下茶碗一口喝干。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窗外直掠过来,“砰”的一声将茶碗打翻在地!然后又转眼不见了! 叶昊天神目如电,赫然发现那竟是一只黑毛兰眼的苍鹰,体型不大,但却飞行疾速,所以就连身手不凡的木谷虚也猝不及防被打翻了茶碗。 在座之人全都惊呆了。 叶昊天环顾四周,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心知打翻茶碗肯定有什么讲究,却不知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见木谷虚面色苍白地站起身来,对着在座诸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叶昊天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所以只好静观其变。 席间一片死寂,每个人的面色都变得很难看。 时候不大,一把白布包裹着的短刀被人呈了上来。 足利义满面色如水,缓缓打开白布,将短刀上沾着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换了块新的白绫,一道又一道小心包裹好,打开茶几旁一个檀木小箱子,轻轻放了进去,这才转头吩咐道:“赐号‘鬼胜猛’,厚葬之!” 就在足利义满打开小箱子的那一刻,叶昊天吃惊地看到箱中放着十余把同样的白绫包裹的短刀!直到这时,他这才明白,木谷虚竟然喝茶不成而切腹自杀了!而且茶道过程中发生的惨剧还不止这一起! “怎么会这样?这……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叶昊天惊叫着,几乎想拍案而起。 龟山先生叹了口气:“这是天意,天命不可违!有什么办法?” 叶昊天强压心中的怒火转头望向窗外,却见那造孽的苍鹰兀自停在一棵高大的树上,贼兮兮的眼睛仍然盯着这里,似乎在观察这里的动静。 “这种事极其罕见,实在是匪夷所思!苍鹰竟然平白无故飞入民居,碰翻茶碗后倏然而去!这是什么鹰?它莫非中了魔不成?” 想到这里,叶昊天心中一动,连忙施展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将自己的心神和苍鹰融为一体。同时一道神识传了过去,直入苍鹰的髓海深处。 不久,他从苍鹰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个邪恶的笑容,那笑容非常熟悉,恰恰来自说是“天命不可违”的龟山先生! 那苍鹰竟然是奉龟山先生之命骤然发动进攻的! 叶昊天想起先前的魔雾,终于明白隐藏倭国最大的魔头竟然是这位始终面带笑容的龟山先生!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会比真神十八魔徒中的毕黩还要高明?有这样的魔头隐匿京都,倭国百姓怎能不被魔化? 叶昊天犹疑不定,考虑良久无法即刻发作,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这时足利义满将手一挥,说道:“茶道到此为止。接下来大家请随意一些,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悲壮的场面。”接着他转头对叶昊天道:“贵国的贸易方案是否带在身边?请拿来让我过目,如果问题不大,今天就确定下来。” 叶昊天闻言赶紧将早已拟好的《中日勘合贸易细则》递了过去,同时凝神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足利义满一言不发地一路读下去,读到一半才让人取来笔墨,然后一边读一边在协约书上勾勾画画,没多久便将协约还给叶昊天,说道:“就按这个执行吧。” 叶昊天接过来看了看,但见改动后的《勘合贸易细则》大体如下: 日本幕府对明贸易采取进贡形式。日船入港需要持有大明发给的“勘合”作为护照,所以叫做“勘合贸易”。勘合贸易所载货物大致为以下两类:一是以幕府将军亦即日本国王的名义,向大明的进贡物,这是两国官方贸易商品;二是来自各大武士、守护大名、大寺院、商人和水手的附载物。附载物只有很少的部分和进贡商品一道运到京城贸易。其余商品在宁波或杭州出售。合约规定,日本贸易的船只必须携带国书,无国书则不准入港,这样就将正规的贸易船和倭寇假冒的贸易船分别出来,对于防范倭寇很有价值。 叶昊天看完很是高兴,随口赞叹了几句,接着又道:“有些来自贵国的流寇,盘踞在海岛之上,烧杀抢掠,骚扰贸易,还请大将军多多留心,尽力劝他们改恶向善。” 足利义满语带不屑地道:“那些都是南朝残余的浪人,成不了气候。贵国如果觉得不爽,就将他们全部剿灭好了!”随后又吩咐下去:“上卓袱料理!” 话音刚落,有侍者端来鱼池汤和各式小菜、炖品。 众人一直吃到日近申时才结束。 叶昊天看看差不多了,于是便起身告辞。 足利义满将他送到府门外,最后又交待了一句:“请专使稍待两日再走。我令龟山先生回访贵国,同时带些财物过去,也算是堪合贸易的第一笔交易。” 叶昊天唯唯点头,心中却道:“这位龟山先生真是阴魂不散,荼毒倭国也倒罢了,竟然还要到中土去残害百姓,这可不行!不过他身为倭使,我又不能祭起镇妖宝塔将其收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77章 咄咄书空心幄机,茫茫仙路各有缘 两天以后,叶昊天率领大明船队离开扶桑国。 两条战船一前一后,郑和宝船行在正中,其后是粮船、马船等,再后面是龟山先生率领的二十多条吃水很深的货船。 叶昊天和兰儿心情轻松地坐在郑和宝船顶层的船舱内,旁边坐着的是卧底东瀛三十载、一身袈裟、须发灰白的朱英。 兰儿亲自泡好了香茗,双手捧着递过去,问道:“曾叔祖,您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修到神界啊?” 朱英一口热茶呛了出来,不得不放下茶杯,捶胸叹道:“或许是老衲昔年杀人太多,心里一直存有芥蒂,每次坐禅都心神不宁,因此功力进展很慢,修了这么多年才达到仙人届第二重!”说到这里,他连连叹气,同时用钦佩而又疑惑的目光看着兰儿和叶昊天,说道:“好羡慕你们!年纪轻轻功力深不可测,真是人间奇迹!” 叶昊天看着他十分郁闷的样子,沉吟良久说道:“恕我直言,前辈的修行方式可能不对。您老是马上将军,功力本来不错,按理这么多年早该修到神界了。” 朱英闻言睁大了眼睛,脱口问道:“这话怎么说?老衲刻苦修行,十分用心,究竟哪里不对?” 兰儿也没想到叶昊天会这么说,于是一双妙目落在他的面上,想听他说个明白。 叶昊天喝了口茶,目注朱英微微一笑道:“这话需从头说起。前辈昔年为了驱逐达虏、光复汉室,迫不得已造下杀孽。所幸杀人尚有所节制,被杀之人大多罪有应得,因而杀孽虽重尚未堕入魔道,身入空门功力还有所增长。” 朱英听得连连点头,叹道:“是啊,虽说杀人出于无奈,可是毕竟夹杂着误伤。如今大错已成,悔之晚矣。” 叶昊天将手轻轻一摆:“您老勿需难过。杀孽重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这毋庸置疑是您的短处。但除此之外,您还有一个别人难及的长处,可惜没有好好应用。” 朱英闻言双眉一挑:“喔?我还有长处?说来听听。” 叶昊天沉声道:“前辈率天下兵马平定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手握监天尺,数次挽救朝廷危难;甚至为取得倭国至宝,不惜身入敌营三十载,为华夏民族鞠躬尽瘁。这便是您的长处,是您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您修仙成神的关键!” 朱英听得一愣,苦笑道:“战功跟修仙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加官进爵,显然拢不到一块去嘛!” 听到这里,兰儿已经明白叶昊天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所以心情一松,转过身去帮两人倒茶。 叶昊天“哈哈”一笑:“您老拜错了山门!压根不该修佛,最起码不该以修佛为主!” 朱英如闻晴天霹雳,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小子,说什么呢?我辛辛苦苦修了那么久,竟然被你一句话否定了!真是岂有此理!”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接着道:“佛家以修心为上,恰恰是您能力不及之处;道家以修身为主,若是修道,您的功力肯定要高一些……” 话未说完,便被朱英打断了。 朱英怪叫道:“修道?不行,不行!我见过好多修道人,开始时功力长得忒快,不过却不得好死,最后都兵解了,连散仙都修不成,更别提三清天神了……没有几个逃得过天劫……那个惨啊!佛宗虽然修得慢些,天劫却很少,尤其像我这种佛心数低的人,只有这条道还可以走走看。” 叶昊天微微摇头,不慌不忙地笑道:“若怕天劫,何不试着修儒?修儒可以将您的战功直接转为神丹,而且几乎不会碰到天劫,何乐而不为?” 朱英闻言手一抖,将茶水溅得满桌都是,反问道:“修儒?修儒能修出神丹?还能将战功转化为神丹?这可能吗?你见过谁修成了?” 兰儿手脚利落地将桌面擦拭干净,笑道:“曾叔祖!公子说得不假,他自己功夫很杂,有儒,有道,有佛,以儒为主;儒功、佛心、神丹三者并修,再加上灵药的提升,因而才能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朱英闻言犹自半信半疑:“我自幼习武,读书不多,一点佛理还是后来才学的。在我看来,修儒比什么都难!那些四书五经看起来就让人头痛。” 叶昊天“呵呵”笑道:“修儒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所谓青春作赋,白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那不是真正的修儒。真正的修儒只要明白仁、义、礼、智、信几个字,胸中充满浩然正气,心里想着气贯长虹就够了。” 朱英的双眉时展时皱,心中还是有些不解,说道:“当年我做太子的时候,没少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自然明白什么是仁义之师,什么是言而有信,以及如何堂堂正正做人。不过我还是感觉修儒太虚,简直无处下手。” 叶昊天道:“修儒能不能成功,也要看悟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修成。前辈的儒功积累很多,而且有那么多年禅定的经验,炼成儒功的希望很大。尤其是我们拥有天下最难得的修儒之媒——监天神尺,您只要盘膝静坐,按照我说的神悟之法,将自己的心神集中在监天神尺之上,就能接受引导,顺利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说着他将监天神尺取出来放在桌上。 朱英听得心痒难耐,眼望神尺,恨不得马上就试试。 兰儿鼓励他道:“有我们给您护法,您老放心吧。” 朱英当即退后两步,盘膝坐在蒲团上,笑道:“那我就开始了,请小师傅指教。” 叶昊天声音沉缓有力地说道:“澄然清明,自心无体,洞然无际,非物非量……胸中充满浩然正气,以中庸之心看尽高明细微之处……”直到朱英面带微笑、浑身放松、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他才停口不念,和兰儿一起走开几步,站在窗前欣赏碧波万里的海上景色。 朱英一坐五天都没有起来。 这期间龟山先生都在自己的船上,没有一丝异动。 龟镜已经测算了好几天,最后的结论是:“此人功力甚高,至少不在神仙榜两千名之下,由于他神仙罩完全关闭,所以无法准确判断。” 叶昊天心中踌躇:“龟山毕竟是代表倭国的使节,如果始终魔性不显,自己还真的难以下手。尤其是他身边始终有很多人伴着,要想悄没声息地将其拿下,随后又不会引起倭人的抗议,只怕非常困难。看来只好等待时机了。” 朱英脸上的神光越来越盛,灰白的头发渐渐转为乌黑,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很多。 兰儿本来还在担心,见此情景便放下心来。 直到第九天,朱英才从入定中醒转,站起身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弥陀佛,老衲终于进入了神界第二重!太好了,老衲要还俗……从今而后……可以吃狗肉了!” 兰儿听了莞尔一笑,叶昊天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朱英瞪了他们一眼,斥道:“你们哪里晓得,我不是做和尚的料,出家实在是事出无奈。当年我立下赫赫战功,正在志得意满之时,忽然连遭三大厄运,先是伴我走南闯北的宝马一头撞树而死,然后是心爱的侍妾红杏出墙,最后是太子府凶杀连连,本来亲如兄弟的属下忽然自相残杀,我去劝架却被砍伤了手臂。” 兰儿闻言收起笑容劝慰道:“这些或许是机缘凑巧,您老太多心了。” 朱英摇了摇头,道:“初时我也这么以为,后来所见之事越来越怪,才知道不对了。终于有一天,我碰到了茅山派掌教许天师。许天师一见大惊,将我请至上清宫,先是请神扶乩,接着是罗盘推测,最后甚至动用了该派至高无上的华阳生死符,将我的神灵导入阴间,让我亲自翻看了生死簿,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确定阳寿无多。因此我才毅然出家作了和尚。” 叶昊天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前辈做和尚也很风光啊,还跑到倭国令足利义满给你建了个金阁寺,应该满足了。” 朱英干咳了一声,哭笑不得地说道:“做和尚也未尝不可,只是不能喝酒吃肉,实在让人受不了!至于在倭国一帆风顺,那是因为我去的时候带了上好的茶种,随后教他们制作素斋,还将一项酿酒的绝技传给他们,这才赢得倭国皇室的欢心。” 兰儿笑道:“原来如此。曾叔祖,回到中土之后您准备做什么?” 朱英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先四处走走,然后到昆仑山去。中土有你们在,已经用不着老头子我了。至于监天尺……已经不是人间凡品,你们日后再造一个还给大儒会吧。” 叶昊天点头应是。 五月初一早上,船队终于抵达京师。 兰儿恳求朱英到自己家里吃顿便饭,让他体会一下子孙奉养的温馨。 朱英迟疑了半天,直到兰儿说有香肉供应才一口答应下来。 叶昊天则马不停蹄入宫见驾。 龟山先生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一点作怪的意思。 皇上正在金銮殿与满朝文武议事,听说使者田天回来了,连忙传他上来。 叶昊天兴高采烈地走入大殿,将出使的经过添油加醋半真半假地讲述了一遍。听得满朝文武群情激昂,议论纷纷。 太师刘衡笑道:“圣棋士果然是个福将,走到哪里都一帆风顺。” 叶昊天拱手说道:“托太师的鸿福,在下一路行去,虽然见到几个妖孽,所幸都没有留难我们。” 皇上面无表情地道:“将通商协议呈上来,待朕御览。” 叶昊天急忙从袖中取出签了字的文书,递给旁边的侍卫。 皇上从侍卫手中接过去,飞快地瞄了两眼,忽然将协约往地上一抛,怒道:“临去之时朕曾经说过,一定要公平交易!你看看,堪合贸易,进贡贸易!这公平吗?这是典型的歧视!空读圣贤诗书,你的仁爱之心哪里去了?率天至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倭国虽远,也是朕的子民!你竟然如此对待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满朝文武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占了便宜都不高兴?再说倭人怎能算大明子民?” 他们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别说是倭国之人,哪怕是千万光年之外的星球,也要接受玉帝的管理。 刘衡等人禁不住面带兴奋之色,想看叶昊天的笑话。 叶昊天本来一直很高兴,闻言如冷水浇头,只得苦着脸道:“皇上,微臣虑事不周,心胸狭隘,这些协议本来是微臣漫天要价的草稿,谁能想到对方竟答应了。如今既然已经签署,不如就这样算了,若是改来改去未免有失国体。” 皇上大怒道:“朕自有主张,还要你来教我?如此目无尊长,骄横不逊,岂是我大明高官的行径?来人,将他的官服剥下,撵出京师,永世不得录用!”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发的哪门子无名火。 他们一个个心中惕惕:“看来今天皇上心情不好,我可要小心了。” 太傅宋九龄上前求情,也被皇上喝令退下。 叶昊天飞快地瞄了皇上一眼,心道:“老小子真够狡猾!怕我出去一趟惹来强敌,要和我划清界限!如此一来,我这圣棋士的身份就不能再用了,哼!” 这时有武士从旁边过来,将他的官服顶戴收了,推推搡搡拥出午门。 随后有人将他送出京城,劝道:“大人想开点,自己保重吧,或许皇上气消了,还会召您回去。”说完像逃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走了。 叶昊天在城外的田间地头闲逛了一会儿,看着炊烟袅袅,绿树青青,顿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过了好半天他才化成一个乡绅的模样回到城里,不久来到六王府。 六王府大摆宴席,王爷亲自端茶倒水伺候朱英,香肉更是上了十余道,每样都不一样,吃得朱英腮帮子鼓鼓的,连话也没工夫说。 叶昊天向王爷、王妃请安之后,便被兰儿领到书房之内。 风先生正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显然一个月没见娘子有些着急了。看到叶昊天进来,他才不好意思地找了个借口:“我见皇上把你撵出去,怕你着急,所以立马过来看看。” 叶昊天“嘿嘿”干笑了两声,问道:“风先生别来无恙啊?最近朝中有些什么变化?” 风先生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这时变得很是沉稳,缓缓坐下身子,笑道:“攘外必先安内。上个月,宫廷内妖人的耳目已被清除大半,剩下的几个人中,除了王希还能自由走动以外,其余诸人都被看起来了。预计两月之内,皇上会有大动作。” 叶昊天“喔”了一声,问道:“何时开始对倭寇用兵?” 风先生道:“已经开始了。方才你出去之后,皇上便宣布命罗开山为福建、浙江两省总兵,统领抗倭事宜。务求六个月内将盘踞沿海的倭寇全部清除干净!” 叶昊天心中高兴,笑道:“终于等到这一天,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 风先生接着道:“刚才皇上诏见龟山先生。龟山先生哀求让皇上暂缓用兵,说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试能否将倭寇劝降,皇上答应了,说是给他两个月时间,将发兵之日定在六月底。” 叶昊天心里“咯噔”一声,道:“不好,龟山是大魔头真神的人,此去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会为倭寇定下防守之策,或许有别的防不胜防的手段。我兄弟罗开山要麻烦了。” 风先生考虑片刻道:“中土人才济济,没了罗开山也会有别的将军顶上。所以对方提前发动暗杀的可能不大,若是交战之时,则另当别论。” 叶昊天想了想道:“不行,我要找人帮罗开山一把。”随后他取出九品莲台放在桌上,自己则拉了兰儿回到客厅,留下风先生跟正在莲台中修炼的娘子说话。 此时朱英已经吃得酒足饭饱,半躺在太师椅中跟王爷叙话,见了叶昊天进来,他才坐直了身子,笑道:“嘿嘿,今天是百年来第一次开荤,也是我最后一次吃肉。明日起,我还要做我的和尚。做了那么多年,还真的放不下。我刚才仔细想过,佛功之中深有玄机,我最近有些收获,坚持下去说不定会有大成。” 兰儿鼓掌笑道:“曾叔祖果然不凡。您老多住两天再走吧!” 叶昊天乘机道:“前辈不妨晚上两月再走,有件事需要您老人家帮忙。” 朱英一听来了精神,问道:“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老衲欠你莫大的人情,如果就此走了,总觉得过意不去。” 叶昊天道:“刚才皇上颁下诏书,准备六月底大举剿灭倭寇,我怕有人试图行刺明军主帅,特请您老去罗总兵那里好吃好喝两个月。只要到了六月中旬,我请的高手便会前来,那时您就可以远赴昆仑去了。” 朱英拍着胸脯道:“此事就交给老衲了!”然后又低声笑道:“想不到我堂堂老王爷之身,还要给总兵做护卫,这什么世道!” 旁边的六王爷赶紧道:“您老人家别去,明儿我去求皇上,让他派几个大内高手去!” 朱英用力摆手道:“不行,错了这个机会,我再也还不了这小子的人情。况且,我为的是中土的百姓,就当在飞升之前再为故国效一次力。” 听他这么说,六王爷只好作罢。 叶昊天出得大厅,迎面碰到殷东平,刚想问对方别后情形,却见殷东平深深地鞠了一躬,运起腹语之术说道:“我也想到军中帮罗兄一把,因此特来请辞。” 叶昊天心中感慨,紧握着殷东平的手,说道:“殷兄的才智没得说,有您帮忙,相信罗兄会轻松很多。” 殷东平看着他的眼睛,沉吟片刻说道:“兄弟或许不知,愚兄是长平殷家的后人,殷浩便是先祖。”说这番话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叶昊天,想看其反应如何。 叶昊天的脑海迅速搜索了一下,很快想起东晋时期有那么个行事有趣的人。 殷浩是当时有名的清谈人物,一次有人问他:“要升官的时候却梦到了棺材,要发财的时候却梦到了大粪,这是怎么回事?”殷浩回答说:“做官本来就是桩腐臭的事,所以要当官的时候就会梦见尸体;发财本来就是桩肮脏的事,所以要发财的时候就会梦见粪便。”当时人们都把殷浩的这个回答作为名言,四处传播。 这个清谈家并不满足于口舌上的本事,一直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后来他出任中军将军,大权在握,马上督率大军,越过淮河,准备和占据中原的氐族人苻坚决战,一雪国耻。 结果事与愿违,仗打得一败涂地。 殷浩失利后被废为平民,一天到晚地用手指在空中写字。 周围人莫名其妙,偷偷观察,发现他写的是“咄咄怪事”四个字,从此为后世留下了“咄咄书空”的典故。 想到这里,叶昊天禁不住“呵呵”笑了,可是立马看到面前的殷东平,急忙收住笑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他道:“令祖独立特行,很有个性。殷兄平日沉默寡言,这一点跟祖上差别很大啊。” 殷东平并不介意他的笑容,跟着干笑两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兄弟有所不知。先祖北伐失利之后,每日‘咄咄书空’,并不是真的发了疯,而是在揣摩北伐时得到的一本书。可惜他至死都没有弄明白。不过那本书却没有失传,而是从东晋一直传了下来。那以后,我们长平殷家的后世子孙有两条家训,其一是多干活,少说话;其二是背熟那本令先祖‘咄咄书空’的书。” 叶昊天诧异地问道;“这么说殷兄悟出来了?” 殷东平点点头,沉声道:“那书长有两万余言,我本来一直想不明白。自从服下兄弟的升仙丹之后,我忽然神智大开,琢磨两月之后,总算弄清楚了。” 叶昊天本身也是个书虫,闻言兴奋地道:“那是什么书?” 殷东平答道:“那是一本《幄机经》。相传为风后所著,姜太公加以引申。书中所述包括行兵布阵诸般总纲,以及奇门阵法三十六幅。我已将书编辑加注,献给兄弟,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册书来,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大喜过望,接过书看了看,笑道:“如此一来,清剿倭寇的事就更加轻松了!” 他自己有了洪荒九阵,并未将《握奇经》看得太重。只是他有事在身,无法亲自参加抗倭之战,现在有了精通阵法的殷东平,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想到这里,他探手将刻有鬼谷子七十阵的玉简取了出来,连同一粒仙丹递给殷东平,说道:“殷兄把这个带上,仔细琢磨一下,应该有些好处。” 殷东平半信半疑地接过玉简,然而一看之下就呆住了,神不守舍地站在那里,连叶昊天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当天晚上,朱英和殷东平便结伴离开了王府。 叶昊天闭目静坐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因为出使倭国成功,又积累了两百余万的儒功值,禁不住心中高兴,连忙将其全部传化为神丹,结果他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又升高了五十位,达到一千九百三十位。 当他醒转来时,一眼看见兰儿闷闷不乐地坐在跟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他伸手将兰儿拥在怀里,柔声道:“是谁不开眼,惹郡主不高兴了?” 兰儿愁眉不展的道:“我想起师傅皓梵神尼,也不知她到了哪里,好久不见,真有些挂牵。” 听她这么说,叶昊天也想起青阳真人,于是将龟镜取了出来,先察看皓梵神尼的下落,再青阳真人的情况。 结果发现皓梵神尼到了阿尼玛卿大雪山下的九莲庵;而青阳真人已经找到了四位师弟,几个人正在云南巍宝山长春洞练功。 叶昊天和兰儿对望了一眼,说道:“我们去看看,也算尽点孝道。不然良心不安,说不定影响修行。先去看你师傅吧。” 两人说走就走,没有动用瀚海神州,只是驾起祥云飘了过去,盏茶功夫便落在大雪山下距离尼庵里许的地方。 他们踏雪而行,刚刚进入尼庵五十丈内,便被一个头带道冠,身着紫袍的老者拦住了去路。 老者神情威严、面色不善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事吗?” 兰儿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觉得他不像坏人,于是躬身答道:“前辈安好,请问皓梵神尼是否在此?晚辈是神尼的徒弟。” 老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此地白雪皑皑,千里冰封,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你们是怎么来的?” 叶昊天开玩笑道:“我们历尽艰辛,一路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整整花了三个月才找到这里。请问前辈是什么人?为何守在尼庵门外?” 老道眉毛一扬道:“瞎掰!贫道已在大雪山下布了机关,只要进入周围五十里内,便会有警铃响起。如今警铃一声不响,显然你们来路蹊跷!还不从实招来?” 叶昊天“呵呵”笑道道:“你那机关不太灵呢!早被我们拆了个七零八落,不信你去瞧瞧。前辈,我们要见皓梵神尼,请给通禀一声。这位兰儿姑娘的确是神尼的弟子。” 老道尚未答话,尼庵内忽然传来皓梵神尼的声音,“兰儿?这孩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随后大门洞开,神尼走了出来,一眼看到叶昊天和兰儿,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道:“真的是你们啊!快进来,外面很冷,别冻病了。”在她的眼里,兰儿还是当年初学功夫的孩子。 老道闻言急忙侧身让在一边。 兰儿眼中含着泪花,冲过去抱住师傅,哽咽道:“师傅还好吧,徒儿好想你啊……” 皓梵神尼拍着兰儿的肩背道:“傻孩子,修仙之人当断绝七情,像你这样怎能大成?”说到这里,她忽然将兰儿往外一推,面色一沉,问道:“你是谁?竟然冒充小徒兰儿,所为何来?” 听了这话,老道骤然发难,于三丈开外探出手来,一把扣住兰儿的脉门,厉声喝问:“快说!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兰儿皱了皱眉头,手腕轻轻一转便摆脱了对方的禁制,对着皓梵神尼道:“师傅不要担心,我是真的兰儿,不信您随便考问,就从上次见您时说起吧,那时叶公子到了九华山……” 皓梵神尼半信半疑地道:“小徒兰儿修道不久,功力怎能这么高?哎……你说的却也不错,我都糊涂了……师叔别伤了她……或许她真是兰儿呢。” 老道呆呆地看着兰儿,想不明白她怎能从自己手底逃出去,一时犹豫要不要再度出手。 叶昊天上前两步,对着神尼躬身施礼,道:“师太别来无恙,弟子有九华掌门浩寂神僧的消息,还有他命我转交给您的‘地藏圣珠’!”说完他将佛珠取了出来,托在掌心里。 皓梵神尼一见佛珠就激动得语无伦次:“浩寂师兄……师兄他怎么了?肯定出事了,是吗?要不……怎么会将掌门印信交出来?” 旁边的老道也肃然起敬,躬身向着叶昊天施礼。 兰儿将佛珠交在师傅手里,安慰她道:“掌门师伯已经成就金身,正在九华净土潜修,异日便将身登极乐世界。” 皓梵神尼手捧佛珠道:“师兄成就了金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孩子,都进来说话。” 四人入内落座,叶昊天将当时情形择要讲述了一遍,说是浩寂神僧让神尼暂代九华掌门,日后再寻觅合适人物继任掌门一位。 听完之后,皓梵神尼对老道说道:“师叔,这佛珠不如由您暂管,我怕做不来。”随后她又对兰儿介绍道:“我们九华一派并非只有佛家,而是仙佛合宗并称一门,这是你的师叔祖,道号‘虚鸿子’,是我派在世的顶尖高手之一,早在两百年前便修成了地仙。” 兰儿急忙上前拜见。 叶昊天也躬身施礼,顺便上下打量了老道一眼,心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地仙,地仙到底有何特殊之处?我倒要好好瞧瞧。” 虚鸿子摆手不接皓梵神尼递来的佛珠,道:“贫道管不来世俗之事,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望了兰儿一眼,有些不服气地道:“小小年纪,功力却深不可测,几乎快赶上贫道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叶昊天不想令他们太过吃惊,当下替兰儿掩饰了几句,然后岔开话题问皓梵神尼:“师太功力进境如何?是否修炼得一帆风顺?” 神尼微微摇头,叹道:“佛家修为要看悟性。老尼资质不行,因而进境缓慢,这也没有办法。” 兰儿忽然道:“师傅,弟子有几样灵药,得自天界和昆仑山,请您笑纳。”说完转头示意叶昊天取出来。 叶昊天急忙取了五、六种灵药出来,分别递给皓梵神尼和虚鸿子。 皓梵神尼微微一笑道:“佛家以修心为上,对灵药看得很淡。不过,既然是兰儿的一番孝心,我就留下这几颗莲子好了。其余的都给你师叔祖吧。” 兰儿生怕师傅不肯接受,此时见她收下一颗能顶一百二十年功力的天心莲,心中高兴极了,接着转过身去,对虚鸿子道:“还有很多,请师叔祖笑纳。” 虚鸿子看着面前的灵丹,面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问道:“你们去过昆仑山?走的是哪个门?” 兰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那都是叶公子的功劳,我是沾他的光进去的。我们走的东门。” 虚鸿子闻言惊叫起来:“东门?那简直是死路一条!你们竟然进去了,天呐!”说这些话时,他面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似乎心里极不平静。 叶昊天不识趣地问道:“前辈是否也去过?您走的是哪个门户?” 虚鸿子面色变得绛紫,憋了很久,才叹口气道:“我除了东门之外每个门都闯过,可是就是进不去!升天无门,所以才不得不做了地仙!” 叶昊天登时醒悟自己失言了,想表示歉意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虚鸿子环顾三人长叹一声,不堪回首地道:“当年……当年我刚修到仙界第一重,就不知天高地厚,去闯昆仑西门,结果没走三十丈就被万鸟狂啄撵了出来;百年之后,我的功力达到了仙界第四重,又去闯南门,拼了老命,闯过十八里巨蛇阵,却没闯过三里蛟龙阵,不得不躲入避难所,被主管之人送了出来;此后一百五十年,我日夜苦修,功力总算达到神界第一重。那时我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再度前去闯关,走的是北门。开始时极为顺利,四十里大阵被我一口气闯过三十八里,最后两里眼看胜利在望,就停下来歇息片刻,却没想到竟然失陷在食人树阵中。要不是有位姓屈的仙长帮忙,我就完蛋了!唉!从此升天之路已绝,只能做个地仙,真是丢人现眼!” 兰儿不解地问道:“您老为何不再闯一次?相信最后总能进去的。” 虚鸿子气鼓鼓地说道:“王母立下的规矩,每个修真人只有三次闯关的机会,若是失败,便再也不能进入昆仑神山。说什么‘修道是智慧的结晶,智慧不足修道难成。’如果三次都闯不过去,便是资质有问题,或者心态不行,那样的人天界不欢迎!你说气人不气人?” 兰儿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差别,笑道:“做地仙也很好啊!您老的功力不也进入神界了吗?” 虚鸿子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有气无力地道:“修仙开始很容易,哪里修炼并没有差别;然而越到后来越难,有没有灵药的支持变得非常重要。没有灵药相助,功力进境极度缓慢,再加上天劫和魔劫的不断降临,要想升入三清天神简直是不可能的!比如眼下这一关……魔劫这么重,我能不能过得去还很难说。唉!十洲三岛的灵药九成在昆仑山,不进昆仑就很难升入天界,只好孤苦伶仃在外面做一辈子的地仙!” 叶昊天这才明白地仙的说法竟是这样,当下安慰对方道:“听说有的地仙功力很高,比如五庄观的镇元子大仙,已经修到玉清天神了。可见进不进仙境并不是很重要。” 虚鸿子“哼”了一声:“若没有人参果树,他凭什么修成玉清天神?” 话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兰儿觉得现场的气氛太沉闷,于是道:“师叔祖?您为何选在此处修炼,这里大雪封山,没有一点生机,似乎不是佳处。” 提起这个,虚鸿子面色稍霁,颇有些得益地道:“‘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雪山阴气极足,恰是修炼阳气的好去处。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一点土壤,连点水果蔬菜都无法种植,唉!” 叶昊天心中一动,笑道:“我给您老开块地吧,最好弄块苗圃,不但能种蔬菜瓜果,还能栽种灵药,嘿嘿……” 虚鸿子眼睛一瞪:“你在说笑吧?这里是百丈冻土,开地?简直是白日做梦!” 叶昊天不动声色地道:“看我的。”说着出了尼庵,掏出装有息壤的玉瓶来,小心地打开盖子,用药匙挖出小半勺,迎风洒在地上,然后走进屋内道:“明早看吧,能不能成我也吃不准。” 虚鸿子全当是他在开玩笑,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叶昊天和兰儿为了验证息壤的效果,特意留在庵中跟两人叙话。 通过聊天他们才知道,所为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不过是另外一种对神仙的划分方式。基本上,天仙一般指三清天神,达到“炼虚合道”的大成境界,届时神光普照,化身万千,一得永得,一证永证,神通恢阔,法力无边;神仙指的是神界之人,具有神通万化之功能,但还不到法力无边的境界;地仙指是留连人间、在陆地修行的人,有神仙之才,无神仙之分,为仙品中之中乘;人仙为修炼之下成,丹道上指炼精化炁的筑基阶段,相当于真人界;鬼仙指修道者未能炼至纯阳,死后出阴神,乃为鬼仙。 人一直聊到天亮。 等到朝阳初起,叶昊天迫不及待推门去看,入目是一望无际无边的绿色,不仅呆住了。 虚鸿子和皓梵神尼走出屋时,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见原来白雪皑皑的地方已经变为浩瀚无边的大草原!草色青青,嫩如眉眼,远接遥天! 叶昊天“呵呵”笑道:“本想弄几亩菜地就行了,却没想到搞得这么大。” 虚鸿子看叶昊天的眼光已经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呆了半晌说道:“百里之外有个果洛镇,这片草原不妨叫做‘果洛’大草原吧!” 第78章 炎炎烈火如灯灭,阴风鬼雨愁煞人 巍宝山位于云南大理巍山县东南二十里,南依太极顶,西邻阳瓜江,东连五道河,北与点苍山遥望,峰峦起伏,绵延数十里。 山侧有一秘洞,周围古木参天,溪水环流,气候凉爽,故有“古洞长春”的胜景。 洞口有一副对联:“石洞春深,六月犹留三月景;春堂昼永,一天得有两天闲。” 这天,青阳真人和青城四老正在洞中叙话。 赤阳真人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恨恨地道:“师兄,我们何时才能杀回去啊?这样苟且偏安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少阳真人气鼓鼓地道:“我听有个逃出来的弟子说,青城山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堂堂的道家第五洞天,竟然成了中土十大魔窟之一!每年培育出魔子魔孙成千上万,荼毒百姓,罪孽深重啊。师兄,您已经升入仙界,应该领我们回去看看了!” 旁边的三阳真人和明阳真人也鼓噪起来,争着说想回青城,顺便杀两个小妖痛快痛快。 青阳真人瞪了大家一眼,训斥道:“稍安毋躁!这两月我一直在外走动,听到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有人说盘踞青城的妖人换了好几茬,越换越厉害,现在可能有神界之人守在那里。你们功力不足,不能帮我的忙,我一个人孤掌难鸣,若是出了事逃都逃不掉!我看你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已经忘记当初失手被擒、深陷囚笼的滋味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心惊肉跳,明阳真人摇头顿足地嚷道:“师兄,别提那档子事,提起来就让人做噩梦。若不是少林静观长老等八位仙人联袂而至救我出来,唉,我真不知道能否活到今天。” 赤阳真人却“呵呵”笑道:“那是你命苦!我在九疑山倒没觉得怎么受苦。那时天天东游西荡,说是种灵芝,其实一点事都没有。后来长乐来了……哈哈……想起长乐就觉得好笑。当时我种不出鹿角灵芝,正在发愁,他忽然拿了十株灵芝来,也不知道怎么变出来的。” 提起这个弟子,青阳真人的眼睛就陡然亮了起来,赞道:“长乐功力很高,若得他在,回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话音未落,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过来:“师傅,师叔,弟子长乐给你们请安了!”说话之间,叶昊天快步走了进来,对着众人一一施礼。 众人无不大喜过望,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 青阳真人一把拉住叶昊天的手,上下打量个不停,激动地道:“好徒弟,你的功力好像又高了很多,看样子远在为师之上了!” 叶昊天跟着寒暄了几句,随后将自己抵达昆仑神山的事讲述了一下,不过却隐去了天界的经历,他不想让师傅太过吃惊。 即便如此,青阳真人和青城四老也听得目瞪口呆。等到看见叶昊天孝敬的灵丹妙药时,更是乐得一个个合不拢嘴。 少阳真人赞道:“我老早说过,长乐是青城三百年来唯一通过明心洞的人!青城的希望就落在他身上了!” 叶昊天听了很是惭愧,觉得自己对师门所尽的义务实在太少了,于是十分抱歉地说道:“可惜弟子有要事在身,无法留在师门尽孝。师傅说得很对,现在敌势太大,还不到大举反攻的时侯。真神手下有无数功力极高的魔头,我们即使夺回青城,也不容易守住。” 众人早从九阴教的宣传中知道真神的名字,因此个个心情沉重。 赤阳真人还有些按捺不住,道:“离开青城好久了,我只想回去看看!” 叶昊天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呵呵”笑道:“想看却也容易,站在这里就能看到青城的状况。”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将龟镜取了出来,故作神秘地念了半天灵符,口中嘟囔道:“宝镜,宝镜,我要看青城秀色,请从山门开始一路展示出来。” 话音刚落,龟镜就自动转了起来,没多久镜面上现出建福宫的样子:宫殿依旧,门两边的对联却换了,原来的“溪壑奔腾,百川东去通千派;云霞缥缈,万里西来第一山”,已经换成了“溪壑奔腾,雪融冰消化千派;古往今来,唯我独尊第一门”,横匾上写着“圣门第八分舵”! 青城四老都在好奇地盯着龟镜,看到这里,鼻子都快气歪了。 龟镜继续显示下去。 但见建福宫门外贴着一张“开山选秀”的告示,上写:“饮马长江,争霸江湖从此始;逐鹿中原,金戈铁骑任我行!” 告示前站了十余人,大概都是等待入选的新弟子。 叶昊天看得有趣,笑道:“魔门果然气势不凡,单是这告示就够吸引人的!看了这样的告示,连我都不由得心动!”他一边说一边向龟镜上投了颗天青石,口中道:“阿镜,再看看别的地方。” 龟镜的画面沿着山路上行,先到明心洞,但见阴风习习,吹得人瑟瑟发抖,严霜满天,冷得人胆气消亡;又到朝阳洞,只见细雨如丝,凄风拂面,令人心旌摇摇,黑雾弥漫,彻天彻地,丝丝魔气弥散空中;再到上清宫,却见一个又一个美女娇娃,珍珠玛瑙,金银珠宝撒落满地。最后到了天师洞,入目全是魔子魔孙,形态各异,奇功纷呈。 叶昊天看得心情沉重,缓缓收了龟镜,叹道:“青城已沦为魔窟,这样的魔窟在宇宙间不知道有多少。除魔卫道……任务很艰巨啊!” 青阳真人沉默了片刻,语气坚定地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魔窟要一个一个解决;我们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将盘踞青城的妖魔除掉,便是一大胜利。别处的妖魔自然有其余的仙人对付。” 叶昊天听得心中一宽,赞道:“师傅说得不错。别看魔焰这么盛,根基却不见得牢固。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天下群雄乘势反击,说不定很快就能一扫阴霾。”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神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接着道:“我们还要耐心等待,要等到真神气势被挫的那一刻,才能大举反攻,一举夺回青城。” 听他这么说,大家纷纷点头,心里都觉得好受了一些。 刚刚离开巍宝山,兰儿便从乾坤锦囊现出身来,强打精神苦笑道:“公子,你说要等待时机,可是真神实力这么强,谁能给他迎头一击?玉帝不敢应战,赤帝、黑帝屡战屡败,单凭黄帝能挡住他吗?” 叶昊天的心里同样不轻松,口中却宽慰她道:“不必太过悲观,正方至少还有三、四道防线:其一,赤帝、黑帝虽败不馁,仍有一定的战力。其二,青帝、黄帝严阵以待,鹿死谁手仍未可知。其三,潜藏不动的玉帝是一支值得期待的力量。从他数十次轮回每次都能修到玉清境、十余次力挽狂澜摆平天下大劫的经历来看,应该不是一个逃避责任、胆小怕事的人。可是他这次偏偏在节骨眼上进入王道轮回,其中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有理由相信,若是青帝、黄帝顶不住,就会轮到玉帝出场了,那时的战斗将会非常惨烈!难保不是玉石俱焚!” 兰儿听得心中安稳了一点,进一步补充道:“还有啊,佛祖和众位菩萨尚未出手;女娲娘娘也不会一直旁观下去;另外公子自身也是一方不容忽视的力量。嗯,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是否一直留在中土?” 叶昊天想了想,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本想帮玉帝点忙,可是这老头偏偏不领情,看来我人微言轻,想拍马屁也不容易。幸好让他将风先生留下了,也算我们尽了心力。如今天上战事正紧,我想到前线去,瞧瞧黑帝、赤帝究竟怎样了,也可以趁机了解真神的虚实。” 兰儿担心地问道:“你不怕被别人误会吗?你的名字正在被通缉之中……” 叶昊天毅然道:“‘真金不怕火炼’,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话间已至京师。 叶昊天找到风先生,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然后道:“我有意将先生留下,坚守中土两个月。只要鬼谷子师傅能够复原,立刻让他来接替先生,您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风先生爽快地笑道:“好说,为了将来做生意能够免税,这点苦头还是可以吃的。何况每天被供在宫里,好吃好喝,也不怎么辛苦。” 兰儿忽然提议:“要不我们去仙岩谷,将云华夫人请来,她一定会尽心照顾父亲的。” 风先生当即摆手道:“不可,云华夫人是真神急欲得之而后快的人,若她现身只会将真神引来。而且我怕她关心则乱,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叶昊天十分同意风先生的说法,进一步补充道:“皇上缺的不是功力高强的好手,否则他直接将王母请来好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王母会不会已经来了……隐身皇宫之内……嘿嘿……她做皇后还是妃嫔呢?哎呀呀,那简直太壮观了……呵呵,这个我们先不管,反正他老人家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孤立无援就是了。皇上最缺的是机智多谋的人士,从这点来说,风先生和鬼谷子师傅才是他最中意的人。至于我嘛,太年轻,毛里毛躁的,他放心不下,于是将我撵得越远越好!” 兰儿听得咯咯笑个不停,道:“皇上有眼不识金镶玉,把公子看成运气好的泼皮无赖了!” 叶昊天哈哈大笑,然后又和风先生探讨了一番,并且再次提到九江知府陆詹的事,请他统筹兼顾,处理好各方面的事务。 风先生点头答应。 当夜叶昊天和兰儿回到王府,跟王爷、王妃一直聊到深夜。 次日早上,两人来到城外,取出瀚海神舟破空而去。 叶昊天眼看神舟平稳地向前飞行,渐渐进入浩瀚的星空中,才将龟镜取了出来,命其自动导航。 龟镜转了一会儿,随后将结果传了过来:“目前与真神交战的是赤帝的大军,战场位于距此一百八十万光年的翼宿。翼宿是朱雀七星井、鬼、柳、星、张、翼、轸的第二道门户,第一道门户轸星已经沦陷了!” 叶昊天听得皱眉,脱口而出道:“黑帝呢?他不是跟赤帝一起夹击真神的吗?” 龟镜答道:“过去两个月内,真神先集中力量攻打黑帝,一举拿下玄武七星中的斗、牛、女、虚、危五宿,黑帝五战皆败,惨不忍睹,麾下人马损失七成,残余兵将龟缩在室、璧二宿!” 叶昊天大吃一惊,没想到黑帝的情况这么差,当下叹了口气,道:“若是真神亲自出手,的确无人可挡。黑帝败得这么惨倒也可以理解。” 正在他心中烦恼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美妙的琴音,转头看时,却见兰儿已将凤琴取在手中,正轻拢慢捻弹奏着清徵、清角之音。 叶昊天闭目倾听了一会儿,感觉兰儿的音煞之力又进步了很多,当下心中高兴,取出龙笛合了上去。 两人忘我地吹奏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相视一笑,只觉人生无比美妙。 兰儿将娇躯依偎在叶昊天怀里,无比欣慰地低声道:“人生得一知己足已,我有公子为良友,兼为良师,更为夫君,三者皆得,此生无憾尔!哪怕明天就死,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叶昊天亲吻着她的香腮,耳鬓厮磨,柔声说道:“不要瞎说,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等灭了真神,我们就找个无人的星球隐居起来,洒下息壤,种植灵药,与清风朝露为伴……” 兰儿转过头来看着他睿智的眼睛,满目憧憬地道:“我宁愿回到中土,还是回雁荡吧,那里有我们的小木屋,红蜡烛,还有那宝石般清澈的湖水,我想将双足浸在温暖的湖水里,眼看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两人心中充满了温馨,漫漫长路也变得美妙起来。 正行之间,忽见前方阴霾弥漫,电闪雷鸣,烈焰蒸腾,火光冲天。 两人急忙站起身来张望。 神舟的速度也骤然减慢下来。 龟镜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启禀主人,前面便是正在交战中的翼宿,赤帝御驾亲征,率领二十万天兵,奋力抵抗真神百万大军的进攻。” 叶昊天皱眉道:“怎么实力相差这么悬殊?再探再报!”随后又吩咐瀚海神州“围着战场远远地绕一圈,待我看看形势如何。” 神舟领命向前滑去。 不久,惨烈的战事完全呈现在叶昊天和兰儿面前。 翼宿虽说是翼星星系的首府,规模并不太大,地面上修建了一个又一个坚固的城堡,因而显得防守十分严密。 即便如此,由于魔众太多,实力太强,众多的城堡还是渐渐失陷,只剩下一个方圆数百里的最大的城堡——炎炎堡。 赤帝的人马全部龟缩在炎炎堡内! 他们身着赭红色的防火战甲,凭借各种火器,在城堡上空构筑了一道厚达十余里的烈焰阵,整个城堡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样。 真神身披黑袍,头戴金冠,站在一个双龙驾御的无顶彩车上,双目炯炯盯着下方,指挥魔军大举进攻。 两条天龙通体泛白,周遭生着一圈圈金色的条纹,身长数十丈,高高地扬着头,头顶一对犄角,仿佛鹿角一般,一双眼睛亮如铜镜! 赤帝的烈火阵显然发挥了作用! 进攻的魔众铺天盖地地涌过去,结果却被烈焰挡在外面,只能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 有几个魔头耐不住性子,妄图凭借魔器将烈焰阵打开一个缺口。然而他们刚一俯冲下去,便被烈火吞噬,当即化作飞灰了。 战事已经持续了很久。 眼见进攻屡屡受挫,真神渐感不耐,袍袖一摆,发出淡淡的粉红色的魔雾,将数百里方圆的城堡全部笼罩在里面! 那情形就像月亮周围的光晕一般,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叶昊天知道噬心魔雾的厉害,眼见魔雾将炎炎堡包绕起来,不禁心中惴惴,很是替赤帝担心。 然而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渐渐将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 因为魔雾碰到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在烈火的炙烤下,任何雾气都会化为无形。 一个身材高大面呈古铜色的汉子站在烈火中仰天长啸:“想我神农纵横天下,从未屈服过任何人!魔君,你还有什么伎俩,一并拿出来吧!要想征服朱雀七宿,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叶昊天看着那人高大的身影,禁不住肃然起敬:“这就是统领南方无数星宿的赤帝,竟然身先士卒亲自上阵! 外周的魔雾尚未化尽,就见真神冷冷一笑,又取出一只魔瓶来! 他打开瓶盖轻轻啜了一口,接着猛然喷了出去! 霎时间乌云漫天,上下翻滚,仿佛一团黑色的山峦,压向炎炎堡上空! 时侯不大,就见如丝冷雨绵绵而下,雨势不大,却将熊熊燃烧的烈火打开一个数十丈的缺口! 兰而看得花容失色:“真神也会呼风唤雨?而且有如此气势!只怕比风伯雨师有过之无不及!” 叶昊天面容严峻:“那雨看似淅淅沥沥,却能攻破赤帝的烈火阵,显然非同小可,或许是一门罕见的魔功!” 话音未落,就听龟镜叫了起来:“不错!那功夫叫‘亡魂鬼雨’!比噬心魔雾还要厉害三分!只要沾上一滴,就难摆脱被魔化的结果!” 叶昊天的心里很是焦急,眼见鬼雨之后伴随着无边的魔雾,再后面是黑压压的魔众,三道攻势从缺口处乘虚而入,不知道赤帝怎么应付。 危急关头,只见地面忽然撑起一个无比巨大的芙蓉帐!将沾衣欲湿的鬼雨挡在外面!同时四周的火焰快速向缺口处靠拢! 只是片刻工夫,一个完整的烈焰阵眼看就要补起来了。 真神“嘿嘿”冷笑个不停:“赤老儿,你妄为朱雀七宿之主,却只会固步自封,数万年不思进取,到如今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有胆再来领略我的‘透骨阴风’!” 笑声之中,却见他取出一尺许大的折扇,一边念动咒语,一边对着城堡用力扇动! 但见一股剧烈的阴风陡然吹过,将众神全力护持的芙蓉帐一下子吹到了天上! 帐下的天兵天将立时暴露在凄风冷雨之中,身沾冷水,寒彻骨髓! 叶昊天看得目瞪口呆! 同时心底再度传来龟镜的声音:“‘透骨阴风’,中者筋骨酸麻,功力骤降!十成功力难以发挥两成!” 叶昊天抓紧了兰儿的纤手,神情紧张的道:“大势不好,赤帝撑不住了!” 兰儿心惊肉跳,面色煞白:“那可怎么办?” 叶昊天从未见过这等大阵丈,危急关头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站在瀚海神舟之中远远地瞧着。 却见阴风过后,鬼雨飘飘洒洒,魔雾如梦如幻,魔众铺天盖地,齐齐涌向炎炎堡! 再看赤帝! 眼见周围的魔众越来越多,形势已是万分危急,他不得不拿出最后一招,大喝一声道:“身入烈焰,玉石俱焚!” 话音刚落,所有的兵将每个人发出一道神火,神火交织在一起,将整个炎炎堡化成一片红通通的火海。 由于赤帝一方的人都着了防火战甲,所以能在烈火之中坚持一段时间;而涌入的魔众登时被烧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叶昊天见赤帝这一招守得漂亮,禁不住拍手叫好。 然而好景不长,勃然大怒的真神再度取出魔瓶,猛地一抖,将瓶中液体倾出一半,同时用力挥动折扇,将其化作倾盆大雨,如瓢泼一般当头淋下! 片刻之间,烈火熊熊的炎炎堡被浇了透体精湿,炙热的火焰顿时熄灭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叶昊天的心里也跟着一片冰凉!暗道:“这下完蛋了!所有人都要化成魔鬼!不知道赤帝本人能不能顶得住?不行,赤帝是天界的擎天一柱,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救出来!” 想到这里,他就要催动瀚海神舟前去救护。 他心里明白,虽然目前还不是真神的对手,但凭着神舟的速度,救出赤帝还是有可能的。 正在这时,一件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 被雨淋透的赤帝并没有倒下,而是领着数百天将奋不顾身向真神飞去! 地上的天兵也越战越勇,全都奋起余威全力拼杀。 他们的身上虽然满是鬼雨,却没有丝毫被魔化的迹象! 叶昊天心中一松:“看来阴风、鬼雨、魔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并不像龟镜所说的那么厉害!要不然,那些人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他放下心来瞧着赤帝,希望赤帝大展神威,能一举灭掉真神! 然而赤帝前进的道路并不平坦,此时此刻,正有成千上万的魔头挡在他的前面! 赤帝红发白髯根根直立,威风凛凛气吞山河,挥舞着一条赭黄色的鞭子,一鞭下去,便将周围数百丈之内的魔众拦腰斩作两段,不久便杀透重围来到距离真神不足千丈的地方。 真神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冲杀过来,此时再也忍不下去,“嘿嘿”冷笑道:“炎帝神农,你以赭鞭鞭百草,木耒种五谷,凭借两大神器走遍天下,风风光光数十万年,好日子也过得差不多了。如今撞在我的手里,算是你运气太差,命里该绝!”说着眨眼欺近五百丈内,探手抓住赤帝的长鞭,用力一扯便夺了去。 赤帝眼见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器竟然脱手,不禁大惊失色,探手取出一只木耒,迎风化作百丈长短,同时大喝一声:“耒耨稼穑阵!” 声音未落,他手下的百余将军已经将真神团团围了起来,齐齐祭起各种神器,向真神攻了过去。 他们进退之间很是严谨,依稀遵循某种阵法的样子,大概就是赤帝所说的“耒耨稼穑阵”了。 真神猝不及防,一时之间被杀的手忙脚乱。 叶昊天看得心情激荡,觉得真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于是雄心大振,驾着瀚海神舟冲了下去! 瞬间接近三百丈内,他抖手祭出镇妖宝塔,向着真神当头罩去。 真神浑身上下泛起一层厚厚的黄雾,将众神发出的神器尽数挡在外面,同时他伸出手来向着盘旋空中的镇妖宝塔抓去,口中嘎嘎怪叫:“神州子,你也来凑热闹!好呀,帮我收拾了赤帝,回头封你为翼宿星主!” 正在进攻的众神闻言无不吓了一跳,好多人便待转头围攻叶昊天。 赤帝目光如电,明察秋毫,一眼看出叶昊天攻击的不是自己,于是大喝道:“自己人,放他进来!齐心协力,铲除真神!” 镇妖宝塔一圈圈飞速地旋转着,想以塔底巨大的吸力将真神收进去。 然而狂风呼啸之中,真神纹丝不动! 非但如此,他甚至伸出手来向着宝塔遥遥抓去,数丈长的手臂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力,将旋转的宝塔骤然拉近了几尺! 叶昊天心中狂跳,急忙奋起神威全力催动宝塔,想将宝塔收回来。 结果宝塔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反而又向真神靠近了几尺! 恰在此时,赤帝手中的木耒倏然攻至,以雷霆万钧之势径斩真神伸出的手臂。 叶昊天一击不成再度出手! 他毫不犹豫将高居神器排行榜第二位的监天御印取了出来,对着真神的头颈胸腹直印下去! 真神这才吃了一惊,骤然退后五百丈,出了众神的包围圈,同时将守在身后的神仙劈翻了十余个。 叶昊天趁势收回两大神器,同时高声大叫:“并肩子上啊!一鼓作气,剿灭真神!” 然而他未曾想到,一瞬间形势又变了! 片刻之前还威风凛凛的赤帝忽然变得面色铁青、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赤帝手下的众神个个面色乌黑,浑身颤抖得仿佛筛糠一般,一个个双手抱头,“扑通、扑通”往地面落去! 叶昊天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赤帝将手一挥:“大事休矣,小子逃命去吧!”说完袖中取出龙车,急匆匆落荒而逃!途中不忘伸手救走两名得力的大将。 这时,天上地下的交锋基本结束了,只有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 赤帝的大军死伤遍野,剩下的全都面目狰狞坐在地上,眼中魔光闪闪,宛如凶神恶煞一般。 看来先前所中的阴风、鬼雨、魔雾到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作用,那些人都已经被魔化了! 叶昊天看得难过,可是却无能为力,不得不催动瀚海神州快些离开。 真神见赤帝已经去远,而叶昊天还留在当场,于是疾如闪电扑了过来! 叶昊天心里害怕得要死,口中却叮嘱瀚海神州:“别跑太快,尽量将真神引过来!好让赤帝手下伤势较轻、尚未魔化的天将逃走。事到如今,只能是逃一个算一个了。” 神舟早已蓄势待发,闻言只得按下速度,缓缓向西方飞去。 真神与神舟的距离不足千丈,可是他驾起天龙拼命追赶也追不上! 叶昊天吩咐神舟再慢一点,让真神接近八百丈内。 神舟放慢了速度,同时尾部冒出黑烟,好像能量室出了故障,眼看就跑不动了一般。 这时候,叶昊天还没忘记激怒对方,故意站在船尾哈哈大笑:“奎山兄,您请回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送就到奎木狼星了!老兄莫非有宝贝藏在天奎宫,盼着我抢走不成?” 真神不急不躁“嘿嘿”笑道:“我先前就在怀疑,觉得兄弟是魔门一脉。如今看来,我的猜测果然不错!两月不见,你的功力竟然进境如斯!不是魔门弟子哪有这种奇迹?小兄弟,你修的是哪门哪派的魔功?功夫不错啊!而且有胆有识,比老哥我当年厉害多了!真没想到,你连监天御印都抢了去!那可是玉帝的心头肉!你这小魔头的身份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说话声中,他陡然祭起阴阳****,向着叶昊天罩去, 神舟见****飞来,骤然晃动了一下,然后斜行避开。 ****在空中转了一大圈,没能碰到神舟的影子,只能用漫天的魔雾将其笼罩起来。 叶昊天刚刚见识到魔雾和鬼雨的厉害,当下不敢怠慢,探手取出监天神尺,运功护住整个神舟,同时全力催动乾坤锦囊,想将魔雾和****都收入囊中。 同时,为了吸引真神的注意,他开始信口开河,大声笑道:“奎山兄猜得不对!我修的不是魔功,而是寓魔于神、寓神于魔、神魔合一、正邪并立的无上大道!比单纯的魔功强千万倍!修行一天抵得上普通人修习百年!我刚才用的也不是监天御印,而是它的兄弟海天一印!它的神力快赶上监天御印了!” 真神口中喃喃:“神魔合一……神魔合一……真有此种境界?”说这番话时,他的速度变慢了一些。 兰儿但见粉红色的迷雾被监天神尺发出的浩然正气挡在三丈开外,乾坤锦囊虽不能收取魔轮,却能源源不断地吸收魔雾,于是放下心来,轻声笑道:“奎山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大哥贵为五文昌之一,想来对音律之道有些研究。小妹不自量力,想弹首曲子请您欣赏,若是弹得不好,还请多多包涵!”说完便挥手弹起了三清神音。 真神似乎还在想神魔合一的问题,闻言只是轻“哼”了一声。 琴音叮叮淙淙婉转响起,一路经《清徵》过《清商》至《清角》,一直弹了小半个时辰,才听见后面忽然传来“嘎嘎、赫赫”的怪笑声:“老夫一时不察,竟然着了小姑娘的道!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功夫!真是英雄出少年呐!都怪老夫老眼昏花,前些日子愣没看出来!真是失敬,失敬啊!”随后又是“嘎嘎”的怪叫声,那声音经过监天尺的中和之后,依旧令人十分难受,听得兰儿心中“咯噔”乱跳。 正在这时,真神骤然加速,将距离缩短为六百丈,然后数十种魔器同时出手,铺天盖地袭向神舟。 叶昊天全力催动乾坤锦囊,也只能勉强改变少数魔器飞行的方向,其余的魔器则根本不受影响,笔直地向着两人飞来!眨眼之间已在二十丈内!吓得他亡魂皆冒,急急催动舟快走,试图将所有的魔器甩在身后。 如此紧要关头,神舟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两下。 回头看时,原来是真神发出的拳风到了! 真神六百丈外击出一拳,竟然将瀚海神舟震得摇摇晃晃! 瞬息之间,神舟骤然加速,进入空间转移,改变方向朝北方飞去。 飞了好一会儿,回头看时,早已不见了真神的影子。 兰儿面色白得吓人,轻叹一口气道:“唉!我的功力还是太弱了点,十成功力弹出的三清神音,竟然没什么用!” 叶昊天手抚她的香肩,安慰道:“好兰儿,你弹得相当不错了,至少缠住他很长时间,让赤帝手下众神多了一分逃生的希望。” 想起赤帝惨败的景象,他就感到十分难过,于是将神舟拐了个大弯,向着赤帝飞走的方向追去,同时命令龟镜搜索赤帝所在的位置。 龟镜却很快答道:“赤帝的神仙罩关闭着,我想看也看不透。不过,朱雀七星的下一关是张宿,我们直接前去张宿,说不定能够在那里找到他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79章 千年生死两茫茫,孤云无处话凄凉 当叶昊天和兰儿抵达张宿的时候,一问才知道赤帝只在那里停留了片刻工夫,交待了几句话,随后便急匆匆离开张宿,回朱雀七星的首府、赤帝宫所在的井宿去了。 于是两人又驾起神舟赶往井宿。 凭着通行天下的玉牌,他们得到消息,知道赤帝正在百草园中。 然而百草园足有数万亩大小,要想在鲜花绿树丛中寻找一个人,却也不太容易。 他们费了好一会儿工夫,终于看到了赤帝! 此时的赤帝头带斗笠,赤着双足,裤管挽起老高,活脱脱一副乡间老农的样子。 赤帝身旁不远的地方盘膝坐着两人,正是先前中了鬼雨被他救走的天将。两人正一面口嚼树叶,一面闭目排毒,看面色,显然他们所中的魔气已经减轻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根除。 叶昊天不敢惊扰了对方,连忙停住脚步,站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功聚双目看着赤帝。 此时此刻,赤帝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一株参天古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盯着古树瞧了瞧,认出那是一棵罕见的古茶树,乔木树型,树姿直立,分枝较稀;树高数百尺,树幅三十余丈;叶片椭圆形,花冠很大。 他环顾四周,发现同样的茶树还有好多株,不过都不如赤帝面前的那株高大。 眼见赤帝无恙,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转过头来将一道神识透给兰儿:“传说茶叶是神农发现的。‘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你看这些茶树,长得怪模怪样,不知道还有没有茶味。” 兰儿俏皮地笑了笑,无声地说道:“民间有一种传说,据说神农有一个水晶般透明的肚子,无论吃下什么东西,都可以从胃肠里看得清清楚楚。他为了解除人们的疾苦,就把看到的植物都尝试一遍,看看这些植物在肚子里的变化,判断哪些无毒哪些有毒。”说到这里,她偷偷瞄了赤帝一眼,问叶昊天道:“公子能看到他的肚子吗?不会真的透明吧?” 叶昊天哑然失笑,同时却将一道神念传了过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等下好好瞧瞧。” 兰儿也知道他在说笑,所以将一双妙目落在他的脸上,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心情变得无比轻松,浑然忘了先前尸横遍野的惨象。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赤帝终于转过头来看到他们,赤着脚走了过来。 叶昊天和兰儿齐齐上前拜见,口中叫道:“晚辈神州子和朱兰儿拜见帝君。” 赤帝一边挥手示意,一边有气无力地道:“真是多亏了昊天大帝!幸亏有你在,我的手下才逃出两千多人,没有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真没想到,仗打得这么惨,真是可怜!可悲!可惜……可惜啊!” 叶昊天想起先前的战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请教帝君,真神的阴风、鬼雨、魔雾都十分厉害,您的手下怎么能支持那么久?” 赤帝拍了拍身旁的茶树,面上涌上来一层喜色,笑道:“全靠它了!怎么,你们不信?这可不是一般的茶树!这是老夫的宝贝!你们或许不知道,神农茶和孟婆的迷魂茶、陆羽的清心茶,并称为‘宇内三神茶’。嘿嘿,不是老夫夸口,神农茶连孟婆茶的迷魂之效都能解除一半,自然不怕真神的阴风、鬼雨、魔雾!” 叶昊天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到后来,在您以阵法围攻真神时,曾经一度占居上风,为何忽然之间就跨掉了?” 赤帝苦着脸叹了口气:“唉!成也神茶,败也神茶!可惜神农茶的效果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而那些阴风、鬼雨、魔雾一旦上身,就会持续三天以上!因此虽然交战之前我已令大家喝了神茶,开战之后也替换着喝了两次,可是到后来你们都看见了,周围全是妖魔,杀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喝茶的时间?于是乎惨败如斯!” 兰儿一直在旁侧耳倾听,此时忽然想起黄帝正在炼制的灵丹,于是插口道:“帝君何不去一趟壤息星?从黄帝那里要些灵丹来。黄老帝君正在用菩提子和百碧珠炼制一炉抵御魔功的仙丹,想来差不多该成了!” 赤帝一听就连连摇头,说道:“一炉灵丹最多有几千粒,我手下几十万大军,哪里管用?别说是我,就连黄帝自己的兵将都无法每人一粒!”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惊呼道;“百碧珠……哪里来的百碧珠?黄帝找到弱水三珠了?” 叶昊天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想起自己身上还剩下一些百碧珠,当即取了十余颗出来,笑道:“弟子偶得此物,前辈若有用,尽管取去!” 赤帝双手颤抖,面色一会儿激动地通红,一会儿白得吓人,最后长叹一声,说道:“有了百碧珠还不行!还缺一种灵药,必须有青牛奶才成!若有神农茶,青牛奶,再加上弱水三珠中的任意一种,便可以制成‘弱水三珠奶茶’,只要每人喝上一小口,就可以十年之内不惧邪魔侵袭!” 兰儿兴奋地跳了起来:“那太好了!如此一来,真神就不是那么可怕了!我们去找青牛奶!哎,什么是青牛奶呀?必需皮毛青色的牛才成吗?” 赤帝摇头苦笑道:“不,不!那可不是一般的青牛!必须是太上老君出函谷关时所骑的那种才行!那是一类罕见的品种,普天之下不超过十几头!” 兰儿一听就呆住了,脱口而出道:“天尊骑过的牛?帝君在说笑吧?” 赤帝瞄她一眼:“小丫头,节骨眼上我开什么玩笑?” 兰儿面色一红:“帝君莫怪,弟子想不到真有那种牛。” 赤帝微微摇头:“有是有的,就是难得一见,眼看要绝种了。” 叶昊天饶有兴趣的道:“有十头也好啊,只要有就行!帝君请明示,要到哪里才能找到那种神牛?” 赤帝面色变得甚差,喃喃自语道;“要找青牛……必须找那钻牛角尖的人……那家伙脾气越来越差,恨天、恨地、恨人、恨己……一千年多年了,不肯跟别人说一句话……越来越难以通融……” 兰儿着急道:“帝君快说啊,那人究竟是谁?我们去试试看。” 赤帝看了她一眼,干咳了两声,说道:“就是银河两边的那对痴男怨女,每年七夕才得相见的那一对!牛郎、织女中的牛郎!你们见了他就明白了!” 叶昊天想起许久以前看过的一本《天神悲喜录》,里面提到牛郎的牛便是来自太上老君的青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时,赤帝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脸上堆满了笑容,用近乎谄媚的声音道:“人说昊天大帝是一名福将,或许你能劝得动牛郎也未可知。你们的神舟跑得比我的天龙都快,能不能帮我走一趟?我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事成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们任意三个要求!只要是我有的东西,或者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兑现,决不反悔!” 叶昊天和兰儿对视了一眼,用力点头道:“那好,我们就跑一趟牵牛星试试看。牛郎织女是天下皆知的人物,我们身为晚辈,早想前去拜访了。” 两人随即告辞而去,驾着瀚海神舟离开了井宿。 牵牛星距离井宿很远,即使凭着瀚海神州,也要花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好在叶昊天也不急,正好可以跟兰儿好好聊一会儿。 两人谈话的焦点自然落在牛郎织女的神话上。 叶昊天斜躺在神舟中,将头枕在兰儿的膝盖上,柔声道:“脍炙人口的故事,经历了千古无尽的传诵。好妹妹,你再讲一遍我听听。” 兰儿以手轻拂叶昊天的长发,面上显出圣洁而又痴迷的表情,当下娓说道:“相传牛郎父母早逝,又常受到哥嫂的虐待,只有一头老牛相伴。在老牛的帮助下,他偷偷藏起正在沐浴的织女的衣服,赢得织女的好感,并得以娶她为妻。后来,老牛要死了,叮嘱牛郎把它的皮留下來,到急难时披上。再后来牛郎织女成亲的事被王母知道了,王母勃然大怒,趁牛郎不在家的時候抓走了织女。牛郎回家不见妻子,急忙披上牛皮,担了两个小孩追去。王母见牛郎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心中一急,拔下头上的金簪一划,顿时划出一道浊浪滔天的银河来,牛郎再也过不去了。从那以后,便有了七夕鹊桥的故事。” 叶昊天看着她那无限向往而又十分怜惜的样子,问道:“这个故事在中土家喻户晓,流传非常广泛,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兰儿一双美眸凝视着他,十分认真地答道:“牛郎织女虽然只能在每年的七月七日相见,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方,仍然祈昐着相聚的那一刻。我想,正是这种亘古不变的忠贞,才使故事充满了魅力,一直流传不衰。” 叶昊天微微一笑,缓缓坐直了身子,说道:“这个故事包含着儒家爱情的三个优点和三个不足,你想不想听?” 兰儿愕然道:“是吗?一个故事竟然有那么丰富的内涵?这我倒想听听。” 叶昊天看着浩瀚的星空,缓缓说道:“儒家爱情的三个优点是‘忠贞’、‘内敛含蓄’和‘淡泊隽永’。关于‘忠贞’你已经说过了,下面我说说另外两个。‘内敛含蓄’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礼是儒学四端之一,因此儒家在抒发感情上比较内敛含蓄。从牛郎织女的传说中就可以看出来,两人并没有将卿卿我我一直挂在嘴边,而是更多地表现在生活恩爱上面。还有一个优点是‘淡泊隽永’。儒家传统爱情虽没有太多的激情及荡气回肠,但那份爱却不受时空地域的限制,令爱情显得额外隽永。” 兰儿听得频频点头,很是佩服地道:“公子所言极是!那么三个不足呢?” 叶昊天将目光从天边收了回来,目注兰儿苦笑道:“儒家爱情的不足也很明显,第一是不自由不自主,往往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对盲婚哑嫁也不会作出反抗,所以自由爱恋的事,便只能寄情于牛郎织女这样的神话中了。” 兰儿闻言欣然道:“还好家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公子也不是凡夫俗子,我的运气很好呢。” 叶昊天面带微笑注视着她,接着道:“第二个不足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如果出现错误的配对,只会落得个悲哀的结果,就好像牛郎织女的仙凡配对一般,只能换来三百六十四天的相思之苦及一天短暂相见的欢乐。” 兰儿闻言默然,心中明白,这门当户对的说法并不一定是儒家独有的东西,哪怕再过两千年,恐怕也难以彻底根除。 叶昊天继续道:“第三个不足是恩爱不明,往往把恩当作爱,为了报恩而付出爱情。牛郎织女爱情的起始,便有一条因素:牛郎还回织女的衣裳,织女便应允牛郎当他的娘子。你说织女是不是糊涂了,怎能为了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衣服,就答应嫁给偷衣的小贼呢?”说完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兰儿闻言莞尔一笑道:“这倒不一定,应该是织女看牛郎心地善良,才喜欢他的。不过凡间‘以身相许’的事的确不少,公子说得也不算错。”说到这里她忽然“哎呀”一声,满面羞红地低声道:“公子力通鬼神,将我从阴间救回,我也算是‘以身相许’吗?” 叶昊天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样子,侧身将她搂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娘子只是‘以心相许’呢!” 兰儿白玉般的颈项被他温润的嘴唇一触,耳边传来他暗含挑逗的话语,顿时浑身酥软,再也动弹不得。 她心中惶恐,却又有几分期盼,整个人倾倒在叶昊天怀中。 幸而牵牛星不久便到了。 那是一个完全被绿色覆盖的星球,到处都是树木、竹林和潺潺的小河流水。 瀚海神舟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圈,最后缓缓降落在一片竹林环绕的草地上。 竹林边有一座土坯垒就的茅屋,样式古朴,就像中土洛阳一带常见的民居一般。 一个满脸胡子、愁容惨淡的汉子坐在软软的草地上,一面吹着细细的竹笛,一面茫然看着不远处正在吃草的牛群。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仿佛数十年没有沐浴更衣了一样。那些牛大约有十余头,一个个身高体健,毛色乌青,一双眼睛大若铜铃,正是赤帝所说的青牛的样子! 叶昊天和兰儿远远地听着牛郎吹笛,但觉笛音呜呜咽咽,无休无止,仿佛在低声泣诉一般,暗含着无尽的郁闷和浓浓的恨意。 他们用心倾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几句曲词:“隔山山有路,隔水水有船。天上人间云似海,相会何时恨绵绵……” 兰儿不忍多听,摇头叹息道:“好可怜的人啊……” 叶昊天也跟着摇头,一面缓步往前走,一面轻声道:“好想帮他一把!” 他很快来到牛郎跟前,一面躬身行礼一面谦恭地说道:“牵牛星君在上,晚辈神州子和朱兰儿拜见!” 牛郎一动不动地继续吹笛,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停了一会儿,兰儿上前一步,将叶昊天的话对着牛郎重复了一遍。 结果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似乎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她和叶昊天彼此对望了一眼,各自摇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来赤帝所言不错,要想取得青牛奶,可能有些难度。 这时牛郎吹奏的笛音清楚地响在两人耳边:“云山万重隔,音信千里绝。春去秋复来,相思几时歇……飞花轻似梦,丝雨细如愁。冷冷寒风中,衰草乱泥尘……幽梦鹊桥上,临水好梳妆,相顾无言时,惟有泪千行……” 兰儿越听越觉悲凉,心中酸楚,感到很不是滋味。 叶昊天却满是疑惑:“牛郎是不是吹错了?一年相见一回确实苦了点,但还不至于生死两茫茫吧?曲中之意好似他很久没有见过织女了一般!” 两人静静地听牛郎吹奏,一直听了两个时辰,笛曲依旧没有止歇,最后兰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眼含泪花,扶在叶昊天肩上“呜呜”抽噎起来。 叶昊天一手托住兰儿的背心,微微输入一点功力,试图让她清醒一些。 与此同时,他凝神注视着牛郎,发现牛郎的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无光,毫无血色,整个身躯仿佛泥塑木雕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牛郎毫不停留地吹奏着竹笛,笛音越来越显得清苦悲凉:“春枝映断井,月圆照荒丘。残垣走狐兔,蛛网系塔楼……风月冷凄凄,花零化作泥,云山飞不到,梦魂竹桥西……流水芹努牙,织鸟客还家,荒村作寒食,空对棠梨花……” 听到这里,兰儿浑身发抖,但觉鬼气森森,阴冷逼人。 叶昊天心中惶恐,不知道牛郎是不是忽然发疯变成“鬼郎”了。 他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不得不反客为主,取出龙笛凑近唇边,轻轻吹奏了一曲:“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笛曲情景交融,声情并茂,哀怨动人。 夜空广大,星光灿烂; 织女素手纤纤,织云繁忙; 水势“盈盈”,人情“脉脉”, 可是一水之隔,却只能含情脉脉,隔河相望! 龙笛的声音一响,牛郎就有了动静,将寂然不动的头颅转了过来。 等到叶昊天吹奏到“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的时候,牛郎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吹奏,凝神注视着对方。 到了叶昊天吹完全曲时,牛郎的眼眶湿润了,那情景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忽然找到知音! 此时,叶昊天将笛曲的调子一变,运起青帝的春风化雨神功接着吹奏下去:“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透过笛音,他试着将勃勃生机传向牛郎。 牛郎刚刚找到了理解自己的人,心中充满好感,所以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叶昊天眼见对方有了反映,而且面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于是见好就收,再次躬身施礼,道:“晚辈神州子和朱兰儿拜见牵牛星君。” 牛郎似乎好久没有跟人交谈过,呆了半天,才板着面孔道:“找我何事?” 叶昊天见他面色虽然和缓下来,口气却依旧很是生硬,连个寒暄的话语也没有,不觉有些气馁,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托词,只好实话实说:“天下大劫已至,魔门所向披靡,赤帝一败涂地,危难关头想起星君您来,因此央我前来求取青牛奶,配制‘弱水三珠奶茶’,以抗衡真神,挽救天下大劫。” 牛郎闻听赤帝之名,眉头一皱,面现厌恶之色,冷冷地说道:“赤帝身为五老帝君之一,南天一柱,怎会想起我这小人物来?当年我走投无路,到了赤帝宫,求他向玉帝和那老虔婆说句好话,他一再的推三阻四,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现在想来求我?也好意思说出口!” 叶昊天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不得不苦笑道:“星君,您老一世英名,在人间广为流传,每个人都夸你勤劳善良,是个难得的好人。如今在这大是大非面前,还请仔细考虑,多帮帮天下众神吧。” 牛郎听他这么说,崩紧的面孔略微缓和了一点,沉默良久道:“天下大劫与我何干?你也不想想,玉帝纵妻为恶,活生生拆散我和织女,让我们一别千年,受尽煎熬;五老帝君也不肯帮忙,说什么‘机缘未至,耐心等待’;更可恨的是,我求人托话给佛祖,想让他帮帮忙。你道如何?那老贼秃竟然留下话来,说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把我气个半死!满天下的神仙都不肯帮我,我凭什么枉做好人?” 叶昊天难得听到对方一次说这么多话,虽然语气仍旧生冷,但只要对方开口就有希望,于是连忙问道:“您与夫人一别上千年,这是真的吗?不是有每年一度的七夕鹊桥会吗?” 牛郎愤然道:“你何时见过牵牛、织女两星相会?要是每年一会,我还至于这么愤世嫉俗?那是老虔婆放出的风声!满天下的人都被她骗了!自从娘子被他们抓走,就一直被关在云房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半步!” 叶昊天和兰儿大吃一惊,齐齐叫道:“怎么会这样?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星君怎会如此孤苦?您的两个儿子呢?” 提起幼子,牛郎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刚刚十岁就偷偷出去寻找母亲,也被老虔婆的人抓去了,不知道关在哪里……” 兰儿觉得牛郎好生可怜,不由得跟着流下了眼泪。 叶昊天一面替牛郎难过,一面在心底询问龟镜:“织女现今如何?她的两个儿子何在?” 龟镜答道:“织女的确位于织女星云房之内,她的两个儿子则在天庭最高档、最隐秘的书院读书!” 叶昊天接着问道:“王母为何如此歹毒?为何对织女、牛郎这般刻薄?” 龟镜沉默片刻道:“王母的佛心数很高,似乎不是卑劣之人,此事或许另有隐情,我对测度人的思维不是很在行,所以无法猜测出来。” 叶昊天继续问道:“如何才能见到织女?” 龟镜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答道:“要见织女需闯两关,一是过天河,二是入云房,两者都有阵法保护,所以凭牛郎的资质无法穿越。” 叶昊天的心里有了底,当即对着嚎啕大哭的牛郎道:“星君,在下愿助您前往云房相会织女,来来来,别哭了,我们走!” 牛郎仿佛变傻了一般,又像是忽然变成了婴儿,双目茫然地道:“去见织女……好……去见织女……” 叶昊天当即取出瀚海神舟,和兰儿一起扶着牛郎迈进船舱。 兰儿回头看了那些青牛一眼,说道:“它们怎么办?” 叶昊天踌躇了片刻,探手取出一团海金沙来,手指连动,不一会捏出一个牛棚的样子,抖手抛了出去,迎风化作百丈大小,将那些牛全部罩在里面,然后笑道:“棚中有草,又有阵法保护,如果不是强如玉清天神者来袭,应该问题不大。” 瀚海神舟再度飞了起来,笔直地向着不远处的银河飞去。 本来牵牛、织女二星的直线距离只有十六光年,所以位于两者之间的银河按理也不会太宽。 然而叶昊天一进入银河的边缘就觉得不对了。那感觉仿佛进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望无际,没有尽头。周围全是一颗颗耀眼的星星,仿佛一粒粒水晶一般,照得人头晕目眩,难以找到前进的方向。 叶昊天不敢大意,连忙将监天神尺取了出来,运功护住整个神舟。 牛郎一进银河就恢复了神智,面上的神色有希冀更有害怕,害怕的神色还在希冀之上,看来他已经来过这里好多次,每次都无功而返,因此伤透了心。 兰儿安慰他道:“星君莫怕,我们乘坐的是天下少有的神舟,应该很快就能过去。这里的阵法虽然复杂,但也未必困得住我家公子。” 牛郎咬牙切齿道:“如果再冲不过去,我宁愿死在这里,也好过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 叶昊天小心翼翼地驾驶着神舟,同时命令龟镜迅速察看这是什么阵法。 龟镜不屑地道:“曲曲小阵哪用我亲自出马?主人自己就能解决!” 叶昊天仔细察看了一会儿,不久便发现银河中的阵法原来是夏禹三阵的一个变体,威力比原阵差了很多,但也比鬼谷子的七十困仙阵厉害多了,怪不得牛郎身为玉清天神也闯不过去。 察看明白之后,他骤然将神舟的速度提高了数倍,只用了盏茶工夫,便一举横贯银河来到织女星前。 牛郎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银河,面色忽红忽白,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难过。 叶昊天安慰他道:“回头我把破阵之法传授给你,这道银河便再也困不住你了!” 牛郎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叶昊天,只是一个劲地连连点头。 叶昊天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织女星。 但见织女星的上空漂浮着一块又一块五色的云彩。所有的云彩都来自一个高高的山巅,那里云霞缭绕,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传过来:“嗨!那就是云房,以锦为墙,以云为盖,云霞包绕,故曰‘云房’!那里的云霞很不简单,内含乌**金、紫赤金、淡青金、捻缕银、孔雀茸等十余种神材!刀砍不断,斧剁不折,缥缈不定,虚实不分,乃云中之精华,号曰‘云锦’。主人小心了,此阵将仙佛两家的阵法融合在一起,威力还在洪荒九阵之上,几乎快赶上‘虚无缥缈元始浑沌太一阵’了。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孔雀妆花云锦灿,冰蚕吐凤雾消空’。” 叶昊天很小心地驾着神舟缓缓前行。 但见越往前彩云越多,颜色也越见艳丽,花团锦簇,瑰丽灿烂,仿佛进入了百花园一般。 走着走着,兰儿忽然手指面前的一道彩云叫道:“快看,那云上还有字呢!” 叶昊天定睛看去,却见飘在空中的彩云每朵都有一句诗,分明写着:“空守云房无岁月,不知人世是何年,望断云天人不见,万千心事待谁传。” 牛郎一见泪如倾盆:“这是娘子留给我的……彩云传书……千里寄相思……” 兰儿赶紧安慰他:“眼看就见到织女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牛郎好半天才收住眼泪,兀自抽噎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让你们见笑了。”随后他的话匣子便再也收不住:“我本是玉帝驾前的金童,织女乃王母的外孙女。想当年,我奉玉帝之旨向王母借取温凉玉杯,在王母宫中见到了织女,与她一见钟情。她美丽绝伦,善解人意,对我嫣然一笑。就因为这一笑,她被罚去河东云锦宫工织锦。我则被贬下凡尘,到洛阳牛家庄牛员外家中,投生为员外续娶妻李氏之子。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一切全靠那头老牛了!” 兰儿怕了他留不尽的眼泪,连忙改变话题问道:“那些青牛是怎么回事?传说中应该是一头黄牛啊!” 牛郎的面上微微有些暖色,说道:“说起那老牛,我也是糊里糊涂的。 那年我还小,看牛的时候睡着了,醒来找不到牛,害怕嫂嫂打骂,担心得要死,恰巧碰到一个黑瘦老头,牵着一头红牛走过来。 我问他有没有见到我的黄牛,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两眼,‘嘿嘿’干笑两声,自言自语道:“老君一去三十万年,怕是死在外面了吧。这牛天天跟着我,搞得我堂堂的……嘿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见人烦,我这是何苦呢?不如就交给这苦难深重的小子好了,也算他一世造化。’然后他瞪大了眼睛对我说道:‘这就是你的牛哎!’ 我说毛色不对。 他‘嘿嘿’干笑着,狡黠地说道:‘牛皮不是吹出来的,牛毛却是会变的。这牛三年脱一层皮,先青后黄再红,然后再从红转黄转青,循环千遍之后,就会恢复到开始时的青色,才算进化完毕。哎,你看你看,它又开始脱皮了……” 说话之间,那牛真的脱下一层皮来,毛色竟然从棕红变为鲜黄。 那人将牛皮收了,留下一句:‘好好看护神牛,异日重回天宫别忘了谢我。’然后就头也不会地走了。 我只好牵了牛回去,没想到黄牛竟然能说话,还给我出了馊点子……呵呵……拿了人家的衣服……再后来……后来……三年之后,黄牛再度脱皮。这一次它脱了半月才完成,然后让我将它埋在土里,说是要借助地气将土黄、棕红二色完全吸去,才能彻底完成轮回千遍的修炼,转化为世间第一神牛! 我以为它要死了,便将它埋了起来。没成想后来它又复活了,而且带了一群青牛飞到天界来找我!” 说到这里,牛郎显得开心多了。 至此叶昊天和兰儿才终于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牛郎出口成章,原来是玉帝驾前的金童!怪不得那青牛有够神奇的,原来真是太上老君的神牛! 叶昊天打起精神向着一道又一道布幔一般的云霞望去,看了半天,只能看懂阵法的一半,另一半阵法却看得糊里糊涂。 他有龟镜在身,人都变得懒了,当即吩咐道:“阿镜引路!我们要快些进入云房!别再让牵牛星君多等了!” 龟镜一面嘟囔着:“好事多磨,姻缘难测……”一面发出一道淡淡的白光,直透云霞指向前方。 叶昊天好整以暇地驾着神舟沿着白光指引的方向前行。 兰儿接着问牛郎道:“你现在知道那黑瘦的老头是谁了吗?” 牛郎道:“我后来问过一些人,大家都说不知道,后来还是风伯告诉我,说那老头可能是云中君的化身,织女的同僚,负责管理云彩的天官!不过,我却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他都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忽见一人头戴五彩霞冠,身绕红黄相间的彩绸,脚踏祥云从前方飞来,一路放声高歌:“灵皇皇兮既降,飙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正唱之间忽然看见牛郎,于是歌声骤歇,高声叫道:“牵牛星君,别来无恙乎?老夫云中君,送你的青牛是否还在?” 神舟上的三人全都注目凝视着他。 牛郎一时不敢相信面前依着光鲜的中年人便是当日干瘦的老头,不由得愣住了。 叶昊天代他问道:“云先生,您老是否从云房出来?有没有见到织女?” 云中君并没有看他,而是目注牛郎说道:“你家娘子正领着三十六位仙女全力织锦,恐怕没空与你相会呢!” 牛郎心中气苦,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忿忿不平,语带讥讽地道:“织锦再忙,也不能一别家人上千年吧?云先生是不是也将老婆孩子扔在家里呢?” 云中君远远地瞪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阁下何人?请教尊姓大名。” 兰儿很为牛郎气恼,闻言大声道:“我家公子乃是‘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年难题、独闯魔窟救出近万神仙、官居二品上仙的昊天大帝神州子’是也!” 神舟上的牛郎先自一惊,接着满心欢喜,似乎对见到娘子骤然增添了不少信心。 云中君也大吃一惊,随即脱口而出道:“大魔头真神?你竟然找到这里来?大事不好!我的天呐,牛郎将真神请来了!”话未说完掉头就走,急急沿远路返回。 兰儿忘了叶昊天的仙号见不得人,见此情景不觉很是懊悔。 叶昊天却没怎么在意,回头看见牛郎面色微变,赶紧安慰他道:“这其中有些误会,星君请放心,在下不是坏人。” 牛郎看他说话时浑身焕发出一股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点点头道:“曲为心声,先前听你的吹奏,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再说,我现在只想见到娘子,恨不得自己都想做魔头,还怕什么真神不成?” 叶昊天听得暗暗心惊,很是庆幸自己先找到牛郎,不然一场更大的悲剧恐怕要降临在牛郎身上! 正在这时,周围的云彩忽然天翻地覆般地飘浮旋转起来。 龟镜有些紧张地道:“对方启动了阵法,我们更要小心了。主人请按照我的指示前行,一步也走错不得!” 神舟缓缓地曲折前行,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透明的琉璃之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云霞越转越快,仿佛一个个彩色的陀螺一般,甚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不久强烈的飓风从天而降,将瀚海神州刮得动摇西晃,几乎难以保持前进的方向。 兰儿不由自主地靠近叶昊天,双目紧张地盯着周围变幻莫测的云朵。 叶昊天功聚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龟镜发出的白光,任凭风吹浪打身躯纹丝不动。 周围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那感觉好像一叶扁舟在大海上漂泊,随时都会沉入海底一般。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波涛起伏的感觉小了下来,厚厚的云层也变得稀薄了,再往前隐约看见一个巍峨高大的宫殿。 神舟逐渐靠了上去。 来到近处,三人才发现那是一个无门无窗的宫殿,墙壁五颜六色,似乎绸布织就一般,四周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出入的通道。 叶昊天将神舟停泊在宫墙边,伸手摸了摸墙壁,吃惊地发现那真的是一种罕见的云锦,入手极其细腻,却又柔中带刚,比人间任何彩绸都要华丽,也更柔韧。 他正待仔细察看门户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忽见云中君带着一队人马围过来,领头的还有一人,手托宝塔,头戴高冠,国字脸不怒而威,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还在数十丈之外,便听那人高声断喝:“托塔天王李靖在此,牵牛星君,你莫要一时糊涂葬送了数世修行!还不与妖孽划清界限,难道想被我收入宝塔不成?” 牛郎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愤然答道:“我已经完全糊涂了!不知道甚么是黑白混淆、善恶不明,我只知道你们全都是王母的帮凶,将织女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让我们一别千年、妻离子散!究竟谁是善人?谁是魔鬼?你们分得清吗?” 李靖闻言一怔,面色微变道:“星君的事……咳咳,在下无法置评,我是奉命行事,请您还是退开了吧。” 牛郎冷冷地看着他,再不愿说一句话。 叶昊天拱手道:“李天王在上,在下神州子,乃是货真价实的二品上仙。天王不要误会了,自相残杀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靖为人还算谨慎,先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行止端庄,并没有一丝妖气,于是拱手还礼道:“我奉玉帝之名镇守此地,任何人不得闯入云房,骚扰织女织锦,哪怕是五老帝君亲至也不可放行。所以不管阁下是二品上仙,还是大魔头真神,都请退回去吧。阁下如是真的昊天大帝,自当遵循玉帝的旨意,莫让在下为难。”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淡黄色的帛书,迎风一展,让叶昊天等人观看。 叶昊天一眼看到帛书上写着:“今将织女关入云房织锦,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斩!钦此。”然后是玉帝的印章! 兰儿也看到了,顿时感到很是绝望,难过地看了牛郎一眼,差点要痛哭起来。 牛郎的凄苦达到了顶点,禁不住仰天长嚎:“老天!你为何如此跟我过不去?我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债……” 叶昊天面色铁青,强忍着不能发作。 那可是玉帝的圣旨啊!若是不遵,只怕后果极其严重! 他虽然身为天尊弟子,不怕玉帝会把自己怎么着,但如果当面作对,未免有违天尊的嘱托。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看了牛郎一眼,劝道:“星君,还是先回去吧,待我见了玉帝,求他将织女放出来,相信用不了几个月,你就可以见到娘子了。” 牛郎大声痛哭着一头撞向宫墙,口中喊道:“我一天也不愿再等,救不出妻子,我宁愿死在这里……” 宫墙为云锦织就,所以在他的撞击之下只是凹陷了下去,然后很快恢复了原状。 牛郎自己也没有丝毫损伤。 这一切本来很滑稽,然而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每个人都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昊天看牛郎实在凄惨,再也隐忍不住,对着托塔天王李靖道:“请天王通融一下,让牵牛星君见织女一面。抗旨不遵之事便由在下一力承担。”说着他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和昆仑神山的上仙金牌都拿了出来,道:“这两件令牌就留在这里,一面为王母制成,一面为玉帝钦赐,就请您呈给玉帝,若有罪责就着落在我神州子的头上。” 这时,旁边有人道:“即便如此,我们天王也有失职之责,免不了受到惩处!” 话音未落却被李靖挥手止住。 李靖目注令牌沉吟片刻,心中也想成全牛郎,于是道:“请昊天大帝接我宝塔一招,若能接得住,我便一切依您所言。” 叶昊天将心一横道:“好,请天王出手!”说完径自走到一个空旷的角落站定。兰儿要跟过去,却被他挥手止住。 李靖待他准备妥当,才抖手将宝塔祭了起来,向着叶昊天当头罩落。 叶昊天不敢大意,当即将自己的镇妖宝塔也祭了起来。 两个宝塔形态相似,连空中盘旋的姿态都差不多。 众人无不睁大了眼睛:“咦?这是怎么回事?” 李靖也惊讶地看着宝塔,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眼见叶昊天的镇妖宝塔越转越大,而李靖的宝塔却越来越小,最后两塔在空中飞舞,如影随形仿佛父子在街上漫步一般。 最后叶昊天将手一招,两个宝塔就全部落在他的手里。 李靖见自己吃饭的家伙都丢了,急得手足无措,双目紧盯着叶昊天,不知如何是好。 叶昊天缓缓走了过来,手捧宝塔归还给他,笑道:“承让了。” 李靖接过宝塔呆呆地看了好大一会儿,拱手道:“昊天大帝果然不凡,在下受教了!”随即将手一挥,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这时云中君还站在那里没动,不好意思地对叶昊天道:“老夫知道云房的入口,让我带你们去。老实说,看着织女那孩子每天愁眉不展、呕心沥血,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兰儿听得心花怒放;叶昊天喜不自胜。 牛郎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娘子,我来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道彩霞从天边飘来,同时一个无比柔和亲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怜的孩子,请等一下。” 兰儿回头看时,当即惊喜地大叫道:“师傅,我师傅来了!” 叶昊天也兴奋地叫道:“女娲娘娘!女娲娘娘来了,这下织女可以放出来了!” 却见女娲娘娘从云端冉冉降下,先在兰儿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随后拍了拍叶昊天的肩膀,接着便来到牛郎面前,用十分愧疚的语气道:“可怜的孩子,你现在不能打开云房!还不到打开的时候啊!” 第80章 绝地难阻玄宫月,通天微览白云乡 女娲娘娘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响在三人耳边,牛郎炙热如火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兰儿也彻底呆住了,一时之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叶昊天也觉得心里憋得慌,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像梦魇住了一般。 女娲看见三人无比失望的表情,脸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浓了。 她先对云中君低声说了两句,轻轻挥手让其退下,然后从袖中翻出一截天蓝色的丝绢来,走近两步递给牛郎,心情沉重地说道:“个中原因实难解说。这是千年之前王母给我的帛书,你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 牛郎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兰儿伸手接过帛书,往牛郎手里塞去,劝道:“星君,事关织女的安危,无论如何你都要看看啊。” 牛郎双手颤抖,想接却不敢接,口中呜咽道:“你帮我看看……” 兰儿展看帛书定睛看去,但见上面朱书写就一行行小字:“字呈女娲娘娘:近年来,魔势连绵愈演愈烈,除魔之法愈用愈少,目前已现捉襟见肘之势。为消魔劫,玉帝未雨绸缪苦研天尊秘技。余虽不明其理,但知其一旦施展,必将天崩地裂、玉石俱焚,百世苦修毁于一旦。 余不忍见惨剧发生,故苦思良久,独辟蹊径,创出‘云锦困魔大法’。风从云聚,聚云成锦。以锦布阵,奇阵困魔。该法可随时施展,变化万千,不受天时地利制约,适于围困精通阵法、狡猾绝顶之超级魔头。唯其需云锦万幅,非心灵手巧之人难以织就。更有甚者,云锦灿灿,愁苦绵绵!非愁肠百结、思虑绵绵之人难织云锦!盖因喜则气散,思则气结;气结则云聚,气散则云消;云聚则成锦,云消则成空。 余查天界诸女,心灵手巧者首推外孙织女!然其情窦初开,乍识金童、心喜神散,实难当此重任。 余意从中作梗,令其诸事不顺,饱尝艰辛,夫妻分离,肝肠寸断,如此方可成就大业。然则此举必大伤织女、金童之心,故余犹豫再三不忍行之。 值此危难之际,大是大非之前,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娘娘教我。” 兰儿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读给牛郎听,读完之后一切都明白了,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惋惜,本来的悲愤之感却已经消失了。 原来如此! 身为女仙之长的王母并不是心胸狭隘、不分黑白的老虔婆,而是敢做敢为、行大事不拘小节的奇女子! 这样一来,受尽折磨的牛郎、织女将成为“为消魔劫鞠躬尽瘁的英雄”,苦等千年再不是一腔热血蹉跎岁月! 如能这样想,牛郎受尽创伤的心灵也可以略微抚平一些。 至于无法抚平的部分,只好等玉帝、王母日后想办法补偿了。 女娲望着呆若木鸡的牛郎,安慰他道:“织女已经完成九千九百九十三块云锦,剩下的七块不出半年就会全部完工,到那时,你们夫妻就可以团聚了。” 牛郎浑身颤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仿佛哑巴吃黄连一般。 女娲明白他心中的苦楚,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感情的损失,无论什么官职也无法抚平受伤的心灵……时间,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一切。当你们到了我这般年岁,回忆起如今的苦难,想起的或许只有美丽。” 过了好半天,牛郎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了下来,哑着嗓子道:“娘娘,我的儿子何在?我想先去看看他们。” 然后他朝着云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恨恨地道:“我牛郎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别说千年,万年我也可以忍受。最令我想不通的是,天下没有一个神仙愿意帮我!他们见我就躲,好像我得了疯牛病一般,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女娲见他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于是接着劝道:“你的两个儿子都很聪明,如今已是上清天神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他们一直在真武大帝门下修炼,如今也该出徒了。至于无人能够帮你,那是因为佛祖和五老帝君都曾接到王母的手书,明白其中的原委。所以你也不要痛恨他们。” 牛郎的心情变得舒坦了很多,对着女娲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娘娘明言相告。” 直到这时,兰儿才放下心来,走近女娲,将近来的行程叙述了一遍。 女娲听完点点头,嘱咐道:“你们就留下来帮赤帝一把。不过别忘了,六月初十到我的补天宫来,预计那时鼎中的群仙就要出来了。” 叶昊天和兰儿连忙点头应是。 女娲又对他们交待了几句,叮嘱他们事事小心,然后便驾起彩虹悠然而去。 眼见女娲去远,牛郎转头对叶昊天和兰儿道:“走吧,跟我去取青牛奶。除了牛奶之外,我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你们的方法。” 叶昊天笑道:“有青牛奶就足够了!再说,我们也没能帮您什么,您现在不还是没有见到夫人吗?” 牛郎用力地摇头,说道:“那不一样!你们不晓得,千年以来,我心中的悲愤越来越重,行为举止已经堕入魔道,若非你们,我可能过不多久就去找真神了!真要那么做,将来我怎么收场啊?现在想想就觉得后怕!” 叶昊天一面招呼他进入神舟,一面劝解道:“这也怨不得你,个中缘由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兰儿眼看神舟飞了起来,也在旁边安慰牛郎:“星君有所不知,您在人间的声望很高呢!你们的故事广为流传,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这些声望或许对您日后修行有着莫大的好处。” 牛郎闻言一怔,接着显得略微高兴了一些,自嘲道:“我说呢,这些年来自己从不练功,功力却依然没有落下,尤其是佛心数一个劲往上长,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老虔……喔,不对,王母做的也不全是坏事啦?” 三个人渐渐有说有笑起来,等到抵达牵牛星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很是轻松。 牛郎从茅屋边的地窖里取出五大坛密封的牛奶,总共约有上千斤。 兰儿惊讶地道:“怎么这么多?这些青牛一年能产多少奶?” 牛郎道:“产不了多少。千年以来所产的牛奶共有六坛,我只在开始的时候跟两个儿子一起喝了半坛,后来一个人活得没劲,就一口也没喝。青牛奶的神效非只一端,不但能增强功力、改变人的体质,还能安神定志、补血养颜。所以我建议你们除了送给赤帝之外,自己别忘了留下一坛,每天喝一小杯,将会有莫大的好处!” 叶昊天感到过意不去,说道:“星君将牛奶都给了我们,自己的损失未免太大了。这样吧,我这里还有几颗太上神丹,送您两颗算作补偿。”说完从乾坤锦囊中找出神丹来递了过去。 牛郎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自豪地道:“我有神牛在此,牛奶自然不缺。若肯出售青牛奶,换来九大神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太上神丹已成绝品,想买也买不到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接着道:“这两颗神丹我就厚颜收下,算是给两个儿子的见面礼。那么多年没见,我怕他们不认我这个老爹。有了神丹至少好说话点。唉!也不知道他们都长成什么样了?不行,我急着离开此地,有缘日后再见吧!” 叶昊天和兰儿随即告辞,乘着瀚海神舟离开了牵牛星。 三个时辰之后,当他们来到赤帝宫,将五坛青牛奶摆在赤帝面前时,赤帝顿时像吃了大补丸一样,脸上的颓色一扫而光,现出无比兴奋的表情,叫道:“这下好了!不用怕真神了!哈哈!真神之所以越战越强,是因为每次战斗结束,他都将大批神仙转化为魔众的缘故。我们一旦熬出‘弱水三珠奶茶’,他的鬼雨、魔雾就不管用了。那样以来,我们即使打不过他,也会大大削弱他的实力。他手下兵将越战越少,到头来终究会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叶昊天听了也很高兴,跟着摩拳擦掌道:“帝君,我们还有一个月的空闲,您若有事尽管吩咐!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到张宿去,跟真神再打一架?” 赤帝沉吟片刻,面色凝重地道:“打仗嘛,就不麻烦你们了。不过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目前战事进展极为不利,由于玉帝不在,五老帝君各自为战,相互观望,缺乏配合,极易被真神逐个击破。因此,我想配制完奶茶之后,麻烦两位送点儿给其余几位帝君,顺便请他们出兵助我,莫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战死……” 叶昊天觉得整合天下兵马确实很重要,同时想到能够拜见几位帝君,心里十分兴奋,当即说道:“好!我们先帮您煮茶!” 赤帝说做就做,随即走到院子里,解开腰间的褡裢,取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锅子。他先念动咒语将锅化作丈许大小,进而高高架起,大声吩咐道:“取几坛王母赠送的‘九泉圣水’来!” 话音未落,便有人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接着是五六人依次进来,每人捧了一大坛泉水。 赤帝亲自动手,向锅中倒入五六百斤的泉水,再用三味真火将水煮沸,接着让人扛来一大袋约有三四十斤神农茶,一股脑投入锅中;随后将十五颗百碧珠磨成粉末,全部撒入锅内;又煮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撤了三味真火,向锅中倒入三坛青牛奶,混匀之后,小心翼翼地分装在十个坛中 最后,他自己留了三坛,将其余七坛交给叶昊天,满意地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矣!稀释千倍刚好可用。你拿去给黑帝、青帝每人两坛!至于黄帝嘛,他已有‘定神丹’,只给他一坛奶茶算了!那老家伙一向很拽,当年屡屡欺负我,让我一想起来就觉得不爽。嘿嘿。剩下两坛你自己看着安排。至于余下的两坛青牛奶,你也带回去吧,等将来有了儿子,哈哈……”说到这里他肆无忌惮地瞄了兰儿一眼。 兰儿顿时羞红了脸。 叶昊天也不客气,当即依从吩咐将奶茶和牛奶都收起来,“呵呵”笑道:“帝君,我受人诬陷,‘神州子’的道号不太好用,若是黑帝、青帝不相信怎么办?” 赤帝听了,探手从褡裢中摸出根尺许长的木棍来,随即以指代笔“嗤嗤”不停,瞬间在木棍上题了一行字:“烈山木主,见木如见神农!”然后递给叶昊天道:“烈山是我的别号,就是刀耕火种时烧山的意思;木主为柱,这根木棍本是点种棒。本人名为神农,这根木棍便是我的表印。有了它,就跟我自己亲临一样,相信玉清天神都知道的,应该会给几分面子。” 叶昊天接过“烈山木主”瞄了一眼,但见木棍呈碧绿色,一头尖锐,一头圆润,用来点种的确比较顺手,于是迅速收入乾坤锦囊,开玩笑道:“这下好,我可以凭着它狐假虎威,到处招摇撞骗了。” 赤帝笑道:“我先前答应你三个要求,如今可以兑现了。你说吧,想要什么?快些提出来啊!否则万一我被真神打得形神俱灭,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叶昊天知道他说的并非全是笑话,当下宽慰对方道:“帝君纵横天下数十万年,什么样的困难没有见过?三个要求我现在不用,要留着放长线钓大鱼!嗯,要不这样,我先用一个:能不能请帝君将‘烈火炎炎’神功传我三招两式?” 赤帝仰天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的内功心法早被封在‘烈山木主’里了!你白白浪费一个要求,亏不亏啊?” 叶昊天闻言一怔,连忙将“烈山木主”又取了出来,翻来覆去仔细察看,不久终于看到木棍圆润的一端有个针眼大的小孔,木棍中心竟然是空的! 还没来得及仔细察看,就听赤帝说道:“里面存放的东西不少呢!早些年我用其点种,曾经耕种四方走遍天下,收集的灵药就顺便放在里面。直到后来有了百草园,灵药越来越多,才不得不另找地方存放。然而‘烈山木主’中的灵药我一直不忍扔掉,因为那都是野外采集的药材,不但种类繁多,而且药效比园中栽培有过之而无不及,适于挑选后炼丹配药。现在我将灵药连同烈山木主一并送给你,免得尸骨无存时落在妖人手里。” 叶昊天和兰儿听得心中恻然,想安慰他却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要想让他开心,只有早些搬来救兵。 赤帝似乎也明白他们的心意,一摆手道:“好了!就此别过,我要立即将奶茶分发下去。真神每次战后都要休整五天,现在该轮到他进攻张宿了!” 叶昊天和兰儿忙道:“帝君多保重!”随后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出了赤帝宫,兰儿忧心忡忡地问道:“公子,你说赤帝此去战局将会如何?” 叶昊天望着宫前百草园中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和平安详的景象,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道:“即使不用魔功,真神的实力也在赤帝之上,兼且他麾下兵马数倍于赤帝,此战前景不问可知。赤帝的兵马即使在五老帝君中也算是比较少的,只比黄帝略微多点。他唯一的希望是凭借地利尽力抵抗,一直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兰儿闻言沉默了下来,心中很替赤帝不安。良久之后,她忽然‘哎呀’一声,紧张地道:“记得少康曾经说过,大夏庄就在赤帝宫附近。我们要不要前去通知一声,让他们早做准备,不行就赶紧撤走?” 叶昊天一拍脑门,说道:“竟然忘了此事!少康和大禹都是我们的人,若是真神赢了,大夏庄必然凶多吉少。我们是应该跑一趟。”说完,他将龟镜取了出来,吩咐道:“查找大夏庄的位置。” 龟镜很快传来消息:“大夏庄,神仙世家排行榜一千两百名,位于五十万里之外的九鼎星。” 叶昊天和兰儿当即乘着瀚海神州赶往九鼎星。 九鼎星是一颗不大的小星,山清水秀,景色迷人。 大夏庄坐落在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所在,周围种满了各式果树,引来无数鸟雀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 两人很快来到庄门前,将赤帝的“烈山木主”亮了出来,用以求见庄主夫人。 守门人见了急忙入内禀报。 时候不大,一个相貌端庄、举止优雅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远远地招呼道:“快请进!请入内奉茶!”然后一面领两人往里走,一面笑道:“我是庄主夫人。赤帝跟我家老太爷原是旧识,若是有事只需传呼一声,我等自会前去拜见。烦劳两位亲自前来,实在愧不敢当。”说话之间,她将两人领入正厅之中,吩咐下人敬茶。 叶昊天迅速收起“烈山木主”,躬身答道:“我们并不是赤帝的属下,此行也非出于赤帝的指示。” 夫人闻言甚是诧异,随即问道:“贵客临门,不知有何贵干?” 叶昊天十分恭谨地答道:“我们是少康的朋友,此来有要事容禀。先报告一个好消息!好叫夫人得知,贵庄老太爷依然健在!只是目前身体较弱,不出一月就可恢复如初了!” 夫人闻言身躯一震,端茶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差点将茶水溅出来。她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一时不敢相信叶昊天所说的话,半信半疑地问道:“是真的吗?那么多年了,老太爷依然无恙?少康呢?他怎么还不回来?” 叶昊天随即将结识少康、寻找万灭王鼎以及前往仙岩谷的事讲述了一遍。 夫人一直静静地听着,最后反复询问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叶昊天取出玉帝钦赐的通行天下的令牌,才彻底相信他说的一切,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她扶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妪走了进来,一面走一面道:“婆婆,这两位是少康的朋友,看来所言不虚!老太爷真的要回来了!” 老妪用昏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叶昊天和兰儿。 毫无疑问,她从这对玉人身上看到的是真诚和坦荡,于是也跟着相信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拉住兰儿问长问短,从少康问到大禹,从大禹问到万灭王鼎,然后又问女娲娘娘,害得兰儿不得不将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妪问了大半天,低头瞧见自己伛偻的身材,忽然惶恐起来,对妇人道:“去买点灵芝雪莲琼玉膏……老爷要回来了,我……你看我这样……怎么见人啊?” 夫人深表同情,说道:“婆婆,您老也是神界中人,要不是这么多年日夕煎熬……唉,不提了。您放心吧,外貌变换很容易,只要仙基未损就不要紧。” 老妪抚mo着花白的头发,着急起来:“哎呀呀,荒废这么多年,我的仙基差不多都毁了!要想恢复容貌,只怕单用灵芝雪莲琼玉膏还不行,哎……” 夫人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忙道:“婆婆莫急,我听说用紫桃花、金盏花、牛蒡根、款冬叶,木贼草等十种灵药可以配成祛湿活血美容的‘桃花膏’,服下之后能达到‘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效果,那些灵药大多都能买到,若是不行我们也可以找赤帝要些来。” 老妪连连摆手,说道:“那方子我知道。‘桃花丹’治标不治本,只有美容之效,并无滋补之功,常服之下对身体反而有害。比较而言,灵芝雪莲琼玉膏功效虽然差点,却是以内养外的正道,只是对我来说,没有几十年的调养是不行的了。唉!要是有传说中的天心莲、青牛奶就好了,再配上我们家养的金冠乌骨鸡,就可以熬成‘青奶莲鸡汤’,具有枯木逢春、青春永驻的神效。” 夫人笑道:“只要有方子就成,没有灵药可以去买,这年头,只要有神丹币,什么东西买不到?” 听说还有这样的美容方子,兰儿也来了精神,兴奋地道:“不用买了,这两样我们刚好都有。公子,快些取出来吧。” 叶昊天“呵呵”笑着取出数颗天心莲放在桌上,然后又捧出一坛青牛奶,说道:“这是牛郎赠送的青牛奶,货真价实!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夫人吩咐下人拿大碗来。 却有丫鬟拿来一个大大的玉瓶。 叶昊天小心翼翼地将玉瓶装得满满的,大约装了十余斤。 夫人还没觉得什么,老妪却感激不尽:“不要那么多!这要加水的,不然就浪费了!一斤牛奶足够熬百斤鸡汤!这些牛奶简直比琼汁玉叶都要贵重,可说是无价之宝,想买也买不到!” 夫人这才明白其中的价值,一面连声道谢,一面将玉瓶收了起来。 老妪心情激动,一直唠叨个不停。 叶昊天觉得时光宝贵,不得不打断她道:“我还有比青牛奶更加珍贵的东西,那是赤帝熬出的‘弱水三珠奶茶’,可以抵御阴风、魔雾的侵蚀。”说着他将奶茶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倒了一酒盅,十分郑重地说道:“大魔头真神就要到了,你们留在这里很危险,我看还是早点撤吧,最好在二十天内收拾完毕,找个无人的星球隐居起来。”随后他将真神势如破竹、赤帝惨败而归的事仔细描述了一遍,听得两人大惊失色。 夫人看看雕梁画栋的房顶,叹息道:“好不容易才置办了这些家业,若是就这么抛弃,真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老妪却很开通:“只要人没事就好,身外之物有甚么要紧?想当年,我们从中土来到这里,什么也没有……”然后又开始唠叨起来,吓得叶昊天赶紧领着兰儿起身告辞。 瀚海神舟直往东北方飞去。 叶昊天再度将龟镜取了出来,想多了解一下黑帝的背景来历,见面之后也好沟通。 龟镜道:“黑帝颛顼是黄帝的孙子,他曾经做过两件大事。一个是与水神共工打了一架,害得共工又气又恼,用头撞倒了不周山,导致天塌地陷。另一个是他觉得人神混居有害于百姓,便命一个名叫‘重’的孙子两手托天上举,另一个名叫‘黎’的孙子两手抚地下按,将天与地的通路阻断,使人再也上不得天,神祗也被禁止私自下界,故称做‘绝地天通’。” 叶昊天觉得,共工撞倒不周山的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绝地天通’倒是很有意思,若是有机会不妨逮住黑帝问个明白。 兰儿的神识可以跟他连在一起,因而能够清楚地知道龟镜的说法,此时她忽然问道:“公子,你说官居二品上仙的‘真武大帝’是怎么回事?我听到很多关于这个人来历的传言,不知道哪个说法正确。他跟黑帝共同进退,说不定我们此行会碰到他。” 叶昊天笑道:“据《太上说玄天大圣真武本传神咒妙经》中说,真武大帝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变化之身,托生於大罗境上无欲天宫,凈乐国王善胜皇后之子。后梦而吞日,觉而怀孕,经一十四月及四百馀辰,降诞於王宫。後既长成,遂舍家辞父母,入武当山修道,历四十二年功成果满,白日升天。玉皇有诏,封为太玄,镇於北方。” 话音未落,他的心底忽然响起龟镜破锣般的声音:“纯粹是鬼扯!真武大帝,又称‘玄武神’。玄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至于其本身来历,嘿嘿,世间无人能知!我也不想说,你们尽管去猜!” 听他这么说,叶昊天的心里越发想问个究竟,不绝央求道:“镜兄,跟我说说好吗?你不说我从此睡不安稳。快说吧,我给你天青石……” 过了好大一会儿,龟镜似乎被磨得不耐烦了,说道:“我可以提示一下,但你知道后切莫传扬出去,否则若是被人打扁可别怪我!” 叶昊天“呵呵”笑道:“好,我保证,除了兰儿之外,不向任何人提起!” 龟镜“嘎嘎”笑道:“以前我曾经说过,盘古开天辟地时有一物相伴,那物将我负在背上,它在前面爬,盘古在后面开天。开天结束时,我耗尽了神力,经过数百万年都无法恢复。那物一直背着我,历尽千劫万变,最后一变时才把我扔了。于是我就躺在王屋山,一直等到落在你的手里!” 叶昊天惊讶得合不拢嘴:真武大帝竟然是开天辟地第一神龟演化出来的,这话要是被人知道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觉得这说法未免太牵强了,于是问道:“盘古开天辟地时没有任何生命,怎会有什么万年神龟?你别蒙我!” 龟镜反驳道:“盘古自己是不是生命?他能够分解自己化生万物,难道就不能造出小小的神龟?想当年,至尊宝鼎中的原生物质极其丰富,盘古取之造出开天九宝,同时也造出了神龟。他自己法力无边,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神器,因此也就不怎么爱惜,甚至在开天结束时将我们东一个西一个的乱丢,再也不管我们的死活。要不然我怎会那么久都无法恢复神力?” 叶昊天想起王屋山取得龟镜的经过,感到还有很多疑问,接着问道:“据说太上老君曾经在王屋炼丹,若是他早就将你们抛弃了,你怎能到了那里?难道只是巧合不成?” 龟镜极其罕见地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很可怜。神龟一直对盘古念念不忘,所以总是千方百计寻找盘古化身三天尊的下落,希望能回到他的身边。可惜它走得实在慢了点,每次听到消息赶去时,盘古都已经离开了。试想,一腔热诚却屡受打击,这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谁能受得了?要是我肯定放弃了。可它依旧无怨无悔锲而不舍,一直追赶了数百万年。终于,它在王屋山老君炼丹池边找到了一颗散落的灵丹,正是由于那颗灵丹,它才完成了千劫万变的最后一变,化成人形升天而去,将我连同他自己的背壳留在当地。我虽然被他舍弃,却并不怨他。毕竟,它将废物一般的我背在身上那么多年,也算对得起我了。” 叶昊天望了兰儿一眼,见她十分钦佩地点点头,很快便明白她在想什么。 神龟经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挫折,依旧坚忍不拔,百折不挠,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成大道,这才叫修真!这样修成的人形比真正的人还要伟大! 相比之下,有些人长着人样,却不做人事,甚至连牲畜都不如! 八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赶到了玄武七星的第六星室宿。 室宿据说是宇宙间最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之一,不但气候极佳,四季如春,而且遍布绿水,河流纵横如网,湖泊星罗棋布,将整个星球分割为一个又一个小区,每个小区都依水搭建了各式各样的房屋,有的是样式别致的别墅,有的是低矮的土坯茅屋,大都住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仙人散客。 比较奇怪的是,整个室宿没有一座高山,最高的土丘也只有十余丈高。 正当两人发愁如何才能找到黑帝宫的时候,龟镜及时提醒道:“大荒之中,河水之间,有一小丘,方圆三百里,颛顼赤帝宫之所在。该处竹林环绕,南有封渊,西有沈渊,百鸟争鸣,虎踞龙盘,龟蛇潜匿。” 按照龟镜的指引,两人很快找到一个方圆三百里的小丘。在这水网交错的星球上,同样的小丘真的不多。 刚一接近小丘,就有一队兵丁走了过来,为首的天将远远地问道:“两位仙长请留步。此处乃是禁地,非战事紧要人员不得入内。” 叶昊天上前拱手道:“我等奉赤帝之命前来,有要事求见黑帝。”说着将赤帝的烈山木主展示了一下。 那天将一见便肃然起敬,连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赤帝的属下,快请进!黑帝正与真武大帝一起在宫中议事,先前还提起贵主人呢!”说着转身往前走,招呼两人跟着前行,同时一边走一边说道:“在下是黑帝的孙子‘黎’。我爷爷这两天快愁死了,脾气差得要命,看谁都不顺眼,吓得我只好远远地躲到这里来。” 叶昊天听说面前之人就是‘绝地天通’的关键人物之一,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连声恭维道:“久仰前辈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前辈两手抚地下按以‘绝地天通’的丰功伟绩早已传遍人间了!” 黎闻言之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问道:“你是从中土来的吧?” 叶昊天奇道:“你怎么知道?” 黎笑道:“宇宙间星球那么多,只有中土实行了‘绝地天通’,别的星球全都允许人神混居。中土是宇内圣地之一,不但盘古大帝从该处开始开天,而且五老帝君和很多玉清天神都来自该处。为了保护普通百姓不受侵害,天神们讨论许久,最后决定将中土和天界分开,不准天神下界捣乱,违者共讨之。实际上,分离天地不是我和重两个人完成的,而是众位天神共同努力的结果。” 叶昊天接着问道:“前辈,您说‘绝地天通’对中土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黎略微放慢了脚步,跟他走了个肩并肩,笑道:“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你知道,天神的交战往往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危害极大。‘绝地天通’之前,中土的大灾难很多。比如共工一怒之下撞倒不周山,引得地上洪水泛滥,百姓死伤无数,大禹花了好多年才将洪水驯服。自从人神分离,这种大规模的灾难再没有发生过。你说分离天地是不是有莫大的好处?” 叶昊天先是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道:“在下还有些不太明白。窃以为,‘绝地天通’对天神的限制恐怕仅限于道义,而对中土百姓来说却是道以难逾越的鸿沟,修仙之途从此变得十分艰难。您说是不是?” 黎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中土的修真人大概都在抱怨我和‘重’吧。我也不说别的,仅举个例子:某些国度规定:小孩子不足十二岁,必须时刻有成年人监护,否则便算家长失职。修真也是一样,未修到神界,只能算作小孩子,出门就会遇到危险。根据天庭的统计资料发现,‘绝地天通’之后,来自中土的三清天神并没有减少,而且整体实力比别处的神仙高明得多。” 叶昊天想想也是,人性便是如此,越是困难的东西越有人喜欢挑战。正是因为“绝地天通”之后修真变得困难了,修成神仙的才越发高明。 正在这时,兰儿忽然手指前方的天空叫道:“那些鸟好漂亮!哎呀,好像有凤凰在呢!” 叶昊天抬头望去,但见空中飞舞着好几种美丽的鸟儿,五颜六色,绚烂夺目,不时发出婉转动听的鸣叫声。其中有两只跟传说中的凤凰有些相似。他没见过真的凤凰,所以不知道究竟是不是。 黎却叹了口气道:“那是我爷爷豢养的八只神鸟,名之为‘黑帝八凤’,分别是鸾鸟、皇鸟、青鸟、琅鸟、玄鸟、黄鸟、石鸟、黑鸟。那并不是真的凤凰,而只是凤凰的变种而已。真正的凤凰天下只有四对,分别被玉帝、佛祖、王母、赤帝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或者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我爷爷一直梦寐以求想得到真正的凤凰,可是却无法得到,所以只能豢养八凤聊以自慰。” 叶昊天和兰儿相视一眼,想起再过些日子自己就将拥有第五对凤凰,不禁感到很是兴奋。 他们一路往前走,穿过层层竹林,看到不少虎、豹、熊、罴,偏偏没有看到龟、蛇! 叶昊天想问却没敢问,怕被人怀疑刺探军情。想来龟、蛇也是黑帝和真武大帝的手下兵将,此刻正潜伏在这纵横交错的水网之中吧。 不久他们来到一个黑色玉石垒成的宫殿前。 黎跟守门的兵将打了个招呼,便领着两人径直进入黑帝宫,来到议事厅门口,通过侍卫向内禀报:“赤帝之使求见帝君!”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很是洪亮的声音:“快快有请!” 黎忙催促两人进去,自己却远远地守在门外。 叶昊天和兰儿进入大厅,首先看到一人头戴玄精玉冠,衣玄羽飞衣,身材又高又瘦,面色黑中透亮,仿佛黑色的玉石一般,双眉如山,不怒而威。正是传说中黑帝的样子。 他们刚想上前大礼参拜,却被黑帝阻住。 黑帝面色焦急地问道:“赤帝怎样了?战事进展如何?” 叶昊天躬身答道:“启禀帝君,赤帝连折两阵,如今正退守张宿,亟待援兵!” 黑帝看来早就急坏了,此时更是连连搓手道:“老夫比他还惨!他有正规天兵三十万,私兵五十万,总人马八十万以上。我呢,我现在残余人马不足十万,想帮也帮不上忙!再说,东王公和真神四大魔使麻康、木坦等人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就驻扎在据此不远的危宿。老夫进退不得,只能据守此地,若是稍有异动,必为妖人所乘!” 叶昊天没想到形势这么严峻,真神虽然不在,他手下还有这么多人围着黑帝,所以黑帝的情况恐怕比赤帝还差。 此刻厅中还有一人,生得夹面兑头,深目厚耳,身着黑衣,适时走近黑帝道:“帝君莫要忘了,我们还有三十万大军潜在水下,所以妖人要想拿下室宿恐怕没那么容易!” 黑帝闻言道:“真武大帝说得不错,这正是我们固守此地的根本。无奈剩下的兵将多是土生土长的水军,无法远离本土作战,所以实在是有心无力,没法支援赤帝了。”说到这里,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捶胸顿足起来:“想当初,老夫本有正规天兵五十万,私兵七十万,加起来一百多万,如今竟然大都被化成恶魔!这仗没法打了!死来死去都是自己人……怎么下得了手啊!最头痛的就是阴风、魔雾、鬼雨,中者无救……” 叶昊天感到自己来得恰是时候,于是急忙道:“帝君莫急!我等奉赤帝之命来此,带来了他新近配置的‘弱水三珠奶茶’!据说可以清心除魔,不惧魔雾!”说着,他按照赤帝的吩咐取出两坛奶茶来,小心翼翼地摆在地上。 黑帝还在半信半疑,真武大帝却已经走上前来打开封喝了一口,回头咂咂嘴,哈哈大笑道:“真的是极品神农茶!啊喔,这也太浓了吧?嗯,还有百碧珠的味道……弱水三珠,嘿嘿,要取弱水三珠,对老夫来说倒也不难。不过这青牛奶嘛……只有牛郎家才有,竟然也被赤帝讨来了,恐怕不太容易吧?” 见真武大帝推崇备至,黑帝也上前尝了一口,随后闭目回味,口中喃喃自语道:“神农茶,百碧珠,青牛奶,菩提子,并称为‘提神坚心炼性涤魔四灵药’。据说一药在手就能将魔气消除一半,如今三药相配,说不定真的会有神效!”说到这里他募地睁大双目,放出咄咄逼人的神芒,厉声道:“黎,速将奶茶发放下去,令所有天兵饮用!” 叶昊天忙提醒道:“别忘了稀释千倍!余下的千万别浪费了。留着给入魔之人服用,说不定能将他们所中的魔性消除,即使能消除一半也好啊!” 黑帝听了“嚯地”跳了起来,叫道:“十万天兵一人一口,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奶茶?剩下的留起来!哎,我那百万大军……若能挽救回来就好了!”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传报:“东王公来了,正在宫外等候,想要求见帝君!” 黑帝诧异地道:“东王公?他已入了魔道,追随真神比谁都紧,还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劝降的不成?胆子不小啊!让他进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鬼雨第二部儒仙著作《鬼雨仙踪》已经56万字,行将出简体版,敬请支持 ————————————————————————————————-------------------------------------------------------------------------------- 第81章 静以修丹行舟缓,检以养德水流急 时候不大,门外走进一位老者,身高丈二,头发皓白,面色红润如童子,一双眼睛放出异彩,正是风先生曾经见过的东王公的样子。 叶昊天急忙拉兰儿退得远远的。 因为东王公是居于神仙榜五十名之内的人物,功力深不可测,不见得比黑帝差得了多少。双方一旦动手,说不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东王公若是战败,或许会骤然发难将他们扣做人质。所以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妥当。 东王公先扫视了厅中众人一眼,然后对黑帝揖手道:“帝君别来无恙乎?许久不见,做兄弟的很是挂念,因此过来看看,想来叙叙旧。” 黑帝冷冷地讥讽道:“你已另攀高枝,抱住真神的大腿不放,还来见我这败军之将做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情断义绝,没什么可说的!” 东王公打着哈哈道:“不要那么说嘛。你我同殿为臣数万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弟之情比山还高,比海还深!总不能因为这么两天没见,就变得生疏了吧?”随后他又望了一眼旁边的真武大帝,笑道:“难得大帝也在,大家可以一起聊聊,简直是我的荣幸。喔,还有两位年轻人,想来是两位的心腹爱将吧。” 黑帝淡淡地道:“他们是我的子侄。你究竟有什么事?快说,说完还请速去,我今天脾气好,不想留难你。” 东王公磨磨蹭蹭地道:“不用这么急赶我走!我跑了那么远的路,连口茶也讨不到,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黑帝冷冷地道:“我这里只有加工粗糙的黑茶,你喝不惯的,还是快走吧!” 东王公兴致勃勃地笑道:“黑茶好啊!我喜欢的就是黑茶。请问你有砖茶,沱茶,还是六堡茶?不管是什么茶,随便上点来啊!” 黑帝尚未答话,忽见兰儿上前一步,笑语嫣然地轻声道:“婢子刚刚熬出的珍珠奶茶,您老想不想尝尝?” 叶昊天一时没有拉住她,不禁吓了一跳。 黑帝还是第一次听她开口,见她说话间倒了一杯奶茶在手,当下觉得有些奇怪,连忙道:“快放下,那茶有毒,是我喂龟蛇用的,轮不到给他喝……” 话音未落,就见东王公大步走上前来,伸手接过兰儿递来的奶茶,凑近鼻子闻了闻,放声笑道:“都已经玉清天神,连三灾九难都多年不见,还怕什么毒药?咦?这茶味道不错!我要慢慢品尝品尝!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心肠不错啊。” 兰儿一边缓缓退回,一边轻声笑道:“婢子兰儿,是我家公子的丫鬟,什么都不懂,还请前辈多多提携。” 东王公并没有当即喝茶,而是呵呵笑道:“好说,好说!我不会跟小辈为难,尤其是讨人喜欢的丫头。你家公子是什么人,难道是黑帝的小孙子吗?几时不见,黑帝竟然又多了个孙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兰儿甜甜地一笑,道:“前辈猜得不错,我们都是黑帝的子孙。”这时她已退至叶昊天身边,握住叶昊天的手臂摇了摇。 叶昊天满意地点点头,意思是她答得很好。 黑帝却有些意外,不过心中却感受用,不觉用慈爱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 这时,东王公双目炯炯望向黑帝,朗声笑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化解敌意、加深兄弟情谊的。请帝君不要误会。” 黑帝“喔”了一声,随即讽刺道:“这么说,你准备幡然悔悟了不成?果能改恶向善,我们未尝不能重做兄弟。” 东王公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话题一转说道:“帝君在玉帝手下干了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很受委屈?老实说,玉帝除了手握超级神器监天御印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有何德何能?凭什么一人独揽大权,视天下众神为奴仆?都是玉清天神了,还像人间的皇上一样,在神霄宝殿一坐就是那么多年,一点民主的精神都没有!是不是该换换位子了?” 黑帝“嘿嘿”冷笑道:“怎么着?是你想坐龙椅,还是你的主子想坐啊?” 东王公白眉掀动了两下,口放豪言道:“玉帝龙椅轮流做,大家都有机会!别说我主真神乃天下少有的俊杰,文韬武略都在玉帝之上,就连你我也应有公平竞选的机会,不是吗?” 黑帝目放神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说道:“老夫能力有限,自知不是那块料。我倒想问一句,贵主人杀人如麻,赤地千里,血流成河,视人命如草芥,这是人君应该做的事吗?不管是谁当政,不管是民主还是专治,执政者都要以民为本,难道不是吗?” 东王公浅笑道:“政权交替总会流血的,等政局稳定下来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请问帝君还有多少兵马可堪一战?如此奋死力战是否值得?帝君可曾想过,若是改从我主会有什么好处?您黑帝的身份一样可以保留,何乐而不为呢?” 黑帝冷笑着没有说话。 旁边的真武大帝斩钉截铁地道:“你不要花言巧语了!哪怕战至最后只剩下我和帝君两个人,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为民而战!为天下正道沧桑而战!怎会像你?以身事魔,认贼作父!” 东王公被他骂得有些上火,跟着提高了声音道:“大帝只是官居二品而已,脾气倒是不小,却不知功力究竟如何?在神仙榜上排在第几位?” 真武大帝傲然笑道:“不高,只是第三十位而已!” 东王公未置可否,又转头对黑帝道:“想来帝君位于十五名左右吧?” 黑帝的神色有些尴尬,旋即坦然道:“老夫只排在二十六位。怎么着?难道你已经进入十五名之内了?” 东王公将头高高扬起,神气活现地说道:“老夫的排名一度跌落到五十名之后,本已惶恐不安百般无奈,幸而结识了真神,旋即进境飞速,一日千里!如今刚刚升到第十六位!嘿嘿,所以我才敢孤身来此!”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凑近嘴边。 黑帝勃然大怒,沉声喝道:“原来如此!敢情是欺我黑帝宫无人,以为这里是你任意来去的地方!好,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不论死伤多少人,也要把你留下来!” 东王公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奶茶,反口相激道:“若是留不下来又当如何?你可愿意率众来降,做我东王公的属下?嘿嘿,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到后来,他的口气变得轻慢起来,好似在调戏黑帝和真武大帝一般。 黑帝既然决定将此人留下,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语气淡淡地道:“请到宫外动手。我花了不少功夫建造此宫,可不想就这么毁了。” 东王公不紧不慢地摆摆手,轻蔑地笑道:“且慢,等我喝了这杯茶,然后再依次请教帝君和真武大帝手底的功夫,相信也花不了一盏茶的时间。”说完之后他又连喝了两口奶茶,正想将剩下的一口喝干,忽然神色大变,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骂道:“堂堂的黑帝竟然也会骗人!这哪是黑茶?这……这……好似赤帝的神农茶!” 黑帝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叶昊天和兰儿也十分紧张地看着东王公,想知道他喝下“弱水三珠奶茶”的效果如何。 只见东王公眉头紧锁浑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道:“神农茶……提神醒脑,定心涤魔……啊呀,上了黑老贼的当!”他一边说一边无法控制地扭动着身子,同时冷汗淋漓,浑身上下渗出墨汁一般浓浓的液体。 见此情景,叶昊天心中大定,禁不住拉住兰儿的玉手凑近唇边吻了一下,夸赞道:“兰儿好聪明,竟然想出不战而胜的妙方。” 兰儿嫣然一笑,道:“跟着公子这么久,总会变得聪明些。”随后她提高声音对东王公道:“前辈喝的是百碧珠、青牛奶熬出的神农茶。我家公子从昆仑仙境巧得百碧珠,又从牛郎那里费尽心机求得青牛奶,然后请赤帝配出清心除魔的‘弱水三珠奶茶’!这样的神品您老也能尝到,真是好福气啊!” 东王公很想破口大骂,可是知道骂了也不顶用,反而有shi身份,于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面尽力控制颤抖的四肢,一面缓缓靠近了两步,问道:“你家公子是谁?难道是缩头乌龟不成?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让你这丫头片子代答?” 叶昊天警觉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知道对方已经急了,想从自己和兰儿这里找到逃生的途径,于是朗声笑道:“在下神州子,是玉帝新近加封的昊天大帝!尊驾魔功已毁,道基不复从前,想逃走很困难了!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吧!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老老实实地听候黑帝发落!” 黑帝和真武大帝都十分惊异地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没有认出这位名闻天下的人物! 东王公看了看周围蓄势以待的几人,忽然叹了口气,面如死灰,说道:“魔由心生,无心不成魔!一杯奶茶竟然破了我的‘噬心化魔’大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唉!以身事魔,噬心化魔,残神成魔……修魔快是很快,可是魔功毁损得更快!还不如修道来得稳当。天哪,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神仙不做,偏要去作恶魔?” 真武大帝怒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杀伤我那么多弟兄,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东王公将双手背在后面,面色一时羞愧,一时狰狞,显然内心深处挣扎得厉害。 黑帝从腰间抽下一条银灰色的带子,小心戒备地走上前去,一面走一面道:“我用蛟筋捆仙索将你缚住,并封住你的功力,然后留待玉帝将来发落。你身为玉清境接待男仙的长者,身份太高,老夫无法自作主张。” 此时真武大帝也走近对方一丈之内,拉开架势准备动手。 东王公想动手却知道不行,不动手又心中不甘,正在犹豫之际,身上已经被黑帝捆了十余道,这才万念俱灰,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真武大帝训斥道:“身为资格最老的玉清天神之一,竟然落到这步田地,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按照天条,你将被关入天牢,尝遍酷刑,能不能保得住元神都很难说!” 东王公面色灰败,眉聚如山,口中兀自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就像做了一场梦,脑子总是糊里糊涂的,老也不太清醒。唉!事已至此,能否让我再喝一口奶茶?” 真武大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还在气他先前的张狂,因而没有理他。 黑帝微微摇头,既感痛恨又觉怜惜,说道:“你我相交多年,实在不忍见你如此。败就败了,讨饶的话就不用说了,免得被人笑话。” 兰儿看着东王公白发苍苍的样子,觉得此刻的他跟一个走投无路的普通老汉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心中怜悯,又给他倒了小半杯奶茶,走近前去喂给他喝。 东王公功力被封,更兼被五花大绑捆着,所以只能笨拙地将兰儿递近嘴边的奶茶喝了下去,然后闭目沉思起来。 片刻功夫,他身上的汗水再度涔涔而下,不仅湿透了衣衫,而且打湿了脚下的青砖。汗水的色泽也已从浓墨般的黑色,变成了粘粘腻腻的黄色,然后逐渐变稀,进而变成晶莹的水珠。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如梦初醒般地叹道:“外魔易去,心魔难除,若非此茶,我这一辈子也醒不了了。” 真武大帝喝道:“少废话,你就准备呆在天牢之中一辈子吧!要不,就舍弃数十万年的修行转世重修!说这些有什么用?” 叶昊天的心里一直有很多疑问,觉得不该放过任何增长见闻的机会,于是上前问东王公道:“尊驾乃是玉清天神,按理应该心如磐石、三谛圆融、毫无破绽才是,怎么会生出魔心的呢?” 东王公双目无神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望黑帝和真武大帝,自我解嘲道:“大家都是修道入手的神仙,比不得佛祖的四大皆空无欲无求。修道者一生追求的全是神丹,丹成则喜,丹毁则悲,难免有贪嗔之心,因此容易堕入魔道。” 说到这里,他再度摇头叹息:“心魔难除啊!纵然是玉清天神又怎样?只不过积累的神丹多点,修炼的时间长点而已。高处不胜寒,当你站到神仙榜前列就知道了,越到顶端越是斤斤计较名次的升降!你们都不知道,最近万年以来,我的功力进展极慢,排名不升反降。眼看别人一个个跑到自己前面,我心里急啊,这一急就入了魔道……不惜取经于排名爬升最快的真神,被其诱入魔门,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黑帝走到他的面前,缓缓地用力摇头,义正词严地大声道:“我看是你自己糊涂!你连修道的本质都搞错了!天尊临走前怎么说的?他留下的是一本《道德经》,其中有道有德,并非只有神丹道基!《德经》第十四章说得明明白白:‘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器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你的脑子里只有道而没有德,怎能怪得了别人?你万年以来功力增长缓慢,原因就在这里!以道为舟,以德为水,无水何以行舟?” 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在大殿中回荡,听的人无不悚然而惊。 东王公摇头顿足后悔不已,埋怨道:“天尊不是早就到天外去了吗?怎么会留下书来?我以为那本书是别人杜撰的!只是瞄过一眼就扔在一边了,哪里想到还有这么深的道理?” 黑帝喝道:“天尊化身千万,你怎知道他究竟在哪?你连天尊手书都认不出来,看来平日就没有好好用功,怪不得功力进境缓慢!” 叶昊天的心里也震惊不已,原来天庭现有的神丹佛心的管理方式竟然出自《道德经》!看来很多神仙只注意修道,而忘记修德了。这从神丹币与佛心币一比十的兑换关系就能看得出来。 他十分佩服地望着黑帝,心中在想:“东王公修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悟通‘道’与‘德’,而黑帝却能三言两语阐述得清清楚楚,看来身为五老帝君之一,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这么一盏茶的工夫,东王公连受重挫,整个人也变得伛偻起来,再没有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低下头去,懊悔不迭地道:“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黑帝轻叹一声,道:“你算算自己伤了多少条人命?做了多少孽?你说如何才能挽回?” 东王公将头垂得更低了,过了好半天才忽然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天牢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不想去。再说,我自毁前程,即使不被治罪,也没脸出现在众神面前,还不如一念往生重新做人算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百年之内就可以修成小仙……” 叶昊天看他说得可怜,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一策,可令前辈非但能免受责罚,还能保全声誉,不知您可愿意?” 此言一出,厅内几个人全都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出了什么计策。 东王公更是神情一振,睁大了眼睛道:“若能如此,我愿归入昊天大帝门下,为您效力三千年!” 叶昊天先看了黑帝一眼,微微一笑,问道:“假如东王公能戴罪立功,化解驻扎在危宿的五十万妖孽,帮帝君夺回斗、牛、女、虚、危五宿,您说他能否功过相抵,免受责罚?” 黑帝双目放光,声若洪钟说道:“果真如此,非止是功过相抵,实乃功大于过,值得嘉奖。我愿向玉帝保奏,令其恢复男仙之长的身份!” 叶昊天又看看真武大帝,问道:“您老怎么说?” 真武大帝正色道:“我一向嫉恶如仇,但也知道尊重功臣。别说夺回五宿,只要能重挫妖人,给我方创造胜机就够了。” 叶昊天这才目注东王公道:“既然前辈饮茶之后魔心顿消,看来弱水三珠奶茶确有清心除魔之功。若能将其偷偷注入别的魔头的饮食之中,您说会不会大大消除他们的功力?” 黑帝和真武大帝当即击掌叫好:“说得不错。只要为首的魔头饮了奶茶,我们就有乱中取胜的机会了!” 东王公却显得没有那么兴奋,而是皱着眉头道:“此法看似容易,做起来却难。驻扎在危宿的大军是真神的三大主力之一,单是进入神仙榜五万名内的高手就有两三千人。要想让整个大军瓦解,应该让九成的高手同时服下奶茶,这一点很难做到。要知道,每个魔头都很警觉,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会听话饮下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再加上他们都到了不吃不喝能活千年的地步,你们说这容易吗?” 兰儿不解地问道:“您不是军中的大统领吗?您说的话他们也敢不听?” 东王公看她一眼,答道:“魔众个个桀骜不驯,会听谁的话?听话的就不是魔了!他们有的是不甘寂寞,有的是急于杀人增长功力,有的期望事成之后得到便宜,也有的为了追逐偶像,也就是追逐那些超级魔头而来的。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其实是乌合之众!他们组织松散,打仗时一哄而上,顺利时无人能挡,不利时拔腿就跑,这就是魔性!” 叶昊天听得若有所思,随口说道:“魔门有没有大型的聚众活动,比如誓师大会歃血为盟等?” 东王公眼睛一亮,说道:“每年的九月十一日,魔门有一个重要节日,名之为‘万圣归宗节’,那时群魔聚集,竞相服食人心制成的‘千心饼’,喝百种灵兽的鲜血浸出的‘百血酒’,随后肆意狂欢三天。或许我可以将弱水三珠奶茶倒入‘百血酒’中,骗他们喝下。” 黑帝看了真武大帝一眼,用力点头道:“还有近乎四个月的时间,如果不出问题,我们能守得住。” 真武大帝毅然道:“只要赤帝能将大魔头真神拖住,单是危宿的五十万妖人并不是太可怕。” 黑帝走上前去给东王公松绑,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若能成此大事,我与你八拜结交认作兄弟;若是再度变节出卖我们,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自古邪不胜正,妖魔虽能强极一时,但终究逃不过落败的下场。你看看,自古以来数十位大魔头,他们的下场最后都怎样了?” 叶昊天也觉得有必要坚定东王公的信心,跟着朗声说道:“帝君说得不错。正道群雄奋起抗争,已经想出了多种方式。玉帝苦研天尊秘技,试图与真神玉石俱焚;王母为创‘云锦困魔’大法,不惜让牛郎织女受尽折磨;女娲娘娘闭关苦思,琢磨克敌之策;天尊已从天外返回,正与真神的师傅‘魔祖’缠斗在一起;黄帝蓄势以待,寻找多种超级神器以待灭敌;赤帝苦苦奋战,力争坚持到最后一息;还有佛祖,始终未见动静,想必正在召集门下高僧酝酿良策……所以,我们决不是被动挨打毫无办法的。根据在下的判断,不出三年……甚至连一年都不用,真神的势力就会盛极而衰,最终将落个孤家寡人四处逃窜的下场。” 一席话说得众人群情激昂,热血澎湃。 真武大帝雄心大起,笑道:“我们玄武七星也不会就此颓废下去!哪怕战至最后拼他个玉碎瓦全,也不会让妖人随心所欲的。” 东王公整整衣衫,对黑帝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感谢帝君给我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放心吧,喝了奶茶之后,我的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更兼听了帝君关于‘修德’的一番话,直似如雷贯耳,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唯一担心的是妖人警觉性极高,很难让他们同时喝下奶茶。我只能尽力去做,若不成,只好再来负荆请罪,老老实实到天牢报到。” 随后他又转头对叶昊天施礼道:“昊天大帝年纪轻轻,却处事老练,隐然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必将天界人人敬仰的人物。在下决不食言:如蒙玉帝从轻发落,便拜在您的门下,为您效力三千年!” 叶昊天连忙躬身还礼道:“不敢当!前辈只是说笑罢了。”话音未落,他从乾坤锦囊中又取出一坛奶茶,小心翼翼地倒了二、三十斤,装入黑帝提供的银瓶里。余下的又十分珍惜地收了回去。 东王公手捧装了奶茶的银瓶向众人拜了两拜,然后转身出门而去。 叶昊天觉得自己也该走了,于是躬身告辞道:“帝君请保重,我们急着求见青帝,好为赤帝请到救兵。因此无法多做盘桓,真是好生遗憾!” 黑帝呵呵笑道:“老实说,你来得既是时候又不是时候。我被打得灰头土脸龟缩在这里,这种难堪的景象也被你一览无余,从这点来说你来得真不巧!巴不得你早点走。不过你万里迢迢送来青牛奶,而且一来就劝化了东王公,让剿灭真神大军的前景出现了一丝曙光,从这点来说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恨不得你一直留在这里,好给我带来更多的福气。” 叶昊天跟着哈哈大笑,说道:“我还是快点走吧,等帝君收复失地、大展神威的时候再来,也好欣赏一代帝王的丰功伟绩。” 黑帝沉思了片刻,探手取出一件八寸长短形如斧子的玉器,爽朗地笑道:“五老帝君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既然赤帝不忘提携于你,甚至将他身份的象征——烈山木主都交给了你,我也不能太过小气。这是我当年所用的权柄——玄宫玉钺,上面刻有我独门内功‘寒冰凝止’的要义。若不嫌弃,我就将其送给你了。” 叶昊天大喜过望,同时又心中不安:“如此贵重之物,晚辈愧不敢当。” 黑帝手摸玉钺回忆道:“这件玉钺伴我很多年了。当年我在中土的玄宫之中观天象,制历法,悟出天地之道,改革原始宗教,‘绝地天通,人神分离’,‘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火正黎司地以属民’。这玉钺都是见证。那时玉钺所命,天下皆从。直到今天,玉钺还受人尊重。” 叶昊天听了更不敢接了,连连摆手道:“帝君心爱之物,晚辈不能接受。” 黑帝将玉钺递了过来,面色变得暗淡下来,语气低沉地道:“我送你此物还有一层含义。如今魔势汹汹,非比寻常,没有人可以预计战争的结果。我虽然始终都有‘邪不胜正’的信念,但却知自己不一定能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刻。” 叶昊天听得不忍,张口欲说些安慰的话,却被黑帝摆手阻住。 黑帝接着道:“万一我和真武大帝都不行了。你可以手持玄宫玉钺,登高一呼号令群雄,相信还有些失散的天兵天将和隐居各地的神仙前来追随。对你收复玄武七星有些好处。我想,这也正是赤帝将烈山木主交给你的缘故。” 叶昊天心中一惊,伸手将白帝赠送的开天通真之印取了出来,心情激动地道:“白帝老早便将此物交我,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可怜我这么长时间都不明白!真是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黑帝见了,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不错,于是上前一步将玄宫玉钺放在叶昊天手中,语重心长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中土传出的这些诗描述的都很形象。我们五老帝君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即使全部战死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叶昊天再也忍不住了,叫道:“帝君莫要这么说。您老是擎天一柱,玄武七星还要靠您收拾残局呢。我相信,不但您老人家没事,就连赤帝、白帝也能闯过这一关的!” 兰儿却提醒道:“若是战事不利,帝君何不远走他乡待机再来?相信如果您老全力突围,没有几个人能困得住您。” 黑帝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那不符合我的性格。我练的功夫是‘寒冰凝止’,就像冬天的水凝结成冰一样,讲究的是至阴至寒,杀伐无情,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事先存有逃走之心,我的功力便难以发挥三成!” 这时只见真武大帝向黑帝靠近了一步,挺胸抬头,气势不凡的道:“只要真神本人不在,以我二人的功力相信可以在妖人大军中杀他三五个来回。即使最后力竭而死,也会灭掉几十、上百的魔头,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叶昊天见劝无所劝,只得道声“珍重”,然后挽着兰儿的纤纤玉手出门而去。 第82章 从此道山春困少,寰中遍响爆竹声 瀚海神舟一路向东飞去。 兰儿静静地坐在叶昊天身边,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发愁,到后来不得不轻叹一声道:“公子,前景不容乐观啊!玉帝孤身远遁,佛祖无声无息,白帝身陷魔窟,赤帝、黑帝苦苦挣扎,目今正是道消魔长、魔焰汹汹的时候,不知何时才能摆脱劫难。” 叶昊天看着她忧心忡忡花容失色的样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得也不算错。好在青帝和黄帝尚称无恙,希望他们能于危急关头力挽狂澜。黄帝治军严谨,兵精粮足,可惜人数太少了,连三垣都守不过来,更别提派兵支援赤帝和黑帝了。要想借兵,看来还得指望青帝。青帝麾下拥有正规天兵九十万,是五老帝君中最多的一个,若是再加上他私下训练的兵丁,总兵力恐怕不下两百多万!够真神喝一壶的。” 看他说话口气坚定,分析又十分有理,兰儿的心中略微安定了一点。想到不久便将见到青帝,她又变得兴奋起来,娇笑道:“趁此空闲,我来讲个故事给公子听,你若是听过不要笑我喔!” 叶昊天看着她忘却忧虑、笑语嫣然的样子,心中跟着高兴,连忙夸张地道:“请娘子慢慢道来,小生洗耳恭听。” 兰儿娇嗔地望了他一眼,却将身躯靠了过来,目注星空缓缓说道:“在久远的上古时代,有位美丽的姑娘叫华胥氏。她性格开朗,无忧无虑,有一天来到东方叫作‘雷泽’的大沼泽地玩耍。那里的风景十分秀丽,把她迷住了。华胥氏乐而忘返,玩着玩着,忽然看见沼泽边有一只硕大无比的脚印。她十分好奇,便抬脚在巨大的足印上踩了踩。不料这一踩,她的身子马上有了奇怪的反应。回去之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伏羲’。”说到这里,她坐直了身子看着叶昊天道:“有人说华胥氏在雷泽踩踏的脚印是雷神留下的,伏羲实际上是一条龙。不知道这说法是否有些道理?” 叶昊天想了想道:“雷声为龙之音,闪电为龙之形,所以雷神就是龙神,龙神的儿子当然也是龙。非但如此,很多古书上都说伏羲生就一副‘龙相’。拾遗记》称其‘长头修目,龟齿龙唇’;《云中记》直言‘伏羲龙身’。《三皇本纪》说伏羲降生的时候,有‘龙瑞’出现,故‘以龙纪官,号曰龙师’。” 兰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一字不差地讲述前人的记载,不禁由衷地夸赞道:“公子记得好生仔细!我却有个问题:华夏民族以龙为图腾,自认为龙的子孙,不知是否始自伏羲?”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不管伏羲是不是龙,他正姓氏,自姓为风;制嫁娶,男婚女嫁;做网罟,教民渔猎;画八卦,代替结绳;造琴瑟,功成作乐;定官职,分理海内……从此,我们的先人从荒蛮转入了早期文明。而且,他自称‘龙师’,并将龙作族徽,为此中华民族始称为‘龙的传人’。直到今天,他仍执掌东方七宿,号为‘青帝’,意为‘青龙七宿之帝’!” 说到这里,他伸手环住兰儿的纤腰,抬头望向天际,柔声道:“你看那儿,几颗星连在一起,像不像一条龙?” 兰儿凝神注视着东方的天空,发现那里果然有七颗非常明亮的星星,蜿蜒曲折,仿佛一条栩栩如生的天龙,一时之间感到很是新奇。 她闭上双眼,一任飞龙的形象在脑中盘旋,好大一会儿才睁开双眸道:“我生于皇室之家,从记事开始,就被告知什么是龙袍、龙椅、真龙天子,知道龙是神圣尊崇之物。现在想来,我却有些疑问,想不明白人们为何要崇拜龙?到底崇拜它什么呢? 叶昊天沉思片刻答道:“龙既可以舒畅地在水中游,也可以矫捷地在地上走,更可以潇洒地在天上飞。想想看,皎洁的明月,雪白的云团,艳丽的霞光,更有长风千里,电掣万仞,雷霹八方……龙在天上飞,实际是人心想高飞、在高飞啊。作为图腾,龙是神秘的,能够携雷掣电,呼风唤雨,疏江导河,止涝放霁……” 兰儿微微点头,明眸顾盼,笑靥含春,赞道:“公子说得有理。” 叶昊天心中欢喜,禁不住搂紧了她,笑道:“青帝是我的偶像。我学的‘春风化雨’便他的绝学,希望这次能有机会当面请益!” 八个时辰之后,神舟抵达青帝宫所在的心宿五。 心宿是青龙七宿的第四颗星,因为太过炽热,所以不适合人类居住。 心宿五是心宿的卫星,气候条件极其温和,到处都是芳草绿树,鸟语花香,甚至还有一个极大的交易场所——青龙仙墟! 看见仙墟,兰儿就觉得高兴,她喜欢逛街的悠闲感觉。 叶昊天也喜欢仙墟,他喜欢的是那份热闹。 毕竟修仙是一件很寂寞的事,远不如跟别人嘻嘻哈哈地聊天来得痛快。 想来青帝和白帝都是居于同样的想法,所以才将宫殿建在仙墟的附近。 在青龙仙墟的大街上走了一会儿,叶昊天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原因是街上的行人不多,走路的样子却很奇怪,一个个东倒西歪,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开门的店铺也很少,推门进去,看到的往往是趴在柜台上睡觉的伙计。好不容易将其叫醒,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在午夜梦游一般。 他们看了好几家店铺都差不多,禁不住心中忧虑:“这是怎么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直奔青帝宫而去。 正行之间,忽然身侧驶过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内有人在低声轻吟: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何离心之可用兮,吾将远适以自疏。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绂而奔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叶昊天刚刚听出诗句出自《离骚》,兰儿便已经高声叫起来:“屈先生,那是屈先生的声音!” 话音未落,马车在不远处嘎然停下! 一位中年文士从车厢内从容走出来。 只见他峨冠博带,宽袍大袖,脚蹬方履,腰悬长剑,前额宽大,目光深邃,神态平静而坚毅,赫然正是昆仑神山所见到的屈原的样子。 叶昊天走上前去笑道:“没想到这么快见到先生,本想九月初九去昆仑山拜见您呢!” 屈原微笑道:“天下看似很大,其实却也很小,万里之外得见故人,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两位是去青帝宫的吗?来吧,快上车!” 叶昊天毫不客气,招呼兰儿上车。 上车之后他才发现,车厢内还有一位熟人,白发飘飘,身形高瘦,竟然是凭借“招魂”一曲守护昆仑东门第三关的巫阳! 巫阳手捻长须笑呵呵地看着他:“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叶昊天急忙行礼:“前辈别来无恙乎?” 巫阳笑着还礼:“好小子,短短几月不见,竟然成了天下闻名的昊天大帝!牛!幸亏我们巫家没有刁难你,不然以后可麻烦了,哈哈!” 叶昊天忙躬身道:“多谢诸老栽培,才有小子的今天。请教前辈,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屈原从旁代答:“青帝一纸相招,请天下名医速至青帝宫,说有要事相商。巫老是昆仑仙境首屈一指的神医,我自己也想出来走走,所以就结伴来了。” 叶昊天指着街上东倒西歪有气无力的行人道:“青帝招集名医,莫非为了那些人吗?两位请仔细看,那些人骨软筋麻,面色绯红,是不是中毒的样子?” 巫阳盯着行人看了一会儿,沉吟道:“小兄弟明察秋毫,说得十分有理。不过是否中毒还不好说,需要仔细辩证才行。” 叶昊天和兰儿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不知道借兵的事会不会又泡汤了 屈原面色严峻,吩咐御者道:“加速前行,快些赶到青帝宫!” 御者答应一声,旋即一抖缰绳,催马疾驰。 屈原转头对叶昊天道:“九月初九的昆仑聚仙会已经取消了。王母将下懿旨,说今乃多事之秋,不宜歌舞升平,且待灭了真神再行盛会。” 叶昊天轻“喔”一声:“玉帝不见踪影,恐怕够王母忙的了。” 屈原惊异地望他一眼,未置可否,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来,道:“这是天师张盛给你留下的十颗龙虎丹,他炼成丹药,便升入天界去了,具体到哪里却没有交代。” 叶昊天接过锦盒,心中既替张盛高兴,也替他担心:“因为世道太乱,若是碰上妖人,以他教弱的功力,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修仙之路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如果不敢走出家门,就一辈子没有进步,过多担心未来的路也没有必要。” 正在他心潮起伏的时候,忽听巫阳说道:“这两年是有些怪异!我们巫家兄弟奉命镇守昆仑东门,往昔多年不见闯关者,近来却一连遇到好几人!除了小兄弟连闯七关之外,上个月又来了四个老夫子,一口气闯过五关,进了昆仑神山也倒罢了,没想到三天之后又沿原路下山而去!说昆仑神山不过尔尔,还不如中土风景秀美!‘环流曲径四通幽,鱼虾龟蟹水上浮。十里清波千点翠,人间仙境在雁湖’。你们说怪不怪?这世上还有留恋人间不愿升天的!” 叶昊天听见“人间仙境在雁湖”几个字,禁不住心中激动,连忙问道:“那些人叫什么名字?” 巫阳想了想道:“闯关成功之后,我问他们如何刻碑留念。他们每人留下一个名字,分别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和‘止于至善’。不过我听他们互相称呼为‘孔老’、‘程老’、‘朱先生’、‘王先生’什么的,大概那才是他们的真实姓氏。” 兰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四位大儒竟然到了神界,他们的功力增长好快啊!” 叶昊天却听得呆住了,口中喃喃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还是这些老话!难道这就是王献臣修成亚圣的心得?还是他醒转之后,四人合参又有了新的解法?不过,几位大儒将这些字留在碑上,显然不会无的放矢,定然深有涵意。” 正在他心神不定的时候,青帝宫已经到了。 那是依山而建的一群宫殿,楼阁重重,白玉雕栏,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正殿门口立着十八根盘龙玉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四人下了车,早有宫廷侍卫前来迎接。 众卫士都认识屈原,因此问也没问便将几人请到“庖犧殿”,说是“在此稍候,青帝一会儿就来”。 殿内已经坐了十七八人,有几个见过屈原,赶紧起身招呼。 一阵寒暄之后,叶昊天大体明白了众人的身份,都是当世名医和各大医药世家的家主。 不一会儿,门口现出一位老者,面容整肃,不怒而威,头戴青精玉冠,身着九气青羽衣,看来该是青帝到了。 兰儿盯着对方看了看,发现青帝除了腮旁的胡子略微长点,好似龙须之外,其余看不出一丝“龙像”,禁不住哑然失笑。 青帝跟众人一一见礼,最后来到叶昊天和兰儿面前,问道:“两位跟屈大夫同来,是他门下高弟吗?” 屈原刚想出言介绍,却听叶昊天躬身道:“屈大夫是我们的长辈,不过,我们授业恩师,却是神医扁鹊的弟子。”他见在场的人这么多,不想现在就表明身份,却也不愿失去发言的机会,因而托言医者,说是扁鹊后人,希望能混迹众医之中,见机行事。 要说是扁鹊弟子,也不能算全然错误。 扁鹊是先秦时期中土医家的代表,传承两千年后,医家经典相互融合,弟子遍天下,每个医者都可说是他的徒子徒孙。 闻言之下,屈原面色略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能微微点头,表示一切就像叶昊天所说。 站在旁边的巫阳却哈哈大笑:“真没想到,小哥天资这么高,原来是扁神医后人的徒弟!扁三雀,扁三雀来了吗?” 叶昊天哪里想到天界也有扁家的人,不禁吓了一跳,偷偷四处观瞧,心道这回要露馅了。 青帝却对巫阳摆摆手,苦笑道:“先生别叫了!当世三大神医一个也没有请到,非但请不来长桑神君和扁三雀,就连华小佗也没来!派去的人说他们早就失踪了!”然后他眼中的神光从众人面上掠过,朗声道:“我遍邀医药名家,是为了挽救大劫。青龙七宿陡逢大难,能不能逃过大劫,就看诸位的能耐了!” 在场之人微有些吃惊,却又神情振奋,纷纷叫道:“好说,帝君请讲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帝面容忧郁,声音低沉地说道:“春温,夏热,秋凉,冬寒,本乃四季之常。春天阳气升腾,人的肌肤腠理疏散,血液流向四肢,脑中血液不足,因此常有困乏之感,此乃正常现象。可是今年却有些不同,春困延续多日,迟迟不退,而且症状严重,非比寻常。不单百姓昏睡如死,就连我麾下大军也有三分之二的人受到影响,四肢酸软,经脉舒缓,难以发挥一半的功力。唉!眼看大劫将临,我却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于诸位神医了!”随后他将手一挥,吩咐亲兵道:“抬几个昏睡不醒的人来,让众位神医瞧瞧。” 话音未落,门外鱼贯抬入四五个兵丁,缓缓放在厅中早已备好的长桌上。 众位神医急忙上前去探查,没多久便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摇头道:“无寒无热,无痛无痒,这肯定不是春瘟了!” 随后是一个年约四旬的汉子道:“药王孙先生说得不错,不过这些人经脉通畅,没有丝毫阻塞不通,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接着有个中年道姑一抖拂尘道:“主症是经脉舒缓,萎靡不振!他们经脉中的元气丝毫无损,可是却推动无力,仿佛是一坛死水,这事好生奇怪。” 随后众人将昏睡的士兵翻来复去地仔细查看,仿佛在解剖尸体一样。 即便如此,那些士兵也没有醒来,依旧沉浸在梦中。 叶昊天也悄悄走近前去,伸手摸了摸士兵的腕脉。 他一连放出十余道神识,同时在患者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四海之内游走,结果发现只有髓海深处的黄髓岛有些异状,“魂、神、魄、意、志”五灵之一的神灵懒洋洋地躺在宫殿中,仿佛喝得半醉的样子,浑身无力,偏又觉得很是舒服,所以根本不想醒过来。 他仔细察看了很久,试了好几种法印都不见效,心想这大概是魔门秘术,于是暗暗催问龟镜:“阿镜,该你出场了,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龟镜当即叫道:“这病很是奇特,病变之处极其微妙,至少有三种可能病因。我在锦囊内看不清楚,不敢贸然判断,你将这些人全部撵出去吧,看我大展神威查个明白!” 叶昊天看了看那些名医,发现大家正争论得面红耳赤,心中明白:“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真个被撵出去,不被气疯才怪!” 当下他不敢无礼,只能退开两步,静静地听众人发表看法。 就听巫阳叫道:“真奇怪,我连搜神、招魂的大法都用上了,竟然也没效果!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一个老和尚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看老衲用‘活血通经大嬗丸’试试看。” 接着一个瘦黑汉子说道:“我这里还有几颗能够提神醒脑的‘百起丹’,看看管不管用。” 众人各出绝招,整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到明显的效果,最多就是使患者清醒片刻,没多久又回复到先前酣睡的状态。 最后群医束手,一个个灰头土脸,遗憾地告辞而去。 青帝一直在旁边看着,显然是只要有一分希望都不肯放弃。 直到最后,所有神医都退了出去,就连巫阳也摇头叹息出宫去了,现场只剩下屈原、叶昊天和兰儿,青帝眼中充满希望的神采才渐渐熄灭了,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屈原走上前安慰他道:“帝君莫急,除了三大神医之外,十大世家只来六家,说不定剩下的几家会有法子呢?” 青帝声音低沉有气无力地答道:“另外几家早就来过了,都跟今天的人一样,来时志得意满,走时灰头土脸。” 屈原听了也没有办法,只是焦急地道:“也真是的!三大神医怎能在这个时候失踪呢?” 青帝意兴索然地说道:“真神算无异策,好几年前就准备好了,拿下几个神医算得了什么?” 屈原的心里很是憋闷,回头看见叶昊天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兰儿也一言不发,禁不住埋怨道:“神州子,‘昊天大帝’!难道你也没法子了?” 青帝听见“昊天大帝”几个字,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十分凌厉。 叶昊天心中一震,连忙上前施礼,说道:“帝君在上,晚辈和兰儿姑娘没能早些表明身份,还请您老多多包涵。”说着他亮出赤帝的烈山木主,又捧出两大坛青牛奶,说道:“这是赤帝配制的‘弱水三珠奶茶’,能够提神醒脑,坚心定志,祛除阴风、鬼雨,想来您老将来会用得着。” 青帝闻言“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双掌按住叶昊天的臂膀,问道:“赤帝还好吗?我听说他战局不利,具体情形究竟怎样?” 叶昊天见其如此关切赤帝,不禁心生好感,忙将赤帝的情形仔细描述了一遍,最后道:“我们奉赤帝之命来此,本来是搬救兵的,却没想到帝君的情形偏又如此。” 青帝拍开盛着奶茶的坛子闻了闻,心里既高兴又担忧,说道:“既然赤帝说能驱魔,那肯定是无价之宝!不过,我的人并非中魔的样子,恐怕不一定有效。而且,青龙七宿染病之人多达数亿,就算奶茶有效,恐怕也不够每人一口的!”说着他亲自拿起茶杯,准备给士兵灌服奶茶。 这时旁边当即现出一人,将他手中的杯子接了过去:“还是让属下来吧。” “且慢!”叶昊天道:“在下有几句话,想跟帝君单独说。救人之事请稍待片刻。” 青帝看了看殿门口站立的兵丁,然后对手拿茶杯之人一挥手,低喝道:“句芒,你去门口看着,令所有人等一律退出三十丈外!” 见此情形,屈原也要退出厅去,却被叶昊天一把拉住。 青帝凝神注视着叶昊天,沉声道:“小兄弟的名字已经传遍天下,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做事当然要小心一些。好了,有话请说。木神句芒是跟我多年的老臣,不会走漏消息的。” 叶昊天却一言不发走至酣睡的士兵旁边,探手取出龟镜,同时将全身的功力灌注进去。 龟镜随即急速旋转起来。 兰儿静静地看着他催动龟镜,心知龟镜是天下第一的探查之器,不论如何都会有些结果。 青帝和屈原只是瞪大眼睛瞧着,不知道在多位神医束手的情况下叶昊天又能看出什么来。 龟镜一面旋转一面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的范围开始时很大,然后渐渐集中为一束,通过酣睡士兵的天门进入髓海深处。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龟镜的转动才渐渐停了下来,随后镜面上现出一行行字迹,引得几个人探头观瞧。 只见光洁的镜面十分清晰地写着:“魔门秘技,不外魔禁、魔淫、魔虫三类。魔禁者,九阴锁魂之类也;魔淫者,‘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也,阴风、鬼雨、魔雾概属此类;魔虫者变化万千最为难治,这些人昏睡不醒,乃是受到魔虫中‘昏虫’困扰的缘故!” 几个人看得面面相觑,旋即集中精神接着往下看去。 龟镜将先前的一幅字迹隐去,接着显示道:“昏虫在三九魔虫中排在第二十位,本来并不是非常可怕。不过,此处出现的却是昏虫中的极品,叫做‘六绝昏虫’,乃是用六六三十六种毒品和一种叫做‘福寿膏’的强兴奋剂配起来,制成一种所谓的‘神丹’,然后用神丹培育原始昏虫,等到三百六十天之后,昏虫将所有的毒性和福寿膏的药性全部克服,变得再强的药物都难以将其驱除,也难使其清醒,然后再用到人身上,就成了这个样子!”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禁想起当年在华清宫捣毁的“神丹”来。那种可怕的“神丹”剧毒无比,却毒不死原始昏虫,还能使其进化到极品昏虫!这“六绝昏虫”看样子果然厉害,怨不得天下名医束手! 殿内几个人心里都很沉重,不知道如何才能将昏虫制服。 青帝的眼中熠熠生辉,显出焦虑的神色。 这时龟镜又显示出一些字来:“欲驱昏虫,其实也很简单。昏虫不惧百毒,却喜欢香料,只要见了香料就会一头扑过去。其中有十种香料是它最喜欢的,包括紫檀香、广木香、龙麝香、海豹炼魂香、白芷、幽兰、香茅、桉叶油、香叶油、******。如果能将昏虫诱入香囊之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焚烧香囊,便能将昏虫完全灭绝。” 看到这里,大家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青帝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么简单!竟然害得我几个月不得安生,他奶奶的,真神想出这种东西来,算他有种!”随即他招手让句芒进来,吩咐他去边上的青龙仙墟买那些香料,有多少买多少! 句芒答应一声去了。 青帝变得极其开心,开口叫道:“拿我的‘凤桐茶’来,我要好好迎接贵客!” “是!”当即有人答应一声,忙着煮茶去了。 兰儿看大家都很开心,也就忘记了面前站着的乃是天下闻名的青帝伏羲,轻声笑道:“我这里有个想法,比制作香囊还要简单。” 青帝“喔”了一声:“说来听听,我们集思广益,只要说有道理,我们立即执行。” 兰儿莞尔一笑,道:“小的时候,我就常常惋惜,不能像男孩子一样抛头露面燃放焰火,所以对焰火、鞭炮总是十分好奇。我刚才想,若是将香料与火yao混在一起,制成焰火、鞭炮之类的东西,用时先将其挂在屋外,把昏虫吸引过去,然后再开始点放,这样既有趣又能掩人耳目。事成后帝君悄悄出兵,说不定能让真神大吃一惊。” 青帝又惊又喜,忍不住鼓掌叫好:“好孩子,难得你想出此等妙计!我,我……我将你推荐到王母门下如何?她宫里仙女虽多,却没有得意的弟子,前些年还让我留心帮她招徒弟呢!” 叶昊天“哈哈”笑道:“帝君有所不知,兰儿姑娘已经是女娲娘娘的弟子了!” 青帝目放异彩,看看兰儿,又回过头看看叶昊天,连声赞道:“好!好!那就不用老夫操心了!” 兰儿重新上前见礼,不好意思地道:“婢子才跟娘娘学了几天,什么都不懂,还请帝君多多提携。” 这时,香气扑鼻的“凤桐茶”端了上来,青帝一面招呼众人喝茶一面笑道:“这是我从凤凰栖息的梧桐树上摘下来的,乃是茶中神品,跟赤帝的神农茶有异曲同工之妙。”说到这里他已经高兴得收不住口,滔滔不绝地讲起故事来:“说起这茶,还有一段来历呢!想当年,我巡视西山桐林,只见五星之精纷纷飘落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随即仙乐飘飘,香风习习。继而又见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天空彩屏开处,祥云托着两只美丽的大鸟,翩翩降落在那棵梧桐树上,其余诸鸟纷纷飞集在各处树上,朝着两只美丽的大鸟齐声鸣叫。 我见到如此奇异现象,忙问木神句芒是怎么回事。 句芒曾经做过玉帝的书童,见识比我还多。 句芒告诉我:‘这两只最大的鸟,就是凤凰呀!它们头圆像天,目明像日,背偃像月,翼舒像风,足方像地,尾五色俱全像纬。除此之外,他们头上的文彩像‘德’字,翼上的文彩像‘顺’字,背上的文彩像‘义’字,腹上的文彩像‘信’字,胸前的文彩像‘仁’字。戴德,拥顺,背义,抱信,履仁,所以说它是五德俱备的灵鸟。’ 我看了看,觉得果然像是凤凰。于是道:‘听说凤凰能通天祉、律五音。它非竹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而今,不仅五星之精下降,而且云托凤凰来朝,此树必是桐木中的神品,堪为雅乐。’ 句芒道:‘有其应者,必有其德,帝君所言极是!用此种神木作乐器,必历千年而不衰。而且树顶的梧桐籽也可以摘下来,那是极品的香茶。’ 于是我们一起收集梧桐子,并将梧桐树砍了下来。 我按照三十三天之数,将梧桐截为三段。将中段桐木浸在长流水中,经历了八九七十二个昼夜,卜得吉日良辰,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之数将桐木削成三尺六寸五分长,又按四时八节之数,定为后宽四寸,前阔八寸,然后按阴阳两仪之数定下高度,外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内按宫、商、角、徵、羽五音安上五根弦。就这样,我制成了四大仙音之一的凤凰琴!” 话音未落,就见兰儿托琴在手轻轻地拨动了两下琴弦。 琴音在兰儿指下跳动,灵动欢快得仿佛在庆祝与青帝的重逢。 青帝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道:“凤琴!真是凤琴呢!想当年,我将凤琴赠给了黄帝,还为他亲手在琴上刻了轩辕二字,希望他终身珍藏,不负我赠琴之意!却没想到,后来竟被他弄丢了!气得我好几年都不想理他!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兰儿紧紧地抱住风琴,可怜兮兮地道:“承蒙黄帝眷顾,已将风琴赐给弟子,却没想到他还做不了主,您才是琴的主人。惨了,帝君,这琴……您真要收回去吗?” 青帝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我怎会那么不长进?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能再收回来?你放心,既然黄帝应允你,风琴就是你的了,别人抢不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从身上摸出一片玉简来,笑道:“这是百鸟朝凤合鸣之音,名叫《驾辩》,是我当年纪录下来的。也一并送给你吧。可惜没有凤凰。若有凤凰护驾,凭着这曲《驾辩》,你可以走遍天下,百邪莫侵!纵然是神仙榜百名之内的玉清天神,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兰儿大喜过望,连忙再拜接过曲谱,喜不自胜地阅读起来。 旁边的屈原看得连连惊叹,只觉得两个年轻人处处透着神奇,举手投足都不同凡响。 正在这时,却见木神句芒回来禀报:“启秉帝君,十种香料只买到四种,其中紫檀香、龙麝香和海豹炼魂香早被人买光了!上品的白芷、幽兰、木香也没买到。”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青帝禁皱眉头道:“这下麻烦了,估计那几种全被真神弄去了!”他焦急地在殿内走来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或许昆仑山的苗圃还有些幽兰、白芷,赤帝的百草园中还有些木香,只是另外几种香料就难找了!龙麝和摄魂海豹都不是寻常之物,本来就难见到,要想取得香料就更加难了!” 叶昊天心中惊叹,想不到真神的筹划那么细密,早在好几年前就令人收集龙麝香、炼魂香,原来并非为了积累财富,而是为了天下大劫所做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急忙翻看乾坤锦囊,找到两三百个龙麝香和小半瓶海豹炼魂香来,禁不住“嘻嘻”一笑,十分庆幸地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将所有宝贝都卖出去!”实际情形却是:当时收购香料的老板钱不够,无法将所有香料一举买下! 青帝一个箭步跳了过来,接过装了海豹炼魂香的玉瓶道:“最难找的就是这两种。小兄弟身怀异宝,真是人间奇迹!” 叶昊天连忙摆手:“是晚辈运气好!妖人收集奇材,恰好被我撞上了,于是顺手抢来,没想到有此用处!” 话未说完,就听屈原笑道:“太好了!我这里有些白芷、幽兰和木香!如果不够,还可以命人回昆仑去取!”说着打开身上的香囊,源源不绝地取出香料来。 青帝大喜过望,赞道:“屈先生不愧天界名士,竟然将那么多香料随身携带,怪不得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随即又沉吟道:“紫檀香,嗯,只缺这一种了,相信总能找到的!实在不行,就让人焚烧檀木桌椅,相信总能炼制出一点来!” 兰儿本来一直在琢磨《驾辩》的曲谱,此时忽然插言:“我知道一个所在,不但有檀木,还是檀木中的神品,最适宜炼制紫檀香。不过,那个人还指望赚一笔呢!” 青帝胡子一翘道:“在哪里?我出十倍的价格去买!再高了就是贪得无厌,我派人砍了他!” 兰儿笑道:“您老去砍西门龙吧!他是生意人,不愿做亏本买卖。” 青帝笑道:“你说西门世家啊?西门龙,那是熟人,我不会亏了他的。句芒,你派人去跑一趟,请西门龙停下别的业务,全力帮我炼制紫檀香,我出五倍的价格购买!” 句芒急匆匆跑了下去。 眼见一切困难顺利解决,青帝心情极佳,再度招呼众人喝茶。 屈原却道:“我有个同伴还在宫外,就是巫家七老中的巫阳,我跟他说几句话,让他回昆仑多弄点香料来。”说完出门去了。 青帝将目光落在叶昊天身上,盯着他看了又看,饶有兴趣地道:“小兄弟是哪家的高弟?怎能修仙没几天就被封为二品上仙?玉帝的眼光还真的不错呢!” 叶昊天打着哈哈道:“我是您老人家的弟子呢!不信您瞧瞧,看我的春风化雨神功有几分火候了。”说着伸手遥指窗前的兰花,一枝兰花当即落在地上。他又潜运春风化雨神功,没多久断枝重生,含苞待放,渐渐的花朵张开,恢复到先前的样子。 青帝惊讶地点点头:“还真是我派的工夫!不错,这已经是春风化雨的中级功夫了。你从散落人间的零星功法中悟出这么多,很是难能可贵。”说到这里,他探手取出一块雕刻成耆草模样的佩玉,往叶昊天手里一塞,说道:“既然赤帝肯将‘烈山木主’交给你,我也不能小家子气!这是我佩戴多年的‘龙师神蓍’,上面有‘春风化雨’的上乘功法,你有空不妨瞧瞧。” 叶昊天手捧佩玉心中激动:“这……帝君厚爱,晚辈不敢接受……” 青帝神色郑重的道:“小心看护,不要遗失了。我自号‘龙师’,曾经以蓍草画卦,‘决定诸疑,参以下筮,断以蓍龟’。蓍草能够通神,尤其是生长千年长出三百茎的神耆,能知吉凶。我按照耆草的形状刻成玉佩,作为自己身份的象征,见‘龙师神蓍’如见青帝,直到今天仍然通用。” 叶昊天的心中有些惶恐,当下将黑帝的‘玄宫玉钺’和白帝的‘开天通真之印’展示出来,郑重其事地道:“五老帝君委我以重任,我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请帝君放心。” 青帝看见叶昊天手中的几种信物,禁不住哑然失笑:“老夫反倒成了最后献宝的人,让小兄弟见笑了!” 三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商量出兵救援的事。 青帝道:“放心吧,一旦我麾下大军恢复如初,便去救助赤帝,我与他情同手足,绝无见死不救的道理。” 第83章 黄帝土德三元正,济世佛心万国同 出了青帝宫,叶昊天东瞧西看,却未见到屈原,也没看到巫阳的人影。 一问才知道两人都已经回昆仑神山了。 屈原说要亲自准备极品的香料,别人准备的他不放心。 叶昊天只好略带遗憾地离开了心宿五,乘着瀚海神舟飞往壤息星。 只要将剩下的青牛奶交给黄帝,便算完成了赤帝交托的任务。 一路之上,兰儿不停地弹奏乐曲《驾辩》,想早点掌握其中的神髓。 叶昊天却将春风化雨神功扔在一边,静心琢磨起四位大儒留在石碑上的那些字来:“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止于至善。”这几句简单的格言究竟蕴含着什么道理?为何会被大儒们推崇备至?难道仅凭这几句话,就能使功力突飞猛进了吗? 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久,却无法找到问题的答案,只好暂时作罢,留待将来慢慢参悟。 半天之后,瀚海神舟轻车熟路地抵达壤息星。 这次他们没有受到一点阻挠,很快见到了黄帝本人。 令人惊奇的事,黄帝竟然在书房中伏案著书! 他用的是大大的符笔,蘸了朱砂写在金箔之上,身边堆满了一叠又一叠厚厚的金箔,身后是一整排的书架,上面摆着数百本金箔制成的书册。 见到如此情形,叶昊天心生感慨,看来外面流传挂名黄帝的著作差不多都是他本人撰写的了! 这位千古传颂的人间帝王、仙界至尊的五老帝君竟然笔耕不辍,不遗余力地总结经验著书立说,怎不令人万分钦佩! 黄帝抬头看见两人,招手令他们进来落座,面带微笑问起别后情形。 叶昊天将自己在中土见到玉帝、又回到天界朝拜几位帝君的事说了一遍,随后捧出一坛弱水三珠奶茶,小心地放在地上。 闻言之下,黄帝波澜不惊的心也有些激动,很是欣慰地说道:“只要赤帝、黑帝能坚持三、五个月,我就能准备好数十种超级神器,到时候来一番饱和攻击,哪怕真神功力再高也会吃不消。不过这种饱和攻击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击不中,真神必将飘然远遁,再想捉他可就难了。所以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必须小心行事,精心准备,务求一击致命。” 随后他用手抚mo着盛有弱水三珠奶茶的坛子,十分兴奋地道:“这些奶茶很有价值!有了它,我们是如虎添翼啊!若能将真神的爪牙先行剪除,最后决战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此时此刻,兰儿看着黄帝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忽然想起赤帝近乎调侃的话:“那老家伙很拽,给他一坛奶茶就行了!”于是轻声笑道:“请教帝君,您当年是否跟赤帝打过架?他说您老欺负过他,所以只给您一坛奶茶。不知道一坛够不够?” 黄帝听后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浮现出略显得意的笑容,说道:“我手下天兵不多,一坛奶茶足够了。赤帝就是民间传颂的炎帝,他跟我是亲兄弟。我在姬水边长大,所以姓姬。他在姜水边长大,所以姓姜。我们从小就经常打着玩。那时大家都很年轻,闲着无聊,所以经常故意找些鸡毛蒜皮的事活动活动筋骨。有一次两人打得上火,约定一战决胜负,便在涿鹿之野认认真真打了几个月,结果我赢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一直念念不忘。” 叶昊天听得哈哈大笑。 兰儿也跟着浅笑不止,然后又有些担忧地道:“这场浩劫非同小可,赤帝孤军奋战,形势危急,真怕他会有什么不测。您知道吗?他连烈山木主都交给我家公子了呢!” 听到这里,黄帝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一面微微摇头,一面叹道:“赤帝跟黑帝一样,都是直性子的人,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肯变通行事。黑帝属水,水势下行,所炼神功讲究至阴至寒,杀伐无情。而赤帝属火,火性炎上,阳气蒸腾,往往为了一件事不眠不休,废寝忘食。他们都太过倔强,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你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唉!天下大劫……赤帝……不好说……其实,交出烈山木主也是好事,也算是未雨绸缪嘛。” 叶昊天心情沉重地摸出烈山木主、龙师神耆、玄宫玉钺和开天通真之印,双手捧着献给黄帝,恭恭敬敬地道:“四位帝君的信物都在这里,小子无德无能,更兼功力低浅,不敢持有,敢请您老一并掌控!您老人家居于中央,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主中枢运转,演化万物,自然负有掌控天下、整合天下兵马的重任。” 黄帝探手接过四种神器,一个又一个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昊天,说道:“上次你一语道破天机,令我骤然之间功力大进,所用的转换方法简直是神奇无比,如此妙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昊天坦诚相告:“弟子有幸拜读天尊手书,又得菩提树之助,才偶然参悟了丹心互化的方法。” 黄帝的眼睛紧盯着他不放,紧接着问道:“女娲娘娘闭关很久了,仙岩谷阵法奇特,王母都无法进入,你们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叶昊天不想再隐瞒下去,于是毅然取出龟镜,双目回望对方,十分诚恳地答道:“弟子幸得观天宝镜之助,才能屡有奇遇,并突破仙岩谷的阵法见到女娲娘娘。” 黄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瞄了龟镜一眼,禁不住连声赞叹道:“传说中的‘百晓宝镜’也出现了!这又是一件开天神器!九宝之中你有五六种了吧?” 叶昊天不折不扣地回答:“弟子已有七宝,尚缺开天神斧和阴阳****。可惜****已经被真神变为魔器,不能算在九宝之内了。若是代之以监天神尺,也可以说弟子有八宝在身了。” 这时,黄帝复将四种神器放回叶昊天手中,十分感慨地道:“天尊临去之前,曾经召集玉帝、佛祖和我们五老帝君议事,提及当年散落九宝的经过,说是想以此法拣选出最得意的弟子,叮嘱我们帮他时刻留心。所以我们一直很在意,往往一听说九宝现世就立马跑过去察看。可是结果全都令我们很失望,要么所得宝物是假的,要么得宝之人明显不是善类。直到最近,听说你身具开天神器,而且刚正不阿,天资聪颖,为挽救天下大劫四处奔走,觉得你很像天尊要找的传人,因此我们才一见如故,竞相献宝于你。”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嘿嘿”笑道:“要不然,哪会有那么容易的事?” 叶昊天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层原因,禁不住跟着笑道:“我说五老帝君都那么好说话,仅凭三言两语就相信了我这个陌生的后辈小子,而且对我如此器重,原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只是给天尊面子罢了……” 黄帝怕伤了他的自尊心,连忙笑着纠正:“当然,他们毫不犹豫地将信物交给你,并非仅仅看在你是天尊传人的份上,主要还是因为你本身可堪造就、而且对挽救天下大劫作出很大贡献的缘故。”说到这里,他忽然目露神光道:“我也不差啊,初次见面便将‘黄天厚土神功’传你,你也该知足了!” 叶昊天闻言愣了一下,心想:“你啥时候传我神功了?我怎么不知道?” 黄帝看着他疑惑不解的样子,眉毛一扬问道:“怎么?还没悟出来吗?身为天尊传人,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叶昊天将自己见到黄帝的情形仔细回忆了一遍,结果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禁不住苦笑道:“您老给我阅读的玉佩内容全与乐理有关,不像含有内功心法的样子;许我持有的龙笛也是一清二白,没有神功秘笈的痕迹;再有就是那些息壤了,难道将神功藏在息壤中不成?”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黄帝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我练的功法第一重,也是最重要的一重叫做‘面土明心’。‘黄天厚土神功’正是从息壤中领悟出来的,给你息壤便是传你神功了。” 叶昊天心中猛地一震,觉得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可是又不是十分清晰。他知道面前的机会十分难得,于是躬身施礼道:“弟子愚钝,还请帝君明示!” 黄帝的目光凝视着他,意味深长地道:“‘黄天厚土’,其中包含两层含义。一是‘聚德华天’,‘厚德载物’,追求的是宽广的胸襟、博大的胸怀;二是生生不息,奋斗不止,讲究的是坚忍不拔的毅力、百折不挠的执著精神。黄天为阳,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厚土为阴,广包容而孕育万物。二者相配,则能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他不紧不慢地讲了大半个时辰,先是总纲,接着是修炼方法,最后是修炼时的注意事项,只听得叶昊天心花怒放,感慨万千,自觉收获良多,不但明白了黄天厚土神功的炼法,而且对虚怀若谷的土德精神有了更深的了解。 兰儿在旁听着也觉得十分有益,感到黄帝所说的厚德载物、生生不息的道理与女娲娘娘传下的炼石补天、抟土造人的功法有着很多相通的地方,对于自己日后的修炼可能会有莫大的好处。 传授完功法之后,黄帝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微微一笑道:“我没有什么身份令牌交给你们,也从未将功法刻在法器上,你们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兰儿很快答道:“刻在外面的东西总不如记在心里可靠,得到您老人家的亲传,比空有法器好多了。” 叶昊天略作沉思答道:“您老功力极高,很少有人是您的对手,再加上麾下战将如云,谋臣如雨,算无异策,自然用不着准备那些东西。” 黄帝听了摇摇头,笑道:“你们说得都不算错,不过最关键的还不在此。每个五老帝君都有自己的长处。我的长处不在于功力高,也不在于手下能人多,而是在于我能够见势不好及时逃避!”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片刻,见两人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态,才又接着道:“赤帝、黑帝性格刚烈有余,韧性不足,受到打压就想着舍身取义。而我则有刚有柔,刚柔相济。打得过就拼命打,打不过就快点逃,逃到别处跟妖人接着斗。天下这么大,真神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力量薄弱的地方。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实击虚,寻找对方的弱点进行攻击。” 叶昊天顿觉眼界大开,灵机一动道:“弟子忽然想到,能否派出一批精锐人马,驾着天际飞帆、宇内飞梭、金鹏神翼或者骑着天马奇袭奎木狼星,将真神的老窝端了,顺便将白帝救出来?” 黄帝沉吟片刻道:“此计甚佳,不过目前还不是时候。因为真神将三分之一的兵力留守奎木狼星,白帝宫的防守很是稳固。随着战事的进展,他手下兵力可能会日渐减少,势必要动用那里的兵将,那时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了。不过,战至后来我方也会筋疲力尽,只怕就没有偷袭白帝宫的兵力了!” 叶昊天想起正在九天坤鼎中修炼的神仙,觉得偷袭敌营开辟另一战场的事或许可以由自己麾下的人马完成,于是住口不言,起身告辞道:“帝君还有什么吩咐?如若没有,弟子想去须弥神山看看。佛宗一直静悄悄的,令人觉得好生奇怪!” 黄帝闻言也跟着站起身来,口说“且慢!”,然后转身到书架上取了本《黄帝内经》,略一抖动,找出一片淡黄色的树叶。他将树叶递给叶昊天,嘱咐道:“把这个带上,可以用来求见佛祖。这是他八千年前亲手给我的贝叶,相信不至于这么快便忘了。” 叶昊天一见大喜,连忙伸手接过,再次致谢之后,挽着兰儿告辞而去。 想到不久就将抵达传说中的须弥神山,兰儿就觉得很是兴奋。 当瀚海神舟再次起航的时候,她伸手接过黄帝赐予的贝叶,一边端详一边道:“我也算是半个佛宗弟子,师傅浩梵神尼每天诵经礼佛,除了教我武功之外,也给了我几本佛经,耳濡目染之下也算略通佛理。听师傅说,上得须弥神山的都是菩萨或者金身罗汉,最少也是大德高僧,普通人是上不去的。如今有了这片贝叶,我也能一睹诸佛的风采,真的好高兴。”说到这里,她忽然将贝叶伸至叶昊天眼前,惊奇地道:“公子请看,这片贝叶上有一个针孔形成的‘佛’字,正在隐隐放光呢!” 叶昊天凝神看去,果然发现树叶之上有一个用细针刺出的大大的“佛”字,除此之外还有几行小字,分明是:“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磐。”每个字都隐隐放出金光,看来这片贝叶竟然是件十分珍贵的佛宝了。 兰儿看得似懂非懂,眉峰微蹙说道:“这首诗包含了很多佛理。第三句还好理解,‘我纳须弥入芥子’,意思说可以将须弥神山纳入小小的芥子之中,另外几句说的是什么呢?” 叶昊天想了想自己以前读过的经文,同时回味在九华山跟几位肉身菩萨之间的交流,试着解释道:“第一句‘一花一念无量劫’,似乎可以这样理解:一花一世界,一念一菩提,将一花一念的短暂与无量劫的久远等同起来,体现的是时空圆融的概念。佛家的劫分为小劫、中劫和大劫三种,分别代表不同的时间段。具体有多长,我也算不清楚。” 兰儿忽然笑道:“关于劫的计算我倒知道一些。据说一千六百万年算一个小劫。一个中劫等于二十个小劫,相当于三亿多年。一个大劫包括‘成、住、坏、空’四个中劫,大约有十多亿年呢!” 叶昊天想不明白佛经里动不动就提到多少个大劫究竟是什么意思。 假如一个大劫需要十亿年,若干个大劫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说高僧菩萨都能活那么久?那不是远在仙家之上了?要知道,一个三清天神的寿命只有几百万年!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低低的声音:“这里的劫并非指人寿命的长短,而是针对宇宙间星球变迁所说的。你看眼前的星球,哪个不是经历了几十亿年的时间从形成到稳定到衰变到消失的?‘成、住、坏、空’四个中劫,唯有星球处于‘住’的阶段比较稳定,气候温和,可以供人类生存。初‘成’之时,由气体而液体,由液体而凝固,温度极高,人类无法生存。到了‘坏’的阶段,正在剧烈的破坏之中,灾难一个接着一个,也不适合人类定居;‘坏’劫终了,接着便是‘空’劫开始,在空无一物中再经二十小劫,酝酿出另一个新的星球,再度进入‘成’的阶段。这里描述的是佛宗的时空观。” 叶昊天听得恍然大悟! 兰儿接收到他心底传来的神识,也跟着频频点头,觉得这样解释还比较容易理解。 难得九品莲台现身说法,叶昊天十分高兴,连忙问道:“‘大千俱在一毫端’,这句话是说大千世界等同于秋毫之末,是吗?” 九品莲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不错。这句话和‘我纳须弥入芥子’合在一起,就是大小相即、事事圆融的意思。佛经中说,一个日月系,为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称为‘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称为‘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称为‘大千世界’;每一个大千世界,都有一个主管的佛,称为‘大梵天王’,大千世界无量无数,大梵天王也无量无数。整个宇宙包括无数的大千世界,所有的佛区都归佛祖管理。最后的执行者你们知道是谁?嘿嘿,那就是我了!”说到这里它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叶昊天很是好奇地问道:“宇宙那么大,佛祖一个人能管得过来吗?就算有你帮忙,只怕也捉襟见肘。” 九品莲台收住笑声答道:“佛祖化身千百亿,又有众位菩萨帮他管理,他自身轻松得很呢!每年六月初六,宇宙间所有的大梵天王都要到须弥神山开会,将自己辖区的相关资料分别交给增长天王、多闻天王、持国天王和广目天王,然后交给菩萨们汇总,完了交到佛祖手里,最后由佛祖跑到海底交给我处理。佛祖一年只跑一趟,你说他是不是很轻松?” 叶昊天笑道:“原来你才是佛门的主宰!你说是不肯帮忙,那佛宗不乱了套?” 九品莲台道:“那也不见得,没有我佛宗也能运转,只是效率要低得多!” 叶昊天又问道:“那诗最后一句‘明悟四谛证涅磐’何解?” 停了片刻,九品莲台的声音才一字一顿地传了过来:“四谛又称‘四圣缔’。四圣缔分别为‘苦缔’、‘集缔’、‘道缔’和‘灭缔’。苦缔说人从生到死,一直在苦海中沉浮。集缔认为一切事物并无实体,只不过是因缘的组合而已。道缔讲人如何才能脱离束缚超脱轮回之苦。灭缔修成后便可进入‘涅磐’的地步。” 对于这种复杂的佛理,叶昊天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禁不住闭目沉思起来。 兰儿也在低头苦思,觉得明白大半,可是还有一些不太清楚。 这时,九品莲台的声音不断传过来:“至于什么是涅磐,我就不说了,你们见了菩萨或者佛祖再问吧,那是佛宗最大的秘密,也是真神灭了玄都玉京七宝山却不敢闯上须弥神山的原因之一。” 叶昊天闻言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真神也有害怕的东西?到底什么是‘涅磐’,阿莲跟我说说好吗?” 九品莲台断然拒绝:“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叶昊天见追问不出,只好作罢。 昊天穹隆星距离黄帝所在的壤息星不远,所以他们很快便飞临须弥神山的脚下。 远远看去,整个须弥神山仿佛一只硕大的莲花,从万顷碧波之上笔直地伸向空中,一层层,一瓣瓣,不知道有多么高大,多么深邃。 九品莲台难得找到了发挥才能的机会,忙着介绍须弥神山的大体情形:“神山居于大海之中,高出水面八万四千由旬。其外分布七香海、七金山,再外有咸海,铁围山。四方咸海各有一大洲,咸海之外有铁围山环绕如外城,形成一个封闭的世界。铁围山共有八个门户,分别由天龙八部中的一部守护着,分别是天众、龙众、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和摩喉罗迦。天龙八部是佛宗的护法神。佛宗护法神规模庞大,不下百万之众。” “没想到佛宗还有这么多人马,看来还真来对了地方!” 叶昊天十分高兴,转头望着身边的兰儿道:“夫人想走哪一关?” 兰儿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笑道:“我想看看传说中的夜叉究竟生得什么样子。” 叶昊天“哈哈”笑道:“夜叉有什么好看的?有人说家家屋里都有一夜叉在……” 话未说完便被兰儿一拳击在肩上! 此时的兰儿笑靥生春,娇嗔道:“瞎说什么呢!公子原来是花心鬼!只喜欢外面的姑娘……” 叶昊天急忙笑着矢口否认:“夫人想歪了,那是说别人家的女子都是夜叉,我们还未成亲,娘子还像花儿一样娇艳……” 兰儿柳眉一竖,怒道:“越说越难听,难道成亲之后就变成夜叉了?”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不觉多瞄了两眼,争辩道:“夜叉是半人半神的怪物。夫人早已成了三清天神,想做夜叉也做不成。你看看,生气的时候也这么美丽,夜叉要能这么美,人人都想要一个放在家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舒猿臂将兰儿搂了过来,轻轻在她的面颊上吻了起来。 兰儿也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不再追究下去,转怒为笑道:“公子想走哪一关?” 叶昊天沉吟道:“我们去看看迦楼罗,也就是传说中的金翅大鹏。因为大鹏是华夏民族心中的神鸟,蕴含的文化底蕴非常丰厚,对于儒家在天界的崛起说不定有些启发意义。大鹏代表了逍遥、豪放、智慧、勇猛的精神。比如李白被誉为‘诗国大鹏’,二十来岁就写出这样的诗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到他临死的时候还写出‘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闻言之下,兰儿也兴趣十足,说道:“听说岳飞就是大鹏鸟转世。” 叶昊天想起岳飞就想到监天尺,不觉心生感慨,叹道:“岳飞功力那么高,却甘心受死,这又与大鹏的精神有些相悖,提起来就让人难过。算了,不提了,我们就走迦楼罗这一关!”说着他吩咐九品莲台指引方向。 瀚海神舟围着铁围山转了一圈,缓缓降落在一个半圆形高大的门洞前。 叶昊天收起神舟,与兰儿肩并肩向前走去。 两人很快来到门洞前,被一个头戴金冠,上镶如意珠,身材极其高大的汉子拦住去路。 大汉相貌粗犷,待人却很是客气,面带笑容问道:“两位居士如此年轻,便已功德圆满,得证佛果了吗?” 叶昊天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于是谦逊道:“我们粗通佛理,能摸到这里来,实在是运气好。听说进入须弥神山的都是大德高僧,不知我们能不能进去?” 大汉朗声笑道:“佛国的大门敞开着,只要心中有佛都能进去,无论是四方咸海之中的四大洲,还是七香海、七金山,都可以无限延展,来多少人都能住得下。我们须弥神仙只重佛心,佛心数越高,居住的地方越靠近山巅。来,让我测一下你们的佛心数,也好看看将你们安排到哪里去。” 叶昊天想好好了解一下佛宗的事情,于是不忙取出贝叶,准备老老实实地接受对方的检测。 却见大汉忽然拿出一个寸许大的莲座来,笑道:“伸出你的手,用掌心托住莲台,一呼一息就可以了。” 叶昊天依言照做了。 大汉接过莲座看了看,惊讶地道:“哇!你的佛心数这么高!已经达到二级罗汉的水平了,可以直入七香海,七金山,抵达须弥神山的山腰、四大天王所在的犍陀罗山继续修行!难得,十分难得啊!” 兰儿也跟着测了一下,结果又引来一声惊呼:“相当于三级罗汉,也可以进入犍陀罗山修行。” 兰儿听得很是高兴,问道:“什么是三级罗汉?这是怎么划分的?” 大汉答道:“你们初来乍到,可能不太明白,我就略微解释一下。佛国神仙最高等的是佛,其次是菩萨,再次是罗汉,罗汉以下是护法神祗。等级划分标准依据的是证得的佛果,也就是‘觉’的程度,其实就是佛心。根据佛心的高低,把菩萨分为十个等级,从初地菩萨直到十地菩萨,十地菩萨眼看就是佛了。罗汉则分为三十三个等级,最高的为一级,最低的为三十三级,所以你们的修行都算很高的了!” 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禁不住问道:“我听说佛国神祉很多,总数不下百万之众,是真的吗?” 大汉朗声笑道:“那是当然!单是佛就有很多,一切觉行圆满者都可以称作佛,总数不下千余人,跟仙家玉清天神的数量差不多。菩萨更多,除了文殊、普贤、地藏、观音等八位十地大菩萨之外,还有上万的中菩萨、小菩萨,数量跟上清天神的总数相当。至于罗汉,大概佛心排行榜上十万名之内的佛家弟子,除了佛和菩萨之外,都可以称作罗汉了。走吧,我做向导,带你们到犍陀罗山的修行处。”说完请两人入内,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在两人身侧。 叶昊天一面前行,一面四处观瞧,想知道金翅大鹏在哪,可是看来看去没有丝毫发现,只好问大汉道:“请问师傅贵姓,迦楼罗天王在哪里?我们能不能拜见一下?” 大汉答道:“天王常伴佛祖身侧,等你修到菩萨界就能见到他了。我是迦楼罗众之一,是天王的子侄,你们唤我‘迦垄’好了。” 叶昊天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发现除了身材高大一点之外,怎么看都看不出金翅大鹏鸟的样子。不知面前之人本来就是人类,抑或是金翅鸟化成的人形。可是这种话又不好开口,他只好心有不甘地笑了笑,打算就此作罢。 回头看看兰儿,兰儿对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们很快来到半圆形的门洞处,沿着门洞走了里许还没有走出铁围山的范围。 兰儿忍不住赞道:“想不到山壁这么厚!” 迦垄笑道:“铁围山说是一座山,其实相当于一堵厚厚的城墙,高不见顶,直入云霄。这是须弥神山的第一道防护,八个门洞每个都有上万的兵将护卫着。一旦有事,八门可以迅速关闭,使里面的世界与外界完全隔绝。这是使佛国无忧无虑、无灾无难的基础,是构成极乐世界的要素之一。” 第84章 梦至宝山千万次,此番不可又空回 一直走了五六里,三人才出了铁围山腹,放眼望去,但觉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极目遥天,只能见到些许山峦起伏的影子。看来要到须弥神山,只有先行渡海再说了。 略一转头,却见迦垄从袖中取出一本经书来,抖手抛落于水面之上。 眨眼之间经书化作丈许大小,仿佛一叶扁舟泊在岸边。 迦垄率先上了扁舟,随即招呼两人上船。 叶昊天和兰儿心中惊奇,依言跳了上去,盘膝坐好,静静地看迦垄操舟。扁舟之上无帆无桨,却不知他如何操舟。 只见迦垄伸出手掌向后挥动了两下,扁舟便如离弦之箭向前驶去。 在迦垄挥动手掌的时候,叶昊天看到的不是清晰的五根手指,而是如蒲扇一般致密的一片,好像鸟儿的翅膀一样。 兰儿显然也注意到了,看了叶昊天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迦垄回头看见两人凝视的目光,很快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当下毫不在意地朗声笑道:“佛光普度,众生平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必着于外相。我身为枷楼罗众,跟两位相比,形貌或有差异,向佛之心并无区别。” 叶昊天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只得躬身施礼道:“谢大师提醒,晚辈受教了。”一低头间,他看到脚下的经书上印着一行大字:“般若波罗蜜多!”禁不住呆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这经我也晓得。‘般若’就是智慧的意思,‘波罗蜜多’乃到彼岸之意。然而此岸是什么?彼岸又是什么呢?这大海是为何海?此舟又是何舟?” 话音未落,忽听兰儿惊呼道:“快看,左边有一个绿洲,似乎有很多民居房舍呢!” 叶昊天抬头望去,发现左前方果然现出一片十分广褒的绿地,绿地之上似乎有个集市,不但能看到红墙绿瓦,还可见到川流不息的行人。 迦垄看也不看便笑着介绍道:“这片大海便是四方咸海之一,那洲叫做南瞻部洲。四方咸海各有一大洲,其名分别为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货洲、北俱卢洲,每洲旁各有二中洲,住的都是六根未净的善男信女。” 叶昊天心中疑惑:“东胜神洲便是中土了,怎么这里也有东胜神洲?” 迦垄道:“佛国是人间的缩影,人间有中土,佛国就有神州。中土的善男信女升到佛国,便暂时住在那里。” 兰儿也觉得奇怪:“极乐世界怎会有六根未净的善男信女?” 迦垄看了她一眼,说道:“过了七香海、七金山,才能算作真正的极乐世界。四大洲还是极乐世界的边缘,只能算作‘少忧世界’而已。苦由心生,如果六根未净,哪能享受真正的极乐?”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四大洲和八中洲的存在,是为了广开佛路,保护佛心高的善男信女。佛国的大门始终敞开着,只要佛心数是人类平均佛心数的十倍,再加上临死前心中有佛,就能不入轮回,往生此间,若能认真修行,终究可以身登极乐世界。” 叶昊天看着绿洲上穿梭来往的行人,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苏家死去的那些人,不知道那些人中有没有往生极乐的。 想到这里,他心情激动,忍不住问道:“弟子所言可真?宇宙间总人口无法计数,即使是佛心数十倍高的人也有很多,若是全都聚拢来,单凭一个须弥神山,能住不下吗?” 迦垄答道:“‘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若能将整个须弥神山纳入小小的芥子之内,如此四大洲又能容得下多少芥子?” 叶昊天瞠目结舌,无以作答。 稍停片刻,兰儿望着四周淡兰色的海水道:“此海名为四方咸海,是不是海水特别咸?” 迦垄微微一笑道:“你尝尝。” 兰儿真个凑近舟边,伸出纤纤玉指在水中掠过,然后放入唇间尝了尝。 海水方一入唇,她便皱起眉头,痛苦不堪地连连摇头:“这哪是咸海,明明是苦海嘛!” 迦垄哈哈大笑起来,笑毕解释道:“不错,咸海就是苦海;此舟叫做‘般若舟’;此岸代表“苦海无边,轮回生死”;彼岸标志着“圆满佛果,离苦得乐”;般若波罗蜜多意为‘慧到彼岸’。” 叶昊天顿觉恍然大悟,先前的问题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般若舟行得飞速,很快将那片绿洲甩在身后,再前方已经可见大片的草地了。 没多久,三人上得岸来,继续往前走。 迦垄一面走一面道:“四大洲的善男信女只要佛心数积累到普通人的一百倍,就会被引至此间,品尝七香海的圣水。再前面就是七香海了,你看前面那个小湖,那是七香海的第一海,叫做‘老苦一香海’。” 叶昊天听得皱眉,道:“名字好怪!那是什么意思?” 迦垄含笑无语,领着他们一直往前走,来到一个香气四溢的小湖边,探手取出一只木勺,舀了些湖水,递给叶昊天道:“喝了就可以永葆青春,无衰老之苦,故名‘老苦一香海’。所谓‘老苦’,就是‘苦于衰老’的意思。” 叶昊天接过木勺尝了尝,入口芳香滑润,口感极佳,于是一口喝个精光,笑道:“仅凭一勺水就可以长生不老,端的是佛家圣水!看来佛宗的宝贝不少啊!” 迦垄看着兰儿也缓缓地喝了湖水,这才呵呵笑道:“所谓老,主要还是个人心里的感觉。有人三十岁就觉得自己老了,有人六十岁还觉得人生刚刚开始。只要能忘记衰老,不为逝去的年华而悔恨,也就能永葆青春了。”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叶昊天和兰儿紧跟其后,感觉七香海深有涵义。 不久来到第二个小湖边,迦垄同样取了湖水给他们喝,看着两人喝完才介绍道:“这里是病苦二香海,喝了此水可以身体康健!” 叶昊天“呵呵”笑道:“看来又是心理因素了,并不一定能真的无病。” 迦垄意味深长地道:“病由心生。如果心中保持一分安宁,就容易健康长寿;如果心中总是不平,也难有好的身体。” 叶昊天想想也是,不得不点头道:“师傅所言极是。” 当他们来到第三个芳香扑鼻的小湖边时,迦垄先行介绍道:“这是死苦三香海,喝了此水可以增加十次轮回的机会,而且很容易往生极乐世界,不用担心轮回结束化作飞灰。这是免除死苦的圣水,是很多人非常向往的东西。” 叶昊天微笑着看了兰儿一眼,暗暗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我有夫人为伴,一生一世就够了,至于来生,做牛做马也无关紧要。” 兰儿无比温柔地回望着他,缓缓点头,低声道:“就依公子所想。这水留给后人吧……” 迦垄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看叶昊天,赞道:“两位施主果然非同凡响,怨不得年纪轻轻就修到了罗汉界,原来已经参悟了生死之道!”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们是活腻了,想看看死是什么滋味。” 兰儿也跟着“咯咯”浅笑:“生死并不重要。生而尽欢,死而何憾?” 迦垄微微摇头,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从此之后,每到一处都交待得仔仔细细。 第四海叫做“坏苦四香海”。所谓“坏苦”,指的是成功之后的衰坏、欢乐之后的悲哀。天下没有不谢的花朵,人间亦无不散的筵席。虽有偶然的美景良辰,它的结局则终归于消失。 叶昊天和兰儿略一探讨,决定也同样放弃了。他们对自己的中庸之道很有信心,并不想太上忘情,只想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迦垄十分叹服,言语之间对两人越来越恭敬。 第五海叫做“求不得苦五香海”,饮水之后可以了断“求不得苦”。 叶昊天一听名字便明白了。 人生在世,必有所求,最基本的,是求食物、求衣著。其次是求财富、求权势、求伴侣。一个人的能力越大,他的yu望也越高。有些人不为自己求任何东西,却又不能不为别人而求。然而有求却不一定能得到,得不到便产生了“求不得苦”。 叶昊天反观自身,知道自己也有需求,同样有求之不得的时候,比如有时会为功力太弱而惋惜,有时为不能擒获真神而担心,但这些仅是正常范围内的情感,还没有达到感到痛苦的地步,也就是说虽然求之不得,却没有因之而苦,所以这圣水也不必喝了! 兰儿自觉有了叶昊天便有了一切,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觉,想不出什么“求不得苦”,于是跟着挥手作罢。 再下去的第六海叫做“怨憎会苦六香海”。说的是人会生出怨恨和憎恶之心。好景不常在,冤家恰路窄,你所喜欢的事物很难保全不变,你所厌恶的事物又偏偏常常出现,于是便有了“怨憎会苦”。 两人略一沉思,这个也免了! 最后一海叫做“爱别离苦七香海”。说的是不论是父母骨肉、夫妻眷属、亲密的朋友,都无法摆脱生离和死别的苦难。有的人,你爱得他好苦,他却并不爱你;有的人虽然相爱,却又不得不分离;有的人虽然终身相守,却不能避免死亡的先后。 叶昊天跟兰儿心心相印,相视一笑,毅然道:“我们想尝尽悲欢离合,不想逃避,这个也免了!” 迦垄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不无忧虑地道:“七香海又名‘忘情海’,那些水便是‘忘情水’。每个到极乐世界的人都要饮用忘情水,否则很难修行下去。你们刚才忽略了好几种,只怕将来会有麻烦。” 叶昊天很是轻松地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来参加六月初六佛国大会的,想见见佛祖和诸位菩萨,长点见识,然后就回去了。” 迦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摇了摇头,当头泼下一瓢冷水来:“佛国大会安排在须弥神山的山顶,只有一级罗汉中的前十八人,也就是世间传诵的十八罗汉,或者七地以上的菩萨、诸佛才能有幸一睹!别忘了,单是一级罗汉就有五百人!你才是二级罗汉,难度不小啊!” 叶昊天惊讶地咧了咧嘴,十分诧异地道:“这是谁规定的?不是说佛国众生平等吗,干吗要立这么多的规矩?” 迦垄笑了笑,一时之间双目放光,答道:“这不是某个人规定的,而是须弥神山的特性决定的。实际上也是佛祖当年的壮举!佛祖将息壤、磁石、凝结了无上佛心的数千件佛器和收集万年所得到的魔器彻底练化为粉末状的‘极乐圣土’,撒在须弥神山之上。自那以后,这里不但灵气十足,而且充满了佛心和魔性,整个须弥神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磁石!越到山顶磁性越强,功力不足者无法移动半步!” 叶昊天听得失声叫道:“极乐圣土!还有这种东西?佛心……魔性……怎么就无法移动了呢?” 迦垄得意地笑了笑:“极乐圣土中的佛心是佛祖和诸位菩萨修习多年积累的佛心,对每个修佛的人都有无比巨大的吸引力;圣土中的魔性是经过佛祖练化之后的魔性,保留了魔的本性,却减轻了其中的危害,就像种痘免疫一样,不但能适度激发修佛者潜在的魔性,令其在与魔心作斗争的过程中成就佛身,而且对真正的魔头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另其一见倾心难以移动,再也无法发挥原来的功力!所以说极乐圣土是须弥神山的第二层防护,进来容易出去难,这也是真神不敢贸然闯入的原因。” 叶昊天但觉心房“扑通”狂跳,脱口问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这么说我们上不去神山之顶,也无法出去了不成?” 迦垄笑道:“你们的佛法修为比较高,所以对此处的佛心和魔性没有反应。越往前走极乐圣土越厚,吸引力也越高,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只有十八罗汉和七地菩萨以上的人,才能凭自身的修为到达山顶。其余人员必须持有佛祖赐予的贝叶,方可抵消极乐圣土的吸引力。至于能不能出去,也要看你们的修为。” 听说贝叶能够抵消极乐圣土的吸引力,叶昊天悬起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笑道:“原来如此,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兰儿却在想两人只有一片贝叶,看来自己恐怕又要进入乾坤锦囊中了。 迦垄一面走一面接着介绍:“再往前便是‘七金山’,七层金山将须弥神山围得如铁桶一般,进出神山的通道只有一条,被称为‘须弥佛径’。这条路共有七关,每关都有一位菩萨上师把守着。” 兰儿听得有些无奈:“好麻烦,不知道又要考些什么?” 迦垄笑着摇头:“什么都不考!那些菩萨上师是负责传道解惑的。要知道,只要过了七金山,就不再是凡夫俗子,而是有了罗汉身份的人。你想想,总不能让大家带着满腹疑问成为金身罗汉吧?无论如何,基本的佛法总要弄清楚。因此佛祖安排了七位菩萨上师守在这里,主要负责讲解经文,帮助入山者完成最后的培训。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地听经一个时辰,如果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便可以过关了。当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开口相询。” 叶昊天深感意外地笑道:“我懂的佛法大都是自修的,当然有很多问题。若能得到菩萨上师的系统培训,简直太好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第一重金山前。 那是一道高高的山岭,色成赤黄,仿佛黄铜铸就的一般,只有一处所在略微低矮,似乎是山门所在,隐约可见一座小庙,上山的小径便蜿蜒曲折地通向那里。 他们沿着小径拾阶而上,刚刚来到距离小庙二三十丈的地方,忽听庙内传出十分浑厚的声音:“小施主,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年纪轻轻便修成证果,不枉老衲出言劝慰!” 叶昊天听声音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谁,定睛看时,却见一位老僧出现在庙门口,须发银白,面带微笑,赫然竟是自己赴任乐清知县时,在国清寺见到的那位老僧! 当时老僧曾劝他积累功德,对他的修仙之旅大有裨益。 叶昊天心情激动,三步两步跑了过去,对着老僧合掌施礼,口中道:“师傅安好,弟子这厢有礼了!” 老僧一面还礼,一面看了看他身后的兰儿,十分惊奇地道:“这位姑娘,你也来了?端的是人间奇迹呢!” 兰儿想起当年老僧将自己称为“鬼物”,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不过身在佛山,往事不便再提,她只能笑着上前施礼:“谢师傅点化我家公子。我得公子之助,已经恢复肉身了。” 老僧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道:“咦?你修的是仙还是佛?难道是仙佛合宗?” 兰儿微笑道:“师傅您看呢?” 老僧沉吟道:“有仙有佛,似乎仙家的底子还要足一些。” 旁边的迦垄上前说道:“上师,这两位施主佛心都很高,合当升入罗汉界修行,还请上师留心栽培。”接着对叶昊天和兰儿合掌道:“我的职责便是将两位领到此处,如今使命已完,该回去了。” 叶昊天和兰儿向他道声“珍重”,眼看着他下山去了。 老僧请两人入内就坐于蒲团之上,又盯着他们瞧了一会儿,才满面含笑合掌赞道:“两三年内便修至罗汉界,你们的佛缘不浅呢!” 叶昊天谦逊道:“弟子误打误撞,纯粹是运气好。要说佛理,我们懂的并不多,还求师傅指点。”随后他将自己的修炼经历大体叙述了一遍。 老僧听得不住点头,赞道:“你们积累的佛心已经够了!求佛不是空谈,讲究的是艰苦的修行和佛心的积累。所以只要掌握基本的佛理就行了,懂得太多也没有用处。老衲在此守第一关,按规定该讲‘因缘’。”说到这里他慈祥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掠过,微微一笑道:“不是‘姻缘’,你们别搞错了。” 兰儿面色微红,嫣然一笑道:“师傅四大皆空,怎会想起‘姻缘’来?” 老僧避而不答,合掌道:“虽然是故交,我也不能徇私放行,还得给你们讲一个时辰的佛经才行。” 叶昊天道:“弟子洗耳恭听。” 老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所谓‘因缘’,是指事物的形成和毁灭均有内在的因素,佛家将这种因素称为‘因’,将因素与因素之间的关系称为‘缘’。简单地说,就是一切事物或现象的生起,都有互存关系和条件,离开合适的条件,就不能生起事物和现象……” 叶昊天对佛家的理论还算熟悉,所以听来毫不费力。 此后老僧的讲解渐渐快了起来:“佛曰:‘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佛教的所有教义都是从‘缘起论’这个源泉流出来的。佛经中说缘起有十一个意义:无作者义,有因生义,离有情义,依他起义……”他讲得越来越深,不但兰儿听得吃力,叶昊天也觉得头大。 他讲得越来越深,不但兰儿听得吃力,叶昊天也觉得头大。 老僧讲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收住口,看着两人有些难过的样子,呵呵笑道:“老衲是按照上面的规定讲解的。其实你们只要明白第一段就行了,后面的全是废话,听不听问题不大。你们既然来了,就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东西,以后慢慢揣摩就是了。” 叶昊天连忙道:“谢师傅传经。弟子可能住不了多久,只待目睹佛宗大会之后便要回去了,希望有缘还能再见。” 老僧十分惋惜地望了他们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你们的修为虽然不错,只怕仍难抵达山颠。” 叶昊天也不明说,只是道:“待弟子试试看,实在不行也没关系。”言讫告辞而去。 第二重金山色成玄黑,似乎是玄铁铸成。守关的是一个胖大的中年和尚,讲的经文则是“空”的含义,以及佛家为何叫做“空门”。 胖和尚讲得口水四溅:“要想去除烦恼,首先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世间的事物无一不是暂时由各种不同的因素集合而成的幻象。这些幻象使你感觉到事物的存在,其实存在的只是因素,因素在变,事物也在不断变化。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不至于对称心的事物起贪心,对不满的事物起怨恨了。佛家所讲的‘空’字,并不是一切都没有的意思,而是要你在努力促成其事之后,不要把它摆在心里,那是去除烦恼的最好方法。” 叶昊天和兰儿唯唯称是,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听满一个时辰。 第三重金山色成紫红,好像紫金铸就的一般。守关的是一个年长的女尼,身着淄衣,头戴僧帽,讲的经文则是什么叫“无常”。 “所谓无常,是指宇宙间的一切现象都是此生彼生、此灭彼灭的相待的互存关系,其间没有恒常的存在。事物的现象是暂时的各种因素的聚和散的活动。佛家说刹那生灭,就是一刹那中具足生、住、异、灭。刹那是极短的时间,弹一下指头的时间有六十刹那。一个物体的生住异灭,一个世界的成住坏空,实际都是刹那生灭相续的存在……” 又是一通长篇大论,听得兰儿似懂非懂,只想让她早点讲完。 过了好大一阵,老尼终于停了下来,面目慈祥地望着两人:“懂了吗?如果没懂,我可以再讲一遍。” 叶昊天连忙应道:“多谢师傅,我懂了。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比如人身上的毛发,每时每刻都可能有脱落;三万六千个毛孔,此时彼时各有不同。” 老尼赞道:“小施主悟性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第四重金山呈亮银色,好像是由白金垒成的。守关的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僧,讲的是“无我”。 老僧一面敲着木鱼,一面梵唱不绝。 叶昊天仔细倾听才大体明白他所讲的意思。 那是说,人类的烦恼之所以多于牲畜,是因为人的自我观念比较强。自我观念带来自私的行为,凡是遇到和自私的行为相抵触的事物,便会引起烦恼。构成自我观念的基本因素首先是我们的肉体,再渐渐地向外扩张,有了我的财产、我的名誉、我的事业,我的权势等等。人们为了维护这些“我”及“我的”观念,努力奋斗,也为此而招致烦恼。其实,当你感到痛苦而无法解决的时候,不妨换一种态度,试着想想“无我”。佛经上说:“世间一切的事物,包括每一个人的身心在内,无一不是由因缘促成的幻象,根本找不到‘我’的观念可在何处生根,所以是‘无我’。” 兰儿频频点头:“说得好!现在的人太自私了,心里只装着自我,除了自己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叶昊天心中却在想:“无我的境界太高,很少有人达到。如果按照中庸的观点,正常人都有自我观念。只要不是太强,便不会有太多的烦恼。” 半天之后,他们已经抵达第五重金山的位置。 这重金山色泽晦暗,看来是由某种乌金构成的。 守关的是位身着紫袍,头戴黑帽,手持藤杖,相貌清奇的老者,讲的是“有漏皆苦”的意义。 叶昊天一面听经,一面仔细观察对方,觉得这人能从在家的居士修成菩萨境界,真的是十分少见,令人佩服。 中年人似乎饱经人世沧桑,所以感触很深,讲得绘声绘色:“‘漏’就是烦恼。烦恼种类极多,贪贪欲、嗔嗔恨、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加上慢傲慢、疑犹疑、恶见不正确的见解……” 他讲的经文很短,后面则是现身说法,讲了个慢傲慢的例子:“想当年,我自恃才高,待人傲慢。有一天去庙里参禅,遇到一个相熟的和尚正在打坐。我便在和尚对面静静地坐了下来,也跟着打坐。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同时张开眼睛,结束打坐。由于刚打完坐,我觉得浑身舒畅,满心欢喜,于是问和尚:‘你看我现在像什么?’ 和尚答道:‘我看阁下像一尊佛。’ 我心中大乐,于是开玩笑道:‘你道如何?我看你像一陀牛粪。’ 和尚脸上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打坐了。 我自觉占了和尚的便宜,心中很高兴,回到家迫不急待地将事情的本末告诉了妹妹。 ‘哥,你被和尚占便宜了。’妹妹听完之后提醒我,‘佛经上说,心中有佛,则观万物皆为佛。和尚心中有佛,所以看你像尊佛。那敢问大哥你,当时你的心中到底装了什么呢?’” 故事讲完,他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正在侧耳倾听的两人。 叶昊天和兰儿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觉得他讲很有趣。 老者等他们笑声止歇,才意味深长地道:“我年轻气盛,傲慢无理,将和尚贬作牛粪,其实自己心里才满是牛粪。这种‘慢傲慢’的偏见正是烦恼的根源之一。”接着他又讲到‘贪贪欲’,引用了一个三十二字的谒语:“出舆入辇,厥莲之机。洞房清宫,寒热之媒。皓齿峨眉,伐性之斧。甘脆肥浓,腐肠之药。” 再后来,他还仔细阐述了执着于名利的“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讲经结束的时候竟然放声高歌:“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liu人物……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叶昊天先前还觉得有趣,后来越听越是骇异,听完之后禁不住目瞪口呆,心中不停地揣测老者的来历。 “老者能吟咏苏东坡的诗词,说明他身登佛界的时间不会太早,而且是从中土来的;听他言谈不俗,出口成章,像是见识不凡的饱学之士;最为惊人的是那三十二字的谒语,那不是别的,恰恰是外祖父的家训!苏家家训从未见之于文章记载,不知老者是从哪里晓得的?外祖父是一代文豪苏轼的后人,苏家向来是书香门第,跟佛宗拉不上关系,怎么会忽然冒出这样一位菩萨来?苏家的挚友又有谁具备修成菩萨的潜质呢?” 老者讲经完了,面带微笑看着两人,静待他们发问。 叶昊天心念电转,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于是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我也来说个‘贪贪欲’一念惹祸的故事。说得不一定对,请师傅批评指正。” 老者颔首笑道:“请说!” 叶昊天整了整自己的思绪,道:“从前有个年轻多才的举人,一直想见到皇上。时值天时亢旱,皇上要在大相国寺设斋求雨。年轻人为了一饱眼福,决定混入大相国寺。 举行祈雨典礼的那天,皇帝坐着龙凤轿子,在执宰大臣的簇拥下,来到大相国寺,被一众僧人列队跪接迎入大殿。年轻人见大殿行礼之时,拥拥簇簇,不曾看得真切,特地充当献茶侍者,就近瞻仰。 皇上从年轻人手中接过香茶,因见他生得身材硕大,方面大耳,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心中诧异,随口问道:‘侍者,什么姓名?何方人氏?在寺几年了?” 年轻人开始一怔,随后急中生智,叩头奏道:‘臣姓林名佛印,字觉老,饶州人,新近出家的。今日有幸得瞻天容,欣喜无量。” 皇上见他聪明伶俐,问道:‘卿既名叫佛印,可通晓佛法?’ 佛印奏道:‘臣自幼读书,素喜礼佛听禅。佛学经典,略知一二。’ 皇上道:‘既然这样,朕赐卿法名‘了元’,紫袈裟一领,金钵一只,羊皮度牒一道,就在御前披剃为僧吧。’ 那佛印原是赴京应试、才华横溢之人,实指望金榜题名、建功立业的,但是君命难违,他又怎么敢说我是假充的侍者?一时之间,他只得假戏真做,叩头谢恩,由一名前途无量的举人,成为一个英俊的和尚。可叹佛印一念之错弄巧成拙,悔之晚矣。” 老者静静地听他讲完,面色丝毫不变,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结局跟你说的有些不同。佛印出家之后,先后在江州的承天寺,庐山的开先寺,润州的焦山寺出家,后来还做了天下闻名的金山寺主持,经过一番苦修,精研佛法,成为一代大德高僧。而且,他也到了极乐世界,如今已是九地菩萨,过两天说不定会参加佛宗大会呢!你说,出家对佛印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昊天听得心中激动,眼见老者跟佛印很熟,会不会是佛印本人呢?可是佛印怎么是俗家打扮? 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眼见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只好站起身来按照中土的礼节揖手行礼道:“晚辈是苏家后人,晚辈外公是诗词大家苏东坡的第七代孙,请教长者如何称呼?若是识得先祖,还请不吝赐告。” 老者听得一震,眼中放出咄咄精光,盯着他看了几眼,最后缓缓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我不认识什么诗词大家,只知道有一个东坡居士,曾经做过几首歪诗,经常卖弄聪明,最喜欢糊弄人。” 叶昊天哭笑不得,再度躬身道:“敢请长者赐告东坡居士的下落,晚辈不胜感激。” 老者迟疑片刻答道:“东坡居士平生好佛,勤于律己,为民操劳,一生积累了不少的佛心,所以临终之际一灵不寐,由好友佛印引入佛国。如今东坡居士也是八地菩萨了。经历了那么多沧海桑田的变迁,他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文豪,甚至完全忘记了自我,你们又何必执着相询呢?” 叶昊天心中激动,猜想眼前的老者可能就是苏轼本人,可是他不肯明言,这可怎么办呢? 兰儿忍不住道:“师傅有所不知,几年之前,苏家还是一门七进士,交友满天下的大家族,可惜一场劫难降临,百余口人全部罹难,只剩下公子一人逃出性命。苏家……已经没有别人了……” 老者吃了一惊,面色变了两变,禁不住闭目合掌,口念佛经不止,随即又掐指不停,似乎在筹算什么东西,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目注叶昊天,语声亲切地道:“修了这么多年,差点被你们两个小鬼三言两语弄坏了,唉,‘离别苦’,‘嗔嗔恨’,生死离别,最难堪破。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啊!”说到这里,他探手从蒲团之下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叶昊天道:“多年以来,我没有升入九地菩萨,只因有一件事一直萦绕于心。我由儒入佛,一直堪不破儒佛之分,总想将两者融合起来。这本书是我思考多年的一点心得,现在交给你了。苏家是书香门第,儒为根基,佛为慧果,修佛之际难免遇到类似的问题,希望这本书能对你有些好处。” 叶昊天接过书来翻了翻,见前面是些经文阐述,后面附着不少的佛诗,看来老家伙“恶习难改”,出家还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 他知道这本书很有价值,于是收入乾坤锦囊,然后对着老者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老者伸手想将他托起,托了两下没有托动,只得受了他一礼,走近前来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轻声说了一句话:“有闲之时,不妨到东胜神洲一观。” “一观?观什么?”叶昊天心内不解,再想问时,却见老者已经闭目合掌端坐不动了。 他心头踟蹰,在庙中徘徊了良久,也没见老者醒来,无奈之下,只好跟兰儿出了庙门,向着下一重金山走去。 第六重金山由纯净的青金石构成,色呈紫蓝,一眼看去极其艳丽,惹得兰儿非要在上山的小径上休憩良久才恋恋不舍地继续往前走。 距离山口还有好远,两人惊奇地发现庙前空旷之处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 和尚左手上举,掉头左视,右手下落,贴于腰眼,摆出的似乎是易筋经中摘星换斗的架势。 走近看时,只见那和尚年约五旬,脸上棱角分明,双目放出咄咄精光,一身肌肉很是结实。 叶昊天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一路行来,见到的全是慈眉善目、静心参禅、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僧,只有眼前之人还肯伸拳踢腿活动筋骨,令人想起寺庙中努力修炼的武僧。 和尚将十二式易筋经练完,又练了十二式洗髓经,这才收势放松下来。 叶昊天忙上前见礼,口中说道:“弟子见过菩萨上师,请问菩萨如何称呼?” 和尚转身望着两人,迅速摆手道:“贫僧达摩,只是个小小的罗汉而已,距离菩萨界尚远!出家人不打妄语,称呼可不能搞错了,否则让人笑话。” 叶昊天闻言吃了一惊,叫道:“达摩祖师?中土人人景仰,武功冠绝天下,开创禅宗一脉的菩提达摩?天呐!您老怎会在这里?” 达摩看着他无比惊讶的样子,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说道:“哪里,哪里,贫僧只是个罗汉,小角色而已,算不得什么。” 兰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步道:“您老是佛国著名的人物,高居十八罗汉第二位。您若是小角色,放眼大千世界,还有几人可堪一提?” 达摩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阿弥陀佛。须弥神山到处都是佛法精深的菩萨,功力高的比比皆是,可以说一抓一大把。贫僧与他们相比,只是外露的功力稍高而已;若论综合佛法修为,我在佛国只能排在三千余位,与菩萨和诸佛相比差得很远!” 叶昊天难得见到佛国的武学大师,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下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修佛时日尚短,最感兴趣的自然是练武强身,大师是佛宗知名的修炼高手,还请多多提携。” 达摩笑道:“好说,贫僧负责这一关,主讲的就是佛门武功。来,来,我们席地而坐随便聊聊。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别浪费了。”说着,他就找了块突起的青金石上坐了下去。 叶昊天和兰儿在他身旁不远处坐定,静待他开始讲解。 达摩望了他们一眼,朗声说道:“佛门武功的内容很多,若是仔细讲起来,一年半载也讲不完。贫僧生性疏懒,从不准备讲稿,一般是由别人询问,我来回答。所以有的人收获多些,有的则没有收获,关键看大家提问的水平。你们想知道哪方面的东西,就尽管问吧。” 叶昊天看了看满面崇敬神色的兰儿,低声道:“你练过佛门武功,可有什么问题吗?你先来。” 兰儿轻摇臻首,嫣然一笑道:“我的问题就太多了,可惜都不是关键所在,未免浪费时间。公子思虑精微,见解独到,能够一针见血,还是你来吧。” 叶昊天点点头,然后目注达摩说道:“大师刚才说过,您老只是外部显露的功夫稍微高些,佛法修为并不是太高。弟子很想知道:佛法和武功之间的关系如何?要修佛门武功,该不该精修佛法?” 达摩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我奉命守关百余年,见到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么多人之中,只有小施主问到了这一点!” 随后他站起身来,围着身旁不远处一块晶莹剔透的青金石转了一圈,缓缓说道:“佛法与武功的关系就像这块石头。你们看,这块青金石有四个面,前面像一匹马,后面像一头牛,左面像个老汉,右面则是一马平川。然而不管看起来像什么,它就是它,就是一块石头而已。我们看问题要看到本质,佛法的本质是佛心,武功的本质是神丹,佛心和神丹各有特点,同时也有相互联系的一面。相互联系的一面便是‘佛心可以转化为神丹’,具体转化的方法有多种,比如我的洗髓经便是。”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神光在两人面上掠过,不无兴奋地道:“世人皆知易筋、洗髓二经,却不知易筋经是一种直接修炼神丹的功法,而洗髓经却是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途径。怎么样?你们如果想学,我可以仔细讲述一番。” 叶昊天觉得一个时辰的时间太短,所以不忙答应学习功法,而是接着问道:“谢谢大师好意。弟子想知道,除了洗髓经之外,还有哪些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方法?” 达摩见他不肯学洗髓经,心感诧异,双目圆睁瞪他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怎么?竟然看不上我的洗髓经!要知道,用洗髓经来转化佛心,虽然速度稍微慢点,却是最简便安全的方法,只要勤练不辍,就能修至高深的境界!别的功法都要静坐参禅,需要有比较高的慧根,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的。即使是夙有慧根的人,也要潜心修行,使戒、定、慧,达到一定地步,才能找到转化的法门!” 叶昊天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连忙找个问题加以掩饰:“请教师傅,有些僧人修了多年的戒、定、慧,佛法修为不可谓不深,可是依旧没有一点点武功;没有武功也倒罢了,可他们偏偏能够除妖降魔,仅仅通过念诵经文,或者谈禅说法,就能挽救杀劫,简直比道家动刀动剑还厉害,这些是怎么回事?其中含着什么高深的道理?是不是说,佛心不必转化为神丹,便能独自发挥作用?” 达摩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看得他浑身发毛,方才板着面孔训斥道:“这些都是佛门常理,每个修佛者都知道,你怎么还有疑问?肯定是平常诵经心不诚,或者不求甚解囫囵吞枣,老实说,你究竟修过佛法没有?怎么混进须弥神山来的?” 叶昊天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想想自己读过的经文,的确每本都讲了修佛的好处,可是又都讲得不够详细,让人猜来猜去,难以清楚把握。 他心怀坦荡,当下实话实说:“弟子是在家修行的居士,懂得一些佛理,却没有认真修行过,所以有些地方很是糊涂,还请大师多多指点。” 达摩只是想看看他面对责难的反应,此刻见了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感到很是满意,脸上再度现出笑容,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佛经中讲的也不是很透彻,很多人念了一辈子都搞不明白。要想明白这些问题,必须身体力行,真正修过戒、定、慧三法才行,而且对悟性的要求很高。”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了下来,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昊天知道下面就是关键之处了,不禁心痒难耐,说道:“求师傅指点迷津。” 达摩笑眯眯地看着他,几乎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降龙伏虎有多种方法,既可以以力服之,也可以攻心为上。仙家神丹数较高,力量较强,喜欢动用刀兵;而我们佛家呢?我们的主要武器便是佛心!可以通过佛心来控制对方的心灵!很多人认为佛心就是道德心,其实是大错特错了!更为可笑的是,大家都看淡佛心,佛心币与神丹币的兑换竟然达到十比一的地步,简直是岂有此理!”说完连连摇头。 叶昊天听得吃惊不小,迅速问道:“这么说佛心也可以降龙伏虎?根本不需要转化为神丹?对吗?” 达摩点点头:“人有人心,兽有兽心。猛虎先有伤人之意,然后才能化为行动。佛家降龙伏虎是从改变它的心性着手的。高僧佛法修为精深,可以直接将猛虎收为己用,让其俯首听命;普通僧人佛法修为不足,只能适当限制猛虎的兽心,令其行动迟缓,束手束脚。兽心不单只属于野兽,恶人、魔鬼也同样具备,因此也一样受制于佛心。佛心的运用只有我们佛家才能施展,其他人很难做到。” 兰儿既觉得新奇,又感兴奋:“这么说,只要佛法修为深湛,根本不用修别的了?甚至连武功也可以不要,对吗?” 达摩十分肯定地答道:“不错!诸佛法力无边,菩萨救苦救难,靠的就是一颗佛心!只有像我这样的罗汉,高不成低不就,才会一面修佛,一面练武,甚至挖空心思创出洗髓经这种雕虫小技。”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道:“不过,佛心的大能只有到了菩萨的境地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作为初入佛门的小和尚,要想保命最好还是练点武功比较妥当!再说,练武和修佛并不矛盾,若是天资聪颖,两者同时修到极高的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兰儿看了叶昊天一眼,替他问道:“师傅,有没有佛道双xiu的人?就是说神丹佛心齐头并进,两不耽误,行吗?” 达摩“呵呵”笑道:“理论上可行,只是一心两用很难成功。要知道,世间专心向佛的人不知有多少亿,最终能修成菩萨的不过几千人,这说明修佛本来就很难。若是再一心二用,只怕更加难了。” 叶昊天静默无语,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儒家的修炼上去了。 “佛家能用佛心降龙伏虎,儒家能不能凭借浩然正气收服妖孽?人们常说的‘神圣不可侵犯’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圣人拥有了浩然正气,便有了威慑群魔的作用?到目前为止,儒家的功法还不够完善,能不能从这个角度开发一下?” 他越想越是激动,耳听兰儿继续问道:“师傅,你刚才说佛心不同于道德心,又说佛心的修炼跟戒、定、慧的修持有关,这些我没有听明白,请您再详述一下好吗?” 达摩侃侃而谈道:“佛心包括修佛人恒久的慈悲心和受惠人自发的感激心两部分。普通人只知后者不知前者。只有修佛之人才有恒久的慈悲心,慈悲心是从戒、定、慧的修炼中获取的。僧人以持戒为开端,持一天戒就多一分佛心。待到修炼禅定的时候,一天的佛心增长可以是单纯持戒的十倍。若是达到由‘定生慧’的地步,一天积累的佛心可以加速百倍。同时,佛心还包括受惠人的感激心,那就是说,若是僧人一面修佛一面念经超度亡灵,或者多做善事,得到老百姓真心奉献的香火,他们的佛心将会增加得更快。” 叶昊天听得明白,禁不住连声赞叹:“怪不得佛门高手这么多,可以跟仙家并驾齐驱,原来是因为佛心既可以转化为神丹,也可以直接限制兽心,从而达到降魔除妖的目的!哇!这才是佛心真正的价值!这才是修佛的意义!其实,修佛跟修儒一样,自身修持的戒、定、慧相当于‘内圣’的范畴,利用佛心除妖降魔,从而得到百姓的香火,则属于佛家的‘外王’了!” 达摩让他说糊涂了,心里念叨了两遍“内圣外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叶昊天兴奋得收不住嘴:“佛理千千万,看来都离不开‘戒、定、慧”三个字,先以守戒,而后得定,继而生慧。戒不持守,不能得定,慧即无从以生。三者都是佛心的组成部分,戒为基础,定为枝干,慧为花果。一旦修得慧,就可以极大地发挥佛心的作用,降龙伏虎,捉妖擒魔,甚至化身千万,千手千眼,救苦救难……” 达摩只是微笑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才打断他道:“好了,你们已经领悟佛门武功的奥秘,可以过关了。我这里压箱子的东西都被你们掏了一空,再没有可以传授的东西!” 叶昊天“呵呵”笑道:“师傅别撵我们走啊!弟子忽然对洗髓、易筋经感兴趣,求您老传给我们吧!” 达摩喝道:“去!这么好的资质,足以领悟禅定之法,还要我的洗髓经干什么?快走,我要练功了,别耽误我的好事!” 叶昊天心神爽宜,笑着施礼告辞。 再往前就是七金山的最后一重了。 这一重金山由充满灵气的蓝金构成,看上去蓝汪汪的仿佛一潭秋泓。 两人沿着须弥小径一路上山,远远地看见一人,乘着威风凛凛的狮子,顶结五髻,右手握剑,左手持莲花,瓔珞披戴,宝相庄严。 兰儿惊呼道:“文殊菩萨!那是文殊菩萨的形象,他竟然亲自守关!看来佛宗为了提携后辈真的是费心了。” 说话间已经接近三十丈内,文殊菩萨宏亮圆润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两位施主总算到了,我奉佛祖之命在此相侯,已经等待多时了!” 叶昊天吃了一惊,急忙快步上前行礼道:“弟子只是小小的二级罗汉,佛祖怎会知道我的到来?” 菩萨笑道:“若论佛法修行,你确实还有些不足。但你身为二品上仙,深得五老帝君赏识,连女娲娘娘都对你赞不绝口,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佛祖早早吩咐我们留心你的下落,得知你到了须弥神山,他更是高兴得很,着我在此相候,务必将你领去见他。” 叶昊天心中一动:“显然佛祖也知道自己拥有开天九宝,身为天尊弟子的事了,否则不会如此厚待自己!”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呵呵”笑道:“弟子正在努力修佛,本想凭自己的力量修至菩萨界,现在忽然得到佛祖的赏识,真可谓一步登天了。” 菩萨伸手递过来两片贝叶,笑道:“快些觐见佛祖去吧。若有甚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他,比独自参悟好多了。来,拿好贝叶,这是通行须弥神山必需的法器。” 叶昊天将一片贝叶递给兰儿,然后将剩下的一片还给菩萨,说是自己手里已经有了黄帝赐予的贝叶。 他们沿着须弥佛径一路上行,经过无数秀丽柔美的小山、清澈见底的湖泊、绿如眉眼的草地,目睹绚丽多彩的佛国极乐世界、奇形怪状的庙宇楼阁、数不清的珍禽异兽、奇异的花草树木以及摆着各种架势的正在练功的罗汉,终于来到须弥佛径上的最后一关持国天王守护的东门前,过了此关,便是诸佛修持之地仞利天了。 听说文殊菩萨驾到,身着白色甲胄、手持琵琶的持国天王亲自开门迎接,笑问道:“菩萨,好久没见您下山,今天怎么有了空闲?这两位是令徒吗?怎么这么年轻?” 叶昊天看了持国天王一眼,发现他身高丈二,肩宽背厚,虎背熊腰,往那一站,仿佛一座铁塔一般。 耳听文殊菩萨笑道:“我哪有如此高徒?这两位都是天下少有的俊杰,尤其是我身边的这个小伙子,别看他年轻,却是你的上司呢!” 叶昊天一时没明白菩萨此话的意思,只是微笑着上前见礼,十分谦恭地道:“在下神州子,小人物,还请天王多多关照。” 却见持国天王惊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下官拜见昊天大帝!” 叶昊天听得愣了一下,心道:“你身在佛国,难道有神职人员的身份?” 文殊菩萨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当下笑道:“四大天王本来是佛国的守护神,有次凑巧见到玉帝,不知轻重地胡乱拍人家马屁,惹得玉帝一高兴,封了他们四品上仙的官职,还给每个人取了个难听的道号,分别是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职风;西方天广目王魔礼红,职调;北方多闻天王魔礼寿,职雨;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职顺。” 持国天王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说道:“佛道本是一家,分什么彼此嘛?” 叶昊天大声附和道:“说得不错。佛道不分彼此,天王是融合两家的先驱,值得我们学习呢!” 持国天王被他说得眼睛一亮,整个人也变得飘飘然起来。 兰儿只是抿嘴浅笑,同时上下打量着持国天王那十分高大的身材,感觉很是惊奇。 一片笑声之中,文殊菩萨领着他们来到须弥神山的山颠。 放眼望去,入目是一望无垠的绿地,绿地正中有一个白玉铺就的硕大的平台,平台正中矗立着由金、银、琉璃、水晶托起的极其华丽的宫殿。宫殿又高又大,处于五光十色的琉璃和光彩夺目的水晶之上,仿佛悬在半空中一般。 除此之外,绿地之上还有不少小型的宫殿,大概是佛祖之外的诸佛和菩萨修行的地方。每所宫殿的周围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兰儿看得呆住了,简直无法挪动脚步。 叶昊天伸手拉了她一把,跟着文殊菩萨继续往前走。 两人正在猜测是否会见到佛殿之上众佛云集的胜景,忽见文殊菩萨踏过金、银、琉璃的台阶,径直向着正殿旁边一个小小的偏殿走去。到得偏殿门口,他探身向里看了看,同时低声禀报:“师尊,依您吩咐,我已经将昊天大帝领来了。” 但闻殿内传来一个无比浑厚的声音:“请他进来,你且守在门边,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百步之内。” 文殊菩萨答应一声“是”,随即招手令叶昊天和兰儿进去,自己则老老实实地守在门边。 叶昊天的心头有些紧张,兰儿更是心如鹿撞,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鼓起勇气进了门,一眼看见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个方面大耳的长者正盘膝端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服饰朴实,斜披袈裟,偏袒右肩,显露心胸,右手略微上举,食指与大指作环形,余三指微伸,表情端正温肃,像是准备说法的样子。 兰儿急欲双膝跪倒上前参拜,可是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叶昊天只是躬身施礼:“弟子拜见佛祖!” 佛祖微笑着示意他们在自己身前不远的蒲团上坐下,看了叶昊天一眼,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天尊为何将管理天下的重任交出来,自己一去数十万年的缘故了。这担子实在太重,我和玉帝一口气挑了那么多年,只觉得疲惫不堪,心神憔悴。知道你来了,玉帝抢先撒手不管,偷偷跑出去炼丹。我呢?我也想轻松一下呢!” 叶昊天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佛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当下惶恐不安的道:“弟子年轻学浅,怎能担此重任?佛祖莫取笑!” 佛祖“呵呵”笑道:“连我的九品莲台都拿去了,还想逃避责任?别蒙我了!留在原处的莲台明显小一号,当我看不出来?” 叶昊天心中一直在担心此事,不知该如何处理,此刻听佛祖这么说,无奈间只好将九品莲台取了出来,双手捧着呈了上去,同时想到莲台之中的西施,又觉得此举甚是不妥。。 佛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瞄了九品莲台一眼,便即摇头道:“这……我不要了!好小子,竟然用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美女来考验我的修为!我虽说达到了大般涅磐的境界,也不想自找麻烦。所以嘛,这管理天下六道轮回的重责就由你一力承担了!” 叶昊天急得手足无措,口不择言道:“那哪行?天下那么多的佛、菩萨怎会听我的约束?这活儿别说我做不来,做得来也不能接!您老四大皆空,能者多劳;我还要娶妻生子享尽人间欢乐呢!西施姑娘又不会在莲台中待一辈子,一年半载之后,她就会出来了,那时我就将九品莲台还给您!” 当听叶昊天讲到娶妻生子的时候,兰儿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甜蜜的感觉。她跟叶昊天一样,想问题的时候经常站在儒家的立场,总觉得学佛向道超然物外偶尔为之尚可,若是抛弃一切天天沉浸在其中就有些太过了。儒家是入世的学问,离不开夫妻人伦、修身、齐家。 佛祖似乎好久没有听过这种话,瞪着叶昊天看了老大一会儿,忽然下定决心道:“好说!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别说一年半载,这九品莲台就永远交给你也未尝不可。我又不像玉帝,离了监天御印就像没有魂儿一般。近年以来,佛国的管理日渐完善,没有九品莲台也问题不大,何况海底的那个莲台虽然神力稍弱,但负责统计管理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叶昊天精神一振,心想这样倒是好,我就不用担心九宝分离的事了。接着他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旋即愁眉苦脸地道:“您老法力无边,弟子如恒河沙数,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若是有,只怕也不是我所能做到的。” 佛祖笑道:“那倒不一定。比如眼前的浩劫我就难以摆平。尤其是那个真神,魔力竟然还在我的大般涅磐佛功之上,若是出了须弥神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将他引上须弥神山来;或者通过某种方式使他的功力消减一半,我就可以凭借大般涅磐控制他的魔心,从而将其一举成擒。” 叶昊天的心里一松,当下将五老帝君的备战情况,连同王母的云锦困魔大阵、玉帝的王道轮回玉石俱焚都说了出来,最后问道:“您手下菩萨这么多,干嘛不派几个出去,将真神引来?” 佛祖面色如常,语声却略微低了一点:“为了引他,佛国已经失去二十余位菩萨了。你说的情况我也大都知道,不过就凭那些,恐怕未必能成。要想灭除真神,除非能找到天下第一的神器开天神斧,这就要看你的了!”说到这里他又提高了声音,笑道:“听说牛郎当年被我气得半死,他怎么就看不开呢?谁解荒唐风liu债,到头来红粉骷髅,江月空垂!”说这话时,他却双眼瞄着叶昊天和兰儿,意思是你就不要那么荒唐了!给我好好修炼,断了女色多好! 兰儿本来就为牛郎织女很是不平,闻听此言差点儿晕过去,可是又不敢直斥佛祖不对,只好气鼓鼓地道:“我家公子已有开天神斧的下落,随时可以取来。届时在众仙联手、多种神器轮番冲击之下,即使砍不死真神,总能减去他多半的功力。到那时,就看您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大般涅磐神功了。”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一些。 叶昊天心中一动,紧跟着问道:“何谓涅磐?弟子愚钝,尚请佛祖略加开释。” 佛祖看看兰儿气鼓鼓的样子,微微一笑,随后答道:“涅磐指的是‘涅磐寂静’,和‘有漏皆苦’刚好相反。涅磐是无漏,是苦果苦因的消灭。凡是属于不清净的污染的缘尽灭,只余清净智慧所照见的实相谛理,这就是涅磐。涅磐也就是圆寂,圆寂的意思是指达到智慧福德圆满成就的,永恒寂静的最安乐的境界。这种境界‘唯圣者所知’,不能以经验上有、无、来、去等概念来测度,是不可思议的解脱境界。” 这番话讲得极其透彻,不知不觉间,兰儿心中的不平渐渐消失了,禁不住问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涅磐、圆寂指的都是死亡呢!” 佛祖接着道:“涅磐的原意为‘被吹去’,指的是佛家到了没有生死的极乐世界,或者具备随时抵达极乐世界的能力。涅磐不同于逝世。很多僧人死了就死了,并没有达到涅磐的境界;有些人虽然活着却已经证得涅磐了。譬如我自己,当年顿悟佛理的时候只有三十岁,那时候我就达到有余涅磐的境界,直到八十岁,我才达到了无余涅磐,也就是大般涅磐的境界。” 兰儿听得神往,又问道:“您老的修为已经达到佛法的极致了吗?” 佛祖摇头道:“佛法修为无止境,虽然都是大般涅磐,我现在的法力比当年强了千倍不止呢。” 叶昊天心念电转,接下来又问道:“您老刚才提到用大般涅磐的无上佛法控制真神。弟子想知道涅磐的法力是从哪里来的?跟戒、定、慧的修持有什么关系?” 佛祖慧眼凝视着他,微微一笑道:“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涅磐是戒、定、慧的延续,是慧的极致。没有戒、定、慧的修持,也就不可能有涅磐!涅磐的法力远在戒、定、慧三种境界之上,假如戒的法力为一,定的法力就是十,慧的法力是一百,涅磐的法力是一千,大般涅磐的法力就是万,甚至亿了!” 叶昊天终于明白了贝叶上所说的那几句话:“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磐。”禁不住心生感慨,赞道:“佛宗的法理的确非常完善,弟子受教了!过两天佛宗交流大会即将开始,诸佛云集必定十分壮观,弟子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待大会结束便即下山。” 佛祖点点头,然后对守候门外的文殊菩萨吩咐道:“将大般涅磐经送给他们一套,顺便带他们下去安顿。” 文殊菩萨低声应是,叶昊天和兰儿十分感慨地起身告辞。 他们走下金、银、琉璃、水晶铺就的台阶,来到旁边不远处一个题名“须弥藏经阁”的宫殿前。 文殊菩萨径直走过去,对站在门边的两人道:“阿傩、迦叶,大般涅磐经还有吗?佛祖有命,请给这两位菩萨准备一套。”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回道:“真不巧,药师佛刚刚取走两套,如今阁内只余一套存底,这可怎么办?大般涅磐经四十卷,即使连夜刻经也要十天半月的时间。” 文殊菩萨深表歉意地看看叶昊天,双手一摊道:“你看,这……” 叶昊天本是书迷,怎肯放过这难得的良机,于是道:“身入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回,能否容弟子进去一观?” 却听另外一个身材矮胖的人笑道:“好说,藏经阁的书本来就是让大家随意翻阅的,你尽管入内翻阅,不分昼夜,想看多久看多久!不但有茶水供应,累了还有静坐休息的蒲团。” 叶昊天闻言大喜,想想留在须弥神山的时间只有两三天,于是转头对文殊菩萨道:“弟子想入内观书,菩萨您忙您的,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最后他还没忘问清楚佛宗大会的时间和地点。 文殊菩萨一一讲得明白,随即转身离去。 叶昊天快步进入藏经阁,望着汗牛充栋的藏书欣喜不已。 兰儿苦笑着摇摇头,跟着缓步入内,顺手找了本浅显的书看了起来。 如今的叶昊天看书更是快得不行,早已不是一目十行、一目千行的水平了。他的手里没有一本书,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盘膝静坐在书架丛中,心中想着书本的样子,神识便自动扫描起来,将一本本经书的内容源源不断地灌入脑中。由于上山的时候得到诸位菩萨提纲挈领的讲解,他现在很容易就能抓住一本书所讲的主要内容,因此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便将所有的经书浏览了一遍。 他们在藏经阁内呆了一整天,并不纯粹为了看书,更多的时间用于揣摩思考。 学而不思则惘,必要的思考是进一步学习的基础。 第二天,叶昊天看兰儿实在熬不住了,就带她出门到处闲逛。 由于佛宗大会即将召开,所以山上的菩萨越来越多,时不时可以见到闻名天下的人物,惹得兰儿远远地跟着看了又看,就像乡下的小女孩忽然进了城,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第85章 须弥山中执锡杖,水晶阶前拜世尊 极乐世界没有昼夜晨昏,唯一的时间标志就是佛殿之上挂着的直径三尺的巡天仪。巡天仪上清楚地显示着整个宇宙统一的时间。 六月初六日辰时,须弥神山的上空祥云缭绕,香气弥漫。中心佛殿前绿如眉眼的草地上坐满了人,一个个宝相庄严,佛光四溢,显然是来自各地的菩萨、诸佛。大家有的盘膝端坐,有的小声讨论着,全都翘首以待百年一遇佛宗大会的开始。 叶昊天和兰儿没想到人会来那么多,他们只是稍微晚去了一点点,就发现很难找到位置了。诺大的广场,只有前面靠近佛殿的地方还有一些空处。 两人急忙走了过去,来到近处才发现,那片空地不好随便坐,因为那是大家留给诸佛和排名靠前的菩萨们坐的。宇宙之间十方三世,诸佛加起来足有千余人,合称为“三世三劫大功德山无量寿千佛”。 看着那些身放金光的诸佛们,兰儿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心中忐忑,低声对身边的叶昊天道:“公子,还是换个地方吧。” 叶昊天心中犹豫,实在不想离去。因为现场的人太多了,如果坐得太远,恐怕连几位大菩萨的影子也看不清楚。那样未免太过可惜。 正在这时,忽见空地边缘站起一人,一面轻轻招手,一面很是亲切地传音过来:“净悟师弟,这边坐,请来这边。” 声音入耳,叶昊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对方在叫别人。 “净悟,净悟是谁?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哎,那人怎么盯着我?且慢,那不是九华净土见到的金乔觉吗?净悟不就是我吗?” 这一刻叶昊天终于想起来了。 金乔觉是地藏菩萨的高足,在九华山开辟一方净土,因而又名“金地藏”。当初正是金乔觉给他取的佛号“净悟”,同时将地藏三宝之一的佛磬送给了他。 叶昊天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见礼,十分兴奋地道:“师兄,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金乔觉向地上指了指,说道:“坐下再说。随便坐,佛宗一律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师弟进步好快!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跻身菩萨行列,真的是慧根不浅,出乎意外啊!” 叶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笑道:“哪里,我们是机缘凑巧,正好有佛宗的贝叶,所以才能有幸来此一观。没想到菩萨这么多,我们才晚了一会儿,就找不到位置了。” 金乔觉缓缓坐回原处,微微笑道:“是啊,十方世界,无量乾坤,数不尽算不清一切诸佛,及各位大菩萨摩诃萨,都来参加这场盛会,希望能聆听佛祖讲的无上妙法,于五浊恶世之中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 兰儿伸长脖子转来转去,喃喃自语道:“文殊,普贤,观音,地藏……这些大菩萨都在哪里呢?怎么一个也看不见?” 叶昊天心中一动,当即想起深陷地狱烈火中的地藏王菩萨来,禁不住问道:“师兄,令师怎么样了?今天会不会来?” 金乔觉的脸上微微现出不安的神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师尊五大分身之一被困在地狱烈火中,这几年不知道渡化了多少恶鬼,可是恶鬼却一直源源不绝,甚至越来越多。因此三月之前,师尊的本体亲自前去超度亡灵,说是渡不完恶鬼绝不回来!” 叶昊天心中佩服,又感到有些惋惜,当下用无比崇敬的口吻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令师的胸襟令人钦佩,可惜这次见不到他本人了。文殊菩萨的大智、普贤菩萨的大行、观世音的大悲、地藏王的大愿,为世间广为传颂,乃是佛宗的四根顶梁柱,端的是非比等闲,令人叹服。” 说话间佛殿的大门悄无声息地缓缓打开,佛祖领着十余人走了出来。 他们下了数百级金银琉璃的台阶,站在距离高出地面丈许的的水晶玉阶上,满脸微笑望着下面坐着的众人。 佛祖的左边为药师琉璃光佛,右边的为南无阿弥陀佛,后面是弥勒佛和闻名天下的几位大菩萨。 满场的听众鸦雀无声,全都定定地看着佛祖,似乎被他脸上的微笑迷住了。 那一刻,兰儿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安宁,浑身无比的舒畅,仿佛刚刚沐浴更衣,洗脱了一切的烦恼,什么真神、妖孽全部都不存在了。 叶昊天全神贯注地盯着佛祖,发现佛祖面上的微笑越来越盛,简直意味深长,回味无穷,似乎包含了修行千百万年无比精深的佛法,给人一种包纳宇宙无所不能的感觉。 正在他心神剧震的时候,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的声音:“这是佛祖大般涅磐神功的第一招,叫做‘如来含笑’,一笑之间放出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暗含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 叶昊天越听越是吃惊,没想到佛祖这看似简单的一笑竟然有那么多说法。 九品莲台的话刚刚说完,广场之上忽然响起无比美妙的佛音。 不知何时,佛祖身边的诸位菩萨有的取出乐器,有的撮口成音,纷纷演奏起佛曲来。 佛祖站立不动,口唇似开似合,好像在指挥佛曲,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金乔觉闭目静听,面含微笑,似乎听得很是舒畅。 兰儿心花怒放,觉得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完美的曲子,简直比自己演奏的种种名曲还要美妙。她一面侧耳倾听,一面揣摸乐曲的高低起伏,想将佛曲的节奏变化融入到自己日后的演奏中去。 叶昊天则敞开身心放任乐曲注入脑中,试图将所有的曲谱都记录下来,盘算着如何写一本《佛音谱》传于世间。然而令他惊奇的是,佛曲变化万端,极其微妙,仿佛是千万种乐器同时演奏的大合唱,要想记忆实在困难。 耳听如此美妙的曲子却无法记住曲谱,他心里着急,简直有种抓耳挠腮的感觉。 此时此刻,九品莲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主人莫要费心了!这是最高明的佛音,心动而成音,根本没有曲谱!” 叶昊天心中着恼,恨恨地道:“是音都有曲谱,佛音难道就不是音乐了吗?” 九品莲台“嘿嘿”笑道:“佛音的演奏必须依赖于佛法修为,没有精湛的佛法,即使记住佛音也奏不出佛韵。你看佛祖身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佛法精深法力无边的大菩萨?他们随心所欲地演奏,根本就没有曲谱。” 叶昊天皱眉道:“不管有没有曲谱,其中的规律总有一些吧?” 九品莲台道:“若说规律,只能从佛法的角度分析。这些佛音可以分为檀波罗蜜音、尸波罗蜜音、羼提波罗密音……解脱音、无漏音、智慧音……狮子吼音、大云雷音……” 叶昊天听得乍舌:“莫非闲得无聊?佛门智者,练这些雕虫小技干什么?是为了修身养性吗?” 九品莲台沉默了片刻道:“不是闲得无聊,他们是在演练‘万佛梵唱’的神功。这是佛祖从大般涅磐神功领悟出来,然后又传给诸位菩萨,令大家日夜苦练的一招。这一招威力无穷,原因是它可将多个菩萨的功力叠加,是佛宗专门对付真神这种超级高手的杀手锏。” 叶昊天又惊又喜:“这么说,佛宗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在演练神功啊!现在他们终于演练成功了!简直太好了!” 九品莲台不无忧虑地道:“似乎还差了一点,你听,这些曲子还不是非常流畅,转换之间还有一丝空隙,就是这一丝破绽,足够真神疾飞千里从容逃逸的了!” 听它这么说,叶昊天忙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听着听着,他果然听到了两三个极小的缺陷。 兰儿本来在努力揣摩佛音,可惜没过多久便坚持不下去了。佛音入耳似乎有种催眠的功效,仿佛有人在讲经一般,于是她只好放弃努力,静下心来倾听音乐,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佛音之中。 等到佛音结束的时候,佛祖的讲经便正式开始了。 但见佛祖面上的微笑璀璨夺目,一手指向天空,一手指着地面,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叶昊天吓了一跳,差点儿想拔腿就跑,心道:“这,这是佛祖讲的话?天呐,莫不是佛门至尊忽然成了真神的信徒?要不怎么说出这种极其狂妄的话来?纵然是法力无边,功力天下第一,他也不用这么表白吧?” 叶昊天转头看看兰儿,兰儿也刚好狐疑地回过头来望着他,二人相视睁大了眼睛,心头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之感。 再看看周围的诸佛、菩萨,大多纹丝不动,只有少数人微微躁动不安。 若说那么多修行多年的菩萨一夕之间全都投向真神,叶昊天死也不肯相信。此时此刻,他只能紧紧抓住兰儿的玉手,尽力压下心头的不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佛祖。 佛祖的微笑还是那么微妙,姿态还是那么自然,眼光在众人面上掠过,浑厚的声音响在空中:“什么是唯我独尊?这个‘我’并不是指我释迦牟尼本人,而是指大千世界的每一个生命。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没有人能无缘无故地提拔你上天堂,也没有人糊里糊涂地推你下地狱。在这因果向续的世界里,你的修行决定了你的命运。” 听到这里,叶昊天和兰儿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佛祖并没有发疯,他清醒得很呢!” 开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头之后,佛祖接下来的讲经便比较平缓了:“人生就像一个大染缸,无时无刻不在袭染着每个人的心灵,稍不留心,就会受到诱惑,孽生恶念,与恶人为伍,恶念膨胀堕入罪恶的深渊。‘唯我独尊’,就是在呼唤人道众生坚信自己本来具有佛性;告诫众生:‘天上地下,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全靠自己造化自己。’” 叶昊天知道,这些问题若是仔细阐述起来,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他还真怕佛祖一高兴讲起来没头,那样他就来不及赶到仙岩谷看众仙走出九天坤鼎了! 幸喜佛祖讲得比较简单,立场也是从如何弘扬佛法的角度出发的:“每个人的六道轮回全靠各自造化。佛心高的人能够往生极乐,佛心低则堕入阿鼻地狱。作为一个普通人,不仅领受上一劫所造善恶之果报,也要经受处在三叉路口上的选择与考验。若想升入佛道,就必须在戒恶律己正当做人的基础上,跳出自我的圈子,多为他人着想,多发善心做善事,拔人以苦,予人以乐,这样积累佛心功德圆满时,就会显出本性,立地成佛。这虽然是一个漫长、可涉及几世的路程,但绝对是一个真正充满快乐、幸福的光明大道。” 叶昊天听得明明白白,暗自佩服不已,觉得六道轮回的管理方式应该算是比较严谨的了,理应对人类的整体佛心水平有所促进。可是为何千年以来人类的佛心数还是不升反降呢?其中的原因何在?难道是因为佛教的推广不力吗? 果然,佛祖很快谈到了这一点:“我知道诸位菩萨为弘扬佛法已经尽心了,可是效果却不甚理想。这是为什么呢?佛门弘法不畅,谁知道其中的原因?”说完他环视台下端坐的众人,等着有人回答。 可是台下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开口。 佛祖故作轻松地“呵呵呵呵”笑个不停,浑厚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这才是本次大会的中心议题。大家都尽力说说,即使错了也不要紧。我们要集思广益,探讨一下佛宗的发展方向。” 听了这话,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人站起来回答。 兰儿看看叶昊天,侧过身来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公子,要不你去说两句?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叶昊天看着她眼若秋泓,笑语嫣然的样子,恨不得一把将她的樱唇捂住。 因为兰儿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还是被很多人听见了。 周围坐的都是功力极高的菩萨诸佛,耳朵灵着呢!这不,好多人回头去看兰儿,附带着瞄了叶昊天一眼,想知道这两人是何方神圣。 叶昊天被看得心里发毛,恨恨地对兰儿做了个鬼脸,同时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这可不是人间的武林聚会,说什么扬名立万,看看,让人家笑话了不是?” 兰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佛祖等了一会儿,见众人始终不肯发言,于是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大菩萨,说道:“你们有什么看法?先说说看。” 身材高大的金刚手菩萨上前一步,率先答道:“弟子说话直率,我比较崇尚武力。我觉得,佛宗的武功见效太慢,不及仙家和别的门派立竿见影,所以众生大多首选修仙,修佛者少之又少,佛教的发展也就很慢。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必须创出一套见效快的佛功来!”说完他将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佛祖,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肯定。 佛祖不置可否,目光已经瞄到了庄严优雅彩袖飘飘的观音菩萨身上。 观音和蔼可亲的脸上现出慈悲的神色,合掌道:“弟子觉得,不是佛宗的功夫见效慢,而是入门容易精深难,越到后来越难深入下去。弟子号称千手千眼,大慈大悲神功修到了第九十七层境界,还差一点点未能达到极致,可是这最后两层却花了我极大的精力,到今天仍遥遥无期。世上的苦难者太多了,我们的理想是普渡众生,可是现实却很难很难,要是能早日修至大乘就好了……” 佛祖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之后,眼光又转到文殊菩萨身上:“文殊,你的智慧列佛宗第一,你怎么看呢?” 文殊菩萨躬身道:“弟子以为,佛宗的理论还不够完善,很多方面阐述得不够清晰,还有些自相矛盾。世尊若能号召诸佛,请大家每人写一部佛经出来,将自己修行的经验详细总结,那样,我们的佛典将会极为丰富,也好推及天下,弘法扬佛。” 佛祖听完三人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不觉又淡了几分,很是惋惜地道:“你们说的都不算错,但是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地藏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或许他能有些高见呢。” 说完他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看着台下众人,用无比浑厚的声音道:“诸位还有什么好的见解,请不要再推托了。佛宗看似昌盛,其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弘扬佛法不是一件小事,大家一定不要客气!” 听他这么说,台下之人终于憋不住了。 有人站起身来高声道:“世尊,我看问题的根源出在妖孽横行上面。俗语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这种魔焰汹汹的情况下,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效果,只有先把大大小小的魔头清除了才行。” 此言一出,当即引来不少人的响应。 另有一人高叫道:“别的门派都在奋死力战,清剿真神,只有佛宗按兵不动,我们的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佛宗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这下子,原先鸦雀无声的广场一下子热闹起来,群情激昂,很多人摩拳擦掌,纷纷请战。 佛祖大手一挥:“请诸位先静一静,剿灭真神是大会第二议题,等下再议不迟!现在先说如何弘扬佛法。对于弘法不力来讲,妖孽横行只是外因,关键的原因只能从佛宗内部寻找。就是说我们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变革,只有变革才有发展。大家说说,我们应该怎样变革才能使佛宗发扬光大?”说完,他的眼睛依次扫视台下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现场一下子又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很多人心里想道:“怪事,佛宗也要变革?几千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叶昊天一直认真倾听众人的发言,同时想着这两日读过的无数佛经,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关键。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可是又有些迟疑,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班门弄斧。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佛祖,想看佛祖究竟要如何处理。 没成想佛祖的目光从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刚好落在他的身上,同时浑厚的声音响在半空中:“昊天大帝,你有什么高见?” 骤然之间,叶昊天几乎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看周围,发现很多人都在望着自己。 不少人惊讶地议论纷纷:“昊天大帝?是哪个?就那个年轻人吗?” 知道的人解释道:“玉帝新封的二品天官,听说最近风头很盛。” 又有人道:“奇怪,我们是佛宗大会,他一个仙家之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昊天避无可避,只好站起身来对众人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弟子非是佛宗科班出身,佛学知识有限,说错了请诸位师傅不要笑话。”然后他转头回答佛祖的问题:“弟子愚见,佛宗的弘法不力可能有两个原因。” 佛祖“喔”了一声,眼中的神光骤然增强了很多,鼓励道:“说来听听。” 叶昊天大着胆子道:“第一个原因或许与佛经有关。弟子的意见跟文殊菩萨刚好相反。我认为佛学理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简直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这么多的经文既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说它是好事,是因为每部经文都是菩萨、诸佛心血的结晶,代表了一个人辛苦修佛的经历,是佛学研究的珍贵宝库。说它是坏事,是因为每个人精力有限,很难将那么多经文全部仔细研读。所以弟子的意见是,需要大力加强佛经的整理工作,最好能将无数的经文总结压缩为一本小册子,最多不超过几十页,那样才能方便推广。” 佛祖听完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恢复了。 台下有人不以为然,起身大声道:“修佛讲究资质,必需有大智慧才能修成。有了大智自然不怕佛经多;没有大智,再修也很难进步。” 叶昊天微笑辩解:“弘扬佛法的目的不在于造就几个高僧菩萨,而是为了救苦救难,让普通的百姓找到失去的佛心,从而提高整个人类的佛心水平。这样说来,佛经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台上的文殊菩萨鼓掌道:“好,我同意昊天大帝的观点。修佛与智力关系不大,只要有一分上进之心就够了。” 台下也有不少人表示赞同。 更多人这样表示:“嗯,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不过……可是……”底下的声音低不可闻,显然既有认可的地方,也不是完全同意。 佛祖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然后对叶昊天笑道:“你接着说,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叶昊天见自己的发言没有被全盘否定,心里顿时增强了信心,当下提高了声音道:“这第二个原因跟佛教的出世态度有关。佛宗将修行之所选在山林野外风景秀美之所,远离百姓,力图创建无灾无难和平安宁的一方净土,为浑浑噩噩的百姓树立样板,从而将百姓中的优秀人士吸引过来。这种想法是好的,可是却容易与民众产生隔阂,不利于弘扬佛法。” 这个问题引起的反响很大。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站起来,其中还包括叶昊天身边的金地藏。 金乔觉高颂佛号,目视叶昊天道:“净悟师弟,你修佛时日尚短,或许对佛门有些误解。佛门净土必须远离百姓,这是佛宗久远以来的传统,不出家就不算僧人!同时这也是由现实条件决定的,不离开闹市很难修成真佛!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无法摆脱名利,如何修佛?这一点相信在座各位都深有感触!” 叶昊天环顾四周,一眼看见周围站起无数人来,大家都跃跃欲试张口欲言,那架势仿佛要审判自己一般。于是他仰天打个“哈哈”,抢着道:“诸位师傅莫急,先听我解释清楚。弟子有个想法,名之为‘人间佛教’。就是说将佛教的基本原理传播给普通的百姓;百姓愿意出家则出家,不愿出家作个居士也行;修习佛法不必非要到寺庙中去,身在家中一样可以修持,这样就可以打破佛宗与百姓相互隔阂的状况,使佛宗发扬光大。”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了下来,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有人不以为然:“这种说法老早就有了,又不是甚么新鲜的玩意!想得很好,实际却就无法执行,很多所谓的居士,纯粹是佛门败类!” 更多人道:“在家修佛也不是不行,可是显然不如出家修佛好。” 叶昊天等众人吵吵嚷嚷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微微一笑道:“佛法也不一定非要修到极致,应该量力而为,能修多少是多少。多修一条就多一分福气,即使不能修全也有莫大的好处。如果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甚至每个不同的人都以佛法‘立场互易’的平等观来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把欢喜布满人间,使世界融和一体,同中有异,异中求同,人类社会就成了和平宁静的佛国净土。” 说到这里他嘎然停住了,心道:“这不就是儒家的大同世界吗?看来无论是佛家还是儒家,都有相通的地方,说不定能够互相借鉴,相互融合的呢。” 听了这番话,在场之人大多纷纷点头,但也有些人表示反对:“修佛就要努力修到底,怎么能修多少算多少呢?这种态度要不得!” 旁边的金乔觉低声道:“师弟,我也不同意得过且过的观点。不过我对你说的佛国世界很感兴趣,看来‘人间佛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讨的方向。” 叶昊天没有回答金乔觉,而是环顾一圈,对着众人朗声说道:“弟子以为,弘扬佛法的意义在于提高人类的整体佛心,佛心水平的高低牵涉到魔劫的消亡问题。”然后他将盘古和魔祖的赌约说了出来,只听得大家心惊肉跳,这才收住讲演,大声强调:“当今之世,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如果能通过弘扬佛法,将普通百姓的佛心提高一点,使他们自觉抵制邪念的能力增强一些,即使不能成就佛身,也是一场莫大的造化了。” 这些话讲完之后,再没有人表示反对。 就连金乔觉也十分佩服地望着他,赞道:“净悟师弟,讲得好!” 兰儿心中高兴,差点要捉住叶昊天的手臂拧一把了。 站在水晶台阶上的佛祖放开声音“呵呵”笑道:“好!好!不愧是玉帝新近加封的二品上仙,非但见解独到,就连口才也好生了得。” 说完他转头跟旁边的几人低声交谈了两句,随即对台下众人道:“大家不是嚷着要除魔卫道吗?下面我们就讨论第二个议题:‘如何对付真神?’诸位都知道,千年大劫已在眼前,目前的形势极为严峻。此时此刻,仙家五老帝君正在拼死奋战,我们佛宗也不能再按兵不动了。佛国百万大军,出征之前首先要登坛拜将。佛宗这么多高手,究竟选谁来统帅大军呢?” 众人鸦雀无声,全都静静地看着佛祖,心里想着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了。 佛祖的眼光在众人面上掠过,高声道:“这个人必需足智多谋,既要对佛宗有着很深的了解,又不能完全受到佛法的束缚;既要看透世情心中无碍,又要熟读兵法精通尔虞我诈之道!这个人会是谁呢?” 台下之人面面相觑,心道:“我们都是修行多年的菩萨,当年就不懂尔虞我诈,现在再去钻研,那可就难了。” 佛祖看着大家十分紧张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天将奇才啊,这个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他就是仙佛合宗、年轻有为的昊天大帝!”说到这里他嘎然止住,停了片刻才补充道:“这是我和药师佛、弥勒佛等十余位佛陀一早商议下来的结果:只要有人回答了如何弘扬佛法的问题,便将登台拜将,以其为佛宗大军统帅!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全都惊讶地望着叶昊天。 兰儿吓得呆住了,没想到自己鼓励叶昊天出出风头,却引来如此结局。 叶昊天满面通红地双手乱摇:“这可不行!万万不行!绝对不行!弟子佛法修为不够,做个小小的罗汉都很勉强,做大军统帅是肯定不行的!当着那么多菩萨的面,您这不是让我出丑吗?” 佛祖笑道:“原来是嫌自己职位低啊!那好办,我现在就封你为‘昊梵广天佛’,赐你‘万佛锡杖’,号令八部天龙。如此该行了吧?” 叶昊天越听越是心惊,断然拒绝道:“那也不行。弟子修为不够,封什么佛都是骗人的。再说弟子即将远行,半年之内无法返回,这统帅之责一天都耽误不得,您还是交给别人吧。”话音未落,忽见一只金光闪闪的锡杖正缓缓飞向自己,他心中一呆,想要让开却是避无所避,那锡杖就像通灵了一般,轻飘飘地径自落在他的手中。 他手捧锡杖呆若木鸡,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在场之人纷纷站起身来向他行礼:“恭喜昊天大帝!”“贺喜昊梵广天佛!” 佛祖身边的几位大菩萨也下了台阶,缓缓来到他的面前,躬身施礼道:“仙佛一体,昊天大帝贵为二品上仙,仙品不在我们之下,也算是天庭高级管理人员了!有您出面指挥佛魔大战,我等放心得下。” 叶昊天哭笑不得,连忙向诸位菩萨施礼,然后快步走向佛祖,想将锡杖还给对方。这佛军统领的身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做的。 正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忽见空中飞来一只身长数丈的金翅大鹏,盘旋在佛祖头顶,口吐人言道:“启禀世尊,铁围山外一日之内聚集了数不清的妖魔鬼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或许会意图不轨,抑或冲击须弥神山。我们要不要未雨绸缪,先将八门全部封闭?” 闻言之下,佛祖和身边的几位大菩萨纷纷张开慧眼向山下望去。 时候不大,佛祖问文殊道:“你看是怎么回事?” 文殊菩萨十分惊讶地答道:“来的人好多啊!看起来有神有鬼,不但有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昼神、夜神、饮食神、草木神,还有恶目鬼王、啖血鬼王、行病鬼王、摄毒鬼王……这些人都是来皈依我佛的吗?” 佛祖点点头,不慌不忙地笑道:“普贤,你看来人总共有多少?” 普贤菩萨答道:“世尊,还有很多人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纵令以我的大神通力经过万劫时间来计算的话,也很难计算清楚。” 佛祖点头表示赞许:“不错,别说你们,即使以我的佛眼来看,也是看不完的。因为这些都是地藏王菩萨从久远劫以来,已渡的、当渡的、尚未教化度脱的众生,恒河沙数,不可计量。” 观音菩萨感叹道:“地藏王菩萨的大愿力比我们几位都要深重得多!” 佛祖意味深长地道:“说得不错。文殊,普贤,观音,大势至,纵然你们化身千万广度众生,总有愿力了尽功德圆满之时。唯独地藏王菩萨,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经过千百万亿恒河沙数不可思议劫,也渡不尽苦难之人,这大悲愿真是世间稀有的千古绝唱啊!” 话音未落,空中忽然传来一个深沉和缓的声音:“世尊过奖了,地藏不自量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图尽一分心力而已。” 叶昊天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东天门的方向缓缓飘来一座硕大的莲台,莲台上端坐着一人,方面大耳,慈眉善目,头戴金冠,身披袈裟,左手握明珠光摄大千世界,右手持金锡振开地狱之门。 见此情景,人们纷纷站起身来,鼓掌欢呼地藏王的到来。 金乔觉十分兴奋,使劲地招手,大声叫道:“师傅,您终于赶来了,恭喜您渡化了凤麟洲的所有恶鬼!” 莲台缓缓飘落在广场前方的空地上。 地藏王收起莲台对不远处的金乔觉笑了笑,一眼看到叶昊天和兰儿,也看见叶昊天手中的锡杖,不觉有些讶异:“小施主,你的佛缘不浅呢!竟然成了佛国护法元帅,不枉我将佛磬赠送于你!” 叶昊天急忙施礼:“谢谢菩萨,恭喜您老功德圆满!” 地藏王淡淡一笑:“圆满还早着呢,不过经此一劫,我的功力倒是又进了一步。”说着他走向佛祖道:“世尊,铁围山外那些人都是仰慕我佛的。很多人佛心甚低,无法上得须弥神山。我们能否将讲经大会移到山下,也好给那些人一个瞻仰诸佛的机会。铁围山外的海滩十分宽阔,空中海面都可以容纳无数鬼神。这也算是佛宗贴近民众一个重要的举措吧。” 佛祖“哈哈”笑道:“地藏体察民情,功德无量啊!好说,我们就换个地方开会,顺便帮你渡化几个恶鬼。”说完一马当先向山下飘去。 众位菩萨也各施法术移向须弥山外。 叶昊天看着手中的锡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只好等下再说了。 他和兰儿佛功较弱,即使有贝叶在手也无法在神山之内随意飞行。 正当两人准备跑步下山的时候,忽见面善心慈庄重亲切的观音菩萨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说话之间,她的足下忽然生出一只金色莲台,莲台迅速增大,迎风化作数丈大小。她端坐莲台正中向两人招手:“来吧。” 叶昊天和兰儿十分惊喜地上了莲台,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侧。 莲台缓缓飘向山下,观音菩萨微微一笑道:“‘水漫东林庵,火焚天魔石,铁树开花,石鱼现世。’说起这件事,我还要谢谢昊天大帝呢!” 第86章 千佛影中看超度,一任魑魅接踵来 叶昊天很想知道事情的经过,闻言当即笑道:“菩萨,您老跟谁打赌啊?” 观音转头望着他道:“自然是魔门高手,想来该是真神。” 兰儿笑问道:“娘娘,您老千手千眼,法力无边,怎会赌输了呢?” 观音微微一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神心思细密,早早布下迷局,我一不小心,便着了道。幸亏你们出手,才让他的计谋功亏一篑。” 叶昊天还想进一步询问细节,却听观音道:“我们要快走!诸位菩萨早已到了山下。若去晚了,你们莫要后悔!千佛渡鬼的壮举,可是难得的很呢!” 兰儿听了,当即惊叫起来:“千佛同时出手超度鬼魂?啊呀,快啊,那可不能错过!” 莲台骤然加速,掠过七金山、七香海以及四方咸海,最后从铁围山的门洞中穿了出去。 刚出山洞,叶昊天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佛祖领着诸佛菩萨们围坐在海滩上,迎面是衣着花花绿绿形态各异的人群,再远处是黑压压影影绰绰的鬼魂。 三人刚刚在诸佛之间坐定,就听佛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川泽神、苗稼神、昼神、夜神、空神、饮食神、草木神,如是等神,你们本是无形的魂魄,或者是混沌未开的草木,历尽艰辛修成正果,可喜可贺啊!” 众神齐声答道:“我佛垂怜。听说百年一届的佛宗大会正在举行,我等聚在这里,是想看看有没有亲近我佛的福分。” 佛祖的一双慧眼落在远处混混沌沌的人影之中,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发现了异乎寻常的事,于是从腕上解下一串佛珠,抖手抛向身后。 那串佛珠在空中伸展开来,瞬间化作数千丈长的佛链,落在地上隐隐放出霞光,刚好将出入铁围山的通道包围在内。 佛祖看了看佛圈,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高声笑道:“来,来,来,诸位神灵请入内听经!千佛渡鬼,万载难逢!诸位好好听着,对修行有莫大的好处!”说到这里,他忽然回头看了叶昊天一眼。 叶昊天心神一凛,知道自己也要用心了。 就听众神轰然叫道:“谢世尊和诸位菩萨!” 远处有人心怀疑虑地道:“世尊,我们人太多,只怕难以全部进入,要不,剩下的就坐在海滩上吧?” 佛祖“呵呵”笑道:“佛宗法宝,莫要小瞧了它!这串佛珠名为‘千佛如意珠’,由千位佛尊修炼的舍利子连结而成,可与诸佛心意相通。身在圈中,不受邪魔侵袭,等如置身极乐世界!佛心无大小,须弥入芥子。诸位但请入内,无需担忧能不能装得下。” 听了这话,众神纷纷向佛圈飞去。大部分人一穿而过,也有少数被挡在外面,无论如何都进不去,只得回过头来望向佛祖。 佛祖见了,摇头叹息道:“佛心不足,进不得‘千佛如意珠’。只有佛心数高过普通人的五倍,才能进去。” 进入佛圈的众神纷纷坐了下来。没能进去的大都面现羞愧之色。 叶昊天看了看闪闪发光的佛珠,又看看天边越来越浓的黑雾,心中有些不安,不知佛祖在防范什么。 兰儿紧挨在叶昊天身边,低声问道:“公子,你说目前普通人的佛心数是多少?” 叶昊天也不知道,只得从心底去问九品莲台。 九品莲台迅速答道:“近年来人类的平均佛心数下降很快,现在只有三十左右了。” 叶昊天心中一沉:“什么?只有三十?怎么会这么低?” 莲台沉默了片刻,答道:“可不是嘛!只要有心,不用一个月就能积累数百佛心,那就能身登极乐世界了!问题是世人一面行善,一面作恶,善恶杂陈,不升反降,所以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修成正果。” 说话之间,身形清晰的众神多已进入佛圈之内,剩下的都是些身形恍惚的鬼魂,其中有些依稀可辨眉目,大概是功力较高的各路鬼王。 佛祖目注远方端详了片刻,回头对众位菩萨笑道:“今天来的孤魂野鬼不少啊,大家悠着点儿,听我号令,不可擅自出手。”随即吩咐道:“地藏,这些人好多是慕你的名而来的,诵经超度就由你开始吧!” 地藏王站起身来应了声“是”,然后足踏金莲冉冉升入空中,一面运起功力,将左手的明珠映得璀璨夺目,右手的金锡发出“铿铿”清脆的声音,一面吐气开声,深沉肃穆地诵读《地藏经》:“复次普广,若未来世,求生求死,了不可得。险道魇寐,共鬼神游;日月岁深,眠中叫苦……一切众生,性识无定,为善为恶,逐境而生……” 地藏王悠长深邃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对面鬼影绰绰的地方亮起一道又一道白光,白光一闪即灭,仿佛转瞬即逝的流星,伴随着一声欢呼。偶尔还会发出刺目的红光,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听起来仿佛临死前的哀号。 叶昊天看得直了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有九品莲台在心中适时解释:“白光一闪便是渡化了一个鬼魂。这些渡化的鬼魂可以重新投胎。要想重生必须消弭罪孽,带着罪孽是不能投胎的。所谓‘新生无罪’,不管上辈子做过什么孽,孩子都是无辜的。” 叶昊天不由得点点头,随即问道:“那红光呢?还有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九品莲台答道:“那些鬼魂罪孽深重,无可救药,已经化作尘土,没有轮回的机会了!那声惨叫,正是他们消亡之前的痛呼。” 叶昊天心中一震,说道:“还有这种事?地藏王菩萨竟然有这等法力?他不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为何不将那些罪孽深重的鬼魂也全部渡化?而是将他们化作尘土?” 九品莲台叹了口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规矩还是我亲自定下的。” 叶昊天感觉奇怪:“为何如此规定?” 九品莲台道:“超度亡灵是需要消耗佛心的,不能想渡多少渡多少。超度的实质其实是佛心的转化,也就是用佛家积累的佛心消弭鬼魂所造的冤孽。幸而佛家修炼的佛心极其精纯,渡鬼之时可以以一当十,所以每个菩萨都可以渡化上万的鬼魂,不至于一时半会就累趴下了。佛心积累不容易,纵然是强如地藏王这样的大菩萨,也经不起随意折腾!如果佛心消耗光了,他的能力也就消失了!我怕这些菩萨慈悲起来没个头,所以就直接规定,冤孽极深者不得超度!必须形神俱灭!那比超度耗费的佛心要少很多。” 叶昊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听说超度亡灵是能够增加佛心的,那是怎么回事?” 九品莲台答道:“你说得不错。超度亡灵的过程需要消耗佛心完成;不过灵魂一旦获得超度,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缓缓回报超度者。这种回报有多有少,平均起来大约是超度亡灵消耗佛心的两倍。所以地藏王菩萨单靠超度亡灵就能修成十地菩萨,天下景仰,人人佩服。” 至此,叶昊天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后世的佛家一直保留超度亡灵的法术,原来那是一种积累佛心的方式。超度亡灵相当于一项长期投资,虽然见效慢,回报率还是挺高的。 地藏王菩萨讲了半个时辰,便被观音菩萨替换下来。 观音白衣素服,慈眉善目,一手扶玉瓶,一手执杨柳,口诵《妙法莲花经》,同时玉手轻扬将甘露圣水洒向四方。 这一手比地藏王菩萨的诵经来得快多了。 只见甘露到处,白光红光闪作一团,噼里啪啦,好生痛快。 可惜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观音便被文殊菩萨换了下来。 文殊菩萨诵经半个时辰,再接下来是普贤菩萨。 不到两个时辰,四大菩萨走马灯般换了一遍,眼见渡化无数亡灵,可是周围的鬼魂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多。整个天空都变得阴沉沉的,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叶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预感到将会有大事发生了。因为如果是慕佛而来的鬼魂,不会带有那么深的怨气。慕佛的魂魄大都有了一定的佛根,鬼气很淡,怨气就更淡了。 兰儿觉得好生憋闷。那情形就像到了阴雨绵绵的深秋,又湿又冷,令人浑身难受。 佛祖依然如故,不慌不忙地点了大势至、金刚手两位菩萨,着他们念诵《金刚经》。 这一次效果不太理想,半个时辰不到,周围的鬼气几乎加强了一倍。天气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迷雾越来越厚,再后面还隐隐生出阵阵阴风。 等到虚空藏、妙吉祥菩萨讲经结束的时候,鬼气阴森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这时,佛祖才终于发话了:“阴魂凝聚,鬼物困佛,这也算一大奇观了。诸位菩萨,现在该你们出手了!万人诵经,一扫阴霾!般若波罗密!” 话音未落,早已按捺不住的数千位菩萨齐声诵起经来,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仿佛学童背书一般。 叶昊天侧耳倾听,发现众人念诵的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可是佛学经典中的经典了,怪不得每个人都背得那么熟! 佛音一出,仿佛红日初生,照得无边的迷雾骤然减轻了很多,所过之处电闪雷鸣,摧枯拉朽,惨呼声、欢呼声响成一团,有一种人仰马翻的感觉。 兰儿又紧张又兴奋,玉手紧紧地抓住叶昊天的胳膊。 叶昊天心情振奋,眼看黑雾渐渐后退,阴霾越来越淡,可视距离逐渐加长,看来不要多久便可云消雾散了,不禁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又长了不少见识。 可惜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雾气退至千丈之后便逐渐稳住,不时还有鬼影想逆着佛音靠过来。雾气之中鬼影绰绰,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不让他们退下。 佛祖似乎早就明白了,当下默念咒语,低声喝道:“诸位鬼王,你们在做什么?难道想跟佛宗对抗不成?主管你们的十殿阎罗何在?秦广王?楚江王?宋楚王?哪位阎王在此?请出来一叙!” 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黑雾之后现出一人,跌跌撞撞来到佛祖跟前,纳头便拜,惶恐不安地答道:“启禀世尊,大事不好了!三日之前,真神突袭幽冥界。十殿阎王猝不及防,其中五位被当场拿下,卡城王、平等王不知所踪,都市王、泰山王屈身事贼,在下……在下转轮王……自知不是真神对手,故而易容改装为普通鬼卒,正想寻找机会约束鬼众,阻止他们作孽。今蒙您老传唤,不得不现出身来,行动迟缓,尚请恕罪。” 叶昊天大吃一惊,心道这真神的手伸得真长,竟然连冥界都征服了! 佛祖毕竟修到了大般涅磐的境界,闻言淡然一笑:“这下好,神界、人间战事未休,真神竟然从冥界借兵围剿我等了!你来说说看,今天来了多少鬼卒?” 转轮王看也不看就回答道:“启禀世尊,阴府大开,阴魂四散,多如繁星,数之不尽呐!前面这些大多是饿鬼道的众生,罪孽不深,还好对付,再后面都是出自地狱道的恶煞,对付起来可就难了!” 佛祖面色不渝地看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是做什么的?收慑鬼魂是你的职责,还不快些动手?” 转轮王为难地道:“真神很快就要到了,我怕他会跟五位兄长为难!再说,我一个人只能收服饿鬼道的魂灵,要想收服地狱道的恶煞,还需要几位兄长配合才行。” 佛祖喝道:“先收饿鬼道,再谈其余!不必管真神如何。你以为老老实实地听话,他便不会为难几位阎君了吗?” 转轮王闻言不得不祭起一竿数丈长的招魂蟠,一面奋力挥舞,一面念念有词:“各路鬼王,听我号令;芸芸众鬼,各归本位。谨守鬼道,不得逾规;执迷不悟,化为无形!” 他念第一遍,众鬼当即静止下来;第二遍,鬼影颤抖,相互观望;第三遍,鬼影四散,狼奔豕突;连念十遍之后,黑沉沉的天空骤然晴朗了很多。 转轮王停下招魂蟠,对佛祖施礼道:“世尊,饿鬼道的人都被我招唤走了,剩下的都是从地狱道逃出来的恶煞,穷凶极恶,不听调遣,我一个人法力不够,无能为力啊。” 佛祖点点头:“你已经尽力了,暂且退下吧。” 转轮王闻言退至一边。 经过他这么一阵子的折腾,剩下的鬼影已经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不过却个个张牙舞爪,桀骜不驯。他们不知死活地冲过来,可是一旦接近千丈之内,便被众位菩萨彻底消灭了。 黑雾越来越淡,眼看这场千载难逢的超度大会即将结束。兰儿紧张不安的心渐渐趋于平静,紧抓住叶昊天的手也松了下来。 叶昊天看着淡然微笑的佛祖以及寂然不动的诸佛,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这就完了?说什么千佛化鬼,这些佛尊根本没有出手嘛!出手的只是众位菩萨而已。” 正在他东瞧西看的时候,龟镜久违的破锣般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主人啊,真神那小子正在赶过来,此时已在千里之外。”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么晚才来,黄花菜也凉了!千佛严阵以待,他还能怎么着?” 没过多久真神的嗜心魔雾已经罩了过来,通天彻地一片粉红,只在众佛围聚的地方留下数百丈大小清澈的空间。 叶昊天并不担心。因为此刻佛祖和诸佛们并未反击,这数百丈大小的空间只是由他们的护体佛光自动形成的。若是千佛全力反击,定然能将真神的嗜心魔雾吹到一边去,甚至使其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佛祖不动声色,朗声招呼道:“神君终于来了!还请现身一叙!” 真神驾着天龙出现在空中,“哈哈”大笑道:“须弥神山守备森严,老和尚不在山中纳凉,跑出来显摆什么?这不是故意让我为难吗?我要不来捧场,怎么说得过去?” 佛祖笑道:“神君,可惜你来得太晚了,众鬼已散,恶煞难成气候,莫非你想凭一己之力独抗千佛不成?” 真神的眼睛很尖,一眼看到缩在人群之中的转轮王,当即冷哼一声:“我说怎么那么多鬼魂都烟消云散了,原来拜阎王之赐!” 转轮王为对方气势所逼,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 真神冷笑不停,目瞪佛祖和一众菩萨道:“孤身一人又待如何?玄都玉京七宝山那么多高手,还不一一束手成擒?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能奈我何?”话音未落,他又忽然看见了面现讥笑之色的叶昊天,不禁一愣,旋即厉声狂笑道:“好你个神州子!昊天大帝!急病乱求医,你跑到佛宗来了!哈哈,这简直太好了!你既然来此,就不要离开了!” 叶昊天看了看身边端坐不动、宝相庄严的诸佛,顿觉心中有了依靠,于是缓缓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都有些想念仁兄了。仁兄但请出手,待兄与千佛交手之后,咱哥俩再叙不迟!” 真神冷笑道:“好说,你就看着我怎么玩好了。”说完转过头去,望向佛祖道:“为了给您老准备一道大餐,本尊来迟了一步。可惜这道大餐还没有彻底完工,能否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让我将菜烧好了呈上来?” 佛祖掐花微笑:“如果不给你机会,你输了也不会心服。你去吧,我等你。” 真神阴笑着缓缓隐身于红雾之后,那表情仿佛心中装着万千诡计。 在场之人全都静静地望着佛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转轮王心中剔剔,悄悄上前道:“启禀世尊,要灭真神,还请早些出手,若是等他聚拢恶煞,再动手就难了。您老有所不知,近年以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地狱恶煞的数量也比先前增加了数十倍,如果全部加起来,怕已超过两三亿了!要是真神将这些人全部聚拢来,那冲击恐怕十分剧烈……” 佛祖面色不变,“呵呵”笑道:“一时之间,他能招来几千万恶煞就不错了。恶煞能力有限,只能欺凌鬼魂,或者在阴暗之处吓唬普通人,如今面对的是菩萨金身,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在座诸佛都能以一挡万,因而问题不大。他们愿意来,就让我们一并解决,一劳永逸好了。” 听他说得那么肯定,转轮王心中稍安,缓缓退了下去。 叶昊天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真神不是等闲之辈,其所说的大餐必有所指,可是那会是什么呢? 他心中忧虑,不得不吩咐开天九宝全力运转,试着探查其中的原因。 时候不大,九品莲台率先禀报:“果不其然,恶煞正在聚集之中,目前已聚集了八百万!” 又过了一会儿,龟镜禀报道:“阴阳****开放!没想到真神竟然来这一手!不知何时******转出三十六种厉鬼来,每种十万之数。分别是食气鬼、食法鬼、食水鬼、食血鬼、食吐鬼、食发鬼、无食鬼、炽燃鬼、疾行鬼、旷野鬼、食香鬼、欲色鬼……罗刹鬼等等。每种都比恶煞还厉害十倍!哎呀!还有啊……真神又招来数千魔头!不是闹着玩的……” 话音未落,通灵宝玉也赶着凑热闹:“魔器聚积中……灵器聚积中……鬼器聚集中!危险!极度危险!” 叶昊天刚想将上述情况禀告佛祖,心头又传来九品莲台的惊呼之声:“大事不好!群魔施功,帮恶煞升级!恶煞升为魔煞!威力增长三十倍!” 叶昊天再也坐不住了,飞速传音与佛祖。 佛祖闻言依旧面色不变,只是向他摆了摆手,同时大刺刺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你当我佛宗这么多人只会吃素的吗?” 叶昊天百忙之中瞄了眼兰儿,发现她面色煞白,神情紧张,连忙伸手将她揽住,同时传音道:“莫怕,大不了我们拔腿就跑!让佛祖一个人顶着好了!” 兰儿勉强笑笑,一双手抓紧他的衣襟。 对付坏人还稍微好些,一下子对付这么多恶煞,她的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过了一会儿,监天御印的狂叫声传了过来:“启禀主人!形势不妙啊!我负责监察六道,掌控宇内动态,刚才用心察看了一下,才发觉大事不好了!” 叶昊天心中一颤:“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绕圈子!” 监天御印道:“天下大乱,六道皆危!饿鬼道、地狱道不足为虑,可是修罗道竟然也蠢蠢欲动!这可不妙了!修罗战力极强,若是全力施为,一个九地菩萨只能打得过三、五个修罗,一个佛尊也难敌百位修罗的围攻。若是数十万的修罗一齐攻过来,那……” 叶昊天心乱如麻:“这……真神的能力有那么强?竟然能操控六界?” 监天御印答道:“六道依次是天道,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天道居于六道轮回之巅,真神既是超级魔头,又是堂堂的天奎星君,大魁夫子,功力高踞众神之首,自然有掌控六道的潜力!他身为魔尊,别说在地狱道、饿鬼道享有极高的亲和力,就连心智稍逊、嗜杀好战的修罗道也是他的近亲,能够调动修罗助战本是极其自然的事!” 叶昊天面色如土,挣扎着传音于佛祖:“修罗道相助真神!真神的大餐就要来了!” 佛祖闻言“嚯”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十指连掐,心中默算,片刻之后用手一指千佛圈内的各路小神,朗声道:“大战在即,请诸位进入须弥神山暂避。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众神虽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但都看得见佛祖面如寒霜的表情,连佛祖都坐不住了,可见形势危急的程度。于是大家纷纷起身,依言走向进入铁围山山内。 佛祖待众神全部离开,这才对在场的数千位菩萨道:“诸位请入千佛圈内!未得号令,不得跃出圈外!”然后又对文殊、普贤等八大菩萨道:“你们刚才都出过手了,消耗的佛功不少,也退下去休息吧。” 诸位菩萨都很听话,闻言纷纷进入如意千佛珠围起的佛圈内。 只有金刚手菩萨兀自站着不肯动,口中嘟囔着:“我要留下来,我要出手灭魔!” 才说两句,便被文殊菩萨一把拉走了:“有你出手的机会!” 观音菩萨经过叶昊天和兰儿身边时候,不忘伸手挽住兰儿,微笑道:“走吧,不走的只有千位佛尊了。我们都是些不中用的。” 叶昊天知道自己的佛功太低,留着也是丢人现眼,于是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可是他刚走两步,却被佛祖叫住。 回头看时,只见佛祖笑眯眯的面庞仿佛绽开的鲜花,声音也变得和蔼可亲得很:“昊梵广天佛,你可要留下来啊!千佛大阵,少了你怎么行?” 叶昊天哭笑不得,一张脸拉得老长,心道:“佛祖啊,你真想让我出丑啊?叫什么昊梵广天佛,我可没接受啊!”接着又自怨自艾起来:“自由自在多好,怎么就被佛祖套牢了呢?” 兰儿见了,当即停下脚步,声音柔和而又坚定地道:“公子,我也留下来陪你。” 叶昊天望了望身边盯着自己看的诸佛,知道这当儿不是缠mian的时候,于是换了付笑脸安慰兰儿:“你先去吧,千佛珠挡不住你我,见势不好,我跑得比谁都快!” 旁边的诸佛都被他逗笑了。成佛之人心胸宽广,无人以为他真个逡巡畏战。 兰儿想想他说得也不错,不就是千佛珠嘛?又不会留难自己,还不是想出去就出去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便再说别的,只好跟着观音菩萨去了。 叶昊天在她身后叮嘱道:“你自己可别乱跑。若是找不到你,我可要真的出家当和尚了。” 兰儿心中一阵甜蜜,回头嫣然一笑,看得诸佛眼睛一花, 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回头笑道:“哼!真的当我是废物啊?连一个小姑娘也保护不了?” 叶昊天吐了吐舌头,“嘿嘿”干笑了几声。 笑声未歇,就听佛祖喝道:“诸佛退后五十丈,靠紧千佛珠,背有依托,可免腹背受敌!结十玄千佛阵!药师佛,你领一百佛尊,守‘同时具足相应门’;弥勒佛,领一百佛尊,守‘因陀罗网境界门’;华妙佛,领一百佛尊,守‘秘密隐显俱成门’;善宿佛,‘微细相容安立门’;导师佛,‘十世隔法异成门’;大臂佛,‘诸藏纯杂具德门’;大力佛,‘一多相容不同门’;宿王佛,‘诸法相即自在门’;名相佛,‘唯心回转善成门’;大明佛,‘托事显法生解门’!” 诸佛纷纷响应,急急奔向自己该去的位置。 叶昊天傻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佛祖向他招了招手:“你跟我来。”然后一边走一边讲解道:“十玄千佛阵,这是文殊菩萨从十玄门的佛理中参悟出来的阵法,其中蕴含了一切事物纯杂染净无碍、一多无碍、三世无碍、同时具足、互涉互入、重重无尽的道理。”说到这里佛祖顿了顿,转头望着叶昊天道:“这些佛理等下再说,现在先说你的职责。金翅鹏王有事他往,今天要偏劳你来护法!” 叶昊天大吃一惊:“佛祖,我功力不足啊!虽说在神仙榜上进入两千名内,可我的佛功太差了!” 佛祖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呵呵”笑道:“千佛阵收紧之后,只有五十丈大小。以你的功力,动用开天九宝护住五十丈方圆的区域,有什么问题吗?” 听他这么说,叶昊天心内大定,十分钦佩的道:“佛祖高明!连弟子的雕虫小技都没忘记。弟子当尽力而为。诸佛功力那么强,即使被对方攻进来也没有什么。” 佛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不出点力,凭什么做昊梵广天佛?” “啊?”叶昊天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心道:“我说没那么便宜的事吧?” 佛祖在千佛大阵中站定身形,四处查看阵法有无漏洞。 叶昊天也跟着停了下来,望了望不远处身处千佛圈中的兰儿,随后看到诸位菩萨身后进入铁围山的通道,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对佛祖道:“弟子想起一件事:我们将重心全部放在这里,会不会中了真神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他从别的门户杀进须弥神山怎么办?” 佛祖微笑摇头:“其余进入铁围山的门户已经关闭了,只有这一个还在开着。铁围山……呵呵……要想攻破铁围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动不动就被人攻破,还叫什么极乐世界?” 叶昊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铁围山再高总有个顶吧?多高的山能挡住真神?须弥神山的上空那么宽广,怎么才能防护周全? 佛祖知道他在想什么,“呵呵”笑个不停,胸有成竹地道:“我要是不说,想来你不会明白。铁围山,什么是铁围山?那不是天然而成的铁山,而是我精修万年,穷尽心血,失败上千次才终于炼制出来的佛门至宝——舍利之芥!那是我用自己的舍利子炼制出来的,形如芥子,只在四周留了八个通道,顶部是完全封闭的!” 叶昊天听得目瞪口呆,心道:“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佛祖也能凭借自己的舍利子建造极乐世界的外墙,都可以说得上是旷世奇迹了。” 佛祖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进一步解释道:“为免惊世骇俗,我将舍利之芥的四周变成铁围山的铁质,顶部则是五色透明的玉质,所以你抬头望天也看不出门道来。” 叶昊天摇头叹息,喃喃自语道:“‘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磐。’闹了半天,诗句中的‘我’字,指的就是您老人家啊!正是您老将须弥神山纳入芥子之中的!我还以为那只是想象呢!太惊人了,我的老天!” 第87章 魔尊身量等须弥,百万修罗忽动嗔 两个时辰很快就到了。 真神行踪诡秘地从粉红色的迷雾中探出头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说道:“成了。菜是准备了几道,还不知道算不算大餐,就请诸位慢慢品尝吧。先上第一道——‘魔煞弄潮’。”说完探手取出一面小旗,瞬间化作数丈长黑色为底红线勾绘的招魂幡,迎风挥舞了两下。 成千上万的魔煞当即如潮水般涌向千佛所在的地方,同时伴随着声声怒吼,刺耳的狂叫:“冲啊,杀啊!兄弟们,上啊!灭了佛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叶昊天双目紧盯着正在不断接近的由恶煞转化来的魔煞,发现升级之后他们的形态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只是影影绰绰虚无缥缈的样子,现在变得实在了很多,已经可以看清大致的眉目了。 一眼望去,只见众魔煞个个面目狰狞,丑态百出,有的怒目吐舌,有的鲜血淋漓,有的半身骷髅,有的肠胃外翻,看得人十分难受。 魔煞几万人一波地冲向诸佛,如黑云压城,气势逼人;又如钱塘怒潮,惊心动魄。 佛祖若无其事地站着,仿佛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只到魔煞接近至七八十丈的时候,他才澹然一笑,将手一招,语气平静地道:“千佛梵唱!” 接到指令,诸佛当即放声梵唱起来,诸般佛音响彻天地,檀波罗蜜音、尸波罗蜜音、羼提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蜜音……声音时而悠扬,时而低沉;时而如铜墙铁壁,将魔煞挡在外面;时而如大坝开闸,放部分魔煞进来;时而又如道道利刃,将冲入的魔煞斩作无形。这么一张一弛、一吞一吐之间,就能消灭上万的魔煞,干净利落得简直如刀切豆腐一般。 叶昊天终于发现佛音梵呗的威力了,看来千佛应付这些魔煞还是绰绰有余,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于是他十分清闲地呆在旁边静静观看,时而回头瞄一眼身后佛圈内的兰儿。 兰儿站在观音菩萨的身边,正神情紧张地望着千佛出手。看见叶昊天关切的目光,她才略微定了定心,报以甜甜的微笑。 魔煞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无休无止。 无数的魔煞倒在距离诸佛百丈远的地方,随即便化作红光消失了。 诸佛表情肃穆,没有一丝笑容,好像正在认真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叶昊天的心里并不轻松。他对真神还是有些了解的,看其一付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今日之战不会善了。此刻魔煞的攻势还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千佛们佛法精深,功力极高,消灭几个魔煞当然不在话下。然而令人担心的是,不断聚集中的魔煞究竟会有多少?千佛的功力最终会消耗几成?如果佛心损失太过,还能不能从容应对随后修罗界的大举进攻呢? 佛祖就站在叶昊天身前不远的地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自如,不知道是根本不在意战局,还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更为有趣的是,佛祖一边看着千佛出手,一边鼓励大家:“治乱世当用霹雳手段,恶煞造反本是死罪,化身魔煞更是当诛。大家加把劲,争取将所有的魔煞全都灭了。相信经此一役之后,整个地狱道要清静几年。地藏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看他一个人也完成不了,你们就多帮帮他,让他一尝夙愿吧。” 千佛正在梵唱,所以没人回他的话。 叶昊天正闲得无聊,此刻难得跟佛祖套套近乎,于是近前一步笑道:“地狱若是空了,六道轮回岂不只剩下五道?那就名不副实了。” 佛祖笑道:“别说剩下五道,只剩一道才好呢!最好是人人都成了佛,整个宇宙也就成了极乐世界。” 叶昊天做个鬼脸:“人人成佛,世上只剩僧侣,还不许成亲,人类不是越来越少?”嘴上这么说着,他的心里已经想到:“佛国降临,我们儒家怎么办?” 佛祖“咄”地斥了一声:“身已成佛,还说痴话!见性是佛,有一颗佛心足以,何必着于外相?” 叶昊天心中一颤,一瞬间仿佛忽然顿悟了:“不错!佛家所求只是那颗佛心,并非身着袈裟的外相。如果每个人都能拨云见日,找到失去的佛心,也就人人都成了佛。只要有了佛心,爱做什么做什么,做商贾,做农夫,我甚至可以做我的书生。佛家和儒家并不矛盾。”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 佛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恭喜昊梵广天佛,你终于明白了佛家的真谛了。” 叶昊天心中欢喜,不觉对佛家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魔煞潮水般的进攻还在持续着。 一个时辰之后,百余波“魔煞弄潮”已被瓦解,被消灭的魔煞不下三、四百万。可是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非但未见减少,反而攻势越来越急,一次进攻往往聚集了十几万的魔煞。 千佛虽然功力极高,但也不能一次灭掉那么多的魔煞。他们每次只能放两三万魔煞进来,灭光之后再放进一批,多余的全部挡在外面。于是聚集在外的魔煞越来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将千佛百余丈的防御圈压得只有六七十丈。 看着黑压压的魔煞越逼越近,叶昊天很想出手助千佛一臂之力。 佛祖轻轻摆手,笑道:“还早呢!魔煞只是沾染了魔气的恶鬼,道行很浅,连稍微沉点儿的武器都无法使用,轻巧的法器又无法穿透诸佛的防御,所以不用担心。” 叶昊天有些不解:“这些魔煞是不是昏了头?明知道不行,上一个被灭一个,干嘛还没命地往前冲?” 佛祖轻描淡写地道:“利令智昏!他们在做美梦呐!只要能接近千佛三丈之内,他们就可能有机会了。” 叶昊天还是想不明白:“有什么机会?那些魔煞究竟想干什么?” 佛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这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不甘寂寞的声音:“嘿嘿,他们想吃千佛肉,喝千佛血!” “那么残忍?有什么说法吗?”叶昊天禁不住乍舌。 九品莲台又道:“吃了千佛肉,魔煞就不必再受十殿阎罗的约束,可以脱离地狱界,成为纵横天人两界的大魔头。” “千佛呢?被咬几口不要紧吧?佛祖不也曾割肉喂鹰吗?” 九品莲台叫道:“不一样!这跟割肉喂鹰不是一回事!千佛被咬一口,不但功力剧降,而且会在心中留下破绽,难以保持圆满宁静的佛界,要想修补,恐怕得花数千年的时间。” 叶昊天心中惕惕,暗道:“这么厉害?我现在也是佛了,若是被咬一口,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他忙集中精神注视着梵唱不休的千佛,生怕他们一时不慎被攻破了防线。 再看魔煞们,他们并不只是一味地闷头猛冲,而是一边冲一边发出各种怪叫声,时而如群狼哀嚎,时而若烈马长嘶,时而如婴儿夜啼,时而若苍猿啸月。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声怪叫:“我们要光明!我们要自由!我们不要被关在地底!”那声音仿佛正义之士在抗争不公平的待遇一般。 可是数十万魔煞的声音交错在一起,也无法掩盖千佛的梵唱声。 如此又持续了一个时辰,诸佛的防御圈已经缩小为五十丈,防守还是固若金汤。 说是防守,其实只是诸佛摆出的姿态。实际上,他们却在进行一面倒的杀戮,试图灭绝所有的魔煞,还地狱一个宁静。 叶昊天更关心战事的全局。他吩咐开天九宝一直不停地探查周围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即报告上来。 又过了好久,只听龟镜“嘎嘎”叫着:“剩下的魔煞不到五百万!如果两个时辰之内没有大批恶煞赶到,这道‘魔煞弄潮’的小菜便算被诸佛吃下了。” 监天御印声如洪钟地道:“修罗却越聚越多,平均每个时辰增加三十万。” 随后是九品莲台禀报:“诸佛的佛心已经消耗了不少,功力在缓缓下降之中。” “具体消耗了多少?”叶昊天十分担心地问道。 “快接近一成了。” 一成是多是少?叶昊天心里也没有底。这一成佛心看起来不多,不过也可能成为最后胜负的关键。原因是接下来迎接修罗的挑战不知道需要多少佛心。 转头看看佛祖,只见佛祖抬头望天,面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还是一付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此一面倒的屠戮又持续了一个时辰。 当诸佛灭掉近千万魔煞,魔煞们的攻势渐渐缓下来的时候,真神再度现出身来。 他的眼中闪烁着惑人的魔光,声音高亢而又尖锐地笑道:“不愧是佛门高手,胃口不小啊!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化了我精心准备的‘魔煞弄潮’,逼得本人不得不再换一道菜了。接下来的这一道,叫作‘魑魅泛波’,诸位请!”言讫将手中阴阳****摇了两摇。 眨眼之间,铺天盖地的鬼魅从阴阳****中冲了过来。 叶昊天一眼看去,发现那些鬼魅跟先前所见属于饿鬼道的鬼魂还自不同,不但面目清晰,而且快如闪电,进退有矩,仿佛训练有素的修真高手一般。 更有甚者,不少鬼魅还能从数百丈之外放出小巧的飞剑,向着诸佛飞速冲来。 诸佛不觉一怔,不少人当即转头望向佛祖。 佛祖先自叹了口气,接着摇头道:“都是些苦命人啊!莫要难为他们,网开一面,全都渡化了吧。” 叶昊天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道:“刚才雷霆霹雳,一口气灭了那么多魔煞,怎么现在又心慈手软起来?为何要网开一面?” 此念乍起,九品莲台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些就是阴阳****炼出的三十六种厉鬼。别看他们现在看着青面獠牙、丑陋不堪,名字也特别难听,什么食气鬼、食法鬼、旷野鬼……不过他们化鬼以前可英俊得很呐。”说到这里,它竟然也学着佛祖的口气道:‘唉!提起他们的来历,每个都有一把心酸泪啊!” 叶昊天望着厉鬼们拿捏的架势,心中一沉,一个念头涌了上来:“莫非这些厉鬼都是由修真人转化的吗?” 九品莲台叹道:“还不是普通的修真人!而是修炼有成的真人、仙人,甚至有不少神人。真神将这些人收入阴阳****,把他们的阳神炼成神丸,将阴神炼成厉鬼。所以说这些也都是苦命人呐。” 叶昊天想着那么多仙人百般挣扎还是被悲惨地炼化了,不禁又悲愤又难过,一时之间恨得咬牙切齿。 “怪不得那么多的神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但元神没了,连魂魄也无影无踪,原来都被阴阳****炼化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恨道:“什么破轮子!纯粹是魔轮!鬼轮!天尊也真是的,竟然造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来!” 龟镜辩解道:“主人误解了。天尊以阴阳****调和阴阳,造化万物,取其生生不息阴阳合和之意也。至于现在的魔轮,被用来离绝阴阳,炼化阴神、阳神,则是真神在暴殄天物,与天尊的本意无干!” 叶昊天摇头无语。他的佛功不足,只能寄希望于诸佛,将这些苦命的修真人全部渡化。 佛音在空中回荡,威力直达数百丈外。 那些鬼魅只要耳闻佛音十余息的时间,就会化作一道白光被渡化了。 不过十余息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鬼魅来势极快,这些时间足够他们驱动飞剑发出数次攻击的了。 一时之间,飞剑夹杂着各种小巧的兵器满天乱飞,如雨丝一样向千佛罩来;有些鬼魅已经侵入十余丈内,手中的剑气尽显威胁;离得最近的鬼魅已经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长长的獠牙,准备撕咬千佛的肌肤了。 叶昊天再也忍不住,当即取出乾坤锦囊,向着鬼魅迎风一抖。 骤然之间,乾坤锦囊生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力,一下子将五十丈内所有的飞剑和各种兵器全都收了过来。 叶昊天眼见功力大进之后,开天九宝也越显威风,不禁心中大喜。 以他现在的功力,如果全力催动乾坤锦囊,纵然是太清天神也无法握住手中的兵器,更何况眼前这些小神小仙的魂魄呢? 飞剑被收之后,鬼魅移动的速度一下子减低了多半。 这样一来,诸佛就可以从容将其渡化了。 叶昊天知道更艰苦的还在后面,所以心里并不轻松,只是动用七成的功力缓缓催动乾坤锦囊,也没再将别的的法宝展现出来。 即便如此,耳边还是传来佛祖的嘱咐:“慢慢来,不要用完了力气,关键时刻干瞪眼可不行。” 叶昊天“嘿嘿”干笑了两声,依言又收回两成功力,仅仅护住千佛前方三十丈的区域,不教飞剑近身。 这场拼争很不容易。 诸佛不忍伤害眼前迷失了性灵的鬼魅,所以只守不攻,任由对方攻击。 然而要想渡化一个这样的鬼魅,所需佛心几乎是普通饿鬼的数十倍,更是将其直接灭除所需佛心的百倍以上。要想渡化这三十六种每种十万的厉鬼,势必消耗千佛极大的佛心。 刀光剑影,佛音梵呗,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千佛们又各自消耗了两三成的佛心,漫天乱飞的鬼魅才越来越少。 叶昊天心感安慰,为那些鬼魅重入轮回而高兴。 可是诸佛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就见真神又一次现出身来,面上带着吃惊之色,口气夸张地道:“厉害!连‘魑魅泛波’也难不住诸位!所幸我还多准备了两手。接下来再换一道菜,名为‘修罗狂涛’!诸位当心了。”接着回身一招:“阿苦修罗,下面看你的了!” 声音刚落,一个身高三丈目露凶光的汉子走上前来,先自向真神点点头,然后径直来到距离佛祖五十丈远的地方,大声叫道:“老和尚,我今天率众前来,是为了问你一句话,那东西究竟何时还给我们?” 佛祖微笑着缓缓说道:“阿苦,你的父兄呢?他们怎么不来?” 阿苦修罗双眉一挑:“家父年老昏聩,家兄胆小怕事,都是没用的废物。现在整个修罗界只有我说了算!你老实说吧?到底还不还‘如意果树’?” 佛祖澹然一笑,说道:“‘如意果树’?已经被我砍作数段,分别栽在七香海边了。七香海不只属于佛宗,而是属于整个天下。不论是谁,只要有了足够的佛心,都能喝到七香海的圣水,所以无法还你‘如意果树’了!。” 阿苦修罗勃然大怒:“须弥神山本来属于我们修罗界!你晚来后到却鸠占鹊巢,凭借诡计将我们赶下神山,又用密不透风的铁围山将神山护住,还口口声声说如意果树属于整个天下,这真是岂有此理!枉你自称佛祖,佛心冠绝天下,难道就这么强取豪夺吗?” 佛祖不慌不忙地道:“须弥神山乃是宇内胜地,唯有德者居之。你们修罗道的生灵们,终日活在怀疑、妒忌和战争里,杀生,偷盗,邪淫,妄语,恶口,两舌,绮语,瞋恨,邪见,行为不端,胡作非为,怎配居住在灵山圣地?” 阿苦修罗讥讽道:“配不配居住靠你说了算?你凭空搞出个佛心来,就想往天下人头上套!须知这世界是多极的世界,我们修罗道崇尚的只有武力!不是什么该死的佛心!” 佛祖微微一笑道:“我受天尊之托,掌管六道轮回,评价世界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佛心。这一点非是我独断专行,而是通过所有的三清天神投票表决了的!你若有不同意见,也可以提请三清大会表决。” 阿苦修罗气不打一处来:“表决个屁!三清天神能代表修罗界?我不跟你废话,我只知道武力!今天就要看看,究竟是鱼死还是网破!”说完他转身就走,远远地躲在真神身后指挥修罗发起进攻。 修罗们早已跃跃欲试,闻言各出兵刃纷纷冲了上去。 千佛们也已严阵以待,只等佛祖发出指令。 佛祖叹了口气:“修罗本性不善,如今更与魔头合在一起,此局不死不休,无法善了。凭诸位的功力,无法渡化这么多的修罗。若能渡化,也不会留至今日。既然如此,大家量力而为吧,不必留手。”然后又摇摇头,“修罗与天神的大战已有十余次了,每次都血流成河,这次也无法例外,唉……” 说话间身高体壮的修罗们已经冲了上来。他们一边往前冲,一边两个三个地融合起来,化成高达数十丈身材更高的巨人,看上去不仅皮糙肉厚,而且力大无穷。 叶昊天看着皱紧了眉头,不知道面对这批看上去有血有肉的生灵,一向心慈的千佛们是否下得了手。即使下手,他们能不能狠心坚持到底?这么样的庞然大物“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肯定会出现血流成河的惨象,是人都觉得难受,千佛们将如何面对? 听了佛祖之言,诸佛纷纷取出各自的法器,有的是降魔杵,有的是金刚杖,有的是方便铲,有的是钟磬佛铃,更多的则叫不出名字。 第一波冲上来的几千人被弥勒佛一褡裢收了去。 第二波被药师佛用一个大红葫芦装了起来。 叶昊天一见心喜,暗道如此下去修罗再多也不怕,更不会出现鲜血淋漓的场面。 然而好景不长,等到诸佛大展身手收了几十万修罗之后,接下来便不得不动用禅杖之类的法器迎敌了。 叶昊天暗叹可惜,连忙取出镇妖宝塔帮着收取,一边收一边想:“怎么连弥勒佛的法器容量也这么小?是不是有点儿掉价?” 却听宝塔帮着千佛说话:“非也,不是法器容量小,而是修罗的体积太大,太占空间了!即使是我,身为开天九宝,也只能一次收取十万修罗,然后还要用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其降伏,随后才可以再次出手装下一波。” 果不其然,镇妖宝塔收了十万修罗便停了手,任凭叶昊天再怎么用功催动也没有用。即便如此,也引得诸佛惊疑,修罗恐惧不安,真神则一个劲地皱眉。 这时候,诸佛的降魔杵、金刚杖早已与修罗们手中的长枪、铁盾交上了手。 华妙佛将一根禅杖伸到百丈之外,对着身高数十丈的修罗不停地敲击着。一个修罗往往要敲击三五下才能倒下。他们倒下的地方刚好是须弥神山之外的海面,尸身很快被海水冲走了,也没人注意流出多少血来。 大臂佛却没有那么运气,他一条手臂在连续击倒七八个修罗之后,被别的修罗用宝刀划了两下,饶是他功力深湛,也被割破了皮肤,隐隐有血丝渗了出来。 大明佛见了连忙念动“六字大明咒”,定住几个正在出刀攻击大臂佛的修罗的手足,等大臂佛将他们一一拿下。 可是修罗们的攻击力实在很强,其中数十个已经穿透重重阻击来到跟前,舞动长枪刺向诸佛。 直到这时,十玄千佛阵终于开始运转起来。十组百人佛尊轮番配合相互掩护,将修罗的攻击一一化解。 叶昊天也忙着动用乾坤锦囊收取修罗们的兵器。 战斗持续了很久,佛祖一直端坐不动,丝毫没有出手之意。 五个时辰过去了,诸佛的功力下降了一半。叶昊天也累得喘不过气来。 又是五个时辰,叶昊天累计收取了七八十万的修罗,又用监天御印制住十余万,诸佛也灭掉了数百万修罗。整个海面上漂满了浮尸,海水变得深红,海滩上的尸体更是堆积如山。 这时候每个佛尊都只剩两三成的功力,而且大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佛圈内的菩萨早已按捺不住,兰儿也睁大眼睛想上前助战。 佛祖终于站起身来,回头望着诸位菩萨道:“文殊,普贤,地藏,观音,所有八地以上的菩萨,该你们出手了!另请四大天王、八部天龙随时待命!” 诸位菩萨还未来得及迈步走出佛圈的范围,忽见真神抖手抛出一件法器,向着他们身前落去。 叶昊天运起剩余不多的功力催动乾坤锦囊,结果却无法将其收取;佛祖单臂伸出也未能抓住;那物“嘭”地一声落在地上,刚好卡在千佛和诸位菩萨之间,将两者之间的联络截断! 叶昊天回头看时,却见身后忽然生出一道白墙,高不见顶,长不见头尾,仿佛一把通天彻地的尺子,把整个宇宙一下子分作两块! 佛祖面色微变,上前用力拍击了两下,又念动了几句佛谒,白墙也只是向里弯曲了一些,可是并没有破裂的迹象! 诸佛本已成了强弩之末,见状气势又弱了几分。 真神见了哈哈大笑:“这可是开天神器,谁能奈他何?哈哈!‘世尊’、‘佛祖’、‘老和尚’!赶快投降吧,快说两句好话,我说不定一时高兴饶你不死!神州子,不要再挣扎了!困兽犹斗,有什么意思吗?看你是个人才,只要交了开天九宝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佛祖连施几种手法都没能动得了那面白墙,心中一沉,面色却丝毫不变,转过身来淡淡一笑道:“且慢,待我亲手领略了神君的绝世武功,再说投降与否的话,现在为时尚早。” 真神上下打量着他,赞道:“好!不愧是佛祖,面对生死从容不迫,令人不得不佩服。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地来吧,诸位再坚持一会儿,这道‘修罗狂涛’剩下的不多了。”说完回头瞄了眼站在身后的阿苦修罗。 眼见修罗死伤无数,阿苦修罗一脸的狂热化成了冰霜。他呆呆地望着海上的浮尸,口中喃喃自语道:“修罗场见得多了,却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我这样做,是否值得?” 真神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似笑非笑,说道:“拿下佛祖和千佛之后,须弥神山就是你们修罗界的了!为了如意果树,你不该付点儿代价吗?” 听见‘如意果树’几个字,阿苦修罗的双目再次放出光来,口中叫道:“‘如意果树’,万灵修真圣树!‘八功德水’,生死人而肉白骨!只要能拿得到,人死光了都值!” 真神将手一摆:“那就一鼓作气,快上吧!” 阿苦修罗士气大振,亲自率领最后的几十万人攻了上去。 诸佛也知道这道‘修罗狂涛’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坚持下来就是胜利,于是强打精神继续迎敌。 叶昊天回头去看那道长长的白墙,想着如何将其捣毁。 他在心中默想:“开天神器,除了开天神斧和阴阳****之外,九宝尽归我手,眼前这是什么开天神器?不像阴阳****啊!” 这时,监天御印的声音在心头响起来:“启禀主人,这东西本来叫‘量天神尺’,是盘古大帝开天所用十大神器之一,后来被魔祖偷去,化为‘量天魔尺’了!” 接着有龟镜禀报:“此刻量天魔尺已经完全伸展开来,长达数千里,围绕须弥神山一周,将原来的八门全部封闭。如果不能破除,诸位菩萨和八部天龙便无法出来,千佛没有援兵,只怕凶多吉少!” 叶昊天连忙问道:“如何破除?兄弟们有何良策?” 九宝默然,一时之间无人回答。 叶昊天有点急了:“若是不能破,难道说须弥神山就这么一直被封了不成?这是不可能的,肯定有办法,你们都好好想想。” 镇妖宝塔瓮声瓮气地道:“主人莫急,不出三天,它就会自动消失了。此时此刻,它是被真神全力催发才涨到这样长的;一旦失去内力灌注,它只是一把长仅尺许的铁尺而已。真神没有太多的功力耗费在支撑魔尺上。” 叶昊天怒道:“三天?千佛眼看要功力耗竭了!真神谋定而后动,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更加厉害的手段。不行,我一定要破了魔尺!大家快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这样说着,他不由得想起身在另一边的兰儿,此时此刻,她肯定急死了。 在他的连番催促之下,瀚海神舟提议道:“若是开天神斧在,或许可以将魔尺砍个缺口。要不,我们速去天边寻找神斧吧?” 叶昊天断然否定:“一去天边总要十几天,来不及了,再想别的办法!” 九品莲台吞吞吐吐地道:“或许……我有一策,不知行不行……” 叶昊天急道:“快说啊!管他行不行,总要试试看才能知道。” 九品莲台道:“我们可以试着先将尺中魔性去除。若能祛除魔性,真神便无法操控魔尺,说不定它自己就可以缩回去了!只是魔尺经过魔祖和真神两代大魔头的修炼,蕴含的魔性不知道有多少,我怕合我们几位兄弟之力也无法将其化解。” 听了这话,就连佛心极盛的监天神尺也叹了口气:“如果给我一年半载的时间,慢慢化解或许能成。现在太急了,若是骤然吸取这么多魔性,我们兄弟就成了半身不遂的废物。弄不好甚至跟着魔化了,那更是天大的麻烦。” 叶昊天可不想让九宝再出事,喝道:“此法不行,再想良策!” 回头看看千佛,却见他们个个东倒西歪,冷汗淋漓,显然支持不了多久了! 叶昊天的心内焦急,眼前闪出千佛被屠的惨象。 “如此情形,千佛想跑也跑不动!”“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快说话啊!” 就在这时,久未开口的通灵宝玉忽然柔声说道:“黄帝有件神器,名为‘解注瓶’,又名‘墓门解注’,用来收妖降魔虽然不怎么样,却有一个甚少人知的妙处,那就是容量极大,可以装下大量的魔性。若是将它取来,由我们开天九宝负责收取魔尺中蕴含的魔性,然后注入‘解注瓶’中,或许能够化解眼前的劫难。” 听了这话,龟镜忽然抢着道:“只要能祛除魔性,我负责收取量天尺!嘿嘿,某家还记得天尊当年念诵的咒语呐!” 叶昊天心念电转,迅即想到黄帝所在的壤息星距此很近,来回不用小半个时辰,若能顺便将黄帝请来,与蓄势待发的佛祖联手,说不定能给真神迎头痛击! 想到这里,他“嚯”地转过身来,两步来到佛祖跟前,摸出九品莲台扔了过去,同时大声道:“老和尚,真神说得不错,都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打个什么劲!这东西还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折腾吧!我脚底抹油先跑路了!” 周围的千佛早已打得头晕脑涨昏天黑地,没有工夫理他。 佛祖伸手接过九品莲台,大声笑道:“昊梵广天佛!你先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佛宗的未来还要仰仗你呢。暂借莲台一用,若能不死,日后再还给你。” 叶昊天心道:“喊得这么大声,谁不知道我成了佛门一脉?我还再怎么逃?”不过他有瀚海神舟相助,想逃倒也不难。 真神见他驾了神舟欲逃,并未出手拦阻,而是哈哈大笑道:“神州子,算你聪明!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现在先放你一马,咱兄弟回头再算账。”说完他看了看剩下不多、阵容不整的修罗,大声喝道:“退下!残羹冷炙不是待客之道,还不下来!” 阿苦修罗正在奋力厮杀,闻言心中不爽,回头瞪了真神一眼,心道:“我的人马死伤殆尽,你不加抚恤,竟然说是残羹冷炙!”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回头的功夫,佛祖身形暴涨,百丈开外忽然伸手一拿,便将阿苦修罗捉了去,托在手心“呵呵”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莫要怪我手辣,修罗界人数暴涨,早已超过规定的人数,该当有此一劫。佛宗今天若不出手,不出百年,又是一场修罗大劫降临人间。” 阿苦修罗被对方拿在手心之中,知道再不是先前为所欲为的时候,不由得面色一变,叫道:“饶命,佛祖饶命!” 佛祖面色一沉:“罪魁祸首,焉能轻饶?你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要留你见修罗王呢!”然后他转头望向真神:“神君,这下该我们出场了吧?” 真神看他一手捉了阿苦修罗,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嘿嘿”笑着说道:“莫急!下面我还准备了一道小菜,名之为‘万魔竞渡’。等诸位佛尊收拾了我麾下十万精兵,就可以品尝最后一道正餐——‘我独拾海’,也就是我真神亲自出手的时刻了!” 第88章 如真似幻凭谁问,一颗孝心成痴绝 佛祖看看手下疲惫不堪功力耗竭的千佛们,又看看蜂拥而至生猛鲜活的众魔头,心知自己如果再不出手,千佛们就会出现伤亡,看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后面能不能拼得过真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念了几句佛谒,心念起处,足下顿时生出一只硕大的金莲,托着他高大的身形冉冉升入空中。 金莲升高的同时不断增大,三五息的时间便涨至五十丈大小,将千佛们尽数笼罩在内。 佛祖端坐金莲之上,心中和谐宁静,早已进入大般涅磐的境界,对着不断接近的魔头微微一笑,使出大般涅磐的第一招,一笑之间放出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暗含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归依光明云、大赞叹光明云…… 众魔头见了不觉一愣,心中的杀念登时减轻了三分,近乎一半的魔头当即停下攻势,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佛祖,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了。 却见佛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诸般祥云在身周不住凝结,只是一盏茶的工夫便转入大般涅磐的第二招——香云宁心,祥云缭绕之中忽然生出沁人心脾的异香,给人一种无比宁静温馨的感觉,仿佛饥渴难耐的旅人忽然看见原野之上袅袅升起的炊烟,顿时有种找到了归宿的感慨。 异香过处,众魔头心中的杀念又淡了三分,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接下来,佛祖的身形越来越见高大,渐渐的高入云霄,浑身上下泛着闪闪的金光,比起寺庙中供奉的金身还要光洁明亮,璀璨夺目。这个时候,他已经用上了大般涅磐的第三招——金身佛影。 众位魔头见了,心中的杀念又淡了两分。有些魔头甚至不由自主地扔了兵器,对着佛祖顶礼膜拜起来。其余也大都心感震撼,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杀伐暴戾之心。 真神就站在数百丈外静静地看着,面上带着成竹在胸的表情,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对于佛祖的涅磐神功和众魔头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惊奇。除此之外,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得意的样子,好像在为佛祖耗损佛功、一步步落入圈套而兴奋。 又过了一会儿,佛祖身上放出的金光渐渐化作银白色,仿佛十五晚上皎洁的月光,柔和如水,朦朦胧胧,光达千丈,无处不至,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包绕起来。 银光到处,真神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佛光如镜?普渡众生?没想到,比起两千年前,这佛光又进化了不少啊!” 魔头们的反响更加强烈,近乎一半的人纷纷匍匐在地上。离得较远的少数魔头生怕魔功被废,所以吓得掉头就跑。十万魔众之中,还能站立当场的不足三分之一。 千佛们本在跌坐休息,见了无不精神一振。 弥勒佛一面揉着大大的肚子,一面赞叹不已:“还是世尊厉害!将这招‘佛光普渡’施展到如斯境界,端得令人佩服!” 站在他身侧的药师佛也十分崇敬地道:“世尊法力无边,高过我等百倍。” 话音未落,却见一叶扁舟从天边飘来,空中传来清亮的声音:“世尊佛法精深,可惜老是藏着掖着,不肯早点露一手,害我如惊弓之鸟仓惶而逃,实在太丢面子了!” 诸佛齐齐抬头,发现原来是叶昊天去而复返,不觉有些奇怪:“他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叶昊天驾着神舟在空中盘桓一小圈,其间不忘用乾坤锦囊“噼里啪啦”收了不少的魔器,然后才收了神舟落在诸佛身后。 佛祖百忙之中回头瞄了他一眼,微笑颔首,似乎早已知道他会回来的。 真神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佛祖,似乎正在考虑出手的时机。 大力佛位于十玄千佛阵的后部,见叶昊天刚好落在自己身侧,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低声告诫:“出家人戒妄语,不管自己想做什么,都不要信口胡言!你口不应心,有背佛旨。” 叶昊天“嘿嘿”干笑道:“谢大力佛指点,弟子受教了。”说完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那件高价买来只在万灭王鼎中使用过一次的芙蓉帐,“刷”地一声张在量天魔尺形成的白墙根部,整个身形“倏的”钻了进去,回头留下一句话:“天塌下来有佛祖顶着,我先休息一会儿。请大家不要打扰!” 大力佛目瞪口呆,望着芙蓉帐说不出话来。其余诸佛都将心思集中在佛祖独战众魔的壮举中,没工夫瞧他。 真神一眼瞥见众佛身后艳丽突兀的芙蓉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歇,忽然一挥袍袖,大声狂喝道:“佛法无边,魔法无穷,佛生魔长,在此一决!看我的‘魔门六淫’!” 袍袖过后,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吹得人心中凛凛,毛发直立,仿佛暗夜行于荒野,鬼气阴森,令人浑身紧束,心惊肉跳。 诸佛本已功德圆满,此刻更在佛祖金莲笼罩之下,所以还没有觉得什么。 魔头们倒是精神一振,恰如干渴难耐之际忽遇甘泉酸梅一般,登时神气了不少。 佛祖见了忙加强功力,骤然将佛光增强了一倍,才将众魔再度镇住。 真神“哈哈”狂笑道:“佛光普渡有什么了不起?我的魔门六淫包括风、寒、暑、湿、燥、火,借天地之戾气,携万载之魔功,且看你能熬过几时!”说着故技重施摸出装有鬼雨的小瓶来,先小心倾出几滴,然后张口对着瓶口连吹了几下。 鬼雨骤然化成严霜,从空中缓缓落下,将佛祖发出的万丈佛光局限在区区百丈之内,那感觉正如月落乌啼,严霜漫天,只是听不到寒鸦凄啼的声音罢了。 佛光照不到的魔头一下子清醒过来,当即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怪叫,如猿啼,如狼嚎,比起乌啼之声有过之而无不及。怪叫之声和着簌簌落下的严霜,更加令人难过不堪。 佛祖不愿受缚,探手取出九品莲台,口中念念有词,随即陡然抛了出去。 九品莲台高挂空中,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发出耀眼的红光,日出东方,光芒万丈,片刻间将漫天严霜化作甘露。 这下子,刚刚清醒些的魔头顿时又迷糊起来,凄厉的怪叫也听不见了。他们夹在真神和佛祖之间,身上忽冷忽热,神智忽爽忽寐,俨然成了两者较量功力的道具。 真神见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心中暗喜,借势拍出三掌,同时高声叫道:“暑瘟炎烈!” 掌力过处,热风扑面而至,热气蒸腾,将刚刚催生的甘露化作无形的水汽,充盈在天地之间,仿佛忽然到了炙热的夏天,空气又湿又热,憋闷难当,令人生出浑身粘腻头重如裹的感觉。 佛祖猝不及防,几乎让热风吹到自己身前十丈之内。 见势不好,他连忙将九品莲台从空中收回,令其护住身下诸佛,同时身形一变,使出大般涅磐的下一招“万家生佛”,将无比浑厚的佛心凝聚成一道闪电径直射向真神,想用自己的佛心直接消减对方的魔性,与其见个真章! 真神另有所持,不愿力拼,因而闪身避过,再次变招:“七月流火!”双手拍出一团团数十丈高的火焰,从远处逼向佛祖。 佛祖暗暗吃惊,连着拍出数掌仅能将魔火挡在五十丈外。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魔头都恢复了魔性,张牙舞爪狂呼着冲了过来。 真神毫不放松,魔火源源不断地逼向佛祖。 魔头们也拼命往前冲,试图突破佛祖辛苦筑成的防线。 佛祖连续动用十余种佛门法宝,也只能堪堪挡住真神和十万魔众的攻势,自此之后,再无还手之力。 他勉力支撑着,想让诸佛多休息一会儿。 可是诸佛消耗了大量的佛心,绝非一时半刻能够恢复得了的。 看来要想挽回败势,必须另出奇兵了。可是奇兵在哪里呢?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佛祖面色渐白,不得不将心一横,决定施展大般涅磐的最后一招“涅磐静寂”。 此招一出,相信在场的魔头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去,即使是真神也会身受重创,说不定会暴毙当场,只不过佛祖本人也会真个涅磐了。 正在他微微一笑,招式欲出未出之际,忽听身后人声鼎沸:“师傅,八大弟子在此!”“世尊,一万菩萨待命!”“佛祖,八部天龙候旨!百万佛军听令!” 回头看时,却见挡在诸佛和佛圈之间那高高的白墙已经消失了,叶昊天的手中握着一只短短的亮银色的尺子,正在兴高采烈地欢呼。 兰儿已经跑了过来,粉脸之上兀自带着泪痕,神情却是无比激动。 见此情形,拼命抢攻的魔头们全都停了下来,纷纷退后回望真神,多数人已经在做着逃走的打算了。 真神面呈酱紫,望着叶昊天手中的银尺,心中又痛又恨,大叫道:“神州子,神州子!旧债未消,又添新恨!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快还我魔尺来!”说着奋不顾身冲了过来,同时一声断喝:“魔化天地!”霎时间阴风魔雾夹杂着诸般魔虫和漫天的魔器向着叶昊天袭来。 叶昊天正在得意之中,乍见此势吓了一跳,知道自己无法抵御真神愤怒之际的全力一击,连忙拉着兰儿“嗖”地一声进入千佛圈内,甚至不忘用芙蓉帐罩住两人。 真神威力无穷的一招先被佛祖消去大半,又被观音、文殊和诸位菩萨消去不少,剩下的则被千佛珠挡住,触及芙蓉帐时已然化作习习凉风,没有了一点威力。 兰儿从芙蓉帐内探出头来看了看,随即被叶昊天一下子又拉了回去。 她抬头看看色彩艳丽的芙蓉帐,不由得低声娇嗔:“公子,你太夸张了吧,身为昊梵广天佛,还这样贪生怕死!凭我们现在的功力,还怕这习习凉风吗?” 叶昊天紧紧抓住她的玉手,竖起食指低声笑道:“拼杀是他们的事。我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看兰儿,看她着急了没有。” 兰儿一下子涨红了脸,红得仿佛晚霞一般,忙用力想抽回玉手,同时埋怨道:“公子疯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所在?莫要让人笑话。” 叶昊天“嘿嘿”干笑两声,道:“放心吧。那些人都忙着,没空理我们。” 兰儿运起功力方将玉手抽了回去,嫣然一笑道:“如此大战千载难逢,不看太可惜了。”说完出了芙蓉帐,顺手将帐子收了起来。 此时此刻,真神还在忿忿不平,正一人独战上万的菩萨,兀自不落下风。他见叶昊天现出身来,禁不住大声叫道:“神州子,你就躲在须弥神山吧,再也不要出来,千万别让我逮住,否则……哼哼……” 叶昊天朗声笑道:“魁山兄,不要这么说,我们可是老相识了,在下一直记住仁兄的好处呢。” 真神明知道再战下去讨不了好,还是兀自死战,不想就此撤走,否则回去之后怕是数月寝食难安。 正在这时,忽见天边银光闪烁,无数天兵赶了过来,当先一人赫然是身着黄袍的黄帝本人,随后是玄机元帅李隆基和常先、大鸿等天界名将。 真神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地向着叶昊天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二话不说抽身就走。 十万魔头早就人心惶惶,见真神走了更是慌乱,当即抱头鼠窜,狼奔豕突。无奈他们功力比不上真神,逃跑的速度也没得比,更没有天龙可以驾驭,所以被天兵一番围追堵截之后,最终真正能逃掉的没有几个。 不久黄帝来到诸佛之前,对佛祖拱手说道:“见过佛组!我接昊天大帝消息,当即整军出发,飞速来援,结果还是迟了,尚请恕罪。” 佛祖合掌道:“谢过黄老帝君。你来得恰是时候,再晚一会儿,我就要真个‘涅磐静寂了’。”随后又“呵呵”笑着自嘲道:“这也怨不得别人,是我自个儿失策,放着百万佛军不用,妄想以千佛之力独抗亿万鬼魅,怎能不落个精疲力尽的下场!” 黄帝赞道:“佛祖爱惜属下,不忍见到伤亡,此番亲自出手,未伤佛众一人,这不是很好吗?” 佛祖“呵呵”笑着招呼叶昊天过来:“昊梵广天佛,今天多亏了你。你亲眼所见,佛国缺少领兵的将才,就不要推托了吧?” 叶昊天躬身施礼道:“谢过佛祖厚爱,在下不是不愿,实在是身有要事,即将远行,一年半载之内无法回来!” 佛祖摆摆手,说道:“今日一战,千佛佛心大损,没有个三五个月的时间无法恢复过来。这样吧,我将佛国百万大军交由文殊暂管,日后交你调度,与五老帝君麾下兵力合在一起,由你居中联络,统筹指挥。”说到这里,他转头望了黄帝一眼,笑道:“天尊将管理天下的重责交给我和玉帝,如今玉帝不在,就由我说了算,你没有意见吧?如今真神猖獗,魔势极大,我们佛道两家应该齐心合力,共渡大劫。你看昊梵广天佛,也就是二品天官昊天大帝,能否担起统筹联络居中调度的重责?” 叶昊天抢先叫道:“佛祖!居中调度的人应该是黄老帝君!在下无德无能,何可担此重任?” 黄帝以无比浑厚的声音朗声笑道:“恭喜昊天大帝,几日不见,竟然又成了昊梵广天佛,堪称‘神奇’二字。”旋即回佛祖的话:“在下愿鼎力相助,与诸位佛尊和其余几位帝君一起,协心并力,共抗真神!” 见叶昊天如此强势,常先、大鸿等人还有些不以为然,玄机元帅李隆基却大声叫好:“我兄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此举完全使得!” 先前见佛祖赐予叶昊天锡杖,千佛们和众位菩萨还有些难以接受,此刻见其连立大功,不但频频出手,一人收服近乎百万的修罗,而且搬来救兵,同时解了量天魔尺之围,更是奇功一件,于是众人无不点头。 文殊菩萨率先道:“弟子支持!昊梵广天佛虽然入我佛门最晚,但却极具慧根,福泽深厚,更兼足智多谋,见解独到,以他为帅令人放心!” 叶昊天连番推托拒之不得,只得传音于佛祖和黄帝二人,将自己行将进入至尊宝鼎修炼的事和盘托出。 闻言之后,佛祖当即传音回来:“如此甚好!我本想另觅他策,帮你增加功力,也好不负天尊所托,没想到你自己找到更快的途径了。那好!我们就耐心等你一等,待你出鼎之日,便是我们全力反击之时!只是希望你莫要滞留鼎中太久才好。” 黄帝也宽慰他道:“你放心去吧,真神受此大挫,攻势将会减缓下来。此战是他势力扩张的顶点。从此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来自修罗道、饿鬼道和地狱道的支持,不得不凭着自身的功力和麾下魔军跟我们正面相抗。我们有了弱水三珠神茶,不惧阴风鬼雨,连番力战下来,魔门势力将会越来越弱。只要再有半年的时间,正派之士就会准备充分,然后即可着手剿灭那些个顶级的大魔头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无法保证捉住真神……这才是最最关键之处……你若能想出妙策,那就太好了。” 叶昊天见两人都这么说,于是便不再推辞,上前接过九品莲台,然后跟李隆基和几个相熟之人寒暄起来。 兰儿上前对李隆基施礼道:“师公,贵妃娘娘怎样了?” 李隆基威风凛凛的面孔忽然变得柔和下来,眼中神光闪烁,偷偷望了黄帝一眼,似乎兴奋得难以自已,尽力压低了声音道:“已经到天界了,嘿嘿,被师尊安置在螺祖宫内,单等我们剿灭魔众,嘿嘿……” 兰儿连忙祝福:“简直太好了,大家都盼着剿灭真神呢!”说着瞄了叶昊天一眼。 李隆基“哈哈”大笑:“是啊,弟妹也等不及了!” 兰儿抿嘴一笑,挽住叶昊天的手臂,一付很幸福的样子,意思是说“我与公子天天在一起,有什么等不及的?” 众人沸沸扬扬议论了半天,最后黄帝率众而回,佛祖也领着诸位菩萨进入须弥神山。 兰儿见周围渐渐冷清下来,抬头望着叶昊天。柔声问道:“公子,我们是否这就前往仙岩谷?” 叶昊天沉吟片刻,答道:“且慢,你是否记得守在七金山的那位居士?他让我有空时不妨去东胜神州看看,不知道能看到什么。” 兰儿明眸一转,善解人意地道:“真神新败,一时没有大的战事。我们就抽点时间前去瞧瞧,不管找到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都算了却一件心事。不然老是挂在心上可不好。” 叶昊天点头同意:“走吧。” 两人复又进入铁围山内,乘着般若舟渡过咸海,来到位于须弥山东部的东胜神州。 初一踏足神州大陆,叶昊天就从心里感到很是熟悉。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与中土很是相像,就像同样的场景又复制出一个。 至于村落、集市以及行人的衣着,则更像到了中土。只是路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微笑,跟中土处处可见的愁容大不相同。 见此情景,两人深埋心底的故土情结不由得涌了上来。 兰儿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是在哪儿?” 叶昊天心情激荡,一言不发揽着她继续行去。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醒悟这样步行不是办法,于是试着腾身飞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真的飞了起来,就像在中土腾云的感觉一个样,并没有受到限制。看来此处还是极乐世界的外围,稀薄的净土对两人的约束很小。 叶昊天急不可耐地沿着一条看似长江的大河往内陆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寻找岳麓山所在的位置。 没多久,一个看起来酷似岳麓山的小山真的被他找到了,只是附近却没有诺大的长沙城。有的只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一派田园风光。 他心中忐忑地按落云头,沿着熟悉的山路上行。 兰儿悄悄跟在他的身侧,对他近乡情切的感觉颇能理解。 两人沿着小径没行多久,便在山路拐弯之处看到两三间茅舍。 叶昊天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一眼看到躺在门前藤椅中正在翻书的文士打扮的父亲,以及不远处坐在门坎上低头剥豆的妇人,依稀正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下他骤然惊呆了,旋即涕泪纵横,“扑通”跪倒,半晌说不出话来。 梦里依稀慈母泪,几番魂牵以为真,今朝须弥山中见,却疑依旧在梦里! 貌似父亲的中年文士被吓了一跳,赶紧从藤椅中站起身来,上前拉他起来,一边说着:“小哥,你这是咋的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妇人也走上前来,望着叶昊天身后的兰儿道:“好孩子,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叶昊天泪流满面,口中呜咽道:“爹娘安好,孩儿不孝,没能膝前奉承,心中一直不安!苍天有眼,竟让我又看到你们!呜呜……” 文士吃惊地望着他:“什么?你肯定弄错了!小哥,我不认识你啊!” 妇人有些惋惜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生得眉清目秀,一看就让人喜欢。唉,我们两个孤寡老人,要真有你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叶昊天抽泣道:“我就是你们的儿子。爹,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文士连连摆手:“我说小伙子,你肯定搞错了!我们一生下来就在这里,难道你还在别处见过我们不成?” 妇人向兰儿招手:“好闺女,你快劝劝他,他是不是生了病,可得好好调养调养……” 兰儿微笑道:“伯母,他确实是你们的儿子,他神志清醒,没有一点病!” 文士越发吃惊起来:“这,这,你也疯了!不行,我去请菩萨来,让他给你们好好看看!”说着循山路向高处行去,山颠绿树掩映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小庙。 叶昊天无法硬拉,只得看着他的背影任他远去。 文士刚走没多远,忽然被一位从树后冒出来的须发银白的老者拦住。 老者笑道:“不要去了,年轻人是我的外甥,刚从远方来,他们生性顽皮,是跟你开玩笑呢!没有事的,就交给我吧!” 文士一面往回走,一面不停埋怨:“苏师傅,您也真是的,那么大学问不好好管教后辈,这种玩笑也好开的吗?” 叶昊天神目如电,一眼看出现身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外祖父苏洵安,不由得连连叩首,口中呼道:“外公,孩儿又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苏洵安笑着向他和兰儿招手:“快别胡闹了,跟我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叶昊天心中一阵失望,以为又碰到一个患了失心疯的人,不然怎么说自己在胡闹?自己拜的的确是亲生父母啊! 苏洵安用力招手:“昊天!快来,还想闹到什么时候,速跟我回岳麓书院!” 叶昊天心中一震,惊喜道:“外公还记得我的名字!岳麓书院?这里也有岳麓书院?”接着他转头眼巴巴地望着文士与妇人,还想再争取一下,说道:“爹,娘,你们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是昊天啊!” 文士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根本不用想!小哥,我真的不认识你!” 妇人面现迷惘之色,想了半天还是缓缓摇头。 苏洵安面色一沉,怒道:“快走!你想害死他们吗?混账!” 叶昊天心中一凛,瞬间想到其中可能有些缘故,连忙站起身来,对文士和夫人拱手道:“我可能真的搞错了,两位长得真像……是我一时迷糊,实在对不住。” 这样一来,兰儿却被他搞糊涂了,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何一会儿拼命认亲,一会儿又说弄错了。 文士“呵呵”笑道:“我说嘛,以后仔细些,莫要开玩笑过了头。多个儿子我倒不怕,你可就吃亏了!” 妇人有些神不守舍,目光一直盯在叶昊天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又望了两人一眼,然后和兰儿一起随苏洵安离去。 三人沿着山路曲曲折折行了两三里,来到一个貌似学堂的大屋前。屋内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学童。 叶昊天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门匾上写着的“岳麓书院”四个大字,不由得又一次呆住了。 苏洵安回身拉了他一把:“快进来,几年不见,恍若隔世,咱祖孙可得好好聊聊!”刚刚说到这里,他忽然低头凝视着叶昊天虬劲丰盈的手臂,接着浑身一阵乱颤,同时大声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到此何为?这可是须弥山境,极乐世界的外围,每座山都有菩萨看护着,你莫要有什么歹念!” 叶昊天哭笑不得,心中更多的却是失望。实指望外祖父还能保留几分记忆,没想到闹了半天他老人家还是疯了! 苏洵安面如寒霜,喝道:“快说!你是不是魔门之人,为何偷偷混进来,究竟想做什么?” 叶昊天见对方言词之间丝毫不乱,与疯癫之人全然不同,况且先前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又生出一分希望,连忙双膝跪地,语气至诚地说道:“外公,你要如何方能相信我是真的昊天?” 苏洵安断然否定:“不可能!看看你的手臂,分明还是肉身!肉身进不得铁围山!除非是魔门之人偷偷混入,或者……或者你已修至罗汉以上的境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叶昊天心中大喜,看来外祖父不但没疯,精神还好得很呢! 苏洵安见他忽露笑容,当即喝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这是铁围山内,你身上的魔功是使不出来的,不要那么得意!” 叶昊天哈哈大笑,笑得苏洵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良久才收了笑容,从乾坤锦囊中找出当年的遗物来,说道:“外公,这是您在苏府大劫之际交我的东西,里面有一封信、两付面具以及《道藏总览》三卷,您翻翻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洵安疑惑不定地打开布包,一眼看见几样故物,不觉呆住了。 叶昊天双目凝视着外祖父伸出的双手,立即看出跟自己的不同之处。 那双手几乎是半透明的,色泽白嫩,就像脆生生的藕节一般,看上去果然不是肉身了。 他的心里有着诸多的疑惑,却不能一下子说出来,于是开口叙述自己的经历,先从苏府大劫讲起,将自己的修仙之路大致描述了一遍,听得苏洵安心惊肉跳,目驰神张,既有兴奋,更有疑惑,直到叶昊天亮出佛门信物,包括穿行须弥神山的贝叶和代表佛宗权柄的锡杖,才完全相信了。 这时候,苏洵安伸出手去使劲地拍打着叶昊天的肩膀,赞道:“好小子,外公我身为大儒之一,积攒了那么多的佛心,也只落个一灵不寐接引神山的成就,距离罗汉界还有一点距离,你小小年纪竟然修至罗汉界,甚至还成了佛!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叶昊天道:“外公,什么是一灵不寐?为何您的记忆丝毫无碍,而我父母却怎么也想不起我来?” 苏洵安解释道:“这是佛国的规矩,据说是佛祖主管六道轮回赏罚分明的具体表现之一。佛律上说,只要世人的佛心达到平均佛心数的十倍,就可以一灵不寐被接引到须弥神山来;如果是平均佛心数的五倍,则必须先喝半碗孟婆茶,然后才被接引过来;若是不足五倍,便会喝下满碗的孟婆茶重新投胎;如果实在太低的话,就将进入饿鬼道,甚至地狱道接受改造了!” 叶昊天不管饿鬼道的事,只想知道能否帮父母找回失去的记忆,于是问道:“为何如此规定?五倍佛心还要喝孟婆茶?难道忘记前尘就那么重要吗?” 苏洵安缓缓说道:“要想明白这个问题,还要从佛祖设立四大洲的目的开始解说。你要知道,四大洲还算不得极乐净土,只是极乐世界的外围地带。佛宗将佛心高的人接引过来,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修成正果。一旦修成正果,就能穿过七香海,七金山,进入罗汉界和菩萨界修行;而如果在三百年内始终无法更上层楼的话,则将被淘汰出去,重新交给阎王管束,令其投胎再生。” 叶昊天接着问道:“这跟喝不喝孟婆茶有什么关系?” 苏洵安道:“修佛很难,即使是身在此境,能够修成正果的也不到十分之一。铁围山内没有外患,有的只是内忧。要想修佛,怕的是隔不断世情,最怕回忆往日的不快。与其心魔频仍,不如一笔抹掉。你父母常年隐居,修善积德,佛心达到世人平均佛心数的五倍。他们修心有成,然而还有不足,更有着难以愈合的伤心之痛,只有喝了孟婆茶,才能抹平心中的创伤。至于只喝半杯而不是一整杯,那是为了保留他们的佛心,同时也留下修心成功的经验。我能一灵不寐,是因为拥有高过世人十倍的佛心数,修持能力较强,用不着抹杀记忆也能修至罗汉界。” 叶昊天还是有些不明白,又问道:“既然要隔断世情,为何我的父母却能不约而同来到岳麓山山下?而且,外公身为大儒,理应拥有更高的佛心数,起码属于罗汉界中人。”说着他回头看看兰儿,因为兰儿也是大儒,却已经修到三级罗汉的境界。 苏洵安道:“你的父母只喝了半杯孟婆茶,为的是阻断痛苦的记忆,至于夫妻团聚,则属于幸福的回忆了,因而得以保留。他们想不起你来,是因为你不在他们身边,按照常规推算,你现在还在朝不保夕的凡间,人佛两途,这会让他们寝食难安,更别提修佛了。所以不得不动用孟婆茶阻断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说到这里,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我的佛心本来还要更高,只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曾经做过几件错事,而且诺大一个苏府,吃用都是民脂民膏,因此佛心便低了。积累佛心说易则易,说难倒也真难,一不小心就会损失修持半载的佛心,所以一场大劫之后,苏府百余口人,就剩下我一个。” 叶昊天终于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外公说我差点儿害死他们,是怕我打扰他们的修行啊。可是,父子对面不能相识,母子相逢如同路人,这实在太遗憾了!说实话,我宁愿将他们接回凡间做个普通人,有声有色几十年,胜过清净面壁十万载。” 苏洵安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别说你无法恢复他们的记忆,即使能够恢复也不能重回人间,除非能修至罗汉界以上。”说到这里,他忽然捋起袖子,伸出胳膊让叶昊天和兰儿看,接着道:“我们的灵魂被接引过来,身体则是用九节佛莲的根化生的。一旦离开本地,出了铁围山的范围,我们的身体便会枯萎。若是修成罗汉,则可以再造金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昊天低头沉思了片刻,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弱水三珠奶茶,据说可以解除孟婆茶一半的功效,如今父母刚好喝了半杯,说不定可以完全解除。只是那样一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他们日夜思念自己,反而不如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忙心下询问九品莲台:“有没有办法帮他们增加点儿佛心?我还有一些佛心币,能不能送给他们?” 九品莲台答道:“佛心币增加的只是名义上的佛心,是为了提醒世人勿忘修心,实际上相当于掩耳盗铃!要想修成罗汉,必须靠自己努力。不过,你可以帮他们诵经加持、祷告乞福,抑或香火襄助。这几种方法都不是很快,但还算有效,日积月累则相当可观。” 叶昊天又问:“有没有快速提高佛心的方法?” 莲台道:“有倒是有,但都不是正途,弄不好还会有害。修佛没有捷径,主要靠自身的悟性和不懈的努力。你要明白,就连佛陀弟子中被尊称为‘神通第一’的目健连,也对母亲堕入饿鬼道的遭遇无法可施,连拿碗饭给母亲吃都做不到,可见修行是无法取代的,别人的乞福只能稍微有些效果。” 叶昊天还没有死心,心想大不了让父母跟西施一道,进入九天坤鼎重新生出肉体,也比在这里辛苦修行快得多。 不过转念一想,九天坤鼎出来的还只是普通的肉身,比不得修成正果的罗汉金身。肉体还是会消亡的,要想长存于世还得进行修炼。修炼不管选择哪条道,都没有坦途。比较而言,说不定现在的方式还是最好的呢。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给父母诵经加持,日后再多多祷告乞福。至于恢复记忆的事,只有等日后准备妥当再说了。 除此之外,灵药可以提神开窍增强智慧,智慧高则有助于领悟佛理。所以叶昊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留给外祖父大量的灵药,嘱咐他时不时送给父母服用。 (本书姊妹篇《鬼雨仙踪》已完成*万字。支持的人不多,写起来很难。十年磨一剑,如今是第二年了。) 第89章 皇兮皇兮从我栖,无感我思使余悲 出了铁围山,叶昊天有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只觉得人生就像一场梦,连对真神的仇恨都变淡了很多。 苏家大劫之后,他曾用阴阳宝镜察看过家人的去向,看到的分明都是些新生的婴儿,可如今却在神山之内找到父母的踪迹,不知道这究竟算怎么回事。 阴阳宝镜无法开口。龟镜的解释却是,只要喝了孟婆茶,黄泉路上走过一遭,不管最后是重新投胎,还是被接入佛境,都算获得了新生,表现出来的都是新生婴儿的形象。 兰儿也替他感到欣慰,只要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她就跟着高兴。 当瀚海神舟开始滑动的时候,叶昊天收回遐思,对一直凝视着自己的兰儿道:“下一步就是入鼎修炼了。在此之前,有些事情还要安排一下。此地距离中土很近,我决定先回去一趟,将风先生接出来,让他领着群仙出征白虎七星。” 兰儿美眸一闪,问道:“不是说玉帝需要人手吗?风先生是否走得开?” 叶昊天微微一笑:“我们先前的估计可能有些问题。玉帝老奸巨滑,王道轮回的事他一个人就能应付得了。看看他对我的态度,就知道他大概的心思了——不希望别人画蛇添足!况且王母莫名失踪,极有可能潜匿后宫!有她保护,除非是真神亲至,否则谁能动玉帝一根汗毛?” 兰儿微微点头,又问道:“风先生是不错,可是鬼谷子也很厉害呀!想想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就知道他们师傅的分量了!由鬼谷子领军出征,是否更加合适一点?” 叶昊天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两位都有不世之才,而又各有特点。鬼谷子出身道家,精于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我准备让他领一路人马去找黄帝,帮着布一个通天彻地的大阵,准备将来围困真神以及那些顶级魔头们。至于风先生,他本是一介书生,先入世而后出世,精于杀伐征战,更精于尔虞我诈之道,而且学识过人,跟身为大魁夫子的真神有着类似的背景,更容易猜中真神的心理,因此由他领军出征白虎七星将会更加合适。” 兰儿想想也是,于是便不再询问,叹了口气道:“可惜时间太紧,不能在家多住几天。天天在外面跑,都有些想家了。” 叶昊天望着她略带遗憾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动,提议道:“要不,你就在家歇息一段时间?等我出鼎之后,第一个前来寻你,你看如何?” 兰儿望着天边的星星缓缓摇头,幽幽地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宁愿在仙岩谷等你。同样都是等待,我更愿靠你近些。多近一步,我心里就多安心一分。” 叶昊天心生感慨,轻舒猿臂将她揽了过去。 兰儿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由得心中高兴,白皙的面庞飞上一丝红晕,微微低垂的秀目挂着羞涩的笑意。 两人温存片刻,兰儿忽然抬起头,嫣然一笑道:“公子想不想听青帝传下的仙曲?我已经掌握了《驾辨》的指法,让我弹给你听?”说着取出凤琴来,置于双膝之上。 叶昊天微笑摇头,一手绕过她的纤腰,搭在琴弦之上,说道:“此番让我来献丑吧。” 兰儿将身躯靠紧了他,满心欢喜地道:“好呀,奴家洗耳恭听。” 叶昊天双手一抹琴弦,凤琴便欢快地跳动起来。 兰儿十分舒适地闭目倾听,只听琴音三转两折之后,不觉惊讶地抬起头,道:“公子,你这是弹的什么呀?” 叶昊天微笑不语,依旧挥洒自如地弹奏下去。琴音流转,宛如有人低声吟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只听了这几句,兰儿就明白曲子的来历了。她身为儒家六艺之中乐派千年以来唯一传人,对这首曲子绝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然而却从未亲自演奏过。 不为别的,只因此曲很香艳,是古曲中十分著名的《凤求凰》,相传为西汉大词赋家司马相如所制。当年司马相如听说卓王孙之女卓文君才貌双全,精通音乐,青年寡居,便趁大宴之际当众弹了两首琴曲,意欲以此挑动文君。卓文君从门缝里偷偷看见,当即爱上了他。既罢,相如使人拉拢卓文君的婢女,通过她传达自己的爱意。卓文君知道后,趁着夜色私奔相如,跟他一起逃至成都。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不久传遍天下,成为中土最经典的爱情故事之一。然而这首琴歌却没有跟着变得家喻户晓,原因是其中的歌词太过香艳了,简直有悖于圣人教导的礼法。 兰儿耳听琴音,心中“怦怦”地跳个不住。她知道,此曲越往后越听不得,尤其不是她这种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听的。 果不其然,只听琴音连绵不绝,就像有人在耳边柔柔低语: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听到这里,她不由得面色绯红,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心里略有些埋怨起来,不知道叶昊天缘何在这个时候弹这样的曲子。 她偷偷看看叶昊天,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既有温柔,又有促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琴音还在继续,仿佛有人在耳边呵气,令人浑身发痒: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听至“得托孳尾永为妃”,她的心里既感温暖,又觉羞涩。 最后瀚海神舟的声音响起来:“启禀主人,中土已经到了,前面就是京城,是否直接进去?”两人才重又清醒过来。 叶昊天抬头看了看,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原来抵达中土的时候刚好是在夜里。 兰儿恋恋不舍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犹自停留在叶昊天脸上。 叶昊天收摄心神说道:“时不我待,我们这就去找风先生,然后即刻赶往女娲娘娘所在的谷岩星。群仙该已出鼎了,不能让那么多人久等。” 兰儿点点头,顺从地“嗯”了一声,道:“希望下次能多住几天。” 他们收了神舟,悄悄飞入京城之内,看看周围无人,飘身落在紫禁城外的大街之上。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街上静悄悄的,连一个巡逻的兵丁也没有,更不要说闲逛的百姓了。 叶昊天取出龙笛,运起玄功募地吹出几声超低音:“蛰燕还巢未定时,先生踟蹰樱洲日。粉粉花事成无赖,默默春心怨欲私。几欲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待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画,一缕茶烟扬鬓丝……”吹完之后便即破空而去,转眼飘落于玄武湖中的樱洲之上,静待风先生的到来。 这些词是根据风先生吟唱的曲词改编的,整首诗只改了几个字,点出樱洲字样,又将“五更风雨葬西施”改为“待西施”。因为西施并没有死,此刻正在九品莲台之中修炼,自然用不得“葬”这个令人伤心的字眼。 叶昊天并不担心此举会败露行藏。因为笛音极细极微,非是三清天神难以察觉;而且音中辨词本就很难,非是精通音律之人难以办到;更兼曲词晦涩,非是学识高强之人如风先生者难以明白。 只等了片刻工夫,风先生便匆匆御风而至,一付又惊又喜的样子。 叶昊天连忙上前招呼:“先生辛苦了!我送尊夫人前来相会!也算是犒劳先生了!”说完“哈哈”笑着递过九品莲台。 风先生双手抱住莲台,紧紧地拥在胸前,笑问道:“帝君一路顺风否?” 叶昊天答道:“一言难尽,留着路上慢慢说。先生该走了,收拾收拾,跟我们去仙岩谷!” 风先生惊喜道:“众仙出鼎了?功力都恢复了吗?” 叶昊天道:“按时间来说应该差不多了,不过我也没有见到,正待跟先生一起前去瞧瞧呢。” 风先生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我现在不能走。那人让我布一道大阵,刚刚弄完三分之一,剩下的大约还要十天。摆不好大阵,那里的防守太过薄弱,令人放心不下。” 叶昊天皱了皱眉:“还要十天?我恐怕等不及了。时不我待,多等一天,妖孽就多猖獗一天。正道中人都在全力以赴,积极准备大举反攻。如果不快些,我就无法赶上千载难逢的大决战了。” 风先生点头表示理解,当下说道:“帝君尽可先行入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交代下来。只待此间事了,我便即可前去。” 叶昊天十分郑重地望着他,很是诚恳地道:“有件大事,只有交托于先生我才放心,可是太过凶险,我怕陷先生于死地。” 风先生毅然道:“帝君请说。只要力所能及,我当尽力而为。” 叶昊天点点头,接着道:“群仙出鼎之后,首先要整编成军,然后是转战天下,我想请先生出马,居中指挥,统筹调度,不知您意下如何?” 风先生感觉兹事体大,刚想推托,一眼看见叶昊天热切的目光,当下便没有断然拒绝,而是用探讨的口吻道:“群仙之中不乏高人。大禹一代帝王,足以担此重任,由他出面会更加合适一些。” 叶昊天摇摇头:“我已经认定先生了。若论功力,先生或许尚有不足;论名望,您的名望够高了;论才智,先生决不在任何人之下。别忘了,您可是天下第一的富豪啊,商场如战场,机谋诡变之道是相通的,都要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领军重任,非先生难以承担,您就不要推托了。” 听他这么说,风先生只好答应下来,面色凝重地说道:“群仙的整编成军问题不大,不过尚有些难题,需要仔细斟酌。” 叶昊天拱手道:“先生请说。” 风先生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要整军,就要名正言顺,严明纪律。玉帝当着群仙的面加封帝君为二品上仙,允许建立十万大军,这些大家都看到了,不会有任何异议。我受帝君之托管理群仙,同样需要统领大军的虎符。原因是鼎中群仙闲散惯了,不少人还有着位高权重的经历,很难令到必行。没有虎符,我怕他们不听号令。” 叶昊天笑道:“虎符?急切之间哪里去找?就连玉帝封我昊天大帝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并没给我任何令牌,哪有什么虎符?”说着他开始在周围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你说的也不错,虎符还是需要的。可是到底用什么东西作虎符好呢?开天九宝?不行!烈山木主?玄宫玉钺?也不好!代表的又不是我……哎呀,到底用什么好呢?”这下子他还真的有些发愁了。 风先生听他提到“烈山木主”以及“玄宫玉钺”不觉眼前一亮,道:“其实也不用什么虎符,只要能震慑群仙就行了!不如就用赤帝、黑帝的令牌!相信大家也不敢不尊的,正好还可以乘机收服被真神击溃的各路散兵游勇。至于真正合适的虎符,且等日后再慢慢寻找好了。”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这里还有白帝的开天通真之印呢!若是避实击虚,先生最好去偷袭白虎七星。有了白帝的开天通真之印,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说着他将提及的三种神器都拿了出来,只有青帝的龙师绅耆和佛宗的锡杖没有动。原因是青帝大军尚未投入战场,收服溃兵自然无从谈起。佛宗锡杖则不便相托,因为佛军自成体系,各路菩萨认人不认物,非是单凭锡杖就能号令各部的。 风先生收起三种神器,先自又惊又喜,然后收起笑容说道:“奇袭白虎七星是个好主意。群仙能够在鼎中熬那么多年,不用说都是高手,不是高手的早已被炼化了!若将这些人组成五支千人分队,各乘天马,来去如风,定然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只要不碰到真神……千万别碰到真神……唉,最难对付的也就是真神了……若是深入敌后给他捉个正着,就成了瓮中捉鳖……” 叶昊天沉吟着没有说话,心里正在急剧地斗争着。他知道风先生说的都是事实。鼎中群仙本就不是真神的对手,若再孤军深入就更加危险了。 风先生看他面色微变,连忙改口故作轻松地道:“当然了,怕是没有用的。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什么也不用做了。相信群仙也不会怕,如果害怕,早就苟且偷生去了,也不会挺身而出挑战伊布谷。不过,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我要布置眼线,搜集各类情报,了解真神的动向……” 叶昊天考虑了好大一会儿,最后道:“真神驾着天龙,快似闪电。如果要防范他,什么情报也不管用。只有这东西……”说着一咬牙取出龟镜来,压在手底塞了过去,减低了声音道:“收好!莫要人前显示。查敌预警,决胜千里,就靠它了!”然后恢复常态笑道:“此番入鼎,前景难料,我决定孤身前往,连兰儿都不带,更不能带尊夫人了,因此,九品莲台也交先生暂管!” 风先生将九品莲台抱得紧紧的,同时悄悄瞄了一眼叶昊天塞过来的东西,发现是一个黑黝黝的镜子,禁不住心中疑惑,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兰儿见了大吃一惊! 她知道,叶昊天一向将龟镜珍若性命,此番毫不犹豫交了出去,可见为了保护群仙花了多大的血本。 接下来,叶昊天口唇不动,将一道神识传给风先生,大致交待了龟镜的来历和简单用法。 风先生听说手里这不起眼的东西就是开天九宝之一的观天宝镜,不由得双手颤抖,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清楚宝镜的价值。不说别的,只要能早一刻探得真神的行踪,就能多一分全身而退的希望! 叶昊天还不忘通过神识传令于龟镜和九品莲台,命它们好好辅佐风先生,如果能立下大功,日后定然能在神器排行榜上上升一些。 九品莲台倒是没什么说的,只是淡淡地笑道:“谁让我收了人家的夫人呢!君子有成人之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只是一年半载的时间。日后嘛,我的最佳归宿恐怕还是回到老和尚那里。只要主人答应每隔几年带我出去兜兜风,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昊天心里也知道那将是最好的选择。待得平定大劫之后,九品莲台还是要还给佛祖的,监天御印也要还给玉帝。否则只怕有损于两位大人物的颜面,非但有负于天尊所托,也不利于儒道释鼎足三分的格局。 龟镜则很是不满,冷嘲热讽道:“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跟盘古大帝一样,亲时如兄弟,冷落若弃履!哼!” 叶昊天哂笑道:“你跟莲台不同,日后还是要跟着我混江湖的!若不听话,嘿嘿……” 风先生毕竟是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呆了片刻之后便毅然收起两大神器,对着叶昊天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声道:“帝君胸襟似海,用心不疑,在下深受感动,定当不负所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接下来他又跟叶昊天合计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决定令群仙先去天市星,十天之后,他将在已经荒废的五湖庄内整编大军。 瀚海神舟在空中滑行,仿佛老马识途一般,向着谷岩星的方向自动飞去。 兰儿终于有机会将青帝传下的《驾辨》演奏了一遍,听得叶昊天如醉如痴,抱住她的娇躯不肯放手。 兰儿面红耳赤地好不容易挣开来,娇嗔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一向都是正人君子,怎么这两天忽然改了性子?” 叶昊天紧紧地抓住她的玉手,眼中闪烁着炙热的火焰,笑道:“小生今番入鼎,也不知能否安然返回。若是不能出鼎,这就是我和娘子的最后一天了……” 话未说完,却被兰儿柔软香腻的小手捂住:“相公,我已经想好了。若是见不到你,我就在仙岩谷等你一辈子。” 叶昊天心中明白,如果是心无旁贷的太清天神,活个几十万年自然不成问题。问题是如果自己始终无法出鼎,兰儿怎能保持无忧无虑的心性呢?若是失去了仙心,只怕她的功力将会大幅下降。那样她将难以忍受岁月的煎熬,晚景很是悲凉。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阵心酸,低声道:“若是我真的身遭不测,或许会去奈何桥,你即使守在这里一万年,只怕也等不到我。” 兰儿面色惨白地望着他,神情坚定地说道:“那我就去须弥神山。公子已然成佛,进入轮回也会一灵不灭的。我到令尊令堂所在的小山村去等。” 听她提及父母,叶昊天不敢再说下去。他可以跟兰儿开玩笑,却不敢对父母不敬,于是故作轻松地笑道:“我的运气向来不错!如果一切顺利,我希望将鼎中修炼的时间缩短为半年之内。然后出鼎寻找开天神斧,继而找真神决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能将真神引入正道群雄布下的天罗地网之内,让其插翅难飞,然后再动手。至于怎么才能引真神上钩的问题,相信总能找到方法解决的。等到灭了真神,我们就回中土去解决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说到这里,他“呵呵”笑着望向兰儿。 兰儿想了想没弄明白,当即问道:“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昊天朗声笑道:“成亲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可是人生的大喜事呐!我已经过了金榜题名那一关,只剩下洞房花烛了!”说话间又将兰儿拥在身前,双手在娇躯上游走,心中的火焰越燃越旺。 兰儿被他有力的双臂搂着,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怦怦跳动的心音,不由得双颊绯红,身子却没再挣动,只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也等着穿上新嫁衣……贱妾蒲柳之姿,早已将终身托付公子……只是公子还需小心些……入鼎修炼犹如大敌当前,应当清心宁志,莫要自乱阵脚……我只盼着你平平安安早日归来。” 叶昊天也明白她说的不错,于是勉强收摄心神,只是轻柔地拥着她,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措。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瀚海神舟就飞到了谷岩星,停在仙岩谷的边沿。由于谷内大阵极为复杂,云雾缭绕不辨东西,所以驾驶神舟硬闯还不如徒步而行来得安全些。 两人收了神舟,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抓紧最后的时光喁喁私语,互诉衷肠,只觉得路漫漫情绵绵,走到天边也不觉疲倦。 沉浸爱河的人最容易忘记一切,更何况是这样寂静无人的所在。 仙岩谷本就十分宁静,不知何故,今日更显得沉寂得很,简直听不到一点声音,连上次来时偶尔传出的鸟鸣也听不到了。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们的心里只剩下甜蜜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穿越重重大阵来到女娲娘娘隐居的补天宫前。 放眼望去,只见宫前绿如眉眼的草地上或坐或立着数百人,一个个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看来九天坤鼎果然神奇,竟然将这些人从小如豌豆的元神恢复成身高七尺生龙活虎般的汉子,甚至还恢复了少数人几乎被磨灭的斗志。 几个关键的人物都在,见到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少康抢着对叶昊天深施一礼,十分感激地道:“兄弟,我不会说感激的话,只想说一句:要是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大夏庄千余口人,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 大禹也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少康所说的话,同时说道:“我代表逃出生天的数千神仙谢谢帝君!我等功力尽复,再世为人,愿为平定大劫尽一分心力。帝君有什么安排,请尽管吩咐。” 鬼谷子手捋仙须微笑颔首,意思跟大禹一样,一切听从叶昊天的安排。 旁边众人也纷纷七嘴八舌地表示愿与真神再战一场,不死不休。 叶昊天环视一圈,看着一张张神完气足的脸,禁不住心中高兴,伸出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肃静,然后道:“诸位仙长莫急。真神来势汹汹,正派之人还在全力防守之中。大家要想报仇,此刻正当其时,一定会大放异彩的。至于具体的出击方案嘛,我们还要仔细斟酌一下。”说到这里,他忽然问:“怎么只有五六百人?其余近万的仙家呢?” 大禹伸手往外一指,答道:“都在谷外候着呢!人太多,我怕他们吵着娘娘,就都赶了出去。” 叶昊天笑着刚想说话,忽见云华夫人衣带飘飘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用银铃般的声音道:“好兄弟,你们来晚了三天,娘娘正在宫中等着,让你和兰妹妹快些进去呢。” 叶昊天向着大禹和鬼谷子挥挥手:“我先进去见过娘娘,回头再商定行止。”然后跟着云华夫人走入补天宫内。 补天宫是一个圆形的宫殿,高高的墙壁全部由绚丽夺目的五色石筑成。五色石色呈五彩,几乎是半透明的,光线穿透石壁照入室内,在大殿正中形成一个明亮的光圈。女娲娘娘就坐在光圈正中的蒲团上修炼。 看到三人进来,她并未起身,只是微笑点头,招呼大家席地而坐,然后将一双慧眼望向叶昊天。 叶昊天敞开心扉,将自己的经历以及行将入鼎的打算毫无保留地传了过去。 兰儿坐得离女娲很近,轻声笑道:“师傅,此番我有空多陪你了!” 女娲慈祥地望着她,笑道:“好孩子,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趁着昊天入鼎的时间,我可以多传你一点功夫。你不会觉得寂寞的。”然后她转头对叶昊天道:“至尊宝鼎有着无尽的灵气,再加上天龙和凤凰的呵护,已经足够你享用的了。至于五百仙人的运功催化,那似乎太过奢侈,完全可以不用。我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只待你安置好群仙,就可以随时入鼎了。” 叶昊天兴奋地叫道:“那简直太好了!多五百高手出征白虎七星,就多了几分制胜的把握。而且,我也不想欠那么多的人情。”然后他东张西望地瞧了瞧,问道:“金身蓐收何在?怎么没看到天龙和凤凰?究竟孵化出来没有?” 坐在不远处的云华夫人代答:“娘娘不想让群仙吃惊,故而令蓐收在殿后林间驯化二灵。” 叶昊天释然地笑了笑,转头望向女娲,问道:“娘娘,关于入鼎的事,您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女娲娘娘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道:“这正是我唤你进来的原因。有件事你必须明白:入鼎容易出鼎难!等你进入九天坤鼎之后,我会将万灭王鼎与之相合。双鼎亲和力极强,一旦相合之后,就没有办法能从外部打开!只有等你大功告成,才能瓜熟蒂落破壳而出!决没有半途而废自暴自弃的道理!半途而废则意味着形神俱灭!连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兰儿面色大变,娇躯颤抖,没想到鼎中修炼竟然会如此凶险。 叶昊天十分冷静地道:“何谓大功告成?有什么标志吗?” 女娲答道:“不管是正是邪,是神是魔,你都要修到极致!就是说玲珑剔透,再无破绽!再换句话,也就是‘彻悟天地,了无疑惑’。” 叶昊天明白了一些,那是说不管怎么修,都必须有质的飞跃,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女娲接着道:“宝鼎之内便是一方世界,天机莫测,变化万千,要想完全彻悟是不可能的。你只要找准一个方向,努力修到极致,在一个小小的点上悟通了,便算将密不透风的至尊宝鼎凿了一个窟窿,宝鼎便再也封不住你。” 叶昊天忙着点头,这样说来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女娲还没有说完,进一步解释道:“至尊宝鼎就像一个超级孵化器,出鼎之人必然是一代宗师,不但各有其值得骄傲的亮点,而且在出鼎之后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壮举。比如说,盘古第一次在鼎中孕育,随即开天辟地,悟透的是‘开拓’;他第二次在鼎中悟道,再生后化身三清,悟透的是‘清静无为’;我自己在鼎中呆了几万年,悟通的是‘生生不息’;魔祖悟透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你呢?你可要想好了。只有选对方向,才能早日出鼎。而且这个方向,不但要有可操作性,而且具有绝对的创新性!一定是前人没有弄明白的!如果人云亦云,没有创新之处,永远也无法出鼎。” 兰儿有些不解,问道:“功力方面呢?入鼎不就是练功吗?” 女娲一摆手,对着叶昊天道:“功力方面不用担心。只要你悟通了天地玄机,宝鼎就会自动帮你加注功力。试想,你也算是宝鼎孕育的硕果,自然会得到她十分周详的扶持。若是功力不足,就不能完成出鼎后的壮举,她也是有责任的。” 叶昊天听得心痒难耐,当即站起身来,大声道:“我先去安排群仙,等下就去入鼎!嘿嘿,大宗师,逍遥游,扶摇直上九万里……呵呵……我要做大宗师……” 兰儿看着他雄姿英发胸有成竹的样子,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略微平静了一点。 叶昊天快步出了补天宫,先跟大禹交待了几句,着他率数十高手剿灭中土妖人;随后请鬼谷子率大队人马至五湖庄等候风先生。 两人得令即行,招呼众人一起出谷。 群仙纷纷跟叶昊天挥手作别。 少康也夹在众人之中跟着父亲去了。 众人刚走,女娲娘娘便领着兰儿和云华夫人走出殿外,向着花坛之中一正一反分开放置的双鼎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昊天,入鼎之后,一切小心,大家都盼着你大功告成呢。” 叶昊天回头望了眼补天宫,问道:“蓐收兄弟呢?为何还不把天龙、凤凰带过来?我还想开开眼界呢!见过天龙,却没有见过凤凰……” 女娲笑道:“早晚会看到的!是你的东西总是你的,还能跑了不成?蓐收正在进行最后的调驯,大约还要两个时辰。你就不要等了,先进入九天坤鼎适应一下环境。” 叶昊天走近兰儿跟前,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笑道:“好兰儿,我会早些出来的,你放心。” 兰儿不敢令他分心,忧郁的脸上尽力堆出笑容,嫣然一笑道:“公子去吧,一切顺其自然,切莫急于求成。我会在这里守着,等你一万年!”她说得极其坚定,一付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样子。 叶昊天又向云华夫人挥手作别:“姐姐辛苦了,帮我照顾兰儿,我一定会成功的!” 云华夫人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微笑点头。眼看群仙顺利出入九天坤鼎,她以为双鼎相合之后也是那么容易,否则女娲娘娘怎会放心让叶昊天前往? 交待完毕之后,叶昊天飞身跃入云雾缭绕的九天坤鼎,瞬间便不见了影子。 一瞬间,兰儿热泪盈眶,难以自已,趴在云华夫人肩上哀哀痛哭起来。 云华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扶正:“好妹妹,别哭,别哭呀!” 女娲娘娘回头看见泪光盈盈的徒儿,安慰道:“傻孩子,要想成就大事,必须为人所不能为,苦人所不能苦。这点小小的考验又怕什么?以昊天的资质,成功的希望最少有七成!” 兰儿眼中的泪水滚落腮边,轻咬朱唇没有答话,心道:“只要有一分失败,我就不要活了。” 女娲面色凝重地运功托起万灭王鼎,缓缓扣向九天坤鼎。 她扣得很慢很慢,一边扣一边解释:“双鼎一合,必将风云陡变,所以要缓缓进行,否则怕昊天受不住。” 兰儿止住泪水静静地望着她,眼看双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侧已经搭在沿上,另一侧还有两三尺高,禁不住生出生死两茫茫的感觉。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狂笑响在耳边:“瓮中捉鳖!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去!神州子,你匆匆忙忙赶到仙岩谷,却连某家在后面跟着都不知道!哈哈!老天开眼了!往日费尽心机无法进入的仙岩谷,这回却给某家这般轻易地闯了进来!” 兰儿心知大事不好,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的并非旁人,赫然正是前几日还将叶昊天恨得咬牙切齿的真神! 这下子,她不由得亡魂皆冒,仿佛万丈高楼失足,又如扬子江心断缆崩舟,整个人一下子傻掉了! 云华夫人一听声音便激动得浑身颤抖,心里又恨又痛,又惊又怕,连脚步也无法移动。 女娲久经风雨,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真神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闯进来!也禁不住被吓了一跳。 此时此刻,她已经别无良策,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先将双鼎合起来了! 真神眼看女娲全神贯注于双鼎之间,万灭王鼎还在缓缓下落,心中猜测其中必有蹊跷,于是跨前两步一掌拍向女娲腰背之间。 云华夫人面色惨白地横移过来,悄生生挡在对方攻击之处。 真神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女娲娘娘这绝世高手身上,对于剩下二女并未注意,此时乍见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子立于掌前,面目分明是自己十分熟悉之人,不觉一愣,脱口而出道:“小云,怎么是你?” 云华夫人被他一声“小云”唤得悲从中来,泪水在眼中滚动,心中又恨又怒,厉声斥道:“你还记得我是小云?你也会吃惊?你的宝剑呢?再将我剁成肉酱?来呀!你是我心中的恶魔,我上辈子欠你的,今遭连性命一并还你,你快来拿吧!” 真神眼见女娲娘娘托着的万灭王鼎还在不断下落,不禁向着挡在身前的云华夫人喝道:“快让开!我那也是身不由己,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接着大叫道:“女娲,快停下!别毁了我的万灭王鼎!” 女娲娘娘眼见双鼎的距离不足半尺,心中大定,笑道:“王鼎不会坏的!非但不会损坏,而且会焕然一新!待得昊天大帝出鼎之日,便是你真神授首之时!我等虽死无憾矣!” 真神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当下袍袖一抖施了个袖里乾坤,将云华夫人和兰儿“呼”的收入袖中,然后一指点向女娲娘娘。 女娲手一松,任由王鼎自动盖下,然后侧身让过真神的攻击,准备还以颜色。 真神眼见王鼎骤然加速,急忙上前欲将其托住。然而此时此刻,双鼎的距离只有寸许,两者之间忽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以真神力可撼天的功力竟然也无法阻止双鼎相合的趋势。 真神来不及细想,以为鼎内必然有着莫大的好处,于是骤然之间将身躯缩为豆粒大小,“嗖”地一声沿着双鼎之间窄窄的缝隙钻了进去。只留下女娲娘娘目瞪口呆地站在外面,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90章 但见无为为要妙,岂知有作是根基 叶昊天纵身跃入鼎内,如流星一般笔直落下,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眼前云雾弥漫,朦朦胧胧,混混沌沌,不知道脚下的路还有多远,也不知下方会有什么正等着自己。 几乎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才终于落在实地之上。 落地时脚下很软,就像落在棉花上一般,低头看时,原来是一片绿茸茸刚刚没过脚踝的草地。那草极细极软,密如毛发,绿如眉眼,格外可爱。 环顾四周,他发现这片草地方圆有十余里,背后是绵延不绝的高山,身前是一望无际的绿水,左右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密林。 抬头看,只见蓝天如画,白云悠悠,清风徐来,百鸟飞鸣。 那一刻,他觉得很意外。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入鼎之后应该是一片浑沌,就像盘古开天之前,鸿蒙鸿洞,阴阳未分;或者像上次在万灭王鼎之中的遭遇,风云变化,电闪雷鸣,环境极其恶劣。可是这些预想的场景都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宁静祥和的仙境,简直不像是在鼎内,而像是回到了雁湖一般,真是令人难以相信。早知如此,他会把兰儿带进来,让她跟着自己一块儿修炼。 可惜好景不长,正在他心感遗憾的时候,晴朗的天空转眼间布满了乌云,无边的黑雾迅速笼罩了大地,仿佛冬日的夜幕骤然降临一般。 没过多久,云雾之间募地现出一条人影,人影来势奇快,片刻之间落在他的面前,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对着他冷笑:“神州子!我们又见面了,你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鼎中来受死,这才叫自投罗网!” 叶昊天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抑或做了场白日梦,要不然,真神怎么跑这里来了? 真神得意地笑道:“瓮中捉鳖!哈哈!这一回,你空有瀚海神舟,恐怕也跑不掉了吧?” 叶昊天心中发毛,面色大变,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那感觉就像在赌场豪赌一般,前面一个劲的赢,最后一把却将所有的赌本都输了去,只落个空欢喜! 真神哈哈大笑道:“我说你一路顺风顺水,未免太得意了!一面修仙求佛,一面身入爱河,只知道卿卿我我,哪里注意有人在旁窥测?这一次,老夫小心翼翼地用神仙罩封闭了全身信息,早在仙岩谷外等候多时了!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给我追入补天宫来。” 听见“身入爱河卿卿我我”几个字,叶昊天的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想到守在外面的兰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真神既然能从容闯入鼎中来,显然守在鼎外的几个人都要凶多吉少了!在真神的全力一击之下,纵然是女娲娘娘只怕也挡不住,更不用说兰儿和云华夫人了。”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心中冰凉,又悔又痛,浑身颤抖个不停。 真神以为他害怕了,笑道:“堂堂的昊天大帝,竟然怕成了这个样子,就差尿裤子了!既然如此,交出开天九宝,我给你个全尸!嘿嘿,不但给你全尸,我还要放你魂魄一马,让你重新投胎!” 叶昊天的心里一个劲地乱跳:“兰儿……兰儿会不会身遭不测?琴音淙淙,似水无形,花随水转,香消无踪?自古红颜多薄命,清秀于外,内慧于中的兰儿,难道就这样去了?如若真的死了,不知道魂魄何在?她能够重新轮回吗?会不会被真神收入阴阳****?那样一来,她连往生极乐世界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神看着他呆住了的样子,连连摇头道:“可惜啊!空有惊世人才华,却无过人胆略,真是令人失望!早知如此,我也不用下这么多工夫!” 叶昊天勉强按捺心中的痛楚,将一只颤抖着的手探入乾坤锦囊之内,牢牢地握住镇妖宝塔,准备奋力一搏,不死不休。 真神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颤抖的身躯忽然停了下来,不禁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嘴上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不要垂死挣扎了。怎么?还想动手?好,我关门打狗,就给你这个机会,也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死志已明,叶昊天忽然有种看透世情的感觉,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一笑道:“神君,有件事在下始终弄不明白。若论才智武功,尊驾都是上上人选,为何放着好好的正路不走,却偏偏入了魔门?” 真神“哼”了一声:“何谓正?何为魔?这世间谁能说得清楚?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待我灭了玉帝,活捉了佛祖,坐上凌霄宝殿的龙椅,接受众仙的朝拜之时,我就是正道了!” 这一刻,叶昊天的神智变得无比清明,觉得临死之前也要争一口气,于是朗声分辩:“正道以理服人,邪魔强词夺理,这就是正邪的分野之一。君子动口不动手,高士斗智不斗力。你若能言辞之间说得动我,才能算你真的高明,也才让我心服口服。” 真神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掠过,上下打量了他好大一会儿,最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嘿嘿”笑道:“与魔论道,你也想得出来!不怕别人笑你对牛弹琴?也罢,看你气质不凡,像个人材,只要交出开天九宝,我就给你个公平论道的机会。若是你赢了,我不但饶你不死,还有件珍贵的礼物相赠;若是输了,嘿嘿,则要拜我为师,听我吩咐!如何?” 叶昊天心中疑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何舍易求难,竟然答应我口舌决斗的提议。难道说他太过变态?喜欢猫戏老鼠,非要把我玩死不成?” 真神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看去,“嘿嘿”笑道:“人说‘高处不胜寒’。纵横天下无敌手,那感觉并不舒服,所以我一直留心世间的能人高士。你能于出道两三年内成为高高在上的二品上仙,赢得佛宗和五老帝君的宠信,说明你的才智极高,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我以魔君之身统治天下,需要大量的辅佐之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不能放过。” 叶昊天用力摇头,说道:“拜你为师是不可能的!若是我赢了,你难道真能放过我不成?” 他身为儒家亚圣,自然精通刚柔相济的中庸之道,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事态虽然严峻,却未达到一败涂地的地步,因为龟镜和九品莲台都在风先生手里,若能找到开天神斧,合众神之力,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能活捉真神,从对方手里抢到阴阳****,或许能够寻回兰儿的魂魄,哪怕她已经变成了魔煞,也有校正回来的可能,凭着九品莲台和九天坤鼎的神力,应该能够使兰儿恢复如初。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恢复了生机,清楚地把握了眼前的形势:既然奋力一搏也保不住开天九宝,与其自讨其辱,不如以言辞罩住对方,虚于委蛇,讨价还价,也好为日后的反击多留点本钱。 可是想想带在身边的几件神器,无论是瀚海神舟,还是乾坤锦囊,甚至监天神尺,少了一件都令人心痛,更不要说全部交出去了。尤其是挂在胸前的通灵宝玉,更是不能交!否则万一被真神找到开天神斧,那可就惨透了。 真神看他并没有断然拒绝,当下面色稍有缓和,微微一笑道:“魔门也没有那么可怕。最起码我不会像玉帝一样,在凌霄宝殿的龙椅上一坐就是几百万年。不出万年,我肯定坐厌了,定然传位于弟子。你若拜我为师,不但会有身登大宝的机会,还可以收回开天九宝,何乐而不为!” 叶昊天没想到对方描述得那么诱人,若非自己修成了儒家“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坦荡之心,说不定便一口答应了。 他内心雪亮,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的只是开天九宝,不包括别的东西,如果我交出身上的开天神器,你就不能再侵占其余的财产,是这样吗?” 真神哈哈大笑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你身上所藏甚丰啊!你放心,除了开天九宝以及本来属于我的顶级魔器之外,别的东西我一件都不要!试想,除了开天九宝之外,还有何物可以入得了我的法眼?身为盖世魔尊,还怕找不来成千上万的法器吗?有了开天九宝,还怕躲不过诸般法器的攻击吗?同样的乾坤锦囊,在你手里等如废物,入我手中却可以收山摄海!好了,除了九宝,其余物品该你的还是你的!我才不要那些废铜烂铁呢!” 叶昊天心中安定了不少,接着问道:“你所谓的礼物又是什么?送礼不能乱送,与其花了心思却不满意,何不任我自选一件?” 真神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嘎嘎”奸笑了两声,说道:“没问题!除了开天九宝和顶级魔器之外,只要是我带在身上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不过,我送的礼物都是极品,你若不要可别后悔!唉,这年头,找个好弟子不容易,难得我突发善心想做个好人,有人还不领情!” 叶昊天想到自己可以索回兰儿的阳神和魂魄,不由得喜不自胜,哈哈大笑道:“多谢神君了。我是出名的老实人,口出必行,若连谈玄论道也输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有什么理由不拜在神君门下?不过,若是我侥幸赢了,还请神君不要反悔!” 真神口中“啧啧”有声,笑道:“想用言词套牢我?你这小子真有趣,比那些死和尚臭道士强多了,连我这样的老魔头都有如坐春风的感觉,怎么舍得杀你?还是留着好!若是杀了,日后烦时找谁解闷儿?” 叶昊天毫不犹豫地解下乾坤锦囊,扯着袋底向着身后一抖。只见无数的宝物从乾坤锦囊中源源不断的飞出来,不多会儿竟然撒满身后百十丈方圆的草地。 随后,他将空无一物的锦囊抛向真神,大声道:“此乃开天九宝之一,名为‘乾坤锦囊’。九宝散落天下,我费尽心机才得了四件。神君前日也见了,九品莲台还在佛祖手里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找出监天御印、瀚海神舟以及镇妖宝塔抛了过去,这些都是他曾经在真神或别的魔头面前施展过的,想瞒也瞒不住。至于通灵宝玉,则从未在人前显示过,而且不在乾坤锦囊之内,正被他挂在脖子上,变成个不起眼的玉坠,说不定可以混过去。兹事体大,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冒险一试。 真神接过四宝,口中念道:“加上阴阳****,九宝就有了五件了,除去九品莲台,还剩开天神斧,还有一个魔镜……还有什么……什么来着?那三宝你没有拿到?” 叶昊天双手一摊:“不信?神君请自行翻找!”这样说着,他已经进入了儒功中“澄然清明,自心无体”的境界。空口说白话的骗人行径可不是儒家功夫本来就有的。为了给今后的除妖大计保留一线希望,他用强烈的信念支撑着自己。 真神微微摇头,意思是不需搜寻就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叶昊天的眼睛,一道神秘的魔光笼罩在叶昊天的身上,就像无数流星从眼前划过,绚丽多彩,令人心驰神摇,难以自已。 这一刻,叶昊天什么也没有想,心中谨守儒家的浩然正气,枯井无波,非物非量。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直接迎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两相交接,毫无抵触。儒家功夫本就极其坚韧,他已修至亚圣的境界,虽不能克敌制胜,却能完全抵御真神眼中的魔光,更将“爱,生,通”的功夫发挥到极致,给人一种坦诚可亲的感觉。 真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儿,然而看到的只是一片宁静,连自己的心中都有几分异样的感觉,于是不得不收回目光,围着那散落地上几十丈堆积如山的物品转了一圈。 他一边看一边摇头,没想到叶昊天搜集的东西竟然有那么多,不但有各种各样的神丹药材,还有无数的法器,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书籍。 当他看到龙师绅耆的时候,不觉眼中一亮;看到佛宗锡杖更是心中一震;看到小猫一般的碧海金睛兽,他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看到无数的飞剑,他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神州子,你怎么像个捡破烂的,不管好坏全都往家里搬,要那么多无用的飞剑做什么?” 叶昊天一本正经地干咳了两下,说道:“神君有所不知,这些飞剑虽不入大家法眼,却也能拿到天市卖上几十万神丹币。这可都是钱呢!积少成多,集腋成裘,过日子还要精打细算。”说完捡起先前收取的量天魔尺抛了过去,道:“这个也还给神君。” 真神大笑声中接了魔尺,然后探手捡其一本书,眼中神光一扫,发现是本居士诗集,开篇第一行:“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liu人物……”不觉有些诧异,于是道:“修仙之余不忘作诗,你也算千古风liu人物了。看在同为文士一脉的份上,让我来帮你一把。”说着取出个大红的葫芦来,迎风一抖,将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进去,往叶昊天身前一放,道:“收了你的乾坤锦囊,送你个葫芦代用吧。莫要小看了这葫芦,这可是南极仙翁的心爱之物,被我抢了来,他痛苦得上窜下跳。这葫芦虽不能如乾坤锦囊一般收取兵器,却也是顶级的储物用具。” 叶昊天更感疑惑,不知道真神发的哪门子善心,难道说为了拉拢人心无所不用其极?还是真的把自己当作入门弟子了不成? 他毫不客气地将葫芦挂在腰间,然后道:“神君,这葫芦可是你额外奉送的,不算所谓的礼物!怎么样,我们的正邪之辩这就开始了吧?” 真神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好,何谓正,何谓邪,何谓道,何谓魔?这问题有定论吗?你先说说,什么是正道?” 叶昊天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即张口即来:“‘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所以,符合天道就是正道!具体的做法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真神舒了一口气,轻蔑地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结果又是什么老庄之言,拾人牙慧,连一点新意也没有,还好意思拿出来卖弄。说什么无为……如果只是无为,人何以为人?又何必降生于世?” 叶昊天微笑答道:“神君恐怕有些误解。所谓的正道实际包括‘为学’和‘为道’两个方面。‘为学日益’说的是不断的建功立业,自强不息,意气风发,发愤图强,兼善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以及‘立德、立功、立言’……。‘为道日损’则应该‘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谷神不死’、‘复归其根’、超越升华,不为俗累,宛若大鹏神鸟,遗世独立,飘然远行,背云气,负苍天,翱翔太虚。‘为学’与‘为道’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它们是相辅相成的。正是因为‘为道’的有所不为,才成全了‘为学’的无不为,这就是‘无为而无不为’、‘无用而无不用’的真实含义。” 真神听得吃惊:“你这观点从哪里找来的?在下通古晓今未闻此说!” 叶昊天“嘿嘿”一笑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得出看不出,全凭个人悟性。” 真神“哼”了一声:“我们谈的是正邪,这与魔道分歧有何关联?” 叶昊天不紧不慢地道:“为学和为道是做人的根本,执其一则为正,两者兼具则为圣人,两者尽失则为魔。看看你们魔门,纵欲荒淫、自私贪婪、凶残杀生、无父无母……”刚刚说到这里,就被真神喝住。 真神“哼”了一声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也是妖他妈生的!你小子孤陋寡闻,哪晓得魔门的精髓?” 叶昊天呵呵笑道:“魔门也有精髓?愿闻其详。” 真神瞪了他一眼,神气十足地道:“魔有五大特性,你听说过吗?” 叶昊天摇摇头,一付侧耳倾听的样子。 真神当即道:“第一条,纵欲之谓魔!” 叶昊天“扑哧”笑出声来:“这不是跟我说的一个样吗?纵欲荒淫,不思进取,不但对世界无益,还伤了自己的身子,君不闻‘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 真神哂笑道:“人活着就要享乐!看看道家的那些三清天神,清心寡欲,清静无为,清,清,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就成了痴呆!再看看佛门那些菩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群大老爷们搞得跟宫里的太监差不多,难道那就是正道?还有个什么学派,竟然说‘存天理,灭人欲’,人欲灭尽,就是正道了吗?” 叶昊天心道:“这是说儒家中的宋明理学呢。其实,朱熹主张的是明理见性,说的是人若为自己的私欲所蒙蔽,就看不到自己的真实面貌,不能体悟到天地之理。这句话其实并不错,只是被后人理解错了。”他明知道对方说得不对,可是却不想反驳。因为他也不喜欢“存天理,灭人欲”的提法。 真神瞥了他一眼,接着道:“人的yu望是不能压抑的。与其压也压不住,何不率性而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昊天姑妄听之,笑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就怕走上另一个极端。如果纵欲不摄,自私贪婪没有限度,就堕入魔道了。” 真神驳斥道:“什么堕入魔道?身入魔门必然追求极端,这就是魔的第二个特性‘极端之谓魔’!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极致。好也罢,坏也罢,都要做到头,绝不首鼠两端,模棱两可。” 叶昊天朗声道:“如果魔门能将精力放在建功立业的大学问上,积极为民造福,做到极致又有什么不好?可是事实呢?杀人盈野,血流成河,睚眦必报,甚至将人斩成肉酱……” 听见“斩成肉浆”四个字,真神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冷地道:“这就牵涉到魔的第三条特性了,‘杀生之谓魔’!” 叶昊天见他反应剧烈,自觉捉到了对方的软肋,紧跟着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魔门杀生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真神冷哼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可是太上老君自己的原话!‘刍狗’,什么是刍狗?就是用草札成的狗,用来祭神的,用完之后就扔掉。这句话是说,天地、圣人是无所谓仁慈的,听任万物和百姓自生自灭。天地都不仁,我们魔门又何需仁慈?” 叶昊天针锋相对道:“那就纵情嗜杀,杀人盈野,血流成河?” 真神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古今帝王,哪个不双手沾满了血腥?难道说他们都是大魔头?” 叶昊天十分肯定地道:“是不是魔头需要综合评价。如果他登基之后有益与百姓,即使此前有些不良手段,还是可以原谅的。” 真神讥笑道:“杀人就是杀人,为恶就是为恶,做了****还要立牌坊?这就是你说的正道?果如此,焉知我坐上龙椅之后不能造福于天下苍生乎?” 叶昊天摇摇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神君身入魔门,除非能出魔向道,或者达到神魔合一的境界,或许还有点指望。只是,凭着神君斩人肉浆的残忍,不知有没有出魔向道的机会。” 真神听他一再讥讽,再也忍不住了,喝道:“你知道什么!昔日之事深有玄机,你不知道就给我闭嘴!当初……当初……若不是我当机立断,她焉有借玉还魂的道理?要不是我将其送至中土繁华地带,她怎有温养潜修的可能?几时方可再生?修道之艰,退三进一,哪有一帆风顺的好事?” 叶昊天大感惊奇:“这么说来,你竟然是大好人了?” 真神怒视着他,哼道:“她跟我有什么仇?有仇的是她老爹!老混蛋当着满天下人的面笑话我‘麻面满天星’,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昊天“哈哈”笑道:“就为了那么一句开完笑的话,你就搅得满天下鸡犬不宁?这就是贵门睚眦必报的风格?真有个性!” 真神怒道:“你道每个人都是生在蜜罐子里?你可曾知道,还有好些人生在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不得不做了强盗!像我这样生来跛足满脸瘢痕的人,自幼受尽了白眼,为了出人头地,四处求师无门,吃尽了苦楚,好不容易东偷西摸长了点学问,实指望大魁天下一展鸿图,却没想到还要受人侮辱!你可知道,别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笑我残废!他们不记得我的才能,只记得我是个瘸子!那种始终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的滋味能好受吗?你不知道,你根本难以理解,那一刻,就是我对出‘独脚跳龙门’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想的是玉帝坐着的龙椅!对,那就是我要跳的龙门!等我入主凌霄宝殿,看谁还敢笑话我?” 叶昊天听得摇头叹息,没想到真神还有这等辛酸的往事。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然后站在对方的角度说道:“身为天奎星君,位高权重,坐镇一方,于是便积极培植自己的势力,认白帝为义父,甚至处心积虑地接近云华夫人……你的手段好高明啊!若不是碰到大魔头伊布谷,说不定你的诡计已经得逞了!” 提起云华夫人,真神的面色变得一片通红,神情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大声道:“你胡说!初识小云之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玉帝老头的女儿!” 叶昊天眼看对方快被自己气糊涂了,连忙接着挖苦:“你自号大魁夫子,文章才智天下第一,若说被一个女子瞒住,鬼才信呢!” 真神面色铁青,双目放出咄咄精光,仿佛要准备动手了一般。 叶昊天心中有些不安,嘴上却毫不服软,继续讽刺道:“好,就算你当时不知道。见到伊布谷时还不知道?知道了就将深爱着自己的姑娘剁为肉酱?厉害!果然是厉害,不愧是冠绝天下的魔尊!” 真神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大喝道:“我已经说过了,那纯粹是权宜之计!要不是我表演卖力,云儿的元神如何才能逃出来?你当伊布谷是那么好相与的?”说到这里,他忽然仰天长叹:“魔门虽然嗜杀,但也敢恨敢爱,只是曲高和寡,无人理解,无由背负骂名而已!” 叶昊天看着他满脸凄怆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些同情,觉得魔门也不是没有值得沟通理解之处。 真神摇头叹息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回过神来,往下接着阐述魔门的神髓:“魔的第四个特性:变异之谓魔。你知道什么是变异?知道我为何弃神从魔选择了魔门?” 叶昊天摇摇头,语气诚恳地道:“还请神君明示。” 真神看他叫得亲切,不觉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放缓了语气道:“人活于世,就要走出一条不寻常的路。要想出人头地,始终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肯定是不行的,必须穷极于创新。魔门的创新没有任何的顾虑,信马由缰,任意为之,所以其结果自然不循常态,这就是变异。虽然变异的结果十有八九不能令人满意,可是只要有一分成功的希望,我们也毫不犹豫地去做。” 叶昊天若有所思,感觉从这段话里很受启发,于是点了点头。 真神见对方终于认可自己的说法,不禁有些高兴,接着道:“举个具体的例子,我如果老老实实地去做什么天魁星君,一辈子也别想超越玉帝修行千万年的功力。所以不得不独辟蹊径,弃道从魔,其结果就是在短短的时间里成为冠绝天下的高手。这就是我们魔门的理念,要想成功,必须进入痴迷的境界,所谓‘不疯魔,不成角儿’,我劝你啊,还是入我魔门算了! 这次叶昊天却没再点头,而是反驳道:“做人还是要有原则的。创新固然可贵,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不然难以控制结果。” 真神并没有否定他说的话,略微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上次你曾提到神魔合一的功夫。老实说,我现在对神魔合一很感兴趣。将来等我推翻了玉帝佛祖的统治,就去建立一个神魔合一的大宇宙!每个人爱修魔就修魔,爱修神就修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好啊!” 叶昊天还是不同意:“道不同难以并立,除非你能平衡各方的权益,建立一个互相制约、规章完善的体系,否则将很难成功。倒是神君自己,你若能再度出魔入道,完成由道入魔,由魔还道的轮回,必将在宇宙之间留下一个千古传颂的神话!” 真神双目神采奕奕,大笑道:“好!一俟我坐上龙椅,这就弃魔向道!这回你该拜我为师了吧?” 叶昊天微微一笑:“我先预祝神君完成魔道轮回的壮举。不过,神君能否如愿入主凌霄宝殿,我却不太看好。这些还是后话,我们现在继续谈魔道,请神君接着说。” 真神“嘿嘿”笑着收回神往的思绪,说道:“魔的第五条特性,凄美之谓魔。魔门不求永恒,只求璀璨绚丽的那一刻。比如昙花一现,美丽的色彩令人回味无穷,三月不知肉味,匆匆逝去却又让人无限惋惜,甚至心中凄苦,这就是凄美的魔力。” 叶昊天翘起大指赞道:“好,神君此说甚为高明,原来魔门还有这么多值得学习的所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受教了!” 真神也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大声道:“只要你入了魔门,我立你为二世魔君!将来必定得传大宝,你看如何?” 叶昊天低头沉思了片刻,看上去在想对方的条件,其实却在思考如何才能反败为胜。 真神一直在热切地瞧着他,希望他能答应。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所招的几个弟子都是废物。 叶昊天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感谢神君盛情。不过,关于邪正之辩在下还想再说几句。神君有所不知,在下既曾身入道门,被封为二品上仙,又曾偶入佛门,被封为昊梵广天佛,可以说对佛道两家都稍有涉猎。然而我真正感兴趣的却不在此,而是一个在天界默默无闻的流派,名之为‘儒家’。” 真神轻“喔”了一声:“说说看,儒家有什么高论?” 叶昊天侃侃而谈道:“儒家的基础之一叫做‘中庸’。‘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真神眉毛一掀:“这个观点跟魔门刚好相反嘛!我不怎么看好!如果一味中庸,自然缺乏创新,少了刚猛之道,那可不行,中庸的观点纯粹是害人的嘛!” 叶昊天微笑道:“神君听我解释。所谓不偏,究竟什么叫不偏?跟什么相比才算不偏?关于这一点,可谓众说纷纭,偏颇甚多。在下以为,评价偏与不偏只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天道,也就是事物内在的本质,事物发展的内在规律!任何事物都有规律,比如修炼一种功法,如果找到了正确的途径,不但修得迅速,还不容易出偏差;如果不辨真伪,不假思索,任意妄为,胡乱修炼,就容易一事无成,甚至走火入魔。” 真神皱着眉头捉摸了一阵:“那么‘不易之谓庸’何解?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如果‘不易’岂不就容易落伍了吗?” 叶昊天进一步解释道:“其实这句话跟‘不偏之谓中‘的意思一样。所谓‘不易’,说的是我们要认准一个方向,不能随意变更,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坚持下去。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就是‘不易’。然而我们坚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可以这么说,我们要坚持的不是我们的主观猜想,也不是圣人先贤的只言片语,更不是皇上甚至玉帝这样权威人物的政令或者金口玉言,而是事物本身的内在规律。当然了,要想做到完全的不偏不易很困难,但是只要遵循中庸的思路,努力控制自己别走得太远,就不会出大乱子。” 真神抬头望天思考了很久,最后忽然笑道:“你说的思路虽然跟魔门的神髓有很大不同,但也有些相通的地方。比如说不畏权势,不拘世俗,这些都是统一的。再说,天机变化,玄之又玄,万事有正就有反,正面是天道,反面就不是天道?人间正道是沧桑,斜道就不是沧桑了吗?谁能说魔门的行径就完全没有道理?哈哈,不说这些了,只要你不听玉帝老儿的话,我就喜欢!痛快!今天真是痛快!这场辩论我们没有胜败,算作平局结束!” 叶昊天闻言一呆:“平局怎么算?” 第91章 捻玉搓琼软复绵,冰肤霜肌若琴弦 叶昊天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出现平局的状况,当时一下子呆住了。 然而真神并没有借机刁难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是大度,笑道:“平局嘛,自然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个人坚持自己的立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到这里,他颇为自负地解释道:“魔性飞扬,最忌束缚。我很欣赏独力特行的人,就冲你坚持己见这一点,我也不跟你为难。何况,你也不是死脑筋的人,若能仔细体会我刚才所说的话,说不定能堪破魔门的神髓,将魔门发扬光大。” 叶昊天苦着脸没有说话。他真正担心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能不能索回兰儿的灵魂。因为根据先前的协议,如果胜了才可以提出要求;如果输了,则需拜真神为师,自然也能死乞白赖地提出同样的要求。可是如今不输不赢,这倒是令他难为了。 真神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他此刻的心思,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依旧有机会得到礼物。” 叶昊天心中狂跳,小心谨慎地问道:“不知是何条件,还请神君明示。” 真神眉头微皱,说道:“你啊,给我添了难题!若是放你出去,等如纵虎归山,不利于我征服天下的大计。若是一掌取了你的性命?又显得我太过小家子气。你说我该怎么办?”说到这里,他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微一沉吟,然后道:“此地风景不错,你若能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十年之内别跟我捣乱,我不但依言奉赠你想要的东西,还可以在事成之后赐予重礼,甚至给你个二品天官的闲职,准你传扬儒学,如此是否使得?” 叶昊天心中有了底,面上不动声色,说道:“神君待我很厚啊!不过,十年之内神君就能坐稳凌霄宝殿的龙椅了吗?” 真神十分自信地笑道:“应该差不多。实力是决定一切的基础,我纵横天下无敌手,再加上准备充足,麾下高手数不胜数……十年还是多说了,以我的估计,再有三五年就够!你也看见了,自从我奇袭玄都玉京七宝山之后,玉帝便闻风丧胆做了缩头乌龟;此番佛宗也只是惨胜,千佛没个三年五载的时间无法恢复失去的佛心;至于五老帝君,白帝已然归服;赤帝、黑帝指日成擒;只要再拿下青帝、黄帝,剩下的那些个散兵游勇,还不是望风披靡?” 叶昊天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戳破对方的美梦,当下微微一笑道:“十年,不就是十年嘛?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好,我答应你!只要神君不请我出去,我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满十年,你看可好?” 真神很是满意地放声大笑:“痛快!跟你说话就是痛快!说吧,你想要甚么礼物?” 叶昊天有些紧张地道:“此处了无人烟,未免太孤寂了。神君一路行来,收了不少人的魂魄吧?能否慷慨些送我几个?也好让我闲时有个解闷儿的对象。无论是阳神还是魂魄,我都想要!” 真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过来,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好说,你要的是魂魄,却不是吹弹得破的粉面,羊脂白玉般的娇躯!好啊,果然是正人君子,只讲精神之恋,不带一丝****!高啊!不愧是昊梵广天佛!一如佛门深似海,回头已是百年身。我这就按你所说的处理,毁了她的肉体,独留魂魄交于你!” 叶昊天闻言又喜又惊:“什么?兰儿还活着?不要!不要啊!” 真神一面作势下手,一面一惊一乍地道:“不要?是不要折磨她吗?这个好办,我有成千上万的魔虫,片刻之间就能吞尽肉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她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了。” 叶昊天急得上窜下跳:“神君,给我完整的兰儿!千万不要伤害她。” 真神将伸出的手停了下来,“嘿嘿”笑道:“你没有搞错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可是佛门的基本功啊!” 叶昊天咧嘴苦笑:“我是儒家弟子,不是佛道之流……” 真神使劲摇头:“不对啊!我看那女子眉锁腰直、颈细背挺,显然还是守身如玉的处子!孤男寡女不知享受,良辰美景虚度光阴,不是佛道之流是什么?” 叶昊天十分执着地道:“你不懂!我们儒家要的既不是佛道的绝情灭性,也不是魔门的纵欲狂欢,而是居于二者之间的温馨浪漫,深沉隽永,讲究的是细水长流,缓缓升华,日久醇香。这道理就像神君起兵谋反一样,假如轻而易举就成功了,恐怕坐在凌霄宝殿也没什么意思,如果历尽艰辛才成功,反而令人回味无穷。” 真神听不入耳,当即将手一摆,不以为意地道:“这又是什么鬼话!不温不火,半死不活,那也叫爱情?真是没劲!看看我们魔门,要的就是轰轰烈烈,只求今朝,不计明日,就像那天边的流星,只要有璀璨的那一刻就够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道理你也不懂?俗语说‘夜长梦多,迟则鬼妒’……”说到这里,他忽然“嘿嘿”一笑,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神色,说道:“我可不是善妒的恶鬼,顶多算个强取豪夺的暴徒而已!只是看你顺眼,所以给你个机会,若是别人,哼哼……不过,我虽然答应了送你件礼物,却不甘心将那么美妙的女子交给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看看你这所谓的儒家高弟究竟是情到深处了无痕,还是根本就对****之道一窍不通!” 叶昊天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禁不住摇头叹息。 真神“哈哈”笑道:“你要的兰儿姑娘就要现身了!”笑声未歇,袍袖连抖数下,瞬息之间便有十余位蒙面女子飘身落向地面。 众女身着一色的轻纱,衣着十分暴露,个个腰身纤纤,体态妖娆,可惜比较暴露的只是肩部以下,从头到颈都被厚厚的黑纱蒙住,所以根本看不见面目。 叶昊天一时心急,双眼神目如电试图穿透黑纱辨认众女的面貌,可是他还没看清第一个女子就被真神阻住。 真神很是得意地笑道:“我有七十二位修炼天魔舞的女弟子,个个天姿绝色,世所罕见,这只是其中的几位,跟你所要的兰儿姑娘身材相仿,所以拿出来做个陪衬。若论姿色,她们都跟兰儿差不多,论才智,每个人也都是上上之选。我看你啊,就从这些人中任意选一个,是对是错则不必耿耿于怀。”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凝神注视着那些女子,发现她们从身材上看果然很像兰儿,而且不仅仅是像的问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说是天然生成的相似,打死叶昊天都不会相信,看来应该是魔女们根据兰儿的形象变化出来的。 真神狡黠地笑道:“按照我们魔门的观点,爱情不是用口谈出来的,而是用手摸出来的,所以这个游戏考的就是你手底的功夫。为了防止你用别的方法投机取巧,我已经暂时封闭了这些人的眼、耳、口、鼻以及她们的手足活动能力,只留下肌肤的感知能力和不由自主的娇颤。你若能不用外力,单凭一双手分辨出要找的人来,便算你的****之道真的过关了,也才有谈情说爱的资格,不是浪得虚名。” 叶昊天一时呆住了,感觉对方真是强人所难。 他与兰儿朝夕相处,向来是发乎情而止乎礼,就是简单的耳鬓厮磨也不是太多。如今却要凭着一双手分辨出心爱的人来,看来难度不小。 尤其是这些女子全都蒙着面,看不见丝毫的表情变化,对他来说十分不利。因为面部的肌肉极其细腻,微一颤动就能现出不同的表情,那是很难模仿的;最有价值的还是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使妖女化成兰儿的形象,也无法掩饰眼神的细微差别。 真神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禁不住笑在心里,接着故意刁难:“头面部位太容易辨认,没有考验的价值。所以只许你摸颈项以下的部分!” 经他这么一提醒,叶昊天但觉眼前到处是柔弱无骨的手臂,袅袅婷婷的纤腰,一时间看得面红耳赤,怎么也不敢下手。 真神一面欣赏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一面连声催促道:“成大事不拘小节。连这个小游戏都过不去,还能做什么啊?快、快,最多一个时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叶昊天踌躇着不敢动手,只是走近前去察看众女的双手。然而令他倍感沮丧的是,众女全都有着跟兰儿几乎一个样的纤纤玉手,就连掌纹都一模一样! 真神看他还在斯文,禁不住笑道:“不要费心了,我的弟子个个心细如发,怎会在此等小节露出破绽?何况我们辩论了那么久,足够她们研究揣摸的了。所以单从外表来看,你是区分不出的。” 叶昊天知道对方说得不错,于是只好放弃了仔细辨认指纹的打算。因为功力进展到一定地步,只要自己想模仿的东西,没有模仿不出的,至于模仿得像不像,则要看对模仿对象的了解程度。正如真神所言,刚才辩论的时间不短,足够魔女们仔细端详兰儿外貌特征的了。 要找差别,只能到内心深处去找。 想到这一点,他不愿再犹豫下去,鼓足勇气将手探向离得最近的女子,抓住的是对方娇软无力的纤纤玉手。 双手相接,他只觉得那双手柔和温润,滑腻如脂,可惜却像醉酒的美人,懒懒地垂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摇摇头,旋即走向第二个女子,心道:“兰儿骤然受制,定然心情紧张,手足冰冷,不会这样松弛。” 第二双手同样的温润如玉,略一接触便发出阵阵轻颤,不知道那女子是害怕还是激动。 叶昊天想了想又摇摇头,然后走向第三个女子。 这次玉手冰凉,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一般。 叶昊天握着玉手沉思了片刻,不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轻轻翻转女子的手掌,在手心之中忽紧忽慢地弹了几下,结果女子还是没什么动静。于是他再度摇摇头,又走向下一个。 这一次还是冰凉的纤手,触手便是剧震不止,遇到叶昊天弹动的手指更是抖个不停,良久都歇不下来。 叶昊天一连变换了数种指法,轻拢慢捻抹复挑,结果都一个样。所以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一直摸到第九人,他上手弹了几句《诗经-考盘》,然后便为杂乱无章的一段,接着换作《诗经-相鼠》,但觉冰冷的纤手渐渐转热,随着曲子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遇考盘而缠mian,遇乱弹而即止。 叶昊天心头狂喜,接着凝指不发,发而连绵不绝,先是九幽仙曲,即而三清神音,续而《凤求凰》,直到《驾辨》而终。果不其然,纤手颤动也能相合得丝毫不差。 这时,叶昊天转过头来望向真神:“神君,幸不辱命,我找到了。” 真神的眼中满含诧异,奇道:“掌上操琴,心心相印,看来你说的儒学倒是有些道理,是有点浪漫温馨深沉隽永的味道。” 叶昊天紧紧地搂住兰儿,同时不忘询问:“请教神君,不知云华夫人何在?” 真神眉毛一挑:“怎么?既得陇,复望蜀乎?你已经找回心爱的女子了,就不为我想想?难道我没有追求爱情的资格吗?”随即又缓和了声音道:“我与小云有些误会,正想找个法子化解,这你就不要掺合了吧?” 叶昊天想想对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不再纠缠,转口道:“还请神君撤了兰儿身上的禁制,我们这就觅地潜修,不得召唤,十年之内决不出鼎。” 真神抬头看看天上的流云,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要出去对付黄帝了,你我就此别过!等我身登大宝之后,便即放你出去。”说完双目凝视兰儿,口中念动了几句咒语,眼见兰儿手足微微动了两下,他就腾空而起向着鼎外飞去。 叶昊天见对方身形渐渐消失在流云之间,不待兰儿完全恢复过来,当即抱着她拔腿就跑! 他早已看好了周围的地形,知道前面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后面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左右都是一望无垠的密林,所以想也没想径直向着左侧森林最浓密的地方冲去。 幸喜这是在至尊宝鼎之内,由于九天坤鼎生生不息的中和作用,使得万灭王鼎的杀伐无情被彻底改变了。 身在万灭王鼎无法使用内力,在这里,他却可以将原有的功力发挥到十成。他没有破空而起,只是贴着树梢急掠百余里,这才收住身形落在距离海边很近的树林内。 这时候,兰儿面上的纱巾早已摘了下来,手足也能够活动自如了。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缘故,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她那圣洁的面庞变得绯红,清澈如泓的眼睛比往日增添了几分朦胧,娇艳的红唇更是显得十分性感,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妖冶,跟平日所见的宁静安详有着很大的不同。 叶昊天的心中很是不安,怕的是兰儿已经从真神那里沾染了魔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将其清除。 兰儿用妩媚得近乎勾魂的眼睛望着他,朱唇轻启说道:“公子,又没人追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叶昊天怎么看她都觉得不对,于是故意说胡话:“一时不见,如隔三秋,我要好好看看心爱的人儿。真神说得不错,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已经等不及了!” 听了这几句,兰儿迷蒙的双目变得恍惚起来,面若桃花,娇艳异常:“公子,我要你抱我……” 叶昊天心中惶恐,面上不动声色,柔声说道:“且慢,此地蛇虫出没,待我略加布置,莫要被人打搅了好事。”说着他迅速地移动着周围的树枝,试图布下一个简单的洪荒九阵。 兰儿听说有蛇虫,朦胧的眼睛略微清醒了一些,不过也没能支持多久,很快又变得混沌下去。 她轻咬朱唇站在那里,娇躯如弱柳随风,随时都可能倒下,展示出一副娇柔无限的样子。 叶昊天不敢回头多看,双手连环发出一个又一个风印,将林间的枯枝败叶吹向阵法所需要的地方。为了能布得更快一些,他还取出先前制作的十几个法身,帮着自己一块儿布阵。 他布的阵法不算太大,只有十几丈方圆,要说防住真神并不容易,顶多只能将对方延迟三两息的时间,其主要的目的还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不令声音气息外泄而已。 阵法从密林一直布到水中。他准备见势不好借水远遁。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阵法已经差不多了,他又命那些法身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最远的布防百里之外,希望能及时了解真神的动静。 一切准备妥当,他才转回身来走向兰儿。 他生怕兰儿的神智完全被真神控制了,所以先将她的一双玉手紧紧握住,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着了道,然后才循循善诱地轻声说道:“刚才跟真神论战了那么久,害得我口干舌燥的。让我先喝点东西,然后再慢慢聊。”说着他倒了一碗弱水三珠奶茶,自己先喝了几口,随即将碗凑近兰儿嘴边:“来,你也喝点,看看,你的红唇都干裂了。” 兰儿想也没想就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娇躯一软倒在叶昊天怀里。 叶昊天并未推拒,而是扶着她坐在大树下,一手楼着她的腰背,一手端着碗喂她饮茶。 不知不觉之间,兰儿已经喝下半碗,神智大见好转,面上现出畏惧的神色,一双手抓紧了叶昊天的胳膊,轻声叫道:“公子,是你吗?我刚才好像做了噩梦,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公子,这是真的吗?我好害怕!”说着将头埋在叶昊天胸前。 叶昊天的心中一阵酸楚,一时之间几乎要流下泪来。先前紧张之中还没有觉得什么,如今稍一清闲,他想想就觉得害怕,于是眼含泪花说道:“这是真的,不信你咬下手指。我的兰儿大难不死,终于又回到我身边来了。你可知道,若是从此再也见不到你,我会伤心一辈子。”这样说着,他将三指搭在兰儿的脉门之上,一面用心察看她的经脉气血,一面在她耳边轻声叹道:“世事变迁真难以预料,先前我们借着开天九宝的相助,一直顺风顺水,几乎占尽了优势,如今一着不慎,不但优势尽失,还几乎丢了性命,就连瀚海神舟、乾坤锦囊以及镇妖宝塔也被对方抢了去!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兰儿的脉搏不太平稳,摸起来甚是滞涩,就像夜里的灯花,风一吹就东飘西荡。 他辨了好半天症状,发现病原好像在兰儿的肝脾之间,那里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使得本来平滑的脉道变得很不通畅。不知道真神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根据情形判断,似乎是一种不知名的蛊毒,虽然被弱水三珠神茶暂时制住了,却没有被杀死的迹象。 接下来他低头沉思了好大一会儿,从各种灵芝仙草一直想到监天神尺,最后取出神尺放在兰儿的手心里,轻声说道:“练练吐纳的功夫,试试能不能借用尺中的佛心,将其引入肝脾之间,看看有没有效果。” 兰儿也明白自己身上有些不对,闻言听话地坐直了身子,双掌相叠置于身前,掌托监天神尺,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很快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叶昊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面上神色的变化,期盼着神尺中蕴藏的数亿佛心以及暗含的无数魔性能够发挥作用,最好能将魔虫引走,或者将其驱离。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被他遣出百余里的法身已经看到了真神的身影。 “死老天,老是跟我过不去!烟云缭绕,看也看不见路!” “妈的,怎么才能出去呢?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又回到原处了?” 真神一路咒骂个不停,从云端落身地面,四周一看,发现还是先前跟叶昊天辩论时落足的地方,绿草依旧青青,只是不见了叶昊天的影子。 他心烦气躁地高声大叫:“神州子,你快出来,我有话问你!” “快出来回我的话!大千世界,好地方有的是,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连叫数声没人搭话,真神一下子就急了,骂道:“浑蛋!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我了吗?如果有那么容易的事,我还叫什么真神?哼!凭着我炼制千年的‘九绝嗜心蚁’,你跑到天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完他口唇连动念起咒来。 叶昊天知道大事不妙,忙回头去看兰儿。 果不其然,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兰儿的面色再度变得娇艳欲滴起来,手中的监天尺也在微微颤动,几乎就要掉落地上。 情急之下,叶昊天一掌按在兰儿的头顶百会穴上,将一股无比浑厚的浩然正气输入她的体内,沿着奇经八脉散向四肢百骸。 真气运行一周,他发现兰儿的体内竟然有九道逆流,其中有六道来自肝脾之间,已经被兰儿借助弱水三珠奶茶和监天尺的神力压抑住了,另有三道来自肾脏,正无拘无束地往上涌动。那三道逆流初时潜匿极深,连他摸了半天的脉也没有摸出来,此刻猝起发难,催动肾气上行,已经到了胸膈之间,只要再过片刻,便会抵达心脏附近了! 叶昊天汹涌澎湃的浩然正气迎头将三股逆流挡住,随即逼着它们折而下行。 逆流不甘被阻,左冲右突了好半天,最后不得不缓缓后退。 真神见自己的咒语念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效果,不觉有些奇怪,当下取出一面金色的小旗,奋力摇动做起来。 此时叶昊天已经将三道逆流压至兰儿的膝盖附近,正想一鼓作气将其逼出体外,忽觉逆流的力量骤然增强数倍,变得不那么听话了。而且,本来被兰儿借助监天神尺完全束缚住的六道逆流,也有两道忽然冲破了束缚,气势汹汹地直逼心房! 迫不得已,叶昊天只好分了一部分功力去压那两道逆流。如此以来,他便无力驱逐先前的三道逆流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蠢蠢欲动,缓缓上行。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肝脾之间冲出的两道逆流也被他逼了下去。不过,另外三道却已经涌到了兰儿的髋骨附近。 叶昊天见兰儿的面色忽红忽白,眉头紧蹙,显得十分痛苦,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指示守候在密林边的法身上前答真神的话。 法身出了密林,来到距离真神十余丈的地方,凄厉地惨叫:“神君,神君,别念了!兰姑娘早就晕死过去了!” 真神将挥动小旗的手停了下来,得意洋洋地瞄着他:“怎么现在才出来?还想跟我斗法不成?” 法身躬身求饶:“在下知错了,请问神君有何吩咐?您老不是已经离去了吗?怎么会去而复返?” 真神想起刚才东奔西走了好半天都无法出去,心里变得极其烦躁,当下喝道:“神州子,你知道如何才能出鼎?快些说出来!别说那么多废话!” 法身双手一摊:“不瞒您说,我还真不知道。” 真神勃然大怒:“胡说!不知道你干吗进来?你蒙谁啊?” 法身躬身答道:“启禀神君,我是听了女娲娘娘的说法才进来的!娘娘说,这里是她和令师以及盘古大帝出生的地方,有些意想不到的宝物,只要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宝物,就能找到出去的门径。就像盘古大帝,他找到了排名天下第一的开天神斧,于是就开天辟地冲了出去。” 真神闻言眼前一亮:“还能找到顶级的神器?你没有骗我吧?我有好几种开天神器了,怎么还无法出去?” 法身郑重其事地说道:“女娲娘娘亲口所言,说九天坤鼎和万灭王鼎相合之后,便是天下最神秘的至尊宝鼎,有着无尽的宝物,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地方了。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宝物,才能出得鼎去。开天九宝都是盘古大帝首先发现的,所以算不得你的名下。” 真神想想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免又变得焦躁起来:“法宝再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自由!不能出去,我那数百万的魔门弟子怎么办?” 法身苦笑道:“神君,我也没有办法!女娲娘娘说了,这事急不得,必须瓜熟蒂落,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出去。” 真神厉声狂叫:“什么瓜熟蒂落?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对!你这里一定有出鼎的阵法图,快交出来!不然我将你挫骨扬灰!” 法身看着他穷凶极恶的样子,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叹道:“知道说出来你也不信,所以我不得不退避三舍,生怕神君暴怒之下失去理智。” 真神更加怒不可遏:“你竟然算计到这一步!说什么十年不出鼎!我说先前答应得那么痛快!神州子,你实在太可恶了!”说着他一手暴涨,十余丈外一把扭住法身的脖子,另一手取出乾坤锦囊来,同时大喝道:“囊天括地!” 一声霹雳响自空中,但见无数云团争先恐后涌向锦囊,地面上的万物更是横七竖八地飞了过来,周边三十里内的树木眨眼之间都被狂风摧折,向着锦囊飞去,更不用提那满天乱飞的草茎,以及铺天盖地的枯枝败叶了。 眼见真神整个人被笼罩在逐渐逼近的黑压压的树枝枯草之中,叶昊天觉得现场的情景有些可笑。因为他还从未见过乾坤锦囊可以这样使用,至尊神器却被用来收取枯枝败叶,岂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在他还没有笑出声来的时候,就见真神向着装满了枯枝败叶的乾坤锦囊打了两拳,接着又揣了几脚,横着竖着揉搓了几下,然后向着身后的大海一倾,将揉成碎片的东西抛洒在海面上,然后腾空向前一跃,将乾坤锦囊对另一处的密林兜头罩去,一边收一边骂道:“神州子!你给我听着!掘地三尺,我也要挖你出来!” 这一招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是正面对敌,成千上万的正道群雄也挡不住他这么一下子! 叶昊天眼见真神罩住的密林正是自己来时经过的地方,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四十里的范围,不禁吓得面色如土,心念电闪:“真神是怎么判断方向的?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如果这样下去,再来三两下就完蛋了!自己仓促布下的阵法很是粗糙,只怕无法挡住对方的全力一击!” 想到这里,叶昊天回身抱了兰儿向着海边走去。 此时的兰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宁静,只是浑身乏力,好像大病了一场。她用一只手钩住叶昊天的脖子,一手擦拭他惊出的冷汗,心疼地道:“公子,刚才累坏你了。你说我们还能够逃出生天吗?” 叶昊天鼓足信心答道:“这可是至尊宝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奇迹?我们有天工神甲,先到水底去避避。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天尊昔年修炼的遗迹!再捡两样神器,那可就发了,日后也能跟真神好好玩玩!” 兰儿很是内疚地道:“都是我没用。只怕真神能够循着我身上的魔虫找到我们……” 叶昊天也知道她说得不错,当下只好自己宽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或许离得远些,九绝嗜心蚁就不听他的使唤了呢。待我找个僻静的所在,慢慢帮你祛除魔虫。” 说着他已经来到海边,顺手摸出天工神甲,先扶着兰儿坐了进去,然后放出碧海金睛兽,令它在前探路,自己这才入了神甲,合上顶盖,催动神甲向前行去。 碧金一入水中便如龙归故乡,撒着欢地向大海深处游去。它大概觉得天工神甲行得太慢,所以招呼了成群结队的游鱼在后面推着,使其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去。 叶昊天松开操持神甲的双手,任由神甲破浪而行。 碧金一往无前地向前滑去,仿佛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一般。 这情形令叶昊天忽然想到:“碧金是盘古大帝豢养的神兽,不知道是否像背负观天宝镜的神龟一般,都是从至尊宝鼎中衍生出来的。如果碧金真的熟悉此间的情况,我说不定能逃出生天,甚至多了几分战胜真神的希望。” 兰儿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语声低低地道:“如果不能出去,就这么呆在海底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叶昊天紧紧地楼着她的娇躯,笑道:“我们俩留在这里倒也无妨,真神那家伙可就惨了!别说十年,哪怕是一年半载不能出去,他的弟子就会被正道群雄收拾得一干二净。我们呢,也算为平定天下大劫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说到这里,他有些兴奋地“哈哈”笑道:“真神说是瓮中捉鳖,却不知谁是渔人,谁是老鳖!只要避过眼前这一关,假以时日结局还很难说呢!” 兰儿想想还是觉得奇怪:“真神明知不能将你收归己用,为何还会纵虎归山?何不将你一举除去?” 叶昊天想了想道:“这里面可能有好几层原因。其一,或许如真神所说,身处高处不胜寒,纵横天下找不到对手,也是非常无趣的事,留下我可以给他解闷儿。其二,宇宙玄玄,天机莫测,真神也有很多未知的事。特别是神魔合一的修炼,可谓前无古人,如果多一个智者,就多一分合作闯关的可能。这种事换我也是一样,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宁愿将真神留下,而不是将其斩尽杀绝。只要能对其稍加限制,不致引来天下大劫,这人的聪明才智还是极有价值的。” 兰儿点头赞许:“这人出身贫寒,而又身有残疾,还能独辟蹊径一路闯关,非但以绝世文采大魁天下,还能兼修武事,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可谓成就非凡,令人好生佩服!” 叶昊天“嗯”了一声,接着道:“他不杀我还有第三个原因,那就是没有完全死心,还想将我收归己用。我们儒家的柔韧性很强,往往能根据现实的情况改变自己。如果他彻底征服了宇宙,等于将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我不随遇而安,在他治下做点力所能及的善事。即使我不听他的话,趁机弘扬儒学,又或纠集佛道之人共商义举,也不见得能伤他分毫。” 兰儿继续补充道:“我看关键还是他太自负了!既收了开天九宝,又在我身上下了蛊毒,不怕我们飞上天去。” 提起蛊毒,叶昊天顿时增添了不少愁绪:“这从未听说过的九绝嗜心蚁还真是厉害,竟然连弱水三珠奶茶也不能将其制服,即使再加上监天神尺也只能暂时凑效,还要担心它会随时发作,怨不得真神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或许这才是他肯放过自己的原因吧。” 兰儿想起失去的几件开天神器就觉得可惜,问道:“公子,我们还能够收回瀚海神舟吗?” 叶昊天自我宽慰道:“仙人嘛,不能没有一件法器,也不能完全拘泥于法器。我们先前过于依赖于开天九宝,因而自身的功力增长不快。如今在至尊宝鼎之内,讲究的是个人的悟性,有九宝在手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失去后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呢。只是苦了那几件神器。” 正在这时,被他挂在胸前侥幸躲过一劫的通灵宝玉忽然用柔和的声音道:“主人莫要自责,你已经尽心了。人有三灾九难,法器也有五魔七损。修炼之路任重而道远,不可避免总要遇到劫难。其实这也是提升自己的机会,如果能够闯得过,自然能将法力提高了一层,如果闯不过,便算自己命苦。” 叶昊天将这番话清清楚楚地听进耳内,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爽,暗下决心,一定要早日将那几件神器抢回来。 (鬼雨开了新书,《贼眼》,书号1395930。主角性格跟叶昊天有些相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92章 回看求解仙心处,浩气干里暮云平 叶昊天神情肃穆地坐着,兰儿娇软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看着天工神甲外的海底世界。 碧金精神抖擞地在前引路,仿佛憋了几万年终于找到发威的时机。 一兽一甲不知道穿行了多久,到后来海底的光线越来越暗,即使以叶昊天上清天神的功力,也只能看清周围十余丈之内的水域,再远处就实在看不清了。 周围到处是奇形怪状的游鱼,色彩斑斓的珊瑚藻、珊瑚礁,五光十色的海星,海胆,其貌不扬的海参、海龟……千姿百态,琳琅满目,看得兰儿眼花缭乱,精神也似乎好了很多。 再往前行,但觉水流忽急,周围的光线也骤然暗了数倍,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隐约之中似乎进入了一条暗无天日的海底隧道,阴冷漆黑,给人一种恐怖而又压抑的感觉。 压抑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几乎过了两个时辰,他们的眼前才忽然一亮,终于穿出了隧道的范围,进入一个光线充足的水域。接下来便开始急速上行,周围越来越亮,只是一小会儿工夫,天工神甲便已经浮出了水面。 叶昊天将神甲停在岸边,打开顶盖探出头去,向着周围望了一圈。 令他感到十分惊奇的是,先前浩瀚无边的大海竟然不见了,神甲现身的地方是一个方圆百亩的小湖。小湖位于繁花似锦的山谷中,数条曲曲浅浅的清溪,正在无拘无束地优游欢唱。溪边的青草漫漫如茵,或紫或粉的野花点缀其中,引来蝶儿流连不去,起舞翩翩。岸上是一望无垠的绿树青草,斑鹿、羚羊、犀牛成群,杜鹃、画眉、百灵欢唱。再远处则是云岭苍茫,轻烟漫漫,怪石嶙峋,峰险谷深。 正在他惊奇地东张西望的时候,身处天工神甲中的兰儿早已等不及了,连声催促道:“公子,找到天尊遗迹了吗?先让我出去透透气!” 叶昊天急忙纵身跳落地面,随即扶她出来,一面指点谷中的美景,一面“啧啧”称赞道:“看那麋鹿,飞奔的脚步多么轻盈,瞧那金丝雀,清脆的歌喉多么悦耳……好个迷人的仙境!至此才有点至尊宝鼎的样子!你可以用心感觉一下,这里的灵气多么丰富,真是梦寐以求的修真之所。” 兰儿目光迷离地望着谷中的繁花,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整个人都已经迷失了,心神不安分地到处乱飞,随着微风的牵惹,漫山遍野自由地奔跑!云霞般绚烂的山花掠过眼前,百灵般婉转的鸣唱滑过耳畔,春guang令她心旷神怡,和风让她如醉如痴,她停不下那一刻漫游的脚步!她的心里隐约似有雨意的侵润,温凉如酥,仿佛无数温柔的触手抚上了脸庞,沁润在心田。 她痴痴地说不出话来,依稀有浅蓝色的梦幻袭上心头,浑然不知梦里或梦外,惟有鸟儿在空中长鸣,风里翻飞……她只想拉叶昊天在软软的草地上坐下来,抬头看天空高而清明,浮云薄而飘逸……。 叶昊天陪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问不远处翻着跟斗的碧海金睛兽:“阿金,这里是什么所在?此谷仙气十足,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应该有些来头。” 阿金“吱吱”叫了两声:“我也讲不清楚。你问阿玉吧,她知道得比我详细得多。” 还没等叶昊天开口相询,通灵宝玉轻柔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主人可以安心了。此处名为仙心谷,是洪荒九谷中现存的三谷之一,外面有洪荒九阵守护着。纵然以真神的才智,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也无法进来。” 叶昊天环顾四周,却没找到谷口的方向,不知道真神若来会走哪条道。不管怎么说,能将对方暂时抛开总是件好事。 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接着问通灵宝玉:“何谓‘洪荒九谷’?为何说是现存三谷之一?其余的几个谷呢?” 通灵宝玉轻快地答道:“这要从盘古开天的故事说起了。盘古大帝是在虚无缥缈的宝鼎核心孕育成长的。他从混沌未开处一路行来,走一步砍一斧,一直走向鼎外。他一边开拓一边积聚能量,累了就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同时借助灵药恢复元气。这个仙心谷就是他曾经休息过的山谷之一。这样的山谷本有九个,最外面的三个被他破鼎而出时剧烈的震荡破坏了,中间三个则被魔祖故意损毁了,如今保存完好的只剩下最里面的三个,除了此地的仙心谷之外,还有一个四时八正谷,和一个虚无缥缈无定谷,每个谷都代表了天尊修行的不同境界,这是一个从先天到后天的不断变化的过程。” 叶昊天听得既感兴奋,又觉惋惜,叹道:“九谷失其六,真是可惜了!那两个谷在什么地方?我们能过去瞧瞧吗?”说完又转头向兰儿解释道:“天尊是由仙而凡的智者,他的修炼从先天始,至后天终,而后畅游于仙凡两界;我们是凡夫俗子,修炼之路刚好相反,必须从后天始,至先天终,如此方能超凡脱俗。也就是说需要逆流而上,进入虚无缥缈无定谷修炼,才能达到大成的境界。” 兰儿含笑点头表示理解,心里也在想着如何才能进去后两个山谷。 通灵宝玉答道:“所有的山谷都能进去,不过却不太容易,必需一步一步的来,先从此谷开始。你可知道,此谷名为仙心谷,蕴含的灵气固然十分充足,但其真正的价值尚不在此,而是在于‘仙心’两个字。” 叶昊天听得奇怪:“‘仙心’?是不是‘修仙之心’?绝情灭性,坚心向道?” 通灵宝玉解释道:“否,仙心跟绝情灭性没有关系。所谓‘仙心’,简单说就是一个‘德’字。‘德’字在道家名为‘仙心’,在佛家名为‘佛心’,在儒家是什么?我说不好。‘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仙心谷内没有生死,也没有轮回,无论是飞翔的百鸟,还是奔驰的麋鹿,都已经在这里修炼很久很久了。它们积累万年的禽心兽心便是修炼仙心的基础。主人若能吸取此谷一半的仙心,就能令谷后的石壁出现裂痕,从而现出进入四时八正谷的通道。” 叶昊天回头看看身侧的兰儿,发现她正在用心琢磨通灵宝玉所说的话,而且面色也变得好了很多,于是便略微放了点心,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什么是‘仙心’了。达摩西来,不立文字,只在了悟自心。以此心为一切圣凡十界依正的根本。儒以仁为本,释以戒为本,道以德为本。是故三教圣人,所同者心,所异者迹也。” 兰儿看着他十分开心的样子,嫣然一笑道:“公子欲自成一派,看来是要以儒求心,以仁得道了。只是,古往今来仁人志士那么多,关于仁爱的论述几近泛滥,公子怎么才能开拓创新登峰造极呢?” 叶昊天沉思良久方道:“为练神功,无可逃避。你说得不错,关于仁的描述太多了,单是一部《论语》就有多种说法。” 兰儿笑着插言道:“若说《论语》,我也打小儿背过的。其中有数人向孔子问‘仁’,孔子的答法各自不同,其中有‘克己复礼为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仁者,其言也诩’;‘恭宽信敏惠,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这么多说法,究竟哪个对?”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夫子的微言大义,全是经典之论,自然都不算错。不过以我之见,仁就是‘爱’,爱父母,爱兄弟,爱百姓,爱鸟兽,爱花木……爱是生生不息的基础,是沟通协调的桥梁。” 兰儿有些为难地道:“这说法太宽了,若不能落到实处,究竟还是空话。世事繁杂,不是全凭一个‘仁’字就能解决的,况且好心做坏事的例子比比皆是。” 叶昊天闻言陷入了沉思,许久方道:“你说的不错,这个‘仁’字看似简单,其实却极其复杂。先不管那么多,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蛊毒,试试能不能祛除。” 提起真神,兰儿就觉得心惊肉跳,忙道:“不用了。公子只管潜心揣摩神功,莫要为我耽误时间!我现在的感觉比刚才好多了。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恶化。此地灵气十足,又没有真神从中作祟,凭着弱水三珠奶茶和监天神尺的功效,说不定用不了几天,九绝嗜心蚁自己就顶不住,转而向往外逃了。” 叶昊天不想留下丝毫遗憾,坚持着要现在动手。他担心一旦入定之后,不知何时方能醒来,若是醒来不见了兰儿,岂不是千古憾事? 兰儿拗不过他,只得依言先喝了一碗弱水三珠奶茶,然后手捧监天神尺盘膝坐下。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九绝嗜心蚁不是只有一只,而是分成九个群体,分别栖息在肝、脾、肾三脏,每脏形成三股力道,合起来一共九道。 比较而言,叶昊天对出自肾脏的三道相对熟悉一些,因而决定先拿它们开刀。 待得兰儿凝神护住肝脾二脏之后,叶昊天正襟危坐于她的身后,双掌按在她的左右肾俞之上,缓缓地输出浩然正气。 真气浩浩然凝而不散,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拳头大小的肾脏握入其中;又像一只细密的罗网,将九绝嗜心蚁网在里面。随后,真气沿着足少阴肾经下行,牵着嗜心蚁一路向下,经大赫,过横骨,穿阴谷,行筑宾,直下小腿足踝。 开始时九绝嗜心蚁的反抗还比较轻,叶昊天耗费的真气也十分有限;待得嗜心蚁被逼至膝部的阴谷穴时,其反抗的力度几乎增加了一倍;到了交信穴的时候,它们反抗得就更加厉害了;再往下每行一寸都变得极其艰难,花费的真气也成倍增加。尤其是过了小腿中部以后,每行一寸都要耗费叶昊天大量的功力。 叶昊天毫不犹豫地全力催动真气,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才将九绝嗜心蚁逼到兰儿足踝上方的三阴交穴,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此时此刻,非但这些被逼离开肾脏的嗜心蚁在拼命挣扎奋力反抗,就连潜伏于肝脾之内的其余六股力道也开始遥相呼应、蠢蠢欲动起来。 他略一思索,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因为三阴交乃肝、脾、肾三经交汇之所,经气汇通、气血交融的同时也带来九绝嗜心蚁几股力道之间的信息沟通,因而能够相互配合,遥相呼应。 考虑了好大一会儿,他忽然下定了决心,运起斩经截脉之术,在三阴交上方不远处连点三下,将兰儿的足少阴肾经完全阻断。如此以来,气血无法通行,九绝嗜心蚁也无法返回肾脏了。 侧头去看兰儿,兰儿正面带微笑,似乎对他的举措表示赞许。 依样画葫芦,叶昊天又运起功力威逼潜于肝脏的三股九绝嗜心蚁,将它们沿着足厥阴肝经一直逼至三阴交穴的位置,然后斩经截脉,在三阴交穴的上方将肝经阻断。 接下来,他又将潜于脾脏的九绝嗜心蚁也封存于三阴交穴。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收回真气,一手抚mo着兰儿光洁滑腻的足踝,完美修长的小腿,在三阴交穴处来回摸索着,心中既感怜惜又觉遗憾,说道:“没办法,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而是真神精心豢养的魔虫,无法将其驱逐出去,只能暂时封于一隅。” 兰儿试着运气遍察全身,感到胸腹之间大见轻快,于是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伸展了一下曲线玲珑的娇躯,笑道:“封于足踝已经很好了!比起乱于五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公子请看,我的三阳经还是好好的,举手投足活动自如,跟正常人几乎一样。不就是三阴经嘛,封了就封了吧,气血不畅没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封个三年五载,大不了断足自救,又没有生死之忧。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说到这里她忽然莞尔一笑:“真神生来陂足,我要向他看齐。身残志坚,努力进取。” 叶昊天“哈哈”大笑道:“努力进取就是了,并不一定非要身残才能志坚。你已是太清天神,别说断了双足,就算没了肉体都能恢复。再说,三年五载应该够用了,如果到那时还没炼成神功,我就去投降真神。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做了他的弟子,他总该帮你解除九绝嗜心蚁了吧。” 兰儿却明白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理念。万一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要么舍生取义,要么退避三舍,决不会屈身事贼。想到真神随时会追到这里,她的心里就一片冰凉,连忙正色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子尽力而为,我也要好好修炼一番,不可辜负今朝的奇遇。” 叶昊天点点头,当下收摄心神开始思索如何吸取谷中的仙心。 由于仙心谷范围很大,飞禽走兽数不胜数,花草树木盈千盈万,如果挨个吸取它们的仙心,一辈子也完成不了。要想大范围地吸取仙心,除非练成道家“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功夫,或者达到佛家“佛光普照,普渡众生”的境界。 凭着他对佛道两家的了解,若肯花上三年两载的工夫,不难炼成这两种功夫。问题是,这些功夫虽然神奇,却不是他想要追求的,而且即使练成也只是重复别人的老路,算不上取得突破,无法达到破鼎而出的要求。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独辟蹊径,登峰造极,达到沟通天地,气贯长虹的境界,建立儒家神功特有的体系,从法理上保证儒家能够傲然屹立于天界众多门派之林,从而达到儒道释三足鼎立的格局。 要想达到这一点,他需要全面地总结自己对于儒家思想和儒家修炼的认识。 从外表看,儒家的修炼表现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妇孺皆知的形式;从实质看,这种修炼可以分为内圣和外王两个方面。通过菩提树下的参悟,他已经找到了将外王转化为神丹的途径,至于另一半的内圣方面,关于内心的修炼以及形体的锻炼,还有许多值得挖掘的地方,这也正是他今番入鼎需要解决的问题。 可是儒家的内圣究竟如何才能炼到大乘境界呢? 他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双目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岭,却又像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慎密的思维中,决心不破迷津誓不罢休。 根据三位大儒先前的描述以及他自己不断求索的体验,儒家内圣的修炼似乎可以概括为养心,练气,和炼神三个方面。 先说养心,养心就是静坐体悟,培养自己的良知,炼成一颗仁心。所谓仁心,就是经纶济世的爱心,在佛家为‘佛心’,在道家为‘仙心’。佛家单凭佛心的积累就能具有降龙伏虎的能力,所以从理论上讲,儒家的仁心也该具有同样的效力,只是没有得到开发而已。 再说练气,练气就是培养浩然正气,进而将积累的正气转化为内力,相当于道家修炼神丹的过程,区别在于道家炼丹重在丹田,而儒家练气重在心胸。儒家能否将心脏作为自己的丹田,通过浩然正气的累积,炼出‘儒家神丹’呢? 最后是炼神,儒家炼神的重点乃是心神。如能将浩然正气修炼到极致,再加上一颗崇高的仁心,两者结合起来,由爱而生,因爱而通,就会达到沟通天地,气贯长虹的境界。 对于气贯长虹,他已经初窥门径了。再往后是否存在浩气长存的更高境界,他目前还不清楚。 想起气贯长虹,他就想到在伊势神宫见到厚土皇帝祗时的情景,以及随后静坐时出现的那种宽广无边的温馨世界。 那时候,他刚刚领悟了因爱而生的含义,试着将心神沉入到儒家的浩然正气和仁爱大同的境界中去,感到自己的心界拓宽再拓宽,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从胸中往外延展,从窗前的樱花到百里之外的大海,从地面直上云霄。然后他感到整个身心跟宇宙万物合成一体,不分彼此……遥远的天边升起一道彩虹,越来越近,从天边倏然而至,穿房入户直入心底!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忽然一亮:“对!极力提高自己的仁心,设法将仁心的效力开发出来,使其能够像佛心一样除妖降魔克敌制胜,这就是自己在仙心谷修炼的意义!如果能完成这一点,也算是儒家功法的一大突破了。” 他一边想一边踱着方步,同时自言自语:“要想提高自己的‘仁心’,必须吸取谷中鸟兽花木积聚的仙心。这真是天赐良机,让我将仁功修至巅峰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心起来:““将鸟兽之心转化为仁心……兽心,仁心,人心,兽心,人面兽心……啊,不对……应该是将心比心,以心换心……心生心,心连心……让心中充满爱,由爱而通,沟通天地……” 兰儿在旁边看着他神不守舍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嘻嘻”傻笑,不禁觉得好玩。因为不敢打断叶昊天的思路,她只能用以手掩口静静地看着。 叶昊天锲而不舍地往下想,越想越是兴奋:“因爱而生,气贯胸中,荡胸生层云,云气蒸腾,化作长虹,……长虹漫山,感天动地,……长虹弥漫仙心谷,谷中兽心化仁心!对,就是这条思路!”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爽快极了。 儒家的气贯长虹跟道家的“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以及佛家的“佛光普照,普渡众生”十分相似,都能达到瞬间跟千万生灵同时交流的效果。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心里轻松很多,下一步就是照单抓药了。 可是照单抓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他努力了半天也无法让自己沉下心来。 等到好不容易沉下心来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进入气贯长虹的境界了!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先前是怎么进入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在心底反复地询问自己,想了好久只想到一个原因:“先前之所以能行,可能是因为厚土娘娘的缘故,是她打开了爱的窗户,让我体验到前所未有包容天地的感觉;如今是我一个人修炼,要想重新找回那种感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他想尽了法子,可是依然进展不大。 此时此刻,仙心谷外已经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真神正在探路,要不了多久就会进来了。 “他来得真快!”叶昊天的心里心烧火燎。 兰儿也听见了谷外传来的声音,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娇躯轻颤,口唇也有些发抖,说出的话却是:“公子莫急,要想顿悟神功,必须顺其自然。生死由命,着急也没有用。” 叶昊天知道她说得不错,勉强按捺不安的心情,盘膝坐了下来,心中不停地默念:“仁即是爱,爱即是仁……我爱世人,我爱山川,我爱鸟兽……哎,怎么不管用……” 忽然有一只百灵鸟飞近前来,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说什么话。 叶昊天将自己的心神转到百灵鸟身上,才听见它问:“你说什么是爱?” 他呆了一下,没想到一只小鸟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于是顺口答道:“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了,要的是淳朴自然,似乎没那么多讲究吧? 结果百灵鸟扑闪扑闪翅膀飞走了,临走时向着兰儿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留下一句话来:“你不懂什么是爱,只会花言巧语,口是心非,骗骗小姑娘还可以!” 叶昊天闻言差点儿气晕:“一只疯鸟,你知道什么?哼!” 不一会儿梅花鹿也跑了过来:“究竟什么是爱?你能告诉我吗?” 叶昊天不敢再随便回答了,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道:“爱是无私的奉献,为了别人的幸福不惜抛弃自己的一切。” 梅花鹿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被感动了:“还有吗?” 叶昊天觉得有点希望,回头望了眼兰儿,然后滔滔不绝地说道:“爱是在炎热的时候吹来的一缕秋风。爱是三月如牛毛的细雨飘洒在脸上时的惬意。爱是火,她能熔化世界上的坚冰。爱是冰,她能凝固一切美好的回忆……” 梅花鹿失望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叶昊天感到很沮丧,这些话说得够漂亮了,可是还是没有用。 “唉!鸟兽哪懂得爱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只老猴蹒跚着脚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吱吱叫道:“小伙子,要不要我来给你上一课啊?” 叶昊天不置可否地望着老猴,实在怀疑它能有什么高见。 老猴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摇头道:“爱首先是尊重!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 叶昊天以为对方在训斥自己,心中更加不爽,面上勉强作出谦逊的样子,说道:“爱还讲究尊重?尊重什么?请你说说看。” 老猴并没有生气,而是望了他一眼道:“尊重生命啊!不管是一只蚂蚁,还是天王至尊,都需要得到别人的尊重!生命是最宝贵的。为了挽回一个生命,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只有尊重生命才算懂得了爱!” 叶昊天心中一动:“它说的是爱,其实也就是‘仁’。所谓‘仁’,首先必须尊重生命!只有将生命放在第一位,才是真正的‘仁’!如果说官吏随便欺侮百姓,为了一点小事就把人活活打死,那就不是‘仁’政!战场上一死几十万,只有死了的人才得抚恤,被俘则生不如死,那决不是‘仁’道!” 想到这里,他对着老猴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诚恳地道:“谢过猴师,弟子受教了。” 老猴点点头,摆出一付好为人师的样子,接着又道:“尊重离不开平等,平等是尊重的基础!无论是猫,是狗,还是人,在灵魂上都是平等的。没有平等的爱不是真的爱,而是一厢情愿的施舍。如果你觉得比谷中的众生高明,就永远无法得到他们的爱心。” 叶昊天心中剧震,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收取谷中的仙心?” 老猴看着他深有感触的样子,笑道:“不光是你,谷中的每个生灵都在时刻吸取别人的仙心!要想成功,必须将自己融入到这个体系之内。再教你一手:‘真爱无为,顺其自然。如果打着‘爱’的幌子干涉他人自由,那种爱不如没有!” 叶昊天感到匪夷所思,心中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要悟‘仁功’,必须尊重生命!要施仁政,离不开平等和自由!孔子言:‘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就是说忠恕的要求必须是在把他人视为与自己在人格上平等的前提下才能成立。看来后世的儒家走得太偏了!回想现实的中土,‘平等’只是达官贵人口中的谎言,老百姓被束缚在方圆百里之内,离了乡土便是‘流民’、‘暴徒’,这显然背离了圣人所说的仁义之道……” 老猴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很满意,一面转身向碧海金睛兽打招呼,一面扬声说道:“这里是盘古开天休息的地方,所有鸟兽的始祖都是盘古亲手创造出来的。我是硕果仅存的猴界长老,教你两手也算你我有缘。” 叶昊天惊喜过望,连声致谢道:“谢过猴师!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一并传给我吧!” 老猴摆摆手,龇牙咧嘴地道:“贪得无厌!将这些东西活学活用,足够你进出仙心谷的了!”说完蹒跚着脚步离开了。 叶昊天喜不自胜,纵身一跳来到兰儿身边,展开双臂将她抱住,“嘻嘻”笑道:“成了,我找到修习‘仁功’的方法了!”。 兰儿也为他高兴,娇艳的红唇凑近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眉目含笑刚想说话,忽然浑身一颤,手足变得冰冷,因为她听到了真神的声音。 此时此刻,真神的笑声不断从谷外传过来:“神州子,我来了!还带了一壶小酒,准备明日黄昏与君共饮,你可不要乱跑啊!” 第93章 白日常养浩然气,静夜勤修丹心铁 兰儿焦急不安地坐在仙心谷深处的草地上,一会儿抬头瞧瞧天色,一会儿转头看看身侧的叶昊天,然后又向着谷口的方向回头张望,不知道真神何时闯进来。 她怕走动时会发出声音,那样可能会影响叶昊天修炼,所以就一声不吭地坐着,尽力压抑心中的不安。 现在已是巳时光景,距离黄昏只剩下四个时辰,叶昊天几乎入定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睁开过眼睛。 谷外不住传来真神故意弄出的脚步声,还有一些敲敲打打的声音,听起来有时近,有时远,大概是因为阵法迂回的缘故。 兰儿的心中一个劲地祷告,希望真神被洪荒九阵多挡一会儿。 可是不管怎么祈祷,真神得意的笑声还是越来越近了。 再看叶昊天,还在盘膝而坐,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头顶生起浓烈的紫儒之气,紫气蒸腾,直冲霄汉,然后折而向下,化作一道道紫色的彩虹,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不问而知,他已将气贯长虹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短短的几个时辰,仙心谷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数十丈大小的湖泊竟然缩为一眼直径八尺的深井,井口生出一道鸿蒙鸿洞的白雾,飘飘荡荡升入空中,与叶昊天发出的紫儒之气缠扰在一起,进而化作甘霖洒向大地。 谷中的生灵似乎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无不敞开心扉扑入白雾的怀抱。空中飞翔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在彼此交流心中的欢乐;地上奔跑的麋鹿也像服了神仙丸一样,精神抖擞,神气十足;就连谷中的绿树芳草也显得格外青翠,容光焕发。 趁此光景,叶昊天一面通过紫儒之气收取大量的仙心,一面尽力吸收白雾带来的灵气。 时光在缓缓流逝,叶昊天头顶的紫气不住地流转,仿佛一条真龙缓缓地扭动着身躯,每转一圈都将谷中的灵气压缩一分,然后通过敞开的天门注入头顶的泥丸宫。伴随着喷涌而至的灵气,紫气携带着无尽的仙心注入他的心底深处,使他本已开阔的心胸变得更加宽广,心脏的纹理也变得更加坚实。 见此情景,兰儿一时惊呆了,甚至忘了察看真神的动静。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这时候,谷底的岩壁开始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拳头大小的石头簌簌坠落;又过了盏茶工夫,“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起来,千斤巨石从山上滚下;又过片刻,岩壁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霎时之间现处一个高仅丈许的洞口,正如古诗中所描述的,“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正在兰儿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叶昊天忽然从入定中醒转,仰天发出一声龙吟,旋即长身而起,伸手揽起她的纤腰,风驰电掣般迎着漫天飘飞的石头破空而去。 斗大的石块被叶昊天盛极一时的护体罡气化作粉末,眨眼之间,他们已经冲入洞内,向前看是一个深深的峡谷,谷中隐约有个金光闪闪的平台;往后看,洞口正在身后迅速合拢,真神的身影刚刚出现在仙心谷的谷口! 眼见真神将会被挡在洞外,叶昊天微微舒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而下,向着峡谷之间的平台掠去。 落足平台之时,他放眼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下方是惊涛拍岸的暗河,青冥浩荡,水声龙吟,惊心动魄;头顶是流转不定的日月星辰,仿佛回到中土一般;四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峦,风吹林响,熊咆虎啸,令人粟然颤栗;立足的平台很小,方圆只有十余丈,由一根细细的天柱支撑着,仿佛脆弱的蘑菇,随时可能中断;又如风摆荷叶,随风飘摇。 兰儿心中害怕,双手紧紧抓住叶昊天,生怕一不小心被风吹下青冥界去。 叶昊天发现光秃秃的平台竟然是由某种不知名的玉石构成,看上去珠光宝气,仿佛金银铸就一般,身侧则是青青欲雨的云彩,足下有澹澹生烟的弱水,这一刻,他忽然惊讶地发现,对于眼前奇妙的世界竟然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这不是诗仙李白梦中所见的景象吗? 难道说李白到过这儿?还是说天尊托梦给他,借他生花妙笔描绘鼎中美景? 正在此时,挂在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道:“恭喜主人,您已经成功进入四时八正谷!” 叶昊天苦笑道:“这么个鬼地方,就像进入牢狱一般,有何可喜之处?” 宝玉轻声解释:“您是第一次来,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妙处。我可是来过两次了,每次都陪天尊呆足一年才离开。这里看似穷山恶水,其实却蕴含着无比充盈的灵气,正是提高功力的绝佳场所。” 听它这么说,叶昊天不得不打起精神东瞧西看,试图找到与众不同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看身侧紧张不安的兰儿,故意眉头紧锁说道:“你知道四时八正是什么意思?若是搞不清楚,怕是要困在这里一辈子了!”说完不住地长吁短叹。 兰儿望着他夸张的样子,勉强笑道:“这问题连我都难不住,如何能难得公子?四时是指春夏秋冬四季,八正是指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四立,再加上夏至、冬至、春分、秋分,合为八节,又称‘八正’。八正之气,泛指每年的二十四节气。” 叶昊天看她的面色好了点,连忙笑道:“兰儿真聪明。我当年读黄帝内径的时候见过四时八正这种说法,可是却没有弄明白。《素问宝命全形论篇》讲到,天气暖和的时候,人的血气浮在外面;天气冷的时候,人的血气沉于内部;月牙初生的时候,人的血气开始逐步充盈;满月的时候,人的血气最盛,肌肉坚实;月廓空的时候,肌肉也变得衰弱,经络空虚……” 兰儿点点头:“看来人的气血变化跟天时改变关系密切。如此说来,公子从五老帝君那里取得的神功秘笈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青帝的‘春风化雨’,赤帝的‘烈火炎炎’,白帝的‘严霜萧瑟’,黑帝的‘寒冰凝止’,再加上黄帝的‘黄天厚土’,这些神功都是深合于四时八正之道的绝世功法,五老帝君各得其一,已然可以纵横天下,公子若能融会贯通,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迹。” 叶昊天深以为然,同时也明白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五老帝君早就动手了。 要想融合五种相生相克的功法,必须找到其中共通的东西,也就是一条贯穿各种功法的主线,可是那条主线会是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找到“法天则地,合于阴阳”几个字。 无论是法天还是则地,都是说人不离天,必须以自然界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为准绳;合于阴阳则是说人的行为要合于事物发展变化的内在规律。 理论是这么回事,然而具体要怎么做,怎样才能更好地“合于阴阳”呢? 他沉吟良久,想到儒家的中庸之道。 “不错,要想彻底符合事物的内在规律,必须遵守中庸之道。‘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庸就是中正,中正就是不偏不倚,严守中正才是合于天地之机的正道!” 想到这里,他已经明白四时八正谷的意义了,那是要求修炼者必须仔细观察日月星辰,只有顺应自然,明了天机演变,才能吸收谷中灵气。 于是乎他开始抬头望天辨认节气,可惜刚才星辰满天的时候不看,如今想看的时候却看不见星辰了。流云蔽日,青青欲雨,哪来的星星? 不过这可难不住他。要辨节气其实也容易。俗话说:“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自然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是按照一定的季节时令活动的,其活动与气候变化息息相关。因此,它们的各种活动便成了季节的标志,如植物的荫芽、发叶、开花、结果、叶黄和叶落,动物的蛰眠、复苏、始鸣、繁育、迁徙等,都是受气候变化制约的,人们把这些大自然的一种节律现象叫做物候。 叶昊天一边念叨着“四月秀罗、五月鸣蜩”、“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面观察四周岩壁上花木的样子,不久他便发现这里的气候变化比外界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一日之间便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谷中一天的变化竟然跟外界一年差不多! “好奇怪哟!即使是时空园融,也不能将谷中一个时辰化作外面一个月吧!若如此,自己修炼神功的速度是否也比外面快很多呢?”叶昊天越想越觉得怪异,连忙叮嘱兰儿加紧练功,同时自己也开始修炼五帝的功夫。 他将整个身心完全放松,只剩下胸中还保留着一股浑厚无匹的浩然正气,以其为本修炼各种神功,紧跟天时变化,春天修炼青帝的‘春风化雨’,夏天修炼赤帝的‘烈火炎炎’,秋天修炼白帝的‘严霜萧瑟’,冬天修炼黑帝的‘寒冰凝止’,长夏时节则修炼黄帝的‘黄天厚土’。 如此一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功力几乎增长了一倍。原因是周围的灵气实在太丰富了,只要功法与天时相合,灵气便会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甚至不需要运功吸收。 接下来,他将束缚在髓海深处的元神整个儿放了出去,令其无拘无束地徜徉在天地间,恢复数千丈大小的本来面目,单是一个泥丸宫就有十丈高下,仿佛一团巨大的火轮迅速转动着,每转一圈都将大量的灵气压缩为神丹。 随着功力的增长,他甚至可以将先前炼得的神丹再度纯化,体积缩小到原来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然后重新储存起来。这种由大变小的过程,就像佛祖将诺大的须弥神山纳入小小的芥子之中一样。 这也是由神丹的属性决定的,静若处子,动若猛虎,收起来小如针尖,发出去就有移山填海的能量。 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将积蓄的神丹骤然释放出来,让所有的能量在短短的一瞬间爆发,那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自爆。 兰儿知道机会难得,也在抓紧时间修炼女娲娘娘传下的“炼石补天功”,拿着周围的山石作为自己练功的对象,先是“化石为粉”,即而“化粉为浆”,然后反复搓揉提炼精华物质。如此修炼下来,万斤巨石竟然给她炼成了核桃大小的水晶球。她将这些水晶球全部收集起来,准备等功力提升之后再度锤炼,然后用来炼器。 叶昊天不眠不休地修炼了七日,自觉功力进境一日千里,跟初入谷时相比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不但将五老帝君的功夫修炼得十分纯熟,而且把儒家的浩然正气积蓄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时候,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惊人的想法:“既然道家炼丹能够在泥丸宫结出神丹;佛家修佛能够在体内生成舍利子;儒家修炼也应该结出相应的果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止步于浩然正气。如果将浩然正气极力压缩,不知道会不会修炼出实物来呢?” 这样想着,他决定在催动泥丸宫修炼神丹的同时,试着在胸中另起炉灶,将积聚的浩然正气加上从仙心谷吸纳的仁心,放在一齐修炼,看看能不能创造出空前绝后的东西来。 他坚持不懈地努力着,可是辛辛苦苦炼了好半天,炼出的都是些红色的粉末,被心头的热血一冲就不见了影子,只剩下整个心脏被染得通红。 眼见辛苦修炼无法结成有形的团块,他只能在心中苦笑:“这叫什么啊?连炼出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此随着血流循环往复,没有一个固定的存放地方,将来如何取出来使用呢?” 虽然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地修炼着,一身分作二用,泥丸宫和心房两个炉灶交相辉映,神丹、儒功齐头并进。炼出的神丹继续存储于泥丸宫,炼出的红色粉末则任其随着血液四处奔走。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久未开口的监天神尺终于发话了:“恭喜主人,您已经进入了儒圣第一层的境界——铁血丹心!” 叶昊天闻言一笑:“‘铁血丹心照汗青’,你想让我就这样留名青史啊?可是我连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呢!” 监天神尺解释道:“仁心加上浩然正气,凝成实物便是那些红色的粉末。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跟我先前的名字一样,都叫做‘丹心铁’。那是一种铁粉,进入血液之后,你的血都成了难得的宝血;你的心脏也发生了质变,无论是坚韧度还是柔韧性,都跟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一腔热血,坚心似铁,这便是铁血丹心。” “丹心铁?”叶昊天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同时为自己没有早些请教监天神尺而感到遗憾:“不是说大儒手边的铁尺才是丹心铁吗?” 监天神尺不紧不慢地答道:“修儒从凡人而至贤人,经亚圣而至圣人,每一层次都有不同的结果。同样都是丹心铁,您的成型于内,别人凝结于外;您的极为纯净,别人斑驳不纯;您乃有心而成,因而能够运用自如;别人无心插柳,置于手边形同虚设。您不妨试试看,儒家的丹心铁就跟佛家的舍利子一样神圣无匹,又像道家的神丹,能够转化为外在的力量……” 叶昊天兴奋无比,心花怒放:“哇,竟然有这样的好处?儒家神丹真给我炼成了!” 他从苏家灭门时开始求索,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成功非但是他个人的进步,同时也是整个儒家修炼方法的突破。从此之后儒家终于有了比较完整的独门功法。 简单地说,儒家功法分为内圣和外王两部分。内圣的修炼重在“正气”和“仁心”,两者结合起来,炼到极致便能结出“丹心铁”;与此同时,外王建立的功勋也可以转化为内在的功力,与内圣结合起来便是一套完整的儒家功法。 这一刻,叶昊天的心里轻松了好多。 既然修炼方法已经全部贯通了,剩下的就是继续吸取谷中的灵气,能收多少收多少。反正真神已经困在至尊宝鼎出不去了,外面的小魔头也成不了多大气候,根本不是五老帝君的对手。所以他也不急于出去。 “可是真神怎么还没有追过来呢?难道他决定放过我们了?还是困于阵法实在进不来?抑或仙心谷又出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他决定留在那里自行修炼不成?”叶昊天想不出答案,也不愿多想,只想抓紧眼前的机遇进行修炼。 兰儿也已经完全沉浸在日新月异的修炼中,浑然忘记了时光的流逝。 终于有一天,两人立足的平台忽然倒了下去,才让他们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 兰儿处变不惊,牵着叶昊天的手臂腾身悬在空中,手指岩壁笑道:“公子你看,不知是谁建了那么多的宫殿,就等我们前去入住了。” 叶昊天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坚韧的石壁被她挖出无数个窟窿,其中一个非常宽敞,仿佛一个巨大的石室,禁不住“呵呵”笑道:“你师傅炼石补天,你却用她的功夫凿隧穴居,是不是想做个野人呢?” 兰儿一面飞向山洞,一面笑道:“做不做野人就看公子的进境了,出不了至尊宝鼎,我们只好呆在这里,跟野人差不了许多。” 叶昊天落足洞内,轻叹一声道:“龟镜不在,监天御印也丢了,再加上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排行榜中,我现在的功力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完全是一笔糊涂账!兰儿你呢?你现在进展如何?进入太清境了吗?” 兰儿闻言内视泥丸宫,略一察看便不由自主地惊呼起来:“总仙品两千三百位,天呐!我也是上清天神了,眼看就是玉清天神,几乎跟你入谷时的排名差不多。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叶昊天一面夸赞,一面从各方面衡量自己的功力,左算右算,最后判断自己在神仙榜上大概可以排在两三百名左右,可能跟云华夫人差不多。距离神仙榜百名的要求还有一点距离,跟真神相比可能还差得很远。 不过他也不急,因为后面还有一个“虚无缥缈无定谷”,不知道那里会出现什么奇迹。 兰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倒下的天柱,心中奇怪:“那么坚实的石柱,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叶昊天也跟着从岩壁内探出头来,上下左右巡视了一番。 但见头顶繁星点点,北斗高挂,玉兔西沉,云淡风清,原来青青欲雨的浮云已经变成稀薄的烟雾,多余的部分似乎已然化作灵气被他们吸收了;下方惊涛拍岸的水声也听不见了,换作一团白雾笼罩着谷底,雾气蒸腾,什么也看不清楚;天柱并没有化作碎石,而是斜斜地靠在一侧的岩壁上,仿佛支撑太久有些疲倦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先前立足的光洁如银的平台也变得暗淡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吸光了灵气。 “或许当年盘古在此修炼的时候只是一个人,而如今叶昊天不但有兰儿相伴,自身还同时开辟了两个炉灶,儒道并举,神丹、丹心铁两不耽误,因而使周围的灵气下降太快,天柱来不及从地心提取灵气作为补充,所以就精疲力尽支撑不住了。” 叶昊天凝视烟雾弥漫的下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问通灵宝玉:“‘虚无缥缈无定谷’在哪儿?难道说会在下面?天柱升起的地方?” 兰儿想起初来时隐约听见的惊涛龙吟之声,心中有些害怕,说道:“无定谷……不知是生死难定?还是说进去之后会碰到恶兽?” 通灵宝玉的回答很简单:“主人猜的不错,天柱的根部,那云雾缭绕的所在,就是天尊和女娲娘娘成长的地方,同时也是我们开天九宝的故乡。所谓无定,就是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有可能。你想,连天尊这样的人物都能生出,还有什么无法生成的?” 话未说完,碧金“吱吱”的叫声已经从葫芦里传了出来:“去,去,我们快些下去!主人去修炼,我也跟着沾光。” 或许因为前面的修炼太顺畅了,叶昊天的心中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变得很兴奋,一面安慰兰儿“有凶险才有机遇。机不可失,不能错过”,一面挽住她的手,纵身出了山洞,向着下方白雾缭绕的地方缓缓飘落。 他们飘了很久很久,几乎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进入云雾包绕的范围,又飘了好大一会儿,才落到结结实实的地面上。 眼前是一个夜色昏暗的盆地,地面崎岖不平,空气潮湿阴冷,寒风嘶嘶,雨雪纷飞,漫天迷雾仿佛悬浮空中的帷幔,通天彻地的笼罩着,感觉就像到了幽冥界一般。 冷风一吹,兰儿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低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开天辟地的盘古大帝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孕育的?” 叶昊天也觉得奇怪,按理这样潮湿阴冷的地方只能生成低等的爬虫,很难生成大型的动物,更不要说人类这种高级的生命了。 顷刻之间,通灵宝玉的惊呼声传了过来:“错了!主人走错路了!这里是魔祖修炼的地方!穷山恶水,正好修魔!惨了,这下惨了……” 叶昊天闻言一怔:“怎么?这不是盘古大帝和女娲娘娘的出生地吗?难道你先前说错了?这里还不是虚无缥缈无定谷?” 通天宝玉道:“是虚无缥缈无定谷不错。可是无定谷是一个很大的区域,其中包括无数个小山谷,每个都充满了灵气,有的至阴至寒,有的至阳至热,有的阴阳平和,有的刚柔相济……这一个是偏于阴寒的山谷,魔祖性格乖戾,就出生在这种恶劣的地方。” 兰儿见迷雾之中鬼气阴森,禁不住越发紧张,着急道:“那怎么办?女娲娘娘修炼的地方在哪?我们快些走,这里实在太难受了。” 叶昊天也觉得浑身发紧,试着提聚功力,结果却发现功力下降了很多,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 由于同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好几次,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虽然如此,他可不想在这样的雨雪纷飞的地方修炼下去。原因对于修真者来说,修炼的环境十分重要,环境适宜则事半功倍,环境恶劣容易走火入魔。 他的心中一直想追溯盘古大帝的修炼之路,很想体会那种开天僻地、至阳至刚的感觉。他隐约觉得那种阳刚之气对于浩然正气的修炼十分重要,同时也是儒家千年以来最缺少的东西。 “嗯,一定要离开这里!”他一边说一边定睛察看周围的地形,同时询问通灵宝玉和碧金:“这里地形复杂,看样子正是‘虚无缥缈原始混沌太一阵’的核心部分。云雾的压力太大,飞是飞不出去的,你们知道出去的路吗?” 碧金从葫芦里探出头来,向着四周望了一眼,接着很快又缩回头去,“呜呜”叫道:“这么冷!我可没来过这里,不认识路!” 通灵宝玉也不知道怎么走:“探路的事向来由龟镜负责,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让我指路是不行的。盘古修炼的地方阳气极盛,我可以感觉得到,就在我们的左侧,距此数百里;女娲娘娘修炼的地方在左前方,距离盘古修炼处很近。” 叶昊天毫不犹豫地拉起兰儿向左侧行去。既然不能飞,就只好慢慢走了。几百里的距离也不算很远,走个十来天总够了吧? 两个人头顶纷飞的雨雪,脚踏满地的衰草,跋涉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 虽然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功力,他们依旧能用护体罡气罩住全身,将刺骨的阴风和愁人的冷雨挡在外面。 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任凭阴风透体,只怕会沾染魔气。 叶昊天一面走一面回想龟镜传下的破阵之法,将记忆中的阵法跟眼前的地形相对照,结果发现颇有些出入。 眼前的阵法虽然保持着虚无缥缈原始混沌太一阵的基本骨架,但是在很多方面都有不同,不知是阵法本身太复杂的缘故,还是曾经被魔祖改变过了。 老实说他最熟悉的只是洪荒九阵,对于虚无缥缈原始混沌太一阵并不是十分熟悉,要不然第一次进入仙岩谷时也不会差点被阵法困死。 虚无缥缈原始混沌太一阵是洪荒九阵之母,千变万化,极其复杂,即使是龟镜亲至,也要花点时间才能完全破解。若是被魔祖改过了,只怕就更加难了。 如此一来,他们前进的步伐放得很慢,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了七八里。其中还绕了几个圈子,实际上相当于走了两三里路的样子。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群青灰色的石笋,石笋有高有矮,高可及丈,矮仅五尺,形态各异,错落有致,看上去依稀有石人、石狮、石象、石竹、石花、石塔、石树、石鳍……每个石笋上都长满了青苔,摸上去粘粘腻腻,又湿又冷。 最前面的石笋从上到下歪歪扭扭刻了两行篆字 叶昊天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原来其中一行写的是:“入我门中,悠然来去。广阔天地,任尔行之。”另一行则是:“膝行叩首七十二,魔门福祉尽归一。” “悠然来去”还容易理解,“魔门福祉”却不知说什么了。 这些字虽然没有署名,不过既然出现在魔祖修炼的地方,想来不会是别人留下来的。 魔祖功力仅在盘古大帝之下,实已到了“广阔天地,任尔行之”的地步。如果他愿意,九天坤鼎也是想来就来。女娲娘娘补天耗尽了功力,自然无法将其拦住。 叶昊天心中盘算:“不管这些字说什么,反正这片石笋有些古怪,说不定是魔祖精心布置的一个局,专门诱外人进入呢!” 兰儿望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石人、石狮,担心进阵后他们就会复活过来,不知道在魔谷阵法的加持下,这些石人、石狮会发出多么大的威力。 想到这点,她轻轻拉了下叶昊天的衣袖,微微摇头:“公子,我们绕过去吧,还是别进去了。” 叶昊天站在阵外望了许久,仔细辨认了周围的地形,发现石笋所在的方位刚好位于出谷必经的道路上,要想出去,不得不破去此阵,否则就必须往回走。即使往回走,也不一定能找到另外的道路。 回头向来路望去,但见夜色苍茫,阴云密布,漫天飞雪,来路早已堙没在沉沉夜色之中。 他不想往回走,又不想入阵,一时间进退两难。 “前路凶险,后路无期,老是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可怎么办呢?” 兰儿看着他神情严肃地样子,知道他在发愁,于是靠近身来柔声说道:“既然别无选择,看来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幸而魔祖早就离开了,阵法无人主持,再复杂也是死的。况且公子运气向来不错,早晚必能破阵。” 叶昊天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至尊宝鼎是宇宙间最神秘的地方,这里又是魔祖的老巢,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发生。 他仔细检查了身上携带的灵药和天青石、地赤珠等一干能量石,发现备用物资极其丰富,于是心里变得轻松了一些,“呵呵”笑道:“困上千年也不怕!如果千年之内还破不了阵,那就归入魔门得了。你想想,假如我拜魔祖为师,得了他所谓的福祉,岂不成了真神的长辈?嘿嘿……” 兰儿莞尔一笑,“咯咯”笑道:“要做魔头还是我来,你接着修那儒圣,到时候我们一正一邪,珠联璧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叶昊天“哈哈”大笑:“想不到我的兰儿还有此种雄心壮志!好啊,你做了真神的师姑,最好能令他止息兵戈,不动刀枪平息魔劫,岂不美哉?” 兰儿忽然眉峰紧蹙叹了口气,轻声道:“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云华夫人能有个好的归宿……她……我看她心中一直割舍不下那分感情……虽然恨了几千年,恨起来咬牙切齿……然而爱就是恨,恨就是爱,爱恨之间谁能说得清楚?” 叶昊天点点头,叹息不已:“这也是一场孽缘……她落在真神手里,也不知结局会怎么样,真的令人担心。” 兰儿答不出,心中却在求神保佑,希望云华夫人能渡过这一劫。 周围的阴雨越来越重,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石阵。 兰儿一边走一边在石笋上作着标记,连经行的地面也画上了记号。 入阵之路一帆风顺,两人无惊无险地走了数十丈,越往里走,周围的石笋越成人形,眉目可辨,四肢俱全,一排排,一列列,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躬身而立,看情形仿佛在接受师尊训话一般。 石人面对的是一尊硕大璀璨的钟乳石,红云环旋,彩雾迷漫,看不清本来面目。 叶昊天心知有异,连忙凝神定志,胸中充满浩然正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去。 兰儿还在一如继往地往石人上刻着记号,碰见一个刻一个,刻着刻着,她忽然停住了,面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当即揽住她的香肩,沿着她惊恐不安的目光看去,在石人的手臂上,赫然瞧见三个钟鼓文:“梅西耶!” 骤然看见这几个小字,叶昊天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 再看旁边的石人,手臂上却用甲骨文刻着“蚩无忌”! 叶昊天的心里“怦怦”乱跳。 再往前,赫然是“伊布谷”! 兰儿躲在叶昊天怀里,一双眼睛望向伊布谷毫无表情的面部,虬劲有力的手臂,禁不住浑身颤抖,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 “伊布谷的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叶昊天心中狂震,骤然之间将胸中的浩然正气加强了十倍,才算稍微安定了一些。 继续往旁边的石人看去,一个个熟悉的名渐次展现在面前:“共工,刑天,贰负,危,鼓……”这些都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 共工就不说了,本是前任黑帝,后来一怒之下投入魔教,原来是做了魔祖的弟子。 刑天为炎帝之臣,“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想不到原来这样的硬汉子也是魔门弟子! 危是贰负的手下,他和贰负一起合伙杀了窫窳,被天帝绑在疏属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据说后来汉宣帝的时侯还有人见过他们被绑在那里。 锺山的儿子名叫鼓,人面龙身,也是个有名的魔头。 叶昊天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为何这里会有那么多的凶神恶煞?是谁将他们的名字刻在这里的?将名字留在石人上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说这里是魔头们死后聚集的地方?就像佛家有灵山净土一般,魔门也有自己的极乐魔窟?” 他想起入阵之前看到的那行字:“膝行叩首七十二,魔门福祉尽归一。”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魔门的财富,魔门的福祉就寄托在他们身上?” 想到这里可能是魔门的核心之地,面前站着的并不是简单的石人,而是在暴风骤雨中吸收魔气的顶尖高手,他们随时可能复活过来,叶昊天禁不住重重打了个寒战! 别说全部复活,单是一个梅西耶就够他受的! 他找了好大一会儿,却没找到刻有真神或者魁善之名的石人,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为何别的魔头都在,独独缺了真神呢?难道说真神是个新人,还没来得及留下名字?还是说真神是伊布谷的再传弟子,非是魔祖的嫡传?” 转头再看群魔面对的石钟乳,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石钟乳的身形显得高大了很多,环绕的红云也变得更加盛了。 第94章 肯羡孤松不凋色,皇天正气肃不得 石钟乳巨大的身形愈来愈高,周围的红云也越来越盛,漫天的雨雪被挡在外面,石阵中弥漫着一股无比神秘的气息。 正在叶昊天和兰儿看得心惊肉跳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咯咯”声,然后是含混不清的“咕噜”声,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声音:“数百万年……无人至此……如今……一来就来两个……哈哈……入室弟子……后继有人……快些叩首……” 叶昊天强自镇定着沉声问道:“尊驾何人?请恕我等打扰之罪,还请现身一见。”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忽然转为“哈哈”狂笑,声音越来越见高亢,然而却没有回话。 叶昊天双目紧盯石钟乳,提高了声音再度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这些石人都是你刻的吗?他们的名字也是你取的?”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想要逼对方回话。 狂笑声停了下来,那人的声音也渐渐变得连贯了:“魔祖分身在此……为何还不叩首?你说彼等吗?皆是我门下弟子的法身……入我门来,先留法身……不拘远近,收涉至此。” 听说面前之人乃是魔祖分身,叶昊天不免吃了一惊。 作为分身,一般拥有比较高的功力。比如盘古大帝拥有太上老君、原始天尊、灵宝天尊三个分身,分别管理太清天神、上清天神和玉清天神,每个都拥有自身三成以上的功力;地藏菩萨拥有五个分身,每个分身含有两成的功力,被五百万恶鬼围住都不在意。 一旦到了玉清天神的境界,分身多少都不成问题。功力高低不是关键,主要取决于施法者的目的。 地藏菩萨面对的是地狱的恶鬼,渡化他们用不了多少功力,所以可以拥有五个分身,让他们同时出手,以便提高渡鬼的速度;盘古大帝需要劝化的对象大都是三清天神,劝化这些人需要消耗较高的的功力,所以他只有三个分身。 叶昊天担心的是不知道魔祖拥有几个分身,眼前的分身又含有几成的功力。莫说三成,即使只有一成,也够他应付的了。 不过,当他知道周围的石人只是魔尊法身的时候,心中不免又轻松了一些。 跟分身有所不同,法身是将少许元神附着在外界的物体上形成的化身,比如庙里的菩萨塑像,家里供奉的观音,还有眼前这些石人。他们拥有的灵性和功力都比较少,因而不足为惧。 片刻之间,他心里想到了很多:“此地为何有那么多的法身?难道是因为魔祖晓得弟子们下场不妙,因而特别念旧的缘故?他每招一个弟子都让对方留下法身,然后将法身收摄至此,让他们吸收本地的魔气,是想让他们复活过来吗?” 见叶昊天陷入沉思,兰儿开口说话了:“敢问魔师,您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弟子,每个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有事差遣他们便可,为何还要招收新弟子?我们资质很差,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听见对方开口说话,她心中已经不太害怕了。只有神秘莫测的东西最可怕,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反而不容易产生恐惧。不过,她的话说得很客气,一半是因为对方功力极高,自己和叶昊天前途未卜,说得客气点可以留个退路;另一半是出于儒家的谦逊待人,先礼后兵的缘故。即使需要交手,也不能失了礼数。 魔祖分身看两人没有明言反对,以为有希望收复他们,于是把发出的魔气收敛了一点,使身侧的红云变得淡了些,露出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以及冷峻而又剽悍的面庞,“嗤”了一声,说道:“败军之将,岂可言勇?彼等魔心已伤,锐气已折,功力虽在,霸业难成,只能作为杀人的利器,不能成为开疆僻壤的魔尊。你们就不一样,神完气足,前途光明呢!”说到这里,他抬头望了眼天色,连声催促道:“快些磕头……晚了就来不及了。” 听说这些石人还能作为杀人的利器,叶昊天的心里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他向着周围望望,却见石人面上隐隐多了些生气,眼珠也有了神色,似乎随时都能复活过来。 兰儿听对方催得紧,不由得问道:“魔师为何急于招收弟子?是有关魔门的福祉吗?您在外面留了两行字,其中的‘魔门福祉尽归一’是什么意思?” 魔祖分身渐渐对她的问话感到不耐,喝道:“入我门来,自知原委。快些磕头吧。快!” 叶昊天不想再跟对方兜圈子。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之余自然会恼羞成怒,盛怒之下的魔祖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目注对方摇摇头道:“可惜我等已有师门了,不愿再改弦更张,尚请魔师原谅。” 魔祖分身双眉一竖:“喔?这么快就找到借口?不愿改弦更张?我看你们是怕入魔门!”随即冷哼一声:“魔门,何其光辉璀璨的名字;正道……所谓的名门正派,哪个有我们丰富多彩?哪个能跟魔门抗衡?你们漏一手瞧瞧,若然真个高明,我便放你们一马,又待如何?” 叶昊天不理对方的责问,心平气和地道:“启禀魔师,我等是儒家弟子。儒学盛行中土,学问博大精深,甚至还在魔门之上。可惜我等入门尚浅,修行还差得很远,无法在您老面前献丑。” 魔祖听他说“儒学还在魔门之上”,不禁有些光火,喝道:“别说废话,不管功力深浅,露一手给我看看!让我瞧瞧你所谓的儒学,究竟有何长处!” 叶昊天知道无法善了,心里却在想着设个赌具将对方套住,乘机寻找逃出生天的方法,于是不卑不亢地道:“本门功夫极为驳杂,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音乐数术,都有独到之处,还请魔师出题。” 魔祖怒道:“琴棋书画,你道魔门便无高手?老实告诉你,史上昙花一现璀璨耀眼的名人多半是魔门弟子!哼!明知道他们不在这里,却要跟这些石人比较音乐数术,简直岂有此理?”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眼珠一转,似乎找到了修理叶昊天的方式,“嘿嘿”笑道:“你还别说,我忽然想到一个法子,就怕你们不敢尝试。” 叶昊天见对方面露得意之色,不得不愈发小心,当下道:“请问如何测试?” 魔祖傲然道:“魔谷之中,每到七月十五的夜半,都有一阵阴风刮过,邪风狂肆,万籁俱鸣。只要你们能挺过子时,便算有过人之处,从此之后爱上哪上哪。如此可好?” 叶昊天不敢掉以轻心,心念电转,答道:“请教魔师,这就是魔门的‘福祉’吗?既然是‘福祉归一’,我不希望与别人共享,能否请您放过这位姑娘,让我一个人独自领略?” 兰儿见他舍命欲救自己,不免心情激荡,赶紧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谷中变化甚多,独自一人出去也不一定就安全,她宁死也要跟叶昊天在一起。 魔祖双眼一翻:“出阵只有一途,如果不能过关,便要永远留在这里!两人之中,我总要留下一个弟子!”然后向左侧一指,大声喝道:“时辰快到了,你们看那边有个突起的石台,都上去坐着吧。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还啰嗦那么多做什么!” 叶昊天转头看看兰儿激动的神色,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拉着她向魔祖指出的石台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敢问魔师,我俩是否只能干坐受死?能否动用法器反抗?不瞒您说,我们儒家虽然是小门派,法器却很厉害,不可小瞧呢!”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提高了很多,意思是如果动用法器,根本不怕你有何伎俩。 魔祖面上露出不值一哂的神色:“别说是儒家法器,当年……连量天神尺都给我变了性……嘿嘿……” 叶昊天吃了一惊:“看来眼前此关没那么简单,如果连量天神尺都扛不过,我和兰儿能挺得过去吗?” 石台只有五尺大小,上面有一个尺许高的石礅,看来魔祖也没料到这次会同时进来两个人,所以做的准备的也是“魔门福祉尽归一”。 “工欲善其事,比先利其器。”叶昊天对战前的准备一向十分重视。 他首先取出两块玉心,一块放在地上,一块置于石礅之上,然后取出监天神尺交在兰儿手里,同时让她将凤琴准备好,随即又摸出一只笔来,饱蘸朱砂在她身上画符。 兰儿定睛一看,那笔原来是两人直闯昆仑东门时从巫履那里得到的符笔。那笔由三十六种珍稀毫毛制成,在天界诸神笔中排在第二位,用来画符极是厉害。 叶昊天自得此笔之后还是第一次使用,一时画得兴起,连着画了三十道神符,将兰儿画的浑身通红,白玉般的脸上也画了几道,这才“哈哈”大笑道:“若不管用,回头找巫履算账!” 兰儿见他对自己如此疼爱,心中感动,柔声说道:“公子自己也要小心啊。” 叶昊天伸手将兰儿坐着的玉心移近石墩,又在自己身上画了几道灵符,这才坐于石礅之上,一手搭在兰儿肩头,令两人的气息连成一体,以便互相照应共抗强敌。 魔祖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对两人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不时抬头望天,神态也显得有些焦躁,不知究竟在等待什么。 叶昊天看对方神态异常,心中明白此事大有古怪,绝非“阴风狂肆,万籁俱鸣”那么简单。七月半本是鬼节,这一天鬼门大开,天地之间阴气极重。再加上双鼎三十万年来第一次相合,说不定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巨变,同时面前还有那么多魔头法身虎视眈眈,那些人决不是吃素的,自己可得小心了。 他自己炼成了铁血丹心的功夫,所以还不是十分担心。真正令他担心的还是兰儿,兰儿功力尚弱,定力方面稍显不足,不知道能否安然过关。 兰儿回头望了他一眼,目光坚定毫无惧色,似乎对过关很有信心。 她缓缓将叶昊天搭在肩上的手移下来,让其与自己持有监天神尺的玉手相握,希望能凭着两人的功力,共同催发神尺的威力。 握着监天神尺,叶昊天的心里轻松了很多。他记得女娲娘娘曾经说过,凭着监天神尺数亿的佛心,足以保护周围数十丈内的范围。如今虽不说数十丈,守住身前三尺总可以吧。 准备好这一切,两人面带微笑相互凝视,静静地等待“魔门福祉”的降临。 等了没多久,子时已至。果如魔祖所言,妖风四起,阴霾漫天,狂风夹着暴雪扑面而来,周围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叶昊天不慌不忙运起护体罡气,连同兰儿一起笼罩在内。 兰儿任他护着自己,心中充满了温馨的感觉,却将一道神识传了回去:“危机关头,请公子自己保重,莫要护我。” 叶昊天眨眨眼睛:“怎么?兰儿在考验我吗?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也不知是真是假?” 兰儿微笑摇头:“正因为太相信公子,我才如此说,否则若是公子分心太过,只怕无法善了。” 叶昊天充满怜爱地望着她,静静地没有说话。 兰儿却知道要想让他独自逃生简直太难了,于是挑明了道:“不论如何,我也是上清天神了,阳刚之气虽有不足,自保之道却是不弱。公子有所不知,先前在四时八正谷的时候,我已经悟通了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神功的主要部分,对于生生不息的原理有了更深的了解。” 叶昊天看了一眼扑面而来的暴风雪,感到魔祖所说的“子时阴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或许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吧。于是他忙里偷闲传音过去:“如何才能生生不息?是否跟青帝的‘春风化雨’神功有些相仿?” 兰儿面带微笑望着他,神识迅速传了过来:“不太一样。青帝的‘春风化雨’是一种以柔克刚的功夫,讲的是通过和煦的春风消融严冬的坚冰,对施法者的功力要求极高。如果功力不足,不但春风吹不走寒冬,还会出现倒春寒,春寒冻死牛哩!” 叶昊天听她比喻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呵呵”笑道:“那么女娲娘娘的生生不息神功呢?是否对功力要求很低?能够四两拨千斤?” 兰儿有些自豪地点点头,旋即传来神识:“‘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弱任弱,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叶昊天一撇嘴,做个鬼脸:“你说得太通俗了吧?这种功夫连普通的武林高手都会,如何能够抵得住魔祖?” 兰儿微微一笑;“我举一个例子。严冬来了,老牛身着厚厚的皮毛都受不了,可是却冻不死近乎裸体的青蛙。你道如何?那是因为青蛙懂得顺其自然,只要留下一点灵性,就能安然过冬。女娲娘娘的生生不息神功道理也是如此。具体做法是将元神压缩得极小,没有一点空隙,外邪自然无法攻入。等到危机过后,元神还能伸展开来,就像种子一样重新发芽。” 叶昊天心中一喜,旋即拼命摇头:“可是这样一来,你的肉身就保不住了,那不成!绝对不成!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呢!” 兰儿脸带羞涩,娇嗔道:“我的傻哥哥!魔祖要的是我们的元神!不是肉身!他让我们坐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征服我们的心灵。狂风又不能将肉身吹走,对方也不会真个刀砍斧剁。只要保住元神,过了子时一切都还是我自己的。” 叶昊天想想她说得也不错,只要能保住元神,纵然肉体毁了还可以恢复,何况肉体也不一定被损坏。这样一想,他的心里又增添了几分信心。只要兰儿无恙,他便能集中精神对付魔祖的攻势。 狂风暴雪还在肆虐,头顶的乌云却已经压了下来。阴霾越来越厚,越来越低,仿佛一堆厚厚的毯子,上面放了万斤巨石,重重地压向石台。 叶昊天挺直了身子,仿佛一座坚韧不拔的铁塔,又如大雪覆盖下的青松,在阴云笼罩中巍然不动。 兰儿却懒洋洋地放松了娇躯,集中精神将元神压缩为芝麻粒大小,仿佛冬日的小草,任由大雪覆盖,只待严冬过后再度发芽。 不一会儿阴云便穿透护体罡气罩在两人身上,引得他们身上的灵符闪闪发光。一道灵符只能闪烁三、五下,然后便被击破了。 叶昊天没想到阴云中蕴含的煞气那么厉害! “看来这一个时辰很难熬啊!监天神尺必需留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现在最紧要的是拖延时间!” 情急之中他想起了温暖的芙蓉帐,于是取出来“唰”地一声支在头上,将自己和兰儿罩在其中。 不远处传来魔祖“嘿嘿”冷笑的声音,意思是说“这种东西也拿出来献丑!有用吗?根本挡不了多长时间!” 叶昊天也没对芙蓉帐抱多大希望,心中想的是支持一刻算一刻,反正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说不定左撑右挡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果不其然,芙蓉帐只撑了半刻时间便被压跨了,接着被狂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哎,那可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呢,就这么毁了?” 叶昊天一面夸张地叫着,一面全力催动浩然正气,在头顶形成一道紫色的光柱,仿佛一只利剑,刺破乌云,直指青天。 一声轻“咦”传了过来,大概魔祖也没料到他还有这种功夫,竟然能将整个魔谷积聚的阴霾刺穿个窟窿! 轻“咦”之后,魔祖发出低低的吟唱,一声接一声,仿佛招魂一般,听得人十分难受,不知道在召唤什么。 兰儿等了半天未见阴气临身,耳边却传来魔祖毛骨悚然的吟唱声,于是忙坐直了身子,纤纤玉手在怀中抱着的凤琴上挥过,凤琴便“叮叮淙淙”地响了起来。 如今的她早已到了随心所欲挥手成曲的地步,心中想起春天的秦淮河,琴音便成了《春江花月夜》,一瞬间仿佛到了暮春时节,夕阳映江面,熏风拂涟漪,鲜绿的草儿在轻轻地摇摆,蝴蝶和蜻蜓在无忧无虑地嬉闹;眼前是春天静谧的夜晚,月亮在东山升起,小舟在江面荡漾,花影在岸边轻轻地摇曳…… 她的琴音很是高明,可是却只能令魔祖的吟唱稍微缓了一缓。 不一会儿,魔祖毫无节奏的吟唱声越来越高,高到极处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嚎叫,最后终于引来“咔嚓”一声巨响。 兰儿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原先呆呆站立的石人忽然动了!各自向前迈了一步! 琴音骤然停住,她被惊得面色煞白! 千怕万怕的东西还是出现了,石人终于应声复活! 叶昊天的心中也是狂震不止,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兰儿的手,通过颤抖的手臂可以清楚地感到她内心的惊惧。 石人缓缓地向着他们走来,每走一步都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仿佛惊天大鼓敲在心里。 兰儿眼见石人围了过来,将平台围了一圈又一圈,心知必死,于是闭紧了双目,娇躯情不自禁地靠在叶昊天身上,不由自主地想道:“幸而跟公子死在一起……” 叶昊天虎目圆睁怒视着渐渐逼近的石人。他的心中虽然惊惧,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越到危机关头越发冷静。他不相信这些人会将自己撕作粉碎,如果只想杀人,似乎用不着这样麻烦。魔祖肯让自己立足石台之上,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不其然,那些人靠近到距离石台丈许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然后又发出“咕咚”一声巨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抬起置于胸前,一横一竖摆出个奇怪的姿势,静等魔祖发号施令。 叶昊天知道最危险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看架势魔祖是想借助这些人蓄积数千年的魔功制造新的魔头! 魔祖要的还不是普通的魔头,而是空前绝后的魔门弟子!甚至可能超越真神的级数!这才是他将诸多魔尊的法身聚集在这里吸收谷中阴气的意义!这就是所谓的“魔门福祉”!“魔门福祉尽归一”,产生的自然是超级可怕的魔鬼! 想到这里,叶昊天将全身的功力灌注在监天神尺之中,将神尺的威力完全激发出来,护住了自己和兰儿身周三尺的范围,静待妖人发动攻势。 兰儿的玉手跟叶昊天紧紧相握,自然明白他的一举一动,可以清楚地感到他无比坚定的信心,于是她的心里也逐渐恢复了宁静。转眼之间,她也毫不吝惜地将自身的功力加入监天神尺之中,同时睁开凤目望向叶昊天,紧咬朱唇道:“兰儿与公子共进退。” 叶昊天点点头,沉声道:“先想法御敌于国门之外。万一不敌再考虑化整为零,动用生生不息之法自保。” 话音未落,魔祖的吟唱声再度响了起来,一众石人骤然出手,双掌发出阵阵白烟,裹着狂风暴雪向叶昊天和兰儿冲来! 浓浓的白烟扑面而来,隐隐有种腐化天地的气势,然而却在接近两人三尺处停住了! 魔祖冷“哼”一声:“门道不少呢!”说着,骤然将吟唱声加强了数倍。 石人发出的白烟霎时间也加强了数倍,仿佛一圈白砖砌成的墙壁,向着两人沉沉压来!可是那样沉重的压力也被顶住了,停在距离两人两尺余的地方,怎么都无法突破防线。 叶昊天见监天神尺果然有效,不禁心生感叹,一面钦佩在监天尺中灌注功力的历代大儒,一面感激女娲娘娘的高瞻远瞩。 监天神尺源于“汗青丹心尺”,不但包含了岳飞和文天祥两位绝世高手毕生的精血,更有南宋以来历代大儒会成员不下数百人灌注的儒家功力,再加上佛祖和女娲娘娘献上的数亿佛心,更有万灭王鼎连续数日的锻造,端的成了“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擎天铁尺! 魔祖眼见一个时辰几乎过去了一半,不由得心中焦急,口中喝斥连连,逼着石人加强功力,希望能通过石人泰山压顶的魔功将两人积蓄的佛心冲刷干净,然后再继续输入魔功,如此才能让他们脱胎换骨成就魔身。 眼看两人年纪轻轻,若说能够抵挡数百魔头全心凝注的魔功,打死魔祖也不会相信。魔祖所担心的只是时间而已,因为过了子时,这些石人的威力便会大减,甚至可能恢复泥塑木雕的状态。 叶昊天全力催动监天神尺,心知神尺绝无问题,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自己的功力了。 “可惜失了天时地利,我的功力只剩下一小部分,否则应该问题不大。”他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刻钟的时间在平日眨眼即可过去,今日却比一年还长。 片刻之间,兰儿的口角已经溢出了血丝。 叶昊天的眼珠也快爆出来了! 两人的内力急剧下降,仿佛有上百只吸血鬼在同时吸血一般。数百位魔头一起出手,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又过了一会儿,兰儿“哇”的一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叶昊天也快支撑不住了,无比心痛地望了兰儿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准备收功自保。 最后关头,他忽然心有不甘,于是奋起神力以手击打监天尺,同时放声而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感叹自己这样的大儒竟然力有未济,想不到会中道摧折。 一曲未完,才击了七八下,监天神尺忽然自发地内气鼓荡起来,同时隐隐传出歌声相合:“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然塞苍冥……” 每歌一句,尺中的内力便自发增强三分,到得后来,只需叶昊天用手托住神尺,不用灌注功力也能挡住厚厚的白烟了!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正气歌!这是文天祥文大人的正气歌!” 叶昊天心中激动,仿佛看见一个中年书生正与数百的魔头力战,直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又像看见书生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土牢里,正气凛然,夷然不惧;然后是书生当着满脸凶相的元丞相博罗坦然说道:“从古以来,国家有兴有亡,做大臣的自当被灭被杀。我是宋朝的臣子,既然已经失败,自无生理。”最后是一个北风怒号,阴云密布的冬天,京城柴市的刑场上,书生戴着镣铐,神色从容,来到刑场。他问旁边的百姓,哪一面是南方。百姓们指给他看了。他朝着正南方向拜了几拜,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对监斩官说:“我的事结束了。”旋即慷慨就义! 监天神尺的歌声虽然很低,响在叶昊天心中却如惊雷一般:“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心潮起伏之中他忽然觉得有一股浩浩然无穷无尽的内力从监天神尺中输出来,沿着握尺的手臂灌入他和兰儿的经脉之中,迅速补足了失去的元气,然后在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间堆积起来。 兰儿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充满疑惑地望向叶昊天。 叶昊天一眼看见身周的白烟变淡了不少,明白监天神尺正在将石人发出的魔功转化为中正平和的浩然正气,于是不动声色地透过神识告诉兰儿:“凝神定志,即刻修炼,不可错失良机!” 可是监天神尺为何还有这等神奇的效力呢? 很快的,叶昊天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 关键就在于物质和能量之间的相互转化! 魔功是由魔头们采用魔门秘法炼成的功力,其中含有行凶作恶积累的魔性,表现的形式乃是魔丹。除了内含的魔性之外,魔丹跟道家修炼的神丹、佛家结成的舍利子以及儒家炼成的丹心铁几乎是一样的,都是一种能量储存的载体。四种能量体的差别只在心性方面。其中神丹含有道家积善而成的仙心;舍利子含有佛家诵经积累的佛心;丹心铁含有儒家造福百姓的仁心;魔丹则含有魔门行凶作恶的魔性。 监天神尺蕴含的佛心可以中和魔性。然而此刻真正发挥作用的并非佛心,而是神尺之内一向含而不露的儒功! 儒功中正平和,强于自持,甚少表露,因而连叶昊天也不是很清楚。正是因为内含的儒功极其丰富,监天尺才没有被万灭王鼎炼化!要不然别说铁尺,哪怕是乌**金铸成的尺子也被炼化了! 这也是女娲娘娘倍感惊叹的原因。 监天神尺蕴含了数百位大儒灌注的儒功,儒功则是由极其纯净的浩然正气炼成的,而浩然正气恰是魔性的克星,因此神尺方能将魔功中附带的魔性化去,转为堂堂正正的内力灌注于两人体内。 兰儿迅速地将监天神尺转来的内力压缩为神丹储存起来。 叶昊天更将一半的内力转化为丹心铁,使已有成就的铁血丹心更加深厚了。 魔祖眼见两人身周的白雾变淡了下来,只道他们终于被自己征服了,不由得心中高兴,连声催促众魔头抓紧时间,一定要在子时结束之前给两人灌注尽量多的功力,以便造出纵横天下的超级魔头。 叶昊天一面加紧转化灌入的内力,一面用心倾听监天神尺若有若无的歌声。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 歌声有一种辅助正气的作用,使他心中平和,内力转化极快。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他不但找回了先前被困的功力,还使总的功力增进了数十倍。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中正”,明白了什么是儒家的中庸。中庸不是东倒西歪的墙头草,不是獐头鼠目的两面派,而是铮铮铁骨,浩然正气,一腔热血,铁血丹心! 儒家功力包括两大支柱,分别是“仁心”和“正气”。早在仙心谷时他已经将“仁心”修到了极致,更在四时八正谷修成了一半的“正气”,到了魔谷则完成了另外一半。 此时,他已经将儒家功力的两大支柱分别修到了极致,若能再进一步,将两者融会贯通,完全结合起来,必将炼成儒家至高无上的功夫,达到传说中“浩气长存”的境界。 一个时辰眼看就要到了,石人发出的内力早就衰弱到极点,监天神尺的歌声也已到了尾声:“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听到这里,叶昊天禁不住热泪盈眶,双目放出闪闪金光,募地放声狂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于人曰浩然,沛然塞苍冥……” 歌声一起,周围的石人全都“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更有一半的石人四分五裂成了碎块。 这些法身在魔祖的威逼下,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受到叶昊天开山裂石的狂喝,一下子变得粉身碎骨了,残存的魔性也被摧枯拉朽的“正气歌”冲击得荡然无存。 魔祖分身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眼珠子瞪得溜圆,见势不好掉头就走,去得如风驰电掣一般。 叶昊天知道对方跟盘古大帝一般,都是长存不灭之体,因而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追。 只是那么眨眼工夫,已经不见了魔祖分身的影子。 他略带遗憾地跺了下脚,回身拥住兰儿,心内生出劫后余生柳暗花明的感觉。 此刻兰儿的娇靥变得更加明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纵然是西施复出,貂蝉在世,恐怕也难及她之万一。 有了强大的内力支撑,她的美便是一种由内而外健康的美,绝非西施当年捧心病态之美可比。 此时此刻,靠在叶昊天怀里的臻首抬了起来,秋泓般的眸子注视着叶昊天关切的眼睛,一笑百媚,再笑倾城,朱唇轻启,珠玉之声响起:“感谢公子,我已是玉清天神了,神仙榜上排名一百八十三位!” 叶昊天开怀大笑,回头想想自己,却实在算不出自身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惊人的程度! ———————————————— 鬼雨新书《贼眼》,一部轻松恢弘的都市奇幻,内容比《道缘儒仙》还有炫目。 1、前言 这本书已经突破了一般仙侠小说的概念,鬼大可以说创出了仙侠小说的一条新路。不拘泥于普通仙侠小说仙、佛、道的范围,自创儒家学派,可以说创出新仙侠小说的先河!---------王雨辰<5-2211:34 这个时代需要儒学,这本书从传奇的角度对儒学进行了审视,更可贵的是又结合了近现代的许多观念,看到真神回归那段,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下受教了。---------说来惭愧<5-2513:26 儒学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其重要意义勿庸置疑。然而儒学已经淡泊衰微了百余年,到目前为止,这种趋势还没有明显改观的迹象。 鬼雨对儒学的这种境遇有种深深的忧虑。 我写此书的目的不是为已经淘汰的三纲五常招魂,而是想跟年轻读者一起体会传统文化的闪光之处,重温华夏古国文明的辉煌,陶冶个人情操,振奋民族精神。 本文通过仙侠小说的方式解析儒学,可谓用心良苦。 有人会说,你将儒家并入仙学体系,是不是太牵强了?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什么是仙?世上有谁见过真仙?谁又能真个长生不老?” 所谓修仙,就是寻求个人境界的突破,追求个性解放,不受俗事的束缚,直至突破生死。如此说来,儒家为何不能修仙? 2、长路漫漫,始于浩然正气 1。浩然正气(第9章、天地氤蕴锺奇秀,人世茫茫有儒仙) 这天,春guang明媚,鸟语花香,叶昊天想到城里走一走。他一个人来到长安城东南,那里有一个很著名的碑林。唐朝开成年间,为了避免文人学士们传抄经书时出现错误,皇家将十二部经书刻在石碑上,作为范本,立于长安城国子监内,供人们校对,被称为《开成石经》,内容包括《周易》、《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论语》、《孝经》、《尔雅》等十二部经书,计六十五万字,用石一百一十四方,两面刻文,加上此前唐玄宗李隆基亲自书写的《石台孝经》合称十三经。除了十三经以外,这里还陈列有汉代以来的各种碑石、墓志共一千多块。碑石如林,故名碑林。 叶昊天对经书的内容非常熟悉,令他感兴趣的是石碑上的书法。碑林荟萃各代名家手笔,篆、隶、草、真、行等多种书体,琳琅满目,皆具风采。特别是唐代书法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李阳冰、颜真卿、柳公权、张旭、怀素、智永、李隆基、史维则等人的手笔刻石,尤为可贵。后世的名家墨迹,如米芾、蔡京、苏轼等人的作品也堪称绝佳。此外碑头、碑侧、碑座上浮雕、线雕、减地雕的各种花纹也做得美轮美奂。 他一边欣赏美妙的书法雕刻,一边再读一遍经书的内容。《大学》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修身必诚其意。”读到这里,他联想自己正在修炼的炼神还虚,隐隐然竟有相合之处,相同的都是炼心。 继续读下去,孟子也说培养浩然正气,使自己义正刚直,从而神气盛旺,气贯天地。“这就是道地的修炼了!”他心里惊叹不已,怪不得被尊为圣人,他们不但是儒家的先知,还是修真的先行者,由儒而仙,可以称作儒仙了。 叶昊天闭上双目,回想自己十余年来所读过的儒家经典,心中感到豁然开朗。原来文人在从事读书,写字,作画和演奏音乐的过程中可以进入一种练功的状态,意念全部集中在书、字、画、音乐上,达到忘我的境界,那就跟道家静坐进入虚无状态一样。这种修炼不单增加艺术创造的能力,还可以摄生养气,最终达到天人合一。 经过进一步思考,他发现儒家修炼以“炼心”为主旨,着重于道德的净化与陶冶,把“修身”当作“用世”、“治世”的基础,强调在“用世”、“治世”的实践当中“修身”,把“用世”堪称“修身”的积蓄,或者说是修身的一个飞跃。以“修身”为本,“修身”、“治学”和“用世”三者相统一,就能达到修炼的最高境界。比较而言,佛道修真者将自己禁闭起来,每日冥思苦想,容易出现偏差,儒家的修真却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他知道明白这一点很有价值,如此一来,可以使自己的修炼跟未来的入仕结合起来,不会相互干扰,处理得当还可以使修道的过程缩短很多。 这样想着,他走出了碑林,沐浴在温柔的阳光里,浑身非常舒畅,感到今天不虚此行。 2、中庸之道不可或缺 (第17章、黑云压城城欲摧,拭目阴霾锁几时) 回到雁湖,叶昊天将番薯种在湖边,这里气候适宜,应该能长得出。 兰儿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啊?” 叶昊天道:“这是大伙儿从南洋带来的,名叫番薯,我们种种看,如果好吃就让百姓去种。庄稼不能只种一种,品种多了,才有挑选的余地。” 兰儿看他这么多闲情逸致,忽然想到个问题,柔声道:“公子,我有一句话很想问,又怕你不高兴,我问了你别生气好吗?”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对兰儿永远不会生气,你问吧。” 兰儿美丽的大眼睛眨了一下,说道:“按说公子遭逢大难,应该悲痛欲绝,想尽一切办法去报仇雪恨才是,可是你还能从容不迫、按部就班的安排事务,这是为什么?” 叶昊天抬头望天想了片刻,心平气和地道:“答案有三点,首先,仇恨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不能因为仇恨而忽略美好的情感。我跟九阴教作对不是为了简单的复仇,而是为了阻止他们继续为恶。其次,修道就是修心,我想做的是宽厚仁慈的儒仙,不是只知道复仇心胸狭隘的武士。如果心境不佳,很难修成大道。第三,报仇是要讲究策略的,孙子兵法有云:‘勿击堂堂之阵,勿邀正正之师’,必须‘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也就是要避实击虚。如果不辨虚实,贸然出击,恐怕不但报不了仇,还会落个‘出身未捷身先死’的下场。对于我来说,现在要作的就是迅速提高自己的修为,同时找几个小贼杀杀,让他们不要得意忘形。每次出手我都要做好最周全的准备,生命只有一次,绝不能有任何失误。” 兰儿听了很满意,接着问道:“公子所言我也了解,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的,怎么才能控制自己一时的冲动?” 叶昊天道:“苏家乃书香门第,我也自幼修习孔孟之道。圣人言:‘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每个人都有感情冲动的时候,但是必须将冲动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如果太过只会产生伤害。至于如何才能控制,那就需要平日多培养‘浩然正气’,正气足则邪不能干。” 兰儿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钦佩的神色,敛衽一礼道:“多谢公子,兰儿受教了。大概这就是您经常所说的儒仙吧。” 叶昊天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怎么进一步培养浩然正气,虽然修道积聚的神气已经不少了,但是道家的“练精化气”跟圣人说的“浩然正气”还是有些不同的。浩然正气更强调的是如何炼心,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他仔细体会着夫子的微言大意,“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他仔细揣摸着这些话,感觉这培养浩然正气必须从炼心入手。 修仙的过程其实是漫长而艰苦的,像他这样机缘巧合,又有美人相伴,真的是少之又少。第十八重的上升尤其困难,他花了大量的时间静坐参悟,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天。好在休息的时候可以跟兰儿聊天、游戏,面对着明珠般的雁湖,呆上千年也不会厌烦。 3、一颗丹心 (第31章、正气一身昭万代,清风两袖感千年) 朱璨忽然问道:“请问姑娘,叶公子是何来历?为何会身怀儒家的浩然正气?” 兰儿闻言双目放出异彩,自豪的道:“我家公子熟读百万经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是正宗儒学的传人。他的浩然正气是在观看长安碑林的时候自己领悟的。他还是前科殿试探花,目前仍有功名在身。” 三人都惊奇的看着她,没想到救命的仙人还是进士出身、身兼儒道两家之长,世间很是罕见。 孔修文却很感兴趣的看着她道:“我看姑娘也非寻常人物,举止端庄,温文有礼,而且胸怀袒荡,大大方方,定然出身于名门望族、王侯世家。” 兰儿嫣然一笑道:“老人家以后定然知晓,到时或许还要请您老帮忙呢。” 三人看着她花儿一样的娇靥都有赏心悦目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光,不由得各自追忆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做什么。然而想来想去就剩下刻苦攻读的惨淡身影,连点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都没有,不觉心中暗自叹息。 叹息未止,忽然听见外面叶昊天说话的声音:“到了,大家请出来吧!” 兰儿将锦囊打开率先走了出去。三位老先生也慢慢出来。这时夜幕依然笼罩着大地,只是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看来不用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叶昊天将锦囊中的绿玉房子取出三个,跟原来的小屋摆成一排,每个房子相距两丈。然后将众人让进自己的木屋里。兰儿点了三根粗如儿臂的蜡烛,将小屋照得如白昼一般,然后去灶房烧水沏茶。 三位老人看着欢跳不住的烛光,心头一阵轻松,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叶昊天重新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晚辈是‘一门七进士’苏家的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几年前苏家不幸、满门惨死,本人不得不由儒入道,修习神功,但骨子里还一直是个儒生。所以见到三位大家禁不住由衷欢喜,真的是三生有幸。” 程守礼急忙还礼道:“原来竟是苏洵安的后人,怪不得你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登堂入室了。我们三人跟苏洵安都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谢谢你救我们出来,不然我怕几天之内就要被折磨死了。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尊,我们说不定还要向你学习呢!” 孔修文也激动:“苏洵安有外孙如此,身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暝目了。我被九阴教关了八个月,本以为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这次能够出来,真的是非常感谢公子。” 叶昊天听了有点奇怪的问道:“九阴教杀人从不留情,不知为何对诸位如此客气。三位都是国之栋梁、儒之根基,每个人都宛如一道长城,按说九阴教应该是杀之而后快,不知道为何只是将你们关起来,而且关了那么久。” 朱璨对他解释道:“原因很多。你是儒家高弟,我们也不用瞒你,主要原因是,他们除了希望我们改弦易帜为其效力外,还想得到我们的丹心铁!” “丹心铁!还真有丹心铁?”叶昊天十分震惊的问道。 孔修文抬头望天,郑重的点点头,缓缓说道:“儒家入世修行,达则兼及天下,一颗丹心献给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如果呕心沥血潜心修养三十年,而且没有一丝罪恶,就会不知不觉的将大半先天真气转移到身边经常所用的铁器上,或者是铁尺,或者是铁笔,或者是铁杖,或者是别的东西。那铁器流传下来受万民景仰,被称作丹心铁,上面不但凝结了大量的先天真气,更有黎民百姓转寄的佛心。九阴教想让我们交出丹心铁,所以才留着不杀、百般逼问。” 程守礼沉默半天忽然开口纠正他道:“先生勿需隐瞒。我们自己的丹心铁并不重要,最多只有八十年的功力和十几万佛心而已。他们真正要追问的是凝注数代大儒心血的‘汗青丹心铁’。” 说出这几个字,三个人都沉默了,相互对望之后,良久不发一言。停了半天朱璨道:“叶公子非是外人,儒家的希望可能就寄托在他的身上。我看此事也到了应该说出的时候,浩劫已成,此时不说,只怕以后没有机会。” 孔修文看着房顶沉思了很久,然后收回目光对叶昊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从头说起。南宋初期,金兀术率五十万兵马杀过黄河,直逼长江,康王赵构急切之间降下圣旨,令各州各府兴师勤王。天下百姓得了消息后皆群情激昂,奋不顾身,争着投奔岳飞元帅而去。当时有六位大儒不甘落后,商定成立大儒会,动用所有的能力帮助岳飞,其中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每人输出九成的功力凝结在一把铁尺上,然后将铁尺交给岳飞。岳飞本身修为已是极高,得到铁尺之助更是功力大进,然后才有了兵发牛头山、大破金兀术的壮举,建立一代不朽功勋。可惜岳飞后来为奸臣所忌,康王降旨将其杀害于风波亭。当时以其功力若是肯走,谁能将他拦住?可是他为了全忠尽义,选择了慷慨就死。风波亭前,他将全身功力输回原来的铁尺中,交给当时前去见他最后一面的礼部尚书黄天赐。 黄天赐本是大儒会的成员之一,那把铁尺后来被贡在大儒会的总堂。大儒会商定:六位成员各掌一门,除了孔家一门世代相传以外,其余诸门各自寻找自己的传人,要求必须一脉单传,每代各门有一人入会。入会者首先宣誓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并且将自己功力的三分之一贡献出来,统一注入到铁尺之中,一旦天下危急、生灵涂炭,就将铁尺交与一位高人,令他统领百姓,力挽狂澜,救我中华于危难之间。 后来那把铁尺交到了文天祥的手中。文天祥从一个文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景仰的抗元英雄,一生十六次危难得以逃脱,全赖铁尺所赐。他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将铁尺取名为‘汗青丹心尺’。后来元庭出动三十六名修为数百年的大魔头,布下九宫八卦阵,围攻了七天七夜才将其击伤,又追了一十八天才将陷入昏迷的文天祥捉住。只是‘汗青丹心尺’已经被他转回到大儒会中。加入岳飞和文大人的一番心血后,‘汗青丹心尺’更是凝聚了不下千年的功力和数以千万的佛心。 当时元庭大势已成,大儒会只好暂时隐匿慢慢寻找机会。直到几十年后群雄奋起逐鹿中原的时候,大儒会才遍查天下英雄选中了朱元璋。将‘汗青丹心尺’交了给他,当时他觉得自己年龄已大,不适合修炼其中的神功,就将神尺交给了太子朱英,改名为‘监天尺’。” “监天尺!”叶昊天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忽然惊叫出来,自己的乾坤锦囊中躺着睡觉的不就是监天尺吗!为何面对这天下至宝自己从未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心中激动,探手将监天尺取了出来。 程守礼一把将监天尺抢在手中,一边上下摩挲,一边眼泪“哗哗”的流着。 另外两人也都每人伸出一只手去紧紧的握住监天尺的一段,就像忽然看见了数十年未见的儿子,生怕它再跑掉。 此时兰儿沏了香茗端上来,给每人敬了一杯,三位大儒才松开监天尺坐回原处。叶昊天目视三人没有说话,静待他们叙说后面的故事。兰儿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双美目紧盯着三位老先生,不知道故事讲到哪里了。 孔修文接着道:“这把铁尺就是监天尺,也就是原来的‘汗青丹心尺’。朱英凭着它转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加上无数的高人志士从旁协助,数年之后终于逐走蒙人,恢复我大汉江山。此后他几番欲将监天尺还给大儒会,只是朝廷****不停,内忧外患不止,大儒会考虑再三让他暂摄神尺。此后百年间监天尺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挽救朝廷于危难之中,这点你们想必也听说过。”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兰儿催问道:“后来呢?为何朱英最后没有将监天尺还给大儒会?” 孔修文喝了口茶接着道:“根据约定,朱英应该每三十年携带监天尺回到大儒会总堂一次,向六位当世大儒汇报别后经历。他最后一次回到大儒会是二十年前,再过十年就是下一次了。只是不知道他又为何将监天尺轻易丢弃。按说应该尺不离身,人在尺在的。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4 儒家典籍--六艺 (第31章、正气一身昭万代,清风两袖感千年) 叶昊天摸着监天尺道:“让我们尽力而为吧。”能不能大力提高儒家地位,最后跟佛道在天庭鼎足三分,这问题难度实在太大,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回答的。对他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神教的挑战,如果不能将神教逐出中土,别的都是空谈。他抬了抬监天尺道:“此尺看起来普普通通,实在难以想象是一把历尽数百年,左右人间风云变幻的神尺,更难察觉竟然拥有上千年的功力和数以千万计的佛心。然而到底如何才能动用其中的功力呢?” 孔修文沉声道:“里面的真气和佛心已经被我们儒家六派合力封住了。要想解开,必须找齐六派的独门口诀,凑在一起才行。至于每届六派的代表是谁,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叶昊天听了心中迷惑:“那你们最终如何辨别呢?” 孔修文道:“每当三十年一聚的时候,大家就会来到孔府,将手臂伸出,大家一看就知道了。”说话间他将自己的袖子挽起一点,腕部上方露出几个字,分明写着“悠哉悠哉”。看得叶昊天一头雾水。孔修文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孔家是六派之首,掌管诗经,诗经第一首就是关雎,‘悠哉悠哉’是第十一句,上一届的大儒会刚好是第十一届。” 朱璨也将手伸出来,上面却写着“光被四表”,正是《尚书》第一章《虞书•尧典》的第十一句。 程守礼手臂上却是“憎而知其善”,那是《礼记》第一章《曲礼》的第十一句。 三人微笑着相互点点头,叶昊天看了也恍然大悟。 正在这时,依偎在叶昊天身边的兰儿忽然笑嘻嘻的伸出纤纤玉手,做出挽起衣袖的姿态。三位老者哑然而笑,叶昊天笑着将她的手捉回来道:“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兰儿却笑着不肯收回,真的露出霜雪皓腕让众人查看,三个老者探头望去,但见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哪有什么字迹。叶昊天神目如电却真的看到了朱笔勾出的细丝一样淡淡的四个字“柯以喻柄”。“这,这……”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三位老者定睛一看,终于也看到了那四字,立即极其庄重的对兰儿拱手施礼道:“难得见到‘乐’派第十二代传人。我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新人!” 兰儿连忙起身还礼道:“见过三位前辈,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孔修文摇摇头道:“大儒会没有前辈后辈,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的一派,凡是进来的都是一代宗师。” 叶昊天心中吃惊,没想到无比熟悉的兰儿竟然是当代大儒之一。他知道孔子博才多艺,曾经学琴于师襄子,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师襄子称为“文王之后第一人也”。此后孔子曾著六经传世,然而后世却只见五经,举国上下皆以为《乐》已失传,没想到竟然是秘传,而且每代只传一人! 他握着兰儿的手久久不肯放下,为拥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激动不已,停了一会儿才问道:“‘柯以喻柄’何解?” 兰儿任他握着柔夷,先是面现娇羞,继而正色道:“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担任鲁国的大司寇,就是丞相。齐人闻之惊惧,派出奸细到鲁国说孔子的坏话,同时送给鲁王当世著名的女乐。鲁王从此以后纵情歌舞,不理朝政。当时鲁国大权为季桓子所把持,季桓子乘机在鲁王面前中伤孔子,结果鲁王渐渐不喜欢孔子。孔子对鲁王非常失望,就收拾行李离开。然而走在半路上心中不忍,徘徊不定,回望鲁国,视线却为龟山所阻,于是叹息道:‘季氏之蔽吾君,犹龟山之蔽鲁也’。然后作曲《龟山操》。其辞有云:‘手无柯斧,奈龟山何。斧以喻断,柯以喻柄’。柯以喻柄是第四句,循环三遍,刚好是大儒会第十二届,也就是下一届。” 叶昊天接着问道:“是庄师傅传你的吗?” 兰儿点点头,道:“两年前他大病渐痊,说要出门一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临行之前传我《龟山操》和《文王操》,求我十年以后到孔府去一趟,还让我背诵一段十分拗口的口诀。腕上这几个字却是初跟庄师傅学琴时就纹上去的。当时庄师傅说入他之门每个人都要纹上这几个字的,却没想到那时他就将大儒会的位置传给了我。”说到这里她看了叶昊天一眼,抱歉的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听说大儒会的事,所以没有跟公子提起过,还请公子见谅。” 叶昊天宽慰她道:“你能成为大儒会最神秘的‘乐’派传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然后他目视三位老人道:“不知道另外两派的代表是谁?” 程守礼道:“上届‘易’派的代表是你的至亲,就是你的外祖父苏洵安,这也是我们说跟他相识几十年的缘故了。至于下届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叶昊天听了心中掀起万顷波涛,外祖父竟然也是一代大儒!怪不得如此受人尊敬。想想也能够理解,一门七进士数百年也不多见,这样的家族拥有一个大儒也很正常。而且他能算出苏家一门只有自己能够逃生,显然对易学有着极深的研究。只是苏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不知道外祖父是否在此之前找到了传人。若是没有传人,他会将口诀留在哪里呢? 朱璨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莫要着急,你外祖父身为‘易’派代表,对易经的研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应该早已做好了安排。” 叶昊天却不这么想,若是外祖父的先天神卦真的到了通天彻地的境界,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满门惨死呢?不过从外祖父给自己的留言来看,他的先天神卦显然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或许为大儒会的事情做好了安排也说不定,只是不知道那安排是怎样的。 孔修文再次开口道:“最后一派是‘春秋’派,上届的代表是少傅、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当时他已九十六岁,估计下一届的人选早就找好了。却不知是谁。” 叶昊天有点头痛的道:“这些大儒有什么特征没有?要不然真的很难找啊。九阴教又是如何找到你们三位的呢?” 朱璨道:“如果潜心修习儒家浩然正气,三十年之后就会生成‘紫儒’之气,那时若是呆在一处超过半日,方圆三丈之内都会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紫光,高达数十丈,很容易辨认。所以我们在哪里也呆不住啊!” 5、儒家的社会实践---儒功 (第37章身外有身别有天,棋儒谈笑山水间) 他脑中飞速转动,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老先生们,晚生有个问题不解,儒家的浩然正气很是不凡,可是为何常常手无缚鸡之力?” 三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半天孔修文解释道:“儒家气功主要有五个层次,分别是:‘诚意’、‘正心’、‘修德’、‘仁爱’和‘至善’。儒家特别强调道德修养,必须爱他人、爱生命以至爱万物,才能达到人天和谐的境界,也就是‘至善’。为实现这个做人的目标,需要修炼自己的德性,克制自己不正当的yu望,使自己的言行合于当时的礼法道德。我们儒家也追求强身健体,只不过把修心放在了第一位,不是像佛家和道家那样十分强调个人身体的修炼。我们通过道德的修养,使自己处于义正刚直,气贯天地的精神状态,从而使自身的精气神保持强壮旺盛。” 叶昊天点点头道:“这些我也明白,不明白的是儒家修炼的功力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身体之外吗?如果说在身体之外到底在哪里?” 程守礼闻听此言郑重的点点头,道:“这个问题问到关键了!儒家的修养归根结底是要凝结在身外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功力低者只能修身、齐家,功力高者可以治国、平天下,国富民安是我们终生追求的目标,也是我们辛苦修炼的结果。虽然有很多官员贪赃枉法,但大多数官员还是为黎民做出贡献的,正是由于众多儒士的艰苦努力,才有了****今天的盛况。” 叶昊天听了眼前豁然开朗,禁不住道:“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修真比如种花,道家开出的花儿是‘神丹’,佛家开出的花儿是‘佛心’,我们儒家开的花儿应该是‘儒功’了!如此看来,目前的神仙结构的确是不公平的,至少应该加上‘儒功’一项评定的标准!只有三足鼎立的结构才是合理的。” 朱璨叹息道:“是啊,这点我上次就说了,不过没有今天程先生讲得这么清楚。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儒家的功力都献给了黎民百姓,个人身上的功力很低,所以在天界没有说话的份量。天界崇尚的是神力和佛心,其实大家重点追求的还是神力,就连佛心也只是用来减少天劫的,在神仙的心目中远不如神丹重要。” 叶昊天听了连连点头,实情确实如此。他口中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暗下决心,将来若是自己有能力,一定要在神仙结构中加入“儒功”的因素。 6、儒家的社会理想——大同 (第38章、枷锁深宫千叶落,傲啸擎天一柱坚) 皇上从头问起话来:“爱卿是哪里人士?为何以国手之身做了太傅府的师爷?”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答道:“微臣青海人,自幼喜欢下棋,为此甚至荒废了学业,所以一直是白丁之身。入京不过两三年,本想参加科举考试。臣蒙太傅赏识做了他府上的师爷,只是想有机会捞取功名而已。” 皇上点点头道:“不知你学识如何?五经是否如围棋长诗一样背得滚瓜烂熟?” 叶昊天答道:“经书自然记得。” 皇上沉吟道:“待朕考你个问题,若是答得好朕日后定当重用。” 叶昊天躬身道:“微臣尽力而为。” 皇上想了想道:“何谓儒家的‘大同’?” 叶昊天不紧不慢的道:“《礼记》中描述大同世界的景象时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皇上接着问道:“这段话人人熟悉,每个人的理解却又不同,你且说说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叶昊天迟疑着道:“微臣的想法有些奇特,说出来惊世骇俗,须得皇上先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皇上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朕从二十岁登基以来,到现在整整五十年,什么奇谈怪论没有听过?朕老了,没几年好活。你但说不妨,恕你无罪。” 叶昊天朗声说道:“微臣以为,世界大同是儒家的社会理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选贤与能的管理体制;讲信修睦的人际关系;人得其所的社会保障;人人为公的社会道德;各尽其力的劳动态度。” 皇上还是首次听到这种说法,禁不住问道:“什么是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 叶昊天答道:“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包括权力公有和财物公有,而首先是权力的公有。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攫取一切。只有取消权力的个人独断,才能保证社会的其他方面不受垄断;只有坚持权力的公有,才能保证社会其他方面的公有,其中包括了财物的公有。” 皇上听了陷入沉思。 旁边的王希却插言道:“怎么才能权力公有?纵然是尧、舜之时也不可能做到。” 叶昊天道:“大同世界只是理想,或许几千年后才能实现。目前只要能做到相对的权力公有就行了,就是说皇上和大臣在做大事之前尽量多听取别人的意见。” 皇上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事以后再谈。王公公也是棋道高手,你不妨跟他切磋一盘,让朕欣赏一下。朕年老体弱,不耐久观,你们最好下得快点儿,希望半个时辰内结束,输赢却也无妨。” 7、初论仁学 (第43章、天赋仁心爱生通,圣传诗经蕴音煞) 此时,几位大儒已经看到了他们,立即围过来问候别后的情形。 叶昊天将过往行程简略讲述了一遍,很是忧虑的道:“现在的关键是彻底失去了王献臣的消息,不知道他被九阴教关在哪里。九阴教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的。原来的九阴教主死了,只怕将会有更加厉害的人前来接替。九阴教的高手很多,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了三位老先生几眼,发现他们气色很好,跟往日有些不同,于是关心的问道:“你们近日在做什么?有没有觉得憋闷?要不要我带你们到城里去走走?” 朱璨呵呵笑道:“不用,我们觉得很舒畅,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爽快过。我们三人每日交流心得,合力参详,已经悟通了一些新的东西。” 叶昊天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先生悟出了什么?” 朱璨得意的微微摇头,笑道:“你问孔先生吧,看他能不能传你一项修行儒家功夫的大法。” 叶昊天听了很是惊讶,连忙对孔修文郑重的拜了一拜道:“请先生赐知。” 孔修文手抚长髯傲然而立,自豪的道:“我们终于找到适合儒家修行的功法了。今后的儒学必将在宇宙间万千理论思潮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任人嘲讽了。”他先总结性的说了个头,然后停下来看了叶昊天一眼。 叶昊天听得心痒难耐,禁不住说道:“先生请讲,学生正洗耳恭听呢。” 孔修文接着道:“我们刚刚弄明白儒家修行的核心内容,从而悟出一项神功来。你知道儒学的核心是什么?”他似乎想进一步勾起叶昊天的兴趣,所以一直不断的卖着关子。 叶昊天想了想道:“是中庸?浩然正气?还是天下大同?” 孔修文摇摇头道:“那些都差了点,儒学的核心是‘仁学’。仁学就是‘仁爱通和之学’,它包括爱、生、通三大原则。‘仁学’以爱为基调,以生为目标,以通为方法。其中,‘爱’的原则表现为惠人利人和尊敬人,‘生’的原则体现为保护生命和生态;‘通’的原则表现为人际族际之间的广泛沟通,只有做到了‘仁’,才能最终达到天下一家,天人一体,通畅无碍,世界大同。” 叶昊天还是首次听到这种理论,仔细想想对方说得果然不错,不由得击节叫好道:“先生一言令我茅塞顿开,确实是受益匪浅啊!看来儒家还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接着,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先生由此悟出了何种神功?儒家的修行是否能从此克服外强内弱的缺陷呢?”他一边说一边双目紧紧的盯着对方,赫然发现孔修文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神光。他转头看看另外两人,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同样的淡金色的神采。没想到几日不见,三位老先生已经完成了将浩然正气炼成神丹的过程,他们再也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子了。 他正在心中疑惑的时候,耳边传来孔修文不疾不徐的声音道:“爱、生、通三大原则不单实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样适用与人与草木、花鸟、鱼虫、山川的关系。只要有了爱的心,生的意,就有了通的果,就是说能够达到沟通元气,交换神丹的结果,也就是说可以通过吸收天地之精华,山川之灵气,最终达到与天地同寿,日月争辉的最高境界。”说完,他将双目停在叶昊天的脸上,想看看对方领悟了多少。 叶昊天听了十分激动,心中汹涌澎湃,热血沸腾,仿佛翻起万顷波涛一样,不由得高声叫道:“天哪!竟然有这样的神功!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这神功极有价值,儒家终于要翻天了!!”说着双膝跪地,对三位老先生一气儿磕了九个响头,口中呼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人赶忙请他起来,不过这师徒名份看来是跑不掉了。 兰儿忽然也上前拜了一拜道:“如此说来,我们乐派也受益匪浅。我们弹奏的音乐同样可以跟风声、雨声、虫歌、鸟鸣相互沟通,可以从外界环境中吸取养份不断进步!” 三人都点头称是,觉得面前的两人真的是聪明绝顶之辈。 8、内圣外王 (第48章巨痛狂悲经尽了,谁来拾汝冰凉骨) 飞帆很快到了雁荡。刚刚落在雁湖边,兰儿就从乾坤锦囊中飘了出来,双手虚托着王献臣,面现惊慌之色:“公子,你快看看,他好像没有呼吸了呢!” 叶昊天闻言吃了一惊,急忙接过王献臣,飞速来到自己存放易经相关书籍的玉室中,将王献臣放在厚厚的地毯上。定睛看时,王献臣双目紧闭,呼吸全无,仿佛早就死了,然而肌肤红润,面带微笑,又像是睡着了。 叶昊天心下不安,匆匆伸出右手探察王献臣的脉象。发现他六脉之中只有左侧的寸脉还有搏动,虽然良久才搏动一次,却沉缓有力,不像是气亏血竭的样子,反倒像是进入了龟息状态一般。可是那种龟息跟道家和佛家的龟息又有很大不同。因为道家的龟息一般会更深沉一些,脉搏也更加缓慢,甚至根本就摸不到,即使摸到也往往是尺脉。佛家龟息时则全然没有脉搏。 这时,另外三位大儒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依次上前查看了一遍,全都面现惊疑之色,不知道地毯上躺着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昊天向三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刚刚从九阴教手中救出来的春秋派大儒王献臣,奇怪的是他似乎进入了某种龟息状态,这种龟息功夫很可能是将气血、元神全都隐藏在心脏之中,因此才会出现只有左侧寸脉依然搏动的现象。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功夫。” 听说这人是大儒王献臣,朱璨和程守礼都紧张起来,生怕他有什么不测。只有孔修文面色却似乎轻松了一点儿。他又盯着王献臣看了半天,最后用十分佩服的口气道:“没想到啊!王先生不到六十岁就修成了亚圣第二重的境界!非常难得!老夫花了二十年的工夫才在前些天达到这一步。佩服,佩服啊!”说到这里,他望着迷惑不解的叶昊天道:“没事儿,王献臣正处于从亚圣第二重转化到第三重的关键时期,他这是在潜心修炼之中,千万不能打扰他,否则就可能前功尽弃了。” 闻言之下,朱璨和程守礼现出惊异的神色,都转过头来看着孔修文。 叶昊天听说王献臣没事,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当听到孔修文所说的“亚圣、第二重、第三重”的时候,他觉得好生奇怪,不由得问道:“请问师傅,什么是亚圣境界?儒家修行也分了很多不同的境界吗?” 孔修文看着屋子里站着的众人,手扶长髯点点头道:“不错,儒家修行重在炼心、炼气和炼神,不但有浩然正气、浩然正神和气贯长虹的不同修炼阶段,还可以按照功力深浅分为不同的层次,从低到高依次是愚人、凡人、智人、贤人、亚圣和圣人。” 叶昊天听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接着问道:“儒家修行的不同层次之间有什么区别?这些层次是根据道德修养来划分的吗?” 孔修文目注房顶,似乎在回想什么,良久才缓缓说道:“道德修养只是儒家强调的一个方面。儒家修行的基础是炼心,然后是炼气,最后才是炼神。这三个方面可以同时修炼,不是像道家一样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和炼神还虚严格分割开来。儒家修行层级划分的依据有四点,一是良心的感知程度,二是修炼后心脏纹理的致密程度,三是心中浩然正气的积累程度,四是心神的凝固程度。” 叶昊天听得完全呆住了,仿佛忽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兰儿听得一头雾水,简直不知道老先生在说什么。朱、程二人仿佛若有所思,又都面露疑惑之色。 孔修文从房顶上收回目光,看看众人又接着道:“儒家的修行并不都是虚的,如果一味的空讲道德,那样恐怕相信的人会越来越少。儒家修行的结果一定要让别人看得见、摸得着,如此才会有人相信。比如说圣人,什么是圣人?不是说别人封你为圣人你就是圣人了,圣人是要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产生的。‘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寿可数百岁。’” 听到这里,众人似乎都明白了孔修文所说的大意,又不能全部明白。 朱粲不满意的插嘴道:“儒家修到圣人才能活数百年,这太少了!仙佛之人都能活成千上万年,看来我们儒家的功法还不够完善。” 叶昊天对于圣人活多少岁并不介意。他想的是儒家怎样才能长存于世的关键问题,于是对着孔修文继续问道:“师傅,记得以前您曾说过:‘儒家修炼的结果在外而不在内,所以最终表现为儒功的形式。’现在怎么又提出炼心成圣的问题来,这其中是否有些矛盾?” 孔修文摇摇头,面色变得阴晴不定,思前想后过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开口道:“有一个关于儒家修行的惊世秘密,已经被我们孔家隐藏两千年了。今天六位大儒都在这里,我就把这个秘密讲出来,希望大家共同探讨一下。”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四面望望,发现大家全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才又接着道:“先祖孔丘临终之时说了一段话:‘哎呀!我错了!悔之晚矣!内圣外王,心圣乎?身圣乎?孰轻孰重?身心皆重,相得益彰!若上天再给我一年时间,儒家当非止于此也……’后来有人在先祖的书房里发现了一片短短的刻得非常凌乱的竹简,上面写道:‘‘内圣外王’应该是儒家修行的纲领。儒家的修行必须内外兼顾,既求‘内圣’,又求‘外王’,其中的‘内圣’应该包括‘心圣’和‘身圣’两个方面。’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儒家修行者应该在身心两方面都要达到圣人的境界,同时还要为国家百姓立下王者的功勋。这里所说的‘外王’也就是我们以前说的‘儒功’。可惜先祖没能将这段话阐述明白,孔家后人也没有完全搞清楚。所以传于世间的儒学就偏离了先祖临终时追求的方向,内圣的功夫从一开始就被人理解错了,大家始终以为内圣指的只是‘心圣’,‘身圣’的概念从来没有被人提起过。” 叶昊天口中不停地念诵着“内圣外王、心圣、身圣”,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感叹的道:“原来如此!数千年来儒家只宣扬‘心圣’和‘外王’,然而‘心圣’不足以强身健体,‘外王’又不能转化为排山倒海的功力,怪不得那么多老夫子对我华夏民族立下不朽功勋,却又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可叹!可惜!” 朱粲鼓掌道:“感谢孔先生的细致讲解。看来儒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今后应该争取在两个方面获得进展,一是深入挖掘‘身圣’方面的修炼方法。二是寻求将‘外王’建立的功勋转化为‘身圣’,也就是转化为‘儒家神丹’的方法。其实佛家跟我们很相似,他们重在锻炼心性,有些人一生都不会结成‘佛家神丹’━舍利子,但是他们修炼的佛心可以通过交换转化为神丹,所以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大都居于很高的位置。而我们儒家辛苦修成的‘儒功’却完全被忽略了。这就是天界管理不完善的地方。” 程守礼补充道:“能不能将‘儒功’转化为神丹并不重要,超强的神力不是我们最终追求的目标。我们所要求的只是希望毕生修炼结晶出来的‘儒功’能够得到天界的承认,也就是说应该正确评价我们的修行,然后大幅度地提高我们的仙品!” 叶昊天完全明白儒家面临的困境,不禁暗下决心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多为儒家想想办法。他对儒家“身圣”的修行很感兴趣,于是又问道:“师傅,如何才能修成‘身圣’?” 孔修文不住叹息道:“‘身圣’的修行功法一直是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我也说不好,还是等王先生恢复之后大家多探讨一下,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叶昊天最近刚刚从儒家的“仁功”中获得莫大的好处,所以对儒家修炼兴致勃勃,此时不愿放过孔修文,再次问道:“师傅,你说儒家修行层级划分的依据有四点,后面三点还好理解,第一点是‘良心的感知程度’,这是什么意思?” 孔修文耐心解释道:“‘圣人过多,贤人过少,愚人无过’。圣人感知良心的能力很强,他的眼睛所看、耳朵所听、鼻子所嗅、口里所吃所说、身体所作、心里所想的,只要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他就会知道自己错了,良心受到谴责,所以圣人始终觉得自己过错很多。贤人过少,愚人无过,他们都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过错,因为他们良心的感知能力太弱,所以眼、耳、鼻、舌、身、意即使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也没有感觉。这就是圣人和凡夫俗子的区别。” 叶昊天感到自己每跟大儒交谈一次思想上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看来儒家的发展真的是路漫漫而修远,值得众多的儒学志士付出终生的努力去不断探索。 9、公而忘私 (第50章、栉风沐雨久不归,候人兮猗空对月)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对着白衣人福了一福,笑道:“小女子胡乱弹奏,打扰了前辈的神啸,还请恕罪!”说完又对周围的七位仙人也施了一礼。 众人全都惊异的看着她。大家早想知道琴音的来源,却没想到弹琴的竟然是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白衣人看了她两眼,用有些羡慕的口气道:“好!端的郎才女貌,堪称良配。不知姑娘所用的是什么琴?” 兰儿探手取出凤琴,欲待递给他看。 白衣人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将龙笛和佛磬还给了叶昊天,对他说道:“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几千年了,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答案,因此我才走了很多弯路,做了一些错事,所以今天才会听了磬音一时恍惚,经脉受损被你们擒住。这个问题请你怎么想就怎么答,答得出我会很高兴,答不出也没关系。” 叶昊天点点头道:“好,请前辈问吧。” 白衣人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假如一个人为了百姓的幸福抛弃了家庭幸福,你说这个人是好还是坏?是值得称赞还是应该受到谴责?”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问题历代已有公论。早在《尚书》、《左传》等典籍中,就有‘以公灭私’,‘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临患不忘国’的要求。孔子一贯主张‘忠恕’。继孔子之后,墨家主张‘举公义,辟私怨’;法家强调‘无私’、‘背私’;道家提出‘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佛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儒家尤为重视公忠,提倡‘乐以天下,忧以天下’,‘致忠而公’、弘扬‘天下为公’、‘公而忘私’的思想。 不过我认为事情要综合起来看。从公益的角度来说,此人固然是极其伟大的,从个人家庭来说,他又是不负责任的,无论如何都令人遗憾,不能算是尽善尽美。” 白衣人似乎很欣赏他的说法,点点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可以通过故事猜测我的来历。” 叶昊天垂手道:“晚辈洗耳恭听。” 白衣人眼望天边的云霞,沉思了片刻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场很大的洪水,冲毁了地上的房屋,淹没了所有的田园,人们只得逃到山上去躲避。当时有一位了不起的工匠,他本来负责管辖岷山一带,长期以来百姓丰衣足食,无忧无虑。可是水灾破坏了他们的美梦,工匠只好带领百姓治水,一连九年都不能回家,可是结果却因治水无功被部落首领诛杀。部落联盟又推举工匠的儿子去治水。工匠儿子的名字不妨叫做‘夏’,夏当时只有二十岁,是个精明能干、大公无私的人。他接受治水的任务时,刚刚和涂山氏的一个名叫‘女娇’的姑娘成亲,然而看到群众受到水害的情景,想到自己肩负的重大任务,便毅然决然地告别妻子,率领二十多万百姓前去治水。 夏除了指挥治水外,还亲自参加劳动。他手握木锸,栉风沐雨,废寝忘餐,夜以继日,不辞劳苦。由于辛勤工作,他手上长满老茧,小腿上的汗毛被磨光了,长期泡在水中,脚指甲也脱落了,曾经一度连走路都一瘸一拐。众人经过十三年的艰苦劳动,终于疏通了九条大河,使洪水沿着新开的河道,服服帖帖地流入大海。这时,他们又回过头来,继续疏通各地的支流沟洫,排除原野上的积水深潭,让它流入支流。在治水的同时,夏还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修整土地,恢复生产,尽量使大家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说到这里,白衣人停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钦佩自豪的目光。 叶昊天心中雪亮,早已知道他说的是谁,禁不住插言道:“这些说的是夏的丰功伟绩了,应该说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 白衣人不置可否,接着道:“可是另一方面,他离家治水,一去就是十三年,留下娇妻幼子老母在堂,那些年他的家人怎么活啊?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夏的妻子女娇是一位比九尾白狐还要美丽的姑娘。对夏来说,治水的业绩最重要;但是对女娇来说,爱情是唯一的。夏出门在外的日日夜夜,女娇独守空房,不觉忆起了初次见到这个‘身长九尺二寸’的魁梧男子的情景,一缕笑意袭上弯弯的嘴角,恰如那天边的一勾新月,触景生情,发为心声,作了一首诗《候人歌》。这首诗只有四个字:‘候人兮猗!’就是说‘等候郎君啊,那么的长久哟!’ 后来,女娇相思成疾,再也顾不得世俗规矩,亲自跑到了夏治水的地方。然而由于多年的缺乏沟通,悲剧终于发生了。女娇有一天在错误的时间给夏送饭,看见了化身为熊正在开山的夏,以为自己嫁的人竟然是一只熊,而且为了这只熊苦苦等候了十三年!她心中万分难过,结果愤而化为石头。”说到这里,白衣人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十分凄苦的表情。 兰儿心中感动,禁不住问道:“后来呢?夏后来怎么样?” 白衣人闻言看了她一眼,仿佛从梦里清醒过来,接着道:“后来夏终于彻底制服了洪水,然而再也见不到美丽的妻子,伤心之下想带儿子离开那片看一眼就让他想起妻子的地方。然而儿子心中痛恨他的过失,不愿跟着他走。女娇的妹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可怜夏和自己的姐姐,愿意跟着夏离开,但有一个条件:‘终生相守,再不能一去数年!’ 夏看着眼前跟女娇非常相似的姑娘,仿佛美丽的妻子又活了过来,心中万分激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们离开中土,来到一个无人的星球,开辟出一片美丽的庄园,称为‘大夏庄’。夏功力深厚,曾经在神仙榜上排名三百三十位。因而大夏庄在‘神仙世家谱’中一度排名位于第二十八位。那段日子非常美满,大约持续了三、四百年。在第三百二十年的时候,夏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将自己先前亏欠的所有感情都补偿在这个儿子身上,拼命传授他各种绝技。 然而好景不长,当儿子十六岁的时候,天界出了一个非常凶残的大魔头,杀人无数,血流成河。玉帝佛祖共同降旨,令群仙前去除魔。当时很多神仙左推右托不愿前往,夏却毫不犹豫就去了,走的时候他对妻子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绝不会让你也等我十三年!’然而多少个十三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跟当时同时失踪的无数知名神仙一样,被人们认为已经‘化作飞灰’了。” 10、儒、道、法治世之策 (第五十四章治世胸中无滞留,悠然金丹大道游) 兰儿望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路道:“不知道下一关考的是什么。过关的赏赐越来越重了,公子加油啊!” 叶昊天挺了挺腰板道:“好!我尽力而为。” 两人一边说一边前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第六关前。跟前面一关一样,入关的大门同样紧闭着,只开了一个小门供不想闯关的人通过。 早在十丈开外,叶昊天就看到大门边写着的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走近看时,但见门上还有一张告示:“经纶事务之能非独人间珍惜,仙界也不可或缺,本关考的是三界众生的管理之策,有意闯关者请高歌三句治世名言,若守关者满意自然会开门迎接。” 兰儿看了很是高兴,笑道:“公子,这是让你再考一遍进士呢!” 叶昊天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仙界还需要这些东西。沉吟片刻,他高声唱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圣人纵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强?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威不二错,政不二门,以法治国。故法者,国之权衡也’”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片刻之后大门洞开,一位峨冠博带的长者兴高采烈地现出身来,对着两人拱手为礼道:“老夫巫相,欢迎两位前来闯关。又是五十年过去了,我终于再度听到高歌叩关的声音,真是太高兴了!快请入内一叙。” 兰儿急忙道:“前辈,闯关的是我家公子,我是不成的!” 巫相笑道:“那没事,只要有人闯关就成了。我最喜欢跟人聊天,人越多越热闹。我老早就想换到第一关去,可惜他们都不答应,说是若由我守第一关,只怕过关的人就没几个人了。” 兰儿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因,问道:“怎么会呢?经纶事务的题目不太难啊。每到科举之年,一批又一批的举子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 巫相笑道:“那些人很多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真正有才华的人又很难修至仙界。你想啊,来此闯关的大多是自幼修行的和尚、道士,别说经纶事务,就是简单的人际关系也不一定搞得明白。所以我才一等就是五十年。来,来,来!快请入内。”说着头前带路向里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跟着他迈步而入,不久来到一间雕梁画栋的房间里。 巫相请他们坐下,然后吩咐徒儿奉茶,道:“我这里有采自昆仑山巅的‘天风茶’,与世间的香茗大不相同。” 不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端了茶水进来,给每人倒了一杯,随后悄悄坐在巫相身后不远的一张方桌旁。 巫相看了看尚未开口的叶昊天道:“适才我听先生所唱之词兼有道家、儒家和法家三家之说,能不能请你略微阐述一下?” 叶昊天笑道:“小子叶昊天乃末学后进之人。前辈不必客气,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顿了一下后,他又道:“空谈理论容易使人昏昏欲睡,前辈不妨举个例子好了。” 巫相先是笑着解释道:“闯关之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博学之士,所以我向来以先生呼之。”然后他又沉吟了一下道:“王母设置此关的目的是为了选拔人才管理昆仑山甚至天界。天界的管理始终是一个大问题。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数千万年里,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始终倡导无为而治。自从三位天尊失踪之后,玉帝接过了管理世间万物的重担。开始的二十万年,他延续了三天尊的治世方法,对于天界众神基本上不管不问,这样的结果是整个宇宙处于失控状态,有的地方发展得很好,有的地方却极其落后。总体来看宇宙的发展太过缓慢,很多问题过了二十万年也没有得到解决。 后来玉帝改变了治世方法,抛弃了无为而治的思想,改为以法治世。为此天界专门制定了上万的天条,规定所有天条必须严格执行,执行时不能讲一点情面;建立了很多奖罚制度,比如此处的有奖闯关以及天界难题的悬赏等;还建立了遍布宇宙的交易所,鼓励神仙分工合作。 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宇宙发展快了很多,以前久悬难解的很多问题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法。还出现了许多善于创造发明的家族,比如公输世家就是其中的一例。 但这样也有一些坏处,最大的坏处是天界的整体佛心水平下降了很多,甚至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杀伐。杀伐之事近年来愈演愈烈,严重时一次骚乱之后竟然损失三分之一的神仙。 目前,玉帝和玉清众神已经认识到天界管理的缺陷,只是不知道如何改良,这才下令各界探讨适合于天界管理的方案。这也就是王母设置此关并给予重赏的原因。” 叶昊天听后有些疑惑,问道:“不是还有佛祖主管心性变迁的吗?按理说有了佛祖的配合,玉帝的管理应该容易很多,根本不应该出现天界众神佛心骤降的问题。” 巫相摇头叹息道:“佛祖的心性管理也存在不足之处。人们往往只重视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对于死后的六道轮回并不在意。这从神丹币和佛心币受欢迎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本来两者之间是一比一的关系,现在却成了十枚佛心币才能兑换一枚神丹币。目前甚至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形,佛祖和众位菩萨苦口婆心劝人向善,别人却不理不睬毫不动心!由此可见单有佛祖的管理还远远不够,还要寻找其余的方案作为补充。” 叶昊天听完也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天界的管理也面临着人间同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怕很难找到正确的答案。必须反复探讨仔细求证才能逐渐完善。我只能粗略地谈谈自己的想法。”这时他看到坐在巫相身后的年轻人正在飞速的写着什么。 巫相看他注视自己的身后,笑着解释道:“这是天庭要求的,所有闯关者关于天庭管理的想法必须记录下来,然后由守关人摘录有价值的部分上报天庭,为天庭的革新提供思路。特别新颖的东西还会转给玉帝审阅,若是他老人家看了高兴,说不定还有额外的赏赐。” 叶昊天一听来了精神,自己曾经答应三位大儒力争改变儒家在天界处于底层的地位,现在不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吗?不管结果会怎样,自己总应该尽力争取一下。 想到这里,他急忙坐正了身子,将儒家的“仁”功施展开来,使自己的心跳跟对方的内心波动完全一致,然后才用无比亲切而诚恳的声音道:“晚辈认为,如果不考虑佛心的管理,只从玉帝主管世间万物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天庭的管理还是人间的管理都离不开道与法,同时还应该加上儒家的因素。 其中道家无为而治,主张‘主逸臣劳’,‘上无为而下有为’,以虚静无为为根本,不先物而动,不后物而行,物来则应之,故能主宰万物。 法家主张‘寄治乱于法术’,‘名正法备,则圣人无事。’不但要任法不任智,还要让一切人与物的资源各得其所,各尽其能。‘夫物者有所宜,材者有所施,各处其宜,故上下无为。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 儒家提倡德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其身正,不令而行。’玉帝和神职人员只要自己德行端正,施行德政,天下的人就会像众星拱北斗一样顺从其治理,这样便可以实现无为而治。 道、法、儒三者之间应该密切配合,互补不足,才能使天庭的管理比较完善,达到三足鼎立的稳定状态。” 巫相听得两眼放光,鼓掌赞叹道:“好,先生讲得十分透彻。不知能不能举个例子来听听?” 叶昊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茶水很奇特,不禁低头看了两眼,道:“前辈,这天风茶清凉爽怡,果然不同凡响!” 巫相听他讲到关键之处,正在满心欢喜之时,闻言只是道:“是,是,请先生接着讲治世方略。” 叶昊天接着道:“譬如很久以前中原的秦汉时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秦国征服六国,靠的是法家为基础的残酷无情的精神。为达到巩固统一的目的,秦采取了统一思想的政策。一切史书和百家学说,除了秦记、医药、卜筮、种树之书,都被彻底焚毁。甚至还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坑儒’之事。 然而只有法家的治理是远远不够的。秦朝很快因为残暴统治而迅速垮台。当刘邦领军进入长安的时候,与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废除秦朝的苛法。这就是从法家到道家的转变。 汉朝初年‘黄、老’大兴,儒、道、法有了一定程度的结合,才有了当时的‘文景之治’。后来汉武帝感到,如果要维持统一,还是要统一帝国内的思想。他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正式宣布儒学为官方学说,六经在其中占统治地位。他的措施比起秦朝的措施要积极得多,也温和得多。不是像秦朝的措施那样不加区别地禁绝一切学派,而是从‘百家’之中选出一家,即儒家,给予独尊的地位,作为帝国的教义。还有一点不同,汉朝的措施没有颁布对于私自教授其他各家思想的刑罚。它仅只规定,凡是希望做官的人都必须学习六经和儒学。以儒学为教育的基础,也就打下了以后历代考试制度的基础。”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下来喘一口气。 巫相却还想再听下去,接着问道:“‘废除百家,独尊儒术’,如此一来是不是法家和道家都废了呢?”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兰儿正手托香腮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钦佩自豪的神情。他对兰儿笑了一下,然后转头望着巫相道:“至于法家,虽然成了秦的替罪羊,可是也从未全部被人抛弃。法家能够针对新的状况提出新的统治法术。所以,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展,帝王们不能不依靠法家的理论和方术。这就是所谓的‘儒表法里’。 同样的,道家的作用也极其重要。纵观中华帝国的历史,每一个朝代在其鼎盛时候政事的治理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秘诀,就是‘内用黄老,外示儒术’。也就是说外面所标榜的是儒家的文化,内里却脱不了黄老之学的神髓。 但是在实际上,不论儒家、法家还是道家,各有其应用的适当范围。应当三家互补,各取其长,各避其短。只有达到三足鼎立才能治理好包括天庭和人间的整个宇宙。” 说完之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充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也算为儒家在天界的兴起尽了一分心力。 此时巫相已经听得入了神,良久之后还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感觉如闻天籁,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他身后的少年已经记录了厚厚的一摞,正在以手扶腕稍事休息。 过了好半天,巫相才醒过神来,亲自给叶昊天续了茶水道:“先生能不能将刚才所说的总结一下,也好让我用神识将其写入玉符,呈给天庭览阅。” 叶昊天想了想道:“总体来说,不外乎‘内用黄老’、‘外用儒法’、‘文武相资’、‘宽严相济’。” 听完之后,巫相仰天长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千年书。真盼望玉帝能亲耳听到你的妙语。好,好,好!今天真是痛快!这一关你已经过了。欢迎先生有空多来坐坐。”说着取出一个丝绸包裹的小盒递给叶昊天,道:“这里有十颗沙棠丸,服一颗可以增长功力六十年,十颗全部服下则可以增长功力四百八十年。此外还有王母备下的‘昆仑贵客’银牌一块,昆仑山内所到之处无不奉先生为贵宾。” 叶昊天自己也很高兴,他的高兴主要还是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讲述了自己的观点,不必像在人间的时候说话只说一半。他接过锦盒再三感谢,然后拉着兰儿告辞而去。 11、封建社会裹足不前不能由儒家独自承担 (第48章巨痛狂悲经尽了,谁来拾汝冰凉骨) 几个人聊了好久,叶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对王爷道:“爹,您明天参加摄政王府的宴席,千万别跟妖人顶着干,我已经大体安排好了,妖人不会如愿以偿的。请您将明天要穿的衣服拿来,我给您画几道符以防万一。” 王爷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只要不出头没人跟我过不去。妖人不可能将所有人杀光。不管谁想当皇上,若是杀光大臣,他的皇位也坐不下去。恶人执政也必须做出好人的样子,他们杀人一般都是悄悄的暗地里刺杀,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光天化日下杀人时总要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历史上明目张胆杀人无数的皇帝没有一个能坐得稳的。夏桀不行,商纣不行,妖人更不行。哪怕内里再坏,表面上的仁义道德总是要讲的,这就是帝王经常挂在嘴边的‘王道’。” 王妃却不管那些,当即吩咐人将王爷要穿的衣服取了出来。 叶昊天明白王爷说得不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他衣服的内里画了几道神符,然后道:“爹,我听说历代皇帝施政时都有两本书,面上有一本儒家的《礼教》,底下有一本法家的《韩非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王爷哈哈大笑,瞥了一眼王妃道:“看看我们这聪明的女婿,皇家的东西比我这参悟了几十年的王爷知道得都多。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叶昊天也笑了:“这么说,两千年来历代王朝的缺点并不是儒家单方面造成的。法家、道家、佛家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爷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12.儒商的自我约束 (第五十九章富贵与我如浮云,君子爱财仁义信) 兰儿笑吟吟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神态,撇了一下嘴道:“我看公子越来越像生意人。儒家向来不提倡经商,你这样投机钻营还怎么做儒仙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谁告诉你儒家不能经商?” 兰儿脱口而出道:“我见到的儒学之士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是白首穷经,却很少见到儒士经商的。” 叶昊天摆摆手道:“你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并不能由此认为儒家不善经商。《论语》有云:‘富贵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可见儒家并不‘罕言利’,但‘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儒家和经商并不矛盾,两者完全可以结合起来,‘良贾何负闳儒’,‘以儒商饬商事’。如果把儒家的道德观念融入经商之中,以诚实守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人经商并重,以做人的追求来经商、在经商的过程中体现做人的原则,那就是儒商了。我要做的儒仙是有儒有商的儒商之仙,呵呵,这样才能与众不同啊!” 兰儿听了心中一动,明眸一闪道:“公子说的好像不错,我听爹讲过,近年来有一批来自徽州和安庆一带的商贾,被人称为‘徽商’,他们明确提出了以儒入商的观念,讲究守信用,诚实不欺,以义取财,仗义疏财等,把诚、信、义、恕、让等儒学原则贯彻到经商之中去,反对一味求利的商人习气。我觉得他们的提法很好,不过似乎很难真的做到。试想一下,依靠道德自律究竟能不能抵制几乎是人的本能的利欲呢?” 叶昊天闻言点点头,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其实这正是儒商精神的精华所在。儒家重自律,法家重他律;儒家强调道德自觉导之于前,法家则以严刑峻法惩之于后;儒家讲究以道德力量来维系社会秩序,让人追求一种精神自觉……”他还待继续探讨下去,忽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 西门豹离开之后,兰儿叹道:“看来儒商或许真的出现过,却不知其中的代表人物是谁?” 叶昊天想了想道:“儒商之中有几个著名的人物,分别是范蠡、计然、弦高和白圭。范蠡可谓家喻户晓,我们就不说了;弦高犒师的故事也很著名;白圭乃‘天下言治生者祖’,就是说他是经营贸易的鼻祖,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另外一个人名叫计然,你知道计然是谁吗?”说完笑嘻嘻地看着兰儿,想欣赏她为难的样子。 没想到兰儿脱口而出道:“计然者,姓辛氏,名文子,人称晋三公子,博学无所不通。时遨游海泽,号曰‘渔父’。范蠡知其贤,卑身事之,请受道,藏於石室,乃刑白鹬而盟焉。这问题难不倒我,计然是范蠡的师傅!”说完眉飞色舞地看着叶昊天,等着看他的反应。 叶昊天果然吃了一惊,用极为夸张的口吻道:“娘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呢?” 兰儿得意的道:“还不是因为范蠡吗!其实归根到底是因为西施。只要是跟西施有关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叶昊天很少看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故意为难她道:“‘他人不识扁舟意,却笑轻生泛五湖。’你说最后范蠡带着西施到哪里去了?” 兰儿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历来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有人说西施沉湖而死;有人说他们到了齐国;有人说范蠡到陶地做了陶朱公;更有人说他们到了八百里洞庭湖……天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叶昊天看到终于把她难住了,一时高兴,信口胡言道:“我给你讲个故事。话说当年范蠡走了之后,有人报告越王‘走了,走了!范蠡走了!’。越王徒然变色,召大夫文种问道:‘还能追回来么?’种答曰:‘不及也。’越王问:‘为什么?’种答:‘蠡去之时,明画六阳,神莫能制。玄武天空,成行无忌,孰敢止之?度五关,涉天梁,看都看不见,还怎么能追得上!’所以吗,根据我的判断最后范蠡成仙了,而且是跟西施一起飞升的!” 兰儿听了他的胡言乱语满心欢喜,拍手道:“那就更好了,我喜欢这个结局!浣纱沉鱼的西施和才华横溢的范蠡就应该是逍遥来去的神仙。”说到这里她看着叶昊天深情的道:“上面四位儒商之中,公子最喜欢哪一个?” 叶昊天想了想道:“这几个人都很伟大,不过我也跟你一样,相对来说更喜欢范蠡。或许就是因为他有一段伟大的爱情吧。还有就是喜欢他处理钱财的方式。范蠡能聚财,但又不看重钱财,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放弃所有的财富及荣华富贵,他是一位最具有气度的儒商。只有对财富有着大彻大悟的了解之后,才能够聚财有方,也才能够不被财富所带来的虛幻假象所迷惑。” 兰儿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凑过身子在他耳边轻轻道:“我看公子跟范蠡相比也不遑多让,公子聚集的财物不也散给别人了吗?积累财富的速度只怕比范蠡还要快吧?公子能够连闯昆仑七关,智慧也不差于他;力拔山兮气盖世,公子的神力只怕比他还强些。最难得的是公子的满腔柔情,恐怕更在范蠡之上,至少你不会舍得将我送给吴王。唯一的区别是我的容貌赶不上西施罢了。” 叶昊天的耳边不断传来柔柔的呢侬吴语,鼻中闻着一缕缕吹气如兰的清香,一时迷惘,放声大叫道:“兰儿比西施漂亮多了,西施算老几?”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哼,声音很是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悲凉,后面还低低地吟唱了几句诗:“蛰燕还巢未定时,村翁踟蹰醉终日。粉粉花事成无赖,默默春心怨欲私。几欲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葬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画,一缕茶烟扬鬓丝……”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低,最后竟然遥不可闻。 话音刚起的时候,少康就“噌”的一下蹿出门去,想察看说话之人是谁。他听音辨位,放眼望去,看到的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往来,摩肩接踵,实在无法辨认声音起自何处。 叶昊天和兰儿面面相觑,兰儿将一只玉手轻轻捂在叶昊天的嘴上,美目含情的道:“傻哥哥,喜欢兰儿也不用贬低别人啊,这下好,得罪人了吧。” 叶昊天一直在回想那人的话:“几欲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葬西施……这人是谁?怎么会在风雨之夜葬西施呢?西施是怎么死的?”他的心中起伏不定,片刻之间浮想联翩。 13. 儒将的内在修养 (第62章、铸甲高临善息境,乘龙遥拂儒飞烟) 兰儿看他醒过来,禁不住惊喜的道:“我已经进入神界四梵天的第三重—龙变梵度天了,真是快得难以想象!公子你呢?是否已经进入太清境?” 叶昊天故意愁眉苦脸的道:“唉,我太慢了!在神仙榜上才排第四万八千位,这可如何是好?” 兰儿娇嗔道:“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足了?如此年轻就进入了三清境,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我发现公子自从到了天界之后,渐渐将儒家的浩然正气和中庸之道抛诸脑后,经常有一些急躁不安的情绪,这样恐怕不行。大道理我讲不出,我只知道,要想弹好一支曲子,必须要气沉丹田,凝神定志,进入悠然淡泊的境界,如此才能进退自如,奏出的乐曲境界才高,否则即使不折不扣地将曲子弹完,也缺乏那种悠然自得的意境。我想做大事也是一样,寻鼎和救人都必须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公子以为如何?” 叶昊天听了浑身一震,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春笋玉手,语气至诚的道:“谢娘子金玉良言,为夫受教了。娘子说得不错,‘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liu人物……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公瑾那样的儒将才是我辈学习的榜样。战争也是一种艺术,如果能将儒家的博大精深和浩然正气贯注其中,其美妙之处不亚于一曲仙籁。”说到这里,他将兰儿轻轻拉入怀中,深情的道:“我有娇妻如此,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罢低下头来在兰儿的香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兰儿娇躯一颤,顿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良久才醒过神来,轻轻推开叶昊天道:“我们出去走走,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教育123文学网) 14、儒家的天人关系 (第68章壶中日月华胥梦,小亦苍天大亦天) 寒风如刀,吹得他难以睁开眼睛,而且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难行,走了好一会儿,仿佛始终在原地踏步一样。他努力睁大眼睛,一边走一边辨认,盏茶工夫才发现是夏禹三阵之一,禁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夏禹领着一群人跑到上面去了。这样的大阵自然困不住他。 叶昊天辨明道路一直向上走,一个时辰之后来到被称为‘通天柱’的高山之下。山上有数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纵横交错,不知道哪条能够通到山顶。 他仔细察看山路的走向,发现那里的阵法已经变成了虞舜三阵的一部分。 沿着山路向上走,在半山腰的地方他又碰到六、七百人,躲在一个小小的阵法里面苟延残喘。费了一番口舌之后,他将所有人装进开天通真之印中,然后继续向上走。 至少花了四个时辰,他才爬到山顶。山顶的石头上刻着两行古字:“有天有命,有地有形,有物有容,有家有名。天命难违?”一时之间他不由得呆住了。 片刻之后,他举目望去,但见山顶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针尖般小,而是极其宽广,仿佛忽然到了一望无际的高原之上。天空正下着绵绵细雨,地上到处都湿漉漉的,雨水将地面上所有的无根之物全部冲刷下去。远处隐约可见一道高山,似乎是另一个“通天柱”了。 此时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冷雨天’,主人请快点抵达天柱。两个时辰之后这里会再度暴雨倾盆,道路变得极为难走。” 监天御印却报告:“主人,前方有一道小山梁,那里还有两百多人需要搭救。” 叶昊天的身上早已湿透了,冷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兰儿递了颗不死丹出来,叶昊天服下之后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 他看清道路继续向前走,在一个突起的山梁上找到了监天御印所说的那群人。 这次倒是没费什么工夫,众人很快就进入印中。大概他们早已被暴雨折磨得苦不堪言了。 叶昊天加快了脚步,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冲破阵法的束缚抵达‘通天柱’的脚下。 在‘通天柱’的山腰上,他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三千多人!那些人躲在一个比较大的阵法中,不上不下,面色惨淡。 经过询问之后,他才知道,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很难生存。上面是电闪雷鸣,下面是暴雨倾盆,只有这里才稍微好过一点。尤其是有了鬼谷子布下的阵法,情况还不算太坏,所以才在山腰聚集了这么多人。 如此一来,他又要费一番唇舌了,竟然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说服众人全部进入开天通真之印中。然后继续往上走。 然而当他登上山顶时才知道众人说得一点不错。 空中闪烁着一道道电光,惊天巨雷不时在耳边响起,简直让人魂飞魄散。 他停下身来喘口气,低头看时,却见山石上刻着几个古字:“天行有常,天道有常,知天知人,将心比心。天在人心!” 看到这些字,他禁不住又呆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这些字是谁写的,更不知道这几些句话跟面前的电闪雷鸣或者刚才的冷雨凄凄有什么关系。 正在他一时迷惘的时侯,龟镜提醒道:“现在你到了‘雷鸣天’,千万小心,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雷电击中,直接落入‘死魂渊’中。这是唐尧三阵之一,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将我放在头顶,然后沿着我指引的方向行去,千万别踩错一步。” 叶昊天依言将龟镜放在头顶,然后沿着龟镜发出的白光走去,轻轻松松就走到了第三个天柱的脚下。而且在天柱的山腰他又找到了八百多人。 当他爬到山顶时,眼前忽然是一片光明,阳光灿烂,烈日当头,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片刻之间就干了,随后是一种浑身被烧灼的感觉。 此时他觉得浑身疲乏无力,于是对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快取芙蓉帐来,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将粉红色的芙蓉帐撑在叶昊天的头上,一手抚mo着他的肩背怜惜道:“公子辛苦了。要不然你进入锦囊中休息,让我来走一程吧。” 叶昊天依靠着兰儿的娇躯坐下来,面带倦容地笑了笑:“没事,这里的阵法极为复杂,还是我自己来吧。” 兰儿的玉手在叶昊天的身上游走,帮他推拿活血,同时轻声问道:“怎么还没见到大禹和鬼谷子前辈?” 叶昊天望着远方又一个天柱道:“大概还在前面吧,他们真厉害!如果说第一个阵法夏禹还知道的话,后面的阵法大部分他都不知道。看来是鬼谷子在领路了。他们竟然能摸索着走出这么远,若是能量足够的话,说不定真的逃出生天。”说完之后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粉红色的芙蓉帐道:“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万灭王鼎中用上了。” 兰儿的脸上已经被映成了粉红的颜色,望着叶昊天悠悠的道:“公子,我们出来多久了?我忽然有点想家。尤其是雁荡和九江的小家。” 叶昊天看着她深情的双目,伸出手去揽住她的纤腰,用十分抱歉的语气道:“我们才出来两个月而已。这些天来我都没有好好陪你,真的对不起。” 兰儿的玉手捂住他的嘴唇,无限温柔地道:“我知道,这怪不得你。不过日后你要补偿我呵。” 叶昊天在她的玉手上吻了两下。 兰儿娇笑着把手收了回去:“公子,数千神仙正看着我们呢!” 叶昊天“呵呵”笑着坐直了身子,准备盘膝静坐一会儿。当他低下头时,又一次看到几个古字:“天道盈亏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人为天心!”不禁全身一振。 兰儿也看到了,口中喃喃道:“人为天心,言人不离天,天生天养,人性由天?” 叶昊天觉得这些问题极其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于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叶昊天扛着芙蓉帐跟兰儿肩并肩地往前走。 他们左曲右折地在阵中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第四个‘通天柱’的根部。 令人高兴的是那里也有五百多人。所有人都躲在‘通天柱’的阴影里,吃惊地看着两人扛着芙蓉帐走过来。 叶昊天直接将装了数千人的开天通真之印取了出来,语气平和而又诚恳地道:“我花了十余个时辰从‘寒风天’一直走到这里来,所有被困的仙人都躲在印中了。请大家跟我走吧,我带你们逃出生天!” 众人呆呆的看着芙蓉帐,实在难以想象他怎么能如此潇洒地跑到这里来。不久他们便一一走入印中。 叶昊天收起芙蓉帐,让兰儿回到乾坤锦囊,然后辨明道路奋力攀山。 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山顶只有十余丈方圆,清风徐来,云雾弥漫,再也看不到天柱,也根本没有天柱。要想逃出生天,只有飞出去!除此之外再无办法! 他环顾周围,发现在一个突起的高台上,正有十余个小人忙碌个不停,于是走上前去低声问道:“请问大禹前辈和鬼谷子师傅在吗?” 一个站得笔直的老人不怒而威地答道:“我是大禹,请问阁下何人?” 然后是一个芝麻大小的文士“呵呵”笑道:“我的徒弟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数十人,每一个都是名满天下的人物,不知你是哪一支的传人?” 叶昊天急忙上前拜了两拜,将自己的来历和目的解释了一下。 大禹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语声哽咽的道:“我又对妻子食言了。难得康儿还记挂着我!” 鬼谷子则“哈哈”大笑道:“这样说来,你算是我的嫡传弟子了,好!好!你有能量石吗?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脱困了!”说完转头看着身旁一个八寸大小的东西。 叶昊天低头看去,但见高台之上有个小型的飞行器,隐约像是天际飞梭的样子,可是全部由石片做成,没有一点别的材料。回头看去,却见大禹和众人的手都已经血肉模糊!看来为了做成天际飞梭,他们费尽了心机! 天际飞梭的旁边,赫然题着几个大大的古字:“天人合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看到这里,叶昊天扑通跪倒在地上,泪水忍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什么叫自强不息? 大禹和鬼谷子领着这十几人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走到了这里,只要能穿破云雾就能获得新生,这就是自强不息! 他对着眼前的两人连着磕了九个头,呜咽着道:“你们辛苦了,请让弟子来吧。我这里什么飞行器都有,能量石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说完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无比恭敬地道:“请众位师傅上船。” 大禹伸出手去在神舟上摸了一把,顿时留下一个小小的血印。他用袖子擦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这飞船不错啊!有了它,逃出生天应该没有问题。”说完回头看了鬼谷子一眼。 鬼谷子“呵呵”笑道:“绝无问题!那些烟云之阵再复杂也休想困得住我!” 叶昊天无比崇敬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捧着将那石片做成的飞梭放在神舟上,然后说道:“请师傅指路,我来驾舟,这就飞出去吧!” 他看着众人艰难地爬上神舟,并没有出手搀扶。他觉得如果出手搀扶简直是对这些人人格的侮辱。这些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能够自己完成的东西绝不会假手他人。 15、儒家的静坐与神悟(修儒核心之一) (第七十二章此心已入澄莹境,菩提树下悟儒功) 叶昊天连连摆手:“不用客气”,然后转身向不远处枝繁叶茂的菩提树走去。远远望去,菩提树那光滑圆润的树干和晶莹碧绿的菩提子都蕴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他想起女娲所说的佛祖顿悟的故事,心中一动,径直走到菩提树下盘膝而坐,背靠树干,仿佛自己当年在岳麓山下勤奋用功一样,将无字书捧在手中凝神细观。 他锲而不舍地看了半个时辰,无奈书内从头到尾一片空白,怎么也找不到一点可以辨认的字迹。看来单是这样子盯着书看是没有用的。 于是他将无字书放在身前,随后闭目凝神,抱元守一,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暗淡模糊起来,只有头顶的菩提树越来越亮,一颗颗的菩提子仿佛闪闪发光的星星,放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将他的身体照得晶莹剔透,连怦怦跳动的心房也变成了完全透明的样子。 如此感觉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叶昊天但觉菩提子放出的光芒越来越盛,背后的树干也逐渐发热起来,一股浩浩然无穷无尽的暖流从树干透入尾闾,又从尾闾直上泥丸宫,最后在泥丸宫中集聚下来。 此时的泥丸宫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高速运转,试图将那股暖流压缩凝结成神丹。无奈暖流实在太强大了,渐渐地他感到泥丸宫内先是充满了气体,接着浓缩为亮晶晶的液体,随后液体渐渐变得十分粘稠,最后形成了一颗颗淡黄色的球形晶体,未经炼化便径自累积在泥丸宫内。而泥丸宫则变得越来越大,不知不觉已经比先前扩大了两三倍。 此时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比先前敏锐了很多,就连每一个毛孔都似乎拥有了独自的灵感。 除此之外,令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在菩提子的神光照耀下,平放在身前的无字书竟然现出一行行淡淡的朱红字迹,书页也随着微风吹拂自动地快速翻过。 叶昊天通过头顶的天目凝神看去,但见无字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天尊心语”四个大字。看来这就是女娲所点明的东西了。 封面过后便是正文。正文第一页只有两行字,分明是:“万物归心,心外无理”以及“天人合一,性命互化。” 叶昊天看得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天人合一还能够理解,可是什么是性命互化呢?万物归心也勉强可以理解,可是为何会说心外无理?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无字书已经翻到了第二页。却见第二页上写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互根互用而互化。”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一本书从头至尾全部都是含含糊糊似是而非的话,日后理解起来将会非常困难。 这段话都是老生常谈了,不知何故仍然被天尊如此重视。 第三页写的却是:“大千世界,一分为二,心性外物,包纳乾坤。”这也比较容易理解,说的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可以包含在精神和物质两大类之内。 再下面一页是:“心生万物,万物有心,心物互化,合而为道!修心为上,心外无理!” 叶昊天若有所思,觉得这种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比如说要盖房子,必须先有构思,然后才能准备材料开始建造,如果没有蓝图,房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建成的。再比如一个家庭,如果所有的物质条件全都有了,独独缺乏爱心,没有感情,怎么能称为一个家呢? 接下来第五页上的内容才真正让叶昊天觉得非常震惊,因为上面写的分明是:“佛心为心,爱心为心,功德为心,思念为心,其心一也。神丹为物,魔丹为物,一正一反,其理则同。佛心神丹,阴阳互根,一性一命,性命互化!道门布道,佛家讲佛,魔教传教,所为何也?千万人之心可化为一人之神丹,如此修炼何愁神功不成?” 叶昊天的脑袋不觉“嗡”的一声,这就是性命互化!性为心性,命为天命,同时也是指体内结成的神丹。佛心和神丹竟然可以互化,怪不得各大教派都争着传道,因为教众越多,佛心才能越多,同时才有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基础。原来天下人争着开帮立派,每个人都想做教主,竟然有这层因素在里面! 待得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忽然醒悟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才能将佛心转化为神丹。如果必须通过灌顶才能完成,那就未免太过局限了,理应还存在其他的转化方式。 正在他迷惑不解的时候,无字书已经翻到了第六页。这一页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小字,大意如下:“丹心互化,非仅一途,灌顶小道,智者不为。互化之法,天界秘辛,至高至微,全凭自悟。余亦仅能略述一二,细节之处难以企及。 余倡道家一脉,认为‘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只要能看到其中的‘物’和‘象’,自然能找到‘性命互化’的方法。关键之处在于‘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致虚极守静笃’、‘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余传弟子数百人,然略通此理者仅玉帝一人而已。 佛祖于菩提树下顿悟得道,所悟者即为神丹佛心互化之法也。佛门一脉独辟蹊径,不修拳剑而能降龙伏虎,静坐诵经而能沟通鬼神,其关键处只在‘识得本心’、‘明心见性’、‘不假外求’、‘自悟成佛’,修习方法主要是禅定与顿悟。佛门明白此理者略微多些,但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看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怦怦直跳,波涛起伏,汹涌澎湃! 道家、佛家都有丹心互化之法,这大概就是两派传遍天下、地位崇高的主要原因了。然而儒家呢?儒家万事俱备,独缺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以至于那么多大儒都手无缚鸡之力。这实在是儒家的悲哀。想想至今仍然被困在雁荡的几位大儒就知道了,他们白首穷经,在书本上和为老百姓安身立命方面下的功夫不比道士、和尚少,可是论起降龙伏虎的手底功夫来实在差得太远。 此时无字书还在一页页的往后翻着,可是叶昊天已经心不在焉了。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才能帮助儒家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上。只要能找到那种梦寐以求的转化之法,大儒们就能一下子脱胎换骨,而他也能将自身的功力骤然提高数倍。 霎时之间,叶昊天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儒家修行的无数经文和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 孔子云“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强调平常心即道。这种“道”是不是实现丹心互化的大道呢? 孟子倡导的尽心知性则是一种反省内心的认识和修炼方法。他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这里的“天”与丹心互化有关系吗? 宋代有人曾经在修心工夫上提倡“神悟”,如王信伯就说:“到恍然神悟处,不是智力求底。”如此神悟,悟出的究竟是什么呢? 周敦颐则提出“主静”说,认为“无欲故静”,然而平静之下会有什么好处? 后来有些人把“静”引向“静坐”。陆九渊要求门人专门打坐,通过较长时间的静坐达到心体“澄莹”的境界,获得一种神秘的心理体验和心灵飞跃。 杨慈湖也主张静坐得悟,他还把这种方式称为“反观”,说:“尝反观,觉天地万物通为一体。”“吾性澄然清明而非物,吾性洞然无际而非量,天者,吾性中之象,地者,吾性中之形。” 至此,儒家修炼已经十分接近悟通至高无上的大道了。 看来,要想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只有通过静坐和神悟。 叶昊天试着按照陆九渊和杨慈湖的方法静坐反观——澄然清明,自心无体,洞然无际,非物非量,无天地之分,无内外之别,胸中充满浩然正气,以中庸之心看尽高明细微之处。也不知静坐了多久,忽然之间他清楚地感到万灭王鼎中的监天尺正在“嚯嚯”地跳个不停,每跳一下,他的泥丸宫都跟着剧烈地震荡一下,体积则比先前扩大一分。连震千次之后,他的泥丸宫已经扩大了十余倍,丹室中储存的神丹也骤然增加了数十倍!与此同时,还有一件更加奇特的事情出现了:在他扩大的泥丸宫内,忽然增加了一个新的神榜——儒功榜! 他的儒功值开始时高达两千三百万,等到泥丸宫扩大十余倍之后,儒功值变得只有五百万。相应的,神丹数却增强了十余倍,连同从菩提树中得到的神丹,他的功力已经骤然增强了数十倍! 一时之间,叶昊天感到震撼不已,心如鹿撞,七上八下,再也无法保持澄然清明、洞然无际的状态。这一切简直出乎意料,难以想象!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这些全是由静坐、神悟诱发的吗?难道儒功转化为神丹之后,竟然有着如此威力?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女娲惊叫的声音:“天呐!又一件超级神器诞生了!” 叶昊天睁眼看时,却见女娲手中拿着一根银光闪闪的东西,定睛一看,发现原来还是监天尺!尺子的大小、样式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颜色却从黯然无光变得晶莹剔透。 女娲的身边则站着目瞪口呆的风先生和少康,还有活蹦乱跳的金神褥收。看来褥收身上的魔禁已经被完全解除了。 女娲的面色激动得通红,手持监天尺惊诧莫名,口中不停地喃喃说道:“刑天火中炼了三十六个时辰,两百多件魔器全被炼化,此尺竟然能依然如故!这是怎样的一把神尺啊!尺中蕴含着一颗坚韧不拔的仁心,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如今神尺已经吸取了玉佩、佛珠和我佩带的项链中近乎两百亿的佛心,以及魔器中潜藏着的无比巨大的魔性,在正反两种强力的拼争扭曲之下仍能保持中和平静之心,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此尺于三日之内跃身与天下十大神器之列,可以与开天九宝并驾齐驱,怪不得连神仙的管理秩序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竟然于神丹和佛心两榜之外增加了儒功榜!这些都是监天神尺的威力!”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卷招魂幡自言自语道:“监天神尺脱颖而出,一身独具监天、消魔两大神功,即可管理儒功榜,还能消解魔性,实在出乎意料。如此一来,这面招魂幡自然用不着了。”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了风先生和少康一眼,又将目光在叶昊天身上扫过。当她看到叶昊天晶莹如玉的面庞和精光灼灼的瞳子时,眼睛不觉睁得大大的,用一种很是欣慰又十分惊奇的声音道:“好孩子,你的天资竟然还在佛祖之上!不但在短短三天之内便悟通了丹心互化的大道,而且吸取了菩提树中凝聚的部分神丹,使自己的功力骤然之间增加数十倍,如今的你已经进入上清境的末段,眼看就要达到玉清境了!神仙榜上的排名大约在两千一百位!咦?你的修行功法竟然与众不同,非佛非道,别树一帜!如此功法似乎跟监天神尺中的中庸之心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儒家修行吧?” 叶昊天满心欢喜,喜气洋洋地道:“多谢娘娘指点。也多亏了这棵圣菩提树。我真的非常高兴!不仅是因为增加了功力,更主要的是因为找到了能使儒功转化为神丹的途径!这样一来,儒家终于获得可以在天界正名的机会了!” 女娲连声夸赞道:“你为儒家立了大功,儒家将会因你而发扬光大。要知道,单有监天神尺树立起来的儒功榜还不够,如果没有人悟通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儒功榜只会是孤零零的神榜,不会受到人们的重视。现在,儒功,神丹和佛心三者之间可以相互转化,整个神仙的管理也更加完善,从而达到了三足鼎立的地步。这是一件大好事!” 16、儒家的音乐 (第八十章霓裳歌舞曲未终,老僧升座谈死禅) 接下来该中方表演,兰儿对着歌姬们招手道:“姐妹们上场!请准备《云门大卷》!” 众歌姬答应一声走上台去,十名乐师则在台下取出琴瑟琵琶拉开了架子,只待兰儿一声令下便要开始。 叶昊天一听《云门大卷》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中国舞蹈分雅乐舞蹈和伎乐舞蹈。《云门》为雅乐舞蹈“六大舞”之一,用以歌颂黄帝创制万物,团聚万民的丰功伟绩,将黄帝的盛德比喻成天上的祥云一般。雅乐舞蹈是礼乐教化的正统舞蹈,内容很丰富,不过却很难被人理解。春秋战国时期的魏文侯每次欣赏雅乐就止不住要打瞌睡;齐宣王一听到雅乐这个名称,就吓得变颜变色,可见这些所谓“雅正之声”实在不得人心。现在要将这种阳春白雪般的雅乐演给倭人看,还不是对牛弹琴? 兰儿看他眉头不展,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道:“圣人言:‘乐以载道’‘尽善尽美’。音乐舞蹈不仅有娱乐之功,更负有教化之责。雅乐虽然难懂,却能调节身心,达到‘揖让而治天下’的效果。公子想想看,在座的倭人大多身染魔性,人数那么多,势必不能全部杀了,若是闻听雅乐使他们恢复一点良知,不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吗?” 叶昊天闻言翘起大指,十分夸张地用力点头:“娘子说得有理,不愧是儒家六脉中‘乐派’的唯一传人,小生受教了!” 兰儿看着他好笑的样子,心头一阵甜蜜,回头将手一挥,向着台上的歌姬发出开始的指令。 众歌姬都是秦淮河数千画舫中挑出来的上上人选,每个都天资聪颖,兼且有着多年的舞乐修养,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掌握了兰儿传授的雅乐。 表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中不时传来喝倒彩的声音;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得眼花缭乱、迷迷糊糊;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人人心里都觉得好看,可是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所以全都呆坐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明知道这场表演很难赢得掌声,可是眼见直到表演结束也没听到一声欢呼,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众歌姬的面色也很差,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叶昊天赶紧安慰大家:“表演很成功!你门已经发挥了自己的水平,等下每人发一万两银子!回国之后另有封赏!”他见众歌姬脸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便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摞银票抖了抖,赢得姑娘们一片欢呼之声。 第一场歌舞比试结果:日中欢呼声之比为八十比零,日方大占上风! 见此结果,足利义满的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显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第二场表演首先上场的还是日方,曲目为男扮女装的《鸣神》。 《鸣神》的情节是这样的:居于北山岩穴的出家僧侣“鸣神上人”被天上宫廷派遣的美女“云中绝间姬”诱惑,shi身破戒功力大减。云中绝间姬乘机割断了鸣神上人用以封闭龙神的绳索,使龙神得以逃脱,甘露从天而降。 扮演云中绝间姬的是一个男子。在他用女色勾引鸣神上人的时侯,鸣神上人按捺不住,此时的云中绝间姬充满“女人”的性感绚丽,是一种在现实的女人之中找不到的,完全是虚幻的女人魅力。最后,她从愤怒的鸣神上人那里逃跑的时侯也一直保持着纤弱的样子。她逃得很慢,好像小脚女人一样轻挪莲步,姿态优雅。 这场表演吸引了在场所有倭国男子的眼球,欢呼声比第一场要强烈得多,中间夹杂着一些人狂呼乱叫的声音。 表演结束,统计欢呼声为一百二十次,与第一场相加合计两百次!而此时中方赢得的欢呼声还是一片空白。 兰儿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拿出精心准备的一道大餐:“全力以赴,《霓裳羽衣》!最少要拿下五十次欢呼!” 十名歌姬齐齐振作精神,乐师们也站起身活动手足,准备大展雄风,让倭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歌舞。兰儿不敢大意,甚至亲自上场充任领衔琴师。 叶昊天的心里也充满了信心。 《霓裳羽衣》属伎乐舞蹈大曲中的法曲类,据说是唐明皇从月宫中偷记回来的仙乐,足见人们对它的喜爱和赞赏。 伎乐舞蹈与雅乐舞蹈相对称,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可以说除雅乐舞蹈之外,种种由专业艺人表演的观赏舞蹈,例如秦汉的甬抵百戏、散乐杂伎,隋唐的九、十部伎,坐、立部伎,宋代的队舞等等,都可以归纳在伎乐舞蹈之内。伎乐舞蹈在唐朝发展到顶盛时期,隶属宫廷乐舞机构太常寺和鼓吹署的乐人、音声人、太常乐户子弟等乐工舞伎总数竟有数万人。《霓裳羽衣》便是伎乐舞蹈中妇孺皆知的经典中的经典。 当龟山先生报出曲目的时候,台下顿时传来数十人的欢呼声,显然即使是倭国也有不少人听过此曲之名。 此时悠扬的旋律响了起来,歌姬们轻盈的旋转像雪花飘舞,矫捷的前行像受惊的游龙,垂下的双手像柳丝那样娇美无力,舞裙斜着飘起时仿佛白云升起,画眉流盼说不尽娇美之态,舞袖迎风飘飞带着万种风情,仿佛是上元夫人招来了仙女萼绿华,又像是西王母扬袖送别仙女许飞琼。 现场观看的倭人开始还尽力压抑着自己,到舞曲演奏了一半,早看得忘了一切,更忘了敌我之分,欢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随后歌姬们将繁富华丽的舞曲快节奏地演绎了十二遍,裙带飘飞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身上的玉佩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此举又迎来了二十多次的欢呼声。 等到舞曲像一声长长的鹤鸣、舞蹈像飞翔的鸾凤收起翅膀的时候,四位裁判统计的结果是:“中方赢得欢呼声七十五次!” 足利义满气得直想骂娘,可是又碍于身份不能发作,只能将刀子一般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掠过。 观众们这才想起自己犯了大错,有些人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口里说着:“我该死,我混蛋!我……我不是人!”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统计的欢呼声结果,目前的形势是日中之比为两百比七十五。由于日方赢得的欢呼数必须超过中方的五倍,所以即使第三场中方一分未得,日方也必须拿下一百七十五次欢呼。这,未免太难了。想到这里,足利义满的脸都绿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17、仁爱的生命观与气贯长虹 (第82章缘起缘灭皆因爱,死律生规事关情) 叶昊天当下讲述了中日两国的仇恨渊源,最后道:“娘娘,您老是倭国八百万神仙之首,也要管管众位神仙和下界的百姓啊!如果让仇恨发展下去,只怕会酿成死伤千万的大祸,到时想管都来不及了!” 后土娘娘闻言皱了皱眉头,叹道:“在我的印象中,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和睦相处源远流长。若说仇恨恐怕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可能与大魔头真神有关。只要除掉真神,两国的关系应该会好一些。” 叶昊天摇头道:“怕只怕倭寇绵延不绝,两国积怨越来越深,纵然真神已除,仍不能化解两国的仇恨。日后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沉渣再起,最终必然酿成大祸!娘娘,不知您老有什么化解仇恨的良策,能不能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后土娘娘望着窗外一朵朵盛开的樱花,轻声说道:“要想化解仇恨,必须堪破生死。死有《死律》,生有《生规》。你知道《生规》吗?什么是生的奥秘?” 叶昊天和兰儿睁大了眼睛齐齐摇头:“您老掌管阴阳生育、山川秀美,请给我们讲讲吧。” 后土娘娘用手一指窗前的樱树,侃侃说道:“你们看,这棵树下有树根,中有树干,上有枝叶,梢有花朵,彼此相承,缺一不可,这便是‘生’之像。再请看,那些簌簌坠下的花儿,不愿与枝叶为伍,宁肯独自落下,化为泥土,那便是‘死’之形。” 叶昊天和兰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心中似懂非懂,等着她进一步解释。 后土娘娘转过头来,望着两人和蔼地道:“一花一木,一山一水,无不生生不息,新新不已。这种新新不已的机势、生生不息的‘奥秘’是什么呢?这问题看起来很难,其实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字,那就是‘爱’!爱便是生的奥秘!爱是宇宙万有之源;爱是森罗万象孕化生成之母……正因为有了爱,才有芸芸众生;有了爱,才有了山川秀美;有了爱才有一切生命。这就是《生规》开张明义第一条:‘因爱而生’!” 叶昊天但觉这种说法很有趣,禁不住很想听下去。 兰儿的感触更深,觉得这些说法跟女娲娘娘的“抟土造人”功法隐隐有相通之处,对于自己日后的修行肯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闻后土娘娘继续说道:“你看那棵樱树,正因为树根有爱才得以深入土壤;树干有爱才能承载树冠;叶有爱才得以迎风招展;花有爱才得以繁衍后代……整棵树协调配合,有情有爱,才得以生机勃勃。反之,那簌簌脱落的樱花,因为爱已到了尽头,只好落入土中走向死亡。 人生也是如此。冤冤相报无尽时!以血还血看似痛快,却不能解决两国的积怨,武力万能只是一个不堪检验的迷思,爱与饶恕才是真正化解仇恨之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爱的屠杀受伤的不仅是敌人,还有自己,那是一条可悲的死路……” 说到这里,她探手将八尺镜取了过去,抚mo着光洁的镜面道:“此镜原本是我观察天地风水四大变迁、因缘和合爱恨转换的神器,可以洞察倭国众神的爱与恨,了解他们的生与死,因此才能令众神顾忌,虽远在天边也不敢不回来朝拜。这就是八尺镜的秘密,知道这些,你们还想要此镜吗?” 叶昊天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君子不夺人之爱。这可是您老人家吃饭的家伙,给了我们您怎么办?” 后土娘娘顺手将八尺镜交在兰儿手里,说道:“此镜只能管倭国神仙,管不得天下众神。这样的镜子我有好多,不缺这一个,就送给师妹了。此地近来妖氛太盛,与我的生生之气不和,所以我可能暂时不来了。你们若是有空,不妨帮我管管扶桑国的事。”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你们不要怪我。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中土百姓弥足珍贵,扶桑百姓也十指连心。” 兰儿看着手中的八尺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昊天眉毛一扬道:“娘娘,对于杀人恶魔也可以用爱化解吗?” 后土娘娘闻言停顿了片刻,接着语重心长地道:“十恶不赦的恶魔很少,任何人都有善的一面;除了必要的惩罚之外,不要让仇恨蒙住了眼睛。冤冤相报无尽时,只有爱才是永恒的……” 话音未落,但闻远处传来有人尖叫的声音:“快拦住那小兽,别让它冲入内宫,莫要惊扰了天照大神。” 然后有人道:“你倒是拦啊,干吗自己跑那么快?” 后土娘娘低头看了看笏牌,接着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微微一笑道:“昊天大帝,这些人都是我的属下,还请手下留情。有人在召唤我,我必须走了。”说完又拥着兰儿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就站回原处,恢复到先前泥塑木雕的状态。 叶昊天和兰儿不想和众仙朝面,于是不再停留,飞身出了神宫,然后召回碧金和金毛貔貅,问清没有伤人之后,才赐了灵丹令它们各自回到原处修炼。 当二人回到客店的时候,东方已露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 叶昊天端坐床上静静沉思,越想越觉得后土娘娘的话很有道理,而且跟儒家的“仁爱”之说有相通之处。儒家的“仁”包括三层涵义:爱、生、通。以前他仅仅明白“因爱而通”的道理,到今天才彻底弄通“因爱而生”的含义。 有了爱才能相护沟通,因而他才能很自然地跟九华净土的真身菩萨交流心得,甚至跟昆仑山的十一命蛤蚧和凶恶的土缕称兄道弟。这就是“因爱而通”的意义。 “因爱而生”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爱是万物的根本。人的品质的提升,性灵的超越,都必须以爱为基点。当把小爱扩展为大爱时,一个平凡的人便会成为贤人、圣人;孔子、孟子……乃至佛陀,皆是把爱提升、扩大为仁的人。有人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世间如无佛,众生永沉沦!”可见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就是爱,当爱心变得无限大时,就会到达生命的圆满——天地同根、万物一体。 这样想着,他的心神渐渐沉入到儒家的浩然正气、浩然正神和仁爱大同的境界中去,感到自己的心界拓宽再拓宽,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从胸中往外延展,从窗前的樱花到百里之外的大海,从地面直上云霄。渐渐的他感到整个身心跟宇宙万物融合成一体,不分彼此……爱己,爱人,爱花,爱草,爱云霞,爱天地,整个世界都那么温馨,充满了无尽的爱意。 当那分温馨和爱意逐渐达到顶点的时候,叶昊天忽然看见遥远的天边升起一道彩虹,开始时若隐若现,随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近,从天边倏然而至,穿房入户直入心底!一时间他感到心潮起伏,热血澎湃,泥丸宫中的神丹也骤然充盈了很多。 他又惊又喜,同时疑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刚刚想着“因爱而生”,就能生出美丽的彩虹?这道彩虹究竟是怎么哪里来的?为何蕴含极大的能量? 他功运全身,迅速察看了一遍身体的状况,发现除了功力大大增高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心系长空,气贯长虹!将亘古以来的天地正气收归己用,只有传说中儒圣的修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难道自己年纪轻轻竟然修到了儒生们梦寐以求的地步——“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寿比南山……” 他虽然熟读百万书籍,却很少见到有人描述儒家修行的上乘境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少有的一点内圣修行的高深理论还是得自于藏身雁荡的三位大儒。当时孔修文曾经说过:“儒家修行重在炼心、炼气和炼神,不但有浩然正气、浩然正神和气贯长虹的不同修炼阶段,还可以按照功力深浅分为不同的层次,从低到高依次是愚人、凡人、智人、贤人、亚圣和圣人。” 叶昊天前思后想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很可能练成了儒圣的初步功夫。这一切还要拜厚土娘娘所赐,正是由于她的指点,他才明白了儒家“仁学”的真正涵义,从而使儒功更前进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他感到气贯长虹可能不是儒家修行的最高境界,上面应该还有更高的层次,至少应该还有一层,那一层不妨叫做“浩气长存”。 气贯长虹虽然壮观,可惜仍是有生有灭之体。只有到了浩气长存的境界才能与天地同寿,日月齐光,也就是达天地同根、万物一体,“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想到这里,他既感兴奋,又觉惶恐,兴奋的是自己成了古往今来极少数修至气贯长虹的人之一;惶恐的是,再往前必需登峰造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漫漫长路,遥遥无期,只有自己一个人上下求索。 18、儒家的茶道 (第八十三章袅袅茶烟随风去,疾疾苍鹰入帘来) 足利义满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随着恭维之词的增多,他的虚荣心也逐渐膨胀起来,于是开始口不择言说三道四:“贵国之人饮茶太过随意,毫无程式可言,这一点远不如我们地道。我们的茶道已经发展到非常完善的地步,这一点只有我们大和民族才能做到。” 叶昊天沉默着没有说话,心中却在快速搜索相关的资料,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给对方迎头一击。 足利义满见他没有反驳,以为总算难住了他,于是洋洋得意地说道:“专使也不用难过,先前的比试我方全部告负,即使算上茶道我们也不过才赢一场,总起来说还是贵国厉害得多。” 叶昊天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这道理就像下棋一样,连赢数场最后应该让人家扳回一局,才算懂得做人的道理,以后见面也好说话。否则若对方恼羞成怒,反而于事无补。 这时,在座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木谷虚哈哈大笑道:“敝国总算有一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绝艺了!” 然后是龟山先生微微笑道:“中土茶道日渐凋零,实在太可惜了。专使不如审时度势,从我国引进些高深的理论吧。” 叶昊天听得心中不爽,暗道:“我在给你们面子呢,真是不识抬举!” 这时他想起临来时玉帝的指示:“不得输却一项比试!”于是笑嘻嘻地问道:“请问大将军,‘茶禅一体’中的禅究竟是什么意思?” 足利义满以为他在诚心向自己请教,于是抬头挺胸说道:“那就是‘本来无一物’、‘无一物中无尽藏’。禅茶包涵了简朴、素淡、枯高的思想,平等、互敬、恬淡的观念,以及独坐自省的精神,这是我们日本茶道的特征。” 叶昊天这才淡淡一笑说道:“大将军对贵国的茶道分析得很是透彻,评论中国的茶道却有些失之偏颇。敝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自神农绵延而下,早已将人道深深地凝聚了进去。所以中国‘茶道’以其深沉、隽永成为包罗万象、顺应自然的一种文化精神。” 这时龟山先生反驳道:“专使所言未免太过空洞,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叶昊天提高了声音道:“茶禅一体中的禅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有谁认真思考过?禅学出自中土,是中国文化特有的产物。由于寺院禅宗的影响,人们常常过分注意禅和佛教的联系。其实比之佛教,禅与儒家思想的关系更深。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夫子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参悟了禅的人,他说自己到了晚年才能随心所欲而不越矩。所以贵国茶道里禅的内涵,并不在于‘直心就是禅’,也不是什么‘喝茶去’,而是通过繁琐的规则来磨练人心,当这些定规不再令饮茶者厌烦,当饮茶人信手而为就符合茶道礼法时,才算领会了茶的真谛,才能喝到一杯好茶。” 一众倭人听得若有所思,无不凝神注视着叶昊天。 叶昊天不卑不亢地接着道:“中国茶道以儒家思想为核心,融儒、道、佛为一体,三者之间是互相补充的多、相互抵触的少,从而使中国的茶文化内容非常丰富。中国人‘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这四条都是通过饮茶贯彻儒家的礼、义、仁、德等道德观念以及中庸和谐的精神。 相比而言,贵国茶道程式严谨,强调古朴、清寂之美;中国茶道则崇尚自然、讲究随和。两者各有所长,各擅胜场,可以相互补充,实无高低之分,不可强要分出胜负。” 众人听完哑口无言。足利义满带着歉意的口吻道:“专使高见,果然不同凡响,我等受教了。” 19、牛郎织女与儒家的爱情观 (第八十六章千年生死两茫茫,孤云无处话凄凉) 根据龟镜的说法,牵牛星距离中土十七光年,织女星距离中土也只有二十五光年,两星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六光年,若不是隔着一条王母金钗划出的银河,凭着牛郎在神仙榜中排名九百名左右的身份,以及织女排名五百余名的玉清天神的功力,两个人还不是小半个时辰就可以相会了! 不过,牵牛星距离井宿却很远,即使凭着瀚海神州,也要花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好在叶昊天也不急,正好可以跟兰儿好好闲聊一会儿。 两人谈话的焦点自然落在牛郎织女的神话上。 兰儿对这种美丽动人的神话一向很痴迷,当下惋惜而又羡慕地娓娓说道:“相传牛郎父母早逝,又常受到哥嫂的虐待,只有一头老牛相伴。在老牛的帮助下,他偷偷藏起正在沐浴的织女的衣服,才赢得织女的好感并得以娶她为妻。后来,老牛临死的时候,叮嘱牛郎要把它的皮留下來,到急难时披上以求帮助。最后两人成亲的事被王母知道了,王母勃然大怒,趁牛郎不在家的時候抓走了织女。牛郎回家不见妻子,急忙披上牛皮,担了两个小孩追去。王母见牛郎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心中一急,拔下头上的金簪一划,顿时划出一道浊浪滔天的银河来,牛郎再也过不去了。” 叶昊天看着她那无限向往而又十分怜惜的样子,随口问道:“这个故事在中土家喻户晓,流传非常广泛,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兰儿一双美眸凝视着他,十分认真地答道:“牛郎织女虽然只能在每年的七月七日相见,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方,仍然祈昐着相聚的那一刻。我想,正是这种亘古不变的忠贞,才使故事充满了魅力,一直流传不衰。” 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故事包含着儒家爱情的三个优点和三个不足,你想不想听?” 兰儿愕然道:“是吗?一个故事竟然有那么丰富的内涵?这我倒想听听。” 叶昊天看着浩瀚的星空,缓缓说道:“儒家爱情的三个优点是‘忠贞’、‘内敛含蓄’和‘淡泊隽永’。关于‘忠贞’你已经说过了,下面我说说另外两个。 ‘内敛含蓄’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听’。礼是儒学四端中之一,因此儒家在抒发感情上比较内敛含蓄。从牛郎织女的传说中就可以看出来,两人并没有将卿卿我我一直挂在嘴边,而是更多地表现在生活恩爱上面。 还有一优点是‘淡泊隽永’。在秦观的《鹊桥仙》中,有句‘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作者似在怨恨有情人聚少离多,但作者笔锋一转,却又送来一句‘两情若是天长地久时,又岂在乎朝朝暮暮?’这说明儒家传统爱情虽没有太多的激情及荡气回肠,但那份爱却不受时空地域的限制,令爱情显得额外隽永。” 兰儿听得频频点头,很是佩服地道:“公子所言极是!那么三个不足呢?” 叶昊天将目光从天边收了回来,目注兰儿苦笑道:“儒家爱情的不足也很明显,第一是不自由不自主,往往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对盲婚哑嫁也不会作出反抗,所以自由爱恋的事,便只能寄情于牛郎织女这样的神话中了。” 兰儿闻言欣然道:“还好家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公子也不是凡夫俗子,我的运气真好。” 叶昊天面带微笑注视着她,接着道:“第二个不足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如果出现错误的配对,只会落得个悲哀的结果,就好像牛郎织女的仙凡配对一般,只能换来三百六十四天的相思之苦及一天短暂相见的欢乐。” 兰儿闻言默然,心中明白,这门当户对的说法并不一定是儒家独有得东西,哪怕再过两千年恐怕也难以彻底根除。 叶昊天继续道:“儒家传统爱情的第三个不足是恩爱不明,往往把恩当作爱,为了报恩而付出爱情。其实,恩情是站在不公平立场出发的,一个在高处施恩,一个在低处受恩,但却无力回报,只好‘以身相许’。牛郎织女爱情的起始,便有一条因素:牛郎还回织女的衣裳,织女便应允牛郎当他的娘子。你说织女是不是糊涂了,怎能为了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衣服,就答应嫁给偷衣的小贼呢?” 兰儿闻言莞尔一笑道:“这倒不一定,应该是织女看牛郎心地善良,才喜欢他的。不过凡间‘以身相许’的事的确不少,公子说得也不算错。”说到这里她忽然“哎呀”一声,满面羞红地低声道:“公子力通鬼神,将我从阴间救回,我也算是‘以身相许’吗?” 叶昊天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样子,侧身将她搂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娘子只是‘以心相许’呢!” 兰儿白玉般的颈项被他温润的嘴唇一触,耳边传来他暗含挑逗的话语,顿时浑身酥软,再也动弹不得。 幸而牵牛星不久便到了。 那是一个完全被绿色覆盖的星球,到处都是树木、竹林和潺潺的小河流水。 瀚海神舟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圈,最后缓缓降落在一片竹林环绕的草地上。 竹林边有一座土坯垒就的茅屋,样式古朴,就像中土洛阳一带常见的民居一般。 一个满脸于思、愁容惨淡的汉子坐在软软的草地上,一面吹着细细的竹笛,一面茫然看着不远处正在吃草的牛群。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仿佛数十年没有沐浴更衣了一样。那些牛大约有十余头,一个个身高体健,毛色乌青,一双眼睛大偌铜铃,正是赤帝所说的青牛的样子! 叶昊天和兰儿远远地听着牛郎吹笛,但觉笛音呜呜咽咽,无休无止,仿佛在低声泣诉一般,暗含着无尽的郁闷和浓浓的恨意。他们用心地倾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几句曲词:“隔山山有路,隔水水有船。天上人间云似海,相会何时恨绵绵……” 兰儿不忍再听下去,摇头叹息道:“好可怜的人啊……” 叶昊天也跟着摇头,一面缓步往前走,一面轻声道:“好想帮他一把!” 他很快来到牛郎跟前,一面躬身行礼一面谦恭地说道:“牵牛星君在上,晚辈神州子和朱兰儿拜见!” 牛郎一动不动地继续吹笛,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停了一会儿,兰儿上前一步,将叶昊天的话对着牛郎重复了一遍。结果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似乎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她和叶昊天彼此对望了一眼,各自摇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牛郎吹奏的笛音清楚地响在两人耳边:“云山万重隔,音信千里绝。春去秋复来,相思几时歇……飞花轻似梦,丝雨细如愁。冷冷寒风中,衰草乱泥尘……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相逢应不识,满面鬓如霜……幽梦鹊桥上,临水好梳妆,相顾无言时,惟有泪千行……” 兰儿越听越觉悲凉,心中酸楚,很不是滋味。 叶昊天却满是疑惑,不知道牛郎是不是吹错了。一年相见一回确实苦了点,但还不至于生死两茫茫吧?曲中之意好似他很久没有见过织女了一般。 两人静静地听牛郎吹奏,一直听了两个时辰,笛曲依旧没有止歇,最后兰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眼含泪花,扶在叶昊天肩上抽噎起来。 叶昊天一手托住兰儿的背心,微微输入一点功力,试图让她清醒一些,尽量恢复宁静平和的心态。与此同时,他凝神注视着牛郎,发现牛郎的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无光,毫无血色,整个身躯仿佛泥塑木雕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牛郎毫不停留地吹奏着竹笛,笛音越来越显得清苦悲凉:“春枝映断井,月圆照荒丘。残垣走狐兔,蛛网系塔楼……山花不复春,雾滴如雨魂,鸟啼墓门树,寂寞青松根……风月冷凄凄,花零化作泥,云山飞不到,梦魂竹桥西……流水芹努牙,织鸟客还家,荒村作寒食,空对棠梨花……” 听到这里,兰儿浑身发抖,但觉鬼气森森,阴冷逼人。 叶昊天心中惶恐,不知道牛郎是不是忽然发疯,变成鬼郎了。 他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不得不反客为主,取出龙笛凑近唇边,轻轻吹奏了一曲《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笛曲情景交融,声情并茂,哀怨动人。夜空广大,星光灿烂;织女素手纤纤,织云繁忙;水势“盈盈”,人情“脉脉”,可是一水之隔,却只能含情脉脉,隔河相望! 龙笛的声音一响,牛郎就有了动静,将寂然不动的头颅转了过来。等到叶昊天吹奏到“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的时候,牛郎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吹奏,凝神注视着对方。到了叶昊天吹完全曲时,牛郎的眼眶湿润了,那情景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忽然找到知音! 此时,叶昊天将笛曲的调子一变,运起青帝的春风化雨神功接着吹奏下去:“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透过笛音,他试着将勃勃生机传向牛郎。 牛郎刚刚找到了理解自己的人,心中充满好感,所以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叶昊天眼见对方有了反映,而且面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于是见好就收,以戏曲《天仙配》的压轴曲“百战惊涛架彩虹,千波万折又相逢,长天雨过蓝如玉 笑看鲜花并蒂红”做为自己演奏的结尾。奏完之后,他再次躬身施礼,道:“晚辈神州子和朱兰儿拜见牵牛星君。” 牛郎似乎好久没有跟人交谈过,呆了半天,才板着面孔道:“找我何事?” 20、中庸的实质 (第九十八章但见无为为要妙,岂知有作是根基) 叶昊天翘起大指赞道:“好,神君此说甚为高明,原来魔门还有这么多值得学习的所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受教了!” 真神也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大声道:“只要你入了魔门,我立你为二世魔君!将来必定得传大宝,你看如何?” 叶昊天低头沉思了片刻,看上去在想对方的条件,其实却在思考如何才能反败为胜。 真神一直在热切地瞧着他,希望他能答应。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所招的几个弟子都是废物。 叶昊天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感谢神君盛情。不过,关于邪正之辩在下还想再说几句。神君有所不知,在下既曾身入道门,被封为二品上仙,又曾偶入佛门,被封为昊梵广天佛,可以说对佛道两家都稍有涉猎。然而我真正感兴趣的却不在此,而是一个在天界默默无闻的流派,名之为‘儒家’。” 真神轻“喔”了一声:“说说看,儒家有什么高论?” 叶昊天侃侃而谈道:“儒家的基础之一叫做‘中庸’。‘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真神眉毛一掀:“这个观点跟魔门刚好相反嘛!我不怎么看好!如果一味中庸,自然缺乏创新,少了刚猛之道,那可不行,中庸的观点纯粹是害人的嘛!” 叶昊天微笑道:“神君听我解释。所谓不偏,究竟什么叫不偏?跟什么相比才算不偏?关于这一点,可谓众说纷纭,偏颇甚多。在下以为,评价偏与不偏只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天道,也就是事物内在的本质,事物发展的内在规律!任何事物都有规律,比如修炼一种功法,如果找到了正确的途径,不但修得迅速,还不容易出偏差;如果不辨真伪,不假思索,任意妄为,胡乱修炼,就容易一事无成,甚至走火入魔。” 真神皱着眉头捉摸了一阵:“那么‘不易之谓庸’何解?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如果‘不易’岂不就容易落伍了吗?” 叶昊天进一步解释道:“其实这句话跟‘不偏之谓中‘的意思一样。所谓‘不易’,说的是我们要认准一个方向,不能随意变更,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坚持下去。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就是‘不易’。然而我们坚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可以这么说,我们要坚持的不是我们的主观猜想,也不是圣人先贤的只言片语,更不是皇上甚至玉帝这样权威人物的政令或者金口玉言,而是事物本身的内在规律。当然了,要想做到完全的不偏不易很困难,但是只要遵循中庸的思路,努力控制自己别走得太远,就不会出大乱子。” 真神抬头望天思考了很久,最后忽然笑道:“你说的思路虽然跟魔门的神髓有很大不同,但也有些相通的地方。比如说不畏权势,不拘世俗,这些都是统一的。再说,天机变化,玄之又玄,万事有正就有反,正面是天道,反面就不是天道?人间正道是沧桑,魔道就不是沧桑了吗?谁能说魔门的行径就完全没有道理?哈哈,不说这些了,只要你不听玉帝老儿的话,我就喜欢!痛快!今天真是痛快!这场辩论我们没有胜败,算作平局结束!” 叶昊天闻言一呆:“平局怎么算?” 21、再论儒家的仁爱——平等与自由 (第一百章回看求解仙心处,浩气干里暮云平) 通灵宝玉答道:“所有的山谷都能进去,不过却不太容易,必需一步一步的来,先从此谷开始。你可知道,此谷名为仙心谷,蕴含的灵气固然十分充足,但其真正的价值尚不在此,而是在于‘仙心’两个字。” 叶昊天听得奇怪:“‘仙心’?是不是‘修仙之心’?绝情灭性,坚心向道?” 通灵宝玉解释道:“否,仙心跟绝情灭性没有关系。所谓‘仙心’,简单说就是一个‘德’字。‘德’字在道家名为‘仙心’,在佛家名为‘佛心’,在儒家是什么?我说不好。‘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仙心谷内没有生死,也没有轮回,无论是飞翔的百鸟,还是奔驰的麋鹿,都已经在这里修炼很久很久了。它们积累万年的禽心兽心便是修炼仙心的基础。主人若能吸取此谷一半的仙心,就能令谷后的石壁出现裂痕,从而现出进入四时八正谷的通道。” 叶昊天回头看看身侧的兰儿,发现她正在用心琢磨通灵宝玉所说的话,而且面色也变得好了很多,于是便略微放了点心,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什么是‘仙心’了。达摩西来,不立文字,只在了悟自心。以此心为一切圣凡十界依正的根本。全悟此心,则为至圣大乘;少悟即为二乘;不悟即为凡夫。儒以仁为本,释以戒为本,道以德为本。是故三教圣人,所同者心,所异者迹也。以迹求心,则如蠡测海;以心融迹,则似芥含空。心迹相忘,则万派朝宗,百川一味。” 兰儿看着他十分开心的样子,嫣然一笑道:“公子欲自成一派,看来是要以儒求心,以仁得道了。只是,古往今来仁人志士那么多,关于仁爱的论述几近泛滥,公子怎么才能开拓创新登峰造极呢?” 叶昊天沉思良久方道:“为练神功,无可逃避。儒家‘仁、义、礼、智、信’,仁字排在第一位。仁是儒家思想的绝对核心之一,不知道什么是‘仁’,就不明白儒的含义,也就无法炼成至高无上的儒家神功。你说得不错,关于仁的描述太多了,单是一部《论语》就有多种说法。” 兰儿笑着插言道:“若说《论语》,我也打小儿背过的。其中有数人向孔子问‘仁’,孔子的答法各自不同,其中有‘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仁者,其言也诩’;‘恭宽信敏惠,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这么多说法,究竟哪个对?”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夫子的微言大义,全是经典之论,自然都不算错。不过以我之见,还可以再说得明白点。何谓仁?仁就是‘爱’,爱父母,爱兄弟,爱百姓,爱鸟兽,爱花木……爱是生生不息的基础,是沟通协调的桥梁。” 兰儿有些为难地道:“这说法太宽了,若不能落到实处,究竟还是空话。世事繁杂,不是全凭一个‘仁’字就能解决的,况且好心做坏事的例子比比皆是。” 叶昊天闻言陷入了沉思,许久方道:“你说的不错,这个‘仁’字看似简单,其实却极其复杂。此时言之过早,待我仔细琢磨一下,修完‘仁功’再说吧。只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我看真神很快会追过来的,以他的资质,早晚会突破洪荒九阵。我只希望能早日有所突破,赶在对方前面进入四时八正谷。” …………………… 叶昊天点点头,当下收摄心神开始思索如何吸取谷中的仙心。 由于仙心谷范围很大,飞禽走兽数不胜数,花草树木盈千盈万,如果挨个吸取它们的仙心,一辈子也完成不了。要想大范围地吸取仙心,除非练成道家“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功夫,或者达到佛家“佛光普照,普渡众生”的境界。 凭着他对佛道两家的了解,若肯花上三年两载的工夫,不难炼成这两种功夫。问题是,这些功夫虽然神奇,却不是他想要追求的,而且即使练成也只是重复别人的老路,算不上取得突破,无法达到破鼎而出的要求。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独辟蹊径,登峰造极,建立儒家神功特有的体系,从法理上保证儒家能够傲然屹立于天界众多门派之林,从而达到儒道释三足鼎立的格局。 要想达到这一点,他需要全面地总结自己对于儒家思想和儒家修炼的认识。 关于儒家思想的描述可以说是浩如烟海,总起来看可以归纳为两个核心和一个手段。两个核心分别是“仁”和“中庸”,一个手段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新”字。从这个思想基础出发,儒家的修炼也要从培养“济世仁心”和积累“浩然正气”两方面着手,只有不断自我否定,潜心琢磨,精益求精,才能达到“至善”的境界。 从外表看,儒家的修炼表现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妇孺皆知的形式;从实质看,这种修炼可以分为内圣和外王两个方面。内圣就是“修身”,指的是内心世界的修养以及筋骨形体的锻炼。外王则是通过治国、平天下建立的不朽功勋。 通过菩提树下的参悟,再加上监天神尺的作用,他已经找到了将外在功勋转化为神丹和内力的途径,从而将治国平天下的入世操劳变成了个人修炼的一种方式,使得儒生们辛苦追寻的东西不至于化为泡影。此举意义重大,就像佛祖静坐七年,终于大彻大悟,悟通了佛心与神丹相互转化的原理一样,都是建宗立派所必需的理论支柱。 明白了外王的修炼和转化,就等于掌握了儒家功法的一半。至于另一半的内圣方面,关于内心的修炼以及形体的锻炼,前人的描述并不多,还有许多值得挖掘的地方。这也正是他今番入鼎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也是能够出鼎的必要条件。 可是儒家的内圣需要如何修炼呢?他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双目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岭,却又像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慎密的思维中,决心不破迷津誓不罢休。 根据三位大儒先前的描述以及他自己不断求索的体验,儒家内圣的修炼似乎可以概括为养心,练气,和炼神三个方面。 先说养心,养心就是静坐体悟,培养自己的良知,炼成一颗仁心。所谓仁心,就是经纶济世的爱心,换个名称就是佛家所说的佛心,道家所说的仙心。佛家单凭佛心的积累就能具有降龙伏虎的能力,所以从理论上讲,儒家的仁心也该具有同样的效力,只是没有得到开发而已。 再说练气,练气就是培养浩然正气,进而将积累的正气转化为内力。这相当于道家修炼神丹的过程,区别在于道家炼丹重在丹田,有三丹田之说,下丹田位于脐下,中丹田位于膻中,上丹田位于印堂,也就是泥丸宫。而儒家练气的主要场所只有一个,那就是心胸,将心脏作为自己的丹田,通过浩然正气的累积,获得极高的内力,达到举手投足就能移山填海的地步。 最后是炼神,儒家炼神的重点主要是心神。如能将浩然正气修炼到极致,再加上一颗崇高的仁心,两者结合起来,由爱而生,因爱而通,就会达到沟通天地,气贯长虹的境界。 对于气贯长虹,他已经初窥门径了。在往后是否存在浩气长存的更高境界,他目前还不清楚。 想起气贯长虹,他就想到在伊势神宫见到厚土皇帝祗时的情景,以及随后静坐时出现的那种宽广无边的温馨世界。 那时候,他刚刚领悟了因爱而生的含义,试着将心神沉入到儒家的浩然正气和仁爱大同的境界中去,感到自己的心界拓宽再拓宽,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从胸中往外延展,从窗前的樱花到百里之外的大海,从地面直上云霄。然后他感到整个身心跟宇宙万物合成一体,不分彼此……爱已,爱人,爱花,爱草,爱云霞,爱天地,整个世界都那么温馨,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当那分温馨和爱意逐渐达到顶点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遥远的天边升起一道彩虹,开始时若隐若现,随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近,从天边倏然而至,穿房入户直入心底!骤然之间,他的佛心和神丹都增加了很多。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忽然一亮:“对!极力提高自己的仁心,然后将仁心的效力开发一下,使其能够像佛心一样除妖降魔克敌制胜,这就是自己在仙心谷修炼的意义!如果能完成这一点,也算是儒家功法的一大突破了。” 他一边想一边踱着方步,同时自言自语:“要想提高自己的仁心,必须吸取谷中鸟兽花木积聚的仙心。这可是天赐良机,让我将仁功修至顶峰呢!”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开心起来:“将鸟兽之心转化为仁心……兽心,仁心,人心,兽心,人面兽心……啊,不对……应该是将心比心,以心换心……心生心,心连心……让心中充满爱,由爱而通,沟通天地……因爱而生……” 兰儿在旁边看着他神不守舍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嘻嘻”傻笑,不禁觉得好玩。因为不敢打断叶昊天的思路,她只能用以手掩口静静地看着。 叶昊天锲而不舍地往下想,越想越是兴奋:“因爱而生,荡胸生层云,云气蒸腾,化作长虹,……长虹漫山,感天动地,仁心动兽,兽心归我?啊,又说错了……应该是……长虹弥漫仙心谷,谷中兽心化仁心!对,就是这条思路!”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爽快极了。 儒家的气贯长虹跟道家的“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以及佛家的“佛光普照,普渡众生”十分相似,都能达到瞬间跟千万生灵同时交流的效果。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心里轻松很多,下一步就是照单抓药了。 可是照单抓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他努力了半天也无法让自己沉下心来。 等到好不容易沉下心来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进入气贯长虹的境界了!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先前是怎么进入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在心底反复地询问自己,想了好久只想到一个原因:“先前之所以能行,可能是因为厚土娘娘的缘故,是她打开了爱的窗户,自己才体验到前所未有包容天地的感觉;如今是自己一个人修炼,要想重新找回那种感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他想了就试,试了又想,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是依然进展不大。 此时此刻,仙心谷外已经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真神到了。 “他来得真快!”叶昊天的心里心烧火燎,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谷外虽说有洪荒九阵守护着,却不知能够挡得住真神多久。根据他保守的估计,根本用不了两三个月,甚至只要十天半月,真神就能破阵而入了。 兰儿也听见了谷外传来的声音,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身躯娇颤,口唇也有些发抖,说出的话却是:“公子莫急,要想顿悟神功,必须顺其自然。生死由命,着急也没有用。” 叶昊天知道她说得不错,听话地盘膝坐下,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仁即是爱,爱即是仁……心中有爱……我爱世人,我爱鸟兽,我爱山川,我爱大泽……哎,百灵鸟小妹妹,别飞了,过来聊聊……梅花鹿兄弟,别跑了,来歇会儿啊……”虽然入不了气贯长虹的境界,幸而他的因爱而通的能力还在,跟鸟兽的交流还不成问题。 百灵鸟闻言轻快地飞近前来,叽叽喳喳地叫:“你爱鸟兽,也爱我吗?怎么个爱法,说说看。” 叶昊天呆了一下,没想到一只小鸟竟然会这么问自己,看来仙心谷的鸟兽都成了精了。他想也不想随口答道:“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了,要的是淳朴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吧? 结果百灵鸟扑闪扑闪翅膀飞走了,临走时向着兰儿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给叶昊天留下一句话:“你不懂什么是爱,只会花言巧语,口是心非,骗骗小姑娘还可以!” 叶昊天闻言差点儿气晕:“一只疯鸟,你知道什么?哼!” 不一会儿梅花鹿也跑了过来:“究竟什么是爱?你能告诉我吗?” 叶昊天不敢再随便回答了,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道:“爱是无私的奉献,为了别人的幸福不惜抛弃自己的一切。” 梅花鹿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被感动了:“还有吗?” 叶昊天觉得有点希望,回头望了眼兰儿,然后滔滔不绝地说道:“爱是在你炎热的时候吹来的一缕秋风。爱是三月如牛毛的细雨飘洒在脸上时的惬意。爱是老夫老妻在过马路时的互相搀扶。爱是把唯一的一碗粥留给孩子的伟大付出。爱是山川,她能赋予你博大的胸怀。爱是火,她能熔化世界上的坚冰。爱是冰,她能凝固一切美好的回忆……? 梅花鹿失望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叶昊天感到很沮丧,这些话说得够漂亮了,可是还是没有用。 “唉!鸟兽哪懂得爱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只老猴蹒跚着脚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吱吱叫道:“小伙子,要不要我来给你上一课啊?” 叶昊天不置可否地望着老猴,实在怀疑它能有什么高见。 老猴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摇头道:“爱首先是尊重!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 叶昊天以为对方在训斥自己,心中更加不爽,面上勉强作出谦逊的样子,说道:“爱还讲究尊重?尊重什么?说说看。” 老猴并没有生气,而是望了他一眼道:“尊重生命啊!不管是一只蚂蚁,还是天王至尊,都需要得到别人的尊重!生命是最宝贵的。为了挽回一个生命,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只有尊重生命才算懂得了爱!” 叶昊天心中一动:“它说的是爱,其实也就是‘仁’。所谓‘仁’,首先必须尊重生命!只有将生命放在第一位,才是真正的‘仁’!然而现实中的中土,只有皇亲国戚算人,只有达官贵人算人,只有地主富商算人,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算人!甚至连猪狗都不如!老百姓死就死了,拿张草席一裹就完!官吏随便欺侮百姓,为了一点小事就能把人活活打死,那是什么‘仁’政?战场上一死几十万,只有死了的人才得抚恤,被俘则生不如死,那是什么‘仁’道?官僚嘴上爱民如子,心里却视人命如草芥,他们的心中存有一分仁义吗?” 想到这里,他对着老猴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诚恳地道:“谢过猴师,弟子受教了。” 老猴点点头,摆出一付好为人师的样子,接着又道:“尊重离不开平等,平等是尊重的基础!无论是猫,是狗,还是人,在灵魂上都是平等的。没有平等的爱不是真的爱,而是一厢情愿的施舍。如果你觉得比谷中的众生高明,就永远无法得到他们的爱心。” 叶昊天心中剧震,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收取谷中的仙心?” 问此话时他忽然想到,作为儒家所说的“仁”,也应该以平等为基础吗? 孔子说:“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就是说“忠恕”的要求必须是在把他人视为与自己在人格上平等的前提下才能成立。《礼记•礼运》中的“大同”、“小康”之说,都表现出儒家主张“实质平等”的倾向。至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也只是角色扮演上的不同,从人格上来说,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圣人的本意是好的,可惜到了后世,儒家的规范却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从此之后,大儒成了死儒,圣人则完全绝迹。想到这里,叶昊天禁不住摇头叹息。 老猴看着他深有感触的样子,笑道:“不光是你,谷中的每个生灵都在时刻吸取别人的仙心!要想成功,必须将自己融入到这个体系之内。再教你一手:‘真爱无为,顺其自然。如果打着‘爱’的幌子干涉他人自由,那种爱不如没有!尊重他人自由是爱的另一个基础。” 叶昊天感到匪夷所思,心中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要悟‘仁功’,必须尊重生命!要施仁政,离不开平等和自由!儒家所说的‘仁’也该有这些含义!看来后世的儒家走得太偏了!” 现实的中土是什么情形?经过儒家那么多年的教化,可是距离真正的‘仁’还差得很远。‘平等’只是达官贵人口中的谎言,‘自由’更像被抛在墙角的抹桌布!老百姓被束缚在方圆百里之内,离了乡土便是‘流民’、‘暴徒’,被人像牲口一样赶来赶去,这显然背离了圣人所说的仁义之道…… 然而历史就是这样发展过来的,叶昊天一个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所能做的只有提高自己的修为,了悟儒家的真谛,尽力将迷失的儒学拨乱反正,顺便在天界建立一块理想中的王道乐土。 老猴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很满意,一面转身向碧海金睛兽打招呼,一面扬声说道:“这里是盘古开天休息的地方,所有鸟兽的始祖都是盘古亲手创造出来的。我是硕果仅存的猴界长老,教你两手也算你我有缘。” 叶昊天惊喜过望,连声致谢道:“谢过猴师!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一并传给我吧!” 老猴摆摆手,龇牙咧嘴地道:“贪得无厌!将这些东西活学活用,足够你进出仙心谷的了!”说完蹒跚着脚步离开了。 叶昊天喜不自胜,纵身一跳来到兰儿身边,展开双臂将她抱住,“嘻嘻”笑道:“成了,我找到修习‘仁功’的方法了!”。 兰儿也为他高兴,娇艳的红唇凑近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眉目含笑刚想说话,忽然浑身一颤,手足变得冰冷,因为她听到了真神的声音。 此时此刻,真神的笑声不断从谷外传过来:“神州子,我来了!还带了一壶小酒,准备明日黄昏与君共饮,你可不要乱跑啊!” 22、铁血丹心 (第100章) 落足平台之时,他放眼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下方是惊涛拍岸的暗河,青冥浩荡,水声龙吟,惊心动魄;头顶是流转不定的日月星辰,仿佛回到中土一般;四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峦,风吹林响,熊咆虎啸,令人粟然颤栗;立足的平台很小,方圆只有十余丈,由一根细细的天柱支撑着,仿佛脆弱的蘑菇,随时可能中断;又如风摆荷叶,随风飘摇。 兰儿心中害怕,双手紧紧抓住叶昊天,生怕一不小心被风吹下青冥界去。 叶昊天发现光秃秃的平台竟然是由某种不知名的玉石构成,看上去珠光宝气,仿佛金银铸就一般,身侧则是青青欲雨的云彩,足下有澹澹生烟的弱水,这一刻,他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眼前奇妙的世界竟然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这不是诗仙李白梦中所见的景象吗? 他用力地摇着头,不敢想象李白曾经到过这里。 挂在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道:“恭喜主人,您已经成功进入四时八正谷!” 叶昊天苦笑道:“这么个鬼地方,就像进入牢狱一般,有何可喜之处?” 宝玉轻声解释:“您是第一次来,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妙处。我可是来过两次了,每次都陪天尊呆足一年才离开。这里看似穷山恶水,其实却蕴含着无比充盈的灵气,正是提高功力的绝佳场所。” 听它这么说,叶昊天不得不打起精神东瞧西看,试图找到与众不同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看身侧紧张不安的兰儿,故意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四时八正,什么意思嘛?这可不好,若是搞不清楚,怕是要困在这里一辈子了!”说完不住地长吁短叹。 兰儿望着他夸张的样子,笑道:“这问题不难,连我都难不住,如何能难得公子?四时是指春夏秋冬四季,八正是指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四立,夏至、冬至的二至,以及春分、秋分的二分,合为八节,又称八正,言其得四时之正的意思。八正之气,泛指每年的二十四节气。” 叶昊天看她的面色好了点,连忙笑道:“兰儿真聪明。我当年读黄帝内径的时候见过四时八正这种说法,可是却始终无法明白八正是什么意思。《素问宝命全形论篇》讲到,针灸之术必需‘法天则地,合以天光’。‘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气定乃刺之。’天气暖和的时候,人的血气也浮在外面;天气冷的时候,人的血气则沉于内部;月牙初生的时候,人的血气开始逐步充盈;满月的时候,人的血气最盛,肌肉坚实;月郭空的时候,肌肉也变得衰弱,经络空虚……” 兰儿点点头:“看来人的气血变化跟天时改变关系密切。如此说来,公子从五老帝君那里取得的神功秘笈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青帝的‘春风化雨’,赤帝的‘烈火炎炎’,白帝的‘严霜萧瑟’,黑帝的‘寒冰凝止’,再加上黄帝的‘黄天厚土’,这些神功都是深合于四时八正之道的绝世功法,五老帝君各得其一,已然可以纵横天下,公子若能融会贯通,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迹。” 叶昊天深以为然,同时也明白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五老帝君早就动手了。要想融合五种相生相克的功法,必须找到其中共通的东西,也就是一条贯穿各种功法的主线,可是那条主线会是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找到“法天则地,合于阴阳”几个字。无论是法天还是则地,都是说人不离天,必须以自然界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为准绳;合于阴阳则是说人的行为要合于事物发展变化的内在规律。 怎样才能更好地“合于阴阳”? 叶昊天身为儒家弟子,对于这个倒是比较拿手。 要想彻底符合事物内在规律,必须遵守中庸之道。“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庸就是中正,中正就是不偏不倚,严守中正才是合于天地之机的正道。 想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四时八正谷的意义,那是要求修炼者必须仔细观察日月星辰的变化,只有顺其自然,才能吸收天地之间的正气;只有该出手时才出手,该练什么练什么,才能修成至高无上的功法。 于是乎他开始抬头望天辨认节气,可惜刚才星辰满天的时候不看,如今想看的时候却看不见星辰了。流云蔽日,青青欲雨,哪来的星星? 不过这可难不住他。要辨节气其实也容易。俗话说:“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自然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是按照一定的季节时令活动的,其活动与气候变化息息相关。因此,它们的各种活动便成了季节的标志,如植物的荫芽、发叶、开花、结果、叶黄和叶落,动物的蛰眠、复苏、始鸣、繁育、迁徙等,都是受气候变化制约的,人们把这些大自然的一种节律现象叫做物候。 叶昊天一边念叨着“四月秀罗、五月鸣蜩”、“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面观察四周岩壁上花木的样子,不久他便发现这里的气候变化比外界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一日之间便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谷中一天的变化竟然跟外界一年差不多! “好奇怪哟!即使是时空园融,也不能将谷中一个时辰化作外面一个月吧!若如此,自己修炼神功的速度是否也比外面快很多呢?”叶昊天越想越觉得怪异,连忙叮嘱兰儿加紧练功,同时自己也开始修炼五帝的功夫。 他将整个身心完全放松,只剩下胸中还保留着一股浑厚无匹的浩然正气,以其为本修炼各种神功,紧跟天时变化,春天修炼青帝的‘春风化雨’,夏天修炼赤帝的‘烈火炎炎’,秋天修炼白帝的‘严霜萧瑟’,冬天修炼黑帝的‘寒冰凝止’,长夏时节则修炼黄帝的‘黄天厚土’,如此一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功力几乎增长了一倍。原因是周围的灵气实在太丰富了,只要功法与天时相合,灵气便会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甚至不需要运功吸收。 接下来,他将束缚在髓海深处的元神整个儿放了出去,令其无拘无束地徜徉在天地间,恢复数千丈大小的本来面目,单是一个泥丸宫就有十丈高下,仿佛一团巨大的火轮迅速转动着,每转一圈都将大量的灵气压缩为神丹。 随着功力的增长,他还可以将先前炼得的神丹再度纯化,体积缩小到原来的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然后重新储存起来。这种由大变小的过程,就像佛祖将诺大的须弥神山纳入小小的芥子之中一样。 这是由神丹的属性决定的,静若处子,动若猛虎,收起来小如针尖大小的一点,发出去就有移山填海的能量。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将积蓄的神丹骤然释放出来,让所有的能量在短短的一瞬间爆发,那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自爆。 兰儿知道机会难得,也在抓紧时间修炼女娲娘娘传下的“炼石补天功”,拿着周围的山石作为自己练功的对象,先是“化石为粉”,即而“化粉为浆”,然后反复搓揉提炼精华物质。如此修炼下来,万斤巨石竟然给她炼成了核桃大小的水晶球。她将这些水晶球全部收集起来,准备等功力提升之后再度锤炼,然后用来炼器。 叶昊天不眠不休地修炼了七日,自觉功力进境一日千里,跟初入谷时相比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不但将五老帝君的功夫修炼得十分纯熟,而且把儒家的浩然正气积蓄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时候,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惊人的想法:“既然道家炼丹能够在泥丸宫结出神丹;佛家修佛能够在体内生成舍利子;儒家修炼也应该结出相应的果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止步于浩然正气。如果将浩然正气极力压缩,不知道会不会修炼出实物来呢?” 这样想着,他决定在催动泥丸宫修炼神丹的同时,试着在胸中另起炉灶,将积聚胸中的浩然正气加上从仙心谷吸纳的仁心,放在一齐修炼,看看能不能创造出空前绝后的东西来。 他坚持不懈地努力着,可是辛辛苦苦炼了好半天,炼出的都是些红色的粉末,被心头的热血一冲就不见了影子,只剩下整个心脏被染得通红。 他在心中苦笑:“这叫什么啊?连炼出的物质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此随着血流循环往复,没有一个固定的存放地方,将来如何取出来使用呢?” 虽然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地修炼着,一身分作二用,泥丸宫和心房两个炉灶交相辉映,神丹、正气的修炼齐头并进。炼出的神丹继续存储于泥丸宫,炼出的红色粉末则任其随着血液四处奔走。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久未开口的监天神尺终于发话了:“恭喜主人,您已经进入了儒圣第一层的境界——铁血丹心!” 叶昊天闻言一笑:“‘铁血丹心照汗青’,你想让我就这样留名青史啊?可是我连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呢!” 监天神尺解释道:“仁心加上浩然正气,凝成实物便是那些红色的粉末。它有一个名字,跟我先前所用的一样,都叫做‘丹心铁’。那是一种铁粉,进入血液之后,你的血都成了难得的宝血;你的心脏也发生了质变,无论是坚韧度还是柔韧性,都跟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一腔热血,坚心似铁,这便是铁血丹心。” “丹心铁?”叶昊天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同时为自己没有早些请教监天神尺而遗憾:“不是说大儒手边的铁尺才是丹心铁吗?” 监天神尺答道:“修儒从凡人而至贤人,经亚圣而至圣人,每一层次都有不同的结果。同样都是丹心铁,您的成于体内,别人凝于外部;您的极为纯净,别人斑驳不纯;您的有心而成,因而能够运用自如;别人无心插柳,置于手边形同虚设。您不妨试试看,儒家的丹心铁就跟佛家的舍利子一样神圣无匹,又跟道家的神丹一样能够转化为外在的力量……” 叶昊天兴奋得心花怒放:“哇,竟然有这样的好处?” 他从苏家灭门时开始求索,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成功非但是他个人的进步,同时也是整个儒家修炼方法的突破。从此之后儒家终于有了比较完整的独门功法。 简单地说,儒家功法分为内圣和外王两部分。内圣的修炼重在“正气”和“仁心”,两者结合起来,炼到极致便能结出“丹心铁”;与此同时,外王建立的功勋也可以转化为内在的功力,与内圣结合起来便是一套完整的儒家功法。 这一刻,叶昊天的心里轻松了好多。 既然修炼方法已经全部贯通了,剩下的就是继续吸取谷中的灵气,能收多少收多少。反正真神已经困在至尊宝鼎出不去了,外面的小魔头也成不了多大气候,根本不是五老帝君的对手。所以他也不急于出去。 23、正气歌 (第102章) 狂风暴雪还在肆虐,头顶的乌云却已经压了下来。阴霾越来越厚,越来越低,仿佛一堆厚厚的毯子,上面放了万斤巨石,重重地压向石台。 叶昊天挺直了身子,仿佛一座坚韧不拔的铁塔,又如大雪覆盖下的青松,在阴云笼罩中巍然不动。 兰儿却懒洋洋地放松了身子,集中精神将元神压缩为芝麻粒大小,仿佛冬日的小草,任由大雪覆盖,只待严冬过后再度发芽。 不一会儿阴云便穿透护体罡气罩在两人身上,引得他们身上的灵符闪闪发光。一道灵符只能闪烁三、五下,然后便被击破了。 叶昊天没想到阴云中蕴含的煞气那么厉害,看来这一个时辰很难熬啊!监天神尺必需留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现在最紧要的是拖延时间!情急之中他想起了温暖的芙蓉帐,于是取出来“唰”地一声支在头上,将自己和兰儿罩在其中。 不远处传来魔祖“嘿嘿”冷笑的声音,意思是说这种东西也拿出来献丑!有用吗?根本挡不了多长时间! 叶昊天也没对芙蓉帐抱多大希望,心中想的是支持一刻算一刻,反正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说不定左撑右挡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果不其然,芙蓉帐只撑了半刻时间便被压跨了,接着被狂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叶昊天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真功夫,全力催动浩然正气,在自己的头顶形成一道紫色的光柱,仿佛一只利剑,刺破乌云,直指青天。 一声轻“咦”传了过来,大概魔祖也没料到他还有这种功夫,竟然能将整个魔谷积聚的阴霾刺穿个窟窿。 轻“咦”之后,魔祖发出低低的吟唱,一声接一声,仿佛招魂一般,听得人十分难受,不知道在召唤什么。 兰儿等了半天未见阴气临身,耳边却传来魔祖毛骨悚然的吟唱声,于是忙坐直了身子,纤纤玉手在怀中抱着的凤琴上挥过,凤琴便“叮叮淙淙”地响了起来。 如今的她早已到了随心所欲挥手成曲的地步,心中想起春天的秦淮河,琴音便成了《春江花月夜》,仿佛到了暮春时节,夕阳映江面,熏风拂涟漪,鲜绿的草儿在轻轻地摇摆,蝴蝶和蜻蜓在无忧无虑地嬉闹;接着是春天静谧的夜晚,月亮在东山升起,小舟在江面荡漾,花影在岸边轻轻地摇曳…… 她的琴音很是高明,可是却只能令魔祖的吟唱稍微缓了一缓。 不一会儿,魔祖毫无节奏的吟唱声越来越高,高到极处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嚎叫,最后终于引来“咔嚓”一声巨响。 兰儿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原先呆呆站立的石人忽然动了!各自向前迈了一步! 琴音骤然停住,她被惊得面色煞白。千怕万怕的东西还是出现了,石人终于应声复活! 叶昊天的心中也是狂震不止,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兰儿的手,通过颤抖的手臂可以清楚地感到她内心的惊惧。 石人缓缓地向着他们走来,每走一步都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仿佛惊天大鼓敲在他们心里。 兰儿眼见石人围了过来,将平台围了一圈又一圈,心知必死,于是闭紧了双目,娇躯情不自禁地靠在叶昊天身上,不由自主地想道:“幸而跟公子死在一起……” 叶昊天虎目圆睁怒视着渐渐逼近的石人。他的心中虽然惊惧,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越到危机关头越发冷静。他不相信这些人会将自己撕作粉碎,如果只想杀人,似乎用不着这样麻烦。魔祖肯让自己立足石台之上,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不其然,那些人靠近到距离石台丈许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然后又发出“咕咚”一声巨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抬起置于胸前,一横一竖摆出个奇怪的姿势,静等魔祖发号施令。 叶昊天知道最危险的时刻终于来了,看架势魔祖是想借助这些人蓄积数千年的魔功制造新的魔头!他要的还不是普通的魔头,而是空前绝后的魔门弟子!甚至可能超越真神的级数!这才是魔祖将诸多魔尊的法身聚集在这里吸收谷中阴气的意义!这就是所谓的“魔门福祉”!“魔门福祉尽归一”,产生的自然是超级可怕的魔鬼! 想到这里,他将全身的功力灌注在监天神尺之中,将神尺的威力完全激发出来,护住了自己和兰儿身周三尺的范围,静待妖人发动攻势。 兰儿的玉手跟叶昊天紧紧相握,自然明白他的一举一动,可以清楚地感到他无比坚定的信心,于是她的心里也逐渐恢复了宁静。转眼之间,她也毫不吝惜地将自身的功力加入监天神尺之中,同时睁开凤目望向叶昊天,紧咬朱唇道:“兰儿与公子共进退。” 叶昊天点点头,沉声道:“先想法御敌于国门之外。万一不敌再考虑化整为零,动用生生不息之法自保。” 话音未落,魔祖的吟唱声再度响了起来,一众石人骤然出手,双掌发出阵阵白烟,裹着狂风暴雪向叶昊天和兰儿冲来! 浓浓的白烟冲上来,隐隐有种腐化天地的气势,然而却在接近两人三尺之处停住了。 魔祖冷“哼”一声,骤然将吟唱声加强了数倍。 石人发出的白烟霎时间也加强了数倍,仿佛一圈白砖砌成的墙壁,向着两人沉沉压来!可是那样沉重的压力也被顶住了,停在距离两人两尺余的地方,怎么都无法突破防线。 叶昊天见监天神尺果然有效,不禁心生感叹,一面钦佩在监天尺中灌注功力的历代大儒,一面感激女娲娘娘的高瞻远瞩。 监天神尺源于汗青丹心尺,不但包含了岳飞和文天祥两位绝世高手毕生的精血,更有南宋以来历代大儒会成员不下数百人灌注的儒家功力,再加上佛祖和女娲娘娘献上的数亿佛心,更有万灭王鼎连续数日的锻造,端的成了“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擎天铁尺! 魔祖眼见一个时辰几乎过去了一半,不由得心中焦急,口中喝斥连连,逼着石人加强功力。不用说,他的目的是为了造就冠绝一时的大魔头,不是为了毁掉两人,因此既不能让石人靠得太近,更不能动用刚猛强劲的掌风,只望通过石人泰山压顶的魔功将两人积蓄的佛心冲刷干净,然后再继续输入魔功,如此才能脱胎换骨成就魔身。 眼看两人年纪轻轻,若说能够抵挡数百魔头全心凝注的魔功,打死魔祖也不会相信。他所担心的只是时间而已,因为过了子时,这些石人的威力便会大减,甚至可能恢复泥塑木雕的状态。 叶昊天全力催动监天神尺,心知神尺绝无问题,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自己的功力了。可惜失了天时地利,自己的功力只剩下一小部分,否则应该问题不大。 一刻钟的时间在平日眨眼即可过去,今日却比一年还长。 片刻之间兰儿的口角已经溢出了血丝。叶昊天的眼珠也快爆出来了。两人的内力急剧下降,仿佛有上百只吸血鬼在同时吸血一般。数百位魔头一起出手,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又过了一会儿,兰儿“哇”的一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叶昊天也快支撑不住了,无比心痛地望了兰儿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准备收功自保。 最后关头,他忽然心有不甘,于是奋起神力以手击打监天尺,同时放声而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感叹自己这样的大儒竟然力有未济,想不到会中道摧折。 一曲未完,才击了七八下,监天神尺忽然自发地内气鼓荡起来,同时隐隐传出歌声相合:“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然塞苍冥……”每歌一句,尺中的内力便自发增强三分,到得后来,只需叶昊天用手托住神尺,不用灌注功力也能挡住厚厚的白烟了。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正气歌!这是文天祥文大人的正气歌!”叶昊天心中激动,仿佛看见一个中年书生正与数百的魔头力战,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又像看见书生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土牢里,正气凛然,夷然不惧;然后是书生当着满脸凶相的元丞相博罗坦然说道:“从古以来,国家有兴有亡,做大臣的自当被灭被杀。我是宋朝的臣子,既然已经失败,自无生理。”最后是一个北风怒号,阴云密布的冬天,京城柴市的刑场上,书生戴着镣铐,神色从容,来到刑场。他问旁边的百姓,哪一面是南方。百姓们指给他看了。他朝着正南方向拜了几拜,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对监斩官说:“我的事结束了。”旋即慷慨就义! 监天神尺的歌声虽然很低,响在叶昊天心中却如惊雷一般:“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心潮起伏之中他忽然觉得有一股浩浩然无穷无尽的内力正从监天神尺中输出来,沿着握尺的手臂灌入他和兰儿的经脉之中,迅速补足了他们失去的元气,然后在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间堆积起来。 兰儿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充满疑惑地望向叶昊天。 叶昊天一眼看见身周的白烟变淡了不少,明白监天神尺正在将石人发出的魔功转化为中正平和的浩然正气,于是不动声色地透过神识告诉兰儿:“凝神定志,即刻修炼,不可错失良机!” 可是监天神尺为何还有这等神奇的效力呢?很快的,他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关键就在于物质和能量之间的相互转化。 魔功是由魔头们采用魔门秘法炼成的功力,其中含有行凶作恶积累的魔性,表现的形式乃是魔丹。除了内含的魔性之外,魔丹跟道家修炼的神丹、佛家结成的舍利子以及儒家炼成的丹心铁几乎是一样的,都是一种能量储存的载体。四种能量体的差别只在心性方面。其中神丹含有道家积善而成的仙心;舍利子含有佛家诵经积累的佛心;丹心铁含有儒家造福百姓的仁心;魔丹则含有魔门行凶作恶的魔性。 监天神尺蕴含的佛心可以中和魔性。然而此刻真正发挥作用的并非佛心,而是神尺之内一向含而不露的儒功!儒功中正平和,强于自持,甚少表露,因而连叶昊天也不是很清楚。正是因为内含的儒功极其丰富,监天尺才没有被万灭王鼎炼化!要不然别说铁尺,哪怕是乌**金铸成的尺子也被炼化了。这也是女娲娘娘倍感惊叹的原因。 监天神尺蕴含了数百位大儒灌注的儒功,儒功则是由极其纯净的浩然正气炼成的,而浩然正气恰是魔性的克星,因此神尺方能将魔功中附带的魔性化去,转为堂堂正正的内力灌注于两人体内。 兰儿迅速地将监天神尺转来的内力压缩为神丹储存起来。 叶昊天更将一半的内力转化为丹心铁,使已有成就的铁血丹心更加深厚了。 魔祖眼见两人身周的白雾变淡了下来,只道他们终于被自己征服了,不由得心中高兴,连声催促众魔头抓紧时间,一定要在子时结束之前给两人灌注尽量多的功力,以便造出纵横天下的超级魔头。 叶昊天一面加紧转化灌入的内力,一面用心倾听监天神尺若有若无的歌声:“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歌声有一种辅助正气的作用,使他心中平和,内里转化极快。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他不但找回了先前被困的功力,还使总的功力增进了数十倍。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中正”,明白了什么是儒家的中庸。中庸不是东倒西歪的墙头草,不是獐头鼠目的两面派,而是铮铮铁骨,浩然正气,一腔热血,铁血丹心! 儒家功力包括两大支柱,分别是“仁心”和“正气”。早在仙心谷时他已经将“仁心”修到了极致,更在四时八正谷修成了一半的“正气”,到了魔谷则完成了另外一半。此时,他已经将儒家功力的两大支柱分别修到了极致,若能再进一步,将两者融会贯通,完全结合起来,必将炼成儒家至高无上的功夫,达到传说中“浩气长存”的境界。 一个时辰眼看就要到了,石人发出的内力早就衰弱到极点,监天神尺的歌声也已到了尾声:“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听到这里,叶昊天禁不住热泪盈眶,双目放出闪闪金光,募地放声狂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于人曰浩然,沛然塞苍冥……” 歌声一起,周围的石人全都“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更有一半的石人四分五裂成了碎块。这些法身在魔祖的威逼下,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受到叶昊天开山裂石的狂喝,一下子变得粉身碎骨了,残存的魔性也被摧枯拉朽的“正气歌”冲击得荡然无存。 魔祖分身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眼珠子瞪得溜圆,见势不好掉头就走,去得如风驰电掣一般。 叶昊天知道对方跟盘古大帝一般,都是长存不灭之体,因而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只是那么眨眼工夫,已经不见了魔祖分身的影子。 他略带遗憾地跺了下脚,回身拥住兰儿,顿时生出劫后余生柳暗花明的感觉。 兰儿的娇靥变得更加明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纵然是西施复出,貂蝉在世,恐怕也难及她之万一。有了强大的内力支撑,她的美便是一种由内而外健康的美,绝非西施当年捧心病态之美可比。 此时此刻,靠在叶昊天怀里的臻首抬了起来,秋泓般的眸子注视叶昊天关切的眼睛,一笑百媚,再笑倾城,朱唇轻启,珠玉之声响起:“感谢公子,我已是玉清天神了,神仙榜上排名一百八十三位!” 叶昊天开怀大笑,回头想想自己,却实在算不出自身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惊人的程度! 24、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105章) 这一天,他翻出了苏轼交给自己的那本前有佛儒之理后有诗词文章的书来,很快便被其中的一段话吸引住了:“‘天不变,道亦不变’?此言差矣!《易传.系辞上》云‘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诗云‘周虽旧邦,其命惟新。’天地之大德曰生,人生之大德曰创。修炼神功,岂可无新?” 看到这里,他禁不住心中一震:“‘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止于至善。’这不是孔修文等四位大儒闯入昆仑神山时留在石碑上的话吗?几句老话究竟蕴含了什么涵义?修炼神功,如何方能新新不已?” 他想了很久很久,然而始终无法将这些话跟个人修炼联系到一起。 他的心中倍感困惑,眼睛死死地盯着七色昙花,口中喃喃叙说,对着昙花自嘲:“苟日新,日新……你怎么总是老样子?都过去两个月了,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微风一吹,昙花随风摇摆,仿佛用轻盈的舞姿嘲笑他的愚钝,又像在说:“你怎知道我没有变化,为何不用心看看我?用心看啊!” 叶昊天心中一动,旋即运起春风化雨神功,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在昙花里。先前他怕影响昙花的生机,所以一直不敢运功察看。如今憋了那么久,眼见昙花还是没有动静,他终于决定出手了。这么糊里糊涂守着可不是办法,若是真要等上几十年,还不如暂时离开呢。 用心察看之下,他发现七色昙花并不像外表展示的那么平静,而是正在通过极为发达的根系吸收土中的灵气,然后将聚集的灵气压缩为很小的微粒,沿着茎部的经脉供应给含苞待放的花蕾。花蕾正在一点点积蓄能量,等待着绚丽爆发的那一刻。更为难得的是,每朵昙花都有各自不同的运作方式,如此才成就了不同的颜色。 对于昙花来讲,每一刻都有不同,每一刻都是新的,生命的意义就是不断的追求,追求前所未有的东西,力争达到从未经历的境界。 叶昊天反问自己:“对于我自己呢?我的身体也在一直变化个不停,生命的每一刻都是无可代替的。如何能把握好今天的每一刻?如何改造眼前的世界?让自己的人生充满意义?只有撞击世界最有力的人才可以名留清史,只有那些人才可以浩气长存!” “要想浩气长存,首先要有一颗‘济世仁心’,其次离不开‘浩然正气’,再次,还要有发展和‘创新’的眼光。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天道始终在变,人道也要跟着改变。所谓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就是说人道要跟着天道变,不断追求,勇于探索,逐渐接近事物的内在规律,一直到完全符合的那一刻,才叫‘止于至善’。” “‘日日求新’才是浩气长存的关键!”“要想尽快地吸收灵气,必须时时把握灵气流动的规律。”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找到了修炼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如何将悟出的道理落在实处了。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跟兰儿交代几句,然后又开始修炼了。 这一次,他首先激发出“仁心”和“正气”,径直进入了“气贯长虹”的境界;然后由爱而通,借用一颗赤子之心迎合谷中的灵气,同时了解灵气的分布以及流动的规律;接下来通过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将弥散的灵气吸引到自己身边;最后才是吐故纳新,吸收灵气转化为神丹和丹心铁。 如此一来,他修炼的方式发生了巨变,从先前的守株待兔变为目标明确的大规模交流,吸收灵气的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十倍。只过了短短的一个月,他的功力又增进了十余倍。 到后来,他将儒家的浩然正气激发到极致,一任济世仁心充斥于天地之间,渐渐的,头顶的紫儒之气越来越见浅淡,变得蒙朦胧胧,若有若无,若存若亡。与此同时,他的元神也无限拓展开来,再非先前数千丈数万丈的样子,而是变得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 至此,他终于炼成了儒圣第二层的功夫,臻至浩气长存的初步境界。 25、儒家的勇气105章 听他这么说,叶昊天毫不犹豫地取了一颗“生之实”服下,旁若无人地修炼起来。 兰儿和云华夫人也各自吃了一颗,全都在厅内静坐调息。 一时之间厅内静悄悄的,只留下真神一个人斜靠在太师椅中,面上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忧非忧,高深莫测。看起来,他这神魔合一的功夫果然与众不同,连神态都具有神魔两重属性了。 三日之后,叶昊天率先醒转,睁眼看时,却见兰儿和云华夫人依旧端坐不动,真神却已经离开了。桌上除了开天九宝之外,还留了几个字:“玫瑰园中相侯。厅中修炼,高枕无忧,勿虑。”那是说厅中很安全,让他不必挂念兰儿和云华夫人。 叶昊天收了开天神器,却将书简原样留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宫殿。 刚一出门,扑面迎来一阵凉爽宜人的和风,带来沁人心脾的花香。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玫瑰随风摇曳,仿佛五颜六色的花海,泛起阵阵波浪。 万花丛中立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静立如山,神情肃然,低头望着一朵硕大的玫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快步走了过去,对着真神深施一礼,心中感慨万千地道:“谢神君成全!服下长生圣果,我的功夫又进了一步,已经进入儒圣第三重的境界。” 真神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轻“喔”一声,赞道:“至尊宝鼎,何其妙哉!同样服下‘生之实’,你我的感悟却自不同!我以魔身服之,悟出的是制衡与合作;兄弟以儒身服之,悟出的却是儒功。兄弟说来听听,什么是儒圣第三重的境界?” 叶昊天恭敬答到:“启禀神君,在下悟通的是生存的‘勇气’,也就是儒家生命中‘勇气’人格的建构。孟子言:‘养气在不动心,不动心在勇,勇在气。’将‘勇’与‘气’打造为一个‘勇气’的概念,这就是我悟通的儒圣第三重境界,更是修儒者浩气长存的关键。” 真神奇道:“勇气?这跟长生久视有什么关系?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嘛!” 叶昊天坦诚答道:“所谓‘勇气’,并不是平常所说的有胆量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生命力攸关的十分严肃的问题。充沛的勇气代表着完美的生命力,增强生命力就意味着增强存在的勇气。儒家若想浩气长存,必然离不开‘勇气’这两个字。” 真神双目神光闪烁,微微一笑道:“怎么?贵派之人缺少勇气?要不要交我调教一番?我传他‘极端之谓魔’如何?” 叶昊天叹了口气,恨得牙痒痒:“近千年来,大儒日渐其少,犬儒日渐其多,修儒者一个个逡巡守旧,胆小怕事,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嘴上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行动上却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强权更是噤若寒蝉,以至于屈身事贼,汉奸频出……唉!‘勇气’,‘勇气’,这两个字已经十分罕见了。” 真神若有所悟,“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勇气是可以修炼出来的。魔门修炼的是戾气,有了戾气就可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如今兄弟竟能从浩然正气中修炼出勇气来,这种勇气想必与众不同。” 叶昊天颇为自豪地抬起头:“不错。仁者自勇,浩然和平,聚气胸中,以为气渊。源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灾,浩气长存,不死不灭。” 真神肃然起敬:“兄弟已臻长存不灭之境?好生了得!如此出鼎有望矣!” 26、儒家的归结——不破不立 (106章) 当他想得近乎绝望的时候,却见真神面色仓皇地飞过来,云华夫人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真神快如疾风地掠到他的面前,劈头就是一句话:“惨了兄弟,实在对不住,我把你的监天神尺炼化了!” 叶昊天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再说一遍?” 兰儿也吓了一跳,因为监天神尺非是凡品,通体充斥着儒家的浩然正气,在万灭王鼎之中都无法炼化,怎么可能被真神炼化呢?如果监天神尺被炼化了,那不是说儒家的浩然正气顶不住魔门的压力?‘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铮铮铁骨难道就这么消亡了吗? 真神见两人反应强烈,不好意思地道:“为了尽快提高功力,我将监天神尺和魔之晶放在一起修炼,可是却发现两者之间无法平衡,因为监天神尺太强了!于是我不得不将量天魔尺、阴阳****也放了进去,动用‘魔火九焰’进行修炼,试图吸取魔道两种属性。没成想当我功力大进的时候,却发现几种法器都毁了!量天魔尺变成泥土烧制的陶尺;阴阳****失去了光泽,连九流法器也算不上了!至于魔之晶,早已飞灰烟灭;可是监天神尺,却成了这个鬼样子!”说出取出一把三尺长的锥形物来。 叶昊天接在手中看了看,发现那竟然是一把铁锥,前端尖尖,很是锋利,后部浑圆,可堪握持。 “这,这是什么呀?”情急之中,他用上了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试图测试铁锥的属性,结果发现,原属于监天神尺的浩然正气不但未减一分,反而比先前增长了十余倍,佛心也没有减少,魔性却增长了很多。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脑海里萦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神尺的形状怎么变成了这样?莫非是因为吸收了大量魔性的缘故?可是早先在魔谷的时候它怎么不变?偏偏在这时候变了呢?难道说它吃软不吃硬,‘保暖思*’,被魔之晶勾引变坏了不成?”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手中的铁锥发出中正平和的声音:“主人莫要瞎想!我已经吸取了魔门的诸般优点,完成了自身的质变,不但保留了监天神尺的各种功效,还增加了魔门不破不立的天性!从现在起,我的名字改作‘破天锥’了!” “破天锥?”叶昊天皱着眉头抹不过弯来,“儒家要法天则地,合于阴阳,你破的哪门子天啊!”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通灵宝玉惊诧莫名的声音:“哎呀,这家伙好厉害!神力增长这么快!直追开天神斧,接近神斧的七成了!” 随后是镇妖宝塔瓮声瓮气的叫苦声:“没天理啊!我拼死拼活那么多年,神力才长了一点点。它却像个强盗一般,不但生吞活剥了魔之晶,而且连量天魔尺和阴阳****也不肯放过!神力高过我的五倍!这还让人活不?” 就连监天御印也十分罕见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我在神器排行榜上要退居老三了!破天锥!好你个破天锥!你也太厉害了,连天都能破,那就破了眼前的至尊宝鼎吧。” 叶昊天心中一动,当即提起破天锥向地上插去,却见锥子破石而入,如同插在豆腐上一样!锥尖所到之处,坚硬的石壁竟然硬生生分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圆洞!看得兰儿眼前一亮,随即欢喜雀跃起来。 叶昊天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器,整个人人却手提铁锥发了呆,口中喃喃自语:“破天锥!好一个破天锥!既有浑厚无比的浩然正气,又有不拘成法的魔性支持,穷极思变,积极进取,法天而不拘泥于天,则地而无画地为牢之感,这才是儒圣第三重的境界!一个‘破’字将儒家的勇气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锥’字描绘了锋利无比的进取心!如果将天视作君父,将地视作世俗的规范,那么这个‘破’字是何等的难能可贵!有了为民操劳的济世仁心,又有坚韧不拔的浩然正气,‘破天’就成了可歌可泣的开拓,打碎枷锁的创举,人类进步的阶梯!” 1、道藏初览 叶昊天到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藏书馆在哪里。有人告诉他,离宿舍很近的一栋竹林掩映中的小楼就是。他挂上证明身份的牌子走向小楼,没有携带笔墨纸砚。 藏书小楼有两个管理人员,一个是留着长髯的独目老者,另一个是年轻的伙计。叶昊天向他们出示了身份牌,然后进入藏书室自行翻阅。藏书室足有二、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数排高高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房间里还有一些桌椅,那是供人翻看图书用的。 藏书分为经史子集四大类。叶昊天直奔集类藏书室,很容易找到了《道藏》。《道藏》共收入各类道书一千四百七十六种,五千四百八十五卷,分装成五百一十二函。其中有大批道教经典、论集、科戒、符图、法术、斋仪、赞颂、宫观山志、神仙语录和道教人物传记。五千卷几乎占了一个房间的大半部。叶昊天一头扎进书堆里,从头翻阅起来。他翻阅得很快,一个时辰就看了五卷,而且将内容全部记在心里。这是他过去一年练出的能力。 十天之内,叶昊天阅读了上百本修道的书籍,其中包括元始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元始说先天道德经、无上内秘真藏经、上清大洞真经等等,对于修炼的基础功法已经比较清楚,于是他试着开始修炼。 修仙的初级和中级功法包括四步,初级包括筑基和炼精化气,中级包括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神还虚之后就属于高级功法了,修炼之人往往自珍其秘,很少著书立说。 筑基是说意沉丹田,先把丹田巩固拓宽,做好炼精化气的准备。筑基完成的标志是丹田微温。 叶昊天收摄心神,意沉丹田,发现小腹温暖,就像有一团火汹涌澎湃,原来筑基竟然早已完成了。他略思片刻,想起曾服用过龙虎续命丹,当时外公告诉他服了丹可以增长二十年功力,看来果然不虚。因此他可以直接修炼第二步功法,也就是炼精化气。 炼精化气的要求是以丹田为炉,意念为火,呼吸为风,先天之水为原料,炼出先天真气来,最后先天真气贯通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是谓贯通大小周天。这部功法最快需要十年,大多数人穷其一生均未成功。 叶昊天意守丹田,感觉丹田丰盈,真气鼓荡,就像曾经修炼了很久一样。他意念轻转,真气竟然能贯尾闾,过腰背,上颈项,然后在颈项处停了下来,差一点不能到达泥丸宫。看来还是缺了点火候。 他继续阅读有关书籍,后来在张伯阳的著述中找到了这样一句话,要想功力快速增长,必须采用“蟾光终日照西川”的修炼方法。就是说每时每刻都要留一分意念在丹田,只要有一分意念足已。练功的关键是丹田微温,意念不可过强过弱,否则火强则丹毁,火弱则丹冷。由于没有间断的时间,此法比常见的子午两时练功方法快捷五倍。所以他可以一边翻看书籍一边练功。 《道藏》五千卷花了他差不多两个月才看完。这时他对整个道家炼丹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不过他在藏书中并没有发现《道藏总览》三卷,估计那三卷是张字初编纂完《道藏》五千卷以后自己总结的。 2、幽洞明心 三天以后,八月中秋,晨时,温暖的太阳刚刚升起,红红地挂在天边,幽静的青城山忽然热闹起来,来了很多行动敏捷的年轻人。大家都聚集在建福宫门外,等待七大剑派之一的青城派开山选秀。这些人有的是周围的农家子弟,穿着粗布蓝衣,老老实实的垂手站着;也有人来自外地,身背宝剑,气势不凡地走来走去。数百人聚在门前,有些人话语不绝,但更多人一语不发,每个人眼里都放出憧憬的光芒。叶昊天也来了。 没等多久,建福宫大门敞开,一个小道士请大家进山。人们跟着小道士来到在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上站了一个五十余岁的道人。 大家站定以后,那道人开口说话:“欢迎大家来到青城,我是清风道长。青城派开山选秀是为了选出资质最好的弟子,修道很艰苦,每个人的潜力是一定的,希望大家都能入选,万一不行请大家好好游览青城山,也算不虚此行。” 略停片刻,道人接着说道:“这次选秀有三关,第一关是明心,第二关是摸骨,第三关是测智。请大家跟我来,我会向你们详细解说清楚。” 说完,清风道人转身向前走去,数百人跟在他的身后。大约走了里许路程,来到一个洞口,洞上方刻着“明心洞”三个字。旁边站了五十多个道士。 大家看着黑乎乎的洞口疑惑不解。 清风介绍道:“这洞深达数百丈,没有光,却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如果大家觉得受不了就站着别动,会有人把你带回来。如果有能力就一直向前走,真正能走到底的人极少,大家尽力而为吧,但也不要勉强。”说完清风道人先走了进去,大伙儿跟在他身后,最后面跟着的是五十多个道士。 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某处发出磷光,也是一闪即灭。大家就凭着磷光中看到的影子摸索着向前走。磷光之中有时会冲出一些青面獠牙的怪兽,有时是一些鲜血淋漓的尸体。渐渐地耳边传来冷冷的风声,夹杂着凄惨的哀号,脚下似乎也踩到软软的东西,好像还有蟒蛇爬动的声音。只走了十余丈,有些人就浑身发抖,站着不敢动了,也有人哭着喊着要求出去,然后便被道士拉走了。 又走了十余丈,众人来到一个明亮的石室,里面摆满了黄金白银,翡翠玛瑙,各式宝物,光彩照人。很多人一见便停了下来,还有人伸手去摸。叶昊天知道那些只不过是道士做出的假象,于是跟着清风继续往前走。不过一会儿工夫,石室的光亮完全消失了,连一点荧光也看不到,凡是停下来的人都陷入黑暗之中,找不到要走的方向,只好被人拖了出去。 又是十余丈,一行人进入另一间石室,室内色彩朦胧,情景如真如幻,或站或坐着十余个绝色女子,每个都仪态万方,一颦一笑,摄人魂魄。别说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连行将就木的老翁也会不由自主地呆看半晌。叶昊天此时也有些恍惚不定,赶忙收摄心神,继续向前走去。 三关已过,数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五十人。 又走了一会儿,叶昊天忽然发现领头的清风道人不知到哪里去了,四周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蒙朦胧胧之中,好像走在无边的荒野上,迎着如血的残阳,眼见三两只乌鸦蹲在光秃秃的老树上,呆呆的地叫个不停,空荡的原野上回应着冷清的“呱呱”声。这时候,他的心里满是凄凉,“日暮乡关何处是?”“苦藤老树昏鸭,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无尽的伤感涌上心头,整个人都陷入迷惘之中。 他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之间,他又觉得仿佛回到了岳麓山,绿树掩映之中,自己正拿了本古诗朗诵着,远处有人跑过来,高声叫着:“恭喜,恭喜,您中状元了!”眼见父母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喜糖分发着,周围聚集了一群小孩,争着去抢分发的糖块。 正在心神迷乱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传来冰冷的感觉,使他蓦然惊醒。定睛看时,周围仍然是黑沉沉的石洞。想到再也见不到疼他爱他的父母,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凄楚。 他一面悲叹一面继续前行,经过一个又一个梦境,将喜、怒、忧、思、悲、恐、惊,所有的情感都尝试了若干次,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才算走出了山洞,抬头看日照中天,晴空万里,清风吹拂,苍松微摇。 洞口站着几个道长,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惊喜。一个须发灰白的老道走上前来,眼里蕴涵着激动的泪花,用颤抖的手拉着叶昊天:“孩子,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通过明心洞的新秀,过来让我看看!”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这样突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道从头到脚把叶昊天摸了个遍,眼里的泪花已经凝成了泪滴,簌簌地落了下来:“苍天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着叶昊天疑惑的目光,老道拉着他向前走了几步:“过来,孩子你来看这里。”叶昊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明心洞出口的石壁上刻着这样几行字“金丹大道,蓬莱仙踪,明心见性,青城再兴”。 老道解释道:“这是本派第十代掌门杜光庭成仙之前刻下的,当时他还留下一句话:‘一次穿越明心洞,并拥有金骨水肉的人,将是青城山复兴的希望。’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你的骨骼像金石一样坚韧,肌肉像绿水一样柔和,完全符合祖师所述!青城山的未来全靠你了。” “走,跟我去见掌门人!”老道拉着叶昊天的手再不肯放松。 3、仙家境界 青城山背靠岷山雪岭,面向川西平原,群峰环绕,状若城廓;林深树密,四季常绿;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东汉年间,“天师”张陵来到青城山,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开创青城派,青城山为道教“第五洞天”。张陵在此修行两百年羽化成仙。第二代掌门张鲁,修炼四百年成仙而去,然后是赵县及赵冕,连及门下弟子共有三十五人得道,第十代掌门杜光庭是最后一个成仙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此以后青城山无人可登仙籍。如今全山道观七十多座,修持道士千余人,掌门青阳真人以下四大长老、一众弟子分居于各道观中。青城山方圆百里,分前山、后山两部分。前山以天师洞、上清宫为中心,有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一百零八处胜景,山势雄伟,四季常绿,群峰环绕,景色清幽,集雄、奇、幽、险、神为一体,以“青城天下幽”著称。后山则以沙坪为中心,是道士练剑的所在。 八月二十日,黄道吉日,掌门人青阳真人召集四大长老赤阳真人、少阳真人、三阳真人、明阳真人以及二十余长字辈弟子来到天师洞。天师洞是青城派祖师开山传道的地方,如今成了青城派长老议事中心。 “诸位道兄,今天请大家来,是请大家见证贫道招收关门弟子,日后还请多多提携。”青阳真人朗声宣布门规,吩咐叶昊天跪叩三清圣像、祖师张天师像,然后是诸位长老,又道:“从今以后你道名长乐,希望你勤修道法,积累公德,使青城发扬光大。”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 众人走后,青阳真人把叶昊天叫到自己修炼的丹房,问他的修道基础如何。叶昊天没有隐瞒,告诉师傅自己曾经服过千年灵芝,目前炼精化气的功夫已经大成,希望师傅指点进一步的修炼以及如何练习青城剑法。 青阳真人又惊又喜,仔细询问了叶昊天的练功感觉,然后道:“从你的形体就可以看出曾经服用过灵药仙草,你中气充足,炼丹根基非常雄厚,为以后的修炼节省了不少时间,非常难得。要知道,为师是在六十岁的时候才修炼到这一步的。” 叶昊天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青阳真人解释道:“道家三十六重天,分为六界。第一界六重天,分别是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第二界十八重天,依次是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第三界四重天,分别是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第四界乃是四梵天,依次是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第五界便是三清天,分别是玉清天、上清天、太清天;最高境界是第六界的大罗天。目前你已经修炼到第一界第二重太明玉完天,还需要继续炼气化神的修炼。” 叶昊天已经在《道藏》中见过那些名称,所以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对自己的进境不太满意,甚至可以说有些泄气。他将青阳真人所说的话想了想,问道:“师傅,何谓成仙得道?” 青阳真人解释道:“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修真之士寿命可以随着功力增高而延长。第一界属于修仙的基础阶段,只能算作灵人,寿命可达三百岁。第二界称作真人,寿命可达八百岁。到了第三界才可以称为仙人,仙人可活数千岁,所谓‘得道飞升’最少要到达第三界。仙人的寿命也是有限的,难免碰到三灾九难,千年大劫,逃得过多活千年,逃不过形神俱灭。第四界可称为神人,神人可以活数十万年,虽无天劫,寿仍可期。即使是三清天神,也只是寿命更长些罢了,或者说复入轮回时有些便利之处。至于‘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那要到大罗天才行。为师也不过刚刚达到真人界第七重的虚明堂曜天,离仙人界还有十一重天,真是步步惊心,路途遥遥啊。” 叶昊天又问道:“师傅,什么是天仙,地仙,尸解仙?” 青阳真人答道:“顺其自然,功到白日飞升是谓天仙;隐于幽谷山林,潜移默化而成是谓地仙;经过兵解,身毁神存,元婴修炼得成尸解仙,又称散仙。三者之中,天仙为上,地仙居中,尸解仙最下。” 随后青阳真人又指点了几句练功的法门,吩咐叶昊天回去修炼。 4、天书符箓 几天之后,晨时光景,叶昊天跟随大家来到天师洞,今天的讲经由少阳真人主持,他讲的是符箓。叶昊天知道这些都是道家各门派的不传之秘,所以听得非常认真。 少阳真人对符箓进行了大致的论述:“符箓是符和箓的合称。符指书写于黄色纸、帛上的笔画屈曲、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图形;箓指记录于诸符间的天神名讳秘文,一般也书写于黄色纸、帛上。道教声称,符箓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意旨的符信,用它可以召神吓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符箓样式千奇百怪。归纳起来主要有四类。第一类叫做‘复文’,多数由二个以上小字组合而成,少数由多道横竖曲扭的笔划组合成形。第二类叫做‘云篆’,据说是天神显现的天书,实即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符箓。第三类叫做‘灵符、宝符’,由更为繁复的圈点线条构成的图形。这是数量最多、使用最广的一种符箓。其中除屈曲笔画外,又常夹有一些汉字,如日、月、星、敕令等字样。第四类叫做‘符图’,是一种由天神形象与符文结为一体的符箓。” “道家十分重视符箓的书写方法,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之时必须要做到心诚。诚则灵,不诚则不灵。符者,阴阳符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故曰,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 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感觉还有些不足之处。讲经结束,众人散去,他跟着少阳真人离去,询问书写灵符的细节。 少阳真人请他来到“上清宫”,吩咐他坐下,然后道:“符箓有一个关键的所在,那就是运气书符,要求书符者平时有内炼功夫,书符时发放精气于笔端,使符箓上附着精气。‘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符朱墨耳,岂能自灵;其所以灵者,我之真气也。故曰,符无正形,以气而灵。’符箓只是形式,起作用的是附着其上的精气。” 叶昊天但觉眼前豁然开朗,接着问道:“符箓图形众多,却不知如何选择最有效的符箓?” 少阳真人从静坐的蒲团下摸出一本不太厚的小册子,递给叶昊天,说道:“因为你为青城立了大功,我把这本书授给你,这里有祖师传下的法门,也有我自己多年经验的总结,你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回来问我。” 叶昊天没想到所得如此之丰,不禁对少阳真人谢了又谢,高兴地转身离开。 5、仙剑初传 九月初二日,没有讲经安排。晨时,叶昊天来到天师洞拜见师傅。 青阳真人一见他就吃了一惊,道:“你现在面色晶莹如玉,神清气明,双目放出异彩,看来快要进入第二界了!” 叶昊天如实禀告自己的练功感觉。 青阳真人听了,感慨地道,“天才!当年我修炼到你这一步足足花了一百八十年!”然后又指点道:“你可以锻炼元神出窍了,刚开始要小心谨慎,不可让元神离开太远,有危险立即收回。等到元神大到同身大小,可以开始修炼炼神还虚的功法。” 叶昊天对师傅说想出去走走,找点灵药,可能有助于以后的练功。 青阳真人颔首笑道:“过两天再走,先学了青城剑法,这可是本派的招牌!修炼道法,不拘形式,不拘地方,随遇而安,你爱去哪儿去哪,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走到院中,展示了一遍七十二式青城剑法。刚刚完成,回头一看叶昊天正以木剑模仿着,架式已有七八分相似。 青阳真人又演示一遍,给他矫正了几个动作,然后十分满意地道:“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弟子!盏茶工夫学会青城剑法,说出去谁信?你现在所差的只是功力和火候,回去多练几遍,明天再传你青城十三剑。那就不是普通的剑法了,而是只有真人界的人才能学的仙剑。” 回去之后,叶昊天将七十二式青城剑法仔细练习了十几遍,每练一遍都有全新的感受,似乎某些招式可以连续起来使用。五遍以后,他将剑法拆开来随意组合,发现可以组成无数个不同的变化。 —————————— 没多久,天又亮了,叶昊天来到天师洞前。 青阳真人已经站在门口,顺手递给他一把宝剑,然后开始传青城十三剑。叶昊天感觉今天的剑法复杂无比,所以直待师傅演练了三遍他才勉强记住。青阳真人指点了他几句,让他继续练习。 叶昊天练了七八遍,渐觉熟悉起来,他运起内力注入剑中,那把剑竟然脱手而出,自行在空中飞舞,随着意念展示着一式又一式的剑法。但见满院剑光,在阳光照射下,映得道童明月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忽然,叶昊天感觉飞剑到第十三招的时候有点滞涩,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收起宝剑,走向青阳真人道:“师傅,是不是十三剑以后还有剑法,目前这些似乎有缺陷。” 青阳真人叹道:“是的,难得你觉察到了。这套剑法原来叫青城十八剑,从第十三届掌门以来就逐渐失传,到现在只有十三剑了。”随后给了他一本小册子,交待他道:“这是青城派修道的基本法门,你拿着看看。出门在外,事事小心,有问题就回来。” 6、终南听书 九月十九日,晨时,叶昊天告别众人,催马离开长安。向南五十里,抬头望见终南山。 终南山又名太一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简称南山,西起武功,东至蓝田,千峰叠翠,景色幽美,素有 “仙都”、 “洞天之冠”和 “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主峰位于周至县境内,高七千八百尺。据传,周康王时,天文星象学家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 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 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 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离终南山五里有个太一镇,叶昊天来到小镇,看着街上和平安详的人群,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家就在岳麓山脚下,同样都是抬头望山,高耸入云,环顾四周,小镇温馨。 他在大街上走着,不久看到一个茶楼,于是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伙计。 自己则迈步走了进去。茶楼内有一个说书场,里面大概坐了四、五十人。 一个说书先生在前台大鼓一敲,正待开讲。叶昊天在后排找了个位子坐下,茶博士刚刚送上香茗。 说书人就已经开始了:“却说大唐盛世,有一蒲州人姓吕名岩,字洞宾,三次进士科考未中,沮丧之极来到长安酒肆,遇到了正阳真人钟离权。真人见他有慧根,招洞宾入终南山,顷刻到一峰。真人请他喝绍先元和之酒,然后坐石谈玄,传授他《灵宝毕法》十二科。数年后吕洞宾得道成仙,飞升而去。”然后说书人进入正题 “吕洞宾飞剑斩黄龙”。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叶昊天也听得入了迷。良久鼓声一顿,故事结束了,众人方如梦初醒。 7、 五祖丹诀 走到离重阳万寿宫两三里的一个树林里,他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那里有几排松柏,排列成行,跟周围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他在树林间四处走动,胸前的宝玉冷热变化个不停。众多的苍松翠柏中间,有一棵参天古木,树高数十丈,树干部分地方已经开裂了,树冠却依旧苍翠如盖,生机不绝。树下落满了针叶松果。 叶昊天找了半天,最后确定宝物位于离树五尺的地方。他用宝剑小心地挖掘着,在三尺深处挖到一个石棺,石棺上刻着几个字:“祖师遗物,备份于此,后世有缘,兴我全真。长春真人题。”原来是丹道大家丘处机为防止全真教道统失传留下的东西。打开棺盖只有一个尺许大的玉盒,盒内有一卷羊皮纸,密密麻麻写满了蚂蚁一样的小字,首页写着《北宗五祖丹诀》。 叶昊天先大致浏览一下,发现上面记载了北宗道家的练功方法,记载很详细,比他在《道藏总览》中看到的粗略描述不可同日而语。北宗五祖是指东华少阳、钟离正阳、吕岩纯阳、刘海蟾和王重阳等五位真人,该派追求“全真而仙”,其修炼以清净为主,即以“识心见性”为首要,以炼心炼已为基础,同时不废精气的修炼,是故王重阳以后称为“全真教”。 叶昊天一边走一边研读丹诀“有形皆坏,天地亦属幻躯,元会尽而终,只有一点阳光,超乎劫数之外,在人身中为性海,即元神也……金丹之秘,在于一性一命而已。性者,天也,常潜于顶。命者,地也,常潜于脐。顶者,性根也。脐者,命根也。一根一蒂,天地之元也,祖也……顶中之性者,铅也,虎也,水也,金也,……脐中之命者,汞也,龙也,火也,根也。”他一边研究,一边心里叹服。这些经文的价值无法衡量,对于他正在修炼的元神出窍有指导作用。 来到重阳万寿宫,他烧了几炷香,然后在公德箱里放了十两银子。一个小道见了请他到内间喝茶。 叶昊天摸出一片山上寻到的玉简递给他,一边说道:“小师傅,我拣到这块玉,上面有些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接了过去,刚看了一眼就惊呼起来,然后跳着跑了出去,不一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走进来,吩咐小道士:“换香茗,将我珍藏多年的极品临海蟠毫拿来。”然后对叶昊天深深一礼,叶昊天急忙还礼。 老道看着玉简道:“这是我派第六代掌门尹志平师祖的玉简,不知施主如何发现的。” 叶昊天答道:“游览终南,偶然所见,觉得有趣,就留了下来。既然师傅觉得有用,就献给师傅了。” 老道将玉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不肯放下。 叶昊天环顾四周,问道:“我见附近道观大多年久失修,不知为什么?” 老道长叹一声:“想当年,重阳真人创教以后,经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达到鼎盛,那时金王朝行将灭亡,南宋十分孱弱,唯有蒙古力量方兴未艾,丘祖师却金使,谢宋聘,以七十三岁高龄,甘冒风沙大雪之苦,率十八随行弟子,万里跋涉,抵达西域大雪山成吉思汗军营。成吉思汗亲自三召并作长谈。丘祖师对其所问为治之方及长生久视之道,皆做了仔细的回答。深得成吉思汗的礼敬,尊称其为‘神仙’,令他‘掌管天下出家人’,并赦免全真门下道士的差役赋税。此后我派建宫观,收门徒,玄风大振,四方翕然,道俗景仰,学徒云集。然而好景不长,后来因影响过大引起元庭猜忌。佛、道相争,朝廷袒佛贬道,因此自第七代掌教张志敬以后便日渐衰落。如今更是宫观衰败,道经失散,道统失传,修真越来越难了啊。”说完不住叹息。 叶昊天看他好可怜,于是想将邱处机留下的经文还给万寿宫,于是道:“师傅,我以前广览群书,曾经见过一段经文,似乎与全真教有关,我背诵出来,请您看看是否有用。”接着从头背诵刚刚看过的《北宗五祖丹诀》。片刻背了数千字,回头看时,老道已经跪在地上,叶昊天赶紧上前搀扶,老道却不肯起来,口中哀求:“求仙师慢点,待弟子书写下来。”叶昊天吩咐他准备笔墨,老道手忙脚乱地找来了纸笔。叶昊天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将丹诀描述的基础和中级部分默写出来。至于高级功法,他准备日后再来传授。 当他离开的时候,万寿宫数十道士跪倒一片。 8、御风行空 老人翻开看了看,颌首道:“黄老之学啊,我也喜欢过,在国子监的图书室我曾经看过《道藏》,当时热衷功名,没有用心。这本书看来讲述的更加全面,高屋建瓴,好!”说着从一个书橱的暗格里摸出一卷书来,道:“看看我这本,说得很是玄奇,跟《道藏》是一路的,只是很难明白。” 叶昊天打开来看,见是一本《列子补遗》,里面只有一章,赫然是《列子御风行空心法》。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这篇心法他就能修炼身剑合一了!文章不长,只有短短数百字。他一眼看过去就记住了,然而却感到字字珠玑,直扣心弦。 不久来到海边,那是一片长江泥沙冲积而成的地带,由于刚刚形成,泥沙还很软。他首先温习了列子御风行空的心诀,然后在软软的泥沙上飞掠而过。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渐渐地竟然在空中漂浮起来。略一运功,漂浮的速度骤然加快,片刻之间就飞出了十余里,然后在空中一转身,向着大海飞去,飞了五十里之后,他感觉真气消耗很快,赶紧转身往回飞。落在实地的时候,他几乎消耗了一半的真元,直到休息好久才恢复过来,不觉有点后怕。看来功力还有待进一步提高,不能急躁冒进。 接着是演练元神的御剑飞行。元神的修炼一向很惊险,一般需要有人护法。他现在是孤家寡人,阵法又不能无限扩大,所以把龟镜取了出来,以三味真火透入镜中,观察周围的动静。他发现东方和南方比较平静,相比之下,西方和北方却相当凶险。 收起龟镜后他祭起飞剑,将元神附在飞剑上,运起列子心法,向东南方向飞去。元神为纯阳之体,不像本体那样重浊,所以飞行起来一点都不吃力,一会儿功夫飞了数百里,低头一看,脚下是浩瀚的大海,烟波浩淼,无边无际。头顶是暖暖的太阳,身边是悠悠的白云。他尽情地享受眼前的美妙光景,忽然明白人人想做神仙的原因了。神仙追求的是超人的能力,其实是扩大的自由,正是为了那分自由自在的感觉,有些人穷期一生无怨无悔。 又飞了良久,他感到列子心法应用自如,元神和飞剑的配合也很完美,所以将元神和飞剑收了回来。现在的他已经从真人界第九重跃升到第十三重显定极风天。 进一步的修炼则是炼神还虚,就是将本身、元神和飞剑融为一体,进入虚无缥缈的境界,那样就有了白日飞升的能力,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 他心中一直在想,虽然尘世还没有厌倦,若能到仙界看看未尝不是美事。 9、茅山灵符 离会试大考还有十多天,叶昊天跟两人说要出去转转,届时会前去考试。勿需担心。 他骑马出了城,向东南方向而去。 离城八十里有一座道家名山──茅山。茅山的得名离不开三茅真君,那是道教尊奉的三位仙人——茅盈、茅固和茅衷。茅盈之名,始见于汉代《纬书》,说他十八岁入恒山学道,积二十年,道成而归,回来时父母尚存,见了大怒:“为子不孝,不亲供养,而寻逐妖妄,流走四方!”举棍痛打。茅盈跪谢。其父大怒不已,木棍断成数十段。其父一惊停下。问他:“你说得道,能不能使死人复活?”茅盈说:“如果死人罪重恶积不可复生者,即不可起也,若无罪无恶横受短折者,即可令起也。”后来茅盈与父母宗亲辞别,登羽盖车而去,到了江南的句曲山,使远近之人,都受到恩惠,免除了水旱疾疠螟蝗之灾,当时人因此叫此山为茅山。茅盈的两个弟弟茅固和茅衷,曾经在汉朝为官,位至二千石。后来七八十岁的时候弃官弃家,过江寻兄。茅盈给他们服了一粒四扇散,返老还童,在山下洞中修炼四十余年,后来也得道成仙。 叶昊天一路行去,看到茅山风景优美,独特秀丽。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峰峦叠嶂,云雾缭绕,气候宜人,山上奇岩怪石林立密集,大小溶洞深幽迂回,灵泉圣池星罗棋布,曲涧溪流纵横交织,绿树碧山,青竹繁茂,物华天宝。 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峦,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熟悉,似乎曾经在何处见过一般。他取出龟镜运功察看,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老人的身影。老人正在蒲团上跌坐练功,身影出现在龟镜钟时微微晃动了一下。转到前面看,终于认出来,那竟然是他一直想找的算卦老人,正是由于老人的灵符,他才逃过苏家大劫。 叶昊天心里一阵激动,急忙快步前行,不久来到一座小小的道观前。老人仿佛知道他要来,竟然预先在门口等着。叶昊天走向前去,“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口中说道:“感谢仙师救命大恩。” 老人把他扶起来,“呵呵”笑道:“刚才我元神在外,忽然心中一动,正在莫名其妙四处查看时,你就来了。是你命不该绝,非我之功也。”说完仔细打量了叶昊天几眼,一下子惊呼起来:“天啊,两三年不见,你的修行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该是到了真人界中期了吧!”然后请他进去就座。 叶昊天未提自己还差三重即将达到仙人界,只是再三感谢救命之恩,随后说了别后的大体经过,说自己已经拜在青城山,仇人也见过几个,只是为首者尚不得而知。以他想来,苏家只是官宦人家,不该得罪武林人士,现在连修真人都出现了,其中必有原因,一切还要假以时日才能水落石出。 老人静静听来,最后说道:“当日我曾仔细推算,行凶之人功力之强,势力之大,不可估量。你当谨慎为之。” 叶昊天取出一颗龟髓丹递过去:“仙师,无以为敬,此丹请收下。” 老人接过来看了看,惊问道:“这是龟髓丹?”叶昊天笑着点头称是。 老人持丹的手禁不住颤抖了几下,口中喃喃道:“好,好,有此神丹,可省我六十年清修,早证大道有望矣!”他心里激动,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找点什么东西送给叶昊天。看了半天没能找到满意的东西,于是忽然停下对叶昊天道:“青城的灵符之学自然不俗,但我们茅山符箓更有独到之处,我就把自己百年来的一点体会传给你吧。” 叶昊天再次跪倒,聆听教诲。 老人让他坐下听讲,接着道:“茅山派自祖师三茅真君开派,历代以来人才辈出,第一代太师为南岳上真司命高元神照紫虛至道元君魏华存。第二代玄师为至德真君杨羲。第三代至仁真君许穆……第十三代宗师李舍光是唐朝国师……第四十五代宗师刘大彬。茅山由晋朝魏元君始至元代四十五代祖刘大彬止共计一千年。”说到这里老人叹了口气:“唉!近年来,茅山来了一批妖邪之辈,仗法欺人,致使大家误会茅山一派是邪派。名声一落千丈,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叶昊天插言道:“不知是些什么人?” 老人面色严峻,摆了摆手道:“此话等会儿再说,先传道法。”接着传了他茅山于吉百解灵符,可以消灾除邪;茅山太乙火符,可以清除疾患;茅山三茅君真符,可以谋事顺利;最后是茅山华阳生死符,可以修道通神。足足讲了两个时辰,老人才停下来。 叶昊天反复记忆,闭目思索,感觉对符咒的了解大大增加了,跟以前相比不啻两重天。他又拜了两拜,对老人道:“我已经猜到茅山妖人的来历了,下次来时我必将其连根拔起,还茅山一个清白,以谢师傅传法之恩!” 老人道:“我也要下山觅地潜修,你若能荡涤茅山,但请烧灵符一张,我即知也。” 叶昊天向老人躬身作别。 回到金陵,离大考还有五天。张成和罗开山还在看书,叶昊天让他们出去玩玩,他们怎么也不肯,说是没心思。 于是叶昊天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揣摩老人传授的各种符法,在脑海里画出一道又一道灵符,感觉极其灵验。尤其是最后的茅山华阳生死符,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他想了一遍又一遍,感到收获非浅。 10、黎山老母 离开罗府,叶昊天御风北上,几个起落大约飞了一千余里,天上忽然下起飘飘扬扬的大雪来,飞行一下子变得很困难。他觉得太吃力,只好从空中落下。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想必这雪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大山脚下,远处隐隐约约有个房子。他脚尖踏在雪上一路行过去,到了近前发现是个茅屋。上前叩门,里面传出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啊?” 叶昊天答道:“我是过路的秀才,因为大雪封路,无法行走,所以前来找寻借宿之处。” 这时房门“咦呀”声中打开,门内是一个头发银白的老母,鬓髻当顶,余发半垂,敝衣扶杖,形态怪异,面上却很是慈祥,口中说着:“快进来吧!” 叶昊天迈步而入。屋里有个灶台,炉内正燃着火,锅里冒着气泡,原来老母正在做饭。 老母问道:“你吃饭了吗?” 叶昊天赶紧躬身答道:“已经吃过了,您接着忙,我帮您烧火。” 老母只是说了声“好啊!”然后继续烧饭,嘴里念念有辞,声音很低,语速极快。 叶昊天仔细倾听,令他惊讶的是,老母念诵的竟然是《黄帝阴符经》。关于此经,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只是从来没仔细想过。片刻之间,老母念的经文远远超过了他的所知,行文调子却没有改变,接下来似乎是已知经文的延续。他运功双耳,认真倾听着,一字不敢漏掉。 一直念诵了小半个时辰,老母才停了下来。 兰儿忽然现出身来,白衣素裙,面容清丽,上前对老母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多谢老母成全!” 叶昊天还在疑惑她怎么出来了? 老母让兰儿起来,面目慈祥地道:“好孩子,真苦了你了!人不人鬼不鬼,两无依托,好可怜。我将这段经文传给你,多多念诵,有益修行。待得功力深厚,没有肉体也可修成鬼仙,找到肉体更可以灵体合一,走上白日飞升的修真正道。”然后看了叶昊天一眼,又道:“若有功力深厚之人帮着念诵,更可以事半功倍,加速她的修行。” 叶昊天恍然大悟,急忙上前叩首,心中感激不已:“多谢圣母成全。” 老母看着两人,面带微笑说道:“我受黄老帝君之托,久居梨山近千年,常年念诵此经,可惜却无人能解。今天总算找到了传人,我的使命已完,可以回天界复命了。” 兰儿听说眼前之人便是梨山老母,急忙又拜了两拜。 叶昊天却在猜测老母所说的黄老帝君是谁,难道是黄帝?还是太上老君?若不是大人物,怎能差遣老母传经?从经文的名字上看,是黄帝的可能性很大。 老母“呵呵”笑个不停,笑声未歇,整个身躯已经化作清烟,从窗口飘了出去,一道光柱从天而降,漫天大雪忽然凝在空中,清烟顺光飘逝,良久光柱也不见了,周围恢复了宁静,耳边只余簌簌落雪的声音。 兰儿太高兴了,跑过来想拉叶昊天的手:“公子,我终于可以继续修炼了!” 叶昊天只感到手肘动了一下,伸手去握她白玉般的柔夷,结果也抓了个空,忙问道:“兰儿,你怎么知道《黄帝阴符经》的?” 兰儿道:“我家里藏书甚多,以前曾经翻看过这部经,当时不解其意,但还能记住开头几段。后来听师傅提起过,说这部经本来是道家的宝典,可惜已经失传了。今天听老母念来,感觉遍体舒畅,原来这部经书竟然是修鬼仙的!太好了,以后可以每天念诵增长功力,或许功力深了自然能将九阴锁魂的禁制解开。” 叶昊天道:“是啊,我也可以帮你一块念。说不定不用太久就能灵体合一了。” 当夜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小屋里却一片温暖,格外温馨。 11、十洲三岛 又走了三十六步,眼前忽的豁然开朗,头顶是蓝天白云,眼前的小湖宛如一颗晶莹的蓝宝石,镶嵌在群峰之中。湖水深幽,白云相映,如临仙境。湖边绿树掩映之中有一个小屋,小屋门前竟然负手站立着一位长者,身着道装,面白如玉,此时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叶昊天走上前去深施一礼,道:“未知仙长在此,多有打搅,请恕罪。” 老者上下打量他一眼,似乎将他的里里外外全部看穿,朗声笑道:“千年光阴,白驹过隙。难得贵客到来,请进茅屋一叙。” 叶昊天跟他入内坐下,询问道:“不知仙长高姓大名?” 老者一揽长髯道:“老夫乃天师道第四代天师张盛是也。” 闻听此言,叶昊天骤然起身,大礼参拜,口中道:“后辈徒孙叶昊天参见师叔祖。”因为张盛为天师张道陵之孙,而张道陵也是青城派的开山祖师,所以从辈分上来说,张盛比他高几十辈。 老者“呵呵”笑道:“一千两百年前,老夫飞升以后途经雁荡,受人指点闯过外面这千古奇阵,发现此地风景秀美,心中留连不肯离去。千年以来,小兄弟是唯一破解大阵进入此地的人。” 叶昊天心中不解,问道:“外面的大阵难在哪里?” 老者道:“此阵开始不难,第一步片刻之间可解,然而后面每迈一步困难加倍,所需时间亦加倍,比如欲解第十步需要三日时间,十一步需要六日,至第一百步需万年以上。所以千年以来多少神仙未能进入,你是第一个进来的,此乃天意。” 叶昊天道:“弟子一路行来,未见一具尸体骸骨,此阵似乎只为阻挡进入而设。” 老者道:“苍天慈悲,不忍残害生灵,如此美景当前,怎会存一分杀机?” 叶昊天恭敬地问道:“师叔祖,您老是本派唯一留在此间的仙人。弟子有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历年之间无数修道成仙之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者抬头望天,傲然道:“十洲三岛,神仙所居,五帝所理,非世人之所到也。” 叶昊天接着问道:“何谓十洲三岛?” 老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复看了叶昊天一眼道:“此乃仙机,不过见你很快将达仙界,我就略述一二。十洲分别是: 祖洲。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离西岸七万里。上有不死之草。 瀛洲。在东海中,地方四千里,大抵对会稽,离西岸七十万里。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出醴泉,饮之数升辄醉,令人长生。洲上多仙家,风俗似吴人,山川如中国。 玄洲。在北海之中戌亥之地,地方一千二百里,离南岸三十六万里。多丘山,饶生金芝玉草。 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里,离北岸九万里。上有风生兽似豹,取其脑和ju花服之,尽十斤,得寿五百年。又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大如鼠,取其毛以缉为布,号为“火浣布”。亦多仙家。 长洲。在南海辰巳之地,地方五千里,离岸二十五万里。多山川、大树,仙草灵药、甘液玉英,靡所不有。有紫府宫,天真仙女游于此地。 元洲。在北海之中,地方三千里,离南岸十万里。上有五芝、玄涧,水如蜜浆,饮之长生,与天地相毕;服五芝亦得长生不死。 流洲。在西海中,地方三千里,离东岸十九万里。上多山川,积石为昆吾,作剑光明洞照,如水晶状,割玉如泥。亦多仙家。 生洲。在东海丑寅之间,接蓬莱十七万里,地方二千五百里,离西岸二十三万里。天气无寒暑,芝草常生地。上有仙家数万。 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环绕,鸿毛不浮,不可超越。洲上多凤麟,数万各自为群。又有山川池泽,神药多种。亦多仙家。 聚窟洲。在西海中未申地,地方三千里,北接昆仑二十六万里,离东岸二十四万里。上多真仙灵官,宫第比门,不可胜数。又有各种奇兽。大山形似人鸟之像,故命名为“人鸟山”。山多反魂树,能自作声,如群牛吼,闻之心震神骇;伐其根心煮汁为丸,名为“惊精香”或“震灵丸”、“返生香”、“震檀香”、“人鸟精”、“却死香”。”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一顿,接着道:“三岛是昆仑、方丈、蓬丘,加上沧海、扶桑,实为五岛: 沧海岛。在北海中,岛中有紫石宫室,九老仙都君所治,仙官数万人。 方丈。在东海中,正方形。三天司命所治,群仙不愿升天者,皆往此受太玄箓。仙家数十万,耕田种芝草。 扶桑。在东海之东岸,太真东王父所治处。地多林木,叶皆如桑,故名扶桑。 蓬丘。即蓬莱山。在东海之东北岸,其中高山当心,有似于昆仑。乃天帝君总九天之维处。 昆仑。号昆陵,在西海戌地、北海亥地,乃西王母所治。‘天不问其高几里,要于仰视之,去天不过十数丈也。……有珠玉树沙棠琅碧瑰之树。每风起,珠玉之树,枝条花叶,互相扣击,自成五音,清哀动。……昆仑山上,一面辄有四百四十门,门广四里,内有五城十二楼,……真济之快仙府也。’” 叶昊天听得如痴如醉,早已将一席话牢牢记在心里。 老者还没结束,接着又道:“道家三十六重天,二十五重以上可称仙人,二十九重以上可称神人,仙人、神人多在十州三岛居住,原因是那里有灵芝仙草、麒麟怪兽,食之可以增功甚速,而且气候适宜,美景无边,容易收摄心神,不受邪魔所侵,所以众仙纷纷前去。若是达到三十三重以上的三清天,可以进入天界,千万星晨,处处皆可安居。” 叶昊天插言道:“师叔祖,您为何不去十洲三岛呢?” 老者傲然道:“雁荡如此美景,又有大阵相护,实不亚于十洲三岛。老夫千年修行已经达到三十一重的神人之境,纵然在十洲三岛也不会好到哪里。”略停了一下,老者有点遗憾的道:“不过我也该走了,这里的一切就留给你了。” 叶昊天非常不安的道:“师叔祖,都是徒孙不好,实在不该打扰您清修。” 老者微笑道:“不然,我必须前往昆仑寻找一味灵药,才有望达到第三十二重。这里我也住得很久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回头看了小屋一眼,又道:“屋里有些我曾经用过的东西,也都留给你了。从此暂别,若是有缘,你我或可在昆仑一会。”说完,老者化作清风而去,空中兀自传来歌声:“雁影已随风雨去,龙湫亘古空自流。” 叶昊天忽然记起一事,急忙运起神功道:“师叔祖,九阴锁魂如何可解?”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空中传来一句话:“法印随心通日月,雁湖烟波何人愁。” 12、法印随心 大家散去以后,叶昊天到县里的集市上走了一趟,真的买了几十张地毯和一口锅,以及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更有意思的是还买了几十根粗如儿臂的红蜡烛。他把这些东西统统放进乾坤锦囊里,然后出了城,一路连跑加飞的到了雁湖的家里。 首先做的是将整个小屋全部铺上一层地毯,剩余的地毯摞成两叠,一叠放在卧室,一叠放在茶室里,每叠都有一尺半高,比普通的床稍微矮点。然后把锅放在灶台上,油盐酱醋摆好,桌子椅子重新安置好,半个时辰后一个温馨的家就出现在眼前。叶昊天斜躺在床上,兰儿盘膝坐在他旁边,两个人都感到很满意。 叶昊天将那盒法印取过来,决定仔细研究一番。十八个法印,从大到小排成一线,最大的约有五寸,最小的竟然只有黄豆大小。每个法印背面都有一个虎头,正面则全然不同。他先将最大的法印拿在手里,看了一个时辰才辨认出来,上面画了个大大的云篆,是一个“风”字,没有任何解释。又拿起第二个看了半晌,发现上面是个“雨”字。他依次看过去,有了大体方向,后面的就容易辨认多了,分别是“风、雨、雷、电、水、火、瘟、病、怒、喜、思、悲、恐、魂、神、魄、意、志”,都没有任何注解。 他琢磨良久,起身将写有“风”字的法印饱蘸浓墨,运气在纸上按了个印迹,扬天抖了几下,等了好久没有一点风声。他又将纸焚烧,按照茅山道法,脚踩八卦禹步,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天地风云听我吩咐,急急如律令!” 等了半晌,只传过来一点微风。叶昊天很不满意,看来这些方法都不对。 他想了好久想不出良策,闷闷不乐地在屋子里低着头走来走去。 兰儿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有点心疼,安慰他道:“公子,世间之事皆有缘法,时辰不到,再想也是枉然。九阴锁魂解开不易,贱妾还有耐心再等几年。”叶昊天只好暂时放弃。 这一天是八月十三,夜晚,微风轻轻的吹着树叶,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两人坐在湖边柔软的草地上,彼此都没有说话,那分温馨安宁的感觉早已填满了他们的心胸。夜深时,两个人回到屋里静坐用功。叶昊天把卧室让给了兰儿,自己坐在茶室里。 三更刚过,一条黑影从空中飞来,恰巧停在他下方两丈的地方。叶昊天屏住呼吸仔细观看,来人果然是蓝采风,月光下可以看见他一脸的淫笑。 蓝采风在树上吸了几下鼻子,似乎在寻找女子的气息,想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忽然他似乎闻到什么,抬头向上方观看。上方全是浓密的树叶,什么也看不到,他狐疑的看了几眼,拔身而起向叶昊天所在的地方飞了过来。 叶昊天凝集全身功力蓄势以待,在对方刚刚从树叶中探出头来的时候全力发动,一剑刺向对方的胸脯。眼看剑芒还有三尺距离,对方忽然飘身让了开去,剑芒只是划在手臂上,点点鲜血落向地面。 叶昊天毫不迟疑随后赶去,一剑刺向对方背心大穴。 蓝采风未能转身,却回手发出一掌,随掌而出的还有一个黑黑的圆球,没到叶昊天面前就化作一团火焰。 叶昊天挥出左掌想将火焰拨开,然而罡风过处,火焰见风就长,火苗窜出几尺高。他心里着急,募地一个大大的云篆“水”字涌上心头,当下来不及细想,双掌合力推出,一道法印从髓海下丹田直逼掌心,然后随掌风脱体而出,到火焰的上方化作一团雨水当头浇下,火焰顿时被浇灭了。他心头狂喜,人差点儿呆住了,原来法印可以这样用! 蓝采风已经转过身来,一手捧着受伤的手臂,刚好看到火焰熄灭,知道不妙掉头就跑,同时放出元神一溜烟的回去通知师傅。 叶昊天一面紧追不舍,一面放出元神去追赶对方的元神。这时可以看出,他的元神淡淡的若有若无,一启动就飘在了对方元神的前面。对方的元神已经有六尺高了,这时吓得抱头鼠窜,无奈却被阻住了去路,只好又跑回来与本体相合。蓝采风见元神无法逃脱,只能催动全身功力拼命飞驰。 叶昊天将元神祭在空中观察周围动态,本身加速赶了过去,将到一丈之内,他又凝聚功力发出一个法印,那是一个银光闪闪的“电”字,未闻雷声忽然一道闪电劈了过去。蓝采风身子一阵痉挛从空中掉下来,站在地上,一手持剑立了个门户,双腿不住颤抖。 叶昊天不敢迟疑,半空中一剑攻到,剑光在一丈开外被蓝采风架住。他将师傅所传最上乘的青城剑法施出,连发十五剑,对方竟然全部挡回,而且剑法绵绵密密,似乎无有穷尽。他收起宝剑,双掌推出又是一个法印,那是一个大大的“恐”字。对方骤然着了一下,手里的宝剑差点掉在地上,面色变得煞白。叶昊天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了过去,对方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宝剑脱手,两只眼睛还在恶狠狠的瞪着他。 叶昊天毫不手软,奋起神威连劈三剑,最后一剑终于将对方头颅斩下来。复又一剑将刚刚飞出的元神也消灭。回头看时蓝采风俊美的身躯忽然苍老了很多,鸡皮鹤发,哪里还是刚刚人人注目的美少年? 叶昊天搜索了一下对方的身上,却没找到什么东西,当下不敢久留,转身离开京城直奔乐清而去,两个起落来到雁湖的家才松了口气。 斜躺在床上,他在总结刚才一战的得失。对方的功力很高,如果没有法印加上精心的埋伏,真的难说鹿死谁手。法印的施用是最大的收获。原来法印不仅仅是一门符法,还可以作为拳法来用,功力深厚时说不定能沟通天地,呼风唤雨,难怪师叔祖说“法印随心通日月”。他越想越兴奋,禁不住摇头晃脑起来。 旁边的兰儿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问道:“公子,杀个妖人就这么高兴?” 叶昊天笑道:“不是,我对法印有了新的感悟,或许不用多久就可以把你身上的九阴锁魂破掉了。” 兰儿睁大了眼睛,高兴地道:“真的啊?太好了!公子进步好快,前面看你用上了法印,隔空一击威力惊人。不过九阴锁魂不是人,不知道怎么破解。” 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要再练几天,特别是最后的‘魂、神、魄、意、志’等法印,还要仔细揣摩,必须全部弄通才能下手。”然后呵呵笑道:“我可只有一个兰儿,若是弄坏了我会心疼一辈子。” 兰儿没有回避,目光诚挚的望着他,柔声道:“我不怕,公子尽力而为,万一不行也是我命苦,那就做一辈子鬼,只要能天天看见你。” 从京城回来后的几天,叶昊天没有回县衙,而是一直呆在雁湖揣摩法印,只要想到什么就到附近的山上去试验。他不想破坏雁湖的完美,所以跑得远远的施展种种法印。这几天来雁荡游玩的人可不太好受,本来天空晴朗得万里无云,不一会儿就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让人摸不着头脑。修炼火印的时候,他干脆跑到海边,对着海面施展,练到后来,一掌拍出数丈内一片火海。 只是几天的工夫他已经掌握了风、雨、雷、电、水、火等六种法印,所缺的只是火候而已。他对瘟、病两个法印的施用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是如何驱除。由于九阴锁魂不是一种简单的病,所以他想先放一下这两种法印,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练。 经过认真揣摩,他发现怒、喜、思、悲、恐的法印施用不难,这些法印的作用主要是引起对方的情绪变化。正常人的情绪变化必须适度,“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几种法印轻用可以调节身心,重用则可以毁损五脏,令对方大怒则伤肝,大喜则伤心,过思则伤脾,过悲则伤肺,大恐则伤肾。 最后五种法印比较难以理解,跟兰儿的九阴锁魂关系密切,是他重点研究的内容。他知道“魂、神、魄、意、志”为五脏之神灵,位于髓海之内,各有所主,分别对应着肝、心、脾、肺、肾五脏,所以决定凝聚精神到髓海深处去察看一下。 13、五气朝元 一日上午,叶昊天面南背北静坐在蒲团上,抱元守一,仔细体味自身“魂、神、魄、意、志”五神所在的位置,冥冥之中一点灵光来到髓海深处。那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海水不是淡淡的蓝色,而是浓浓的白色,是由脑髓构成,因而名曰“髓海”。髓海深处有数个突起的小岛,其中一个远远望去为黄光环绕,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由于该岛在髓海深处,又有很明显的黄光,他将其称为“黄髓岛”。 来到黄髓岛上空,他惊奇的发现岛上分成了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域,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每个区都有一个主色调,东方为青色,南方为红色,西方为白色,北方为黑色,中央为黄色。每区中央有一个宫殿,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透过大门他看见每个宫殿里居住着一个圣灵。仔细观察圣灵的面色服饰,他猜想身着青袍位于东方的大概是魂灵;身着红袍位于南方的大概是神灵;身着白袍位于西方的大概是意灵;身着黑袍位于北方的大概是志灵;身着黄袍位于中央的大概是魄灵。 继续察看着岛上五区的划分,他记起《道藏总览》里讲过,修真到真人界大成的时候,将会出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现在自己的精气神三花已经聚集在泥丸宫,只差“魂、神、魄、意、志”五灵未能整合。进一步比较五区的差别,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五灵已经有开始整合的迹象。比如南方的花儿虽然主要还是红色,但红色之中还夹杂了黄色、白色的花朵;西方白色的宫殿上雕饰着红色、黄色、甚至青黑色的花纹;就连五灵身上穿着的袍子也不是单一的颜色,局部地方已经染成了别的颜色;最重要的是五灵的面色,比如中央的魄灵,黄色的皮肤下蕴藏着五色杂陈的气机。 叶昊天看了半天,想起《北宗五祖丹诀》对五气朝元的描述:“五脏之灵汇于中,神气交融成一统……”考虑了一会儿,他决定用意念催动五灵整合。首先用一缕神识将五灵请到魄灵所居的中央,令他们围了一圈坐定,每人出左掌搭在一起,再将右掌附在上面,各自催动本身元气汇于手掌,元气融合贯通后再纳入丹田,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坐了多久,但见五灵自身的颜色逐渐变淡,形体渐渐化成烟雾,然后相互靠近合在一起,结成一个淡淡的人形,随后飞离黄髓岛,飘洋过海来到一个更大的岛上,进入一个庄严雄伟的大殿,跟殿中跌坐的元神合为一体。这时候元神淡淡的身影变得更加淡了,只剩下一点点影子,甚至一度完全变成了虚空,大约盏茶工夫才又恢复过来。 叶昊天惊喜的知道,自己的功力一下进入了真人界第十八层无极昙誓天的末期。虽然目前他的元神只能在虚空中停留一盏茶的时间,但那一盏茶的时间里他已经是仙人了。如果能再上一层进入仙人界,元神就可以无限制的停留在虚空里,那样就可以拥有不只一个元神,而且元神可大可小,大可数十丈,小可入芥子。本体的形象也可以随意修正。不过要想摇身一变成为一棵树、一块石头,可能还要到神人界或者三清天神才行。 从入定中醒过来时,他感到身心无比的喜悦。兰儿刚好也修炼告一段落,看到他高兴的样子笑道:“公子这么高兴,肯定是道法修行又有进步!” 他笑着点点头,道:“我已经练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地步,对于解除九阴锁魂有了些信心。不过还要精心准备一下才能出手,大概还要一个月吧。” 14、九阴锁魂 又经过半个月的修炼,他的元神停留在虚空中的时间可以延长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应该够进出兰儿的髓海一趟了。于是他沐浴更衣,向天祈祷,求告各方神灵保佑兰儿平安,然后对兰儿道:“我先进你的髓海看看,希望老天保佑我们。” 兰儿微微一笑,道:“兰儿不怕,请公子放手施为。” 叶昊天打开水晶棺,盘膝坐在兰儿的本体旁边,意念变得极细极微,一缕神识进入她的髓海深处,不一会儿来到黄髓岛,从空中看去,岛上的形势非常严峻,整个东方区域覆盖了一层寒冰,本来应该是鲜花盛开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死寂,魂灵的宫殿还在,殿里有一个身着青袍的女孩,手足冰冷,双目紧闭,看样子已经冻僵了。别的区域虽然没有冰,但也十分寒冷,草原上稀稀落落的开了几朵梅花,神、魄、意、志四灵都不在宫中,她们构成兰儿的灵体漂泊在外。寒冰层的中央有一块突起的地方,像一个小小的冰山,冰山的顶端放着个银光闪闪的铃铛,看样子周围只要有一点儿动静,铃铛就会响起来。看到这里,叶昊天完全明白了,九阴锁魂原来是这样子,该死的妖道动用九阴寒气将兰儿的魂灵困在寒冰原里,长期得不到温暖,五灵都渐渐枯萎了。叶昊天心中痛惜,暗暗把九阴教的妖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眼看半个时辰快到了,他不再犹豫,从空中飞过去,一手握住铃铛的悬锤,小心的拿了冷档出去。 醒转来时,兰儿正无比关切的看着他。叶昊天发现自己手里果然有个蚕豆大小的铃铛,亮晶晶的,不知道由什么材料做成。他没有破坏铃铛,只是将悬锤用布包好,然后在湖边挖个小坑埋了。回头对兰儿道:“我已经找到九阴锁魂的关键,还要再进去一、两次,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他再次入定,元神轻车熟路的又来到黄髓岛寒冰原,先进入大殿将兰儿的魂灵扶起来坐好,然后从背后缓缓透过去一股阳和的真气,真气在魂灵全身的经脉运行,所到之处结了冰的经脉迎刃而解,时候不大,兰儿的魂灵醒转过来。叶昊天继续催动功力将她全身的寒气去除,不一会儿魂灵的面色逐渐恢复了淡淡的青色。这时候半个时辰又到了。叶昊天必须出去透一口气。 第三次进去的时候他站在寒冰原的中心向四周释出“火”印。由于怕破坏了岛上原有的土地,他小心的控制着火势,在冰层上来回走动,不等冰层全部化掉就换另一个地方。厚厚的冰层逐渐融化,汇成小溪流到髓海里。到最后还剩下零散的薄冰时,他换了个“雨”印,温暖的雨水从空中降下,将最后残存的薄冰也全部化掉。此时,兰儿的魂灵从宫殿里走出来,感激的望着他,叶昊天看到她的神采几乎完全恢复了。 当他从入定中醒转的时候,故意作出伤心的样子,对兰儿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没想到兰儿“嘻嘻”一笑,盈盈下拜道:“感谢公子救命大恩,五灵连心,情同姊妹,魂灵所经历的事情我们也历历在目。我这就将四灵合进躯体里去,请公子耐心等待。” 叶昊天“哈哈”笑了。他不敢大意,急忙再次入定,一路护送着兰儿的四灵进入黄髓岛,看着魂灵跟她们拥抱在一起,然后各自回归本殿,这才返身回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水晶棺里的兰儿睁开眼睛,眼神清澈得如同雁湖的水,白玉般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气,变得红润而晶莹,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叶昊天一时看呆了。 兰儿缓缓坐起身来,一头秀发披在肩上,笑靥生春的看着他,道:“请公子扶我出来,我浑身乏力,好累啊。” 叶昊天一下醒过神来,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双臂,入手是温润柔软的肌肤,再不是以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心中感慨万千,手上便停了下来。兰儿面含羞色的瞄了他一眼,道:“请公子用点力气,我站不起来。” 叶昊天双掌虚空一托,让兰儿轻飘飘的落坐在床上,接着赶紧翻看乾坤锦囊,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小片灵芝,一些丹药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竹心。他先给了兰儿一颗补中益气丹,此丹功效和缓,正符合兰儿现在的需要。所谓“虚不受补”,太虚弱的人必须慢慢调理,不能直接使用大补之品。 兰儿接过服了下去,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流向四肢百骸,就像久已干涸的土地忽然引来了渠水。她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经气自由的运行,任由肌肤自由的滋养。大约一个时辰后,经气慢慢平静下来,她抬了下手臂,感觉轻松了很多。 刚想下地活动一下,叶昊天又递过来一片灵芝。她看着叶昊天坚持的眼神,只好又服了下去。这次暖流汹涌澎湃的从丹田流出来,她急忙用意念加以引导,先行于奇经八脉,进而是十二正经、三百六十五络,最后复归于丹田。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她感到气血完全恢复了,丹田充盈,功力也增进了很多,大概脱离了普通武林人物的范畴,正式踏上了修真的征途,也就是说,达到了第一界第一重太皇黄曾天。 她起身走了几步,从屋里一直走到湖边,站在软软的草地上。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鲜花在身旁盛开,金色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她的面色更加晶莹剔透,眼睛里滚动着泪光。看着叶昊天关心的目光,她不由得抽泣道:“公子,我太激动了,再世为人,我好高兴啊!”说着纵体入怀,一任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服。 叶昊天温香暖玉抱在怀里,心里也说不出的激动,经过了那么多磨难,终于拥住了完完整整的兰儿,上天待自己不薄!他一手拍着兰儿的香肩,口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应该高兴才是。” 抽泣了一会儿,兰儿站起身来,脸上兀自挂着泪珠,说道:“好久没有扶琴了,让我好好给公子抚一曲。”说着坐在湖边的青石上,摆出古琴,轻拢慢捻,奏出一曲《高山流水》,琴声悠扬,动人心魄,如闻仙籁。几十只仙鹤从天边飞来,落在雁湖里,闻琴起舞,数只画眉停在树梢上,与琴合鸣。 听了一半,叶昊天禁不住取出玉笛和了进去,两音相合,亲密无间,柔情蜜意,直入心田。 夜幕降临的时候,叶昊天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点了起来,小屋里一片温馨。兰儿脸上红红的像喝了很多酒一样,声音低低、断断续续的道:“公子……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叶昊天“呵呵”打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神仙用不着吧?” 眼见兰儿的脸更加红了。叶昊天看得有趣,又逗了她几句,然后才道:“我要做的是儒仙,先儒后仙,既然是儒生,当然要父母之命,既然是仙,这媒妁之言就免了吧。以后时机成熟,我们一起见你父母,然后光明正大的把你娶过来,你看好吗?” 兰儿感激地道:“谢公子体谅。” 叶昊天又笑道:“若是你父母不同意怎么办?” 兰儿嫣然一笑:“那时只好跟公子私奔了,或者我再死一次,公子将我救出来。” 15、春风化雨 兰儿笑靥如花地道:“一切听公子安排,反正爹已经把我交托给你了。” 叶昊天心中一荡,强行收摄心神,故作严肃地道:“早点休息!明天说不定会碰上妖道。”看到兰儿吓了一跳的样子,他又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可是言而有信,一定等到正式娶你的那一天。我可是‘儒仙’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不顾。”说完“呵呵”笑个不止。 兰儿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会不了解公子?公子好生歇息,我还要打坐一会儿。” 叶昊天早已到了神满不思睡的地步,他也跌坐在床前用功。忽然记起韩丰交给自己的玉珠,这时取出来看了看。玉珠大如蚕豆,色呈淡黄,外表光滑,没有任何痕迹,中间有一个小眼可以穿过细线。他摸索了一会儿,外观没有任何发现,随后放出神识来到玉珠的内部。令他惊讶不止的是,玉珠的内部并不是一条简单的通道,而是凹陷成山洞一样,洞壁上有几个地方非常光滑,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从头开始阅读,见上面写道:“泰山一脉,源于青帝太昊,功夫自成一家,名为‘春风化雨大法’。青帝为东方之神,主万物生发,此功运行全身,百邪不侵,生机绵绵不绝。大成之时,所过之处无不生机盎然,如同春风化雨,万物滋生……” 一个小小的玉珠竟然刻了泰山道法的总纲,特别是对真人期以后的修炼描写得很是详细。大概是泰山派的前辈仙人运用神识刻进去的,功夫修为必须达到元神可大可小的地步才可以进到里面阅读。里面还介绍说,这串玉珠共有二十四颗,从大到小每颗描述了一层修道的境界,只有这一颗是刻在里面的,也是泰山道法最上乘的境界。要想看到这一颗,必须将前面二十三颗修炼完毕。 叶昊天很是庆幸自己的功力刚好达到了这一层。这部功法对于他以后的修炼很有价值,小了说相当于增加一种“春风化雨”的法印,大了讲可以对仙人期的早期阶段有重要的指导价值。他只是读了一遍就将经文全部记在心里,决定将来一定把经文还给泰山派。 当夜他一直沉浸在“春风化雨大法”所描绘的奇异景象里。兰儿静坐了半夜就倒在床上休息,她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彻底摆脱睡眠的地步。 在这样宁静的初春夜里,两个年轻人一个安详的坐着,一个娇靥如花,玉体横陈,这景象,让人弄不明白修仙是为了什么,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好吗? 下山的时候他捡了几根烂木头,顺手丢在房间门前的空地上,在木头上洒了点混有鹿角粉的水,又洒下一小撮灵芝的种子,然后站在旁边默默练了一个时辰的春风化雨大法。练完一看,灵芝已经冒出半寸长的芽来!高高低低布满了整个木头,足有几百株。 傍晚大家回来的时候,有人注意到木头上的灵芝,纷纷过来围观。一会儿工夫周围聚集了好多人,每人脸上都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有几个人甚至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叶昊天看到远处有把破柴刀,走过去捡起,来到灵芝旁。众人看他提了柴刀过来,纷纷后退一步。他运刀如飞,眨眼将木头切成几十段,每段都有十株灵芝,随手递了一段给其中一个正在痛哭的人,那人吃惊的接过去,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片刻忽然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叶昊天赶紧请他起来,告诉他回去以后每天用鹿角粉水浇灌,灵芝长到这么大,后面的培养应该容易多了。万一长的不好就拿回来。说着将剩下的几十段分给众人。拿到灵芝的人都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没有拿到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叶昊天道:“你们谁的种子还多?拿出三分之一来,我帮你们种,只要能上山找几块这种烂木头来。”说完在面前空地上摆了只空碗。 大家都将种子珍惜如命的贴身收藏着。这时有人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种子在碗中。然后有更多人走过来,每个人都倒了一点,凑起来有小半碗。 叶昊天吩咐他们回去,明天捡点木头来。 众人一步一回头的走了,有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灵芝是这样种的,我以为像五谷一样呢,白白浪费了好多功力,也可惜了那些种子。” 天黑的时候,叶昊天将种了灵芝的木头拿到屋里来,放在床边,然后坐在床上施展春风化雨大法。一个时辰后,半寸长的灵芝长出来很多很多,简直上千株。他把灵芝拿到屋外,另外拿了一些木头进屋,洒了鹿角水和灵芝种子,继续练功,三个时辰后,又长出数百株灵芝,而且每个都高达两寸。这时候天已快亮了,他将两寸高的灵芝藏在床下。 天亮的时候,周围又聚集了很多人。叶昊天再次将木头分成很多段,每人发给半寸长的灵芝十株。发的时候请他们报上自己的名字和编号。不久,他就知道了赤阳真人所说的那几个达到真人界十五重的高手。其中两个是少林寺的长老,两个是武当掌门的师弟,一个是华山掌门,还有一个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是南宫世家的三少爷,名字叫南宫铧。众人都对叶昊天感激涕零,说道:“只要将来能活着回去,一定报此大恩大德。” 16、炼丹之谜 叶昊天想了半天道:“《太平广记》记载,秦始皇在位時,西域的大宛国有很多人含冤而死,横卧路上。有鸟衔来奇草,盖在死人脸上,死去的人就能马上复活。官府觉得诧异,就将此事报告始皇,始皇派人带着奇草请教鬼谷先生。先生道:‘这种草是祖洲的不死草。又叫养神芝。一株不死草,能救活上千的人。’除此之外古书中再无论述。”兰儿高兴的道:“一株不死草,能救活上千的人,简直太好了!”叶昊天沉思片刻道:“救活只是一次,不等于不再死,要想不死,看来还是要服下去。我准备吞服一株看看。”说着取出一株在雁湖漂洗了一下放入口中,本以为像青草一样难以下咽,入口却如甘蔗一样甜美。 服下后,他静坐体会自身的变化,觉得本已长成的元神逐渐增高变大,原来只有七尺,后来渐渐长到五丈余,外面笼罩着一层彩虹样的光华,泥丸宫也扩展了很多倍,本来大如蟠桃,现在成了三尺大小的球体。 天门也从黄豆大小的小孔,变成直径三寸的通道。来自外空间的能量像潮水般的通过天门涌入,迅速在泥丸宫积聚。 泥丸宫的中心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先天八卦,当能量充满的时候,天门自动关闭,先天八卦一圈圈迅速的旋转,每转一圈就将吸收的能量压缩一倍,大约五百圈以后才停下来,三尺球体的能量被压缩成比针尖还小的晶体。 然后八卦中心打开一个小孔,晶体掉了下去,储存在下放的钵盂中。叶昊天忽然醒悟,修道的过程原来是这样的! 以前泥丸宫太小,根本看不清楚,现在才明白能量转化的过程。怪不得《道藏》记载,神人可长几千丈而人不知,原来指的是神人的元神。 元神高大自然泥丸宫也跟着增大,一次修炼积累的能量自然就多,调动能量的能力也就增高。 他心中高兴, “呵呵”笑着睁开眼睛,入目是兰儿紧张关注的目光。他兴奋的一跃而起在兰儿柔润的朱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由于阵法的阻挡,他并不担心外面的人听见,连叫数声才停下。 17、五老帝君 叶昊天将还魂草全部拔起,递了三株给他,剩下的收进乾坤锦囊里。 李隆基只留了一株,将其余两株还给他,感慨道:“一株还魂草就可以使百人还魂,我要一株足够了,多了也没用。你的功夫似乎是青帝的春风化雨神功,没想到这种神功在人间还有传承。” 叶昊天自己却不太清楚这门功夫的来龙去脉,禁不住问道:“青帝的功夫很厉害吗?” 李隆基看着他“嘿嘿”笑个不住,似乎在笑他的无知,过了半天才道:“玉帝之下有五位帝君,分别是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弩;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叶光纪。五老帝君在神仙榜中尽数排在三十名内,青帝的功夫仅次于黄帝,你说厉害不厉害?” 叶昊天伸伸舌头,没想到这五人不但在人间留名青史,在天上也是威名赫赫的五老大帝君。 李隆基怕他还不明白,又补充道:“‘青帝姓阎讳开明,字灵威仰。头戴青精玉冠,衣九气青羽衣。常驾苍龙,建鹑旗,从神甲乙,官将九十万人’;‘赤帝姓洞浮,讳极炎,字赤熛弩。头戴赤精玉冠,衣三气丹羽飞衣。常驾丹龙,建朱旗,从神丙丁,官将三十万人’;‘黄帝,姓通班,讳元氏,字含枢纽。头戴黄精玉冠,衣五色飞衣。常驾黄龙,建黄旗,从神戊己,官将十二万人’;‘白帝,姓上金,讳昌开,字曜魄宝,一字白招拒。头戴白精玉冠,衣白羽飞衣。常驾白龙,建素旗,从神庚辛,官将七十万人’;‘黑帝,姓黑节,讳灵会,字隐侯局,一字叶光纪。头戴玄精玉冠,衣玄羽飞衣。常驾黑龙,建皂旗,从神壬癸,官将五十万人。’”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喘口气,又问了一句:“青帝座下神仙有九十万人,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叶昊天听得头都大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拜对了菩萨,莫明其妙的成了青帝的门人。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兄弟上路了,这些东西等会慢慢聊。” 叶昊天点头称是,接着腾空而起驾祥云向西方飞去。 由于功力大进,叶昊天飞行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上次到祖洲只有七万里就花了六个时辰,这次到聚窟洲足有三、四十万里,看起来却不用花那么久。 李隆基并没有帮他飞行,只是缓缓的在前面引路,低着头似乎有什么心事,大概是在为不能早日见到杨玉环而烦恼。 叶昊天飞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紧赶几步跟李隆基飞个并肩,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李兄,刚才你提到五帝,我现在知道了青帝练的是春风化雨神功,却不知其余几位帝君赖以成名的功夫叫什么名字?” 李隆基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抬头看他一眼道:“每个人都知道五位帝君功力非凡,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功夫。以前我也不明白,曾就这个问题专门问过师尊,师尊跟我讲了半天,我现在将部分原话复述给你听。” 叶昊天赶忙致谢。 李隆基想了想道:“青帝位于东方,行春令,于阴中起阳,使万物生;赤帝位于南方,行夏令,于阳中升阳,使万物长;白帝位于西方,行秋令,于阳中起阴,使万物成;黑帝位于北方,行冬令,于阴中进阴,使万物死;师尊黄帝位于中央,与每季之中抽出十八日归其管理,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平衡,主中枢运转,演化万物。” 叶昊天点点头道:“这些道理我隐约听说过,只是不知道他们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李隆基答道:“你且别急,待我慢慢道来。青帝的功夫是‘春风化雨’,就像春天的小草刚刚发芽,讲究的是缓缓的柔和的滋生;赤帝的功夫是‘烈火炎炎’,就像夏天的庄稼拼命的拔高,一个劲地生长,讲究的是至刚至阳,自强不息;白帝的功夫是‘严霜萧瑟’,就像秋天的果实必须收藏起来,讲究的是收敛制衡,不使生发太过;黑帝的功夫是‘寒冰凝止’,就像冬天的水凝结成冰一样,讲究的是至阴至寒,杀伐无情。” 叶昊天听他讲了半天,其实只有十六个字是自己想知道的,那就是“春风化雨”,“烈火炎炎”,“严霜萧瑟”和“寒冰凝止”,当即反复默念几遍,牢牢记住心中。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那黄帝呢,他老人家练的是什么功夫?” 李隆基道:“师尊练的是‘黄天厚土’神功。”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却没有进一步解说。 叶昊天见他不说也不再问,估计“黄天厚土”神功主要讲的是像广褒的大地一样厚德载物吧。 18、符法高手 叶昊天和兰儿辞别巫阳走向第四关,也就是由东门入昆仑山所必须闯的最后一关。其余三关都不是必须要闯的。所以这一关按理来说应该有一定难度,只是不知道会考些什么东西。 两人沿着石阶一路上行,只走了数百丈就来到第四关前。放眼望去,但见山间小径的要塞之处现出一个敞开着的朱红大门。 一位老者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逐渐走近,还在十余丈外就率先开口道:“老夫巫履,欢迎两位到此,只要过了这一关,你们就可以常住昆仑山了。” 叶昊天随着兰儿走近前去施了一礼,朗声说道:“晚辈见过仙长。今天真是痛快,连着见了好几位博学多才的前辈,实在是受益匪浅。” 巫履笑道:“很多人都怕见我们,只有你们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喜欢。不过见了我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这一关要考的是‘祝由’,你们知道什么是‘祝由’吗?” 叶昊天回想了一下读过的书籍,从容答道:“‘祝由’一词始见于《黄帝内经》,这是一种通过念动咒语来移精变气治疗疾病的方法,与后世的符咒之术有些相似。‘祝由’连起来读的约音就是‘咒’。” 巫履点点头道:“你说的大体不错,不过祝由并不仅仅可以用来治病。低层的祝由可以通过调控患者的精、气、神来达到治病的目的,高深的祝由可以完全控制别人的精神和意志,可以将受术者变成行尸走肉。但是我要说的是祝由的成功首先取决于巫师和受术者的合作,它是受术者的一种自愿行为。受术者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控制,是因为他感到那样做很舒服。如果受术者意志坚定就不易受到控制。所以这一关考察的是你们心灵和品德上的缺陷,如果没有缺陷就会轻松过关。只要你们在我的全力施术下挺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算过关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道:“准备好了吗?你们两人不必全部参加,不行的话不要勉强,免得失败后受罚。” 兰儿看着老者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这一关不太好过,心中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参加。 叶昊天笑着对老者道:“仙长请等一下,且容我们商量片刻,很快就好。”说完拉着兰儿走到数丈开外,将胸前的通灵宝玉取出来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嘱咐道:“贴身放好,可防心魔袭扰。” 兰儿但觉带着叶昊天体温的宝玉缓缓滑落到自己胸前,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当下甜甜地一笑,道:“谢公子关爱。” 随后两人重又走回巫履面前。叶昊天高高兴兴的道:“仙长,我们准备好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望您老一并告知。” 巫履道:“请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说着头前带路向里行去。 叶昊天跟在后面,边走边亲切地问道:“仙长,我还是不太清楚其中的规则。是不是我们俩在您施术的时候只准硬撑,不得反击?” 巫履看了他一眼道:“‘祝由厅’内不得妄动刀兵。你可以使用防护的法器,也可以适度反击,但反击仅限于精神领域,不得有拳打脚踢或者动用刀剑利器的情形。在此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反击失败,你受到的损伤比不反击要大得多。” 叶昊天嘻嘻笑道:“仙长,我们能不能在您施术的时侯开口说话呢?” 巫履看他越来越轻松,不知道他有何凭恃,心中暗想等会儿自己一上来就全力施术,定会让他知道其中的厉害。这样想的时候他也微微一笑,语气舒缓地答道:“只要没有身体接触,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个题有“祝由厅”三个大字的宫殿前。叶昊天紧跟在兰儿身后进入殿内,入目是一个画满了八卦图和别的图案的又高又大的厅堂,不单地上满布彩图,连立柱和房顶也没有留下一丝空白的地方。殿内摆了几个蒲团和两张桌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在殿内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图案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不单有花鸟鱼虫、珍禽异兽,还有凶神恶煞、十殿阎罗。看来这一关不太好过啊。 当下他不敢大意,连忙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块厚厚的玉心来,放在大殿中央的一个蒲团上,然后让兰儿坐在上面。他在华山开采的玉心本来有三尺厚,先前曾经被他切割过几次,并且卖掉了一部分。剩下的除了这块一尺厚三尺见方的大家伙之外,还有几个两寸厚一尺五寸见方的小块。 他把大块的玉心给兰儿用了,自己则直接坐在蒲团上,想好好体会一下巫履所说的祝由的威力,看看祝由和自己以前学过的青城派符箓以及茅山派符咒有什么区别。由于他对符箓曾经下功夫研究过,所以并不十分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 巫履看着被兰儿坐在下面的又厚又大翠绿无瑕的玉心,羡慕得连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大把的口水道:“年轻人,你很会关心体贴别人吗!当心自己别过不了关!” 叶昊天坐直了身躯,“呵呵”笑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让别人高兴我下地狱也不怕啊。” 兰儿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玩笑的话语一样很令人感动。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心爱的人儿,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柔情。 巫履看了心中有了底。他可以从兰儿的爱意着手,说不定能轻轻松松地将她击败。只是她现在有了玉心的防护,全身上下一尘不染,要想控制她的心灵恐怕要费点儿功夫了。他又看了看叶昊天,禁不住微微点点头,心道:“郎情妾意,这下好办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顺手燃起了一根线香,然后目注两人道:“好了,现在开始计时。我先写几个字,请你们猜猜看是什么字。”说着打开了桌上放着的一只锦盒,从盒中缓缓取出要用的笔墨纸砚,平摊在桌面上。他的动作舒缓而庄重,仿佛拿着的是珍珠玛瑙一样。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符笔的笔杆长约五寸,前面的毫毛却有八寸有余,端得是十分罕见。墨也不是黑色的,而是鲜红鲜红的颜色,就像一刀断头喷出的血液一样。纸也不是常用的筮竹、苎麻制造的纸张,而是闪闪发光的金箔。砚台通体透红,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 他心下明白这些都是对方施展祝由之术的关键,当下不露神色的道:“仙长,您那笔可真奇特,用的不是羊毫吧?” 巫履闻言面有得色,放声长笑道:“这是我费了五百年时间、集天地四方珍禽异兽之毛所做的毛笔,其中有青康高原的灵犁牛毫、天山南麓的灵羊毫、昆仑山麓的灵狼毫、长白山北麓的灵鹤毫……漠北苦寒之地的秋鸿毫、天南大雪山南麓的孔雀翎毫等三十四种毫毛。若论符笔,我这支笔在天界诸神笔中排在第二位,比起南极长生大帝的春秋笔只差了两种毫。嘿嘿,其余诸笔皆在此笔之下!” 叶昊天心中默诵了两遍,将那些毫毛的名字一一记在心里。虽然他还不知道记下这些有什么用,但是技不压身,知道的东西多了总不是坏事,天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用得着?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关键时侯他总是抓得很紧,当下连忙道:“真是可惜!不知道您这支笔还缺了哪两种稀世之毫?” 巫履一边画符一边轻叹道:“只差黑天鹅头顶的彩翎毫和王母座下彩凤的金绒毫。这两种都很难得到。王母答应过我,只要我在此守关一万年,她就送给我两根彩凤金绒毫。嗯,还差八百年了。要是再找到黑天鹅的彩翎毫,我……我的祝由神功就可以大成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手一抖竟然将笔下的符画错了,禁不住苦笑一声,换了一张金箔重画。 叶昊天心中暗笑,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对方想要的一种神材。此时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有行贿过关之嫌,于是隐忍着未说出口来,接着转变话题道:“我相信仙长一定能找齐那两种毫的。您所用的墨和砚台也与众不同啊!看上去真好看!” 巫履闻言又是一喜,再度自豪的道:“难得小兄弟慧眼识宝器,我也不想隐瞒。这些东西我说了你也很难找到。我用的墨是由含有鸡血石、朱砂、辰砂……守宫砂等十八种颜料混合而成的墨宝。砚台则是由昆仑山特有的极品紫朱灵石研磨而成。只有这种墨配上此种砚台画符时才能一挥而就,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这时候他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低头看时,发现笔下的符又画错了,禁不住愣了一下,面色尴尬地撕了错符,瞧了叶昊天两眼,同时转头看了看已经燃了好大一截的线香,道:“奇怪!我画符画了近万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小兄弟,你是不是开始反击了啊?” 叶昊天并没有动用搜魂摄魄的大法,只是动用了儒家‘仁功’中“爱、生、通”的功夫,用非常亲切的语气跟对方慢慢交流,将对方心中的敌意化解了很大一部分,因此才出现对方气机弛缓提笔忘符的现象。 巫履显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急忙收摄心神,闭口不言,奋笔书符起来。叶昊天也想看看对方的祝由神功到底威力如何,因此静静的看着他画符,不再以言辞干扰他了。 巫履很快画好了几张符,放下笔来,将一张灵符在空中轻轻抖动,同时语气平和而坚定的道:“你们仔细看看,试试能不能辨认出我写的是什么字?” 兰儿定睛看去,但见金箔上黄光一闪,仿佛有一道灵气直奔自己的髓海而来,不觉一阵迷惘,正在恍恍惚惚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和身下的玉心同时一凉,就像中暑之人忽然喝下数杯冰水一样,她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此时她已知道了对方符法的厉害,急忙闭上眼睛、抱元守一,不敢有丝毫大意。 叶昊天心中紧守儒家中庸之道,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充满了浩然正气,魂神魄意志五灵都正襟危坐于自己的宫殿之内,四肢百骸进入了气贯长虹的状态。他静静地看着巫履展示神符,黄光如电却不能透入他的体内,透过黄光他清晰地看到金箔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明”字,日月之中又各有一个小字,分别是‘魂’、‘魄’两个篆字。这是以光明震慑人心,然后趁人心惊肉跳的时候再勾魂摄魄的上乘符法。 巫履见两人没有反应,立即又抖起另外一张符来,口中也念起了奇怪的咒语。 叶昊天定睛看时,那分明是“风、雨、雷、电”四个大字。果不其然,霎时之间,但见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惊雷在耳边爆响,闪电在眼前闪个不住。他清楚地看到宫殿的房顶已经被狂风吹走了,大雨如瓢泼一样浇在身上,忽然间一道闪电劈在身前不远的一棵合抱大树上,将大树拦腰劈作两截,树冠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在自己身上。此时他没有一丝移动躲避的意思,只是将一股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三百六十五络之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巫履见两人依然没有反应,当即又换了一张符,点燃之后奋力投入早已准备好的符水中。同时口中“丝丝”地念个不停,声音低沉,又急又快,不知道念些什么。 叶昊天在他烧符的瞬间已经看清了符上的字迹,这次符上赫然写着“蛇”、“虫”两个字,禁不住心中一紧向四周望去。此时风停雨歇,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地上到处都是污浊的流水,他和兰儿居然坐在湿漉漉的田埂上。正在他浑身不爽的时候,地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蚯蚓和大小不等五颜六色的毒蛇,分别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蜈蚣、蟑螂之类让人一见就觉得难受的小东西。 蛇虫越聚越多,渐渐逼近到二人身前,有的已经爬到了叶昊天的腿上。 兰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再度将眼睛紧紧闭上,面色发白,手足微微颤抖起来。所幸蛇虫似乎畏惧她身下的寒玉,所以只是爬到距离两尺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然而蛇虫对叶昊天却不是那么客气,有的爬到了他的腰间,有的盘踞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有蚯蚓想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去。他身上的护体神罡没有一点儿作用,根本挡不住蛇虫的侵袭。他明白这些并不是真的,全是巫履催动灵符做出的假象,可是一切又是那么逼真。他能做的只是不去理睬蛇虫的侵袭,任其将自己掩埋起来。 此时幸亏兰儿紧闭着双眼,否则看了叶昊天埋在蛇虫之中的景象肯定会惊呼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巫履再一次换了灵符。这次他轻轻将符吹在空中,等到落下时灵符已经化作无数碎片,然后每个碎片都变成活生生的人,围着叶昊天和兰儿忙碌起来。 叶昊天在他吹符的瞬间已经清楚地看到符上画的是“婚娶”两个字。然后景象一变,他仿佛到了一个雕梁画栋的府第,无数宾客纷纷举杯祝贺。那些人好多都是自己的朋友,大家闹哄哄的灌自己喝酒,然后有主婚人高声叫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回头看时有伴娘搀扶着头顶大红盖头的兰儿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主婚人叫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也不愿打破美梦,心中想的是如此良辰美景多来两遍又有何妨? 兰儿也同样目睹了这一切,她虽然头面蒙在盖头里,还是清楚地知道跟自己拜堂的正是心爱的人,不由得心中充满了甜丝丝的感觉。然后是被人搀扶着进入洞房,静静地坐在铺满了绫罗绸缎的床边,等候心爱的人儿掀起头上的盖头来。这一刻她已经糊涂了,先前留下的几分神智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身下虽然依旧传来玉心冰凉的感觉,可是此刻再凉的寒冰也不能冷却她心头的火焰。 可是公子怎么还不来呢?公子怎么了?正当她心中鹿撞,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胸前的通灵宝玉传来炙热的感觉,那种烧灼感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当她留神胸前宝玉的时侯,神智忽然又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画满了图案的大殿中。身边的叶昊天笑得傻兮兮的似乎正沉浸在幸福之中。此时线香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不足两寸了。 巫履见兰儿本来面色微红、呼吸不匀、呈现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正在暗自得意时侯,忽然看见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神清气朗、气定神闲,哪里还有一点被迷惑的样子?不禁心中吃了一惊,不知道她怎么能够摆脱自己以全部功力画出的神符,难道她身下的玉心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当下巫履不敢迟疑,又是一道神符飞出,并且咬破舌尖在灵符上啐了一口鲜血。灵符飞速地在空中转了起来,转眼化作一只恶鹰在空中盘旋。 叶昊天依旧沉浸在甜蜜的洞房花烛之夜。他的心中无比舒畅,神智也有一点恍惚,但距离神智丧失的地步还差得很远,他是抱着欣赏体味的心态去的,因此并没有被完全迷惑。 当他正在欣赏掀起盖头的兰儿娇艳欲滴的花容时,忽然空中飞来一只恶鹰,闪电般向着美丽的兰儿俯冲过去。 兰儿猝不及防竟然被恶鹰在如玉般的脸上重重地抓了一把,不但被抓去了一大块皮肉,连一只眼睛也被毁了,禁不住以手掩面,又惊又苦,痛不欲生。 叶昊天心如刀绞,同时又气得暴跳如雷,一提真气就要腾空而起向恶鹰追去。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事皆空,回头是岸!”那声音竟然跟地藏王菩萨有些相似。 声音入耳,叶昊天不禁大吃一惊、汗如雨下,当即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佛磬重重一击!清脆的声音发聋振聩,霎时间一扫阴霾、云消雾散,睁眼看时心爱的兰儿依旧好端端地坐在身边。 佛磬响起的瞬间,巫履心中如受重创,一口气提不起来,竟然“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来,再想催动灵符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昊天。 叶昊天的心中先是恼怒,觉得巫履不该欺辱心爱的兰儿;继而惭愧不已,明白此事不能怪对方,要怪只能怪自己,纯粹是自己一时大意才险些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十分抱歉的道:“仙长,我败了,请原谅我的一时失态。我这就出关回去,您看该如何惩罚就如何惩罚吧。” 巫履将一口真气在胸腹之间运转了几圈,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叹了口气道:“小伙子,你已经过关了。不但过了关,而且还是数千年来过关最漂亮的。我已经修行近万年,你能令我受伤说明自己很了不起,不单功力高强,更难得的是心智高明。有如此神器竟然能留到最后,也真难为你了。假如你开始就用上神器,鹿死谁手还难以确定,你在我全力出手、久攻不下、气机衰竭的时候猝然出手,只是轻轻一敲就胜了,非常难得啊!” 叶昊天心中惭愧之极,又无法说出其中的原因,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当巫履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两颗“碧藕丹”递过来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只是道:“我不能收,算我过关就很是惭愧了,再赐灵丹只能令我无地自容!” 巫履奇怪的看着他道:“你这孩子,‘碧藕丹’可是稀世灵药啊,服下之后可以增长功力一百二十年,你怎么不收呢?惭愧,惭愧个鬼啊?来过关的人有几个光明磊落的,在那么多人中我看你最顺眼,你若是不收我就把灵丹扔了喂‘钦原’。” 叶昊天推却不过只好接了过来,同时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根黑天鹅的彩翎和一块两寸厚、一尺半见方的玉心来,对巫履道:“晚辈无以为敬,只有如此小小礼物略表寸心。” 巫履一眼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禁不住双手颤抖,想接又不敢接,口中结结巴巴的道:“这……不行……受贿……天条……” 叶昊天明白天界的规矩,当下笑道:“前辈可以拿别的东西跟我交换,那样我们就是交易而不是贿赂了。” 巫履闻言如释重负,在殿中走了两圈,想找到合适的东西用来交换,片刻之后开口道:“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时候不大他又走了回来,手中托了个红布包裹的盒子,递给叶昊天道:“这是一只符笔,跟我刚才用的那一只本来是一对,现在就用它来交换你的彩翎和玉心了。” 叶昊天很是吃惊的道:“这,这不行,两根彩翎加上玉心值不了多少钱,您这笔太贵重了!”说着就要还给他。 巫履将他阻住道:“我是爱惜你的人才,以小兄弟的才华假以时日必然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说不定我们祝由一脉还要靠你发扬光大呢!只要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称呼我一声老哥就行了!” 叶昊天听他说得亲切,只好连声致谢将符笔收了起来。 19、金丹大道 两个人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聊着。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第七关前。这一关远没有前面几关雄伟,血红的大门洞开着,简直就像立着的牌坊一样。门上方题了两行金字:“导引吐纳徒自苦,神丹金液通日月。” 叶昊天看了金字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是说炼丹远比别的修炼方法重要了。果不其然,当他走到门前时,发现门上也有一张告示。告示上写着简单的两句话:“本关考的是炼丹相关问题,自觉有望者请至丹房一叙。” 他看了一圈找不到别的指示,于是拉了兰儿跨入大门。入内是一条长长的小径,两旁是浓密的树林。大约走了十余丈之后小径分成两条,分别标着“闯关小径,至丹房”和“穿行小径,至昆仑仙境”。 两人沿着闯关小径缓缓前行。又走了二三十丈,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数间平房座落在一个不大的山谷中,绿树环绕,显得非常宁静。 一个道童正在修剪花树,见了他们连忙上前招呼道:“师尊已经知道你们前来,他老人家正在丹林居相候。请跟我来。”说着转身头前带路。 兰儿一面走一面问道:“不是说在丹房吗?怎么改成丹林居了?” 道童看了她一眼,略微有些迟疑的道:“丹房之内正在炼一炉‘不死药’,所以不太方便,就改在丹林居了。” 叶昊天笑着解释道:“炼丹有很多讲究,有时候特别怕女子进入丹房,怕影响丹的阴阳属性。” 兰儿听了也没有怎么在意,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只要叶昊天炼丹的时候不把她赶走就行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片丹林围绕着的房屋前,老远就看到一位锦袍老者站在门外相候。 早在数丈开外,老者就朗声笑道:“老夫巫咸,欢迎你们前来闯关!我已经等了八百年了,等得好辛苦!快请入内!” 叶昊天和兰儿一边寒暄一边进入房中。分宾主落座之后,叶昊天拱手道:“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今日相见真乃三生有幸!” 巫咸“喔”了一声,问道:“是吗?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叶昊天解释道:“晚辈是从古书的记载中知道的。《归藏》曰:‘昔黄帝与炎帝争斗涿鹿之野,将战,筮于巫咸。’《世本》曰:‘巫咸,尧臣也。以鸿术为帝尧之医。’《外国图》云:‘昔殷帝大戊使巫咸祷于山河。’相关的记载还有很多,标明的年代又各不相同,有句诗‘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说您老人家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可是总也死不了。看来您的金丹之术委实高明。” 巫咸手抚长髯笑道:“好!你知道得不少啊!老夫的‘不死药’还不算最高明的金丹,只能在金丹之中排在第三位。排在第一位的是太上老君的‘太上神丹’,其次是黄帝的‘九转金丹’,然后才能轮得上老夫的‘不死药’。”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呈现出几分得意和自豪的神色。 叶昊天连声称赞道:“前辈果然厉害,怪不得王母让您来守最后一关。” 巫咸“呵呵”笑道:“这一关考的就是炼丹术,炼丹是我们道家的根本,不得不集思广益,反复探讨,然后才能不断进步。” 叶昊天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炼丹术放在第一关考呢?” 巫咸答道:“炼丹之术非比寻常,上乘的金丹大道绝非普通人能够悟得出的。如果放在第一关,固然会有更多人提出炼丹的见解,然而十有八、九都是错误的,反而影响了我炼丹的思路。放在最后一关则不然,凡是能过六关的人每一个都是天纵奇才,提出的见解纵然不完全对也会有几分道理,对我都大有裨益。而且这样我还可以省下时间来炼丹。” 叶昊天点头道:“晚辈明白了,请问这一关如何考法?” 巫咸道:“我要问你六个问题,其中有的问题是有答案的,考的是炼丹的基础,有的是没有答案的,只要你讲得有道理,见解有独到之处,就算闯关成功。”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道:“金丹之术分为外丹和内丹,我要考的主要是外丹。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何谓九转金丹?每一转之后分别如何称呼?’” 叶昊天不假思索地答道:“九转金丹就是将丹砂经过九次转化,不断加入新的药材,最后炼成金丹的过程。根据《黄帝九鼎神丹经诀》记载,每一转得到的丹都有一个名字,分别是‘丹华、神符、神丹、还丹、饵丹、炼丹、柔丹、伏丹和寒丹’。” 巫咸听了点点头道:“好!第二个问题是:‘何谓六一神泥?如何制备?’”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道:“‘六一神泥’又名‘固济神胶药泥’。通常是在外丹烧炼过程中用于容器的‘固济’和密封的泥状物。主要的成分是:矾石、戎盐、卤碱、礜石、东海左顾牡蛎、赤石脂、滑石等凡七物。具体制作过程是:先将前四物烧二十日,再取后三物合捣万杵,再调以百日苦酒,直到各种成分调和如泥状,就可以封固。封固之后,必须置于日中暴晒,直至干燥方可使用。” 巫咸听了脸上增添了笑容,道:“很好!第三个问题是:‘何谓进退抽添’,这个是炼丹的关键了,答得好就表明你的炼丹术已经达到了大师的水平。” 叶昊天想了想道:“‘进退抽添’讲的是炼丹火候的掌握。火候的操持,必须注意阴阳的进退。所谓‘进’就是‘进阳火’,包括起火以及逐步增进火势的过程;所谓‘退’就是‘退阴符’,包括减弱火势、文火温养以及中止烧炼;所谓‘抽’就是抽去旧火,所谓‘添’就是添加新火。《钟吕传道集》说,天地运行,寒暑变化,日月往来,周而复始,炼丹比于日月,阴阳升降,有进有退。” 巫咸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接着问道:“在炼丹过程中,会形成‘火毒’,必须加以排除,否则服食就会中毒。火毒的破坏性在于它能够导致服食者口鼻生疮,面部像被火烧焦一样。所以我的第四个问题是关于‘出毒’的,你知道有那些出毒方法,请一一道来。” 叶昊天低下头来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道:“我曾经读过《还丹众仙论》、《阴阳九转成紫金点化还丹诀》等十余本炼丹著作,结合师傅所传,大体知道出毒的方式。排除火毒主要有两种,一是‘药排法’,比如取五加皮、地榆、余甘子各一斤,硝石、甘草各四两,捣之为末,和丹、以水同煮,煮七日七夜;取出之后,再入寒泉中一个月,取出之后,然后再入牛乳中一日,又装入瓶中,以重汤煮十七日,取出。干后细研之,以枣肉制作成丸。再有一法是把炼就的丹埋进地中一年;然后取出在井水浸泡一年;又取出在地中埋一年,直到金丹不发霞光为止,然后以甘露汁和丹,制作成丸,放入盒子中,进火燠养,抽添达七日,火毒就能够排除。” 此时巫咸的脸上已经是满脸堆笑了,叹道:“你如此年轻就掌握了炼丹之秘,真是十分难得。老夫为了探讨这些方法足足花了三千年!好!” 他赞不绝口的连说了数声“好”,然后道:“上面考的是已知答案的问题,下面还有两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需要你谈谈自己的看法。我先说第一个问题。世间之人都知道炼丹的基本方法,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炼成;就连丹道大师炼出的也十有八九是假丹;我自己炼的丹也时好时坏,好坏参半。按说我每次炼丹的方法是完全一样的,每次炼丹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炼完之后对比记录发现跟以前的操作完全一致,可是就是效果难以保证。为了这个问题我想了数千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出原因。你帮我想想看,原因会在哪里?”说到这里他满脸都是希冀的神色。 叶昊天想了想道:“如果说操作方法完全一致,那就不是操作的问题了,很可能是你所用的材料有问题。” 巫咸急忙道:“我用的丹砂都是最上乘的,绝对没有一点问题,每次都经过了仔细的筛选。” 叶昊天沉吟了一会儿,道:“前辈有没有对比丹砂的出产地,最好是用同一个地方出产的丹砂,越近越好,如果能不超过三尺就更好了。” 巫咸听了呆住了,不解的道:“我用的丹砂有不少是在同一座山上采集到的,却没留意相互之间距离多远,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叶昊天定定的看着他道:“前辈有没有听到‘金元’、‘玉精’、‘木灵’、‘火魂’的说法?丹砂虽与上述有所不同,却也可能是山川之精华凝聚而成的,只不过有的蕴育了亿万年,其中山川之精华多些;有的只蕴育了几千年,山川之精华就少些。虽然外表看着都差不多,内里却大不一样。这或许是您炼的丹时好时坏的原因吧!” 巫咸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头撞在屋顶的横梁上,将横梁撞得粉碎,屋顶晃了几晃差点儿掉下来。他兴奋得又叫又跳,过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对着叶昊天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谢谢小师傅指点,您这几句话可以省却我数千年的冥思苦想,我真是太高兴了!”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葫芦,小心翼翼地倒出五颗丹丸,用蜡纸反复包好,双手捧着来到叶昊天面前,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小师傅收下。” 叶昊天看着他极其谨慎的样子,知道丹丸必然极有价值,连忙推辞道:“前辈不要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用这样。” 巫咸硬是将丹药塞在他的手里,怕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解释道:“这是我万年来炼制最好的一炉‘不死药’,服一颗可以增长功力六百年,可惜已经剩下不多了。” 叶昊天暗叫:“我的娘!一颗增长功力六百年,幸亏是同一种灵药多吃就不灵了,否则他吃完之后不是可以在神仙榜上排第一了?”他推托了几次都被巫咸挡回来,结果只好将丹药收了起来,然后道:“前辈说有六个问题,不知道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巫咸恭恭敬敬的道:“最后一个问题是天庭规定回答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请小师傅指点。问题是这样的。炼丹很容易碰到丹毒的问题,您刚才说的除毒之法固然是金玉良言,但能不能除得尽却很难说。因为丹毒很复杂,不单是火毒和金毒的问题,还有很多别的毒性难以控制。所以往往出现这样一种现象:辛辛苦苦炼成的丹却不敢服用,服了可能会死,不服又心有不甘,进退两难。这是令天下数十万神仙头痛的问题。请您想想看有没有办法。” 叶昊天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过了很久才停下来,道:“这个问题或许可以这样解决。先找二十只老鼠,根据它们的重量给其中的十只服下适量的丹药,另外十只不服。看看服药后的结果。如果服下丹药的老鼠大都死了,那丹药就还需要再炼。如果大都活了,或者只有一只死了,就再找六只猴子来试试,如果猴子也都没事,就去征集几个自愿的人服用丹药。如果那些人服下也没事,才可以说这炉丹没有问题。” 巫咸呆呆地坐了半晌,叹息道:“这种方法好是好,只是老鼠、猴子也是有魂魄的,它们只是一时堕落到牲畜界而已,这样对它们不公平。” 叶昊天闻言一愣,暗自责备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不但神有神权,人有人权,牲畜也有牲畜权啊!他想了半天最后道:“那么是否可以这样,丹成之后可以广贴告示,招聘二十位自愿服丹的牲畜界的朋友,告诉它们服丹的后果:要么很快脱离苦难转生人界,要么一死了之进入饿鬼界。我想那样还是会有很多牲畜愿意来的。” 巫咸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这方法不错!”说着取了一个金箔包着的盒子来,道:“您已经通过七关了,是万年以来连闯七关的第二人。这是王母备下的赏赐,里面有一小瓶玉膏,一个人全部服下可以增加功力九百六十年,若是分给多人服用,一滴就可以增长功力六十年。另外还有一块刻着‘昆仑长老’的金牌,可以任意穿行除了王母寝宫之外的昆仑山各处,还可以到属于王母和天庭的苗圃中任意采集三种灵药,但最多只能采集一半,留下一半还有别的用处。” 叶昊天很高兴地接了过去,然后拉了兰儿欲待离开。 快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巫咸从后面叫道:“等等!” 回头看时,但见巫咸从手腕上解下一只玉简,递了过来,道:“小师傅,这是我炼丹万年总结的经验,请您收下吧。这些经验可以省却您很多年摸索的时间。” 叶昊天吃了一惊,忙道:“万万不可,我并没有给前辈解决什么问题,不敢受此大礼。” 巫咸诚恳的道:“这不是给您的礼品,这其实是一副重担,也是我的一点私心。炼丹术发展到今天每进一步都很困难,以我的资质很难再有大的进步。我将毕生的经验传给您,是希望您能登峰造极,不断开拓,将金丹大道发扬光大,这是一副很重的担子。我的私心是希望您能每隔三千年回来一趟,将您悟出的新东西传授给我。” 叶昊天感慨万千的道:“前辈胸襟开阔,坚心向道,执着求索,我又怎敢不答应下来。好,每隔三千年我一定回来拜访您一次。”说着他接过玉简转身离去。 出门五、六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急忙回头道:“前辈,您能不能跟其余几位仙长说一声,在刻石碑和上报天庭的时候别写我的真名,现在天界不太平,我怕一不小心被人打死了。” 巫咸看了他一眼,笑道:“好说,你想刻成什么名字?” 叶昊天想了一下道:“连闯七关的前面有鬼谷子,我也应该取个别号,不妨叫作‘神州子’吧,取其漂泊万里不忘神州之意也。” 20、道经德理 东王公想动手却知道不行,不动手又心中不甘,一犹豫的功夫身上已经被黑帝捆了十余道,这才万念俱灰,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真武大帝训斥道:“身为资格最老的玉清天神之一,竟然落到这步田地,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按照天条,你将被关入天牢,尝遍酷刑,能不能保得住元神都很难说!” 东王公面色灰败,眉聚如山,口中兀自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就像做了一场梦,脑子总是糊里糊涂的,老也不太清醒。唉!事已至此,能否让我再喝一口奶茶?” 真武大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还在气他先前的张狂,因而没有理他。 黑帝微微摇头,既感痛恨又觉怜惜,说道:“你我相交多年,实在不忍见你如此。败就败了,讨饶的话就不用说了,免得被人笑话。” 兰儿看着东王公白发苍苍的样子,觉得此刻的他跟一个走投无路的普通老汉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心中怜悯,又给他倒了小半杯奶茶,走近前去给他喝。 东王公功力被封,更兼被五花大绑捆着,所以只能笨拙地将兰儿递近嘴边的奶茶喝了下去,然后闭目沉思起来。片刻功夫,他身上的汗水再度涔涔而下,不仅湿透了衣衫,而且打湿了脚下的青砖。汗水的色泽也已从浓墨般的黑色,变成了粘粘腻腻的黄色,然后逐渐变稀,进而变成晶莹的水珠。直到这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如梦初醒般地叹道:“外魔易去,心魔难除,若非此茶,我这一辈子也醒不了了。” 真武大帝喝道:“少废话,你就准备呆在天牢之中一辈子吧!要不,就舍弃数十万年的修行转世重修!说这些有什么用?” 叶昊天的心里一直有很多疑问,觉得不该放过任何增长见闻的机会,于是上前问东王公道:“尊驾乃是玉清天神,按理应该心如磐石、三谛圆融、毫无破绽才是,怎么会生出魔心的呢?” 东王公双目无神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瞄瞄黑帝和真武大帝,自我解嘲道:“大家都是修道入手的神仙,比不得佛祖的四大皆空无欲无求。修道者一生追求的全是神丹,丹成则喜,丹毁则悲,难免有贪嗔之心,因此容易堕入魔道。”说到这里,他再度摇头叹息:“心魔难除啊!纵然是玉清天神又怎样?只不过积累的神丹多点,修炼的时间长点而已。高处不胜寒,当你站到神仙榜前列就知道了,越到顶端越是斤斤计较名次的升降!你们都不知道,最近万年以来,我的功力进展极慢,排名不升反降。眼看别人一个个跑到自己前面,我心里急啊,这一急就入了魔道……不惜取经于排名爬升最快的真神,被其诱入魔门,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黑帝缓缓地用力摇头,义正词严地大声道:“你连修道的本质都搞错了!天尊临走前怎么说的?他留下的是一本《道德经》,其中有道有德,并非只有神丹道基!《德经》第十四章说得明明白白:‘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器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你的脑子里只有道而没有德,怎能怪得了别人?非止如此,你万年以来功力增长缓慢,恐怕也因系于此!以道为舟,以德为水,无水何以行舟?” 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在大殿中回荡,听的人无不悚然而惊。 东王公摇头顿足后悔不已,埋怨道:“我以为那本书是别人杜撰的!天尊不是早就到天外去了吗?怎么会留下书来?我只是瞄过一眼就扔在一边了,哪里想到还有这么深的道理?” 黑帝喝道:“天尊化身千万,你怎知道他究竟在哪?你连天尊手书都认不出来,看来平日就没有好好用功,怪不得功力进境缓慢!” 叶昊天的心里也震惊不已,原来天庭现有的神丹佛心的管理方式竟然出自《道德经》!看来很多神仙只注意修道,而忘记修德了。这从神丹币与佛心币一比十的兑换关系就能看得出来。他很吃惊的是,东王公修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悟通这一点,而黑帝却能三言两语阐述得清清楚楚,看来身为五老帝君之一,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这么一盏茶的工夫,东王公连受重挫,整个人也变得伛偻起来,再没有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懊悔不迭地道:“事到如今,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黑帝轻叹一声,道:“你算算自己伤了多少条人命?做了多少孽?你说如何才能挽回?” 东王公将头垂得低低的,过了好半天才忽然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天牢不是人呆的地方,去一趟就很难出来,我不想去。再说,我自毁前程,即使不被治罪,也没脸出现在众神面前,还不如一念往生重新做人算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百年之内就可以修成小仙……” 叶昊天灵机一动,忽然道:“我有一策,可令前辈非但能免受责罚,还能保全声誉,不知您可愿意?” 此言一出,厅内几个人全都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出了甚么计策。 东王公更是神情一振,睁大了眼睛道:“若能如此,我愿归入昊天大帝门下,为您效力三千年!” 21、为道日损 他毫不客气地将葫芦挂在腰间,然后道:“神君,这葫芦可是你额外奉送的,不算所谓的礼物!怎么样,我们的正邪之辩这就开始了吧?” 真神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好,何谓正,何谓邪,何谓道,何谓魔?这问题有定论吗?你先说说,什么是正道?” 叶昊天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即张口即来:“‘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所以符合天道就是正道,具体的做法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真神舒了一口气,轻蔑地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结果又是什么老庄之言,拾人牙慧,连一点新意也没有,还好意思拿出来卖弄。说什么无为……如果只是无为,人何以为人?又何必降生于世?” 叶昊天微笑答道:“神君恐怕有些误解。所谓的正道实际包括‘为学’和‘为道’两个方面。‘为学日益’说的是不断的建功立业,自强不息,意气风发,认真不苟,发愤图强,兼善天下,关怀他人,系念民间疾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以及‘立德、立功、立言’……。‘为道日损’则应该‘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谷神不死’、‘复归其根’、超越升华,不为俗累,宛若大鹏神鸟,遗世独立,飘然远行,背云气,负苍天,翱翔太虚。‘为学’与‘为道’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它们是相辅相成的。正是因为‘为道’的有所不为,才成全了‘为学’的无不为,这就是‘无为而无不为’、‘无用而无不用’的真实含义。” 真神听得吃惊:“你这观点从哪里找来的?在下通古晓今未闻此说!” 叶昊天“嘿嘿”一笑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得出看不出,全凭个人悟性。” 真神“哼”了一声:“我们谈的是正邪,这与魔道分歧有何关联?” 叶昊天不紧不慢地道:“为学和为道是做人的根本,执其一则为正,两者兼具则为圣人,两者尽失则为魔。看看你们魔门,纵欲荒淫、自私贪婪、凶残杀生、无父无母……”刚刚说到这里,就被真神喝住。 真神不满地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也是妖他妈生的!你小子孤陋寡闻,哪晓得魔门的精髓?” 22、仙心至上 叶昊天听得既感兴奋,又觉惋惜,叹道:“九谷失其六,真是可惜了!那两个谷在什么地方?我们能过去瞧瞧吗?”说完又转头向兰儿解释道:“天尊是由仙而凡的智者,他的修炼从先天始,至后天终,而后畅游于仙凡两界;我们是凡夫俗子,修炼之路刚好相反,必须从后天始,至先天终,如此方能超凡脱俗。也就是说需要逆流而上,进入虚无缥缈无定谷修炼,才能达到大成的境界。” 兰儿含笑点头表示理解,心里也在想着如何才能进去后两个山谷。 通灵宝玉答道:“所有的山谷都能进去,不过却不太容易,必需一步一步的来,先从此谷开始。你可知道,此谷名为仙心谷,蕴含的灵气固然十分充足,但其真正的价值尚不在此,而是在于‘仙心’两个字。” 叶昊天听得奇怪:“‘仙心’?是不是‘修仙之心’?绝情灭性,坚心向道?” 通灵宝玉解释道:“否,仙心跟绝情灭性没有关系。所谓‘仙心’,简单说就是一个‘德’字。‘德’字在道家名为‘仙心’,在佛家名为‘佛心’,在儒家是什么?我说不好。‘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仙心谷内没有生死,也没有轮回,无论是飞翔的百鸟,还是奔驰的麋鹿,都已经在这里修炼很久很久了。它们积累万年的禽心兽心便是修炼仙心的基础。主人若能吸取此谷一半的仙心,就能令谷后的石壁出现裂痕,从而现出进入四时八正谷的通道。” 叶昊天回头看看身侧的兰儿,发现她正在用心琢磨通灵宝玉所说的话,而且面色也变得好了很多,于是便略微放了点心,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什么是‘仙心’了。达摩西来,不立文字,只在了悟自心。以此心为一切圣凡十界依正的根本。全悟此心,则为至圣大乘;少悟即为二乘;不悟即为凡夫。儒以仁为本,释以戒为本,道以德为本。是故三教圣人,所同者心,所异者迹也。以迹求心,则如蠡测海;以心融迹,则似芥含空。心迹相忘,则万派朝宗,百川一味。” —————————————————————— 叶昊天收摄心神开始思索如何吸取谷中的仙心。 由于仙心谷范围很大,飞禽走兽数不胜数,花草树木盈千盈万,如果挨个吸取它们的仙心,一辈子也完成不了。要想大范围地吸取仙心,除非练成道家“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功夫,或者达到佛家“佛光普照,普渡众生”的境界。 凭着他对佛道两家的了解,若肯花上三年两载的工夫,不难炼成这两种功夫。问题是,这些功夫虽然神奇,却不是他想要追求的,而且即使练成也只是重复别人的老路,算不上取得突破,无法达到破鼎而出的要求。 1、天台佛影--佛心初识 离开莫干山继续南行,一路上有很多寺庙,道观却不多。“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江南的寺庙有大有小,大的如灵隐寺,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房屋千间,僧众数千人。小的只是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出一亭一阁,同样别具风采。叶昊天对佛教的兴趣不大,所以并没有入寺礼佛。 一路过杭州,奔天台,顺金溪上行,但见峰峦叠翠,怪石遍布,步移景异,触目成景。正行之间,忽见丛山翠谷中一天然巨石横架天际,瀑水穿梁而过,直捣深潭,色如霜雪,势若雷霆,原来到了被称为“天下奇观”的石梁飞瀑。 远处群峰环绕间似乎有个寺庙,远远望去白云缭绕,雾气蒸腾。叶昊天定睛看时,赫然发现白云之中现出莲花一朵,一个老僧跌坐在莲花上,须发银白,面带微笑,那微笑竟是对着他来的。双目相接,老僧浑厚的声音传过来:“小施主,你我有缘,请进庙一叙。”距离那么远,声音却如在耳边。 叶昊天但觉老僧面目慈祥,似曾相识,看起来像是修持圆满的大德高僧,所以急忙催马过去。又行了一会儿,穿过两条飞瀑,来到一个古老的寺庙门前,门上方写着“国清寺”。 走进庙门,首先看到墙上题了一首诗:“穿松渡双涧,宫殿五峰围,小院分寒水,虚楼半落晖。”他仔细一想,感觉这诗描述的非常贴切。继续向里走,面目慈祥的老僧已在大雄宝殿外等候,见了叶昊天似乎很高兴,招手让他近前说话。 叶昊天拱手施礼,恭敬说道:“不知师傅有何见教?” 老僧上下打量他几眼,眼中放出灼灼精光,片刻之后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施主,你错了!” 叶昊天闻言一愣,忙道:“弟子愚钝,尚请师傅明言。” 老僧语重心长地道:“施主才华横溢,得天独厚,奇遇连连,功力深厚。然而得来太易,有违天道;未经磨难,修持之心不足;更不合身近鬼物,白玉蒙尘。可惜啊可惜,如此下去,纵然成仙亦是小仙。” 叶昊天心里一惊,但觉老僧犹如佛祖下凡,虽然语涉兰儿未免不敬,但总起来所言甚为有理,特别是自己功力增长全靠灵药,一直担心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尤其是老僧跟自己素昧平生,却能一针见血,直接点出自己的不足,实在是非同小可。想到这里,他福至心灵,走近两步,纳头便拜,说道:“求师傅指点一条明路!” 老僧伸手将他扶起,语声慈悲地道:“修仙之法千千万,积累功德为上善。若能广积公德,普惠众生,恩泽百姓,受十万人众爱戴,自然能天门大开,轻松逾越诸般磨难。” 叶昊天还是不太明白,问道:“师傅,何以积累功德有助于修仙成神?” 老僧道:“凡人皆有一点灵性,这点灵性可以说是佛性,正因为有此佛性凡人才有修炼之基。佛性相通,极易转移,众人爱戴则将佛性传输于你。十万人众,每人一滴可成一潭,远胜于一人修持之力。”略停了停,老僧又道:“天道公正,多一分功德就多一分佛心,多一分佛心就高一层境界,修仙成佛就变得容易许多。” 叶昊天隐约明白了,原来修仙不单要提高功力,还要积累功德。看来,佛家要普渡众生,道家要积功行善,儒家要治国平天下,道理是一样的。 老僧又道:“老衲功德已满,正待起祥云赴极乐世界,最后时刻见到你,可见你我有缘。实在不忍见良才美质明珠暗投,于是现身指点一二。”说着递过来一页贝叶经,接着道:“这个给你,回去好生琢磨,多多为民造福,异日或可相会于西方乐土。” 叶昊天接过贝叶经,再拜了两拜,抬头看时,老僧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朵白云冉冉升起,随风而去。 出了山门,兰儿现出身来,双眉紧蹙,闷闷不乐地道:“都是我不好,身为‘鬼物’,连累你修仙缓慢……”声音恨恨的,似乎在埋怨自己,又像在埋怨老僧。 叶昊天望着她不安的眼睛,语气诚挚地道:“快不要这么说。我从来不会想得太远,不想长生不老,不想法力无边,不想明天多么美好,只想拥有今天,拥有今天的快乐就是一切。我的目标很简单,不管成仙还是成神,只要每天高兴,再报了满门血仇就够了。你知道吗?自从父母去后,我心里好生悲哀。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快乐,为了这分快乐,我宁愿忍受七十二重磨难。” 兰儿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好生感动,温柔地道:“谢公子怜惜,我好庆幸认识你,好庆幸那天到了西湖……” 叶昊天忽然“嘻嘻”笑道:“说不定我们前世就认识呢。” 兰儿微微一笑:“算命先生说我前世是朵兰花,所以父母给我取名兰儿。” 叶昊天“嘿嘿”笑道:“我一向见了美丽的花儿就要采下来,然后插在花瓶中欣赏,可是往往没几天就枯萎了。看来你我前世没什么缘分。” 兰儿却道:“好花儿有人欣赏也是幸事。要不然自个儿花开花落,随风飘逝,多么孤独无奈。”说着一双美目看着他,清幽恬静,仪态万方,正如一朵绽放的兰花。 叶昊天一时看得痴了。 过了一会儿,他上马继续赶路,取出贝叶经看了看,但见上面写着:“十方世界诸天人民,其有至心愿生彼国,虽不能行沙门,大修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多少修善,奉持斋戒,起立塔像,饭食沙门,悬缯然灯,散华烧香,以此回向,化现其身智慧如大海……犹如雪山,照诸功德,等一净故。犹如大地,净秽好恶,无异心故……犹如大雨,雨甘露法,润众生故。如金刚山,众魔外道,不能动故。如梵天王,于诸善法,最上首故……” 虽不能完全明白,但他知道积累功德是修道的根基。这样想来,他忽然明白上天派他任乐清知县的原由了,这是一个积累功德的良机啊。如果留在京师,这样的机会只怕很难找到。 2、佛国圣境,肉身菩萨 2、肉身菩萨 兰儿一边走,一边介绍九华山的情况。九华山位于安徽池州,原名九子山,因唐代诗人李白见此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赋诗更名为九华山。“天下名山僧占多”。东晋隆安五年,天竺僧人杯渡来山创建茅庵,传经布道,此为佛教初传九华,从此法轮常转,香火绵延。唐代开元年间,新罗僧金乔觉卓锡九华,应化为地藏灵迹,九华山遂被辟为地藏菩萨道场,僧众云集,寺庙日增,影响迅速扩大。佛教各宗派在此竞相传播和交流,以禅宗为最盛,净土、华严、律宗等次之,高僧辈出,著述颇丰。近十年来更是达到鼎盛时期,寺院多达三百余座,僧尼三、四千人。“胜境层层别,高僧院院逢”,香火之盛甲于天下。 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走一边欣赏当地的自然风光。随着兰儿的妙语生花,他知道了不少山峰的名字。九华山最高的是十王峰,高四千尺。周围群峰争峙,千姿百态。天台峰、天柱峰、独秀峰、花台峰,如台如柱,耸入云霄;莲花峰、翠屏峰、翠微峰、滴翠峰,有芙蓉出水之姿。其他如五老、七贤、九子、列仙诸峰,或拟人、或像兽、或状物,无不呈奇献秀。“观音慈航”、“仙人击鼓”、“大鹏听经”、“犀牛望月”等嶙峋巧石,莫不神工鬼削,妙趣横生。山间清泉潺流,银瀑飞泻,日出、云海、佛光、雾淞、雪霰、幽潭蔚为奇观。 一路行去,无边美景映入眼帘,除此之外,还可见到众多金碧辉煌的梵宫玉宇,玲珑别致的茅蓬精舍,或雄踞于峰顶陡壁之上,或散布在山谷丛林之间,把九华山装点成神采奇异的“佛国圣境”。 走着走着,兰儿忽然开口道:“公子,九华山有种奇特的东西,别的地方非常罕见,你猜是什么?”语气中流露出十分神秘的样子。 叶昊天想想还真不知道。 兰儿看他猜不出,于是低声说道:“就是真身菩萨。世上成仙成佛的很多,但是留下的真身却很少,九华山就有十余个。” 叶昊天不觉感到惊讶,据说佛家通过戒、定、慧刻苦修炼,可以修成正果成就金刚不坏之身,可是现存的肉身真的是少之又少。他对此很感兴趣,问道:“那些肉身都在哪里?” 兰儿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据说在一个神秘的山洞里有个肉身宝殿,九华山每位菩萨飞升之前,都会在那里留下遗嘱,又在洞口写满了密咒,加了无数的禁制,不是佛功有成之人进去就出不来。” 叶昊天插口道:“如果进去出不来,有谁见过那些肉身呢?” 兰儿道:“前代掌门海玉菩萨,曾经在东崖摩空岭上结茅而居,以野果为食,用指血和金粉抄写了二十余年的《大方广佛华严经》,计八十一卷。功德圆满之后进去过肉身宝殿,出来记录在案,后人才知道的。” 叶昊天对这样的地方非常神往。不过他现在的修炼已经到了成仙的关键时期,不可节外生枝,只好按捺心情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去肉身宝殿,还想多陪兰儿几年呢!要是现在道成肉身,那不亏大了?”说完“哈哈”笑起来,一双眼睛促狭地盯着兰儿美丽的脸庞。 兰儿感觉到他浓浓的情意,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道:“那就回家吧。” 3、地藏钵盂,别有天地 3、地藏钵盂 叶昊天先不管飞帆前进的方向,任其飞向浩瀚的太空,只是一边回头察看有没有人追来,一边对着乾坤锦囊道:“兰儿,请出来吧,快看看这是什么?” 兰儿闻言飘出锦囊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接过叶昊天递过来的紫金钵盂,先是好奇的看了看,不一会忽然痛哭起来:“哎呀,这是掌门师伯的钵盂!呜呜……他老人家竟然仙逝了……” 叶昊天看看后面没有人追才放下心来,一边取出龟镜寻找回去的路线,一边安慰哭泣的兰儿道:“不一定是他吧?他去那里干嘛?佛门高僧大都是自己修行出来的,他要地赤珠有什么用?而且大德高僧都有自知之明,怎么会陷入那样的死地?” 兰儿抽泣着道:“你不知道,佛门的钵盂用处很多,向来不会轻易离身。其中的骨灰肯定是掌门师伯的。你不许诬蔑掌门师伯,他是个好人,除了师傅,师门中对我最关心的就是他了,他说我是九华派未来的希望。他肯定是有原因才去那里的。” 叶昊天从兰儿手上接过钵盂,托在掌中仔细查看,可是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没找到一点线索。所见到的只有那句话:“梵尘归入肉身殿,宝物相赠有缘人。”这两句话本身不难理解,说的是“请将骨灰送入九华山的肉身大殿,然后可能有宝物相赠”。他觉得难以理解的是浩寂神僧的死因。如果不能揭开其中的谜底,不但兰儿的悲伤之情难以开释,他自己的心中也会留下一个疙瘩。 他试着放出神识进入钵盂的内部查看,结果只看了少许部分就被一个奇怪的阵法挡住了。他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发现那阵法跟鬼谷子传下的道家阵法大不相同,不知道是不是佛宗的秘阵。正是由于阵法的保护才使骨灰完整的封存在钵盂里,也就有了先前他想倒也倒不出去的现象。他很想让元神走入阵中,却又怕进去之后被困在里面。 看到兰儿哭个不住,他又一次想起了龟镜,于是先给龟镜投了一颗天青石,然后问道:“镜兄,请您看看这钵盂有什么古怪。” 龟镜闻言飞速的转动起来,渐渐放出一道淡淡的白光,笼罩在钵盂上。叶昊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龟镜,先是看到龟镜忽然震动了一下,大概是遇到阵法的阻挡吧;接着见其放出的白光骤然加强了数倍,好像经过努力终于通过了阵法;然后过了好久白光才又慢慢暗淡下来,最后在镜面上显示道:“这件钵盂是地藏王菩萨传下的一件神器。外面为地藏灵感阵所封,里面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我看到的东西很多,难以一一叙述。不如请你将神识融入我发出的白光里,亲自进去看一下。” 叶昊天初闻此言很是惊讶。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借用龟镜的力量去察看别的东西,略微想想觉得应该可以,于是道:“好,请镜兄指点入内的通道。” 龟镜显示道:“在我光线最强的时候进去,不要停留超过半个时辰,否则我的能量耗尽后无法指点你出来的路线,除非你每隔半个时辰给我补充一颗天青石。” 叶昊天道:“这个好说,镜兄请开始吧。”然后对抹着眼泪的兰儿道:“我分出一半元神进去看个究竟,外面只有一半元神,所以本体看起来可能有些异常。请你帮我留神看着四周的动静和观天宝镜神光的变化,如果神光变弱就提醒我给宝镜提供天青石。” 兰儿闻言止住了哭泣,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公子要小心啊。” 此时龟镜再度发出很强的白光,叶昊天将一半元神化作轻烟跟着白光飞向钵盂。白光在经过阵法的时候竟然能曲曲折折的绕来绕去,叶昊天也跟着白光曲折环绕,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户,过了很多关隘,终于来到钵盂内部。他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无比宽大的环形地宫。地宫的正中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高大的地藏王菩萨的塑像。地宫的内壁上镶嵌着无数个洞穴,几乎每个洞穴都住了人,男女老少,形态各异,有的在屋子里忙碌着,有的站在门口和善的看着他,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晦暗,呈现出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有个老头苦着脸跟他打招呼:“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新人进来了,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昊天笑着答道:“老伯,我是路过的,只是进来看看。” 旁边的人听了很是奇怪,立即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这里还能路过吗?”,“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天气怎么样?”—弄得叶昊天不知道先回答谁好。 有人道:“快两年了!每天既没有佛光照进来,又得不到能量石,我快受不了了。” 有个大汉恨恨的道:“老和尚当初说得好好的,劝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是要带我们脱离苦海,结果却把我们扔在这里,出又出不去,活也没法活,这不是坑人吗?”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好多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昊天。 先前的老头叹息着对大汉道:“你才进来几年啊?我都在这里呆了三百年,眼看就要进入人道了,现在却功亏一篑!” 叶昊天想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来历,于是问道:“老伯,是谁接你进来的?怎么会待在这里那么久?” 老头不堪回首的道:“唉!我当年罪孽太重,本来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后来见了老和尚‘元空’,听他说得好听就到这里来了。开始的日子确实很好,每天不但有充足的能量石,还可以听到和尚念经的声音,更有佛光不断照进来,所以我的罪孽消退得很快,已经从地狱道经过饿鬼道、牲畜道进入了修罗道,眼看就快到人道了。可是最近一、两年忽然什么都没了,不但没有了佛光,连生存所必须的能量石也没了,日子一下子变得极其艰难。你看看大伙,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有人支持不住了。” 叶昊天心中吃惊,忙道:“元空是谁?应该是浩寂吧?浩寂不幸惨死了,所以现在没有人照顾大家。”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众人听了立即大乱起来。 有人叫道:“这下惨了,我们全要被饿死进入饿鬼道了!” 前面说话的大汉道:“哎呀。早知如此我不如不进来了,不进来我顶多是在牲畜道!” 也有人流泪道:“我是浩寂接引过来的,他是个好人啊,怎么会死呢?” 大家吵吵嚷嚷,一片混乱。叶昊天听得头都大了,不得不提聚内力高声叫道:“大家别急,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大概众人好久没听过那么大的声音,所以都被吓了一跳,有的人竟然被震得坐在地上,全都闭了嘴看着他。 叶昊天没想到他们这么虚弱,连一声大喝也经受不起,于是连声道歉,然后道:“我不会让你们饿死的,尽管放心。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能量石?天青石还是地赤珠?一百颗地赤珠够吗?” 众人全都惊喜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先前的老头道:“哪用那么多?我们都是魂魄,跟修真人不一样,我们所需要的能量极其有限,一颗地赤珠就够我们所有人用五年的了。” 叶昊天听了大大的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办了,只是地赤珠那么大,怎么能通过阵法的封锁呢?” 旁边的人答道:“往常能量石都是被磨成粉末撒进来的。” 叶昊天不忍看众人十分可怜的样子,立即道:“好!请大家等等,地赤珠很快就下来了。”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的本体已经动了起来,捏碎两颗地赤珠抛入钵盂里。大概佛门阵法有区别善恶的功效,能够对进入的东西自主选择,既可以接引有益的能量供应,又可以挡住有害的东西。所以地赤珠的粉末很容易进入到钵盂深处,而骨灰则被封存在厚厚的大阵中。 眼看着无数粉红色的小颗粒从天而降,每个人都欣喜若狂,无不伸手在空中抓个不停。直到空中的颗粒被彻底收光的时候,才有人舒了口气说出话来:“这下太好了,有了这些能量石,即使没有佛光也够我们修行十年的了。” 叶昊天安慰他们道:“请大家放心,能量石我有的是。以后的日子再不会让你们挨饿!让我想想看哪里能找到佛光。”说完他不停的在周围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如何处理这些魂魄,若是全放了似乎有些问题,因为很多人都处于六道轮回的低层,放出去只怕对人类造成伤害;然而若是任其自生自灭又心中不忍,面前的这些人都现出改恶从善的样子,所以一定要给他们找个好的归宿。然而好的归宿在哪里呢?是寻找九华派下一任掌门,还是浩寂的指示有什么玄虚,说不定肉身大殿有充足的佛光呢。走着走着他看到地宫中心金光闪闪的宝殿,于是问道:“这宫殿是做什么用的?” 有人答道:“我们也不知道,那里一直被封闭着,我们向来都进不去。以前每个月的朔、望两日都能听见和尚诵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声音真是好听,每听一次都能消减数年的罪孽。可惜有两年没有听到了。” 叶昊天很是奇怪的道:“是谁在里面诵经?” 很多人回答:“以前是元空的声音,后来是浩寂的声音。他们忽然进去忽然离开,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我们从来都看不清楚,或许有什么别的秘道吧。我们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就听见了念经的声音。” 闻听此言,叶昊天的心中生出极大的兴趣,想进大殿中去看看。 叶昊天朝着地宫中央的宝殿一步步走过去。龟镜发出的光柱一直在前面引路,使他不用花时间去破解封闭宝殿的阵法。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小径,他来到宝殿的大门前,轻轻推开大门,缓缓走了进去。屋子很高大,四周空荡荡的,中央矗立着地藏王菩萨的塑像,旁边有一个两三尺高的石塔。石塔之中端坐着一位老僧,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条淡淡的微光从地藏王塑像的掌心发出来,刚好落在塔内老僧的头上,看上去仿佛是地藏王菩萨正在输出功力救助老僧。 叶昊天生怕惊动了他们,低头看见离石塔不远的地方摆着个蒲团,于是悄悄走过去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看高大的菩萨金身,又转头看看石塔中的老僧,忽然之间精神恍惚起来,仿佛看见塔中的老僧睁开了眼睛,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道:“不要惊慌,我是浩寂,请小施主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事情的经过。” 迷迷糊糊中,叶昊天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九华山的山间小径上,前面走着一位七十余岁的老僧。老僧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身后的叶昊天介绍:“本师地藏王菩萨为佛祖驾前四大弟子之一,曾经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本师有五大分身和千百亿化身,前面不远的大殿中供奉的菩萨金身就是本师五大分身之一,我每天都要前去祭拜,今天也要坐在师尊面前念一个时辰的经文。” 叶昊天跟在老僧的身后,不由自主的向前迈步,不久来到一个庄严宏伟的大殿中。令人奇怪的是殿中空无一物,不知道地藏王菩萨的金身藏在哪里。这时,前面的老僧惊呼起来:“哎呀,师尊哪里去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会连亿万化身也无法解决,竟然还要惊动师尊千年未动的分身?那是什么大事呢?待我入定看来。”然后盘膝坐在大殿里,元神进入了虚空之中。 隐约之间,叶昊天感觉自己的天目也开了,仿佛看到地藏王菩萨的金身端坐在烈火蒸腾的岩浆上,身边围绕着无数的恶鬼,一个又一个恶鬼青面獠牙的冲上去,每个都张开血盆大口,恨不得要把菩萨金身吞进肚子里去。而菩萨始终面带笑容,口中不停的念着“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扑到他面前的恶鬼很快被感化了,想转身往回走却被后面无数的恶鬼挡住。这时菩萨周围聚集的恶鬼不下数十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聚拢来,最后竟然有组织的结成方阵向菩萨攻去。更远处隐约有人在挥动着五彩的****。随着每一次****的挥动,都有更多的恶鬼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正当叶昊天看得惊心动魄的时候,耳边又传来老僧的惊叫声:“不好,师尊的分身竟然失陷于百绝恶鬼阵中,万分危急还不忍念动‘灭定业真言’,眼看恶鬼邪魔如此猖獗,如此下去实在令人忧心!若是有个闪失,不单要损失师尊功力的五分之一,还会由此产生无数个魔头来。阿弥陀佛,我一定要前去相助师尊,至少要把驱鬼的妖人赶走。”这样说着,老僧忽然站起身来,纵身飞在白云之上,飞速的向远方驰去。 叶昊天跟在老僧身后,不知道飞了多久,最后来到一个烈火喷涌的火山附近。他定睛看时,发现那火山就是自己刚刚寻找地赤珠的地方。火山的周围同样站着很多人,全都抬头望天等着地赤珠落下来。 距离火山两、三里的地方站着四个黑衣人,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挥舞手中的五彩****。无数的恶鬼源源不绝的聚拢来,有的来自黑衣人挥动的****,有的来自遥远的天外,更多的是来自于地下的孤魂野鬼。数十万的恶鬼拼命向火山口奔去,然后逆着奔涌而出的岩浆钻向地心。菩萨的金身仿佛就在岩浆激荡的地底深处。 恍惚中叶昊天又听见老僧说话的声音:“不好,师尊不单陷身于百绝恶鬼阵,而且被困于地心烈火之中,这可如何是好!那几个妖人,对!就是那几个妖人在作祟!”语声未落,但见老僧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运起金刚降魔杵想将妖人驱散。 几个黑衣人立即将老僧围住。一人叫道:“呀呵,难得来了位高僧,太好了,这块肥肉是我的了。”旁边一人叫道:“麻师兄,还是让给我吧,你的排名都到八百了,比我高一大截,就请照顾一下小弟,让我炼化他的元神长点功力。”此时另外一人不愿意了,抱怨的道:“你们别争了!我木坦排名在两千开外,怎么说这人也应该是我的!”说着抢先将手中的****祭了起来。 叶昊天想上前帮忙却无法迈步,仿佛自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只好定睛看着那些人的相貌,然而却知道那没什么用处。因为修炼到此等地步,每个人的面貌都可以变化由心。只要对方刻意隐藏,就无法通过相貌辨认出来。 这时,他看见老僧一边奋力抵抗旋转的****,一边喝问:“阿弥陀佛,你们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围攻菩萨!”接着是低低的自语声:“到底是哪里来的妖人,怎么每个功力都这么高!”然后是来自老僧心底的声音:“哎呀,我的元神被定住了,****好生厉害!看来我只好动用师门绝学化身大法了。”接着老僧的元神忽然分裂开来,一半被收进****里,立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另一半进入了钵盂,通过佛阵飘落在石塔里。 四位黑衣人哈哈大笑着向远处走去,对老僧的尸身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先前称自己为“木坦”的那人一边走一边道:“师傅传下的****真是好极了,不但能驱神使鬼,还能炼化他们的功力供我们享用。”另一人道:“是啊,直接吞服元神只对仙人以下的修行有效。而像我们,只有先炼化元神,将其凝聚成‘神丸’服下才能提高功力。多亏了师傅传下的这件法宝!” 然后有人道:“大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里的恶鬼起码有了两百万,整不死地藏老和尚也够他喝一壶的了,但是超渡这些魂灵就要数千年,那时,嘿嘿┄┄” 另外一个被呼为大师兄的人道:“不行,再加把劲,起码要凑够五百万才能走。” 叶昊天还想继续看下去,忽然听见老僧的声音道:“小施主,醒醒啊!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看时,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原来的蒲团上,转头看看石塔中的和尚,发现和尚的脸上多了层微笑。耳边又传来虚弱的声音道:“小施主,老僧浩寂求你帮忙。请你将钵盂送入九华山的肉身大殿。肉身大殿佛光充足,不但对我的修行有莫大好处,对此处的数千魂魄也大有益处。在那里我可以修回元神,再塑金身,或许来日还能身登极乐世界。这些魂魄也可以更快的消除罪孽,早回人道。”说到这里和尚的声音停了下来,仿佛说得太累了,过了一会儿又道:“这里有一颗‘地藏圣珠’请你代管,里面不但有开启肉身大殿的法门,还有九华一派历代掌门人搜集的法器。除了佛经和舍利子为本派圣物之外,其余的东西你要是喜欢都可以拿走。最后请你将此佛珠交给九华派下一代掌门人。”话音刚落,一颗佛珠从石塔顶端滚落在地上。 叶昊天捡起佛珠,对和尚拜了两拜,郑重的说道:“我一定遵从神僧的吩咐将钵盂送入肉身大殿,请您放心。只是这佛珠却不知道交给谁?” 抬头看时和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虚弱的声音继续传过来:“请把佛珠交给皓梵,她会选定九华派下一代掌门人。” 叶昊天的心头轻松了许多,对着老僧点点头,然后又转身对地藏王菩萨拜了三拜,口中道:“弟子很想帮菩萨一把,可是功力太弱,不知道如何帮法,求菩萨指点。” 地藏王菩萨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面带微笑地看着叶昊天,同时一个无比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你只要有心就够了。有了这分救佛之心,你的佛心数将会增加十万!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曾经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难得有人将这么多恶鬼驱使到一起来,也免了我一个个前去寻找。我一定要渡化所有的恶鬼才会离开。只是这里稍微热了点,所以我的功力只能发挥一半。不过佛祖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叶昊天不知道浩寂和尚听了这番话怎么想,他自己却对地藏王菩萨佩服得五体投地,菩萨的宏愿不是平常人能够理解的,有些聪明人或许认为那种宏愿根本无法做到,然而佛家修炼的就是自己的心性,有了那分善心、决心和慈悲之心,即使最终做不到也已经成就了“心佛”,若是能渡过难关,相信地藏王菩萨的功力将会前进一大步。妖人正是抓住菩萨的慈悲之心陷其于绝境,现在要看的就是身陷于烈火之中的菩萨到底能支持多久了。 叶昊天站起身来欲待沿原路返回,耳边却传来和尚的声音道:“这里有条秘道,就在你坐的蒲团的下面,进出可以方便一些。”他闻言掀开蒲团,发现蒲团下有一个略微突起的紫金方砖,抬起方砖,再下面是一个长长的通道,于是对着和尚和菩萨又拜了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 叶昊天很快走出了秘道,入目是满天的星斗和兰儿焦急的面容。他心中不忍,轻轻拉过兰儿的玉手,凑到唇边深情的吻了一下,然后笑道:“特大好消息,我的兰儿听了一定高兴!” 兰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面容生动,表情丰富,跟刚才的呆若木鸡大不一样,知道他的元神已经回到了本体,不由得放下心来,很是欢喜的道:“公子快说,我等着听呢!” 叶昊天握着她的手道:“好消息是兰儿尊敬的掌门师伯的元神仍然活着,只要能回到肉身大殿,他的肉体虽然没了,还可以另塑金身,异日还能身登极乐世界!” 兰儿十分惊喜的看着他,简直不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过了一会儿才向上苍祷告道:“但愿经此大难后,掌门师伯能够成佛更快些。” 4、九华净土,世外桃源 九华山很快到了,叶昊天和兰儿收起天际飞帆,按下云头落在山脚空旷无人的地方。 兰儿望着一个又一个高高的山峰,有点儿为难的道:“我虽然是九华派的弟子,却不知道肉身宝殿的确切位置,只听说是在一个被阵法和密咒封闭的神秘的山洞里。” 叶昊天笑道:“不用怕,我们有进出肉身宝殿的指向明灯,就是你师伯交托给我、你刚才察看过的‘地藏神珠’。一切玄机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你再找找看,神珠中应该有出入肉身宝殿的法门。” 兰儿再一次将佛珠托在眼前,放出元神入内寻找。没多久,她从储藏舍利子的小室中找到一只尺许大的圆圆的铜钹,光洁的钹面上刻着一圈圈成千上万的小字,开头是“九华掌门须知”,后面有“门派来源”,“历代掌门的名字”,“九华派的基本修行法则”,“注意事项”等等,最后是“掌门圆寂前后的安排”,其中讲了肉身宝殿。她大致看了一下,然后将铜钹递给了叶昊天。 叶昊天接过铜钹看时,但见上面写道:“肉身宝殿,位于神光岭‘护国肉身宝塔’正后方五百丈外的山洞中,洞口两侧刻有一副对联:‘福被人物无穷尽,慧同日月常瞻依’。其中的‘慧’字可以转动,左转八圈右转十三圈可以开启洞门。洞口有师尊地藏王菩萨和历代掌门所加的十八道‘九华净土咒’,非菩萨化身或佛心五倍于神丹的仙界之人无法入内。另外还有十道阵法统称为‘地藏十轮阵’,更可以杜绝一切野兽、妖魔进入,入阵之法如下┄┄”叶昊天花了好大一阵儿工夫才把入阵的方法读完,不禁感叹道:“肉身宝殿的防护如此严密,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佛门秘辛。” 兰儿望着远处的山巅道:“我也不清楚,或许看了才能知道吧。请跟我来,我知道神光岭的位置。”说着不急不缓的沿着山道行去,一边走一边介绍肉身殿的来历:“我们要去的肉身宝殿应该是秘而不宣的九华圣地。公子知道吗?九华山有三个对外公开的肉身殿,其中一个举世闻名,那就是金乔觉祖师的肉身殿。” 叶昊天接口道:“我听说过金乔觉这个人的事迹。史书上说,他是新罗国王金氏近族,其人‘项耸奇骨,躯长七尺,而力倍百夫’,‘心慈而貌恶,颖悟天然’。二十四岁时,削发为僧,携白犬‘善听’,从新罗国航海来华。抵江南,卸舟登陆,经南陵等地到达九华山,在此苦修七十余年。唐贞元十年,金乔觉九十九岁,忽召众徒告别,趺跏圆寂。相传其时‘山鸣石陨,扣钏嘶嘎,群鸟哀啼,地出火光’。其肉身置函中经三年,仍‘颜色如生,兜罗手软,罗节有声,如撼金锁’。众佛徒根据《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语:菩萨‘安忍如大地,静虑可秘藏’。认定他就是地藏菩萨的化身。为他建造了一座石塔,名为‘护国肉身宝塔’,将他的肉身供于石塔中,尊为‘金地藏’,嗣后配以殿宇,称肉身殿。” 兰儿很是佩服的道:“公子知道得真多。我以前很少来这里,今天既然来了,不妨去看看这座世人皆知的对外开放的肉身殿。” 两人一边说一边沿山道上行,不觉来到神光岭头。但见周围古木参天,浓荫蔽空。一座数十丈高的殿宇拔地而起,红墙森严,巍峨雄壮。殿前有八十一级台阶。站在台阶之下,抬头仰望,可见南门厅上方有两块横额。上额书“肉身殿”三字;下额书“东南第一山”五字。 肉身殿不愧为佛门圣地,此刻殿门大开,进香之人络绎不绝。善男信女聚集成群,有的多达百人,都是一步一磕头的向着肉身殿缓缓行去。 叶昊天拾级而上,很快来至殿前,见四周雕梁画栋,饰以仙鹤、麋鹿、牡丹等珍禽异卉,鲜艳夺目。殿宇面阔三间,进深六丈,地平铺汉白玉石。中央为六尺高的汉白玉塔基,上矗七层八方木质宝塔一座,高六丈。木塔的每层八面背有佛龛,每龛均供奉金地藏金色坐像,共五十六尊,大小不一。塔基四角有回柱顶梁。塔内为传说中的金地藏肉身所在的三级石塔。木塔东西两侧分塑十殿阎罗参拜地藏站像,金碧辉煌,很是庄严。 兰儿惊叹道:“殿内有塔,世所罕见。公子你来看,这边柱子上的题诗真好,‘神塔辉千古,真身镇佛门’,嗯,说的很贴切。” 叶昊天一边连声赞叹,一边留神四周的动静。他发现殿中的和尚要么愁眉苦脸的低头诵经,一副说不出多么受苦受难的样子;要么神采飞扬的左顾右盼,像俗家子弟一样心浮气躁。另外还有一个年长的和尚正面目阴冷的注视着进香游览的百姓。 他和兰儿像周围的百姓一样在殿中虔诚的进了几炷香,然后从肉身殿的后门走了出去。走出近百丈,看看四处无人,他面色忧郁心情沉重的道:“九华山已经完全被妖孽盘踞,希望真正的肉身宝殿不要被其破坏。” 兰儿也有些担心,不觉朝肉身殿后五百丈外的地方望去,入目却是一片茂密的松林,林后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要想找到真正的肉身宝殿的洞口,必须穿过那片树林。 叶昊天忽然放下心来,有了这片树林的保护,肉身宝殿应该不会被损坏,自己也可以跟兰儿悄悄进入那里,而不用担心需要应付连闯九阴教数关的麻烦。 他牵着兰儿的玉手走入了树林,一直走了近百丈,忽然发现前面的松树骤然增粗了两倍,高可参天,井然有序,仿佛是一个极高深的阵法的样子。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想着铜钹上所说的“地藏十轮阵”,不知道这是不是阵法的第一重。有了龟镜的帮助,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失陷于阵法之中,于是按照铜钹上所说的入阵方法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盏茶工夫,两人来到悬崖边,一眼就看到了那副对联“福被人物无穷尽,慧同日月常瞻依”。每一个字都从石面上突起来,就像一个个的石纽一样。 叶昊天走近前去,双手握住对联中的“慧”字,依照铜钹上说的,左转八圈右转十三圈,然后走开数步静观其变。就听“吱呀呀”的声音不断传来,光滑的石壁上忽然现出一个深深的洞府。洞口伏着八只石狮子,隐隐然又是一道阵法了。 他拉着兰儿一路行去,小心的通过八只石狮子组成的狮子阵,又通过了天龙阵、修罗阵,罗汉阵、金刚阵等八重大阵,最后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个绿草如茵、鲜花盛开的地方,蝴蝶在身边飞舞,百灵在轻轻歌唱,清风徐来,阳光明媚,既没有丘陵、坑坎、荆棘、沙砾,也没有凄风、冷雨、严霜、寒冰。 两个人不觉看得呆住了。良久之后,兰儿才叹了一口气,梦呓般的道:“这就是极乐世界了吗?” 叶昊天望着远处一座高入云端的大殿,强自收摄心神,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极乐世界,却知道这是九华净土的所在。” 兰儿疑惑的问道:“净土不是在西方吗?怎么九华山也有净土?” 叶昊天摇摇头道:“佛教净土宗有三部正经,《观无量寿佛经》、《无量寿经》和《阿弥陀经》,里面讲述了净土的由来。净土是由菩萨以无比的热情、无畏的勇气和广大的悲心开辟出来的一片‘永无众苦、诸难、恶趣、魔恼’的地方。有一方菩萨就有一方净土,十方法界之内,有着十方的诸佛净土,所以净土不知道有多少。最著名的净土是释迦牟尼佛的灵山净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西方极乐世界;其次有药师佛的琉璃净土;阿闷佛的妙喜净土;弥勒佛的兜率天内院净土等等。我们现在到的应该是地藏菩萨五大分身之一开辟的九华净土了。” 兰儿满心欢喜的道:“我好喜欢这里。真盼望日后等公子功力大成时,我们也能开辟一方这样的净土!” 叶昊天却面色凝重的道:“开辟一方净土容易,将整个世界变为净土就难了。地藏菩萨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端的是令人佩服。我们儒家也有自己心目中的净土,只不过称呼不同而已,我们将其称为‘大同世界’。净土与‘大同世界’虽然有一些不同,但也有很多是相通的,都要有和平宁静的心态、众生平等的愿望,衣食无忧,远离愁苦┄┄” 兰儿听他这样讲来,更加佩服他的博学和爱心,指着远方的大殿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希望能亲耳聆听菩萨的教诲。” 叶昊天牵着兰儿的玉手向前走去,不久来到高高的金碧辉煌的大殿前。正在他犹豫着是叩门而入还是出声禀报时,忽然听见殿内有人说话的声音:“金师兄,你总算回来了。师傅身陷危难之中,您看我们是否应该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道:“我一去数年,今日刚从灵山净土回来。佛祖已经知道师傅受难之事。他说师傅修行之中该当有此磨难,如果能度过这道难关,师傅的‘地藏大悲功’就可以从第八十重进入第八十一重的最高境界,以后他就能一次渡化五十万人了。放心吧,师傅早就炼成了万劫不坏之身,地心烈火也不能损他分毫。再说以我们现在的功力恐怕还不能在地心烈火中呆足盏茶工夫,去了也不能渡化几个恶鬼。” 先前之人又道:“眼见师傅受难,不去帮忙总觉得心里不安。” 后来说话的人又道:“胜瑜师弟,修行这么多年你还没堪破生死劫难吗?师傅发下的宏愿就是要历尽万难,普渡众生,这次磨难对他老人家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而且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被呼为师弟的人又道:“谢师兄点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眼看修成菩萨身了;坏消息是在师兄离开的时候我试着到山前看了看,却发现整个九华山妖气弥漫,满地狼藉,实在不像样子。这几天我一直很想出手却又怕功力不足。真后悔当年的修行只求炼心未求炼丹,到如今佛心五十倍于神丹,却不能斩妖伏魔,竟然只能躲在重重阵法和密咒保护的净土之中,眼睁睁看着妖人在外面肆虐,心里别提多么难受。” 被呼为金师兄的人安慰他道:“不要急,修成菩萨身后你的功力会增长很多。前几日佛祖在灵山召集开佛宗秘会,参加的都是佛宗排名千名之内的菩萨、罗汉,愚兄有幸添陪末座。提起当前的妖气弥漫,佛祖言道:‘我曾掐指算过,此番妖氛来自天奎星系,应该与神仙排行榜上目前排在第三位的‘真神’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天界众神正在设法查证‘真神’的真实身份,无奈天奎星有数十亿人口,分别居住在几十万颗星球上,‘真神’又隐藏得极其严密,一时难以查出。’”说到这里他忽然轻“咦”一声,道:“奇怪,怎么会有仙道之人来此?” 叶昊天闻言心下略有不安,连忙在门上拍了两记,高声道:“启禀前辈,弟子叶昊天和朱兰儿有要事求见。” 门内很快现出一位老僧,项耸奇骨,躯长七尺,面目慈祥,跟先前所见的金地藏的塑像竟然有几分相似。叶昊天想起殿中有人被呼作金师兄,心下明白,面前站着的恐怕就是金乔觉本人了。于是他连忙走上前施礼。兰儿更是双膝跪倒大礼参拜,口中叫道:“祖师在上,弟子朱兰儿拜见您了。” 老僧似乎已经好久没有面对面的接受别人参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急忙招呼兰儿起来,说道:“众生无高低贵贱之分,无需如此。老衲金乔觉,不知两位施主来自何方?来此有何贵干?” 叶昊天谦恭的道:“弟子出身于青城派;兰儿正是九华派的门下。我们受九华掌门浩寂神僧之托,将他的钵盂送至此处,请前辈指点如何安放。”说着将钵盂捧在手中。 金乔觉伸手将钵盂接了过去,神目如电扫视了钵盂一眼,然后笑道:“好,好,肉身宝殿又多了一位金身菩萨,两位请跟我来。”说着往大殿深处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迈步入内,迎面看到两尊佛像,一个是释迦牟尼佛尊,一个是地藏王菩萨,然后是两旁端坐着的十三尊真身,其中的一个正面带微笑向他们招手,其余的真身却全都如泥塑木雕一样端坐不动。 招手之人自我介绍道:“贫僧胜瑜,欢迎两位仙长来此。” 叶昊天和兰儿连忙上前见礼,不知道他既然能说话怎么还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礼毕之后,金乔觉给两人介绍其余的诸位真身,道:“这些都是我的师弟,分别是道明、宗杲、海玉、无瑕、大兴、慈明、仁义、明净……。他们都已经成就真身,不久就能修成菩萨身了。”他一边说一边将钵盂中的骨灰倒在佛祖面前放着的一个净坛里,然后取了些菩提圣水倒了进去,接着将双手伸进净坛里捏个不停。 叶昊天看不见他的手法动作,只能看见净坛中放出耀眼的白光。此时金乔觉身上的袈裟已经鼓涨开来,一双手臂变作近乎透明的颜色,十指连动不停,口中念念有词。他念的极其快速,叶昊天凝神细听也听不清楚。 过了好大一会儿,金乔觉收回双手,从净坛中捧出一尊尺许大小的塑像来,又洒了些金粉在上面,然后低喝一声道:“咄,金身已成,元神还不移入,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一道灰色的身影从钵盂中飘起,飞速进入小小的金身中。片刻之间,金身动了起来,对着金乔觉施礼道:“谢谢师兄成全。”然后又对着叶昊天道:“谢谢小施主的帮助。” 金乔觉对金身吩咐道:“从此之后,你就在此潜修,元神不得逸出金身,直到大成之日方可以出来,否则将会前功尽弃。大约三百年后,你的金身就会跟诸位师兄一样大了,然后可以像他们一样继续修行,再用五百年或者一千年的工夫或许会修成菩萨之身,成为真正的可以化身千万的菩萨了。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看胜瑜师兄也即将成功了。” 叶昊天这才明白过来,那些真身原来是佛宗修成菩萨之前的一个过渡阶段。佛宗可以经过百年清修先将凡躯化作真身,然后再经过五百年潜修成就菩萨身,在此之间不能受到一点干扰,所以才躲在这样受到重重保护的净土中来修行。 他望着那些真身感觉好生神秘,不觉盯着他们的眼睛多看了几眼,隐约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眼前仿佛忽然出现了九朵莲花,心内强烈的震动了一下。他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于是对金乔觉道:“前辈,我想在宝殿中静坐片刻,求前辈成全。” 金乔觉望了他一眼,十分讶异的道:“施主慧根深厚,跟我们佛宗有缘啊,你只管安心静坐,成就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叶昊天对着兰儿笑了笑,然后盘膝坐在殿中的蒲团上,将心灵进入宁静平和的状态,想着儒家“仁功”中的“爱”、“生”的法则,由“爱”入佛,由“生”悟佛,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些真身中的一员,无怨无恨,无忧无虑,生机勃勃,佛心飞进。他又施展开“仁功”中“通”的功夫,将自己跟诸位真身的内心完全沟通交融在一起,相互切磋,互相促进,片刻之间他明白了很多东西,不但明白了佛宗的教义和修行原理,还知道了很多佛宗的秘闻,比如除了刚才所知道的人身有凡身、真身、菩萨身之外,其上还有佛身。其下还有泥身、妖身、鬼身等。他的神思像泉水一样流出,又像大江大河一样滚滚流入,他的佛心在迅速增加中,似乎十三位真身每个人都传了些佛心给他。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似乎忽然成了修行数百年的老僧,假如继续修炼下去,同样可以成就菩萨之身。 兰儿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眼见他身上渐渐放出光芒,最后笼罩在一团金光中,惊讶得瞳孔放大了两倍。 金乔觉凝视了好一会儿笼罩在金光中的叶昊天,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来历;又看了看一直关心注视着叶昊天的如天仙一样美丽的兰儿,禁不住连连点头,感到两人都是世所罕见的奇才,值得进一步培养引导,说不定能为挽救眼前的浩劫带来莫大的好处。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叶昊天悠悠醒转,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诸位真身拜了几拜,然后又对着佛祖和地藏王的塑像拜了拜,口中道:“谢佛祖和诸位菩萨成全,弟子终于明白什么是‘佛’,什么是‘菩萨’了。” 金乔觉双掌合什,既惊讶又高兴的道:“真是人间奇迹!你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赢得了诸位真身的信任,所以每个人才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毕生修行的东西倾囊相授。你现在的修为已经不亚于任何一位当世的佛门高僧。你不但成就了真身,还结出了舍利子,已经可以参加我们佛宗的****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取个法号,从此之后可以算作我的师弟。” 叶昊天忙上前施礼道:“谢谢前辈成全,我以俗家之身向佛,不知佛祖是否喜欢?” 金乔觉答道:“佛家眼中并无出家与在家的区别,只要有一颗佛心,哪里修行都是一样。你的法号不妨就叫做‘净悟’吧。因为你是在净土之中顿悟的,我将净土与顿悟联系起来,缩减之后就成了‘净悟’。”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从今以后,你不但可以参加佛门高僧的辩论讲经,还可以参加百年一次的灵山****,亲耳聆听佛祖亲传的大乘佛经。你不用担心别人的看法。真正的菩萨都是大德之士,没有人会对你不敬。对你有怀疑的只会是修行不足或者堕入魔门的僧人。这样吧,我给你一件伴我多年的佛磬,如果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你可以取出佛磬,一击之下大家就明白了。”说着取出一个佛磬递过来。 叶昊天接过佛磬看了看,见其端正祥和,隐隐之中佛光四溢,于是道:“师兄,这似乎不是一件普通的佛器啊!” 金乔觉点点头道:“我跟随师尊地藏菩萨三千余年,受师尊之命来此开辟九华山一方净土。临来之时,师尊赐给我三件法器,这件佛磬就是其中的一件。如今我已经成就菩萨之身,再有三百年就可以成就佛身了。所以已经用不着此磬,不如送给你做为身入佛门的象征吧。师尊的化身就在这里,想来他也会同意的。” 叶昊天抬头看看地藏菩萨的塑像,发现菩萨依然面带微笑目视前方,仿佛已然洞悉世间的一切,于是道:“感谢师兄,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停了一下,他想了想又道:“我曾经见过四大仙音之一的龟磬,不知这只佛磬于龟磬相比威力如何?” 金乔觉口宣佛号道:“应该不相上下,龟磬以杀伐为能,佛磬以救人为务,它们还没有碰在一起的机会呢。此磬可以驱除心魔,荡涤邪念,匡扶正义,引人向善。其威力大小关键还要看持磬人的佛功修为。” 叶昊天很高兴自己有了一件佛门法器,尤其这件法器又是与乐音有关的,看来日后可以使自己和兰儿的“音功”更加完善。他又问了一些佛门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欲待告辞离开。 出门时,金乔觉忽然道:“师弟,明年六月初六有一场灵山****,佛祖会亲自讲解大乘佛经,机会非常难得,希望你也能前去听听。此外****期间还有些佛宗的活动,你去看看也有莫大的好处。” 叶昊天点头道:“谢谢师兄告知。我一定如期前往,这种增长佛心的学习机会怎能轻易错过?只是有个问题,我还不知道灵山净土的位置呢。” 金乔觉笑道:“你已经是佛门高僧了,入定之后自然会知道的。” 叶昊天闻言再次告辞,和兰儿一起转身向外走去。 5、日本禅宗的特色 午时刚过,足利义满亲自走上台宣布:“禅宗说法即将开始,有请国师澄海法师和大明代表……”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代表大明的会是哪位高僧。他见与叶昊天同来的只有两人,其中兰儿又是女子,所以以为将会由西门龙上台讲经。 话音未落,叶昊天站起身快步走上台去,先是向着众人鞠躬行礼,然后道:“本使行色匆匆,未能请得高僧同来。如今为时已晚,只好亲自出来献丑。好在敝人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对禅理也略通一二,相信还不会太过丢人现眼。如果讲得不对,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台下的人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那些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足利义满身上,对于叶昊天的言辞根本没放在心上。 足利义满瞪了叶昊天一眼,没想到登台讲经的会是他,心中吃惊不小,当下冷笑道:“专使田先生果然多才多艺,竟然连禅宗的经义都能明白!好,本将军就洗耳恭听专使的高论!” 叶昊天“嘿嘿”干笑了两声,悄悄走到右首的蒲团边,盘膝跌坐下去。 等了好大一会儿,一个灰衣老僧手持禅杖走了出来。叶昊天一眼看出来者正是这两天一再出现于足利义满身边的神秘僧人。 老僧须发银白,红光满面,作拈花微笑状,身上的袈裟闪闪发光,隐然一副大德高僧的样子。叶昊天却能看出老僧的眼神略显混浊,要么是修行不足,要么是六根未净,心中装了不少东西。 老僧一面高喧佛号,一面缓缓在左首的蒲团上坐下。 这时足利义满站在台上高声道:“鉴于在座诸位不一定了解日本禅宗的由来,我们先请金池寺的神光长老介绍一下日本佛教的历史。” 骨瘦如柴的神光长老闻言站起身来,先将盖住眼睛的白眉往边上撩了一下,看了看台下的听众,然后用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既然大将军有命,老衲就试着说说看。” 随后他眯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后缓缓道:“佛教从天竺到中土,从中土到高丽,又从高丽到日本,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自从飞鸟时代圣德太子下诏兴佛,佛教才逐渐在日本传播开来。到了中土的唐朝时期,日本的佛教已极为兴盛。当时奈良有五大寺,后来又加了东大寺。再后来唐代鉴真受请赴日传戒,于奈良之西建立西大寺,于是便有了奈良七大寺。这期间,从中国先后传入了六个佛教宗派或学派:即三论宗、法相宗、俱舍学派、成实学派、华严宗和律宗,称奈良六宗。后来又通过遣唐使传入天台、真言二宗。” 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接着道:“晚唐以后,禅宗开始兴盛。禅宗先由道昭、道睿、义空等传入日本。及荣西入宋学禅,回国开创日本临济宗,及道元入宋归国,是有曹洞宗之始。自此之后日本禅宗发展迅速,如今信众极多,人数不下总人口的一半。至于其余各宗则均渐衰落。禅宗……如今的人们只知道禅宗了……” 神光长老讲完之后,连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随后缓缓坐回座位中。 足利义满点点头,对着台下的众人大声道:“神光长老说得不错。日本禅宗取自中土,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中土传入的教派那么多,只有禅宗能够在日本兴盛;在座诸位大半是禅宗信徒,有谁知道禅宗为何深受国人青睐?其中究竟藏有什么玄之又玄的道理?”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澄海和尚一眼,提高了声音道:“澄海国师是我们大日本国千年难见的禅师,对于禅宗的理解有着常人难及的高明之处,下面有请澄海禅师!让我们先洗耳恭听国师的高论,然后再听听明使田先生的见解,看看中日两国在禅宗研究上孰高孰低!” 叶昊天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也想听听身边这位不凡的神僧究竟会有什么高论。 台下的兰儿面含微笑,对这场比试的胜负似乎已了然于胸。 西门龙却有些担心地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对禅宗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澄海国师闻言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每走一步,手中的禅杖都在地上轻击一下,发出一种如金似玉的响声。 只听了第一声,西门龙便皱起了眉头。 兰儿觉得身上懒洋洋的,连四肢百骸都感到无比舒畅。 叶昊天却是心中剧震,紧接着浑身一紧,仿佛秋日夜行忽然中了鬼气一般,整个人好像被密不透风的绸布裹住了。 澄海禅师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望了望台下目光灼灼的众人,开口说道:“禅宗传自中国,却在大日本国结出硕果,原因是我们天生善于学习,对佛教进行了聪明的选择和吸收。我们大和民族尊崇自然天性,从不压抑和约束个人的情感和yu望,所以我们的佛教也从尊崇自然人性出发,对中国佛教的种种戒律进行了全面的‘废弃’。” 说到这里,他手持禅杖在台上走了三步,连续发出三声脆响,这三响仿佛敲在叶昊天心里,令他感到非常难受。而台下的听众则异口同声地叫着:“废弃得好!” 正在叶昊天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老僧的时候,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八尺琼曲玉!竟然藏于禅杖之内!怪不得老是测不到,原来是它变了属性!由神器变成了魔器,当然测不到了!主人小心,它已经进入魔器排行榜百名之内,居于第九十三位,非同小可!” 叶昊天的心中剧烈地跳动了两下,急忙神念一闪将消息传给兰儿,叮嘱她抱元守一、小心应付,随后又请西门龙用心看护兰儿。 兰儿悚然而惊,连忙收摄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西门龙闻言将身上的护体罡气扩大了五尺,刚好可以将兰儿包绕在内。 但闻澄海国师接着说道:“禅宗佛学在日本极受欢迎,究其原因在于禅宗的世俗性、现实性、心灵的自由性和实现人生终极目标的直截了当性。禅宗尤其赢得了我国武士的崇敬与欢迎,甚至被称为‘武家佛教’,这其中有三层原因。” 说到这里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叶昊天一眼,先敲了两下禅杖,然后接着道:“第一,禅宗直截了当,简便易行,不立文字,没有繁难的汉文经典,只求以平常心在行走坐卧、谈笑风生中领悟佛理。诸位专心练武,文化学识可能不足,特别适合于修炼禅宗。 第二,禅宗宣扬生死轮回和灵魂不死,主张在顿悟中参悟生死,达到无生无死的境界。我们可以从禅宗教义中学习到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精神,也就是我们大和民族千秋传颂的‘武士道’。 第三,禅宗的直观顿悟有利于培养武士的敏锐性。直觉顿悟不依赖理性与思索,而是靠训练的基本功在随缘任运的自然放达的状态中获得,只有在精力高度集中、无我忘我的思想状态中才能得到激发。这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不动智’。‘不动智’是武士立身之本,为拳术的关键。” 澄海国师一边说一边围着叶昊天走来走去,禅杖敲击的声音越来越急,每次都伴随着台下听众的齐声应“是”。敲击声和着武士们短促的喊叫声,越发显得气势逼人,令人惶惶不安。 有几次澄海国师甚至走到距离叶昊天不到三尺的地方,用力敲击禅杖,发出刺耳的金石声,显然他正在不断加强魔力,对叶昊天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叶昊天紧守不动,只是催动监天神尺护住了自身,并没有发动反击。他要将反击留在最后,在此之前先要向倭人阐明真正的佛理。 澄海国师一再催动禅杖,却见叶昊天始终神色如常,不禁心中有些着急。无奈之下,他撩起僧袍从腰间取下一只佛铃来,随后一边摇铃一边敲击禅杖,同时口中讲经不停:“大家都知道,著名武士柳生又寿郎学剑于名剑手武藏的时候,武藏先让他安下心来作忠诚的仆人,树立十年学成的耐心。三年之内,每天只要他做饭、洗碗、铺床、打扫庭院、管理花园,只字不提剑的事,不许碰一下剑,目的是让他放下驰求心。之后,在柳生干活的当儿,武藏出其不意地时以木剑向他一击,使他早晚都得时刻品尝遭剑击的滋味,念念都在警觉之中,如此用心,终于悟出了个中三味,遂成为全日本最精湛的剑手。他学到的就是敏锐的直觉感悟能力。这种感悟力不依靠思维理性获得,而是来自于职业的本能以及禅定的训练。” 澄海国师一边说一边留神叶昊天的一举一动,想看看对方到底能支持多久。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叶昊天始终端坐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还不肯死心,后来干脆将禅杖往地上一搁,又取出一个金灿灿圆筒状的小壶来,口如五叶僧帽状高起,腹间束以二道刻花箍环,底部镶嵌了松石、珊瑚、青金石等装饰品。 小壶刚一露面,龟镜便传来消息:“此乃吐蕃活佛的金多穆壶,没想到也化作了魔器,而且居于魔器排行榜五十三位,威力还在八尺琼曲玉之上!” 澄海手握住壶腹,一面运功催动魔功一面接着讲经:“对于我们大和武士来说,坐禅、剑术、柔术,都是非常关键的训练之道,而禅定可以变为军队的最高统率,剑术的最高秘奥,战斗的最高策略。无论你自己说是怎样高明的禅师,都要在‘战斗’和‘死’的考试上不落第,才可以算为初等及第。”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金多穆壶源源不断地冒出一股淡淡的黄烟,将叶昊天所在的地方笼罩了起来。 叶昊天一面继续催动监天神尺,一面将乾坤锦囊的袋口微微打开,不声不响地将黄烟一点点收进去。此时,他清楚地听见开天神器说话的声音。 但闻九品莲台道:“快闪开,这是罕见的魔雾,能将神器化为魔器、神仙化为魔鬼。让我来,这东西对我有好处……” 话音未落。镇妖宝塔大声叫道:“我也要!我能将魔烟炼化!自然是多多益善。主人……主人听见我说话吗?别把妖人弄死了,最好慢慢收拾他,将他的魔性全部吸过来。” 随后竟然连监天神尺也发话了:“都别叫!你们光说不干活,还不如不说!没看见我正在努力吸取吗?” 叶昊天将神识传了过去:“这样能行吗?佛心数会不会降低?如此行事跟真神炼化别人的功力收为己用有何区别?” 九品莲台和镇妖宝塔同时叫屈道:“不一样!我们吸取的是魔性,不是魔功。《神器十律》中说,每炼化一分魔性,神器的佛心数便增加一分。这黄烟是妖人运功催化出来的,又叫‘黄髓魔雾’,其中蕴含的魔性极高,仅次于真神的‘噬心魔雾’,比普通魔头的‘黑血魔雾’厉害得多。无论是牲畜还是人类,只要在魔雾中停留百息时间,都会堕入魔道,化身为魔。” 叶昊天闻言吓了一跳,不禁转头向台下看去,发现台下并没有多少黄烟,黄烟主要集中在自己身边,这才略微舒了口气,连忙暗暗催动乾坤锦囊,加快了吸收黄雾的速度。 此时澄海国师还在念念有词、唠叨不休:“天性乃人与生俱来的本性,不待教导,无须学习,不用勉强,无思无虑。我们日本佛教与众不同,可以充分满足人的yu望与感情。只有我们,才懂得真正的生活,‘春天就在眼前,梅花的芬芳轻轻飘来,与竹林深处传来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我觉得好像已经身临活生生的佛陀的国度’……” 他讲得没完没了,直到耗去了大半魔功,累得满头大汗神疲气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发出的魔雾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台上的叶昊天不但丝毫无损,反而面露微笑神态自若,这时候,他才像被人抛在岸上快要干死的鲇鱼一般,费尽力气走回原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再也无法讲出一个字。 台下的足利义满惊愕地看着澄海国师,不知道他怎么半途而废忽然停住。当他将目光转向叶昊天时,发现叶昊天已经面带微笑站起身来。 6、日本禅宗的缺陷 6、戒律为本 叶昊天神态自若地走到台前,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朗声说道:“在我开始讲经之前,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谁能告诉我贵国的佛众究竟有多少?” 台下的听众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全都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龟山先生先看了足利义满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站起身来答道:“先前神光长老已经说过了,禅宗在这里极为盛行,佛众不下总人口的一半。” 叶昊天摇了摇头:“我看没那么多。中土的佛家弟子不足人口的三成……” 话音未落,但闻足利义满驳斥道:“我国进步神速,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昊天还是摇头不信:“我看贵国真正的佛众不足一成!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此言一出,引得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高声叫道:“你才来几天?就敢妄自菲薄、胡言乱语!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有人骂:“你以为自己是老几?活佛?高僧?还是菩萨,凭什么说这些话?快滚回中土去吧!不要在此丢人现眼!” 叶昊天在众人的一片喧闹声中提高了声音道:“何谓佛?佛的本质是什么?修佛有什么好处?大家修佛参禅的目的何在?”说到这里,他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大声问道:“谁能回答清楚这些问题?我赏他千两银子外加上好的青钢剑一把!” 听了这话,台下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喊:“老子到海边冲杀一趟就有上万两的银子,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有人道:“瞎扯淡!你说什么是佛?人言人殊,这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叶昊天见现场的形势几乎失控,探手将地藏三宝之一的佛磬取了出来,轻轻一叩,顿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能直透众人心底,台下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叶昊天声音宏亮地自问自答:“什么是佛?佛就是‘已经觉悟的人’。明白一切烦恼都是因缘和合,彻证寂然不动、光明遍照的觉性,能够远离烦恼,朗然大觉,就称为佛。”说完这几句话,他再次叩击两下佛磬。 磬声入耳,台下近乎一半人陷入了沉思,不过还有一半人在大呼小叫:“这道理谁不懂?可是谁又能真的成佛?我看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根本无法炼成。” 叶昊天不理众人的发难,接着道:“佛的本质是一颗佛心,修佛的目的和结果都是为了那颗恒久至上的佛心。佛法最主要的内容,在于教导人们息下生灭妄心,体悟本来不生不灭、无实无虚、无忧无虑的真心——常住真心。换句话说,是要人们找回失落已久的本心,也就是明心见性!” 他一边说一边在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敲击佛磬一下,没多久台下的听众逐渐安静下来,还在吵嚷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人大概魔性较深,极难一下子静下心来。 叶昊天努力回忆在九华净土所得到的关于佛家的记忆,同时回味自己读过的所有佛教经典,毫不停留地接着说道:“佛心究竟是什么东西?佛心是佛家修行的果子,它包括戒、定、慧三层境界。这是修习佛法的总则,一切佛法都不离戒、定、慧。清净无染就是戒;寂然不动就是定;观照无碍就是慧。 如果将佛比作一棵树,戒便是树根,定是树干,慧就是树上开的花儿。 如果将修佛比作祛除心魔,戒就如防贼,定如缚贼,慧则如杀贼。 所以说要想修佛,第一步必须打好‘戒’的根基。我今天要讲的主要就是戒!” 这时台下有人在指指点点大声讥讽:“看看!支那人不知变通,佛经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一点自己的体悟也没有!”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微笑着将监天神尺取了出来,运起功力迎风抖了两下。 那些台下站着吵嚷不停的人顿时矮了一截,仿佛小孩子说谎被父母忽然揭破一般,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台上另一边坐着的老僧却觉得心中一阵悸动,整个人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叶昊天拍着监天尺沉声问道:“大家知道我手里是什么东西?这是一把戒尺,是来此途中经由普陀山时一位高僧给我的戒律之尺。它提醒我时刻警戒内心的妄念。 什么是戒?戒是‘正顺的解脱之本’,也是‘无上菩提本’。 戒如大地,如房之基,房子建得牢不牢,就看地基挖得够不够深。 戒定慧三学以戒为首,由戒生定,由定生慧。 昔年世尊入灭前弟子问:‘您老走后我们依靠谁?’ 吾佛慈悲教示:‘以戒为师’!” 直到这时,台下众人才逐渐安定下来,叶昊天的讲经也变得相对容易了很多,只听他从容阐述道:“持戒能使我们散乱的心获得安定。不论行善断恶,不论离苦得乐,戒都有决定性的作用。 佛家看来,人在世间,其地位之高下,不在于他的种族是否尊贵,色相是否庄严,更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在于他有无崇高的德行,有无修持的佛心。一个没有戒、定、慧的人,纵使他富可敌国,外表端严,在佛看来,与禽兽相差无几!相反的,一个能够严守净戒,具有高尚道德的人,就算他地位卑微,没什么见闻,依旧可尊为人间胜士,值得每个人敬重!” 听到这里,忽有一人从台后远远的地方站起身来,大声反驳道:“持戒是对人性的束缚。佛教的戒条那么多!碍手碍脚!好好的‘自由人’不做,偏偏找来戒绳,把自己绑得死死的,这种事我们大和民族做不来!也不屑做!” 叶昊天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手下败将木谷虚,看来他前日输棋所受的重创已经无碍了,只不过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才坐得那么远。 叶昊天左手拿着佛磬,右手握着监天尺,以尺轻击佛磬,发现随着节奏的高低起伏,竟能自成曲调,俨然是一首《大悲咒》。 他心中高兴,口中说道:“木谷先生所言乍听似乎有理,然而实情并非如此。先生以为戒律是一种束缚,用一种烦恼的心来对待佛的戒律,这种心态首先是不正确的。 受戒有很多好处。戒律其实是佛对我们无明众生一种最好的保护。如果我们不杀生而护生,自然能健康长寿;不偷盗而布施,自然能发财享受富贵;不邪淫而尊重他人的名节,自然家庭和谐美满;不妄语而赞叹他人,自然能获得善名美誉;不喝酒而远离毒品,自然身体健康,智慧清明。 佛陀曾经说过:‘有戒的地方就有光明,有戒的地方就等于有我在。’随着大家的修持,渐渐地一路行来,才能体会出守戒的庄严与神圣,感觉到守戒的清凉与自在,才知道佛当时制戒的苦心!” 说完这段话,他将监天尺在佛磬上用力敲击了两下,作为乐曲的结束。悠扬的磬音远远地传开去,引得树林中成群的鸟雀振羽欢呼。 这段经文虽然长,却有美妙的佛曲贯穿始终,因此台下坐着的人大都听得很舒服,仿佛从又闷又热的黄梅雨季来到了凉爽的中秋,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爽快。就连木谷虚也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若有所思缓缓坐了下去。 台上的老僧却如受重创,手足筋肉不由自主地跳个不停,又痛又麻的感觉始终压抑着他,令他几乎想跳下高台赶紧逃走。 叶昊天奏完一曲,又接着演奏了一曲《晨钟暮鼓》,同时接着讲经:“戒如明月,月亮代表了清凉、幽静,同时也代表了光明与智慧。明月在暗夜中放出皎洁的清辉,指引夜归人一条明路。戒也是如此,一个持戒严谨的人,绝对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去伤害他人,造成别人的不便。谨守净戒的行者身上必散发出一股庄严、清凉的芳香!” 这时,台下一直傲然端坐的足利义满忽然发难:“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说加强修持,做个好人而已。要做谦谦君子,贵国的儒家似乎比佛教还好,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信封佛教?我关心的不是做什么君子,而是如何才能提高功力!作为武士,没有功力一切都是扯淡!” 听了这些话,台下本已安静的众人再次躁动起来。 叶昊天加强了功力催动监天神尺,将尺中凝结的上百亿的佛心和儒家的浩然正气散发出去,把整个下鸭神社都笼罩其中,同时朗声答道:“修佛与修儒并不一样。修佛讲究的是佛心;修儒则追求儒功。戒和世间的善行也有很多差别,平常的善行你只有去做了才有功德,不做就没有。而你得到戒体之后,只要不犯戒,即便吃饭、睡觉也一样在增长佛心,因为持戒本身就是佛果之一,是戒、定、慧三佛果中层次较低的部分。 佛心能够转化为功力!和尚不练武而功力高强,菩萨个个法力无边,就在于他们拥有无上的佛心!所以即使是单纯的为了提高功力,也应该走戒定慧的正道!” 听了这番话,台下的很多人都呆住了,不少人甚至叫起好来:“说得不错,可惜听到太晚了!” 不知何时,附近的林间梢头渐渐聚集了一些飞鸟,全都目注叶昊天频频点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 叶昊天再次举起监天尺,略加了几分力量,一下又一下单调地敲击着佛磬,同时加重了语气道:“贵国崇尚天性自然,这本身并不是坏事。然而身为佛子就不能将戒律抛在一边。据我所知,唐代僧人鉴真曾在贵国确立了严格的戒律,但随着时间推移,戒律之正法渐被忽略,目前已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僧人聚集在寺院的戒坛周围闲逛。他们对大小戒律一无所知,饮酒、娶妻、****、做生意、置财产,同世俗民众几乎没有明显的区别。” 说到这里他再度提高了声音,用近乎于喝斥的声音厉声道:“贵国有些所谓的佛众只知道念诵‘阿弥陀佛’。他们说‘玩乐、置产并不违背佛经教义;私通和吃荤也并非往生净土的障碍;末世持戒是市中之虎,应该为人所恐惧,为人所僧恶。’‘如果一个吃鱼的人可以往生净土,那么一只猴子就肯定可以往生净土。一个人吃不吃鱼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念阿弥陀佛的人是注定要往生净土的。’于是他们杀人如草芥,****不知耻。这些人哪里是佛教弟子?实在是标准的魔门逆贼!” 讲这番话的时候,他身上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发挥到极致,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整个人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纵然是菩萨降临也不遑多让。 话音刚落,树上的鸟雀齐声鸣叫,盘旋空中的数十仙鹤也发出凄厉的鹤啼,林中甚至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令在场的倭人心中狂跳,面色大变,几乎有一半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现忏悔羞愧之色。很多人已经对着叶昊天顶礼膜拜起来。 台上的老僧却越来越萎靡。他感到浑身软弱连站也站不起来,不由得心中大惊,后悔为何不早点远遁。 台下的足利义满只觉得气瘪,心中还有些不甘,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听说佛教最基本的五戒是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中间三者还好说,这杀戒却很难。敝国人多地窄,常年杀伐不断,你不杀人,别人却会杀你。这不饮酒就更加难了,身为武士,怎么能不喝酒?那还叫男人吗?” 叶昊天将监天尺简单的敲击变为警示之音《金刚经曲》,缓和了语气答道:“戒杀生,主要是培养我们的慈悲心。‘杀生者,断大慈种,行住坐卧,一切众生闻其杀气悉生恐怖。’所以喜欢杀生的人决不是佛宗弟子! 戒饮酒明指为酒,其实是指戒除毒品等一切使人丧失理智、败坏德行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明心见性,成就佛果……” 随后他又将佛家的几个关键所在阐述了一番,听得人频频点头,心悦诚服。 台上的老僧面色苍白,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的地步。先前的全力出击耗去了他一多半的魔功,这一个时辰经过叶昊天全力催动监天尺和佛磬演奏的佛曲更使他魔性大减,魔功几乎消亡殆尽。 台下的听众早已跪倒一大片,每个人都面色如灰却又充满渴盼,翘首以待叶昊天继续讲经。 有人痛哭流涕道:“菩萨,我杀了人怎么办?我……还能皈依佛门吗?” 很多人默然,因为死在他们手下的何止是一个两个活生生的人?每个著名的武士都是从堆积如山的死人身上站起来的! 叶昊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边演奏佛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面缓缓放歌:“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台下之人渐渐跟着学唱,声音越来越响,到后来佛声梵唱响彻下鸭神社。就连足利义满也闭目合掌诵经不止,而木谷虚则已经双膝跪地满面羞惭。 叶昊天知道这些人罪孽深重,魔性很难彻底解除,因此将梵曲演奏了一支又一支,久久不肯停下,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时,原来是老僧实在忍不住了,拼命爬到台边滚了下去,却又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有几个倭人正待上前扶持,却见西门龙快步走上前去,探手将老僧身边的禅杖捡了起来,微一用力将禅杖扳做数段,从中掉出一支略有些弯曲的玉尺来。他将玉尺扬手抛给台上的叶昊天。 7、佛宗贝叶,佛诗 想到不久就将抵达传说中的须弥神山,兰儿就觉得很是兴奋。 当瀚海神舟再次起航的时候,她伸手接过黄帝赐予的贝叶,一边端详一边道:“我也算是半个佛宗弟子,师傅浩梵神尼每天诵经礼佛,除了教我武功之外,也给了我几本佛经。耳濡目染之下我也算略通佛理。每年春秋之际,我都会在九华山住上一两个月,每天看着无数的善男信女上山礼佛,听他们口诵佛号,梦想往生极乐世界,我就一直在想:菩萨究竟是什么样子?佛祖是不是真的法力无边?极乐世界是否真的无忧无虑?听师傅说,上得须弥神山的都是菩萨或者金身罗汉,最少也是大德高僧,普通人是上不去的。如今有了这片贝叶,我也能一睹神山的风采,真的好高兴。”说到这里,她忽然将贝叶伸至叶昊天眼前,惊奇地道:“公子请看,这片贝叶上有一个针孔形成的‘佛’字,正在隐隐放光呢!” 叶昊天凝神看去,果然发现树叶之上有一个用细针刺出的大大的“佛”字,除此之外还有几行小字,分明是:“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磐。”每个字都隐隐放出金光,看来这片贝叶竟然是件十分珍贵的佛宝。 兰儿看得似懂非懂,眉峰微蹙说道:“这首诗包含了很多佛理。第三句还好理解,讲的是将须弥神山纳入小小的芥子之中,另外几句说的是什么呢?” 叶昊天想了想自己以前读过的经文,同时回味在九华山跟几位肉身菩萨之间的交流,试着解释道:“第一句的意思似乎可以这样理解:一花一世界,一念一菩提,将一花一念的短暂与无量劫的久远等同起来,体现的是时空圆融的概念。佛家的劫分为小劫、中劫和大劫三种,分别代表不同的时间段。具体有多长,我也算不清楚。” 兰儿忽然笑道:“关于劫的计算倒知道一些。据说修佛修到第二十八层境界,叫做‘非想非非想处天’,寿命可以是普通人的八万四千倍。假如普通人可以活一百年,那种佛界的人就能活八百四十万年。从八万四千岁的长寿开始,每一百年减短一岁,减至寿命仅有十岁,称为一个减劫;再从十岁,每一百年增加一岁,直至八万四千岁,称为一个增劫。如此一减一增的时间过程,总称为一小劫。就是说差不多一千六百万年才算一个小劫。一个中劫等于二十个小劫,相当于三亿多年。一个大劫包括‘成、住、坏、空’四个中劫,大约有十多亿年。”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不住摇头:“十亿年太久了?菩萨竟然能活那么久?” 叶昊天也想不明白佛经里动不动就提到多少个大劫究竟是什么意思。假如一个大劫需要十亿年,若干个大劫又有什么意义?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低低的声音:“大劫是针对宇宙间星球变迁所说的。你看眼前的星球,哪个不是经历了好几劫的时间才从形成到稳定到衰变到消失的?‘成、住、坏、空’四个中劫,指的就是这个变化的过程。在这四个阶段中,唯有星球处于‘住’的阶段比较稳定,气候温和,可以供人类生存。初‘成’的阶段,由气体而液体,由液体而凝固,温度极高,人类无法生存。到了‘坏’的阶段,正在剧烈的破坏之中,灾难一个接着一个,也不适合人类定居;‘坏’劫终了,接着便是‘空’劫开始,在空无一物中再经二十小劫,另一新的星球便又逐渐形成,进入另一期的‘成’的阶段。这就是佛宗的时空观。” 叶昊天听得恍然大悟;兰儿接收了他心底传来的神识,也跟着频频点头,觉得这样解释还比较容易理解。 难得九品莲台现身说法,叶昊天十分高兴,连忙问道:“‘大千俱在一毫端’,这句话是说大千世界等同于秋毫之末,是吗?” 九品莲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不错。这句话和‘我纳须弥入芥子’合在一起,就是大小相即、事事圆融的意思。佛经中说,一个日月系,为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称为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称为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称为大千世界;每一个大千世界,都有一个主管的佛,称为大梵天王,大千世界有无量无数,大梵天王也无量无数。整个宇宙包括无数的大千世界,所有的佛区都归佛祖管理,最后的执行者就是我了!嘿嘿嘿嘿……”说到这里它竟然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叶昊天很是好奇地问道:“宇宙那么大,佛祖只有一个人,能管得过来吗?” 九品莲台收住笑声答道:“佛祖化身千百亿,又有众位菩萨帮他管理,他自身轻松得很呢!每年六月初六,宇宙间所有的大梵天王都要到须弥神山开会,将自己辖区的相关资料分别交给增长天王、多闻天王、持国天王和广目天王,然后交给菩萨们汇总,完了交到佛祖手里,最后由佛祖跑到海底交给我处理。佛祖一年只跑一趟,你说他是不是很轻松?” 叶昊天觉得很是神奇,笑道:“阿莲,你说那诗最后一句‘明悟四谛证涅磐’何解?” 停了片刻,九品莲台的声音才一字一顿地传了过来:“四谛又称四圣缔。圣缔即‘真理’之意。四圣缔为苦缔、集缔、道缔和灭缔。 苦缔说人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忧然烦苦、怨憎会苦、恩爱别离苦和所欲不得苦等八苦。人从生到死,一直在苦海中沉浮。 集缔是因缘论,认为一切事物并无实体,只不过是因缘的组合而已。一切因缘皆起源于‘无明’,‘无明’是所有恶事的根源。如果通过修行,把‘无明’除掉,就除掉一切痛苦,不会再生、再死,得以从生死轮回中超脱。 道缔主要讲人如何才能脱离因缘的束缚而超脱轮回之苦,就是佛宗修行的具体方法,主要是戒、定、慧三学,包括四念住、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等修行法门,共称三十七道品。 四圣缔的最后一缔是灭缔,修成后便可进入‘涅磐’的地步。佛祖已经达到‘大般涅磐’的境界。” 听了这么复杂的佛理,叶昊天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禁不住闭目沉思起来。 兰儿也在低头苦思,觉得明白大半,可是还有一些不太清楚。 这时,九品莲台的声音不断传过来:“至于什么是涅磐,我就不说了,你们见了菩萨或者佛祖再问吧,那是佛宗最大的秘密,也是真神灭了玄都玉京七宝山却不敢闯上须弥神山的原因之一。” 叶昊天闻言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真神也有害怕的东西?什么是涅磐,阿莲跟我说说好吗?” 九品莲台断然拒绝:“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叶昊天追问了好大一会儿,九品莲台却一个劲地道:“不要那么刨根问底,给佛祖留点隐私不好嘛?要想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8、八部天龙,大鹏鸟 昊天穹隆星距离黄帝所在的壤息星不远,所以他们很快便飞临须弥神山的脚下。远远看去,整个须弥神山仿佛一只硕大的莲花一般,从万顷碧波之中笔直地伸向空中,一层层,一瓣瓣,不知道有多么高大,多么深邃。 九品莲台难得找到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忙着介绍须弥神山的大体情形:“神山居于大海之中,高出水面八万四千由旬。其外分布七香海、七金山,再外有咸海,铁围山。四方咸海各有一大洲,咸海之外有铁围山环绕如外城,是为一小世界。 铁围山共有八个门户,分别由天龙八部中的一部守护着,分别是天众、龙众、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和摩喉罗迦。 天众即神,著名的大梵天、帝释天、大自在天、吉祥天等等皆属于天众。 龙众有八大龙王,以难陀、跋难陀最为著名。 夜叉对人类态度友善,被称为‘真诚者’。其形象有时是美貌健壮的青年,有时是腹部下垂的侏儒,有时则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乾闼婆是乐神,少女形象,体态丰满,飘带飞扬,凌空飘荡,极为优美。阿修罗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又极端丑恶的怪物。 迦楼罗就是金翅鸟。其形象为半人半鸟,生有鹰首、利爪和喙,身躯和四肢则与人无异,两翅展开有三百万里。 紧那罗是歌神,人躯马首。 摩喉罗迦是大蟒神,也是一种乐神。 上述天龙八部是佛宗的护法神。佛宗护法神规模庞大,不下百万之众。” 没想到佛宗还有这么多人马,看来自己还真来对了地方!叶昊天心中高兴,转头看了身边的兰儿一眼道:“夫人想走哪一关?” 兰儿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笑道:“我想看看传说中的夜叉究竟生得什么样子。” 叶昊天哈哈笑道:“夜叉有什么好看的?有人说家家屋里都有一夜叉在……”话未说完便被兰儿一拳击在肩上。 此时的兰儿笑靥生春,娇嗔道:“瞎说什么!公子原来是花心鬼!只喜欢外面的姑娘……” 叶昊天急忙笑着矢口否认:“夫人想歪了,那是说别人家的女子都是夜叉,我们还未成亲,娘子还是花儿一样……” 兰儿柳眉一竖,怒道:“越说越难听,难道成亲之后就变成夜叉了?”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不觉多瞄了两眼,争辩道:“夜叉是半人半神的怪物。夫人早已成了三清天神,想做夜叉也做不成。你看看,生气的时候也这么美丽,夜叉要能这么美,人人都想要一个放在家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舒猿臂将兰儿搂了过来,轻轻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兰儿也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不再追究下去,转怒为笑道:“你想走哪一关?” 叶昊天沉吟道:“我们去看看迦楼罗,也就是传说中的金翅大鹏。因为大鹏是华夏民族心中的神鸟之一,蕴含的文化底蕴非常丰厚,对于儒家在天界的崛起说不定有些启发意义。大鹏代表了逍遥、豪放、智慧、勇猛的精神。比如李白被誉为‘诗国大鹏’,二十来岁就写出这样的诗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到他临死的时候还写出‘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兰儿也兴趣十足地道:“我最爱听故事。听说宋徽宗祭祀上天,误将玉皇大帝‘玉’字上的一点写在‘大’字上去了,成了‘王皇犬帝’。玉帝看了大怒,说:‘王皇可恕,犬帝难饶!’就派遣赤须龙下界,降生于金国,成为金国老狼主四太子金兀术,让其搅乱中原,以报‘犬帝’之恨。佛祖恐赤须龙下界荼毒生灵,就派遣专门吃龙的大鹏鸟下界,转世为岳飞,保全宋室江山。岳飞表字‘鹏举’,正应大鹏转世之意。” 叶昊天想起岳飞就想到监天尺,不觉心生感慨,叹道:“岳飞功力那么高,却甘心受死,这又与大鹏的精神有些相悖。唉,算了,不提了,提了就让人难过。好,我们就走迦楼罗这一关!”说着他吩咐九品莲台指引方向。 瀚海神舟围着铁围山转了一圈,缓缓降落在一个半圆形高大的门洞前。 叶昊天收起神舟,与兰儿肩并肩向前走去。 两人很快来到门洞前,被一个头戴金冠,上镶如意珠,身材极其高大的汉子拦住去路。 大汉相貌粗犷,待人却很是客气,面带笑容问道:“两位居士如此年轻,便已功德圆满,得证佛果了吗?” 叶昊天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于是谦逊道:“我们粗通佛理,能摸到这里来,实在是运气好。听说进入须弥神山的都是大德高僧,不知我们能不能进去?” 大汉笑着摇头:“佛国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只要心中有佛都能进去,无论是四方咸海之中的四大洲,还是七香海、七金山,都可以无限延展,来多少人都能住得下。我们须弥神仙只重佛心,佛心数越高,居住的地方越靠近山颠。来,让我测一下你们的佛心数,也好看看将你们安排到哪里去。” 叶昊天想好好了解一下佛宗的事情,于是不忙取出贝叶,准备老老实实地接受对方的检测。 9、修佛的境界,铁围山 却见大汉忽然拿出一个寸许大的莲座来,笑道:“伸出你的手,用掌心托住莲台,一呼一息就可以了。” 叶昊天依言照做,刚刚接过莲座,心底再度传来九品莲台的声音:“主人要多少佛心数?我虽不能徇私舞弊帮你任意增减,但可以让子孙们显示出虚假的数字来,蒙骗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叶昊天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不用了,到了神山,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呼一息很快就好,大汉接过莲座看了看,惊讶地道:“哇!你的佛心数这么高!已经达到二级罗汉的水平了,可以直入七香海,七金山,抵达须弥神山的山腰、四大天王所在的犍陀罗山继续修行!难得,十分难得啊!” 兰儿也跟着测了一下,结果又引来一声惊呼:“相当于三级罗汉,也可以进入犍陀罗山修行。” 兰儿听得很是高兴,问道:“什么是三级罗汉?这是怎么划分的?” 大汉答道:“你们出来乍到,可能不太明白,我就略微解释一下。佛国神仙最高等的是佛,其次是菩萨,再次是罗汉,罗汉以下是护法神祗。等级划分标准依据的是证得的佛果,也就是‘觉’的程度,其实就是佛心。觉有自觉,觉他(使他人觉悟)和觉行圆满三层境界。其中佛是三项俱全,菩萨缺最后一项,罗汉缺后两项,凡夫俗子三项俱缺。由于觉的程度跟佛心直接相关,所以根据佛心数的高低,把菩萨分为十个等级,从初地菩萨直到十地菩萨,十地菩萨眼看就是佛了。罗汉则分为三十三个等级,最高的为一级,最低的为三十三级,所以你们的修行都算很高的了!” 叶昊天听的津津有味,禁不住问道:“我听说佛国神祉很多,总数不下百万之众,是真的吗?” 大汉朗声笑道:“那是当然!单是佛就有很多,一切觉行圆满者都可以称作佛。三世十方有不少佛呢,总数不下千余人,跟仙家玉清天神的数量差不多。菩萨更多,除了文殊、普贤、地藏、观音等八位十地大菩萨之外,还有上万的中菩萨、小菩萨,数量跟上清天神的总数相当。至于罗汉,大概佛心排行榜上十万名之内的佛家弟子,除了佛和菩萨之外,都可以称作罗汉了。走吧,我做向导,带你们到犍陀罗山的修行处。”说完他侧身让开,请两人入内,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两人身侧。 叶昊天一面前行,一面四处观瞧,想知道金翅大鹏在哪,可是看来看去没有丝毫发现,只好问大汉道:“请问师傅贵姓,迦楼罗天王在哪里?我们能不能拜见一下?” 大汉答道:“天王常伴佛祖身侧,等你修到菩萨界就能见到他了。我是迦楼罗众之一,是天王的子侄,你们唤我迦垄好了。” 叶昊天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却发现除了身材高大一点之外,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金翅大鹏鸟的样子。不知面前之人本来就是人类,抑或是金翅鸟化成的人形。可是这种话又不好开口,他只好心有不甘地笑了笑,打算就此作罢。 回头看看兰儿,兰儿对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想见金翅大鹏王竟然这么难。 他们很快来到半圆形的门洞处,沿着门洞走了里许还没有走出铁围山的范围。 迦垄一面走一面介绍:“铁围山说是一座山,其实相当于一堵厚厚的城墙,高不见顶,直入云霄。这是须弥神山的第一道防护,八个门洞每个都有上万的兵将护卫着。一旦有事,八门可以迅速关闭,使里面的世界与外界完全隔绝。这是使里面的人无忧无虑、无灾无难的基础,是构成极乐世界要素之一。” 10、四方咸海、般若舟 一直走了五六里,三人才出了铁围山腹,但觉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极目遥天,只能见到些许山峦起伏的影子。看来要到须弥神山,只有先行渡海再说了。 略一转头,却见迦垄从袖中取出一本经书来,抖手抛落于水面之上。 眨眼之间经书化作丈许大小,仿佛一叶扁舟泊在岸边。 迦垄率先上了扁舟,随即招呼两人上船。 叶昊天和兰儿心中惊奇,依言跳了上去,盘膝坐好,静静地看迦垄操舟。扁舟之上无帆无桨,却不知他如何操舟。 只见迦垄伸出手掌向后挥动了两下,扁舟便如离弦之箭向前驶去。 在迦垄挥动手掌的时候,叶昊天看到的不是清晰的五根手指,而是如蒲扇一般致密的一片,好像鸟儿的翅膀一样。 兰儿显然也注意到了,看了叶昊天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迦垄回头看见两人凝视的目光,很快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当下毫不在意地朗声笑道:“佛光普度,众生平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必着于外相。我身为枷楼罗众,跟两位相比,形貌或有差异,向佛之心并无区别。” 叶昊天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只得躬身施礼道:“谢大师提醒,晚辈受教了。”一低头间,他看到脚下的经书上印着一行大字:“般若波罗蜜多!”禁不住呆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这经我也读过,只是有些囫囵吞枣。‘般若’应该是智慧的意思,‘波罗蜜多’乃到彼岸之意。若以渡海为喻,动身处为此岸,欲到处为彼岸,以舟渡海直至彼岸,这便是‘般若波罗蜜多’……然而此岸是什么?彼岸又是什么呢?这大海是为何海?此舟又是何舟呢?” 话音未落,忽听兰儿惊呼道:“快看,左边有一个绿洲,似乎有很多民居房舍呢!” 叶昊天抬头望去,发现左前方果然现出一片十分广褒的绿地,绿地之上似乎有个集市,不但能看到红墙绿瓦,还可见到川流不息的行人。 迦垄看也不看便笑着介绍道:“这片大海便是四方咸海之一,那洲叫做南瞻部洲。四方咸海各有一大洲,其名分别为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货洲、北俱卢洲,每洲旁各有二中洲,住的都是六根未净的善男信女。” 叶昊天很是疑惑地问道:“很多书上记载东胜神洲便是中土,怎么这里也有东胜神洲?难道那些书都错了不成?” 迦垄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中土就是东胜神洲?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此处的东胜神洲住的都是从中土来的善男信女,这倒是真的。” 兰儿也觉得奇怪:“极乐世界怎会有六根未净的善男信女?” 迦垄看了她一眼,说道:“过了七香海、七金山,才能算作真正的极乐世界,四大洲还是极乐世界的边缘,只能算作‘少忧世界’而已。苦由心生,如果六根未净,哪能享受真正的极乐?”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四大洲和八中洲的存在,是为了广开佛路,保护佛心高的善男信女。佛国的大门始终敞开着,只要佛心数是人类平均佛心数的十倍,再加上临死前心中有佛,就能不入轮回,往生此间,若能认真修行,终究可以身登极乐世界。” 叶昊天看着绿洲上穿梭来往的行人道:“宇宙间总人口无法计数,即使是佛心数十倍高的人也有很多,只怕这些洲要住不下了。” 迦垄答道:“‘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若能将整个须弥神山纳入小小的芥子之内,如此四大洲又能容得下多少芥子?” 叶昊天瞠目结舌,无以作答。 兰儿迅速岔开话题,望着四周淡兰色的海水道:“此海名为四方咸海,是不是海水特别咸?” 迦垄微微一笑道:“你尝尝。” 兰儿真个凑近舟边,伸出纤纤玉指在水中掠过,然后放入唇间尝了尝。海水方一入唇,她便皱起眉头,痛苦不堪地连连摇头:“这哪是咸海,明明是苦海嘛!” 迦垄哈哈大笑起来,笑毕解释道:“不错,咸海就是苦海;此舟叫做‘般若舟’;此岸代表苦海无边,轮回生死;彼岸标志着圆满佛果,离苦得乐;般若波罗蜜多意为‘慧到彼岸’,即彻见诸法实相,渡生死此岸至涅磐彼岸之菩萨妙慧。” 叶昊天顿觉恍然大悟,仿佛一下子明白很多。 11、七香海、佛教的苦谛 般若舟行得飞速,很快将那片绿洲甩在身后,再前方已经可见大片的草地了。 没多久,三人上得岸来,继续往前走。 迦垄一面走一面道:“那些善男信女只要佛心数积累到普通人的一百倍,就会被引至此间,品尝七香海的圣水。再前面就是七香海了,你看前面那个小湖,那是七香海的第一海,叫做‘老苦一香海’。” 叶昊天听得皱眉,道:“名字好怪!那是什么意思?” 迦垄含笑无语,领着他们一直往前走,来到一个香气四溢的小湖边,探手取出一只木勺,舀了些湖水,递给叶昊天道:“喝了就可以永葆青春,无衰老之苦,故名老苦一香海。所谓老苦,就是苦于衰老的意思。” 叶昊天接过木勺尝了尝,入口芳香滑润,口感极佳,于是一口喝个精光,笑道:“仅凭一勺水就可以长生不老,端的是佛家圣水!看来佛宗的宝贝不少啊!” 迦垄看着兰儿也缓缓地喝了湖水,这才呵呵笑道:“我可没说长生不老啊!我说的是永葆青春!跟长生不老不是一个概念。” 兰儿诧异地道:“永葆青春不就是不老吗?” 迦垄道:“所谓老,主要还是个人心里的感觉。有人三十岁就觉得自己老了,有人六十岁还觉得人生刚刚开始。七香海的圣水是七种忘情水,不是什么大补液!喝了此水,人们可以忘记衰老,也就是永葆青春了。”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叶昊天和兰儿紧跟其后,感觉七香海很有意思。 不久来到第二个小湖边,迦垄同样取了湖水给他们喝,看着两人喝完才介绍道:“这里是病苦二香海,喝了此水可以身体康健!” 叶昊天呵呵笑道:“看来又是心理因素了,并不一定能真的无病。” 迦垄意味深长地道:“病由心生。如果心中保持一分安宁,就容易健康长寿;如果心中总是不平,也很难有好的身体。” 叶昊天想想也是,不得不点头道:“师傅所言极是。” 当他们来到第三个芳香扑鼻的小湖边时,迦垄先行介绍道:“这是死苦三香海,喝了此水可以增加十次轮回的机会,而且很容易往生极乐世界,不用担心轮回结束化作飞灰。这是免除死苦的圣水,是很多人非常向往的东西。” 叶昊天微笑着看了兰儿一眼,暗暗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我有夫人为伴,一生一世就够了,至于来生,做牛做马也无关紧要。” 兰儿无比温柔地回望着他,缓缓点头,低声道:“就依公子所想。这水留给后人吧……” 迦垄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看叶昊天,赞道:“两位施主果然非同凡响,怨不得年纪轻轻就修到了罗汉界,原来已经参悟了生死之道!”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们是活腻了,想看看死是什么滋味。” 兰儿也跟着浅笑不止,道:“生死并不重要。生而尽欢,死而何憾?” 迦垄叹服不已,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从此之后,每到一处都交待得仔仔细细。 第四海叫做“坏苦四香海”。所谓坏苦,指的是成功之后的衰坏、欢乐之后的悲哀。天下没有不谢的花朵,人间亦无不散的筵席。若从世间万相的生起、完成、变异而复归于消失的这个事实来考察,虽有偶然的美景良辰,它的结局则终归于消失。所以有些人在没有成功之前,吃尽千辛万苦,到达成功之际,又会患得患失。然而世相变迁,不可能让你抓住一样绝对可靠的东西。 叶昊天和兰儿略一探讨,决定也同样放弃了。他们对自己的中庸之道很有信心。他们不想太上忘情,只想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迦垄更加叹服,言语之间对两人越来越恭敬。 第五海叫做“求不得苦五香海”,饮水之后可以了断“求不得苦”。 叶昊天一听名字便明白了。 人生在世必有所求,最基本的,是求食物、求衣著、求异性。其次是求名望、求财富、求权势。一个人的能力越大,他的yu望也越高。有些人不为自己求任何东西,却又不能不为别人而求。然而有求却不一定能得到,得不到便产生了“求不得苦”。 叶昊天反观自身,知道自己也有需求,同样有求之不得的时候,比如有时会为功力太弱而惋惜,有时为不能擒获真神而担心,但这些仅是正常范围内的情感,还没有达到感到痛苦的地步,也就是说虽然求之不得,却没有因之而苦,所以这圣水也不必喝了! 兰儿自觉有了叶昊天便有了一切,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觉,想不出什么“求不得苦”,于是跟着挥手作罢。 再下去的第六海叫做“怨憎会苦六香海”。说的是人会生出怨恨和憎恶之心。好景不常,冤家路窄,你所喜欢的事物很难保全不变;你所厌恶的事物又偏偏常常出现。于是便有了“怨憎会苦”。 两人略一沉思,这个也免了! 最后一海叫做“爱别离苦七香海”。说的是不论是父母骨肉、夫妻眷属、亲密的朋友,生离和死别,乃是最能使人断肠的苦事。有的人,你爱得他好苦,他却并不爱你;有的人虽然相爱,却又不得不分离;有的人虽然终身相守,却不能避免死亡的先后。 叶昊天跟兰儿心心相印,相视一笑,毅然道:“我们想尝尽悲欢离合,不想逃避,这个也免了!” 迦垄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不无忧虑地道:“七香海又名忘情海,那些水又叫忘情水。几乎每个到极乐世界的人都要饮用忘情水,否则很难修行下去。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的种种弱点,并不因为你功力高抑或佛心高而能免俗。要修佛功必须免除心灵上的弱点,这是修佛的第一步。你们刚才忽略了好几种忘情水,只怕将来会有麻烦。” 12、七金山、佛教所说的因缘 迦垄一面走一面接着介绍:“须弥神山之外围绕着七层金山,名字分别为双持山、持轴山、担木山、善见山、马耳山、障碍山、持地山。这七座金山将须弥神山围得如铁桶一般,进出神山的通道只有一条,被称为‘须弥佛径’。这条路共有七关,每关都有一位菩萨上师把守着。” 兰儿听得有些无奈:“好麻烦,不知道又要考些什么?” 迦垄笑着摇头:“什么都不考!那些菩萨上师是负责传道解惑的。要知道,只要过了七金山,就不再是凡夫俗子,而是有了罗汉身份的人。你想想,总不能让大家带着满腹疑问成为金身罗汉吧?无论如何,基本的佛法总要弄清楚。因此佛祖安排了七位菩萨上师守在这里,主要负责讲解经文,帮助入山者完成最后的培训。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地听经一个时辰,如果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便可以过关了。当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也可以开口相询。” 叶昊天深感意外地笑道:“我懂的佛法大都是自修的,当然有很多问题。若能得到菩萨上师的系统培训,简直太好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第一重金山前。那是一道高高的山岭,色成赤黄,仿佛黄铜铸就的一般,只有一处所在略微低矮一些,似乎是山门所在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座小庙,上山的小径便蜿蜒曲折地通向那里。 他们沿着小径拾阶而上,刚刚来到距离小庙二三十丈的地方,忽听庙内传出十分浑厚的声音:“小施主,别来无恙乎?你我真是有缘,竟能相会于此!” 叶昊天听声音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谁,定睛看时,却见一位老僧出现在庙门口,须发银白,面带微笑,赫然竟是自己赴任乐清知县时,在国清寺见到的那位老僧!当时老僧曾经劝他积累功德,对他的修仙之旅大有裨益。 叶昊天心情激动,三步两步跑了过去,对着老僧合掌施礼,口中道:“师傅安好,弟子有礼了!” 老僧一面还礼,一面看了看他身后的兰儿,十分惊奇地道:“你们两人……竟然修成了!而且这么快!咦?好生奇怪,你们修的是仙?还是佛?呀!难道是仙佛合宗?” 兰儿想起当年老僧将自己称为“鬼物”就觉得不舒服,不过还是笑着上前施礼道:“谢师傅点化我家公子。我得公子之助,已经恢复肉身了。至于是仙是佛,我也弄不清楚。” 老僧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沉吟着没有说话。 旁边的迦垄上前施礼道:“上师,这两位施主佛心都很高,合当升入罗汉界修行,还请上师留心栽培。”接着对叶昊天和兰儿行礼道:“我的职责便是将你们领到此处,如今使命已完,该回去了。” 叶昊天和兰儿向他道声“珍重”,眼看着他下山去了。 随后,老僧请两人入内,就坐于蒲团之上,又盯着他们瞧了一会儿,才合掌赞道:“两三年内便能修至罗汉界,端的是人间奇迹!你们的佛缘不浅呢!” 叶昊天谦逊道:“弟子误打误撞,纯粹是运气好。要说佛理,我们懂的并不多,还求师傅指点。”随后他将别后的情形大体叙述了一下。 老僧听得不住点头,赞道:“你们积累的佛心功德已经够了!求佛不是空谈,讲究的是艰苦的修行和佛心的积累。所以只要掌握基本的佛理就行了,懂得太多也没有用处。老衲在此守第一关,按规定该讲‘因缘’。”说到这里他慈祥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掠过,微微一笑道:“不是‘姻缘’,你们别搞错了。” 兰儿面色微红,反口诘难:“师傅四大皆空,怎么会想起‘姻缘’来?”后面还有一句她没有说出:“莫非想还俗不成?” 老僧避而不答,合掌笑道:“虽然是故交,我也不能徇私放行,看来还得给你们讲一个时辰的佛经才行。” 叶昊天道:“弟子洗耳恭听。” 老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要明佛理,必须先明白什么是因缘。所谓‘因缘’,是指事物的形成和毁灭均有内在的因素,佛家将这种因素称为‘因’,将因素与因素之间的关系称为‘缘’。‘缘起’即‘诸法由因缘而起’。简单地说,就是一切事物或现象的生起,都是相待相对的互存关系和条件,离开关系和条件,就不能生起任何一个事物或现象。’” 叶昊天对佛家的基本理论还算熟悉,所以听来毫不费力。 此后老僧的讲解渐渐快了起来:“佛曰:‘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佛教的所有教义都是从‘缘起论’这个源泉流出来的。佛经中说缘起有十一个意义:无作者义,有因生义,离有情义,依他起义……”他讲得越来越深,不但兰儿听得吃力,叶昊天也觉得头大。 老僧讲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收住口,看着两人有些难过的样子,呵呵笑道:“老衲是按照上面的规定讲解的。其实你们只要明白第一段就行了,后面的全是废话,听不听问题不大。你们既然来了,就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东西,以后慢慢揣摩就是了。” 叶昊天连忙道:“谢师傅传经。弟子可能住不了几天,只待目睹佛宗大会之后便要回去了,希望有缘还能再见。” 老僧十分惋惜地望了他们一眼,接着用以类似迦垄说话的口吻道:“你们的修为虽然不错,只怕仍难抵达山颠。” 叶昊天也不明说,只是道:“待弟子试试看,实在不行也没关系。”言讫告辞而去。 13、佛家为何叫做空门 第二重金山色成玄黑,似乎是玄铁铸成。守关的是一个胖大的中年和尚,讲的经文则是 “空”的含义,以及佛家为何叫做空门。胖和尚讲得口水四溅:“要想去除烦恼,首先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世间的事物无一不是暂时由各种不同的因素集合而成的幻象。这些幻象使你感觉到事物的存在,其实存在的只是因素,因素在变,事物也在不断变化。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不至于对称心的事物起贪心,对不满的事物起怨恨了。佛家所讲的‘空’字,并不是一切都没有的意思,而是要你在努力促成其事之后,不要把它摆在心里,那是去除烦恼的最好方法。”叶昊天和兰儿唯唯称是,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听满一个时辰。 14、无常和刹那生灭 第三重金山色成紫红,好像是紫金铸就的一般。守关的是一个年长的女菩萨,讲的经文则是什么叫 “无常”。所谓无常,是指宇宙间的一切现象都是此生彼生、此灭彼灭的相待的互存关系,其间没有恒常的存在。 事物的现象是暂时的各种因素的聚和散的活动。佛家说刹那生灭,就是一刹那中具足生、住、异、灭。 刹那是极短的时间,弹一下指头的时间有六十刹那。一个物体的生住异灭,一个世界的成住坏空,实际都是刹那生灭相续的存在。 一切现象没有不是刹那生灭的。女菩萨很喜欢兰儿,讲经的时候一个劲地问她有没有听懂,如果不懂就重新再来。 兰儿不敢让她再讲一遍,只好点头说大体懂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普通人的寿命至少有几十年,怎么是刹那生灭呢?”女菩萨解释道:“如果将人的一生从生到死叫做一期,一期是由刹那刹那相续而有的。对一个人的整体来说,他有一期的生住异灭,即生、老、病、死;但从他的组成各部分来说,则是刹那刹那的生住异灭,每时每刻都有不同。”兰儿听后默然。 想想也是,比如身上的毛发,每时每刻都可能有脱落;三万六千个毛孔,此时彼时各有不同。 佛经讲得也算有理,这世间确实很难找到永恒不变的东西。 15、佛教的“无我” 第四重金山呈亮银色,好像是由白金垒成的。守关的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僧,讲的是 “无我”。老僧一面敲着木鱼,一面梵唱不绝。叶昊天仔细倾听才大体明白他所讲的意思。 那是说,人类的烦恼之所以多于牲畜,是因为人的自我观念比牲畜强。 自我的观念带来自私的行为,凡是遇到和这自私的行为相抵触的事物,便会引起烦恼。 构成自我观念的基本因素首先是我们的肉体,再渐渐地向外扩张,有了我的财产、我的名誉、我的事业,我的权势等等。 人们为了维护这些 “我”及 “我的”观念,努力奋斗,也为此而招致烦恼。其实,当你感到痛苦而无法解决的时候,不妨换一种态度,试着想想 “无我”。佛经上说:“世间一切的事物,包括每一个人的身心在内,无一不是由因缘促成的幻象,根本找不到‘我’的观念可在何处生根,所以是‘无我’。”叶昊天听得频频点头,心中却在想:“无我的境界太高,很少有人达到。按照中庸的观点,正常人都有自我观念。可是有些人的自我观念实在太强了,强大到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程度,那就脱离常人进入魔界了。” 16、什么是“有漏皆苦” 半天之后,他们已经抵达第五重金山的位置。这重金山色泽晦暗,看来是由某种乌金构成的。守关的是位身着紫袍,头戴黑帽,手持藤杖,相貌清奇的老者,讲的是“有漏皆苦”的意义。 叶昊天一面听经,一面仔细观察对方,觉得这人能从在家的居士修成菩萨境界,真的是十分少见,端的是令人佩服。 中年人似乎饱经人世沧桑,所以感触很深,讲得绘声绘色:“‘漏’就是烦恼。佛家认为众生不明白缘生缘灭、无常无我的道理,而在无常的法上贪受追求,在无我的法上执着为‘我’,或为‘我所有’,这叫做惑,也就是烦恼。烦恼种类极多,贪贪欲、嗔嗔恨、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加上慢傲慢、疑犹疑、恶见不正确的见解,如常见、断见等为六根本烦恼……” 他讲的经文很短,后面就是现身说法,讲了个慢傲慢的例子:“想当年我自恃才高,待人傲慢。有一天去庙里参禅,遇到一个相熟的和尚正在打坐。我便在和尚对面静静地坐了下来,也跟着打坐。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同时张开眼睛,结束打坐。由于刚打完坐,我觉得浑身舒畅,满心欢喜,于是问和尚:‘你看我现在像什么?’ 和尚答道:‘我看阁下像一尊佛。’ 我心中大乐,于是开玩笑道:‘你道如何?我看你像一陀牛粪。’ 和尚脸上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打坐了。 我自觉占了和尚的便宜,心中很高兴,回到家迫不急待地将事情的本末告诉了妹妹。 ‘哥,你被和尚占便宜了。’妹妹听完之后提醒我,‘佛经上说,心中有佛,则观看万物皆是佛。和尚因为心中有佛,所以看你像尊佛。那敢问大哥你,当时你的心中到底装了什么?’” 故事讲完,他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正在侧耳倾听的两人。 叶昊天和兰儿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这故事很是有趣。 老者等他们笑声止歇,才意味深长地道:“我年轻气盛,傲慢无理,将和尚贬作牛粪,其实自己心里才满是牛粪。这种‘慢傲慢’的偏见正是烦恼的根源之一。”接着他又讲到‘贪贪欲’,引用了一个三十二字的谒语:“出舆入辇,厥莲之机。洞房清宫,寒热之媒。皓齿峨眉,伐性之斧。甘脆肥浓,腐肠之药。” 再后来,他还仔细阐述了执着于名利的“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讲经结束的时候竟然放声高歌:“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liu人物……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叶昊天先前还觉得有趣,后来越听越是骇异,听完之后禁不住目瞪口呆,心中不停地揣测老者的来历。 老者能吟咏苏东坡的诗词,说明他身登佛界的时间不会太早,而且肯定是从中土来的;听他言谈不俗,出口成章,像是见识不凡的饱学之士;最为惊人的是那三十二字的谒语,那不是别的,恰恰是外祖父的家训!苏家家训从未见之于文章记载,不知老者是从哪里晓得的?外祖父是一代文豪苏轼的后人,苏家向来是书香门第,跟佛宗拉不上关系,怎么会忽然冒出这样一位菩萨来?苏家的挚友又有谁具备修成菩萨的潜质呢? 老者讲经完了,面带微笑看着两人,静待他们发问。 叶昊天心念电转,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于是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我也来说个‘贪贪欲’一念惹祸的故事。从前有个年轻多才的举人,一直很想见到皇上。时值天时亢旱,皇上要在大相国寺设斋求雨。年轻人为了一饱眼福,决定混入大相国寺。 举行祈雨典礼的那天,皇帝坐着龙凤轿子,在执宰大臣的簇拥下,来到大相国寺,被一众僧人列队跪接迎入大殿。年轻人见大殿行礼之时,拥拥簇簇,不曾看得真切,特地充当献茶侍者,就近瞻仰。 皇上从年轻人手中接过香茶,因见他生得身材硕大,方面大耳,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心中诧异,随口问道:‘侍者,什么姓名?何方人氏?在寺几年了?” 年轻人开始一怔,随后急中生智,叩头奏道:‘臣姓林名佛印,字觉老,饶州人,新近出家的。今日有幸得瞻天容,欣喜无量。” 皇上见他聪明伶俐,捋捋长髯道:‘卿既名叫佛印,可通晓佛法?’ 佛印奏道:‘臣自幼读书,素喜礼佛听禅。佛学经典,略知一二。’ 皇上道:‘既然这样,朕赐卿法名了元,紫袈裟一领,金钵一只,羊皮度牒一道,就在御前披剃为僧吧’。 那佛印原是赴京应试、才华横溢之人,实指望金榜题名、建功立业的,但是君命难违,他又怎么敢说我是假充的侍者?一时之间,他只得假戏真做,叩头谢恩,顷刻间由一名前途无量的举人,成为一个英俊的和尚。佛印一念之错弄巧成拙,可惜悔之晚矣。” 老者静静地听他讲完,面色丝毫不变,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结局跟你说的有些不同。佛印出家之后,先后在江州的承天寺,庐山的开先寺,润州的焦山寺出家,后来还做了天下闻名的金山寺主持,经过一番苦修,精研佛法,成为一代大德高僧。而且,如今他已是九地菩萨,说不定会参加佛宗大会呢!你说,出家对佛印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昊天听得心中激动,眼见老者跟佛印很熟,会不会是佛印本人呢?可是佛印怎么是俗家打扮? 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眼见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只好站起身来按照中土的礼节揖手行礼道:“晚辈的外祖父是诗词大家苏东坡的第七代孙,请教长者如何称呼?若是识得先祖,还请不吝赐告。” 老者听得一震,眼中放出咄咄精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最后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我不认识什么诗词大家,只知道有一个东坡居士,曾经做过几首歪诗,经常卖弄聪明,最喜欢糊弄人。” 叶昊天哭笑不得,再度躬身道:“敢请长者赐告东坡居士的下落,晚辈不胜感激。” 老者迟疑片刻缓缓答道:“东坡居士平生好佛,曾经积累了不少的佛心,所以临终之际尚能一灵不寐。幸得佛印及时赶到,将他的灵魂引入佛国,如今东坡居士也是八地菩萨了。经历了那么多沧海桑田的变迁,他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文豪,甚至完全忘记了自我,你们又何必执着相询?” 叶昊天心中激动,知道眼前的老者可能就是苏轼本人,可是他不肯明言怎么办呢? 兰儿忍不住道:“师傅有所不知,几年之前,苏家还是一门七进士,交友满天下的大家族,可惜一场劫难降临,百余口人全部罹难,只剩下公子一人逃出性命。苏家……已经没有别人了……” 老者吃了一惊,面色变了两变,禁不住闭目合掌,口念佛经不止,随即又掐指不停,似乎在筹算什么东西,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目注叶昊天,语声亲切地道:“修了这么多年,差点被你们两个小鬼三言两语弄坏了,唉,‘离别苦’,‘嗔嗔恨’,生死离别,最难堪破。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不提也罢。”说到这里,他探手从蒲团之下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叶昊天道:“多年以来,我没有升入九地菩萨,只因有一件事一直萦绕于心。我是由儒入佛的,所以一直堪不破佛和儒,总想将两者融合起来。这本书是我思考多年的一点心得,现在就交给你了。苏家是书香门第,儒为根基,修佛往往会遇到这些问题,希望能对你的修行有些好处。” 叶昊天接过书来翻了翻,见前面是些经文阐述,后面附着不少的佛诗,看来老家伙“恶习难改”,出家还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他知道这本书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于是收入乾坤锦囊,然后对着老者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老者伸手想将他托起,托了两下没有托动,只得受了他一礼,走近前来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轻声说了一句话:“有空时不妨到东胜神洲看看。” 叶昊天心中疑惑,再想问时,却见老者已经闭目合掌端坐不动了。他心头踟蹰,在庙中徘徊了良久,可是也没见老者醒来,最后只好跟兰儿一起出了庙门,向着下一重金山走去。 17、佛家武功、易筋经 第六重金山由纯净的青金石构成,色呈紫蓝,一眼看去极其艳丽,惹得兰儿非要在上山的小径上休憩良久才恋恋不舍地继续往前走。 距离山口还有好远,两人惊奇地发现庙前空旷之处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和尚左手上举,掉头左视,右手下落,贴于腰眼,摆出的似乎是易筋经中摘星换斗的架势。 走近看时,只见那和尚年约五旬,脸上棱角分明,双目放出咄咄精光,一身肌肉很是结实。 叶昊天觉得有些好奇。因为他一路行来,见到的全是慈眉善目、静心参禅、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僧,只有眼前之人还肯伸拳踢腿活动筋骨,令人想起寺庙中努力修炼的武僧。 和尚将十二式易筋经练完,又练了十二式洗髓经,这才收势放松下来。 叶昊天急忙上前见礼,口中说道:“弟子见过菩萨上师,请问菩萨如何称呼?” 和尚转身望着两人,迅速摆手道:“贫僧达摩,只是个小小的罗汉而已,距离菩萨界尚远!出家人不打妄语,称呼可不能搞错了,否则让人笑话。” 叶昊天闻言吃了一惊,叫道:“达摩祖师?中土人人景仰,武功冠绝天下,开创禅宗一脉的菩提达摩?您老会在这里!天哪!” 达摩看着他无比惊讶的样子,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说道:“哪里,哪里,贫僧只是个罗汉,小角色而已,算不得什么。” 兰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禁不住道:“您老是佛国著名的人物,高居十八罗汉第二位。您若是小角色,放眼大千世界,还有几人可堪一提?” 达摩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阿弥陀佛。须弥神山到处都是佛法精深的菩萨,功力高的比比皆是,可以说一抓一大把。贫僧与他们相比,只是外露的功力稍高而已;若论综合佛法修为,我在佛国只能排在三千余位,与菩萨和诸佛相比差得很远!” 叶昊天难得见到佛国的武学大师,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下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修佛时日尚短,最感兴趣的自然是练武强身,大师是佛宗知名的修炼高手,还请多多提携。” 达摩笑道:“好说,贫僧负责这一关,主讲的就是佛门武功。来,来,我们席地而坐随便聊聊。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别浪费了。”说着,他就找了块突起的青金石上坐了下去。 叶昊天和兰儿忙在他身旁不远处坐定,静待他开始讲解。 达摩望了他们一眼,朗声说道:“佛门武功的内容很多,若是仔细讲起来,一年半载也讲不完。贫僧生性疏懒,从不准备讲稿,一般是由别人询问,我来回答。所以有的人收获多些,有的人则没什么收获,关键看大家提出问题的水平。你们想知道哪方面的东西,就尽管问吧。” 叶昊天看了看满面崇敬神色的兰儿,低声道:“你练过佛门武功,可有什么问题吗?你先来。” 兰儿轻摇臻首,嫣然一笑道:“我的问题就太多了,可是都不是关键所在,未免浪费时间。公子思虑精微,见解独到,能够一针见血,还是你来吧。” 叶昊天点点头,然后转头目注达摩,说道:“大师刚才说过,您老只是外部显露的功夫稍微高些,佛法修为并不太高。弟子很想知道:佛法和武功之间的关系如何?要修佛门武功,该不该精修佛法?” 达摩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我守此关百余年,见到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那么多人只有小施主问到了这一点,厉害啊!”随后他站起身来,围着身旁不远处一块晶莹剔透的青金石转了一圈,缓缓说道:“佛法与武功的关系就像这块石头。你们看,这块青金石有四个面,前面像一匹马,后面像一头牛,左面像个老汉,右面则是一马平川。然而不管看起来像什么,它就是它,就是一块石头而已。我们看问题要看到本质,佛法的本质是佛心,武功的本质是神丹,佛心和神丹各有特点,同时也有相互联系的一面。相互联系的一面便是‘佛心可以转化为神丹’,具体转化的方法有多种,比如我的洗髓经便是。”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神光在两人面上掠过,不无兴奋地道:“世人皆知易筋、洗髓二经,却不知易筋经是一种直接修炼神丹的功法,而洗髓经却是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途径。怎么样?你们如果想学,我可以仔细讲述一番。” 叶昊天觉得一个时辰的时间太短,所以不忙答应学习功法,而是接着问道:“谢谢大师好意。弟子想知道,除了洗髓经之外,还有哪些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方法?” 达摩见他不肯学洗髓经,有些诧异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哈哈笑道:“怎么?竟然看不上我的洗髓经!要知道,用洗髓经来转化佛心,虽然速度稍微慢了点,却是最简便安全的方法,只要勤练不辍,定然可以修至高深的境界!别的功法都要静坐参禅,需要有比较高的慧根,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的。即使是夙有慧根的人,也要潜心修行戒、定、慧,达到一定地步,才能找到转化的法门!” 叶昊天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找个问题加以掩饰:“有些僧人修了多年的戒、定、慧,佛法修为不可谓不深,可是依旧没有一点点武功;没有武功也倒罢了,可他们偏偏能够除妖降魔,仅仅通过念诵经文,或者谈禅说法,就能挽救杀劫,简直比修道人动刀动剑还厉害;有的高僧甚至具备种种异能,比如天眼通、顺风耳之类,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其中暗含着什么高深的道理?” 达摩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看得他浑身发毛,方才板着面孔训斥道:“这些都是佛门常理,每个修佛者都会知道,你怎么还有疑问?肯定是平常诵经心不诚,或者不求甚解囫囵吞枣,老实说,你究竟修过佛法没有啊?怎么混进须弥神山来的?” 叶昊天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想想自己读过的经文,的确每本都讲了修佛的好处,可是又全都讲得不够详细,往往让人猜来猜去,难以清楚把握。 他心怀坦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当下实话实说,解释道:“弟子是个在家的居士,懂得一些佛理,却没有认真修行过佛法,所以有些地方很是糊涂,还请大师多多指点。” 达摩只是想看看他面对责难的反应,此刻见了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感到很是满意,于是脸上再度现出笑容,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佛经中讲的也不是很透彻,很多人念了一辈子都搞不明白。要想明白这些问题,必须身体力行,真正修过戒、定、慧三法才行,而且对悟性的要求很高。”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了下来,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昊天知道下面就是关键之处了,不禁心痒难耐,说道:“求师傅指点迷津。” 达摩笑眯眯地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降龙伏虎有多种方法,既可以以力服之,也可以攻心为上。仙家神丹数较高,力量较强,喜欢动用刀兵;而我们佛家呢?我们的主要武器便是佛心!通过佛心来控制对方的心灵!很多人认为佛心就是道德心,其实是大错特错了!更为可笑的是,大家都看淡佛心,佛心币与神丹币的兑换竟然达到十比一的地步,简直是岂有此理!”说完连连摇头。 叶昊天听得吃惊不小,迅速问道:“难道说佛心也可以直接降龙伏虎?根本不需要转化为神丹?” 达摩点点头:“人有人心,兽也有兽心。猛虎先有伤人之意,然后才能化为行动。佛家降龙伏虎是从改变它的心性着手的。高僧佛法修为精深,可以直接将猛虎收为己用,让其俯首听命;普通僧人佛法修为不足,只能适当限制猛虎的兽心,令其行动迟缓,束手束脚。兽心不单只属于野兽,恶人、魔鬼也同样具备,因此也一样受制于佛心。佛心的运用只有我们佛家才能施展,其他人很难做到。” 兰儿既觉得新奇,又非常高兴:“这么说,只要佛法修为深湛,根本不用修别的东西了?甚至连武功也可以不要,对吗?” 达摩十分肯定地答道:“不错!诸佛法力无边,菩萨救苦救难,靠的就是佛心!只有像我这样的罗汉,高不成低不就,才会一面修佛,一面练武,甚至挖空心思创出洗髓经这种雕虫小技。”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道:“不过,佛心的大能只有到了菩萨的境地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小和尚要想保命,最好还是练点武功比较妥当!再说,练武和修佛并不矛盾,若是天资聪颖,两者同时修到极高的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兰儿看了叶昊天一眼,代他问道:“师傅,有没有佛道双xiu的人?就是说神丹佛心齐头并进两不耽误,行吗?” 达摩呵呵笑道:“不是不行,只是一心两用很难成功。要知道,世间专心向佛的人不知有多少亿,能够修成菩萨的不过几千人,这说明修佛本来就很难。若是再一心二用,只怕更难了。” 叶昊天静默无语,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儒家的修炼上去了。佛家能用佛心降龙伏虎,儒家能不能凭借浩然正气降龙伏虎?所谓的‘神圣不可侵犯’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浩然正气也具有威慑群魔的作用?儒家的功法能不能从这个角度开发一下? 他越想越是激动,耳听兰儿接着问道:“师傅,你刚才说佛心不同于道德心,又说佛心的修炼跟戒、定、慧的修持有关,这些我没有听明白,请您再详述一下好吗?” 达摩侃侃而谈道:“佛心包括修佛人恒久的慈悲心和受惠人自发的感激心两部分。普通人只知后者不知前者。只有修佛之人才有恒久的慈悲心,慈悲心是从戒、定、慧的修炼中获取的。僧人以持戒为开端,持一天戒就多一分佛心。待到修炼禅定的时候,一天的佛心增长可以是单纯持戒的十倍。若是达到由定生慧的地步,一天积累的佛心可以是持戒人的百倍。同时佛心还包括受惠人的感激心,那就是说,若是僧人一面修佛一面念经超度亡灵,或者多做些别的好事,得到老百姓真心奉献的香火,他们的佛心将会增加得很快。” 叶昊天听得明白,禁不住连声赞叹:“怪不得佛门高手这么多,可以跟仙家并驾齐驱,原来是因为佛心既可以转化为神丹,也可以直接限制兽心,从而达到降魔除妖的目的!哇!这才是佛心真正的价值!这才是修佛的意义!其实,修佛跟修儒一样,自身修持的戒、定、慧相当于内圣的范畴,利用佛心除妖降魔,从而得到百姓的香火,则相当于佛家的外王!” 达摩让他说糊涂了,心里念叨了两遍“内圣外王”,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叶昊天兴奋得收不住嘴:“佛理千千万,看来都离不开‘戒、定、慧”三个字,先以守戒,而后得定,继而生慧。戒不持守,不能得定,慧即无从以生。三者都是佛心的组成部分,戒为基础,定为拔高,慧为山颠。一旦修得慧,就可以极大地发挥佛心的作用,降龙伏虎,捉妖擒魔,甚至化身千万,千手千眼,救苦救难……” 达摩只是微笑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才打断他道:“好了,你们已经领悟佛门武功的奥秘,可以过关了。我这里压箱子的东西都被你们掏了一空,再没有可以传授的东西。” 叶昊天促狭地笑道:“弟子忽然对洗髓、易筋经很感兴趣,还是求您老传了我们吧。” 达摩喝道:“去!这么好的资质,领悟禅定转化法绰绰有余,还要我的洗髓经干什么?快走,我要练功了,别耽误我的好事!” 叶昊天哈哈大笑,和兰儿一起躬身施礼,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18、须弥神山,觐见佛祖 一片笑声之中,文殊菩萨领着他们来到须弥神山的山颠。 放眼望去,入目是一望无垠的绿地,绿地正中有一个白玉铺就的硕大的平台,平台正中矗立着由金、银、琉璃、水晶托起的极其华丽的宫殿。宫殿又高又大,处于五光十色的琉璃和光彩夺目的水晶之上,仿佛悬在半空中一般。 除此之外,绿地之上还有不少小型的宫殿,大概是佛祖之外的诸佛和菩萨修行的地方。每所宫殿的周围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兰儿看得呆住了,简直无法挪动脚步。 叶昊天伸手拉了她一把,跟着文殊菩萨继续往前走。 两人正在猜测是否会见到佛殿之上众佛云集的胜景,忽见文殊菩萨踏过金、银、琉璃的台阶,径直向着正殿旁边一个小小的偏殿走去。到得偏殿门口,他探身向里看了看,同时低声禀报:“师尊,依您吩咐,我已经将昊天大帝领来了。” 但闻殿内传来一个无比浑厚的声音:“请他进来,你且守在门边,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百步之内。” 文殊菩萨答应一声“是”,随即招手令叶昊天和兰儿进去,自己则老老实实地守在门边。 叶昊天的心头有些紧张,兰儿更是心如鹿撞,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鼓起勇气进了门,一眼看见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个方面大耳的长者正盘膝端坐在厚厚的蒲团上,右手略微上举,食指与大指作环形,余三指微伸,像是准备说法的样子。定睛看时,却见那人服饰单纯朴实,披服袈裟,偏袒右肩,显露心胸,表情端正温肃,正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兰儿急欲双膝跪倒上前参拜,可是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叶昊天只是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佛祖!” 佛祖微笑着示意他们在自己身前不远的蒲团上坐下,看了叶昊天一眼,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天尊为何将管理天下的重任交出来,自己一去数十万年的缘故了。这担子实在太重,我和玉帝一口气挑了那么多年,只觉得疲惫不堪心神憔悴。知道你来了,玉帝抢先撒手不管,偷偷跑出去炼丹。我呢?我也想着轻松一下呢!” 叶昊天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佛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当下略显惶恐地道:“弟子年轻学浅,怎能担此重任?佛祖莫要笑我啊!” 佛祖“呵呵”笑道:“连我的九品莲台都拿去了,还想逃避责任?别想蒙我!留在原处的莲台明显差了一些,当我看不出来?” 叶昊天心中一直在担心此事,不知该如何处理,此刻听佛祖这么说,无奈间只好将九品莲台取了出来,双手捧着呈了上去,同时想到莲台之中的西施,又觉得此举甚是不妥。。 佛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瞄了九品莲台一眼,便即摇头道:“这……我不要了!好小子,竟然用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美女来考验我的修为!我虽说达到了大般涅磐的境界,也不想自找麻烦。所以嘛,这管理天下六道轮回的重责就由你一力承担了!” 叶昊天急得手足无措,口不择言道:“那哪行?天下那么多的佛、菩萨怎会听我的约束?这活儿别说我做不来,做得来也不能接!您老四大皆空,能者多劳;我还要娶妻生子享尽人间欢乐呢!西施姑娘又不会在莲台中待一辈子,一年半载之后,她就会出来了,那时我就将九品莲台还给您!” 当听叶昊天讲到娶妻生子的时候,兰儿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甜蜜的感觉。她跟叶昊天一样,想问题的时候经常站在儒家的立场,总觉得学佛向道超然物外偶尔为之尚可,若是抛弃一切天天沉浸在其中就有些太过了。儒家是入世的学问,离不开夫妻人伦、修身、齐家。 佛祖似乎好久没有听过这种话,瞪着叶昊天看了老大一会儿,忽然下定决心道:“好说!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别说一年半载,这九品莲台就永远交给你也未尝不可。我又不像玉帝,离了监天御印就像没有魂儿一般。近年以来,佛国的管理日渐完善,没有九品莲台也问题不大,何况海底的那个莲台虽然神力稍弱,但负责统计管理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叶昊天精神一振,心想这样倒是好,我就不用担心九宝分离的事了。接着他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旋即愁眉苦脸地道:“您老法力无边,弟子如恒河沙数,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若是有,只怕也不是我所能做到的。” 19、涅磐和大般涅磐 佛祖笑道:“那倒不一定。比如眼前的浩劫我就难以摆平。尤其是那个真神,魔力竟然还在我的大般涅磐佛功之上,若是出了须弥神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将他引上须弥神山来;或者通过某种方式使他的功力消减一半,我就可以凭借大般涅磐佛功控制他的魔心,从而将其一举成擒。” 叶昊天的心里顿时轻松下来,当下将五老帝君的备战情况,连同王母的云锦困魔大阵、玉帝的王道轮回玉石俱焚都说了出来,最后问道:“您手下菩萨这么多,干吗不派别人将真神引来?” 佛祖面色如常,语声却略微低了一点:“为了引他,佛国已经失去二十余位菩萨了。你说的情况我也大都知道,不过就凭那些恐怕还不一定能行。要想灭除真神,除非能找到天下第一的神器开天神斧,这就要看你的了!”说到这里他又提高了声音笑道:“听说牛郎当年被我气得半死,他怎么就看不开呢?谁解荒唐风liu债,到头来红粉骷髅,江月空垂!” 兰儿本来就为牛郎织女很是不平,闻听此言更是差点儿晕过去,可是她又不敢直斥佛祖不对,只好气鼓鼓地道:“这么说,九品莲台已经属于我家公子了!开天神斧已有下落,届时在众仙联手、多种神器轮番冲击之下,即使砍不死真神,总能减去他多半的功力。那时候,就看您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大般涅磐神功了。”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重了一些。 叶昊天心中一动,紧跟着问道:“何谓涅磐?弟子愚钝,尚请佛祖略加开释。” 佛祖看看兰儿气鼓鼓的样子,微微一笑,随后转头回答叶昊天的问题:“涅磐指的是‘涅磐寂静’,和‘有漏皆苦’刚好相反。涅磐是无漏,是苦果苦因的消灭,也就是十二缘起法的止灭。凡是属于不清净的污染的缘尽灭,无明转成为不污染的清净智慧,只余清净智慧所照见的实相谛理,这就是涅磐。涅磐也就是圆寂,圆寂的意思是指达到智慧福德圆满成就的,永恒寂静的最安乐的境界。这种境界‘唯圣者所知’,不能以经验上有、无、来、去等概念来测度,是不可思议的解脱境界。” 这番话讲得极其透彻,不知不觉间,兰儿心中的不平渐渐消失了,禁不住问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涅磐、圆寂指的都是死亡呢!” 佛祖接着道:“涅磐的原意为‘被吹去’,指的是佛家到了没有生死的极乐世界,或者具备随时抵达极乐世界的能力。涅磐不同于逝世。很多僧人死了就死了,并没有达到涅磐的境界;有些人虽然活着却已经证得涅磐了。肉体的消失不等于佛法的圆满,失去肉体只是对于极少数佛法修为比较高深的人才有一定的意义,使他们斩断尘缘,顺势进入极乐世界。譬如我自己,当年顿悟佛理的时候只有三十岁,那时候我就达到有余涅磐的境界,从而着手建立须弥神山这方净土。直到八十岁,我才抛弃初始肉体定居在极乐世界之中,达到了无余涅磐,也就是大般涅磐的境界。” 兰儿听得神往,又问道:“您老的修为已经达到佛法的极致了吗?” 佛祖摇头道:“佛法修为无止境,虽然都是大般涅磐,我现在的法力比当年强了千倍不止呢。” 叶昊天心念电转,接下来又问了一个问题:“您老刚才提到用大般涅磐的无上佛法控制真神。弟子想知道涅磐的法力是从哪里来的?跟戒、定、慧的修持有什么关系?” 佛祖哈哈笑道:“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涅磐是戒、定、慧的延续,是慧的极致。没有戒、定、慧的修持,也就不可能有涅磐!涅磐的法力远在戒、定、慧三种境界之上,假如戒的法力为一,定的法力就是十,慧的法力是一百,涅磐的法力是一千,大般涅磐的法力就是万,甚至亿了!” 叶昊天终于明白了贝叶上所说的那几句话:“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磐。”禁不住心生感慨,赞道:“佛宗的法理的确非常完善,弟子受教了!过两天佛宗交流大会即将开始,诸佛云集必定十分壮观,弟子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待大会结束便即下山。” 20、美妙的佛音梵呗 九品莲台的话刚刚说完,广场之上忽然响起无比美妙的佛音。 不知何时,佛祖身边的诸位菩萨有的取出乐器,有的撮口成音,纷纷演奏起佛曲来。佛祖站立不动,口唇似开似合,好像在指挥佛曲,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金乔觉闭目静听,面含微笑,似乎听得很是舒畅。 兰儿听得心花怒放,觉得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完美的曲子,简直比自己演奏的种种名曲还要美妙。她一面侧耳倾听,一面揣摸乐曲的高低起伏,想将佛曲的节奏变化融入到自己日后的演奏中去。 叶昊天则敞开身心放任乐曲注入脑中,试图将所有的曲谱都记录下来,盘算着如何写一本《佛音谱》传于世间。然而令他惊奇的是,佛曲变化万端,极其微妙,仿佛是千万种乐器同时演奏的大合唱,要想记忆实在困难。 耳听如此美妙的曲子却无法记住曲谱,他心里着急,简直有种想抓耳挠腮的感觉。 此时此刻,九品莲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主人莫要费心了!这是最高明的佛音,心动而成音,根本没有曲谱!” 叶昊天心中着恼,恨恨地道:“是音都有曲谱,佛音难道就不是音乐了吗?” 九品莲台“嘿嘿”笑道:“佛音的演奏必须依赖于佛法修为,没有精湛的佛法,即使记住佛音也奏不出佛韵。你看佛祖身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佛法精深法力无边的大菩萨?他们随心所欲地演奏,根本就没有曲谱。” 叶昊天皱眉道:“不管有没有曲谱,其中的规律总有一些吧?” 九品莲台道:“若说规律,只能从佛法的角度分析。这些佛音可以分为檀波罗蜜音、尸波罗蜜音、羼提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蜜音、禅波罗蜜音、般若波罗密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脱音、无漏音、智慧音、大智慧音、狮子吼音、大狮子吼音、云雷音、大云雷音……” 叶昊天听得乍舌:“莫非是闲得无聊?佛门练这些雕虫小技干什么?修身养性吗?” 九品莲台沉默了片刻道:“不是闲得无聊,他们是在演练一招叫做‘万佛梵唱’的神功。这是佛祖从大般涅磐神功领悟出来,然后又传给诸位菩萨,令大家日夜苦练的一招。这一招威力无穷,原因是它可将多个菩萨的功力叠加,是佛宗专门对付真神这种超级高手的杀手锏。” 叶昊天又惊又喜:“这么说,佛宗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在演练神功啊!现在他们终于演练成功了!简直太好了!” 九品莲台不无忧虑地道:“似乎还差了一点,你听,这些曲子还不是非常流畅,转换之间还有一丝空隙,就是这一丝破绽,就够真神疾飞千里从容逃逸的了!” 听它这么说,叶昊天忙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听着听着,他果然听到了两三个极小的缺陷。 兰儿本来在努力揣摩佛音,可惜没过多久便坚持不下去了。佛音入耳似乎有种催眠的功效,仿佛有人在讲经一般,不停地在她耳边教诲:“四大皆空,无心无我,忘了这一切,你就能永远快乐……”于是她只好放弃努力,静下心来倾听音乐,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佛音之中。 21、六道轮回的个人修持 等到佛音结束的时候,佛祖的讲经便正式开始了。 但见佛祖面上的微笑璀璨夺目,一手指向天空,一手指着地面,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叶昊天吓了一跳,差点儿想拔腿就跑,心道:“这,这是佛祖讲的话?天哪,莫不是佛门至尊忽然成了真神的信徒?要不怎么说出这种极其狂妄的话来?纵然是法力无边,功力天下第一,他也不用这么狂妄吧?这种话即使在心里想想都是罪过,此刻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来!要么是忽然疯了,要么就是背信弃义投向真神了!” 叶昊天转头看看兰儿,兰儿也刚好狐疑地回过头来望着他,两个人相视睁大了眼睛,心头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之感。 再看看周围的诸佛、菩萨,大多纹丝不动,只有少数人微微躁动不安。 若说那么多修行多年的菩萨一夕之间全都投向真神,叶昊天死也不肯相信。此时此刻,他只能紧紧抓住兰儿的玉手,尽力压下心头的不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欧鹱妗? 佛祖的微笑还是那么微妙,姿态还是那么自然,眼光在众人面上掠过,浑厚的声音响在空中:“什么是唯我独尊?这个‘我’并不是指我释迦牟尼本人,而是指大千世界的每一个生命。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没有人能无缘无故地提拔你上天堂,也没有人糊里糊涂地推你下地狱。在这因果向续的世界里,你的修行决定了你的命运。” 听到这里,叶昊天和兰儿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佛祖并没有发疯,他清醒得很呢! 开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头之后,佛祖接下来的讲经便比较平缓了:“诸位身为佛门高层,身上的担子很重,必须引导众生抓住难得的人生机缘,好好认识、把握和改造自己。”接下来他便一条条讲了下去,首先阐述如何认识自己:“要认识自己生存的环境:处于劣境的人,决不可自卑,更不要怨天怨地怨人,应心安理得地在艰苦环境中好好造化、改变、磨炼自己。至于处境优裕的人,虽然值得庆幸,但应弄清楚成佛之路一样遥远,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骄傲自大的资本。” 讲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众人面上掠过,随后阐述道:“人生就像一个大染缸,无时无刻不在袭染着每个人的心灵,稍不留心,则受诱惑,孽生恶念,与恶人为伍,使恶念膨胀而堕入罪恶的深渊。‘唯我独尊’,就是在呼唤人道众生坚信自己本来具有佛性;告诫众生:‘天上地下,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全靠自己造化自己。’” 叶昊天知道,这些问题若是阐述起来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他还真怕佛祖一高兴讲起来没头,那样他就来不及赶到仙岩谷看众仙走出九天坤鼎了。 幸喜佛祖讲得比较简单,立场也是从如何弘扬佛法的角度出发的:“诸位菩萨,你们要劝慰众生出染缸而不染,不但要知福,还要培福。劝喻当权者施仁政造福一方,不贪不腐;教育富者平等待人,乐善好施,尽力支助贫困。这样长期宣扬教导下去,才能慢慢纠正人性偏恶、善心衰微的状态,使人类的佛心不断加强。不要怀疑,佛法是能减少天灾、控制人祸的理论,是人生的真谛。” 接下来他又仔细解释了六道轮回和佛心的关系:“我受天尊之命掌管宇宙内所有生灵的六道轮回。六道轮回的指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佛心水平的高低!每个人的六道轮回全靠各自造化。佛心高的人能够往生极乐世界,佛心低的则将堕入阿鼻地狱。作为一个普通人,不仅领受上一劫所造善恶之果报,也要经受处在‘可留住人道、可进入佛道,可堕入牲畜道、鬼道’三叉路口上的选择与考验。若想留住人道,继续努力造化升入佛道。就必须在戒恶律己正当做人的基础上,跳出自我的圈子,多为他人着想,多发善心做善事,拔人以苦,予人以乐,这样积累佛心功德圆满时,就会显出本性,立地成佛。这虽然是一个漫长、可涉及几世的路程,但绝对是一个真正充满快乐、幸福的光明大道。” 22、佛教的归结——人间佛教 叶昊天听得明明白白,暗自佩服不已,觉得六道轮回的管理方式应该算是比较严谨的了,理应对人类的整体佛心水平有所促进。可是为何千年以来人类的佛心数还是不升反降呢?其中的原因何在?难道是因为佛教的推广不力吗? 显然佛祖也在一直考虑这个问题,这不,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同时提高了声音道:“我知道诸位菩萨为弘扬佛法已经尽心了,可是效果却不甚理想。这是为什么呢?佛门弘法不畅,谁知道其中的原因?”说完他环视台下端坐的众人,等着有人回答。 可是台下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开口。 佛祖故作轻松地“呵呵呵呵”笑个不停,浑厚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这才是本次大会的中心议题。大家都尽力说说看,即使错了也不要紧。我们要集思广益,探讨一下佛宗的发展方向。” 听了这话,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人站起来回答。 兰儿看看叶昊天,侧过身来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公子,要不你去说两句?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叶昊天看着她眼若秋泓,笑语嫣然的样子,恨不得一把将她的樱唇捂住。 因为兰儿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还是被很多人听见了。周围坐的都是功力极高的菩萨诸佛,耳朵灵着呢!这不,好多人回头去看兰儿,附带着瞄了叶昊天一眼,想知道这两人是何方神圣。 叶昊天被看得心里发毛,恨恨地对兰儿做了个鬼脸,同时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这可不是人间的武林聚会,说什么扬名立万,看看,让人家笑话了不是?” 兰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佛祖等了一会儿,见众人始终不肯发言,于是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大菩萨,说道:“你们有什么看法?先说说看。” 身材高大的金刚手菩萨上前一步,率先答道:“弟子说话直率,我比较崇尚武力。我觉得,佛宗的武功见效太慢,不及仙家和别的门派立竿见影,所以众生大多首选修仙,修佛者少之又少,佛教的发展也就很慢。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必须先创出一套见效快的佛功来!”说完他将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佛祖,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肯定。 佛祖不置可否,目光已经瞄到了庄严优雅彩袖飘飘的观音菩萨身上。 观音和蔼可亲的脸上现出慈悲的神色,合掌道:“弟子觉得,不是佛宗的功夫见效慢,而是入门容易精深难,越到后来越难深入下去。弟子号称千手千眼,大慈大悲神功修到了第九十七层境界,还差一点点未能达到极致,可是这最后两层却花了我极大的精力,到今天仍遥遥无期。世上的苦难者太多了,我们的目标是普渡众生,可是现实却很难很难,要是能早日修至大乘就好了……” 佛祖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之后,眼光又转到文殊菩萨身上:“文殊,你的智慧列佛宗第一,你怎么看呢?” 文殊菩萨躬身道:“弟子以为,佛宗的理论还不够完善,很多方面阐述得不够清晰,还有些自相矛盾。世尊若能号召诸佛,请大家每人写一部佛经出来,将自己修行的经验详细总结,那样,我们的佛典将会极为丰富,也好推及天下,弘法扬佛。” 佛祖听完三人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不觉又淡了几分,很是惋惜地道:“你们说的都不算错,但是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地藏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或许他能有些高见呢。”说完他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看着台下众人,用无比浑厚的声音道:“诸位还有什么好的见解,请不要再推托了。佛宗看似昌盛,其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弘扬佛法不是一件小事,大家一定不要客气!” 听他这么说,台下之人终于憋不住了。 有人站起身来高声道:“世尊,我看问题的根源出在妖孽横行上面。俗语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这种魔焰汹汹的情况下,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效果,只有先把大大小小的魔头清除了才会好点。” 此言一出,当即引来不少人的响应。另有一人高叫道:“别的门派都在奋死力战,清剿真神,只有佛宗按兵不动,我们的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佛宗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这下子,原先鸦雀无声的广场一下子热闹起来,群情激昂,很多人摩拳擦掌,纷纷请战。 佛祖大手一挥:“请诸位先静一静,剿灭真神的事是大会第二个议题,等下再议不迟!现在先说如何弘扬佛法。对于弘法不力来讲,妖孽横行只是外因,关键的原因只能从佛宗内部寻找。就是说我们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变革,只有变革才有发展。大家说说,我们应该怎样变革?怎样变革才能使佛宗发扬光大?”说完,他的眼睛依次扫视台下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现场一下子又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很多人心里想道:“怪事,佛宗也要变革?几千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叶昊天一直认真倾听众人的发言,同时想着这两日读过的无数佛经,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关键。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可是又有些迟疑,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班门弄斧。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佛祖,想看佛祖究竟要如何处理。 没成想佛祖的目光从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刚好落在他的身上,同时浑厚的声音响在半空中:“昊天大帝,你有什么高见?” 骤然之间,叶昊天几乎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看周围,发现很多人都在望着自己。 不少人惊讶地议论纷纷:“昊天大帝?是哪个?就那个年轻人吗?” 知道的人解释道:“玉帝新封的二品天官,听说最近风头很盛。” 又有人道:“奇怪,我们是佛宗大会,他一个仙家之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昊天避无可避,只好站起身来对众人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弟子非是佛宗科班出身,佛学知识有限,说错了请诸位师傅不要笑话。”然后他转头回答佛祖的问题:“弟子愚见,佛宗的弘法不力可能有两个原因。” 佛祖“喔”了一声,眼中的神光骤然增强了很多,鼓励道:“说来听听。” 叶昊天大着胆子道:“第一个原因或许与佛经有关。弟子的意见跟文殊菩萨刚好相反。我认为佛学理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简直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这么多的经文既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说它是好事,是因为每部经文都是菩萨、诸佛心血的结晶,代表了一个人辛苦修佛的经历,是佛学研究的珍贵宝库。说它是坏事,是因为每个人精力有限,很难将那么多经文全部仔细研读。所以弟子的意见是,需要大力加强佛经的整理工作,最好能将无数的经文总结压缩为一本小册子,最多不超过几十页,那样才能方便推广。” 佛祖听完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恢复了。 台下有人不以为然,起身大声道:“修佛讲究资质,必需有大智慧才能修成。有了大智自然不怕佛经多;没有大智,再修也很难进步。” 叶昊天微笑辩解:“弘扬佛法的目的不在于造就几个高僧菩萨,而是为了救苦救难,让普通的百姓找到失去的佛心,从而提高整个人类的佛心水平。这样说来,佛经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台上的文殊菩萨鼓掌道:“好,我同意昊天大帝的观点。修佛与智力关系不大,只要有一分上进之心就够了。” 台下也有不少人表示赞同。 更多人这样表示:“嗯,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不过……可是……”底下的声音低不可闻,显然既有认可的地方,也不是完全同意。 佛祖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然后对叶昊天笑道:“你说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请接着讲下去!” 叶昊天见自己的发言没有被全盘否定,心里顿时增强了信心,当下提高了声音道:“这第二个原因跟佛教的出世态度有关。佛宗将修行之所选在山林野外风景秀美之所,远离百姓,力图创建无灾无难和平安宁的一方净土,为浑浑噩噩的百姓树立样板,从而将百姓中的优秀人士吸引过来。这种想法是好的,可是却容易与民众产生隔阂,不利于弘扬佛法。” 这个问题引起的反响很大。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站起来,其中还包括叶昊天身边的金地藏。 金乔觉高颂佛号,目视叶昊天道:“净土必须远离百姓,这是佛宗久远以来的传统,不出家就不算僧人!同时这也是由现实条件决定的,不离开闹市很难修成真佛!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无法摆脱名利,如何修佛?这一点相信在座各位都深有感触!” 叶昊天环顾四周,一眼看见周围站起无数人来,大家都跃跃欲试张口欲言,那架势仿佛要审判自己一般。于是他仰天打个“哈哈”,抢着道:“诸位师傅莫急,先听我解释清楚。弟子有个想法,名之为‘人间佛教’。就是说将佛教的基本原理传播给普通的百姓;百姓愿意出家则出家,不愿出家作个居士也行;修习佛法不必非要到寺庙中去,身在家中一样可以修持,这样就可以打破佛宗与百姓相互隔阂的状况,使佛宗发扬光大。”说到这里他暂时停了下来,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赞同:“这个说法不错,可是具体怎么办呢?” 有的不以为然:“这种说法老早就有了,又不是甚么新鲜的玩意!想得很好,实际却根本就无法执行,很多所谓的居士纯粹是佛门败类!” 更多人道:“在家修佛也不是不行,可是显然不如出家修佛好。” 叶昊天等众人吵吵嚷嚷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微微一笑道:“佛法也不一定非要修到极致,应该量力而为,能修多少是多少。多修一条就多一分福气,即使不能修全也有莫大的好处。如果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不同群体,甚至每个不同的人都以佛法‘立场互易’的平等观来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把欢喜布满人间,使世界融和一体,不分种族、国籍,同中有异,异中求同,而能和睦相处,创造安和乐利的社会,人类社会就成了和平宁静的佛国净土了。”说到这里他嘎然停住了,心道:“这不就是儒家的大同世界吗?看来无论是佛家还是儒家,都有相通的地方,说不定能够互相借鉴,相互融合的呢。” 听了这番话,在场之人大多纷纷点头,但也有些人表示反对:“修佛就要努力修到底,怎么能修多少算多少呢?这种态度要不得!” 旁边的金乔觉低声道:“师弟,我也不同意得过且过的观点。不过我对你说的佛国世界很感兴趣,看来‘人间佛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讨的方向。” 叶昊天没有回答金乔觉,而是环顾一圈,对着众人解释道:“弟子以为,弘扬佛法的意义在于提高人类的整体佛心,佛心水平的高低牵涉到魔劫的消亡问题。”然后他将魔劫的根源从头至为详细介绍了一下,只听得大家心惊肉跳,无不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这才收住讲演,大声强调道:“当今之世,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如果能通过弘扬佛法,将普通百姓的佛心提高一点,使他们自觉抵制邪念的能力增强一些,即使不能成就佛身,也是一场莫大的造化了。” 这些话讲完之后,再没有人表示反对。就连金乔觉也十分佩服地望着他。 兰儿心中高兴,差点要捉住叶昊天的手臂拧一把了。 23、佛宗超度亡灵的实质 佛祖目注远方端详了片刻,回头对众位菩萨笑道:“今天来的孤魂野鬼不少啊,大家悠着点儿,听我号令,不可擅自出手。”随即吩咐道:“地藏,这些人好多是慕你的名而来的,诵经超度就由你开始吧!” 地藏王站起身来应了声“是”,然后足踏金莲冉冉升入空中。他一面运起功力,将左手的明珠映得璀璨夺目,右手的金锡发出“铿铿”清脆的声音,一面吐气开声,深沉肃穆地诵读《地藏经》:“复次普广,若未来世,求生求死,了不可得。险道魇寐,共鬼神游;日月岁深,眠中叫苦……一切众生,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以是等辈,吾当忧念,广度罪辈,吾复何虑……” 地藏王悠长深邃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对面鬼影绰绰的地方亮起一道又一道白光,白光一闪即灭,仿佛转瞬即逝的流星,伴随着一声欢呼。偶尔还会发出刺目的红光,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听起来仿佛死了人一样。 叶昊天看得直了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有九品莲台在心中适时解释:“白光一闪便是渡化了一个鬼魂。这些渡化的鬼魂可以重新投胎。要想重生必须消弭罪孽,带着罪孽是不能投胎的。所谓新生无罪,不管上辈子做过什么孽,孩子都是无辜的。” 叶昊天不由得点点头,随即问道:“那红光呢?还有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九品莲台答道:“那些鬼魂罪孽深重,无可救药,已经化作尘土,没有轮回的机会了!那声惨叫,正是他们消亡之前的痛呼。” 叶昊天心中一震,说道:“还有这种事?地藏王菩萨竟然有这等法力?他不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为何不将那些罪孽深重的鬼魂也全部渡化?而是将他们化作尘土?” 九品莲台叹了口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规矩还是我亲自定下的。” 叶昊天感觉奇怪:“为何如此规定?” 九品莲台道:“超度亡灵是需要消耗佛心的,不能想渡多少渡多少。超度的实质其实是佛心的转化,也就是用佛家积累的佛心消弭鬼魂所造的冤孽。幸而佛家修炼的佛心极其精纯,渡鬼之时可以以一当十,所以每个菩萨都可以渡化上万的鬼魂,不至于一时半会就累趴下了。佛心积累不容易,纵然是强如地藏王这样的大菩萨,也经不起随意折腾!如果佛心消耗光了,他的能力也就消失了!我怕这些菩萨慈悲起来没个头,所以就直接规定,冤孽极深者不得超度!必须形神俱灭!那比超度耗费的佛心要少很多。” 叶昊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听说超度亡灵是能够增加佛心的,那是怎么回事?” 九品莲台答道:“你说得不错。超度亡灵的过程需要消耗佛心完成;不过灵魂一旦获得超度,就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缓缓回报超度者。这种回报有多有少,平均起来大约是超度亡灵消耗佛心的两倍。所以地藏王菩萨单靠超度亡灵就能修成十地菩萨,天下景仰,人人佩服。” 至此,叶昊天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后世的佛家一直保留超度亡灵的法术,原来那是一种积累佛心的方式。超度亡灵相当于一项长期投资,虽然见效慢,回报率还是挺高的。 地藏王菩萨讲了半个时辰,便被观音菩萨替换下来。 观音白衣素服,慈眉善目,一手扶玉瓶,一手执杨柳,口诵《妙法莲花经》,同时玉手轻扬将甘露圣水洒向四方。 这一手比地藏王菩萨的诵经来得快多了。 只见甘露到处,白光红光闪作一团,噼里啪啦,好生痛快。 可惜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观音便被文殊菩萨换了下来。再接下来是普贤菩萨。 不到两个时辰,四大菩萨走马灯般换了一遍,眼见渡化无数亡灵,可是周围的鬼魂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多。整个天空都变得阴沉沉的,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叶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预感到将会有大事发生了。因为如果是慕佛而来的鬼魂,不会带有那么深的怨气。慕佛的魂魄大都有了一定的佛根,鬼气很淡,怨气就更淡了。 兰儿觉得好生憋闷。那情形就像到了阴雨绵绵的深秋,又湿又冷,令人浑身难受。 佛祖依然如故,不慌不忙地点了大势至、金刚手两位菩萨,着他们念诵《金刚经》。 这一次效果不太理想,半个时辰不到,周围的鬼气几乎加强了一倍。天气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迷雾越来越厚,再后面还隐隐生出阵阵阴风。 等到虚空藏、妙吉祥菩萨讲经结束的时候,鬼气阴森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这时,佛祖才终于发话了:“阴魂凝聚,鬼物困佛,这也算今日一大奇观了。诸位菩萨,现在该你们出手了!万人诵经,一扫阴霾!般若波罗密!” 话音未落,早已按捺不住的数千位菩萨齐声诵起经来,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仿佛学童背书一般。 叶昊天侧耳倾听,发现众人念诵的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可是佛学经典中的经典了,怪不得每个人都背得那么熟! 佛音一出,仿佛红日初生,照得无边的迷雾骤然减轻了很多,所过之处电闪雷鸣,摧枯拉朽,惨呼声、欢呼声响成一团,有一种人仰马翻的感觉。 兰儿又紧张又兴奋,玉手紧紧地抓住叶昊天的胳膊。 24、佛教徒的理想——往生极乐 兰儿见周围渐渐冷清下来,抬头望着叶昊天,问道:“公子,我们是否这就前往仙岩谷?” 叶昊天沉吟片刻,答道:“且慢,你是否记得守在七金山的那位居士?他让我有空时不妨去东胜神州看看,不知道能看到什么。” 兰儿明眸一转,善解人意地道:“真神新败,一时没有大的战事。我们就抽点时间前去瞧瞧,不管找到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都算了却一件心事。不然老是挂在心上可不好。” 叶昊天点头同意:“走吧。” 两人复又进入铁围山内,乘着般若舟渡过咸海,来到位于须弥山东部的东胜神州。 初一踏足神州大陆,叶昊天就从心里感到很是熟悉。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与中土很是相像,就像同样的场景又复制出一个一样。 至于村落、集市以及行人的衣着,则更像到了中土。只是路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微笑,跟中土处处可见的愁容大不相同。 见此情景,两人深埋心底的故土情结不由得涌了上来。 兰儿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是在哪儿?” 叶昊天想起苏轼说话时的神态,隐约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情激荡,一言不发揽着兰儿向前行去。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醒悟这样步行不是办法,于是试着腾身飞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真的飞了起来,就像在中土腾云的感觉一个样,并没有受到什么限制。 叶昊天急不可耐地沿着一条看似长江的大河往内陆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寻找岳麓山所在的位置。没多久,一个看起来酷似岳麓山的小山真的被他找到了,只是附近却没有诺大的长沙城。有的只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一派田园风光。 他心中忐忑地按落云头,沿着熟悉的山路上行。 兰儿悄悄跟在他的身侧,对他近乡情切的感觉颇能理解。 两人沿着小径没行多久,便在山路拐弯之处看到两三间茅舍。 叶昊天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一眼看到躺在门前藤椅中正在翻书的文士打扮的父亲,以及不远处坐在门坎上低头剥豆的妇人,依稀正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下他骤然惊呆了,旋即涕泪纵横,“扑通”跪倒,半晌说不出话来。 梦里依稀慈母泪,几番魂牵以为真,今朝须弥山中见,却疑依旧在梦里! 貌似父亲的中年文士被吓了一跳,赶紧从藤椅中站起身来,上前拉他起来,一边说着:“小哥,你这是咋的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妇人也走上前来,望着叶昊天身后的兰儿道:“好孩子,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叶昊天泪流满面,口中呜咽道:“爹娘安好,孩儿不孝,没能膝前奉承,心中一直不安!苍天有眼,竟让我又看到你们!呜呜……” 文士吃惊地望着他:“什么?你肯定弄错了!小哥,我不认识你啊!” 妇人有些惋惜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生得眉清目秀,一看就让人喜欢。唉,我们两个孤寡老人,要真有你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叶昊天抽泣道:“我就是你们的儿子。爹,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文士连连摆手:“我说小伙子,你肯定搞错了!我们一生下来就在这里,难道你还在别处见过我们不成?” 妇人向兰儿招手:“好闺女,你快劝劝他,他是不是生了病,可得好好调养调养……” 兰儿微笑道:“伯母,他确实是你们的儿子,他神志清醒,没有一点病!” 文士越发吃惊起来:“这,这,你也疯了!不行,我去请菩萨来,让他给你们好好看看!”说着循山路向高处行去,山颠绿树掩映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小庙。 叶昊天无法硬拉,只得看着他的背影任他远去。 文士刚走没多远,忽然被一位从树后冒出来的须发银白的老者拦住。 老者笑道:“不要去了,年轻人是我的外甥,刚从远方来,他们生性顽皮,是跟你开玩笑呢!没有事的,就交给我吧!” 文士一面往回走,一面不停埋怨:“苏师傅,您也真是的,那么大学问不好好管教后辈,这种玩笑也好开的吗?” 叶昊天神目如电,一眼看出现身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外祖父苏洵安,不由得连连叩首,口中呼道:“外公,孩儿又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苏洵安笑着向他和兰儿招手:“快别胡闹了,跟我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叶昊天心中一阵失望,以为又碰到一个患了失心疯的人,不然怎么说自己在胡闹?自己拜的的确是亲生父母啊! 苏洵安用力招手:“昊天!快来,还想闹到什么时候,速跟我回岳麓书院!” 叶昊天心中一震,惊喜道:“外公还记得我的名字!岳麓书院?这里也有岳麓书院?”接着他转头眼巴巴地望着文士与妇人,还想再争取一下,说道:“爹,娘,你们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是昊天啊!” 文士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根本不用想!小哥,我真的不认识你!” 妇人面现迷惘之色,想了半天还是缓缓摇头。 苏洵安面色一沉,怒道:“快走!你想害死他们吗?你这个混账!” 叶昊天心中一凛,瞬间想到其中可能有些缘故,连忙站起身来,对文士和夫人拱手道:“我可能真的搞错了,两位长得真像……是我一时迷糊,实在对不住。” 这样一来,兰儿却被他搞糊涂了,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何一会儿拼命认亲,一会儿又说弄错了。 文士“呵呵”笑道:“我说嘛,以后仔细些,莫要开玩笑过了头。多个儿子我倒不怕,你可就吃亏了!” 妇人有些神不守舍,目光一直盯在叶昊天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又望了两人一眼,然后和兰儿一起随苏洵安离去。 三人沿着山路曲曲折折行了两三里,来到一个貌似学堂的大屋前。屋内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学童。 叶昊天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门匾上写着的“岳麓书院”四个大字,不由得又一次呆住了。 苏洵安回身拉了他一把:“快进来,几年不见,恍若隔世,咱祖孙可得好好聊聊!”刚刚说到这里,他忽然低头凝视着叶昊天虬劲丰盈的手臂,接着浑身一阵乱颤,同时大声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到此何为?这可是须弥山境,极乐世界的外围,每座山都有菩萨看护着,你莫要有什么歹念!” 叶昊天哭笑不得,心中更多的却是失望。实指望外祖父还能保留几分记忆,没想到闹了半天他老人家还是疯了! 苏洵安面如寒霜,喝道:“快说!你是不是魔门之人,为何偷偷混进来,究竟想做什么?” 叶昊天见对方言词之间丝毫不乱,根本不像疯癫之人,况且先前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又生出一分希望,连忙双膝跪地,语气至诚地说道:“外公,你要如何方能相信我是真的昊天?” 苏洵安断然否定:“不可能!看看你的手臂,分明还是肉身!肉身进不得铁围山!除非是魔门之人偷偷混入,或者……或者你已修至罗汉以上的境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叶昊天顿时心中大喜,看来外祖父不但没疯,反而精神好得很呢! 苏洵安见他忽露笑容,当即喝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这是铁围山内,你身上的魔功是使不出来的,不要那么得意!” 叶昊天哈哈大笑,笑得苏洵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良久才收了笑容,从乾坤锦囊中找出当年的遗物来,说道:“外公,这是您在苏府大劫之际交我的东西,里面有一封信、两付面具以及《道藏总览》三卷,您翻翻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洵安疑惑不定地打开布包,一眼看见几样故物,不觉呆住了。 叶昊天双目凝视着外祖父伸出的双手,一眼看出跟自己的不同之处。那双手几乎是半透明的,色泽白嫩,就像脆生生的藕节一般,看上去果然不是肉身了。 他的心里有着诸多的疑惑,却不能一下子说出来,于是开口叙述自己的经历,先从苏府大劫讲起,将自己的修仙之路大致描述了一遍,听得苏洵安心惊肉跳,目驰神张,既有兴奋,更有疑惑,直到叶昊天亮出佛门信物,包括穿行须弥神山的贝叶和代表佛宗权柄的锡杖,才完全相信了。 这时候,苏洵安伸出手去使劲地拍打着叶昊天的肩膀,赞道:“好小子,外公我身为大儒之一,积攒了那么多的佛心,也只落个一灵不寐接引神山的成就,距离罗汉界还有一点距离,你小小年纪竟然修至罗汉界,甚至还成了佛!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叶昊天道:“您老将佛心都转给我了!正是您留下的藏宝图成全了我的机遇。外公,什么是一灵不寐?为何您的记忆丝毫无碍,而我父母却怎么也想不起我来?” 苏洵安解释道:“这是佛国的规矩,据说是佛祖主管六道轮回赏罚分明的具体表现之一。佛律上说,只要世人的佛心达到平均佛心数的十倍,就可以一灵不寐被接引到须弥神山来;如果是平均佛心数的五倍,则必须先喝半碗孟婆茶,然后才被接引过来;若是不足五倍,便会喝下满碗的孟婆茶重新投胎;如果实在太低的话,就将进入饿鬼道,甚至地狱道接受改造了!” 叶昊天不管饿鬼道的事,只想知道能否帮父母找回失去的记忆,于是问道:“为何如此规定?五倍佛心还要喝孟婆茶?难道忘记前尘就那么重要吗?” 苏洵安缓缓说道:“要想明白这个问题,还要从佛祖设立四大洲的目的开始解说。你要知道,四大洲还算不得极乐净土,只是极乐世界的外围地带。佛宗将佛心高的人接引过来,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修成正果。一旦修成正果,就能穿过七香海,七金山,进入罗汉界和菩萨界修行;而如果在三百年内始终无法更上层楼的话,则将被淘汰出去,重新交给阎王管束,令其投胎再生。” 叶昊天接着问道:“这跟喝不喝孟婆茶有什么关系?” 苏洵安道:“修佛很难,即使是身在此境,能够修成正果的也还不到十分之一。铁围山内没有外患,有的只是内忧。要想修佛,怕的是隔不断世情,最怕回忆往日的不快。与其心魔频仍,不如一笔抹掉。你父母常年隐居,修善积德,佛心达到世人平均佛心数的五倍。他们修心有成,然而还有不足,更有着难以愈合的伤心之痛,只有喝了孟婆茶,才能抹平心中的创伤。至于只喝半杯而不是一整杯,那是为了保留他们的佛心,同时也留下修心成功的经验。我能一灵不寐,是因为拥有高过世人十倍的佛心数,修持能力较强,用不着抹杀记忆也能修至罗汉界。” 叶昊天还是有些不明白,又问道:“既然要隔断世情,为何我的父母却能不约而同来到岳麓山山下?外公身为大儒,理应拥有更高的佛心数,起码属于罗汉界中人。”说着他回头看看兰儿,因为兰儿也是大儒,却已经修到三级罗汉的境界。 苏洵安道:“你的父母只喝了半杯孟婆茶,为的是阻断痛苦的记忆,至于夫妻团聚,则属于幸福的回忆了,因而得以保留。他们想不起你来,是因为你不在他们身边,按照常规推算,你现在还在朝不保夕的凡间,人佛两途,这会让他们寝食难安,更别提修佛了。所以不得不动用孟婆茶阻断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说到这里,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我的佛心本来还要更高,只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曾经做过几件错事,而且诺大一个苏府,吃用的都是民脂民膏,因此佛心便低了。积累佛心说易则易,说难倒也真难,一不小心就会损失修持半载的佛心,所以一场大劫之后,苏府百余口人,就剩下我一个。” 叶昊天终于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外公说我差点儿害死他们,是怕我打扰他们的修行啊。可是,父子对面不能相识,母子相逢如同路人,这实在太遗憾了!说实话,我宁愿将他们接回凡间做个普通人,有声有色几十年,胜过清净面壁十万载。” 苏洵安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别说你无法恢复他们的记忆,即使能够恢复也不能重回人间,除非能修至罗汉界以上。”说到这里,他忽然捋起袖子,伸出胳膊让叶昊天和兰儿看,接着道:“我们的灵魂被接引过来,身体则是用九节佛莲的根化生的。一旦离开本地,出了铁围山的范围,我们的身体便会枯萎。若是修成罗汉,则可以再造金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昊天低头沉思了片刻,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弱水三珠奶茶,据说可以解除孟婆茶一半的功效,如今父母刚好喝了半杯,说不定可以完全解除。只是那样一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他们日夜思念自己,反而不如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忙心下询问九品莲台:“有没有办法帮他们增加点儿佛心?我还有一些佛心币,能不能送给他们?” 九品莲台答道:“佛心币增加的只是名义上的佛心,是为了提醒世人勿忘修心,实际上相当于掩耳盗铃!要想修成罗汉,必须靠自己努力。不过,你可以帮他们诵经加持、祷告乞福,抑或香火襄助。这几种方法都不是很快,但还算有效,日积月累则相当可观。” 叶昊天又问:“有没有快速提高佛心的方法?” 莲台道:“有倒是有,但都不是正途,弄不好还会有害。修佛没有捷径,主要靠自身的悟性和不懈的努力。要明白,就连佛陀弟子中被尊称为‘神通第一’的目健连,也对母亲堕入饿鬼道的遭遇无法可施,竟然连拿碗饭给母亲吃都做不到,可见修行是无法取代的,别人的乞福只能稍微有些效果。以目健连母亲为例,经过那样的超度也只能免除一劫的饿鬼道之苦,可见光靠别人帮忙很难提升。” 叶昊天还没有死心,心想大不了让父母跟西施一道,进入九天坤鼎重新生出肉体,也比在这里辛苦修行快得多。 不过转念一想,九天坤鼎出来的还只是普通的肉身,比不得修成正果的罗汉金身。肉体还是会消亡的,要想长存于世还得进行修炼。修炼不管选择哪条道,都没有坦途。比较而言,说不定现在的方式还是最好的呢。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给父母诵经加持,日后再多多祷告乞福。至于恢复记忆的事,只有等日后准备妥当再说了。 除此之外,灵药可以提神开窍增强智慧,智慧高则有助于领悟佛理。所以叶昊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留给外祖父大量的灵药,嘱咐他时不时送给父母服用。 1、什么是魔门 本书描述的魔门是一个复杂的组合,所有外来的、新颖的、非传统的思想、文化、社会团体,都可以归入魔门之内。 魔门不等于邪恶。 任何文化都有优秀的地方,也有不足的一面。 譬如中国的儒家思想,有糟粕,也有精华。 同样的,基督教早期传播经历了十分黑暗的中世纪,但也创造了目前以美国为代表的现代文明。 在所有发达国家中,美国是宗教气氛最浓厚的一个国家。2004年一项盖洛普调查显示,大约41%的美国人至少每星期参加一次宗教活动(这个比例高於欧洲国家几倍:法国15%、英国7%、以色列25%)。与欧洲宗教衰落的情况不同,宗教在美国建国後持续增长:1776年去教堂的人数有17%,到1850年翻了一倍,20世纪初期超过一半,现在已经超过60%。调查显示,接近80%的美国人属於基督教的各种教派(1990年时是90%)。剩下20%信奉多种多样的宗教,包括犹太教、印度教、******教、佛教和其他宗教,还有非特定宗教的人群及无神论者。 关于魔门拾萃这部分内容,鬼雨不准备认真总结,因为涉及到政治问题,颇多争论,还是留待后人吧。 2、真神是谁 本书描绘的真神不是耶稣,耶稣是2000多年前的圣人,而本书写的是明朝以后的事。在这里,真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以西方文化为背景的欧美各国资产阶级的代表。 从十七世纪开始,大不列颠号称日不落帝国,到处耀武扬威,奴役他国百姓。 新英格兰人登上美洲大陆,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印第安人,造下无边杀孽。 欧洲人登陆非洲,俘获无数黑人奴隶,贩卖到美洲大陆。 1840-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烧伤抢掠,造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这些类似于小说中早期的九阴教,或者说神教。 然而时代在进步,神教也在进步,就像真神的回归,以美国为代表的基督徒经过曲折探索,创造出了新的人类文明,值得我们探讨研究。 举个例子: 1、具有基督教历史渊源的宽容文化。美国是个移民之国,不同民族、人种集聚、不同文化兼容并蓄的大熔炉,世界上各种不同文化几乎在这里都有展示。从其他国家移入大量移民,有白人、黑人、黄种人等。人们移居美国时,不仅仅在地理位置上挪动一下,而且还把他们所在国的评议和风俗习惯带到了新的居住地。因为杂居的各民族具有十分突出的差异性;正因为差异十分普遍,人们就不特别注重统一性。久而久之,美国人的文化习俗中形成了较高程度的宽容性(tolerance),对异质文化和不同评议持容忍、可接受的态度。在美国的公司、学校、政府机关等各个单位中也是不同民族的人齐聚一堂,无所谓美国人与外国人。在这一点上,美国社会里可行的习俗要比世界上其他国家来得宽泛。在这个多民族的国家,美国的高等教育机构,特别是研究型大学,更是体现了多种文化相融合的特征。 2、强调人的个性发展,强调个人发展的多样性,因而,反映在学生身上,就是主张学生应有自己的个性,对他们的错误应当宽容,不能因为受教育者存在问题就扼杀其个性的发展。应尽量发展他们的长处;发展长处比纠正错误更重要。美国的个人主义、实用主义,以及各种思想相互配合,奠定了美国个性化教育的基础。 3、美国文化的兼容性很强,具有杂交文化的优势,又有多元文化的优势,不注重整齐划一,不走大一统的极端。有人认为美国更像地球上最大的人种博物馆和世界文化的万国博览会。 4、美国文化善于学习借鉴、模仿直至创新,成为美国文化中很重要的价值取向。宽容的文化氛围吸引了不同时期全世界最优秀的学者和专家,加深了国际间的学术交流。如,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受法西斯迫害而逃亡美国的爱因斯坦就为美国核科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3、儒、魔和解的意义 小说结尾叶昊天与真神达成和解,其中的意义何在? 叶昊天是不断探索新儒家思想的龙的传人,代表的是从几千年古国文明中焕发出新的青春的中国人。 真神是积极进取、追求自由的西方人,代表的是目前在科技、军事、经济上占主导地位的美英资产阶级。 东西文化应该互相学习、互相促进,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和解。 这种和解是在矛盾斗争的基础上实现的。就像当年的国共合作,既有斗争,又有妥协,共同实现人类进步。 叶昊天决不会妄自菲薄,自废武功,也不会狂妄自大,傲慢无礼。 作为一个中国人,既能明白古国文化的优势,又能看到西方文明的长处,才能取长补短,脚踏实地,建设好自己的国家。 1、琴笛初起 西湖永远是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像叶昊天这样匆匆而过的游人。 他收回雨伞,一任霏霏细雨洒在脸上,尽情地迷失在无边的春意里。 忽然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琴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细雨霏霏,琴声呜咽,令人只觉得薄雾清寒,春愁无尽。 他运功于耳,凝神细听,发现琴声来自远处的一只画舫。琴音不断传来,竟然是苏小小的名曲“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泥*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琴声婉转,无尽忧伤,无尽温柔。 叶昊天情难自抑,抬手折下一段柳枝,捻出一只柳笛,放在唇间,合了李贺的一首词:“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西厢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笛声袅袅,千番惋惜,万般哀怜。 吹奏未完,但见那画舫渐渐移近,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过来:“萍水相逢,琴笛和鸣,竟是有缘。不知公子能否移驾舟上,但品香茗,略息片刻。”说话间,画舫已经靠岸。 叶昊天心有所系,迈步上了兰舟。 舟边站着一个如梦如幻的绝色佳人,年约二八,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锁,齿如含贝。叶昊天看得呆了。 女子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公子请入内坐。” 叶昊天收摄心神,随其入内。 船舱不大,但却一尘不染,极其雅致,不时透过来缕缕似麝如兰的清香。 女子敛衽道:“耳闻公子笛音,清雅不俗,感人至深,却不见笛在何处?” 叶昊天手缝中漏出柳笛,看得女子眼前一亮,惊讶道:“难以想象,公子竟然能以柳笛吹奏如此仙曲!” 叶昊天拱手道:“小姐琴声出神入化,至今余音袅袅,萦绕耳边呢!” 说话间,一个面貌清秀的小丫环送上香茗,叶昊天轻啜一口,但觉满口芬芳,竟然是绝品碧螺春。 女子伸手递过来一只玉笛,笑道:“贱妾欲与公子再合一曲,不知公子应允否?” 叶昊天接过玉笛,尽力将目光从对方羊脂白玉般的手臂收回来,凝神注目玉笛,发现那笛竟是极品秀玉做成,色呈纯白,入手温润不凉,端的是人间罕见。 女子端坐抚琴,轻拢慢捻,奏出一曲《妆台秋思》。 叶昊天将笛凑近唇边,随意吹奏,曲调莫名,然而笛音美妙,琴笛相合,流畅自然,如同两人曾经合作了很久一般。 琴笛之音渐高,忽然女子随琴而歌:“今夕何夕兮,蹇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于公子同舟……”声音曼妙婉转,如闻天籁。 良久良久,琴笛歌声归于平息。 叶昊天静坐不动,耳边还回荡着美妙的歌声,只觉得那歌声透出无尽的幽怨,女子的眼神里也有着太多的哀思,于是道:“不知小姐有何不平之事,但请开口,小生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女子努力展颜一笑:“今日与君相逢,琴笛和鸣,平生之愿足已。愿公子保重,鹏程万里,一切如意。”说完面上隐隐有送客之意,双目迷蒙又似乎希望叶昊天多留一刻。 2、再遇秦淮 六月底,天气逐渐转热,不过晚风吹来还有些凉意。几个人闲来无事,罗开山提议:“秦淮河天下闻名,不如去看看。”张成首先说道:“不好吧,考前去那里怕有麻烦。”叶昊天却道:“走吧,去看看,谅也无妨。” 秦淮河位于金陵城南,河上画舫凌波,彩灯悬挂,两岸富贾云集,青楼林立,金粉楼台,鳞次栉比,加上桨声灯影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图画。 三个人没有登临画舫,只是租了一只小船随水飘流。耳边不时传来媚俗的歌声:“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河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来自画船上姑娘们洗脱的胭脂。 不知为何,叶昊天忽然想起西湖邂逅的那位佳人。摸摸怀里的玉笛,温温的仍在,眼前还现出那天离开画船时佳人眼中的凄迷。他将玉笛凑到唇边,不觉之间吹出一曲《浪淘沙》:“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渐渐地心中惨淡,笛声也由悠扬转为呜咽。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整个秦淮河都沉浸在悲凉的笛音里。 忽然静静的河面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张成仔细辨认,隐隐然是一曲《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他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等婉约动人的琴声,婉转中带着悲凉,不禁完全迷失了。醒过来时,身边的罗开山抬头望天,脸上表情肃穆,似乎正竭力抗拒这等琴声。叶昊天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琴声初响,叶昊天就醒悟是那天的女子。他悄然下舟,踏波而去。对岸深长的水草丛中停泊着一条小舟,船舱的窗子打开,里面坐着一个全身白衣白裙的女子,那女子手抚琴弦,香肩起伏。影子在河中上下荡漾,河水是墨绿色的,衬着那船上的姑娘一袭白衫仿佛是仙境中人物一般。 叶昊天凌波微步,踏上船头。那女子抬头看见,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点头示意他入内就坐,双手依旧不停地拨动琴铉。叶昊天悄悄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看她扶琴的倩影。女子神色迷离,表情凄苦,目光停在叶昊天脸上时却又那么的欢快,双目相交,传出无尽的温柔和爱意。不久琴声渐歇,那女子仍然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他开口。 叶昊天缓缓说道:“西湖一别,匆匆三月,数度寻觅,今日得见,好生高兴。” 女子听了,展颜一笑道:“贱妾亦未曾想到千里之外得见故人,天不负我!”顿了顿又道:“上次是贱妾抚琴而公子和之,这次公子奏的是欧阳修的浪淘沙,我和的是他的《玉楼春》,曲意相近啊。”说着如玉般的脸上掠过一丝娇羞,目光温柔,正如秦淮河水绵绵不绝。 两人渐说渐远,娓娓叙来,一室如春。 天色渐晚,叶昊天感觉应该离去了,心中留恋,于是道:“上次匆匆而别,心中一直遗憾,未知小姐仙乡何处,异日有闲,也可登堂拜望。” 女子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了,闻言慢慢转为忧怨,却没有立即回话。 叶昊天正色道:“不知小姐有何难言之处,但有所命,我当竭力相助。” 那女子看他面有焦急之色,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过去,递到中途忽又停住,看着叶昊天的眼睛道:“贱妾有个请求,公子务必答应。” 叶昊天郑重地点点头:“好,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做到。” 那女子将锦囊递在叶昊天手里,轻声道:“不到时间万勿打开,若是看了你我再无相见之日。”随即又无限惋惜地道:“七月十五日,公子将锦囊打开,就能见到我了。”声音越来越凄凉。 叶昊天收起锦囊,起身告别。女子送至舟头,依依难舍。 3、九幽仙曲 不一会儿,空中落下几个人来,所站的地方离他不足十丈。叶昊天定睛看时,原来是三个非僧非俗的人,身上不知道穿着什么,好像是道袍,却有点怪异。这时候三个人围在兰儿的土坟前,有两个正面对他所在的位置,所以看得很清楚。一个脸形瘦长,左边眉毛的尽头有一道疤痕,看起来有四十余岁;另一个面白如玉,风度翩翩,竟然是一个光彩照人的美少年。还有一人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面目。 只听面有疤痕的人喘着粗气道:“师叔,您发现什么了?这么急,一口气飞了一百六十里,累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少年抢着道:“师兄,你修行了几百年,功力怎么还这么差?我都没觉得什么,你就喘成这样!” 另外一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前年重阳,有个女娃竟然冒犯我的徒孙,被我用九阴锁魂制住,去年七月十四,我亲眼见到有人给她发丧,就葬在这里,想来早该魂消魄散了。可是我刚才给你们传功时,却忽然感到九阴锁魂震动了一下,那女娃竟然还在这个世上!真是奇怪,方位就在这一带。” 少年道:“待弟子用九幽仙音逼她出来!” 被呼为师傅的人道:“你只有百年道行,虽然用了姹女补阳之法,功力大进,只怕还是不能吹好九幽仙音。”说着取出一只铁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叶昊天担心笛声伤了兰儿,连忙运起罡气护住周围五尺之内,耳听笛音呜呜咽咽,刚开始煞是好听,令人浑身舒畅。他心里吃惊,这邪门歪道的家伙吹奏的竟然还是仙曲! 接下来忽然几个音符传来却又令人十分难受。然后就是这样,每隔十几个音符就出现一次煞音。 叶昊天仔细记忆曲调,感觉这曲子很不错,本身并不邪恶,邪恶的只是有些小地方被那人改了,所以本来圆润的曲子变得滞涩难听,要不是自己功力深厚,只怕难以抵挡。 他一直留心乾坤锦囊中的兰儿,然而里面很安静。大概由于阵法、罡气还有乾坤锦囊的保护,笛音可能传不进去。 那人吹了好一段才停了下来,恨恨的道:“见鬼!九幽仙音也逼不出来,到底是死了还是活了啊?” 有疤痕的人道:“师叔,肯定死了啊,您亲自出手谁能逃得掉?” 少年道:“师傅,不如打开坟墓看看,要是尸体未坏,说不定我还有用。”接着又用抱怨的口气道:“师傅你也真是的,既然是小妞,干嘛不交给徒儿,弄死有什么意思?” 叶昊天恨不得将其一掌击毙,狠狠地盯了他几眼,要把他的形象记牢。他强忍愤恨继续听下去。 那神秘人没有阻止少年开棺验尸。少年一掌拂开泥土,又招了招手,想把棺木虚空引出,结果什么也没有。 神秘人愤愤的道:“妈的,什么人不知死活,竟然跟我斗法!”说着转头四处观看。 叶昊天知道对方功力远胜于己,单是那少年只怕也跟自己不相上下,所以躲在阵中一动也不敢动。那三人在樱洲察看了好久,没有发现什么,最后悻悻的走了。 这时候,一轮红日刚好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玄武湖里,湖中央还没有结冰,波光潋滟,樱洲也笼罩在一层粉红的迷雾里。 叶昊天道:“没事了,出来吧。” 兰儿现出身来,面色仍有些发白,语音怯怯地道:“我在里面听他们的说话清清楚楚,笛音被乾坤锦囊阻住了,所以没受到伤害。就是那个人!前年我就是听了他的话才中了九阴锁魂。他的功力太高了,只怕无人能制,要不是公子,我今天又死一次!” 叶昊天却道:“你听那曲子,如果去掉滞涩的部分怎么样?” 兰儿抬头望天想了想,道:“应该很不错,我们可以试试。”说着将琴摆在地上,盘膝坐下,一面回忆刚才的曲子,一面弹奏出来。有几个地方她想不起来了,叶昊天将自己记忆的告诉她。她慢慢弹了下去,琴音异常美妙,几只仙鹤飞来在她身边翩翩起舞,两个人都觉得非常舒畅。琴音快结束的时候,她忽然弹错了一个音节,将原先那人的调子弹了出来,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浑身的血液几乎凝住,面色变得通红,叶昊天见势不好,急忙探手入怀,取出白玉笛凑在唇边,吹出一首临江仙,笛音悠扬,清新自然。好一会儿才见兰儿的面色平静下来。 兰儿以手抚胸,道:“这曲子好吓人,美妙处有如天籁,凶险处又能索魂。不愧被叫作‘九幽仙曲’。”环顾四周,她发现竟然有几只仙鹤倒在地上,走过去看时,好像已经死了。抚mo着仙鹤洁白的羽毛,她的泪水落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道:“都是我不好,竟然弹错了。怎么会有这样害人的曲子!”说完就要把琴提起来摔下。 叶昊天伸手接过,笑道:“别急,仙鹤还没死呢!” 兰儿又仔细摸了一下,果然鹤心还在跳着。 叶昊天上前将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捏碎,每只鹤喂了一点,时候不大,那些鹤扑腾几下站起来,然后展翅飞走了。 回头看时,兰儿已经破涕为笑,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泪珠。 4、高山流水 她起身走了几步,从屋里一直走到湖边,站在软软的草地上。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鲜花在身旁盛开,金色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她的面色更加晶莹剔透,眼睛里滚动着泪光。 看着叶昊天关心的目光,她不由得抽泣道:“公子,我太激动了,再世为人,我好高兴啊!”说着纵体入怀,一任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服。 叶昊天温香暖玉抱在怀里,心里也说不出的激动,经过了那么多磨难,终于拥住了完完整整的兰儿,上天待自己不薄! 他一手拍着兰儿的香肩,口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应该高兴才是。”抽泣了一会儿,兰儿站起身来,脸上兀自挂着泪珠,说道:“好久没有扶琴了,让我好好给公子抚一曲。”说着坐在湖边的青石上,摆出古琴,轻拢慢捻,奏出一曲《高山流水》,琴声悠扬,动人心魄,如闻仙籁。 几十只仙鹤从天边飞来,落在雁湖里,闻琴起舞,数只画眉停在树梢上,与琴合鸣。 听了一半,叶昊天禁不住取出玉笛和了进去,两音相合,亲密无间,柔情蜜意,直入心田。 夜幕降临的时候,叶昊天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点了起来,小屋里一片温馨。 兰儿脸上红红的像喝了很多酒一样,声音低低、断断续续的道:“公子……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5、紫云曲 终于找到了盼望已久的东西,他心中无比轻松,哼着小曲往外走,慢慢来到岛东侧的悬崖边,眼前是一个极其别致的阁楼,似乎是唐代宫殿的风格,富丽辉煌,跟一般仙人的蜗居大不相同,不禁想过去看看。 心念一动,他上前几步来到阁楼前。还未开口,耳边忽然传来温润沉缓而又清澈灵动的歌声。“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润丽的净嗓,把大唐长安的繁华鼎盛,帝皇之家的奢华靡费一一唱尽。词句间说不尽的浓情厚意,琴音里道不完的爱恋深情,声韵中诉不够的痴情相许。 叶昊天听了心头一阵迷惘,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置身之地仿佛已是大唐深宫。兰儿也不知不觉现出身来,取出古琴坐在青石上,轻舒慢捻的和着。 这时楼阁的窗子悄悄开了,伴随着歌声现出一抹深蓝色的身影,身影随琴音轻挥慢舞,恬雅流畅,舒缓静谥,举手抬足,顾盼流转。 忽然歌声一变,悲愤之情由樱红双唇中唱出,“……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没有拨高的调嗓,也没有声嘶力竭的高鸣,只是浅浅地唱着,不甘,不愤,伤心,绝望,无助,惊恐,凄惶,声声扣人心弦。 那忧愤的歌声,只听得兰儿热血沸腾几欲喷薄而出。叶昊天见她面色通红,赶忙坐到她的身后,手抚背心透过几分功力,同时说了句“九幽仙曲”。兰儿得他相助才觉得心跳渐缓,于是琴音一变,弹奏出节选过的“九幽仙曲”来,琴音不卑不亢,潇洒自如,刚好能和上歌声。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歌罢最后一句,楼阁的门敞开了,一个身着天蓝舞裙的女子出现在门边,玉色的锦带束住长发,脸上没有妆,肤色如白玉,眼光如秋泓,竟然比兰儿还要光彩照人。 叶昊天站起身形深施一礼,口中道:“我们初来仙界,打搅仙子,还请见谅。” 女子对两人看了又看,忽然展容一笑,天边的夕阳都暗淡下来,开口道:“多少年了,终于又听到《紫云曲》。” 兰儿不解其意,叶昊天却是一惊,道:“兰儿奏的是《紫云曲》吗?我们竟不知道。仙子熟悉此曲,能否略述一二?” 女子沉默下来,似乎陷入无边的的回忆中,良久才道:“昔年明皇随法善到了月宫,来到‘广寒清虛之府’,见庭前有一株巨大无比的桂树,枝叶繁茂,桂树之下,有无数白衣仙女,乘着白鸾起舞,庭阶上还有些仙女,拿著乐器伴奏。她们看见二人进来,依旧演奏不止。法善道:‘这些仙女称作素娥,身上所穿白衣叫霓裳羽衣,所奏之曲叫《紫云曲》。’明皇素晓音律舞蹈,将两手按节,一一默记了。后来,回到人间宫中,把曲子和舞蹈传下来,又名《霓裳羽衣曲》。” 听到这里,叶昊天插言道:“史书记载,明皇将《霓裳羽衣曲》仅传于杨贵妃一人,贵妃仙去后,人间再无得传,实为憾事。” 女子面色凄然地道:“你说的不错,昔年她乍得此曲,欣喜若狂,日夜操练,潜心琢磨,连对明皇的恩情都疏忽了,才有后来的马嵬坡兵乱。但她曾将曲谱给兄长看过一眼,不知后世有否传出。十年前,我在祖洲聚仙会演奏过,后世仙人均说此曲已经在人间绝迹,乐府所传恐为后人伪作。今日小妹忽然奏出,真是奇迹,不过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待我矫正一二。” 兰儿和叶昊天赶紧重新见礼。 女子取过古琴将兰儿所奏又弹了一遍。叶昊天听出果然有不少地方极为高明,简直闻所未闻,不觉很是高兴。 女子也十分欣喜地道:“难得祖洲终于有了明辨乐理的人,以后可以多来玩。” 叶昊天不无遗憾地道:“不瞒仙子,我们来此未满十天,很快就要回去了。得您传下仙曲,无以回敬,适才刚好找到了几株不死草,欲送仙子一株,略表寸心。”说着取出一株来。 女子大吃一惊,双手颤抖接了过去,抚mo良久,双眉紧蹙,愁容满面,令人觉得好生奇怪。片刻之后,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道:“此乃《紫云曲》曲谱,是我当年所记,比小妹所弹还要多出两倍。就送给你们了。”说到这里,她看了兰儿一眼,怕兰儿不明白曲子的价值,解释道:“此曲非同小可,单修即可增长仙基。若是天资聪颖,修习十年可登仙界,百年可至神界。我资质中上,当初毫无功力,修习后也能飘然避祸,多年来只练此曲,目前已到神界第三重。小妹兰质蕙心,又有道基,看来不用两三年就能到仙界了。”停了一下,她又道:“这株不死草我收下,但只要一片叶子就够了,剩下的想请两位送给一个人。” 兰儿无比开心,笑靥如花的接过曲谱道:“不知送给什么人,仙子但有所言,我们定当尽力。” 女子犹豫一下道:“请两位略待片刻。”说着转身进屋,不大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个香囊,对叶昊天道:“乾陵有个无字碑,碑后三丈有一无名石墓,请公子将香囊打开放在墓前,不久会有人从墓中出来,公子将不死草送给那人即可。”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满是希冀,补充道:“求公子助我,我,我真的感激不尽。” 叶昊天心中疑惑,口中答道:“尽管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到。晚辈有个问题想问,还请仙子恕罪。不知马嵬坡兵乱后贵妃娘娘和明皇后来如何?有人传言贵妃娘娘或曾到了海外仙山,明皇却不知如何了。” 女子迟疑片刻道:“贵妃当日没死,今在何处公子日后便知,明皇亦非常人,不单精于乐理,修习丹道也很上心,不会只有百年之寿。” 叶昊天答道:“《明皇杂录》记载当他因安史之乱避祸于四川时,已是暮年。一日抚笛吹曲,忽然二鹤至,随曲翩然起舞,曲终而鹤不见。明皇叹道:我是孔升真人下世,今天使命已完,玉帝召我回去。” 女子似乎对所有事了然于胸,沉默良久方道:“百年前许飞琼来过祖洲,她曾言‘玉帝恼怒,怪明皇眼见贵妃死于马前而不能救,将他贬回人家重新修行去了’。若是公子见到他,还请鼎力相助。”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6、回风指法 两人跟在后面,穿过几道圆门,进入一个清静的院落,老远就听见弹唱的声音。叶昊天挥手让鸨母离开,拉着兰儿静悄悄地站在院中。透过窗子看去,厅内坐了一人,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弹唱的女子,似乎已经陶醉在歌声里,所以连院中有人也不知道。女子相貌清丽,歌声婉转,曲艺也是人间少见。就连兰儿也听得暗暗点头,觉得对叶昊天所说的‘才、情、色、艺’有了些了解。 一曲唱罢,叶昊天在窗外鼓掌叫好。南宫铧转头看见是他,惊喜的跳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十分惊讶地道:“叶先生怎么来的,竟然能找到这里!”说着拉他入内就座。弹唱的女子吩咐丫环敬茶,不一会儿清香宜人的西湖龙井端了上来。 南宫铧面带羞赧地介绍弹唱的女子:“秦淮花魁顾芝媚,在下的红颜知己,人很可靠,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叶昊天也向他们介绍兰儿,说是自己的夫人,只是着了男装。 南宫铧听了上前见礼,顾芝媚更是亲切,拉了兰儿的手到一旁说话。 叶昊天问道:“不知兄弟的修行怎么样了?” 南宫铧恭敬答道:“已臻真人界第十七重的末期,有望很快达到十八重。” 叶昊天取出一粒升仙丹,说道:“这是我新配的丹药,你且入内服用,我来为你护法。” 南宫铧闻言大喜,接过丹丸向顾芝媚交代了一句,然后转身进入屏风后。 叶昊天自知不会有事,回头看见顾芝媚关切的神情,不得不安慰了几句,然后问道:“小姐如何识得华公子的?” 顾芝媚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您是说南宫公子吧,我还未出道就认识他了。”语气之间很是亲切。 兰儿赞叹道:“姐姐的琴弹的真好,不知跟谁学的?” 顾芝媚清澈若水般的目光回望着她:“我跟京师三大名琴之一的柳毅柳师傅学过两年,临出师门时听见师傅叹息,遗憾当年师祖走得早,未能传下‘回风指法’,否则本门琴艺将不止于此。” 兰儿听见“回风指法”,不觉心中一动,问道:“你知道师祖的名字吗?” 顾芝媚悠然答道:“好像姓庄,名字不清楚。” 兰儿岔开话题道:“姐姐是否想过离开这里?” 顾芝媚面色突变,红了又白,低声道:“若是能走,自然走了。无奈南宫公子不肯,年前他说形势严峻,没空照顾我;最近有空了,却又凭空添了一桩难处……” 兰儿向她投去温和一笑,问道:“不知有何难处,姐姐能说说好吗?” 顾芝媚犹豫着道:“杏花楼待我不薄,不惜万金聘请明师,教我琴棋书画,辛苦十年才培养出一个花魁,实指望凭我的曲艺带来金山银海。我若是一走了之,总有点对不起他们。不巧南宫世家忽然衰败,公子为人正直,不肯另辟蹊径,所以有些困难。他刚刚来此三天,目前身无分文,是我以银两助他留在这里。” 叶昊天问道:“不知杏花楼要多少金银才能满意?” 顾芝媚迟疑一下道:“至少八十万两纹银。” 叶昊天心里吃惊,暗道:“一个花魁竟然值这么多钱!” 兰儿二话不说,伸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叠银票,往顾芝媚手里一塞,说道:“姐姐,看看这些够不够?” 顾芝媚双手捧着银票不知所措。那么多银票点也不用点,只看第一张写着十万两就知道够了。 叶昊天若无其事地道:“我要跟南宫公子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点银子算不了什么。” 正说话间,南宫铧神采奕奕的走出来,对着叶昊天深深一揖,说道:“好教先生知晓,我的仙基已经突破了真人界,不出二十天,功力也可以提升到仙界。” 叶昊天也很高兴,道:“为了灭妖大计,兄弟还需多加努力。” 南宫铧语气坚定地道:“不用先生敦促,南宫一家家破人亡,至今不知老父何在,此仇此恨,永不会忘。” 叶昊天了解他的心情,用牛皮纸包了三粒“祖洲升仙丹”递过去,让他交给躲在白天池的华山掌门孙克兴以及武当天玄和天岚道长,然后请大家于三月之后腊八节时,赶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共商灭妖大计。交待完之后,他话题一转,“呵呵”笑道:“你也该买个小院将芝媚安排好才走。” 南宫铧听了略显不安,顾芝媚捧了银票给他看。他看了非常激动,握着叶昊天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兰儿美眸一闪笑道:“顾姐姐也不会寂寞,学了‘回风指法’,后面的一年够她忙的了。” 顾芝媚闻言睁大了眼睛。 看着顾芝媚惊讶的眼神,兰儿微微一笑,宛如一阵春风拂过,缓缓说道:“五年前,我爹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将他带回家里,延请名医诊治。他调养半年才大体恢复,感到无以回报就教了我两年的琴艺,其中就有回风指法。他刚好姓庄。” 顾芝媚冰雪聪明,当即呼道:“原来是师姑到了,先前不知,还请恕罪。” 兰儿被她叫得不好意思。叶昊天忽然问道:“庄师傅没说怎么受的伤?‘ 兰儿想了想道:“我问过,他说跟人比琴伤了心脉,并不知道那人是谁。”说着先自心中一惊:“什么琴法能伤人心脉?”看了叶昊天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冒出四个字:“九幽仙曲”! 四位真君出现了三个,最后一个莫非是精通音律的高手或者干脆是个乐师? 顾芝媚不解的问:“什么是九幽仙曲?” 叶昊天解释道:“那是一种将仙音与鬼调融合在一起的音乐,能够焚经毁脉,非同小可,你以后也要当心,琴艺大成之时不可锋芒太露。” 顾芝媚还是似懂非懂,但人心险恶她比谁都清楚。 说话间兰儿取过琴来,要教她回风指法。叶昊天在旁边看着,但觉兰儿的春笋玉手抚动琴弦,纤纤十指如行云流水一般跳个不停,时如春风拂柳,时如疾风落叶,琴音时而欢快,时而呜咽,时如玉珠落入盘中,滴溜转个不停,他心中暗自欢喜,觉得自从祖洲回来后,兰儿的琴功又有进步。 一曲弹完,别说南宫铧,连顾芝媚都呆住了,操琴能达此种境界,令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兰儿不好意思的道:“请师姑慢慢讲解,我一时迷惘,没能记下。” 兰儿一把拉住她的手:“什么师姑,难听死了,顾姐姐,我们平辈论交,别管那么多。”说着慢慢讲解回风指法的诀窍。顾芝媚也很聪明,取过琴来慢慢练习了一阵,倒也似模似样。兰儿又指导了几个关键所在,嘱咐道:“姐姐练习半年就会纯熟了。” 然后两人告辞欲走。南宫铧送至门外,郑重其事地道:“先生请放心,腊月初八我一定赶到终南山下。” 顾芝媚靠在他身边,道:“先生和小师姑慢走!” 7、龟山操 正在这时,依偎在叶昊天身边的兰儿忽然笑嘻嘻的伸出纤纤玉手,做出挽起衣袖的姿态。三位老者哑然而笑,叶昊天笑着将她的手捉回来道:“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兰儿却笑着不肯收回,真的露出霜雪皓腕让众人查看,三个老者探头望去,但见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哪有什么字迹。叶昊天神目如电却真的看到了朱笔勾出的细丝一样淡淡的四个字“柯以喻柄”。“这,这……”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三位老者定睛一看,终于也看到了那四字,立即极其庄重的对兰儿拱手施礼道:“难得见到‘乐’派第十二代传人。我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新人!” 兰儿连忙起身还礼道:“见过三位前辈,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孔修文摇摇头道:“大儒会没有前辈后辈,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的一派,凡是进来的都是一代宗师。” 叶昊天心中吃惊,没想到无比熟悉的兰儿竟然是当代大儒之一。他知道孔子博才多艺,曾经学琴于师襄子,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师襄子称为“文王之后第一人也”。此后孔子曾著六经传世,然而后世却只见五经,举国上下皆以为《乐》已失传,没想到竟然是秘传,而且每代只传一人! 他握着兰儿的手久久不肯放下,为拥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激动不已,停了一会儿才问道:“‘柯以喻柄’何解?” 兰儿任他握着柔夷,先是面现娇羞,继而正色道:“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担任鲁国的大司寇。齐人闻之惊惧,派出奸细到鲁国说孔子的坏话,同时送给鲁王当世著名的女乐。鲁王从此以后纵情歌舞,不理朝政。当时鲁国大权为季桓子所把持,季桓子乘机在鲁王面前中伤孔子,结果鲁王渐渐不喜欢孔子。孔子对鲁王非常失望,就收拾行李离开。然而走在半路上心中不忍,徘徊不定,回望鲁国,视线却为龟山所阻,于是叹息道:‘季氏之蔽吾君,犹龟山之蔽鲁也’。然后作曲《龟山操》。其辞有云:‘手无柯斧,奈龟山何。斧以喻断,柯以喻柄’。柯以喻柄是第四句,循环三遍,刚好是大儒会第十二届,也就是下一届。” 叶昊天接着问道:“是庄师傅传你的吗?” 兰儿点点头,道:“两年前他大病渐痊,说要出门一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临行之前传我《龟山操》和《文王操》,求我十年以后到孔府去一趟,还让我背诵一段十分拗口的口诀。腕上这几个字却是初跟庄师傅学琴时就纹上去的。当时庄师傅说入他之门每个人都要纹上这几个字的,却没想到那时他就将大儒会的位置传给了我。”说到这里她看了叶昊天一眼,抱歉的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听说大儒会的事,所以没有跟公子提起过,还请公子见谅。” 8、舜帝《韶乐》 叶昊天和兰儿跟在后面,时候不大,大约行了百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竹林中心有一片空地,修建着一个样式奇特的竹楼,好似已经经历了无数年代。 刚刚走到门前,忽然竹楼中传出温润的声音道:“贵客临门,但请入内奉茶。” 四人进入竹楼,叶昊天发现那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墙上挂满了乐器,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在调试琴弦。看见叶昊天和兰儿进来,妇人放下手中的琴弦对两人笑道:“请坐,不知贵客到此,未曾远迎,还请恕罪。两位是从舜帝圣宫来的吗?” 叶昊天忙躬身答道:“我等尘世之人,贸然闯入这里,打扰了。” 妇人十分惊奇的看了他们几眼,道:“你们能够到此显然跟虞舜庄有缘,不妨品尝一下我酿制了两百年的斑竹竹沥茶,能够清心降火,增长功力,也算不虚此行。”说着吩咐少女去取。 叶昊天看着满屋的乐器道:“娘娘有这么多乐器,不知能否让我们欣赏一下?” 妇人微笑道:“请随便察看,不用客气。” 叶昊天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主要有磬、琴、笛三种乐器,对妇人道:“娘娘,想来三音齐鸣应该很是壮观,听说昔日舜帝巡视苍梧之野,他从蒲板出发,渡黄河、跨长江、涉洞庭,经过湘江,来到了一个遍地苍松翠竹、奇峰怪石,到处杜鹃花争艳、清泉涓涓的地方,舜帝顿觉心旷神怡,他随即令侍臣演奏起《韶乐》。霎时间,钟磬咚咚,琴纤铮铮,玉笛悠扬,那庄严雄浑的旋律,在千山万壑中回荡,在蓝天白天间飘飞,引来凤凰起舞,百鸟和鸣。可惜《韶乐》后来竟然失传了。” 妇人转身入内,取出一卷羊皮纸来,道:“《韶乐》又名九韶,并没有失传。曲谱在此,共有九章。这是磬、琴、笛三音和鸣的曲子,可惜无法同时找到精通音律的三个人。听公子言下之意似乎能够奏乐,若能合奏一曲,我愿将曲谱奉赠。不知公子能奏哪一种?”说着说着,她的语气竟然变得激动起来。 这时两位年轻的女子走了过来,一人拿了茶壶,另一人捧了茶杯,给叶昊天和兰儿倒满一杯。叶昊天举杯细品,但觉清香满口,不同于以往所尝任何香茗。入腹竟然有温热之感,好似真的可以增强功力,不由得连声叫好。兰儿也轻启朱唇呷了一小口,禁不住频频点头。 妇人欣慰的笑了一下,又郑重其事的说道:“若是公子能演奏磬、琴、笛任意一种,我不但将乐曲相赠,还可以赠送任何一种此间所有的物品。” 叶昊天不再推辞,道:“三音皆略通一二,不过我更喜欢吹笛。” 妇人满心欢喜,将目光转向略微年长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连连摆手道:“娘娘,我不成的,我的琴艺刚刚学会五成,乐曲中的后半段还无法演奏。” 妇人闻听此言,面色忽然暗淡下来,在屋里走来走去,道:“可惜啊,可惜!到哪里去找精通琴艺的人呢?若是错过今天又要等一个甲子了。唉!” 兰儿不忍看她焦急的样子,微笑道:“让我来试试。” 妇人闻言略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从兰儿的眼神里看出了坦诚和信心,于是略微放了点心,十分高兴的道:“好,不一定完美无缺,只要错误的地方不超过八处就行了。”说着又入内取出一本曲谱来递给兰儿。 兰儿随手翻看了一下,发觉曲谱果然很是奇特,其婉转流畅之处竟然还在紫云曲之上,不过演奏下来应该没有问题,于是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叶昊天也看了看曲谱道:“娘娘请放心,三音和鸣定然可以成功。”说着取出自己的白玉笛来。 妇人看见他手中的玉笛不觉吃了一惊,盯着看了一会儿禁不住开口询问道:“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笛吗?” 叶昊天不解其意,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玉笛,于是将玉笛递了过去。 妇人接过手中,上下摩挲了几遍,点点头道:“果然是的,这就是四大仙音之首的龙笛。这下可好了,有点错误也不怕,仙器奏出的音乐错了也不会差到哪里。”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四大仙音,很感兴趣的问道:“不知娘娘所说的四大仙音何解?” 妇人眉毛一扬道:“昔年轩辕皇帝跟蚩尤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得不请出龙笛、凤琴、虎鼓、龟磬四大仙音来,四音和鸣之下蚩尤的功力被消减了一半,最后终于不敌被杀。这四大仙音有一个共同的标志,就是都有‘轩辕’两个字,而且入手轻若无物,一摸就能知道。” 兰儿心中震惊,没想到自己送他的竟然是四大仙音之一的龙笛。 叶昊天的心中激荡不已,他也曾在玉笛管口发现了轩辕两字,只道是制笛者所刻,却没想到制笛者竟是轩辕皇帝。无论如何他都想感谢兰儿送给自己的仙器,心中暗下决心,日后一定将凤琴找来送给兰儿。过了一会儿他收摄心神道:“开始吧。” 兰儿取出自己的古琴,妇人将墙上挂着的一个大大的磬拿在手中。三人先各自调试了一下,然后经过一个短短的前奏便开始了正式的演奏。令妇人惊奇的是不但叶昊天的笛音饱满悠扬,连兰儿的琴音也是极为高雅,好似其中含有仙音。最难得的是三音配合得亲密无间,好似曾经合练数十年一样。霎时间,钟磬沉沉的击打、古琴缠mian的诉说和玉笛悠扬的歌声融为一体,在竹楼内徘徊,在耳边萦绕。到后来,叶昊天气沉丹田,神游物外,竟然纯粹是用神识在自动吹奏,同时泥丸宫飞速的旋转,平时要运转五百次才能结成的神丹现在一呼一吸间就能结成。兰儿也完全沉醉在琴音里,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迅速鼓荡起来,元神跟着快速长大,渐渐由三尺大小成长到五尺左右,眼看就赶上她本身的高度了,她惊喜的知道自己的功力忽然之间连跳好几级,已经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了。 而那妇人却更是了得,不知不觉间年轻了很多,看上去成了二十余岁的仙子,身周环绕着一圈彩霞,也不知道功力到了何等地步。 许久许久曲子终于结束了。三个人呆坐了半晌,每个人都感到刚才的曲子回味无穷。最后还是妇人首先开口道:“感谢两位的帮助,我终于修到了第三十二重的神人大成期,已经可以脱离此地到舜帝圣宫去见舜帝和两位娘娘了。”看着叶昊天和兰儿惊奇的目光,她又微笑解释道:“我只是娥皇和女英两位娘娘所收的婢女,本来早该飞天了,但是因为资质太差,修了这么多年才摸到飞天的门径,要不是你们帮忙,还不知要修多久呢。” 9、名琴绿绮 李隆基本是音乐大师,到这里才觉得不虚此行。他如鱼得水般在众多的乐器中穿来走去,最后看着一把古琴停住了目光。 叶昊天一直在找宝玉发热的源头,一时之间没有找到。这时看见李隆基瞧着什么东西不走了,他也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只相貌不俗的古琴,不禁问道:“李兄,这琴有什么来历吗?” 李隆基还没有问答,店主走上来道:“客官真好眼力,一眼看中了这把‘绿绮’,这可是人间四大名琴之一啊。” 叶昊天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于是问道:“有何说法吗?” 李隆基缓缓的道:“‘绿绮’是汉代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梓木结合的精华。 司马相如得‘绿绮’之后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一次,司马相如访友,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酒兴正浓时,众人请司马相如弹操一曲。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而且对他极为仰慕,于是弹了一曲《凤求凰》。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后来与司马相如缔结良缘。司马相如以琴求偶,被传为千古佳话。” 叶昊天闻言也很感兴趣,不禁走上前问道:“老板,这琴怎么卖?” 10、师旷的故事 兰儿点头赞许,忽然又道:“师傅当年曾经跟我讲过师旷的故事,当时我没有用心听,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想来那个故事中似乎蕴藏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对我的修炼有好处。” 叶昊天对古书中记载的东西极其熟悉,当即从头说起:“春秋时期有两个大乐师,一个是师涓,另一个是师旷。师旷就是创作了《高山》、《流水》两首名曲的那个人。 当时有个卫灵公,他出访晋国的时候途经濮水,天已经很晚了,就在濮水边一个馆舍中住下来。夜半时,卫灵公听见弹琴声,就问左右人员听到了没有,左右都答道:‘没有听见。’于是卫灵公召乐师师涓道:‘我听见弹琴声,其状似鬼神,请你仔细听听,并把乐曲记下来。’师涓领命而去,在濮水边端坐援琴,一边听一边写。第二天,师涓对灵公道:‘臣已全部记下,但还未练熟,请给我一夜的时间来练习。’灵公答道:‘可以。’第三天,师涓禀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卫灵公抵达晋国后,见到晋平公,平公设酒宴为其接风。喝到酒酣之时,灵公道:‘我在路上听到一首新的曲子,感觉非常好,请让我的乐师来演奏尽兴。’平公答道:‘可以。’就命师涓坐在师旷旁边,抚琴演奏濮水之曲。 师涓刚弹了个开头,就被师旷按住琴弦不让继续演奏下去。 师旷道:‘此乃亡国之声也,不可演奏。’ 平公道:‘你说此为亡国之音,可有根据?’ 师旷一五一十地慢慢叙说道:‘这首曲子是师延所作。商末时纣王无道,偏爱靡靡之音。师延为纣王作了此曲,惹来武王伐纣之举。武王伐纣时,师延向东逃走,投入濮水之中自尽,所以这首曲子必定是在濮水听来的,听了此曲必有亡国之灾。’ 平公没理睬他,道:‘我不管那么多,现在就想听这曲子,让我继续听完。’师涓也就接着演奏下去。 听完之后,平公感叹道:‘还有比这更动人的曲子吗?’ 师旷不高兴的道:‘有啊,《清徵》比这还要好听十倍。’ 平公羡慕的道:‘能让我们听一听吗?’ 师旷摇头道:‘必须德行深厚的人才能听此曲,您不能听。’ 平公有些生气的道:‘寡人所喜好的,只有听曲一件事,但愿能听到它。’ 师旷没有办法,只好取琴弹奏起来。奏了一会儿,有玄鹤数十只从南方飞来,集于堂下廊门之前;又奏了一会儿,玄鹤列队而排;到最后玄鹤引颈长鸣,舒展双翼,随琴声而舞。 平公大喜,起身为师旷祝酒,回身落坐,问道:‘有没有比《清徵》更动人的曲子?’ 师旷不敢欺君,老老实实的答道:‘还有《清角》,比此好听百倍。’ 平公极为渴望的道:‘能让我听一听吗?’ 师旷又摇头道:‘不行,过去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辖,蚩尤居前,风伯進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乃作《清角》。国君你的德行不够,不能够听它啊。非要听,恐怕会给你带来灾难的。’ 平公听了又怒又伤心,道:‘我已经老了,行将就木。平生我最喜爱的就是音律,就让我听一回吧。’ 师旷不得已又弹了曲子给平公听。 刚奏了一会儿,就有乌云从西北方的天空中涌出;又奏了一会儿,*应声而至。再后来,但见尖厉的狂风呼啸着,撕碎了室内的一幅幅帷幔,各种祭祀的重器纷纷震破,屋上的瓦也坠落了一地。围坐听乐的王公大臣惊恐地四处逃散,晋平公吓得匍匐在地上。 不久,晋国大旱三年,赤地千里,晋平公从此一病不起。” 故事很长,叶昊天讲了好久才讲完,然后感叹道:“可惜《清徵》《清角》这样的曲子现在都已经失传了,不然对你的修炼必然大有好处,若能掌握那些曲子,何愁不能惊天地泣鬼神?” 兰儿依偎在他身边道:“公子,你说《清角》是不是当年黄帝战蚩尤时四大仙音中凤琴演奏的曲子?” 叶昊天低头看她一眼,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忽然想起刚刚离开的李隆基,说道:“或许将来我们可以到壤息星去,求黄帝他老人家传授此曲。” 兰儿听了莞尔一笑:“他老人家知道我是谁啊?怎会理睬我这样的小丫头呢?” 11、杀伐之音 兰儿“嘻嘻”一笑:“上次没能告诉公子,是因为周围人太多。我是千年‘乐’派的唯一传人,承受了师门数十代累积下来的佛心数。世人诵读六艺的时候,往往为‘乐’的失传叹息不已,对‘乐’无不心怀景仰之情,所以我们‘乐’派每代传人的佛心数都很高。累积到我这里就更高了。” 叶昊天闻言很是高兴,说道:“有了这些佛心,再加上合理的应用,你就可以奏出杀伐极强的曲子而不会自身受到伤害。当然了,要杀伐的对象只能是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 兰儿也很兴奋,接着道:“我师门传下的曲子还是很丰富的,除了《龟山操》,《文王操》,《获麟操》之外,还有诗经三百篇,每篇都有一首曲子。那些曲子本身就可以引起人们的怒、喜、思、悲、恐等心理变化,若是再改造加强一下,或许真能达到伤人于无形的效果。待我想想看,哪些曲子值得进一步发掘。” 叶昊天闻言很是吃惊,他只听说孔子昔年编纂诗经的时候对诗进行了美化,使每首诗都琅琅上口易于传唱,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将每首诗都配了曲子传下来,简直是太伟大了。 兰儿从头慢慢想来,过了一会儿道:“诗经中有一首诗《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这首诗所配的曲子有很多‘角’音在里面,就好似人们生气之后连声怒骂一样,听了曲子的人也会郁郁不乐,若是运功弹出此曲,恐怕听的人就会勃然大怒,怒则伤肝,肝伤则功力大减。” 叶昊天听了大喜,笑道:“兰儿真聪明,你将这曲子演奏出来,待我帮你一块儿想想,看看能不能略微改动一下,使其达到‘闻则伤肝’的地步。” 兰儿取出古琴绿绮,试着演奏了一遍。 叶昊天听了觉得果然如兰儿所说,这首曲子听了就让人生气。他又提了几个意见,加强了“角”音在曲中的比例。两个人反复揣摩了半天,改了许多地方,还加了九幽仙曲类似的音节,然后由兰儿轻轻演奏了几遍。 最后叶昊天笑道:“好了,我们去找三位老先生试试,他们是儒家修行的大家,心坚如铁,耐受外邪入侵的能力极强,你去演奏一下看看他们的反应。他们要是不行,只怕别人就更加不行了。” 兰儿含笑点点头,然后跟着叶昊天出了木屋。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感觉很是舒服。三位老人家正坐在湖边的草地上讨论着什么,大家争论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步。 叶昊天走上前叫道:“师傅们,请歇歇了,让千年单传的‘乐’之唯一传人朱兰儿给我们弹奏一曲,让我们一起欣赏圣人传下的美妙音乐。” 三人闻言大喜,纷纷道:“好啊,还从来没听过圣人传下的琴音呢,这下有耳福了!” 兰儿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置琴于膝,未加前奏,直接灌注了两成功力于纤纤玉手中,十指连连重挥,“铮铮铮铮”的弹了起来。 叶昊天面带微笑看着三位老人。 三人初闻之下吃了一惊,随后觉得很是难受,那声音简直比杀猪还难听,而且声声相连,仿佛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让人想不听都停不下来。他们的脸色片刻之间就变得铁青。 叶昊天见势不好,口中连忙喝道:“快正襟危坐,运起儒家的浩然正气,抱元守一!” 三位老人如梦方醒,急忙坐直身躯运起浩然正气,正心,诚意,宁身,过了好一会儿,面色才逐渐恢复了淡红的颜色。 兰儿逐渐加强功力弹奏下去,一直到了八成功力的时候见朱璨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叶昊天赶紧叫道:“停,够了。” 兰儿急忙停了下来。 朱璨破口大骂道:“小丫头片子,想整死老头子啊?憋死我了!” 兰儿并未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任他骂下去。 程守礼也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向自己的玉室走去。 只有孔修文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好厉害!你的琴音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我们几位都是自诩为‘心坚如铁,正气凛然’的儒学大家,没想到竟然顶不住这么一首短短的曲子。好厉害!真不愧是圣人传下的至宝。” 朱璨这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气糊涂了,对不住!” 过了一会儿程守礼也走了出来,“呵呵”笑道:“看来我也不行,我们三人中,还是孔先生功力深厚一些。” 叶昊天这才将弹奏此曲的目的说了一下,并请三人再提点意见。 三人听了忽然来了兴致,让兰儿不加功力慢慢演奏了一遍,然后每人各指出两三个地方。他们虽然不能说出具体该如何修改,但对于曲子不足的地方判断得却很准确。 兰儿一一改过,又弹了一遍,果然感觉效果几乎加强了一倍。 孔修文道:“可以了,如果对方功力不是高出你几十倍。都会受到此曲的影响,最少也会肝气上逆,愤愤不平,因而功力都会降低很多,十成的功力能发挥两三成就不错了。” 兰儿笑道:“请先生给此曲取个名字吧。” 孔修文手抚长髯,想了想道:“诗名《相鼠》,曲名不妨就叫《相鼠曲》吧。” 兰儿十分开心的道:“太好了,我终于有了一招属于自己的功夫,谢公子和老先生们指点。我还要再去挖掘几首效果不同的曲子来,请你们帮忙修改。” 三位老人兴致勃勃地点头。 朱璨笑道:“好,这次我可要小心一点,免得连老脸都丢光了。” 12、安神之音 兰儿莞尔一笑道:“谢公子称赞,不过那应该归功于这把我新找到的古琴。”说着她将古琴翻来覆去看个不住,心中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看着看着她忽然惊叫起来:“公子!你来看!这是什么?” 叶昊天凑近看时,发现古琴长三尺六寸五分,正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宽六寸,相应四方上下,六合之数;琴面拱圆,底部平坦,象征天圆地方;琴尾翘起如凤凰展翅之状;琴背明刻“凤凰”二字,腹中暗刻“轩辕”两字。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大喜过望:“恭喜兰儿!你终于找到了‘四大仙音’之一的凤琴了!真没想到,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藏在这里!” 兰儿抱着古琴欣喜若狂,泪水在眼眶中滚动,口中不停的喃喃道:“公子……公子,怎么会有这种事?” 叶昊天感慨的道:“凤琴埋没两千年,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会藏在佛门高僧的钵盂里。怪不得钵盂会在通灵宝玉中呈现出明亮大星的样子,原来主要是因为这把凤琴的缘故!”停了片刻他又道:“我不知道贵派掌门是怎么得到它的,也想不通为何他们有了凤琴却不令其现身江湖。看来可能是佛宗不喜欢风花雪月,或者是他们以宁静为本,不愿多生事端吧。” 兰儿很是兴奋,白玉般的面颊上泛起一层红晕,就像正在绽放着的娇艳的玫瑰,好半天才道:“我以后每天早晚弹给公子听,不知公子是否喜欢?” 叶昊天大笑道:“当然喜欢,我还盼着每时每刻不停的听你弹奏呢。能够听兰儿弹琴,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兰儿听在心里很是受用,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柔情无限,仿佛到了万紫千红的春天,微风拂面,神清气爽。 叶昊天也在享受这分安详温暖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你刚才弹的《高山流水》煞是好听,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不知贵门音乐中还有多少像这般赏心悦目的曲子?前些日子我们编创了杀伐之音,效果很好。但我觉得还有必要选几支令人心旷神怡的曲子,一则可以留着自己欣赏,二则可以抵御别人的杀伐之音。” 兰儿沉思片刻道:“师傅当年教琴的时候,除了没告诉我本派是一脉单传外,其余的传承经历都跟我讲起过。我们‘乐’派始于圣人传下的诗经三百首的曲谱和几大琴操,经过数十代的潜心研究,已经创造了很多新的曲子。历史上很多著名的琴师都是我派的传人,包括司马相如、蔡邕、嵇康、赵耶利等等,传下的曲子则有数百首。有些曲子虽然也有些幽怨杀伐的味道,但还算符合圣人所说的中庸之道,所以久听之下也不会伤及内脏。若说特别令人心旷神怡的曲子,还应该说是贺若弼的《清夜吟》、薛易简的《别鹤》、郭楚望的《潇湘水云》和毛敏仲的《渔歌》。” 叶昊天听了不觉一振,道:“你且运起十成功力弹奏《渔歌》,看看能不能抵得住我吹奏的《考盘》。千万小心,不行的时候不要勉强,我会时刻注意你神色的变化。” 兰儿面色凝重的将十指搭在古琴上,看了叶昊天一眼道:“我准备好了,公子请开始吧。” 叶昊天凝聚了两成功力,缓缓吹起了《考盘》,笛音幽怨,愁肠百结,使人听了仿佛到了木叶萧萧的晚秋。 兰儿收摄心神不疾不徐的弹起了《渔歌》,河水洋洋,橹歌矣乃,隐隐现于指下,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不觉有山林之想。 两种音乐交织在一起,《渔歌》之音明显在《考盘》之上,居高临下将笛音的幽怨之情消弭得无影无踪。 叶昊天将功力提高到四成,两种乐音渐渐持平;提高到五成的时候,笛音就占据了上风。于是他停了下来,惊奇的对兰儿道:“《渔歌》一曲竟然能够抵挡得住杀伐之音,很是难得。想来你说的另外几首曲子应该也有这种效果。” 兰儿点点头,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渔歌》还是稍微弱了点儿,我在想是否能借鉴《紫云曲》中的某些音节,将《渔歌》稍作改进,说不定能够更好些。” 叶昊天鼓掌道:“兰儿果然聪明,每一种功法修到了极至,都需要不断创新,如果只是将别人的东西拿来,永远不能达到大师的境界。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 两人仔细琢磨了好大一会儿,删除了一些不够紧凑的地方,加了一些仙音进去,经过反复推敲,不断测试,最后终于将《渔歌》改编一新。 兰儿再度操琴弹奏起来,这次叶昊天用了七成功力吹奏龙笛才能与琴音持平,用了八成功力仍没能将琴音彻底压制下去。两种乐音起伏不定,进退之间无不暗合兵法之道。 当乐音停下来时,兰儿感慨的道:“谢谢公子,如今的《渔歌》再不是凡间音乐了,它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仙音。不过如果没有凡间音乐的基础,我想仙音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叶昊天点头赞许,说道:“以后有空我们再多揣摩几首好听的曲子,希望能给人间留下点儿东西。”他看看四周,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13、琴鼓争鸣 又过了一会儿,摄政王忽然高声道:“为了感谢诸位的厚爱,我来为大家击鼓助兴。‘吹龙笛,击虎鼓’,我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虎鼓!” 话音未落,有人抬来一面直径六尺的大鼓,放在台侧的鼓架上。 叶昊天听说“虎鼓”两字,陡然吃了一惊,难道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面大鼓,希望能看出与众不同之处。 那鼓比他以往所见的任何鼓都要大,鼓面彩绘着一只斑斓猛虎。由于离得太远,他无法看得清楚,吃不准是不是真正的虎鼓。 众位大臣的目光还盯着舞女不肯稍移。少数神智未失的人已经将目光转移到摄政王身上,好奇的看着这位王爷,没听说他竟然还会击鼓。 摄政王缓缓走近大鼓,接过旁边递过来的长达三尺的鼓槌,一槌击打在鼓的正中。 众人见他用力不小,本以为会听到一声惊天巨响,有些人甚至下意识的掩了双耳,没想到入耳却只是低沉圆润的“咚”的一声,不觉有些失望。然而那声音并没有完,后面的余音极长,直到两息之后都没有停下来。众人但觉心中一紧,仿佛被人抓住了一样,半天还不放开。这一下,所有人都惊醒过来,数百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摄政王。 摄政王双手不停,鼓声不住响起,浑厚低沉,声声入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心里。 鼓声密如春雨,绵绵不绝,众人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众大臣听了没一会,就觉得心神摇曳,呼吸渐渐急促,心里生出一股冲动要向东厅走过去,好像有人在招魂一样。 片刻之间就过去两百人。此时东厅已经有五百多人了。西厅只余百余人,剩下的每个人都勉强收摄心神,面色严峻地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摄政王双手一轻一重,错落有致;鼓音也一清一浊,仿佛好友一问一答,又像是情人低低私语。 此时的摄政王宛如闺阁女子在轻巧地绣花,双臂优雅而富有韵律地挥动着,用起伏不定的旋律将鼓乐推向一个又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高潮。 在叶昊天的印象中,鼓音向来是惊天动地、金戈铁马、慷慨激昂的,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将如此大鼓打得那样小巧,不知道是由于拥有仙器的原因,还是他本身的功力和音乐造诣极高的缘故。 又过一会儿,东厅的人数渐渐达到七百,西厅只剩下二三十人还在苦苦支撑,中央大厅也还剩下四、五十人。 有人用双手掩上耳朵,可是还是不管用。鼓音仿佛能穿透一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身处西厅的众人心里。身处东厅的人则面色如常,不知道那里有什么防护设施,亦或鼓音能辨明方向。 叶昊天心知不好,要是让摄政王这样一直敲下去,只怕没有人能够坚持得住。因此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距离摄政王不远处,说道:“王爷独自一人击鼓未免有些寂寞,可否允许微臣助您一臂之力?” 此时他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明显热了起来,看来那鼓真的是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了。 摄政王击鼓不停,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凝重,神态跟往日不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当下毫不在意地道:“人说黄侍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道你也想凑个份子?行啊!你要能奏出与此相合的音乐,请不用客气。” 叶昊天探手取出龙笛,凑在唇边不急不缓的吹奏起来,吹的是先前跟兰儿演练多次的《渔歌》,河水洋洋,橹歌矣乃,潇洒自然,心旷神怡,瞬间将催魂鼓音消弭于无形之中。 众人终于缓了一口气,眼前仿佛现出一派山水田园的景象,好像回到了当年身为书生的时候,悠闲自得,何等有趣!再一想:“老皇上也算不错,早些年做官很是轻松,哪里会像如今每日勾心斗角你杀我砍?” 随着笛音的不断变化,好些人渐渐醒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跑到东厅来了,于是急忙转头向回走。 笛音一响摄政王就觉得不对了,等到鼓音被压下去时,他更是被吓了一跳,欲待提聚功力将笛音压下去,却怕将文武百官震死当场,官员死光了,他得到皇位也不好坐,即使勉强坐下去也很难堪。因此他只好尽力加强鼓音的高低起伏和节奏变化,希望能由此将笛音压制下去。 鼓音一变再变,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轻轻低鸣,笛音也跟着忽高忽低,始终将鼓音控制得服服贴贴。 又过了一会儿,两尺长的线香已经燃了一半,摄政王还是无法摆脱笛音的控制。眼见西厅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他心中大急,不觉微微加了两成功力。 鼓音骤然加强,厅中百官忽然如受重击,心中一痛,好多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扶胸口面色惨白。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惊惶之色,就差夺门而逃了。 叶昊天心中大急,不由得替他们担心。 摄政王显然也看到了,忽然停下击鼓,口中大喝道:“且住!我有话说!” 14、太上神啸 摄政王瞪了他一眼,走到鼓边,口中默念了几句,六尺大鼓忽然缩为三尺大小,鼓槌也相应缩短了一半。 他凝集八成功力高高举起鼓槌,重重击打下去。 这次鼓音再无低沉圆润之感,仿佛九天轰雷落于平野,又好像天河倾斜现于眼前。 他双手连挥,炸雷般的鼓音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又好似百万雄兵冲杀于战阵,铁蹄踏碎万里山川。 叶昊天不敢大意,急忙提聚五成功力继续吹奏《渔歌》,笛音仿佛一把尖锐的长枪破空刺向迎面而来的鼓音黑幕,一下子将黑幕刺了个窟窿,然后在空中拔了一个高,试图将鼓音压制下去。 摄政王提聚十成功力,仰天长啸一声,鼓音一转,密如暴豆,急如豪雨,如奔如驰,犹如亲驾轻舟,飞流千里,又好似身化鲲鹏,振翅长空。 叶昊天一直将功力加强到七成才略微占了上风,到八成的时候才将鼓音彻底压制住。 鼓音被压得呜呜咽咽,摄政王的心里极度憋闷,不由得奋起神威变了又变,仿佛困兽在牢左冲右突。蓦地,他凄厉地大叫三声,宛如临死前的哀鸣,又好似在求救一般。 叫声未落,长啸之音从殿外传来,开始时声音不大,眨眼之间变为惊天巨响,于此同时殿门开处走进一人,白衣白冠,形神修励,面目阴森,十分可怖。 入得殿来,啸音轻轻一转,将笛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阵狂风吹散了天上的浮云一样。 叶昊天大吃一惊,冷汗淋漓,不由得心中狂叫:“太上神啸!这人竟然会太上神啸!” 他熟读百万经书,对“啸”知之甚多。 王嘉《拾遗记》记载:“西方有因霄之国,人皆善啸。丈夫啸闻百里,妇人啸闻五十里,如笙竽之音。啸能感阴动阳、招魂返魄。” 《啸旨》云:“神啸之术,太上老君授南极真人,南极真人授广成子,广成子授风后,风后授务光,务光授舜,舜授禹。自后或废或续。晋太行仙人孙公以能啸得道,而无所授,其后不复闻矣。” 现如今,千年不见于人间的太上神啸骤然响在耳边,怎不令叶昊天悚然变色? 而且白衣人的功力看似极高,大概已经进入神仙榜万名之内,不知道是不是前天脚踏红云的那人。如果是他,七仙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事实确是如此。啸音入耳,七位仙人如受重击,胸口仿佛压了万斤巨石,若非阵法的保护,只怕有人要吐血而亡了。 叶昊天也是心头狂震,但觉肺脉一滞,顿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情急之下,他骤然提聚十二成功力吹奏出《黍离曲》。 《诗经黍离》本来就很忧伤,被他加了很多“商”音之后弹奏出来更是极其悲凉,轻弹已让人潸然泪下,重奏更有撕肝裂肺之痛。可是此时,他凝聚所有功力吹出的笛音却如大海中漂浮不定的孤舟,波涛翻滚中只能看到一点桅杆的影子,随时可能被大海吞没进去。 白衣人的功力远远在他之上,啸音已然如汪洋大海,鼓音更似海上刮起的狂风,二音相合将他吹出的笛音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摄政王“嘿嘿”冷笑着,一边击鼓,一边不时转头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想看他临死前挣扎的样子。 身处乾坤锦囊的兰儿早已通过开着的锦囊口看到了外面的一切,此时见大势不好,急忙双手急挥,弹出伤人心脏的《蜉蝣曲》。 只见她素手飞扬,宛如一对穿花蝴蝶,在凤琴上来回飞舞,琴韵忽而婉转悠扬,忽而幽怨呜咽,忽而高昂如鹤鸣,忽而低回如鸟啼,琴音反反复复,曲折变化,一浪又一浪,回旋荡漾。 琴音骤起时,白衣人未有丝毫提防,但觉胸中一痛,心脉已然受创!随即悚然惊醒,急忙加强了功力,放声长歌,想把琴音也同时压制下去。可是琴笛之音相合得亲密无间,防守得风雨不透,竟然使他有无法下手之感。 他连变数调,将啸功从第二重的《流云》依次提升,经《深溪虎》、《高柳蝉》、《空林鬼》、《巫峡猿》、《下鸿鹄》、《古木鸢》一直提升到第九重的《龙吟》,才刚好挡住琴笛相合的杀伐之音。 此时他脚踏天罡北斗,头上白气蒸蒸直上,每踏一步都提升一分功力,因此啸音还在不断拔高,随后经《动地》、《苏门》达到第十二重的《命鬼》,至此啸音终于将琴笛之音完全压制下去。 他一边缓缓迈步,一边放声高歌,词曰:“啸傲遗世罗,纵情在独往。中有冥寂士,静啸抚清弦。宴咏三晨宫,唱啸呼我俦。啸歌彻玄都,鸣玉叩琼钟。”歌声过处,如同疾风摇树,众鸟群鸣,冥雾四合,零雨其濛。又如天雷警世,初则发声调畅,稍加散越;须臾穹窿砰磕,声如霹雳。使人听之莫不倾悚。 叶昊天拼尽全力苦苦抗争。 兰儿也奋力演奏,力求自保。 两人奏完《蜉蝣曲》和《黍离曲》,随即又换作伤人脾脏的《考盘曲》和伤人肾脏的《谷风曲》。琴笛之音连绵不绝,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长如长虹横波,忽而泛音如歌令人柔肠百转,忽而划弦沙哑而婉转凄怆,使人闻之动容落泪。两人奋力演奏之下,勉强护住自己和周围七仙,但要想反击显然是无能为力了。 此时线香已经燃得只剩一寸。摄政王心中焦急,连声招呼白衣人快下杀手。 白衣人闻言提聚十成功力,将啸功从第十二重的《命鬼》继续提升,经《逸韵》、《华章》直到最高境界第十五重的《毕章》。《毕章》之意就是一曲之后必见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毕章》乍起,顿时招来一阵*,整个京城煞时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身处两百丈外的大臣们先前就已经听得极其难受,早就逃散了一多半,此刻更是撒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没有一个人敢留在原处。 此时此刻,摄政王的手下全部撤至殿外,留在殿中的只剩下他和白衣人。 叶昊天的身边却依旧围绕着七位仙人,个个盘膝坐地,面色铁灰,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每个人都运起无上玄功奋死抵御啸音的压力。 兰儿身处乾坤锦囊还没觉得什么。叶昊天却很憋闷,胸口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看一炷香只余半寸,他却有一种再也无法支持下去的感觉。 危急关头,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神器来,于是蹲下身躯,盘膝坐地,单手抚笛吹奏不停,另一手探入乾坤锦囊,取出地藏王首座弟子金乔觉给他的佛磬。 他将佛磬置于地上,一手吹笛,一手击磬,加上兰儿的琴音,琴笛之杀伐与佛磬之慈悲交织在一起,威力非但未减,反而骤然加强了数倍。三音相合终于一挽颓势,逆境之中勃然奋发,宛如一座宝塔巍然屹立在海岛之上,刺破青天直入云际,刚才波涛汹涌的大海刹时间变得平静下来。 佛磬传出的梵音似乎有伐毛洗髓的功效,五音相持了不到一盏茶工夫,白衣人但觉有一种心灵受到洗礼的感觉,身上的戾气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如午夜梦回良心复返,停了啸声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忽然仰天长叹:“天呐,我少康都做了些什么呀!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老父?” 叶昊天和兰儿不敢松懈,怕他故作此态骤起发难,依旧三音齐鸣,铿锵而出。 没了啸声的支援,击鼓的摄政王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身躯扭了几扭,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口鼻之间鲜血不住溢出,显然已经身负重伤了。 白衣人也如受重击,身躯颤抖了几下,面现苍白之色。 15、招魂吟 距离第三关尚远,两人就看见关前插了八八六十四面招魂幡,幡长一丈有余,上面有荷叶宝盖,绣着龙、蛇、骷髅之类的图画,红寸蟒的宽带飘然下垂,中间镶着绒腰,另有从宝盖挂下的两个窄条,由三四丈高的幡杆挑起,迎风飘飘,隐然布成某种阵法的样子。 同时还听见门内传来阵阵悲凉的歌声:“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归来兮!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歌声阴森森的,一句接着一句,隐隐有招魂之意,吓得兰儿不由自主地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 叶昊天一直在寻找过关的指示。 透过飘扬不定的招魂幡,他发现前方的大门开着一条缝,门两边各写着一行大字:“招魂曲中招魂阵,一曲终时须入门!” 原来这一关考的是阵法和定力,必须在歌声未歇之前通过招魂大阵。 当下他不敢迟疑,一面牵起兰儿的玉手,一面定睛观看眼前的大阵。 不一会儿他已经了然于胸:眼前是一个“九阴离魂八卦阵”,在鬼谷子七十阵中排在第二十五位,算得上是一个有些难度的阵法,尤其在招魂曲的干扰下,更加难以破解。 不过这对于叶昊天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看好之后,他拥着兰儿向前走去,在阵法之中曲曲折折地穿行。 耳边招魂曲的歌声不断传来:“……归来兮!不可久淫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归来兮!恐自遗贼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随着不断深入,招魂之音越来越强烈,阴风阵阵,幡旗摇摇,仿佛进入了人间地狱一般。 好在两人都精通音律,招魂曲中的杀伐之音还不能给他们造成伤害。 叶昊天缓缓的在阵中走着,他知道这首招魂曲是很长的,足够他在阵中穿行三、五个来回,所以他并不急于出阵,而是想多听一会儿曲子,希望能领悟点东西,或许可以将招魂曲的变化应用到龙笛、凤琴的仙音中去。 歌声继续传来:“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室家遂宋,食多方些……”招魂曲的杀伐之力逐渐发挥到了极至,霎时间阴霾漫天,四周黑沉沉只能看见三尺之内,四面八方忽然出现无数厉鬼,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兰儿惊呼一声,面色变得煞白,抓住叶昊天的双手不住颤抖。 叶昊天没想到招魂阵加上招魂曲竟然这般厉害,当下再不敢游戏,急忙辨明道路向前走去。 眼看离大阵的出口不足五尺,面前忽然现出一个身高丈二青面獠牙的巨鬼,手持长刀拦住去路。 叶昊天飞速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佛磬来,轻轻敲了一下。 但见巨鬼忽然之间浑身颤抖,巨大的身躯骤然缩为八尺左右,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叶昊天喝道:“再不让开,便是魂销魄散!” 巨鬼闻言犹豫了一下,稍微退开半步。 叶昊天不想跟招魂人过不去,所以不为己甚,趁机拉着兰儿从巨鬼旁边溜了过去。 出了大阵,入目是开了一条缝的大门。 叶昊天走上前轻轻将门推开,手挽兰儿悄悄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白发飘飘的巫师正背对大门放声高歌,此时此刻,一曲《招魂》刚刚唱了一半。 叶昊天难得有此听曲的良机,不敢上前打扰,拉着兰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幸喜巫阳并不回头,而是继续唱着:“……魂兮归来!反故居些……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唱到这里,巫阳才停下来,转头向门外看去,想知道闯关之人怎么样了。 可是刚一转头,便见门槛上静静坐着的两人,他不禁又是惊讶又是气恼:“你……你们……怎么坐在这儿?” 叶昊天看他面色不对,急忙上前请罪:“一曲招魂,如闻天籁!晚辈末学后进,不忍打扰仙长清唱!不到之处还请恕罪!” 白发老者定睛看时,发现是两个年轻人,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见二人态度诚恳,想想自己好久没有唱曲了,唱完之后浑身舒畅,于是未再怪罪,稍微平静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叶昊天老老实实的道:“当前辈唱到‘陈钟按鼓,造新歌些’的时候,我们就进来了。” 白发老者大吃一惊,道:“半曲《招魂》就能过阵!奇才也!就算鬼谷子当年,所用时间也比你们长!老夫巫阳,在此守候一万年了,难得见到稀世之才!好,好!恭喜你们又闯一关!我也不去分辨你们两人是谁为主破的招魂阵,每人奖赏一颗‘黑枣丹’,服下之后可以增长功力九十年!” 兰儿只接了一颗丹药,口中娇笑道:“谢前辈慈悲。不过破阵的是我家公子,我没出一点儿力气,这丹药我受之有愧。” 巫阳很是诧异的看着她道:“好!不妄不贪,真是好孩子!就凭这一点也可以受此灵丹了。何况,你能够平心静气听完招魂之曲,就算不能闯阵,也属十分难得!” 兰儿听他这样说,只好笑道:“谢仙长成全!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 她心中高兴,说着就要拉叶昊天去闯下一关。 叶昊天迟疑着没有迈步。 巫阳见他面色有异,问道:“小伙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要闷在心里。” 叶昊天上前两步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的道:“我只是对前辈的招魂曲有些疑惑。《楚辞•;招魂》中有很多‘些’字结尾的句子,前辈唱时却不作‘些’,而是成了‘丝’,全曲唱出充满了‘丝丝’之音,不知是怎么回事?” 巫阳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叶昊天浑身发毛,然后才道:“‘些’字只是象声词,拆开来就是‘二此’,就是两个“此”字放在一起。‘些’跟‘丝’、‘此’、‘只’是一样的,这个字是招魂曲的关键。这是我们巫家不传之秘,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要你自己领悟了。小伙子,你很不错啊!希望你们能够连过七关,我们家老七早就寂寞死了!” 16、阳关三叠 经此一挫之后,马车很快被十余名妖人围住了。 危急关头,叶昊天忽然低声道:“兰儿,康兄,音煞预备!龙笛、风琴、虎鼓、佛磬,四音和鸣,以却强敌!”然后又对着御者所处的方向喊道:“功力不足者请入车内!”接着将龙笛、佛磬取了出来。 少康听见吩咐翻身到了车顶,急忙道:“给我虎鼓!我来击鼓!” 叶昊天闻言大喜,想来少康啸功极高,音韵之学自然精通,击起鼓来应该也不会差。 于是他探手取出虎鼓递给少康,然后手持龙笛,张口吹出一曲《招魂》来。开始时笛音细若游丝,进而如雨后春笋节节高升。 兰儿命两名美婢盘膝静坐塞紧耳朵,然后一掀车帘,飞身落在车顶的叶昊天身旁,接着双手一抹琴弦,以无比悲凉、哀婉的琴音和了上去。 少康听音辨调,提起鼓槌在虎鼓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一记低沉的鼓声响起,仿佛传来无尽的叹息。 西门龙开始时尚不在意,不明白叶昊天危急关头吹什么笛子。待得三音相合之后,他忽然觉得心中砰砰跳个不停,血脉也有些凝滞,这才意识到音煞的厉害。 低头看时,但见御者面色灰白,摇摇欲坠。 西门龙心中一惊,急忙探手封住御者的耳穴,将其移入车厢内。 乍闻音煞,周围的妖人全都一阵迷惘,操持飞帆或神翼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下来,眨眼之间与马车的距离拉大到百丈开外。只有麻康一人手持****兀自紧追不舍。 叶昊天此时还不想动用佛磬,他要将佛磬留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希望能达到一击动心的效果。 眼看三大仙音威力极强,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可惜少康不会唱《招魂》之曲,否则啸音与三大仙音相合,只会使音煞加强数倍。想当年连神界排行榜两百名内的大魔头蚩尢都在四大仙音之下落荒而逃,如今虽然缺了龟磬,但若有少康的啸音补上,只怕比龟磬还要强些。 这时那十余个妖人逐渐醒过神来,全都提聚功力再度赶了上来。 眼见妖人已在三十丈之内,少康夷然不惧,一边击鼓一边抬头望天,片刻之后,他忽然开口低声唱道:“清明时当春,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惆怅役此身。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 他唱的声音极低,却又声声入耳,直入心底,让人忽然生出强烈的忧伤,不由自主地想起荒凉、凄凉、苍凉、悲凉,孤寂、孤苦、孤独、孤单,离别、离愁、离乱、离恨等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的惹人流泪的字眼。 闻此歌声,所有妖人都心中一紧,如受重击,气机一下子变得不畅起来,登时有六、七人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只有五、六人兀自咬牙坚持紧追不舍。 少康毫不停顿,歌声逐渐转为高亢:“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能酌几多巡!干巡有尽,寸衷难泯。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 过了一会儿,又有三、四人终于熬不住了,满头大汗地被抛在了后面。只有麻康和罗彻两位神仙榜千名之内的人兀自不肯放弃,凝聚全身功力奋不顾身地祭起****,从三十丈外的地方攻了过来。 叶昊天和兰儿、少康三人纹丝不动,飞驰而过的****却被西门龙拦了下来。 西门龙飞身落在叶昊天身旁,将一只三尺竹竿化作二、三十丈长的长篙,手腕轻抖连连点出。 ****刚刚飞起就被他敲下来一半,剩下一半则被他用飞剑挡住。 此时西门龙惊喜地发现,只要位于叶昊天三丈之内,音煞的威力就不会造成伤害。霎时之间,他感觉心跳和血脉已经恢复了正常,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双手连发,将飞剑舞成一条长龙向着麻康和罗彻二人攻去。 反观麻康和罗彻则似乎越来越吃力。他们不但要应付音煞的压力,还要迎接西门龙发出的飞剑,因此感觉有些痛苦。 在少康的带动下,叶昊天的龙笛和兰儿的凤琴也渐渐改变了节奏,脱离《招魂》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那是一只从来没有人演奏过的新曲,让人隐约间看到颓败的断垣残瓦,如雪的大漠碎沙、似钩的边关冷月……将天地之苍茫辽阔、宇宙之恢宏悠远、时空之博大深邃、古今之变幻莫测,全部蕴含其间,让人体味无穷、把玩不尽。 仙音和歌曲一转再转,三转之后达到高峰,恰如一阵劲猛的冷风吹过,濒死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噎得人半晌喘不过气来。 麻康和罗彻也快要支持不住了。他们的心里禁不住瑟瑟发抖,眼睛里也有了几分恐惧, 当乐音达到顶点时,叶昊天忽然取出佛磬重重地敲击了三下!那三下宛如利剑直刺麻康和罗彻的心中,一剑未止又是一剑! 但闻两人闷哼一声,麻康的口角已经渗出了血丝,罗彻干脆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两人哪里还敢停留,急忙转身就走,各自拍打着一对金鹏神翼,眨眼之间去远了。留下西门龙等人在后面看着马车想赶也赶不上。 金鹏神翼的速度比天际飞帆还快数倍,所以此时叶昊天也徒唤奈何! 沉默片刻之后,西门龙忽然望着天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远方正有无数的人马全速赶过来,金盔金甲,闪闪发光,仿佛滚滚黄河从天而降。 正当叶昊天犹疑不定、凝神戒备时,西门龙摆摆手道:“不用了,那是黄帝麾下的禁军!可惜来得太晚了!” 叶昊天闻言放下心来,急忙收起三大仙音,招呼少康和兰儿避入车厢之内。 兰儿尚在回味刚才的乐音,感觉余音绕梁,曼妙无比。听得叶昊天招呼,她忽然脱口而出道:“西出阳关,辗转悱恻,黄沙万里,乐曲三叠,此曲不妨叫做《阳关三叠》吧!” 17、三清神音 神尺乍一现身,周围一丈之内顿时洋溢着一股祥和的气氛,仿佛在阴冷的寒秋忽然找到一个温暖的小屋,让人无比舒心,生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的感觉。 正在此时,他们又听见远处传来的惊呼声:“啊呀!连解注瓶也不响了!妖人神通广大,竟然能隔空封闭解注瓶!请师弦全力弹奏《清商》、《清徵》、《清角》!咦?风后怎么还没来?” 随后有人答道:“风后正在陪帝君炼丹,无法前来!” 听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不觉放松了一些。只要黄帝本人没有满含敌意,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因此他没有丝毫害怕,回头叮嘱兰儿道:“快将曲谱记下来!这就是师旷昔年曾经演奏的《清商》、《清徵》、《清角》!”说完便闭目凝神,侧耳倾听琴音的变化,然后原封不动地装入脑海深处。 兰儿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强,干脆取出一块空白玉符,一边听一边将曲谱记录在玉符上。 风先生则神目如电,仔细察看周围的地势变化,思考破阵之法。 琴音不绝传来,哀怨悠扬,弦音委婉,似有思念的甜蜜,更有无奈与惋惜。琴韵忽近忽远,忽急忽慢,时高时低,如高山流水,行云飞鹤,隐隐然有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萦绕心头。 不知不觉,风先生已经被琴音迷住了,情不自禁地放声而歌:“五湖波起兮鸿雁翔,风瑟瑟兮野苍苍。越南兮吴北,碣石兮潇湘。见雕鞍之似练,知越剑之如霜。试登高而极目,莫不变而回肠……” 所幸三人都处于监天神尺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不但能够轻松地欣赏对方凝神弹奏的《清商》之音,还能够从容发挥,尽情反击。 兰儿精通琴技,此刻已经清楚地听出曲中含有很多泛音,那是以左手轻触徽上的琴弦发出的声音,其音清越飘逸,余音绕梁。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琴音才忽然一变,由商音为主的《清商》变为徵音为主的《清徵》,仿佛到了月白风清之夜,夜深人静之时,琴音如水一样流出,世事沧桑之叹、人生坎坷之情,尽皆包涵在其中了。 兰儿先前听风先生高歌一曲,极是美妙,此时也不甘示弱,辨音而歌曰:“美人夜坐月明里,含少商兮照清徵。风何凄兮飘飘风,搅寒松兮又夜起……” 歌声和着琴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一时之间连弹琴的人都陶醉了,琴音竟然越来越舒缓,失去了原先伤人心肺的功效。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强又振作,变为角音为主的《清角》,铿锵有力,有若铁马金戈,铺天盖地的送出。又若狂风斜掠地面,卷起无数的败叶尘沙,在空际盘旋飞舞。 叶昊天感觉自己仿佛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黄沙漫漫的古道上,白衣长发,衣袂随风飘扬,似欲腾空飞去。此时此刻,他的胸中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雄心,不由得长啸当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平魔荡寇兮归故乡,安得仁义兮播四方!” 啸音刚落,琴音嘎然而止。 一个苍老的声音埋怨道:“常将军,你肯定搞错了!以神当魔,是要遭天遣的!我也跟着倒霉!” 然后是常先的声音:“难道传言有误?还是他们魔力太强?怎么会丝毫不受影响?真是奇怪!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们?”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道:“我看还是禀告黄老帝君,请帝君定夺。” 随后就没有声音了,周围变得一片宁静。 18、平沙落雁 时候不大,十名歌姬和十名乐师全都到了,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人想跟着进来,却被叶昊天喝令退下:“此乃军机大事,闲杂人等不得窥视!” 随后他吩咐众人关闭舱门,放下窗帘,如此一来外面的人想看也看不到了。 众人先后都坐了下来。十位乐师无不面现嘲弄之色,意思是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十名歌姬却个个愁容惨淡,面现悲愤之色,不知是何道理。 兰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凤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傅、姊妹,在下习琴不精,所会的琴曲有限,一时不知从何处弹起,还请大家指点一二。” 众人听她这么示弱,面上的轻视之色更加盛了。 吴姓老叟眉毛一挑道:“本朝流行的《平沙落雁》总听说过吧?且奏来听听。” 兰儿坐直了身躯,双手扶在琴弦之上,美目在众人脸上扫过,缓缓说道:“平沙弹法各谱不同,有七段者,有十段者,有外调者。我给大家弹一曲十二段的,请师傅、姐妹们指正。”说完十指轻挑开始了演奏。 叶昊天一面侧耳倾听琴音,一面回忆宋代刘改之所题平沙落雁的诗。诗云,“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芦伐尽洲渚阙,欲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一边思考诗意,一边对照琴音,他觉得平沙落雁的写景皆在欲落未落之时,盖雁性机警,全恃葭芦隐身。秋晚葭芦既尽,食宿不得不落平沙,此际回翔瞻顾之情,上下颉颃之态,翔而后集之象,警而复起之神,尽在简中。 众人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待得琴曲不绝入耳,但觉天风之悠扬,翼乡戛击,或唳或咽,若近若遥,如闻天籁。 叶昊天的眼前更是连续不断地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画: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从容饮啄,自在安栖;既而江天暮霭,群动俱自,似闻雁奴踯躅而已。如此美景,制曲者以神写之,兰儿以手弹之,实在是一次绝佳的双重享受。 兰儿双手不停,一口气弹了十二段,最后悄然结束,静静地看着众人。 众人早已听得双眼发直,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爆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19、潇湘水云 叶昊天定睛观察每个人的神态,发现乐师们的鼓掌一直响了很久,歌姬们只是开始时鼓掌甚欢,后来却很快沉默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不声不响,不知道想些什么。 兰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因此她不看吴姓老叟,径直问十名歌姬道:“请姊妹们也出个题目吧,希望别太难才好。” 歌姬们沉默了良久,最后才由一个愁眉苦脸女子出题:“就弹一首《昭君怨》吧。” 兰儿闻言静默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奏出哀怨缠mian的《昭君怨》,开始便是中天皓月渐渐西沉,大地归于寂静的情景,然后渐渐回忆昭君出塞时激动、悲哀的内心活动,进而是风沙阵阵车轮滚动之声和旅途坎坷颠沛之情。 叶昊天耳听琴音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和着琴音低声唱道:“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歌声未尽,忽见十名歌姬皆掩面痛苦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响,惊得兰儿急忙止住弹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众歌姬跪地长泣,哭诉道:“大人,我们不想去倭国啊,求求您了!求您不要将我们献给倭寇,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们跳海……” 叶昊天大吃一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问道:“谁说要将你们献给倭寇?这是谁造的谣?抑或你们自己瞎想寻思出来的?” 一名歌姬哭哭啼啼地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说,由不得我们不信。” 一位乐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都没有歌姬出使的道理,有的话只会是和亲,或者说是献上财帛女子,请求别国结为友邦。这些女子好可怜啊……” 叶昊天奋然起身,声若惊雷,斩钉截铁的道:“大家尽管放心,我田天既然将你们带出来,就会尽力将你们安全地带回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除非我和夫人都死了,那也是壮烈殉国,决不会以身事贼!”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双目如电从众人面上扫过,知道他们仍然半信半疑,于是接着大声道:“倭国乃偏远之地,弹丸之国,哪里值得我们前去和亲?再说本朝国富民强,虽然一时朝纲紊乱,兵备废弛,但也不是区区倭国可堪比拟的!” 众女听他说得分明,心中生出莫大的希望,面色渐渐舒缓下来。 一女面带疑虑地问道:“大人说是带我们前去出使,可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听说倭国有几种所谓的‘国粹’,其中一种叫做‘歌舞伎’,就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表演戏曲。我怕他们会以此挑战本朝的歌艺,所以才请诸位姊妹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你们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身为歌姬似乎低人一等!你们跟我一样,都是皇上派出的专使队伍中的一员,决不会被献给倭寇的!” 众女闻言无不欢呼雀跃,面上的阴云一扫而光,代之以莺歌燕舞、春guang明媚。 叶昊天待众人略微平静下来之后,才将手一挥,神态严肃的道:“倭人虽然整体实力比我朝稍弱,但也不容小觑。我们此次出使的目的是宣扬****的国威,同时想法从倭国内部牵制倭寇。所以大家不可掉以轻心。我想请诸位好好准备一下,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编排几套歌舞,你们看这样可好?” 在座的乐师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全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叶昊天望了吴姓老叟一眼,面色恢复了平静,微笑道:“下面请大家继续欣赏琴曲,看看在下的这位夫人究竟琴艺如何,是不是所谓的绣花枕头。”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兰儿道:“《昭君怨》太过悲凉,就此作罢。夫人不如弹一曲《潇湘水云》吧。” 兰儿当即微颔臻首,双手轻抚琴弦弹奏起来。 《潇湘水云》乃南宋浙派琴家郭楚望所作。北兵南侵时,郭楚望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游于潇、湘二水合流处,每望九嶷山为云所蔽,便引发他对秀丽山河的赞美,及对国势日危的关切和时势飘零的感慨,于是作《潇湘水云》,以寓其情。乐曲前段,抒情潇洒,恬静宜人;后段奔腾激越,动魂荡魄。全曲情景交融,云水奔腾,景色与心事浩茫之情,互为表里,是自南宋以来倍受各派琴家推崇的著名琴曲。 在座的每个人对这首曲子都很熟悉,所以兰儿的演奏很容易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尤其是今日的倭寇就像昔日的金国一样,同样占据了美丽的中华大地,残害百姓,生灵涂炭,所以每个人都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情,觉得自己的出使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这样熟悉的曲子在兰儿指下如泉水般地涌出来,听到高潮处,几乎每个人都变得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一曲结束时,吴姓老叟第一个站起身来,对着叶昊天和兰儿深深地鞠了一躬,满面羞愧地说道:“小老儿老眼昏花,竟然看错了一代琴艺大家。专使大人有大量,尚请原谅则个。姑娘的琴法跟昔日京师三大名琴之一的庄梦蝶有些相像,可是修为上似乎比庄老更高。” 兰儿微微一笑道:“庄老是我师傅,我的琴艺与师父有些不同,是因为得到了专使大人的指点……”说到这里,她笑靥生春地望着叶昊天。 20、云门大卷 接下来该中方表演,兰儿对着歌姬们招手道:“姐妹们上场!准备《云门大卷》!” 众歌姬答应一声走上台去,十名乐师则在台下取出琴瑟琵琶拉开了架子,只待兰儿一声令下便要开始。 叶昊天一听《云门大卷》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云门》为雅乐舞蹈“六大舞”之一,用以歌颂黄帝创制万物,团聚万民的丰功伟绩,将黄帝的盛德比喻成天上的祥云。雅乐舞蹈是礼乐教化的正统舞蹈,内容很丰富,不过却很难被人理解。春秋战国时期的魏文侯每次欣赏雅乐就止不住要打瞌睡;齐宣王一听到雅乐这个名称,就吓得变颜变色。可见这些所谓“雅正之声”实在不得人心。 现在要将这种阳春白雪般的雅乐演给倭人看,还不是对牛弹琴? 兰儿看他眉头不展,忙凑近耳边,皓齿轻启,低声解释道:“圣人言:‘乐以载道’‘尽善尽美’。音乐舞蹈不仅有娱乐之功,更负有教化之责。雅乐虽然难懂,却能调节身心,公子想想看,在座的倭人大多身染魔性,人数那么多,势必不能全部杀了,若是闻听雅乐使他们恢复一点良知,不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吗?” 叶昊天听她细语柔声娓娓道来,禁不住翘起大指,十分夸张的道:“娘子说得有理,不愧是儒家六脉中‘乐派’的唯一传人,小生受教了!” 兰儿看着他好笑的样子,心头一阵甜蜜,回头将手一挥,向着台上的歌姬发出“开始”的指令。 众歌姬都是秦淮河数千画舫中挑出来的上上人选,每个都天资聪颖,兼且有着多年的舞乐修养,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掌握了兰儿传授的“雅乐”。 表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中不时传来喝倒彩的声音;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得眼花缭乱、迷迷糊糊;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人人心里都觉得好看,可是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所以全都呆坐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明知道这场表演很难赢得掌声,可是眼见直到表演结束也没听到一声欢呼,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众歌姬的面色也很差,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叶昊天赶紧安慰大家:“表演很成功!已经发挥了水平!本使重重有赏!等下每人发一万两银子!” 他见众歌姬脸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便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摞银票抖了抖,顿时赢得姑娘们一片欢呼之声。 21、佛国之音 叶昊天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原来是手下败将木谷虚,看来他前日输棋所受的重创已经无碍了,只不过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才坐得那么远。 于是他冲着对方笑了笑,缓缓说道:“木谷先生所言乍听似乎有理,然而实情并非如此。其实受戒有很多好处。如果我们不杀生而护生,自然能健康长寿;不偷盗而布施,自然能发财享受富贵;不邪淫而尊重他人的名节,自然家庭和谐美满;不妄语而赞叹他人,自然能获得善名美誉;不喝酒而远离毒品,自然身体健康,智慧清明。” 他一面说,一面左手拿着佛磬,右手握着监天尺,以尺击磬,轻轻奏出一曲《大悲咒》。 悠扬的磬音远远地传开去,引得树林中成群的鸟雀振羽欢呼。 听了美妙的乐音,台下坐着的人都觉得很舒服,仿佛从又闷又热的黄梅雨季来到了凉爽的中秋,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爽快。 就连木谷虚也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若有所思缓缓坐了下去。 台上的老僧却如受重创,手足筋肉“突突”跳个不停,浑身又痛又麻,只想跳下高台赶紧逃走。 叶昊天奏完一曲,又接着演奏了一曲《晨钟暮鼓》,朗声道:“戒如明月,在暗夜中放出皎洁的清辉,指引夜归人一条明路。一个持戒严谨的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去伤害他人。谨守净戒的行者身上,必定散发出一股庄严、清凉的芳香!” 话音未落,台下一直傲然端坐的足利义满忽然骤起发难:“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说加强修持,做个好人而已。我关心的不是做什么君子,而是如何才能提高功力!作为武士,没有功力一切都是扯淡!” 听了这些话,台下本已安静的众人再次躁动起来。 “对!我们都是武士,不要做什么君子!” 叶昊天加强功力催动监天神尺,将尺中凝结的上百亿的佛心散发出去,把整个下鸭神社笼罩起来,同时高声道:“即使是为了提高功力,也应该走戒、定、慧的正道!佛祖于菩提树下顿悟得道。佛门一脉独辟蹊径,不修拳剑而能降龙伏虎,静坐诵经而能沟通鬼神,其关键处只在‘识得本心’、‘明心见性’,靠的就是禅定!菩萨诸佛个个法力无边,不是因为他们杀人多,而是因为拥有无上的佛心!” 听了这番话,台下的众人都呆住了。 不知何时,下鸭神社的房檐上落满了鸟雀,更有一些罕见的仙鹤在空中飞舞,全都目注叶昊天,“啾啾”叫个不停,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 叶昊天再次举起监天尺,略加了几分力量,一下又一下单调地敲击着佛磬,同时加重了语气道:“身为佛子,就不能将戒律抛在一边!据我所知,唐代僧人鉴真曾在贵国确立了严格的戒律,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戒律之法渐被忽略,目前已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贵国僧人对大小戒律一无所知,饮酒、娶妻、****、做生意、置财产,同世俗民众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厉声喝道:“有些所谓的佛众,只知道念诵‘阿弥陀佛’。他们说‘如果一个吃鱼的人可以往生净土,那么一只猴子就肯定可以往生净土。所以一个人吃不吃鱼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念阿弥陀佛的人是注定要往生净土的。’于是他们杀人如草芥不知耻。这些人哪里是佛家弟子?实在是标准的魔门逆贼!” 讲这番话的时候,他身上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发挥到极致,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再加上佛磬散发的神秘力量,整个人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纵然是菩萨降临也不遑多让。 话音刚落,树梢的鸟雀齐声鸣叫,盘旋空中的数十仙鹤也发出凄厉的鹤啼,林中甚至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令在场的倭人心中狂跳,面色大变,几乎有一半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现忏悔羞愧之色。 很多人已经对着叶昊天顶礼膜拜起来! 台上的老僧却越来越萎靡,感到浑身软弱,站也站不起来,心中后悔不迭:“我为何不早点远遁?” 台下的足利义满只觉得气瘪,不过心中还有些不甘,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佛门五戒其余还好说,这杀戒却很难,敝国人多地窄,常年杀伐不断,你不杀人,别人却会杀你。这不饮酒就更加难了,身为武士,怎么能不喝酒?那还叫男人吗?” 叶昊天将监天尺简单的敲击变为警世之音《金刚经曲》,缓和了语气答道:“戒杀生,主要是培养我们的慈悲心。戒饮酒明指为酒,其实是指戒除毒品等一切使人丧失理智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明心见性,成就佛果……”随后他又将佛家的几个关键所在阐述了一番,听得人频频点头,心悦诚服。 台上的老僧面色苍白,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的地步。先前的全力出击已经耗去他一多半的魔功,这一个时辰经过叶昊天全力催动监天尺和佛磬演奏的佛曲更使他魔性大减,魔功几乎消亡殆尽。 台下的听众早已跪倒一大片,每个人都面色如灰却又充满渴盼,翘首以待叶昊天继续讲经。 有人痛哭流涕道:“菩萨,我杀了人怎么办?我……还能皈依佛门吗?” 很多人默然无语。 因为死在他们手下的何止是一个两个活生生的人? 每个著名的武士都是从堆积如山的死人身上站起来的! 叶昊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佛曲变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同时缓缓放歌:“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台下之人渐渐跟着学唱,声音越来越响,到后来佛声梵唱响彻下鸭神社。就连足利义满也闭目合掌诵经不止,而木谷虚则已经双膝跪地满面羞惭。 叶昊天知道这些人罪孽深重,魔性很难彻底解除,因此将梵曲演奏了一支又一支,久久不肯停下,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回头看时,原来是老僧实在忍不住了,拼命爬到台边滚了下去,却又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22、凤凰琴 还请帝君多多提携。” 这时,香气扑鼻的“凤桐茶”端了上来,青帝一面招呼众人喝茶一面笑道:“这是从凤凰栖息的梧桐树上摘下来的,是茶中神品,跟赤帝的神农茶有异曲同工之妙。”说到这里他已经高兴得收不住口,滔滔不绝地讲起故事来:“想当年,我巡视西山桐林,只见五星之精纷纷飘落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随即仙乐飘飘,香风习习。继而又见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天空彩屏开处,祥云托着两只美丽的大鸟,翩翩降落在那棵梧桐树上,其余诸鸟纷纷飞集在各处树上,朝着两只美丽的大鸟齐声鸣叫。 我见到如此奇异现象,忙问木神句芒是怎么回事。句芒曾经做过玉帝的书童,见识比我还多。 句芒告诉我:‘这两只最大的鸟,就是凤凰呀!它们头圆像天,目明像日,背偃像月,翼舒像风,足方像地,尾五色俱全像纬。除此之外,他们头上的文彩像‘德’字,翼上的文彩像‘顺’字,背上的文彩像‘义’字,腹上的文彩像‘信’字,胸前的文彩像‘仁’字。戴德,拥顺,背义,抱信,履仁,所以说它是五德俱备的灵鸟。’ 我看了看,觉得果然像是凤凰。于是道:‘听说凤凰能通天祉、律五音。它非竹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而今,不仅五星之精下降,而且云托凤凰来朝,此树必是桐林中的神品,堪为雅乐。’ 句芒道:‘有其应者,必有其德,帝君所言极是!用此种神木作乐器,必历千年而不衰。而且树顶的梧桐籽也可以摘下来,那是极品的香茶’ 于是我们一起收集梧桐子,并将梧桐树砍了下来。我按照三十三天之数,将梧桐截为三段。将中段桐木浸在长流水中,经历了八九七十二个昼夜,卜得吉日良辰,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之数将桐木削成三尺六寸五分长,又按四时八节之数,定为后宽四寸,前阔八寸,然后按阴阳两仪之数定下高度,外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内按宫、商、角、徵、羽五音安上五根弦。就这样,我制成了四大仙音之一的凤凰琴!” 话音未落,就见兰儿托琴在手轻轻地拨动了两下琴弦。琴音在兰儿指下跳动,灵动欢快得仿佛在庆祝与青帝的重逢。 青帝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道:“我将风琴赠给了黄帝,甚至为他亲手在琴上刻了轩辕的字样,后来却竟然被他弄丢了!气得我好几年都不想理他,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兰儿紧紧地抱住风琴,可怜兮兮地道:“承蒙黄帝眷顾,已将风琴赐给弟子,却没想到他还做不了主,您才是琴的主人。惨了,帝君,这琴……您真要收回去吗?” 青帝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呵呵笑道:“我怎会那么不长进呢?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能再收回来?你放心吧,风琴是你的了,别人抢不去。”说到这里,他忽然从身上摸出一片玉简来,笑道:“这是百鸟朝凤合鸣之音,名叫《驾辩》,是我当年纪录下来的。也一并送给你吧。可惜没有凤凰。若有凤凰护驾,凭着这曲《驾辩》,你就可以走遍天下百邪莫侵了!纵然是神仙榜百名之内的玉清天神,也没有几个能将你怎么样!” 兰儿大喜过望,连忙再拜接过曲谱,喜不自胜地阅读起来。 鬼雨新书《贼眼》 沉寂了很久,期间心绪一直比较乱。创作进入低沉期,心里对码字有排斥,所以没写好第二本书。 始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很对不起支持本人的读者。前不久参加了一项重大考试,上个月考试完了(还不一定能通过呢)。 憋了半年没写一个字,感到心中热血澎湃,很想写点东西跟大家共享。 所以新开了一本书,名字叫《贼眼》。用的笔名为 “鳜鱼”发音同鬼雨。新书的骨架立足于都市背景,可能会引出修真文明、魔法文明和科技文明来。 幻想很丰富。希望这本书能写好。 《道缘儒仙》鬼雨新书《贼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鸡年心语 十年前,鬼雨离开起点,心里很痛苦。 十年后,鬼雨厌倦了俗世,想回来继续写书。 很遗憾的说,仙踪暂时是没法写了,因为时间太久,连故事情节都忘记了,很难重新拾起来。 鬼雨在构思一本新书,一本有特色的仙侠书,综合了十年来仙侠书中好玩的东西,再加上自己与众不同的构思,不同的世界地图,新颖的修炼方式,应该不会太难看。 新书名字已经取了,框架大致做好了,还没有开始落笔,而且鬼雨码字慢,想先闷头攒点儿稿子,可能要等半年才会发出来。 写书是一件快乐的事,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织梦,能让作者思想升华,能给读者带来享受。写书不是发泄,邪恶的东西咱不写。 闲话不多说,希望老天给我力量,让我把新书写好。 相约17,不见不散。 鬼雨 写于鸡年元月 1、创作历程 本书原名>,是我一时兴起开始创作的。 看了多年的武侠小说,终于有一天网上的小说稍微好点的都看尽了。于是每天叫嚷着说要自己写本小说。圣诞节的时候我又一次叫着要写小说。老婆让我烦透了,就说:“你写出来再说啊!别老是吹牛。” 于是我开始了本书的创作。 最初的动机有三个:1。给老婆证明我能写。2。喜欢人家在后面叫“大大,加油啊,我们等着呢!”3。想看看自己也走上排行榜的感觉。 本书是在2003年12月20日开始启动的。开始的创作只是一时的兴趣。到后来才知道小说创作既快乐又艰苦。快乐就在于自己凭空之中将那么多有趣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然后跟大家一起分享。艰苦在于它耗费了我极大的精力,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不能玩游戏,不能看小说。连白天的工作也受到影响。 写到2004年夏,我重新修正了创作目标。 1。写一部完整的、轻松愉快的小说跟大家共赏。 2。写一部自己愿意经常回味的小说。有人不喜欢我的风景描写,但我自己喜欢。比如写西湖男女主人公初次相遇那一段,我每次回味都觉得很爽快。 3。写一部道法修行法理比较完善的小说,建立自己的神仙结构,法器结构,希望十年之后能有人引用我的设定。就象今天写法器很多人引用飘渺的设定一样。 4。写一部贯穿古代神话故事的小说,重新温习一遍中国的神话传说,学习中国的历史。 5。写一部对中国文化略作探讨的小说。特别是想重新探讨儒家的修养。 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书,开始写的时候别说细致的提纲,就连大致的构思都没有。再加上文笔功力不够,写作技巧一窍不通,全凭着一腔热情去构思情节。这样写出来的东西缺点太多,处处遭人诟病,一度被讥讽为流水白骨派仙师。 本书网络版完成于05年春,其中的优缺点都很明显。凭着独特的构思和自成一家的体系,被列入起点天地人榜的地榜之内,然而我知道,那只是毛坯,离成熟还远得很。 眼看又2年过去了,鬼雨闲暇之余将原稿看了又看,前后修改五遍,自觉大有进步,因而决定推出简体版,改名为《仙缘》。 时至今日,万里长征才走完一半,今后三十年,我准备每隔五年通读修改一次。相信本书不会在短期内沉沦下去。 2、道缘描绘的神仙体系 本书系统论述了儒、道、佛、魔四大体系的修行方式,将修真解析为精神和物质两个方面。 以精神而言,道家有仙心,佛家有佛心,儒家有仁心,魔门有魔性。 仙心:修道人做善事,捉妖出鬼,救助黎民,能够积累仙心。 佛心:戒定慧三层的修为程度。也包括佛家劝人向善、消除心魔等行为方式给别人带来好处。 仁心:主要通过儒功来表示,就是对社会做出的具体的贡献。 魔性:精神的偏离之性,创新之性,同时也包括做坏事带来的别人的恨意。 以物质而言,道家炼的是神丹,佛家炼的是舍利子,儒家炼的是丹心铁,魔门结出的是魔丹。 神丹:神丹是髓海中经过修练后结出的高能物质。 舍利子:佛门修炼后在脊髓结出的高能物质。 丹心铁:儒家修炼后在心脏结出的高能物质。 魔丹:魔门修炼后在脑内结出的高能物质。 神仙等级的划分 采用道家体系将神仙划分为三十六重境界。 最高大罗天,就是“一气化三清”的一气。 33-35重属于三清境,统称天界 其中,35重为玉清圣境,神仙榜1000名之内 34重为上清真境,神仙榜一万名之内 33重为太清仙境,神仙榜五万名之内。 29-32重统称神界,又名“四梵天”,依次为: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 25-28重统称仙界,境界依次为: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 7-24重通称为真人界,修行于名山大川 有十八重天,依次是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 1-6重为修仙基础阶段,依次为: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神仙的活动范围 整个世界漫无边际,盘古开天辟地开出的空间基本上是一个球体,直径大约是一亿光年,这就是天庭目前所管理的疆域,也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宇宙。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球不下几十亿颗,按照方位统一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域,分别由五老君掌管。东方区域包括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大星系,呈青龙之形;北方区域包括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大星系,作玄武之势;西方区域包括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大星系,踞白虎之威;南方区域包括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大星系,成朱雀之状。中央区域又分为紫微、太微、天市三个小区,称为三垣,各辖无数星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玉帝、佛祖的办公地点 盘古开天开出的是一个球形的空间。在这个球形空间的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星球,被称为昊天玄穹星,那里遍布绿水,只有两座又高又大的神山从海中拔地而起直入云端,一座是玄都玉京七宝山,另一座是须弥神山。玉帝的灵霄宝殿就在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巅,佛祖的极乐世界则在须弥神山之上。 4.神仙的能力(pk指数) 公式:神仙能力=仙品+法器。 所以光有仙品是不行的,还要有法器,没有法器就等于赤手空拳,作起事来事倍功半。为了找到合适的法器或者炼制的材料,就需要进行物质交换,也就有了买卖。 5.神仙的修炼方式 (1)、修道,道家的方式修行,积累神丹和仙心 (2)、修佛,佛家的修行,主要积累佛心和舍利子 (3)、修儒,儒家的修行,主要积累儒功和丹心铁 (4)、修魔,魔门的修行,积累魔丹和魔性 (5)、商人.神丹和佛心都允许买卖。为了方便买卖,还有专门的神丹币和佛心币。神丹币有灵霄殿监制,佛心币由佛祖监制。神仙可以通过出卖自己修炼的神丹换取神丹币,神丹币多了也可以通过灌顶师换回神丹。商人是不修炼而专门作买卖的修仙家族 6.仙劫的设定 仙劫由天庭专门机构主持执行 仙劫的多少与法力和精神力之比有关。神仙不能只修法力,不修精神力。 每经过一次仙劫,遭劫的神仙功力就会下降1/3,弄不好就死翘翘了。 仙劫的存在限制了神仙数目的无限制增长,同时保证神仙的精神文明不被忽略。要达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 对于魔门来说,有专门的避劫方法,使其不至于灭绝。 7.法器的设定: (1)法器分为神器、仙器、灵器、宝器 神器----主要是三清天神才能制造使用的。可以设定为有100种。小说中是1千种。 仙器----仙人才能制造使用的。 灵器----真人界使用的。 宝器-----初级修真人和世俗界用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排在最高层的九大神器(开天九宝) 一曰开天神斧,利器,打遍天下无敌手 二曰监天御印,玉皇大帝主管 三曰九品莲台,佛祖主管 四曰镇妖宝塔,管理妖怪恶人 五曰瀚海神舟,就是我国新发射的神舟了。跑得快,哪里都能眨眼就到。 六曰乾坤锦囊,装东西用的,什么都能装,装多少跟功力有关系。另外,它还可以收取人家的法器。 七曰通灵宝玉,找宝贝用的。 八曰阴阳****,炼魂,驱魂,将魂魄炼成神丸,服了可以增长功力。 九曰观天宝镜,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比六神通还厉害。 每种神器都有仿制品,功效类似,比原件功能差很多。 几乎没有人能够拥有九大神器,但可以拥有仿制品。仿制品也有高低之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法器的来源 可以去买,也可以自己炼制。 a:买法器 宇宙中有专门炼制法器然后出售的组织和家族。要买法器必须拿自己修练的神丹和佛心去交换。 b:自己炼制 要炼神器必须有四种神材:“地苏木、海金沙、寒水石、乌**金”,另外还可能用到别的材料。 还要掌握四种对应的的基本炼器手法,分别是‘折梅手,红酥手,开碑手,金刚手’。 _____________________ (4)、法器的修练 法器有法器排行榜。 想要在排行榜上上升必须经过修练。所有的修练都包括物质和精神两部分,物质就是指能量和运用能量的能力,精神就是作好事或者坏事所得到的佛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 (5)、神仙跟法器的关系 法器能够提升神仙的能力;神仙也要修练并爱护法器。 神仙修练法器就跟养宠物一样,不能光让干活,不给饭吃。那样法器的能力逐渐下降,最后就没效果了。 9.六道轮回的设定 每个人有十次轮回的机会。一旦死了可以进入地狱,然后从地狱从新修炼,历经地狱界、恶鬼界、牲畜界、修罗界可以重新爬回人界,然后接着修仙。 3、关于阵法的设定 1。盘古大帝开天之时所破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是最高阵法。2。 其次是洪荒九阵,三清界的天神也能困住。原始天尊派座下三大弟子下凡,将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拆解化生为九阵,每人传授三阵,分别叫做唐尧三阵、虞舜三阵和夏禹三阵,后来三人分别用了阵法名字中的一个字作为自己的帝号,那就是尧、舜、禹。 洪荒九阵演化为道门阵法和佛门阵法。3。道门阵法以鬼谷子的七十阵为代表。 可以困困小仙小神。4.佛门也有自己的阵法。等级跟鬼谷子的七十阵一样。 《道缘儒仙》3、关于阵法的设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空间和速度的设定 整个宇宙是一个直径一亿光年的球体。 太清天神的瞬移速度是光速的一千倍。 上清天神的瞬移速度是光速的一万倍。 玉清天神的瞬移速度是光速的十万倍。 佛祖的瞬移速度最快,是光速的百万倍。真神的速度跟佛祖差不多。 飞行器可以加速瞬移的速度。 其中天际飞帆可以将瞬移速度提高三十倍;宇内飞梭可以将瞬移速度提高六十倍;金鹏神翼可以将瞬移速度提高一百倍。 就是说真神如果有金鹏神翼的话可以将速度提高到光速的一亿倍,那样飞到天边最多只用一年的时间。 瀚海神舟的飞行速度设定为飞到天边只需要五天的时间。 动物的飞行速度。 天马的速度是同级别神仙瞬移速度的十倍。 天龙的速度是金鹏神翼的五倍。(天龙是五老帝君的座骑) 凤辇的速度跟天龙的速度相同。 所以若是真神抢到天龙的话,飞到天边的时间只需要两三个月。 5、主要人物 叶昊天:男主角,满门被灭,侥幸逃生,为报家仇走上修真之路。 朱兰儿:女主角,美丽绝伦,温柔善良,既是当朝郡主,又是千年‘乐’派唯一传人 罗开山:新科状元,投笔从戎 殷东平:年轻书生,遭逢不测 孔修文:一代大儒,“诗”派掌门 朱璨:一代大儒,“书”派掌门 程守礼:一代大儒,“礼”派掌门 苏洵安:一代大儒,“易”派掌门,男主角的外祖父 王献臣:一代大儒,“春秋”派掌门,拙政园的创建者 屈原:昆仑神山的主管,天界谏议大夫 范蠡:天界首富,情深意重 西门龙:玉清天神,西门世家的主人 少康:大禹之子 五老帝君:青帝伏羲,赤帝神农,黄帝轩辕,白帝少昊,黑帝颛顼,在人间是一代帝王,在天上也是众仙之首,各司一方 真神:魔门领袖,千年大劫的发起者 云华夫人:王母之女,与真神爱恨情仇集于一身 儒仙姊妹篇 鬼雨在完成《道缘儒仙》之后,一直在默默创作《鬼雨仙踪》,至今已完成73万字,自觉创作水平还在《道缘》之上,请大家有空去瞄一瞄。 这两本书简体出版分别改名为《仙踪〉和《仙缘〉,属于仙侠小说中少见的流派——儒仙的代表作,堪称姊妹篇。 同是儒仙,两本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阐述的道理少有重复的地方。 两大主角,叶昊天走的是轻盈顺畅的道路,梁山伯走上一条坚忍不拔的曲折路。 一本写天上人间,一本写幽冥神怪。 各有千秋,无不倾注了鬼雨的心血。 由于更新迟缓的缘故,《仙踪〉一直没有进入主流读者的法眼,不过对于这样一本追寻大道的作品,鬼雨不准备放弃,呕心沥血也要写完。 请关心中国传统文化的读者多给点支持。 有几句热情洋溢的话,也能令作者增添创作动力。 道缘儒仙改编成游戏的可行性分析 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中国文化游戏,值得关注的不仅仅是游戏本身的互动性和娱乐性,更重要的是游戏的文化内涵,特别是能否将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包融其中。《道缘儒仙》既综合了古代各家的神仙学说,又有很多独创之处,在文化内涵上比较丰富,游戏的角色和修行方式既有现实性,又有幻想性,是可以改编为各式电子游戏的良好素材。 请看书中创造性的神仙体系和修行方式: 1。本书系统论述了儒道佛魔四大体系的修行方式,将修真解析为精神力和法力两个方面。 a。以精神力而言,道家有仙心,佛家有佛心,儒家有仁心,魔门有魔性。精神力的高低不单靠自我修持,更要靠别人的感激或仇恨的数量来衡量。对于儒道佛来说,一个精神力指数=别人感谢一次;对于魔门来说,一个精神力指数=别人仇恨或者惊异一次。 总起来,1个佛心数=1个儒功数=1个仙心数=1个魔性数。 仙心:修道人做善事,捉妖出鬼,救助黎民,能够积累仙心。 佛心:戒定慧三层的修为程度。也包括佛家劝人向善、消除心魔等行为方式给别人带来好处。 仁心:主要通过儒功来表示,就是对社会做出的具体的贡献。 魔性:精神的偏离之性,创新之性,同时也包括做坏事带来的别人的恨意。 b。以法力而言,道家炼的是神丹,佛家炼的是舍利子,儒家炼的是丹心铁,魔门结出的是魔丹。 神丹:神丹是髓海中经过修练后的结丹量(类似氘铀的高能物质)。初级修真人一天的修练=1个神丹数。仙品越高修丹越快。比如真人修一天增加10个神丹数,仙人增加一百个神丹数…… 舍利子:佛门修炼后在脊髓结出的高能物质。 丹心铁:儒家修炼后在心脏结出的高能物质。 魔丹:魔门修炼后在脑内结出的高能物质。 一个法力指数=一个神丹数=一个舍利子=一个丹心铁=一个魔丹数。 c。精神力和法力可以相互转化,一个精神力指数=一个法力指数。但是转化是有条件的,必须掌握转化的技能。 d。仙品=精神力指数+法力指数。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多样同时修炼。并非只有佛家才能修佛心,也不是只有儒家才能修丹心铁,更不是只有道家才能修神丹。只要掌握功法,用心修持就能有进展。 2.神仙等级的划分 36重,大罗天---------就是一气化三清的一气。这个人是盘古大帝,跟原始天尊、太上老君、灵宝天尊是一个人,只是个虚的人物,早就在10万年前退出江湖了。除此之外没有人能达到这一层,若有也就是玉帝、佛祖稍微占点儿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3-35重属于三清境,统称天界 其中,35重---------------玉清圣境,神仙榜1000名之内 34重---------------上清真境,神仙榜一万名之内 33重---------------太清仙境,神仙榜五万名之内。 三天尊在数十万年前专门聘请玉帝、佛祖作经理、代言人管理整个世界。所以下面有些人不服,不服就会有斗争,有斗争就有了这个故事。天界的大神共有五万个,被称为三清天神。 神仙的斗争很激烈,每2000年就有一次惊心动魄的斗争,几乎要死掉所有神仙的20%。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9-32重----------统称神界,为四梵天依次为: 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 神界共有250万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5-28重统称仙界,主要在十州三岛,或者局限于宇宙间各个小星球 修行境界依次为: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 仙界有3000万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7-24重通称为真人界,修行于名山大川 有十八重天,依次是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 真人界有2亿人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6重为修仙基础阶段,哪里修都成 六重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 人数:多如牛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面是武术师 人数是宇宙总人口的十分之一。 再下面还有凡人10万亿。以下有修罗界、牲畜界、恶鬼界、地狱界,单是地狱界就有18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神仙的活动范围 整个世界漫无边际,盘古开天辟地开出的空间基本上是一个球体,直径大约是一亿光年,这就是天庭目前所管理的疆域,也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宇宙。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球不下几十亿颗,按照方位统一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域,分别由五老君掌管。东方区域包括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大星系,呈青龙之形;北方区域包括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大星系,作玄武之势;西方区域包括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大星系,踞白虎之威;南方区域包括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大星系,成朱雀之状。中央区域又分为紫微、太微、天市三个小区,称为三垣,各辖无数星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玉帝、佛祖的办公地点 盘古开天开出的是一个球形的空间。在这个球形空间的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星球,被称为昊天玄穹星,那里遍布绿水,只有两座又高又大的神山从海中拔地而起直入云端,一座是玄都玉京七宝山,另一座是须弥神山。玉帝的灵霄宝殿就在玄都玉京七宝山的山巅,佛祖的极乐世界则在须弥神山之上。 5.神仙的能力(pk指数) 公式:神仙能力=仙品+法器。 所以光有仙品是不行的,还要有法器,没有法器就等于赤手空拳,作起事来事倍功半。为了找到合适的法器或者炼制的材料,就需要进行物质交换,也就有了买卖。 6.神仙的修炼方式 (1)、修道,道家的方式修行,积累神丹和仙心 (2)、修佛,佛家的修行,主要积累佛心和舍利子 (3)、修儒,儒家的修行,主要积累儒功和丹心铁 (4)、修魔,魔门的修行,积累魔丹和魔性 (5)、商人.神丹和佛心都允许买卖,但税特别重,为30%。为了方便买卖,还有专门的神丹币和佛心币。神丹币有灵霄殿监制,佛心币由佛祖监制。神仙可以通过出卖自己修炼的神丹换取神丹币,神丹币多了也可以通过灌顶师换回神丹。商人是不修炼而专门作买卖的修仙家族 7.仙劫的设定 公式:仙劫的多少=法力/精神力然后乘以一个系数。 每经过一次仙劫,遭劫神仙的功力就会下降1/3,弄不好就死翘翘了。 仙劫的存在限制了神仙数目的无限制增长,同时保证神仙的精神文明不被忽略。要达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 对于魔门来说,有专门的避劫方法,使其不至于灭绝。 8.法器的设定: (1)法器分为神器、仙器、灵器、宝器 神器----主要是三清天神才能制造使用的。可以设定为有100种。小说中是1千种。 仙器----仙人才能制造使用的。 灵器----真人界使用的。 宝器-----初级修真人和世俗界用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排在最高层的九大神器(开天九宝) 一曰开天神斧,利器,打遍天下无敌手 二曰监天御印,玉皇大帝主管 三曰九品莲台,佛祖主管 四曰镇妖宝塔,管理妖怪恶人 五曰瀚海神舟,就是我国新发射的神舟了。跑得快,哪里都能眨眼就到。 六曰乾坤锦囊,装东西用的,什么都能装,装多少跟功力有关系。另外,它还可以收取人家的法器。 七曰通灵宝玉,找宝贝用的。 八曰阴阳****,炼魂,驱魂,将魂魄炼成神丸,服了可以增长功力。 九曰观天宝镜,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比六神通还厉害。 每种神器都有仿制品,功效类似,比原件功能差很多。 几乎没有人能够拥有九大神器,但可以拥有仿制品。仿制品也有高低之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法器的来源 可以去买,也可以自己炼制。 a:买法器 宇宙中有专门炼制法器然后出售的组织和家族。要买法器必须拿自己修练的神丹和佛心去交换。 b:自己炼制 要炼神器必须有四种神材:“地苏木、海金沙、寒水石、乌**金”,另外还可能用到别的材料。 还要掌握四种对应的的基本炼器手法,分别是‘折梅手,红酥手,开碑手,金刚手’。 _____________________ (4)、法器的修练 法器有法器排行榜。 想要在排行榜上上升必须经过修练。所有的修练都包括物质和精神两部分,物质就是指能量和运用能量的能力,精神就是作好事或者坏事所得到的佛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 (5)、神仙跟法器的关系 法器能够提升神仙的能力;神仙也要修练并爱护法器。 神仙修练法器就跟养宠物一样,不能光让干活,不给饭吃。那样法器的能力逐渐下降,最后就没效果了。 9.六道轮回的设定 每个人有十次轮回的机会。一旦死了可以进入地狱,然后从地狱从新修炼,历经地狱界、恶鬼界、牲畜界、修罗界可以重新爬回人界,然后接着修仙。 10.游戏的角色 (1)道士 (2)和尚 (3)儒生 (4)魔鬼 (5)商人及发明家、制造师。 每种都有无数等级,大部分等级名称本书可以找到。没有也可以很容易加上。 《道缘》游戏的职业等级和升级方式 道缘游戏的职业选择:道士;和尚;儒生;魔;商人 一、统一的仙品等级(三十六重天计分方式) 二、各职业的特点和升级方式 每人可以任意选择职业,也可以多种兼备,量力而为。每种职业的修行都可以分为精神力和法力两方面,各个等级可以拥有各自的名称。 1.道家修行以神丹为主,功法分筑基(1-6)、炼精化气(7-24)、炼气化神(25--28)、炼神还虚(29-32)、炼虚合道(33-35),除了修炼神丹之外,道家也讲究积累仙心(就是佛心) 2.佛家修炼以佛心为主,佛心包括戒、定、慧三层境界。境界分欲界(1-6)、****(7-24)、无色界(25-28)、四梵天(29-32)、真佛界(33-35)佛家修炼可以直接将佛心转化为舍利子。 3.儒家修行主要积累儒功,儒功方面分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身体方面虽然是儒家修炼的弱点,也有比较弱的修行方法,分为儒家炼心(1-6)、浩然正气(7-24)、气贯长虹(25-28)和浩气长存(29-32)等不同修炼阶段。综合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凡人、智人(1-6)、贤人(7-24)、亚圣(25-28)和圣人(29-32)。 4。魔门修炼的是创新力,变异力,以及为恶的能力。魔的修炼包括以身事魔、食心化魔、残神成魔,等级分为肉魔(以力伤人,伤人肉体,1-6)、血魔(以血气伤人,伤人血脉,7-24)、心魔(心动既可伤人,伤人心脾,25-28)、神魔(神动既可伤人,伤人神灵,29-32)。修魔也包括精神力和法力两方面,法力指魔丹的修炼,精神力指魔性。 5。商人。不需要练功,但需要积累财富和佛心,两者达到一定地步便能升入仙界。(只顾积累财富的奸商无法升级) 《道缘》游戏的角色分析 1.儒生 儒生修行的特色离不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身的基础是炼心,然后是炼气,最后才是炼神。这三个方面可以同时修炼,不是像道家一样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和炼神还虚严格分割开来。儒家修行层级划分的依据有四点,一是良心的感知程度,二是修炼后心脏纹理的致密程度,三是心中浩然正气的积累程度,四是心神的凝固程度。 齐家,本游戏将设定家庭的概念。如果想做儒生,就会出生在有父母的家庭,将来还要娶妻生子,问安尽孝是儒家修行独有的方式之一。 治国的概念包括建立行会、社团,领导大家杀龙缚虎、建桥铺路等等。 平天下包括一伙人抵御外侮,抵御魔劫等。 儒家的修行可以分为仁义礼智信几个不同方面。 儒生的升级开始的时侯靠自己修炼,但是由于儒功进展缓慢,所以儒生的功力大都很低。 只有达到亚圣阶段,儒生才能将自己积累的儒功转化为神丹,那时儒生的功力将会骤然增加很多倍。在此之前儒生属于被欺凌的对象。 儒生的好处是天劫很少,甚至从不会碰到。 魔劫是有可能碰到的,碰到就倒霉了。 2.魔 修魔是一个反常的修行方式。 修魔随心所欲,唯一的禁忌是不能做好事,否则功力下降。 修魔包括两方面,一则独修练魔功(结出的是神丹),二则通过杀人、害人憎长功力(将魔性转化为神丹)。 修魔不受天劫的制约,但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修魔有明修和暗修两种方式。明修就是说胸前挂个牌子,人人都知道这人是魔;暗修就是装成好人暗地修魔。两者的差别是,明修比暗修速度快得多,但很容易被打死。 修魔到达顶点,一旦进入大罗天(前10名),可以允许转为好人!(增加游戏趣味性。其难度可以由程序设定) 3.商人 商人积累金钱,通过金钱作好事,转化为儒功和佛心,也可以买到练功秘笈自己修炼。三者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升级。 商人的存在有利于物资和法器的交换。 同时具备天劫和魔劫,尤其是魔劫比较重。谁让他钱多呢? 4.和尚 一方面可以自己修炼佛功,一方面可以超度亡灵、劝人行善、渡化魔鬼,积累佛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换救一个魔鬼比杀死他多增加一倍的佛心。 佛心包括戒、定、慧三层境界(具体请看修改版第81章)。 天劫极少,魔劫很多,能不能战胜魔劫要看个人修为。 5.道士 一方面修神丹,一方面除魔卫道积累佛心。 天劫比较重,一旦佛心与神丹之比小于1比5(数字可调),天劫就会降临。 《道缘》游戏的文化内涵 好的游戏不但要有娱乐性,还要富含教育意义。《道缘》不应该是简单的练级砍杀,而应涵盖中国几千年的古国文明。 1.儒家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的核心,离开儒家就不是中国古代的真实写照,仁心,儒功,丹心铁,浩然正气,气贯长虹,浩气长存等概念的引入有助于加强年轻人对故国文化的了解,提高游戏玩家的道德修养,崇塑民族精神,对于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有着现实的意义。 2.佛心概念的引入有助于增强人们的向善之心,意义不容忽视。 3。魔门向往自由的精神对于现今中国的变革同样有意义。 4。可以将古代的历史人物设置成具备一定仙品的精英,隐藏于名山大川或者市井百姓之中。玩家可以偶尔碰到他们,通过与他们的近距离接触,了解中国的历史,吸取古人身上优秀的道德情操,同时也积累升级所需要的积分。 5。游戏既有幻想性,同时具有社会性,玩家可以像古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家庭,父母,妻子,财物,朋友,师长,理想和事业等等。 6。游戏立足于古代中国的文化氛围,同时以现代道德观念作为升级标准,既吸取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又能克服旧文化中的缺点。 7。本游戏具有无限延展性,可以一边玩一边开发。既可以将中国古代的各种美好的事物不断加入到游戏中,使游戏越来越丰满。还可以设置外部事件,如倭寇、瓦剌侵略中原等,用以考量玩家的反应,通过玩家的反应选择适合升级的人物。 如此一来,本游戏的意义将会大大延伸开来,难以一言尽之 道缘实体书进入武侠类畅销榜 承蒙广大书友喜欢,感谢起点网栽培,本周(3月29日),《道缘儒仙》有幸登上台湾金石堂网路书店武侠类畅销书排行榜之列,其中第三册位居33位,第二册排在75位。 no書名作者出版社出版日期定價售價 21少年冷血(四)冠蓋滿京華殺手獨憔悴溫瑞安風雲時代92/12/15180153 22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七)黃易時報文化91/12/16250205 23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四)黃易時報文化91/11/18250205 24少年冷血(二)殺人寫好詩溫瑞安風雲時代92/12/22180153 25少年冷血(三)大割引溫瑞安風雲時代92/12/22180153 26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六)黃易時報文化91/12/16250205 27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二)黃易時報文化91/11/18250205 28少年追命1殺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溫瑞安風雲時代93/01/12180153 29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一)黃易時報文化91/11/18250205 30尋秦記(三)黃易時報文化90/06/26280230 31少年追命4刀光就是天光溫瑞安風雲時代93/01/12180153 32骷髏畫(下)-四大名捕溫瑞安風雲時代94/01/25180142 33道緣儒仙3鬼雨上硯94/02/18160136 34尋秦記(七)黃易時報文化90/07/16280230 35少年追命2大道如行各一邊溫瑞安風雲時代93/01/12180153 36骷髏畫(上)-四大名捕溫瑞安風雲時代94/01/25180142 37少年追命3敬請造反一次溫瑞安風雲時代93/01/12180153 38莎士比亞四大悲劇故事集莎士比亞崇文館92/10/01199163 39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九)黃易時報文化91/12/16250205 40大唐雙龍傳修訂版(卷十八)黃易時報文化91/12/16250205 no書名作者出版社出版日期定價售價 61七劍下天山(下)梁羽生風雲時代91/06/10200170 62雲海玉弓緣(中)梁羽生風雲時代91/09/10200170 …………………………………… 70女帝奇英傳(下)梁羽生風雲時代91/10/09200170 71冰川天女傳(中)梁羽生風雲時代91/08/12200170 72雲海玉弓緣(上)梁羽生風雲時代91/09/10200170 73冰川天女傳(下)梁羽生風雲時代91/08/12200170 74葉夢色溫瑞安風雲時代94/03/02180142 75道緣儒仙2鬼雨上硯94/04/19160136 当然,这个排名只是暂时的,不一定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进入排行榜也是件好事。 金石堂又名金石文化广场,是台湾最大的连锁书店,该店的排行榜有点价值。 先进入该店网站,左边会出现书籍分类,点击“文學”,出现古典文學民間文學原文小說各國文學武俠小說等等,再点击“武侠小说”,出现金庸武俠金學研究古龍武俠其他武俠。点击“其他武侠”,再点击右侧的“畅销书”列表,即可找到。 本书获96%读者好评 一直想做个关于本书的评分统计,可是一直不敢去做,原因是怕读者给分低,影响自己的信心。毕竟,笔者是对本书寄予厚望,准备认真修改的。 今天(2005年4月9日),笔者偶然闲逛到天逸文学,发现那里有对本书的评分统计,只看了一眼就被结果吓了一跳。 以下是投票标题和结果: 调查内容您认为这本书写得如何? 选项1:写得好极了,绝对不能错过,共7944次77.59% 选项2:写得不错,我喜欢看,共1901次18.57% 选项3:写得还可以,没书的时候可以看看,共67次0.65% 选项4:写得比较差,不愿意看,共326次3.18% 共计10238票 其中评价好极了和不错的人合计96.16%. 这种结果实在出乎笔者的预料,参评的读者简直太好心了。笔者有自知之明,本书还没有好到白璧无瑕的程度。谢谢大家的鼓励。 需要指出的是,本书是起点vip,笔者跟天逸没有一点关系,虽然跟他们的站长有些接触,但还不足以影响统计结果。 若说高估,可能只有一种解释:读者太过好客,喜欢对每本书都给于好评。 还有就是网络书籍平均水平低于实体书,好作品不多,稍微能看点就算好的了。矬子里面拔将军而已。 道缘登上本周金石堂武侠畅销书榜首 承蒙广大书友喜欢,本周(5月15日),《道缘儒仙》有幸登上台湾金石堂网路书店武侠类畅销书排行榜首位,其中第五册位居第一位,第六册排在四位。 当然,这个排名榜没什么意义,不值名家一哂。而且该网站的统计可能有些混乱,做不得准。 金石堂又名金石文化广场,是台湾最大的连锁书店。 先进入该店网站,左边会出现书籍分类,点击“文學”,出现古典文學民間文學原文小說各國文學武俠小說等等,再点击“武侠小说”,出现金庸武俠金學研究古龍武俠其他武俠。点击“其他武侠”,再点击右侧的“畅销书”列表,即可找到。 no書名作者出版社出版日期定價售價 1道緣儒仙5鬼雨上硯94/04/13160136 2太極封印12陰陽魚上硯94/03/16160136 3太極封印13陰陽魚上硯94/04/20160136 4道緣儒仙6鬼雨上硯94/05/18160136 5冷酷黑帝天崩地裂三之一春秋耕林93/01/28180180 6骷髏畫(上)-四大名捕溫瑞安風雲時代94/01/25180148 7骷髏畫(下)-四大名捕溫瑞安風雲時代94/01/25180148 8開謝花(四)四大名捕走龍蛇溫瑞安風雲時代93/12/10180148 9少年追命1殺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溫瑞安風雲時代93/01/12180153 10聯劍風雲錄(中)梁羽生風雲時代91/03/01200170 11聯劍風雲錄(下)梁羽生風雲時代91/03/23200170 12聯劍風雲錄(上)梁羽生風雲時代91/03/01200170 13雲海玉弓緣(上)梁羽生風雲時代91/09/10200170 14雲海玉弓緣(中)梁羽生風雲時代91/09/10200170 15雲海玉弓緣(下)梁羽生風雲時代91/09/10200170 16凝風天下(第一冊)奇儒寶勝文化92/01/15250213 道缘简体版改书名为《仙缘》 本书简体版封面制作完毕,眼看将要付印了。 基于以下几条原因,实体书改了名字,改成《仙缘》两个字: 1、文章题目和内容更加贴切。 本书网络版原名《道缘儒仙》,是说修道成仙的儒生,道为手段,儒为结局。开始取名的时侯没想到后面会写到佛门和魔门,可是写到后来儒、道、魔、佛四家的篇幅差不多,这样一来,道缘儒仙这个名字就不能涵盖所有的内容了。 新书名《仙缘》是说成仙的缘分,描述的是一个立体的世界,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成仙之路千万条,叶昊天走了一条儒家的路,如果您作为玩家,您会走哪天路呢? 2、新名字更加容易理解 对于从未看过本书的读者来说,《道缘儒仙》四个字较难理解,而且不容易记住。 为了吸引更多的读者,获得持久的影响力,鬼雨和出版社斟酌再三,决定改成简单易懂的名字。 3、改名是为了显示正版书的与众不同。 本书盗版很多,大家不信请到掏宝网看看,盗版有很多种,文字未经修订,错误很多。 正版书经历了鬼雨历时两年的反复修改,又经过出版社的三次校订,并请著名画家翁子扬先生作画,门乃婷工作室制定版式,由曾经培养出明晓溪、江南、九把刀、沧月、小椴的新世界出版社出版,从内到外,装帧一新,文字优雅,制作精美,与盗版大不相同。 4、改名有利于开发相关产品。 比较而言,两个字的仙缘更容易成为人们喜欢的商标。 这条言之过早,但也属于要考虑的内容。 仙缘第一、二卷的封面出来了 仙缘(道缘儒仙)第一、二卷的封面出来了 欢迎大家欣赏,网址在鬼雨博客内。gui.blog. 这些图画都是著名画家翁子扬先生精心绘制的,将会作为书的主画印在封面和书页上。真正印出来的时候还可能有所不同,因为要经过门乃婷工作室进一步的修改包装。 书内每页都有简单的图画,印制非常精美。 正版书是由新世界出版社出版,翁子杨先生作画,门乃婷工作室制作版式,经典文华的陈黎明先生编辑的。别的简体都是盗版。 第一卷将会于本月底出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道缘儒仙》仙缘第一、二卷的封面出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仙缘》简体书终于面世 历尽磨难,精心雕琢的道缘简体书终于出来了! 这本书的创作开始于2003年12月23日,完稿于2005年4月,其后直到今天,2006年冬,一直处于修改之中。 由于鬼雨不是科班文学出身,又是第一次创作长篇,书中的缺点和毛病很多,因而修改所花的时间也特别长。就算到今天,前后改了5遍,还不是100%的满意。 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 如果拿如今的简体版跟原始网络版对照,其中的差别不是一点点。 原始版写得很随意,想到哪写到哪,因而流水账的色彩非常浓,一度被讥讽为‘流水白骨门’。就是说很多地方只有骨架,缺乏润色,而且废话很多。 经过修改之后,这些方面都大有改善。 再过些日子,我可能将修改后的版本陆续传上来,然后将原始网络版和台湾出的繁体版删除。 如何订购这本书: 新世界出版社 地址:北京市西城区百万庄大街24号 邮政编码:100037 职务姓名负责区域电话手机传真email 发行主任李凯声6899411868998705vic-voice@ 发行副主任魏宏6899596868998705weihong8705@ 发行副主任周军6832835768998705zhoujun1967@ 负责区域人刘晓进北京主渠道、甜水园6832063568998705liuxiaojin12@ 负责区域人李娜北京其他书店,天津、河北6899873368998705lindali1982@ 负责区域人张洪军东三省、广东、海南、福建6899595868998705zhjls2008@ 负责区域人单卫峰山东、山西、内蒙、河南、湖南、湖北、广西、江西6832854668998705shanweifeng@ 负责区域人王宝根江苏、安徽、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西藏6899609868998705wbg_00000@ 负责区域人傅煜捷上海、浙江、四川、重庆、云南、贵州6899597468998705fyj_1000091@ 邮购、直销韩丽采6899873368998705 ; 发表评论,获赠图书 请所有看过实体书的朋友和读过修改版的朋友在鬼雨博客http:///blog/blog.asp? blog=201或本书评论区发表评论。鬼雨将从中选出10名优秀者,每人赠送实体书一册。 相关评论将会被印在书的封底。由于《仙缘》全套共5-6册,每月出一册,每册封底都有读者评论,因此或赠图书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不下50人次。 征集书评的活动不会在短期内结束,最少要持续几个月。 《道缘儒仙》发表评论,获赠图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获赠图书读者名录 苹果的fan 青翔 阿强哥哥 布娃娃 幻境存真 苏克沙哈 十二翼魔神王 和尚不秃谁秃 无悼一人庸 ~~青火影 风云九天 激情厚` 王雨辰 说来惭愧 洞庭波 无敌苹果 浪子心声 马欢 萧郎 请以上读者联系鬼雨。 为了防止假冒,请用原注册名给鬼雨在起点的信箱发短信,说明您的名字,地址。 如果内容较多,或有限制字符,可在短信同时发email: guiyu8341@ 我将在收集到足够的读者住址之后。通知出版社统一邮寄。 非常感谢读者热情洋溢的支持。 《道缘儒仙》获赠图书读者名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仙缘》杀入06年全国十大系列 由中国书业门户网站图书资讯网发起主办,人民网书画收藏频道sohu读书频道yahoo文化频道千龙文化频道腾讯读书频道中华网读书频道中国网读书栏目tom文化频道等八大中国门户网站联合协办的“2006年度书业十大系列评选”2007年1月20日在北京揭晓。 本次评选分为“大众评选类”和“专业评选类”两大类别,通过专家提名和网络大众评选相结合的方式,对2006年中国书业的概况进行了全面总结。专业类评选通过书业新闻、图书媒体、书业人物等三个方面,总结出中国书业代表性人物和事件;大众类评选则通过评选十大人气小说、十大人气财经图书、十大人气生活类图书、十大人气社科类图书、十大人气青春流行文学图书、十大人气少儿类图书等,打破常规,让我们从一个侧面观察到2006年中国书业最令人关注的图书。 2006年度10大人气青春、流行文学作品 1、一座城池[作者:韩寒]3150票(11.77%) 2、天使街23号[作者:郭妮]2949票(11.02%) 3、哆来咪发唆[作者:可爱淘]2549票(9.52%) 4、镜·织梦者[作者:沧月]2189票(8.18%) 5、何以笙箫默[作者:顾漫]1724票(6.44%) 6、最小说(2006.12第二辑)[主编:郭敬明]1433票(5.35%) 7、恶魔的法则[作者:郭妮]1237票(4.62%) 8、梦回大清[作者:金子]1236票(4.62%) 9、龙日一,你死定了[作者:小妮子]1128票(4.21%) 10、《仙缘1,2》973票(3.63%) 靠着广大读者热情洋溢的支持,《仙缘》侥幸超越《诛仙》(598票)、《武林外传》(323票)、《悟空传》(372票)、《鬼吹灯》(939票)等,成功挤进十大之内。这是唯一入选的奇幻仙侠类小说。其余多是言情类文学。多谢朋友们的支持。 参选书名请见:http://./2006/2006tuangou.asp 附: 2006年度10大人气小说: 1、碧奴[作者:苏童]2419票(10.87%) 2、莲花[作者:安妮宝贝]2329票(10.46%) 3、兄弟(下部)[作者:余华]1957票(8.79%) 4、笨花[作者:铁凝]1817票(8.16%) 5、狼烟北平[作者:都梁]1697票(7.62%) 6、生死疲劳[作者:莫言]1532票(6.88%) 7、新结婚时代[作者:王海鸰]1313票(5.9%) 8、第九个寡妇[作者:严歌苓]1301票(5.85%) 9、誓鸟[作者:张悦然]1220票(5.48%) 10、失落的约柜1203票(5.4%) 2006年度10大人气科图书 1、品三国[作者:易中天]2043票(7.49%) 2、如何掌控你的时间和生活[作者:阿兰金]2026票(7.43%) 3、像男人那样去战斗——我就是那个“说球的”[作者:黄健翔]1940票(7.11%) 4、伶人往事——写给不看戏的人看[作者:章诒和]1743票(6.39%) 5、另一种回忆[作者:季羡林]1713票(6.28%) 6、从1000到10000-让你薪水倍增的13步[中国言实出版社作者阿凡]1352票(4.96) 7、王蒙自传.第一部,半生多事[作者:王蒙]1156票(4.24%) 8、心相约[作者:陈鲁豫]1106票(4.05%) 9、礼仪金说1098票(4.02%) 10、世界是平的[作者:(美国)托马斯·弗里德曼]1088票(3.99%) 再度征集赠书读者地址 以下为应当获得赠书的读者名录 其中有些读者的名字地址还没有拿到,请尽快联系鬼雨,超过10月就太迟了。 无尽天涯 pear 苹果的fan 青翔 阿强哥哥 布娃娃 幻境存真 苏克沙哈 十二翼魔神王 和尚不秃谁秃 无悼一人庸 ~~青火影 风云九天 激情厚` 王雨辰 说来惭愧 洞庭波 无敌苹果 浪子心声 马欢 萧郎 为了防止假冒,请大家尽量用原注册名给鬼雨在起点的信箱发短信,说明您的名字,地址。其中无尽天涯不是起点用户,请您以别的方式联系。 如果内容较多,或有限制字符,可在短信同时发email: guiyu8341@ 鬼雨常驻《鬼雨仙踪》一书讨论区,如果有事也可去那里交流 鬼雨儒仙系列之二《仙踪》将出简体 部分读者在看完《仙缘》一书之后说:“仙缘太短了,为啥不接着写呢?” 就连出版本书的编辑也说:“可惜只有百万字,才出版5本,要是能多写几本就好了。” 关于这些问题,我是这样想的。 《仙缘》的节奏很快,叶昊天很快修炼到最高境界,接下来已经写无可写,如果非要让他以至高神的身份领导中国人民超英赶美,未免太无聊了。真要续写的话,除非让他跌倒了再爬起来,不过那样也很无聊。 虽然《仙缘》已经结束了。但它描绘的修真世界并没有结束,鬼雨还有很多故事想要接着描述。 于是在《仙缘》的基础上,鬼雨开始写第二本儒仙书,那就是《鬼雨仙踪》。 老实说,《仙踪》一书的创作并不顺利,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来自鬼雨自身的因素。 曾经一度,我因为心里烦,差点让书成了太监。就连封推、强推、vip推荐都被我一次次浪费了。每一次的推荐,都带来超过半个月的搁笔。到后来终于将珍贵的读者资源都撵走了。 除此之外,书写得慢还有一层因素,是因为创作难度太高。 事关两大传奇爱情故事,可不敢胡乱落笔。同时又是多主角小说,驾驭起来比较困难。 再者,一本书最难写的是开头和结尾,开头主要是架构的问题,结尾主要是收束的问题。 就这么一本书,我写写停停,一直没有激情,直到最近积累了50万字,才终于写出点感觉来。 最后一层因素,个人心情的变迁,让我下决心完成这本巨著。 我的信心来源于心里的寂寞。 寂寞不是强自忍耐出来的,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痛苦。 司马迁曾说: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氐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我心里对自己说,古代圣贤发愤能写出流传千载的巨著,我鬼雨发愤难道写不出一本流传十年的好书? 从年龄上来说,我今年38岁,正处于人生的巅峰; 从感情上说,我经历了喜怒哀乐的各种体验; 从学识上说,我已经读了无数的书籍,接受了各种考验; 从文笔上说,我已经写了一本《仙缘》,完成了初步的练笔。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我都有写好一本书的基础,此前唯一欠缺的就是决心和心境。 所幸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有了一切。 请兄弟们给以支持,多在仙踪讨论区说点热情洋溢的话,以慰籍我苦闷的心。 近日《仙踪》已经签约,如果不出问题,年前就能出简体书。 在这里,我先给自己鼓劲加油,也算是预先做点广告: —————————————————— 《仙缘》之后,《仙踪》再起! 一样的仙侠,不一样的情怀! —————————————— 中国仙侠小说儒家学派经典著作, 扎根于本土的玄幻小说巅峰之作。 超越诸多武侠名家, 完美传承传统文化。 —————————————————————— 谁解梁祝化蝶之后的神迹? 谁懂白蛇许仙前世的传奇? 谁能将两大爱情揉合在一起? 重塑神话,唯有鬼雨! 曲折离奇,堪称新时代的《聊斋志异》! (这些口号,大家别当真,就算鬼雨自强自励之词好了) (一) 鉴于每个书评都凝聚着读者的心血,也是本书成长历程的见证,具有长期保存的价值,故笔者将部分言之有据的精华书评单列一卷,以表达对广大书友的感谢之意。 有些早期的书评已经找不到了,实在可惜。但从今以后我将做好记录,并不断更新。鼓励大家认真写好书评。收录原则是“百字以上、分析独到,评价客观”。只要言之有据,批评客观的文章同样会收入进来。 精华书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道缘儒仙是我严格意义上看的第一本修真类小说,与其他的修真类小说不同的是,道缘中的主人公并不只是不停地修炼,书中的打斗场面并不太多;相反,叶昊天通过自身积累的博学知识不断地寻宝,解迷,成长.在雨大的叙述中,不仅跟随叶昊天等不断经历冒险,更重要的是可以对道,佛,仙以及中华的传统文化知识有一定的了解---这是我将近半年来的最大收获.缥缈也是我一直追读的一本修真类小说.两者各有其特色:道缘更注重对中华五千年来传承知识的阐述,而缥缈更注重对主人公形形色色历险的描绘.期待雨大的不断更新!----jbs 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把鬼雨兄到现在为止的作品看了一遍,在这里为作者大大说句公道话,这本书不管从立意之新颖,还是说想象之丰富,或者说作者知识的渊博,都是我看过的小说中的极品。现在每天只盼作者赶快更新,相信是有很多朋友和我一样在期待吧。----幻境存真 本来实在是无聊,上网到处翻番书,点开了你的道缘儒仙,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喜欢里面的曲折情节,喜欢里面的诗词,喜欢他rpg似成长过程,喜欢里面对上古神话的解构,喜欢里面对道家儒家佛家的精辟阐述,总之喜欢的欲罢不能啊,加油写啊,等待的痛苦实在无法忍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夜灵封 第一次发书评,说得不好还望版主别见怪!我觉得“道缘儒仙”(下简称“儒仙”)在某些地方写的比“缥缈”好,其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在“儒仙”当中,作者把中国的儒家学说升华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这也是我最推崇的一点。鬼雨老大把原本呆刻、死板的儒学赋予了新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使之成为一种全新而有不脱其根本的儒学,更是把中国传统的“中庸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致。-----浪子心声 其次,作者在全文引入大量具有东方特色的新奇而又有趣得知识,让人在娱乐当中了解到中国的古文化。我敢肯定,鬼雨老大写的每一章节,都是在查阅了大量书籍和资料的基础上精心雕饰而成,不像“缥缈”是完全虚构想象而成,它以中国文化为基础,让人在阅览当中忍不住大呼过瘾。再者,就是鬼雨老大的那些奇思妙想,让人忍不住拍案称奇,实在是太妙了,比之“缥缈”是毫不逊色,甚有过之。以上是我看了“儒仙”和“缥缈”之后的几点想法。当然,我不是说“缥缈”不好,只是觉得“缥缈”少了点文化底蕴而已。-----浪子心声 呵呵,近几天在鬼雨兄呼吁下多了很多精彩书评啊!篇篇精辟到位,实是佩服!不过上网看书首先就是休闲的阅读,在阅读中寻找一种放松和愉悦。本书能带给读者如此享受,已是不可多得之精品!在阅读中还能引起众多读者关于文化方面甚至人性层面的思考和讨论,可说已有成为经典的趋势。-----大鹏001 书已看了两个多月,但总感觉和其他的书有很多的地方不一样,我是说写作的手法不同,一般的书,第一节看完就知道第二节是怎么发展的。可是这本书就找不到这种感觉。而且这本书的题材,它突破了传统的思想领域。开创了新的思维;又渲染了中国古老的儒家思想,毕竟是中国人,因此本人对中国文化遗产有了特殊的感情。“所以没有理由不支持的撒”!!-----你知道吗我的朋友 所以本文vip连载到“出使日本”的时候,以为作者未能免俗,追求目下流行之风潮,置作品“道、佛、儒”的精神追求于不顾,心中十分失望,于是暂时弃之不读。今天看到vip一章题目“生规”,于是进去一看,才知道作者毕竟不同他人,论证“生与爱”,透过作品来表达自己不觉不躁,中正客观的看法。心中十分畅快。愿大家好好理解文中的哲学理念。-----四妮 真是精彩,我也号称自小博览群书,正史到小说,武侠到言情,传统到潮流,无不一一涉猎,近年来除了专业书以外却是总闹书荒,自从无意看到了这本书,从纯属解闷到追着看,一日不读若有所失,好象又打开了一扇窗,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新奇好看,为了看这本书我入了vip,一天给砸4票。全力支持作者坚持写下去。不过就是最近更新太慢了,看书时对书中的情节情绪上有时跟不上。真想念每天更新的日子。-----天秤派对 恩,的确。更新的好快啊,而且质量并不因此而下降啊。有些东西依然那么经典啊。把中国最有人气的儒学融合修真写到这种地步,大改过去修真只有道,佛的观念,是我们中国人所特有的一种方式啊。中国的优秀文化竟然依靠这种方式在传播。-----振眉才子 文章写的很好,刚开始阅读时,感觉有点报流水帐,但越读到后来,越被作者渊博的知识所折服,同时情节也越来越跌荡起伏,环环相扣,作者的构思如天马行空,非常值得一读,甚至收藏的作品,顶!-----jlbu1978<11-310:16 这部书非常吸引人,情节紧凑而精彩,读起来酣畅淋漓,而且妙趣横生。书的文化内涵深厚,有许多对儒家发展的新想法,独具一格。看过很多玄幻类小说,此书实是其中精品。感觉上这部书如果能拍成电视剧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可看性。写作技巧上如能更加娴熟,书会更完美。现在唯一让读者痛苦的事就是更新太慢,哭~~~-----剑影霓裳<11-112:21 看了这篇小说满长时间了,一天几章,实在是拉不开时间,不过今天也把vip的看完了,觉得这篇小说在开头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但是随着章数的推进,加上作者的写作手法越来越成熟,从而形成了一种自己的写作风格,而且紧凑的剧情,还有各种故事,神话,传奇的应用实在是让人大呼过瘾.就本人来说,最吸引我的其实是诗词的应用充分衬托了主角的儒家功底还有书的意境,让我很是折服,还有就是后来的改版,排版做了改动,让人在阅读方面舒服很多.-----e小小猪<10-2304:33 鬼雨的《道缘儒仙》初初的看起来有点流水帐的味道,但是作者出色的文字功力以及丰富的想象力使得流水帐竟然也能写得这么好看,从而打破了我自幼儿园开始就受到的流水帐肯定是烂文章的定式教育思维。现在我渐渐意识到也许正是这种行流而神不流的流水帐式的写法才使得这本书字里行间都透出一股儒家的气息。不知道,本书完成后鬼雨大大还会继续为我们奉上其他作品否。-----羡仙<10-1700:29 (二) 道缘的情节不如飘渺,而文字各有千秋。但是道缘比飘渺优秀的地方就在于完整的将佛、道、儒三者将的关系做了一次完整的体系化和标准化设定。而这种系统化的设定在国内作者中往往是很少有人这么去做的。----步来迟,不过那书都是一段一段的故事传说.如今看了真是大呼过瘾.此书把中国古老传说和历史人物有机的串起来,通俗而有情趣,古老而有新知,令我爱不释手.更多了以儒入道成仙的主线,一扫穷儒酸儒的历史阴影,端正了”儒家”,宣扬”儒”的浩然正气.在如今社会缺乏信仰的时期,重振”儒风”,此书实在只得推崇!每日都盼望更新,此书已经成为我每天的必读书籍.谢谢作者赐予我-----核子夜<12-1311:07 鬼雨大哥的书让人看起来很爽,一反别的修仙类书的常态,不像别的似的没有营养,里面蕴涵的内容让我深深佩服鬼雨大哥的深厚功力,中国那么多古代书籍,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找到那些适合道,佛,儒的文章还有一些对于古代神话故事中的人物的事例,而且道缘中昊天成长的过程是我看的所有故事中最为详细的一部,没有侥幸,只凭求知心,毅力,好的学习方式,如海般的胸怀,随遇而安的性格一步一个脚印真正慢慢的走过来,这都是别的书里没有的,在此谢谢鬼雨大哥了,让我真正的品位了一部仙侠经典,道缘永远是我最喜欢的书.-----血色镰刀<12-821:44 一部洋洋洒洒的仙侠大作,一个满腔浩然正气的主角,《道缘》到了现在,其独创的模式已经深入人心了,其宣扬的儒家文化也已经基本成型了,感觉大大的知识实在是太丰富了,基本上一部修仙的著作囊括了所有了中国古老文化,看到现在,象是把中国历史再度细致的感受了一遍,在这里感谢大大了。-----振眉才子<12-1421:17 看了两天一夜休息了四个小时,终于把作者更新的看完了,有点头晕啊!这部是我最近几年看的精品之最。人物细节;古老知识文化的运用;还有作者的见解无不给我一个全新的冲击和惊喜!唯一遗憾的是人物感情的细腻不够经典,希望另外增加一个女主角,呵呵!希望作者还是坚持自己的思路和见解继续努力!(莫入大众的俗念)支持!!!------z-best<12-1419:15 好书就是让人心旷神移。在书中编排梦想。书中的精华就是出现了3足顶立的局面。在原有的道佛上加入了我国原生的儒家。更加好看了。也让我们知道了儒家的内涵与本质。-----文渊大阁学士<12-1406:59 儒仙,是我现在所有看过中,比较喜欢的,跟我正在看的飘邈,有更多的可看性,这本书,结合了,道、佛、儒的文化,对从古到今的文化知识,让人一边读书,一边学习历史,让人值得回味。希望作者能早日出此书哦。-----埡埡<12-1219:01 终于可以说话了!几天前我看到了《道缘儒仙》,看了几章就让我欲罢不能,一气(除了吃饭\/睡觉哦)看到了现在更新的章节。所以想说说自己的感受。好书!一部好书!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精粹,将道.仙.佛.儒揉在一起,独具匠心。另外特别佩服鬼雨的文学功底,找到了那么多的古籍。《道缘儒仙》带给我一个新的视野,使我更加热爱我们那渊源流长古老文化,更加热爱我们的伟大祖国!-----wxdcshj<12-1120:07 有够绝的!这也行……原文:……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佛心和神丹能跟别人交换吗?”李隆基继续耐心解释道:“一般人不愿意交换。因为上天鼓励自修,却并不禁止交易,天条明文规定,交换一次必须上交天庭三成交易税。三成是个不小的数字,所以大家一般宁愿独自苦修,不愿交换。”……这也行!坐地抽成,比现在的工商局还黑呢~(现在的收增值税最多也就17%),看来,这些个天界掌权者大多是以前的黑心官员吧~一脉相承,嘿-----红尘有我1<12-1121:16 看了这本书已经两个月了,越看越精彩,很感谢作者写出这样的书。以前我们对儒家总是有一些误解,只知道中庸和保守,现在我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作者又能以比较客观的态度看待日本问题,赞扬了他们的长处,但也客观的写出了他们的狭隘和短见,与国内的一些人要麽崇拜要麽痛恨日本人相比,值得提倡。谢谢作者!不过我对本书的情节有一些自己的看法,首先就是主人公的历程有一些太顺利了,呵呵。还有就是对兰儿的刻画有一些少,形象显得不太丰满。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本书,希望作者越写越好!!------草原的春风<12-1018:23 这本书是我最近看过最好的创作之一,不仅有独特的创意,而且作者文学造诣深厚,每在字里行间,将中国儒家思想在优美文句中展现出来,让人再观赏时能感受到一股新意,而且作者长期持续写作的毅力与耐心,也十分令人佩服,拜读此书已是我每天必要的享受。-----24624<12-920:08 好书,不管从文采,还是从作者的构思上来书,此书都可谓上上之作,除此之外,也深深地体现了作者知识的渊博,是值得大家阅读的一本好书。我一直在持续看,而且天天都会支持一票,以此作为我对作者的支持与鼓励。-----魔武至尊<12-918:51 此书是吾近来所阅最为精彩之作,思构严谨、文博典精、立意尤新,让人不知不觉融身其中,读到精彩处,更不免为之屏息、长叹!最为叹服是作者鬼雨先生知识之渊博,想象之丰富,文采之悠然,涉猎之广袤。亦为网友之幸甚!——看的我写起书评也......汗!n票狂砸!不过希望有始有终啊!加油了!一定要质量、数量起头并进啊!哈哈-----食王之王<12-903:37 这是一本很少让我坚持看下去,并期待更新的。不仅是鬼雨文笔优美,而且与很多虚拟不同,这里没有古怪的外国名字,没有让人不熟悉的魔法世界,却有着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很容易引人共鸣。意见嘛,主要是情节发展比较单一,除主角外,人物也不是很鲜明,希望加油啊。-----lvxd<12-816:56 作者在前几十章的人物刻画方面存在不足,感觉笼统,基本没有细节描写,就像在读流水帐,而且有大篇的景物描写,感觉是抄袭来的,还有主人公叶昊天的修真,修仙,修神都太过简单容易,好象作者刻意而为,和女主人公的爱情又写的过于笼统,好似鸡肋,一直到后边的几十章人物刻画终于有了长足进步,也加了不少细节描写,而且对于儒家思想的理解和阐述真是精辟透彻到了极点;而且作者文笔高明,想象丰富,文章蕴涵的知识博大精深,感谢作者的努力,希望作者写出更好的章节,同时也美化前边的旧文,我会一直支持你!------蓅風飛雲<12-810:24 好书,奇书,我每天都看,道缘儒仙不是我看的第一本修真类,但是它与其他的修真类不同,它那曲折玄妙的故事情节,更加引人入胜,更重要的是作者对道,佛,仙以及中华的传统文化知识的一定了解,体现了作者的渊博知识,我每天都支持,每天都投票,更新速度也可以,挺好的,继续努力,我支持您。-----魔武至尊<12-623:55 看了此书真的是得意非浅啊。书里涉及的东西真的很多很多!!想来作者也收集了不少资料,或者作者本身就是这么博学吧。儒家有孔子开始到现在,儒这个字想真正解释清楚还真不易啊!!如书里介绍的儒道佛三者尤如同源,但有所区分,向不同方面的发展。该遵从哪个还真迷惑啊!!~~~~-----coloudog<12-613:04 前面书友对鬼雨老大的点评精彩.大大文笔的流畅,传统文化神话故事的传承,主角修炼成长历程情节安排都更是精彩.两个晚上看完公众版的两百多章,仍是不觉解渴.也确如书友指出的,感觉主角的情感性格描写不是太突出.不知是看得太快的原因?但大大的实体书出来一定去买.-----四休<12-501:20 花了2天拜读了大大的著作。为作者新颖独到的见解所吸引,作者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是支持我读下去的动力。作者在文化底蕴方面可谓是功力不凡。此文诸般好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就不多说了。然而我越是读下去就越觉得此文的不足在于情节有些平淡,结构有些松散,没有那种让人要一下读完的迫切感。怎么说呢?就是读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没有扣人心弦的感觉。既然(主角)有得失之心,怎么会没有情绪波动,这是令我大惑不解的地方。或许作者和我境界不同,已经是万物不萦于心了吧!-----ducktm<12-416:50 喜欢这部作品,因为有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的贯穿(包括一些神话传说);喜欢主人公的设定,给人有儒雅的感觉……正如想吃苹果的精华贴里的评论。----凌子凡<12-411:09 大大的文笔很好啊!!老套的故事却辅以精巧的构思和细致的描写,本书竟焕发出一股惊人的生命力,吸引了众多书友的眼球啊。尤其是在某些细小的地方总是不经意的透露出惊人的才气,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绝。佩服啊!!!佩服!!砸你两票!!更新啊!!-----振眉才子<12-320:26 在起点看书时间不长,发现大多数作者只在乎情节的构思,唯有鬼雨先生能让人眼前一亮。中华文明兼收并蓄,儒道佛三教也相互融合,既然写古时仙侠儒侠就要宣扬古风,我个人坚决的崇尚古老的华夏文明。-----红海胆<12-220:51 文章由儒入道,由道入佛,佛道合一,最终达到儒家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昭影<12-220:30 虽然不敢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感觉来说话,但对作者知识的渊博与巧妙的构思那是由衷的敬佩,曾经自以为在书海中漂泊半生,却忽然感觉到以前的庸碌无为.不过,对于这篇,却觉得在情节上过于平淡,缺少一些跌荡起伏的感觉.就像有些读者的感觉,让这篇再增添一些血性吧-----天堂西风<12-217:02 每次上网必先看此书,以至于每次上来看不到新的像缺了点什么。我想此书吸引我的原因除了其丰富的文化知识,更主要的是其情节能使我在阅读的过程中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全身心投入到故事当中。不仅了解了许多不知道的知识,还可以放松因工作而紧绷的神经。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把自己想像成主角,那感觉就两个字:过隐!----梦里春天飞雪<12-216:31 看完后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有许多话不得不说:自古儒,道,拂三家就是中国人的信仰,但是只有儒家成为中国人道德传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儒家的学说整体来说就是一部“仁”学。希望作者把儒家的有些特点做一些更改,既然儒家在男主角的手中都已经自强不息,那么就让他更进一步,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吧,让作者对中的人类社会也做些贡献,加强一些民族主义思想,象有些中说的一样,“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不必那么激进,但总要让一个泱泱大国显示出他该有的实力啊。让儒家学说增添一些血性吧!-----振眉才子<12-215:50 道儒佛合流的新尝试。古人搞出个玄学,鬼大大搞出一个“仙学”也不错。道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摆脱了单纯的“善”、“恶”之分,而儒家在这方面太过理想主义,因此只能无奈地把善恶之分与功利结合起来,这也是儒家的以德治国难以摆脱个人**的根源——官员逐利是**,追名何尝又不是**?形象工程与经济腐化杀伤力是一样的。如果国家为官员建立“儒榜”、“佛心榜”一类的东西,儒们谁能逃脱得了“名”这个圈套?绝对善恶,理想之文,可惜一开始阵营已定,好人坏人都贴了标签,难以再进一步了。-----文无刀<12-208:55 这本书蛮好的,作者文笔也很好,故事情节也越来越精彩了,给人的想象空间也大了,很难意料到后面的情节,不象别的“套”书,希望大大越写越精彩,也希望更新快点,不要让我们等太久.....ljh111<12-207:17 (教育123文学网) (三) 道缘的情节不如飘渺,而文字各有千秋。但是道缘比飘渺优秀的地方就在于完整的将佛、道、儒三者将的关系做了一次完整的体系化和标准化设定。而这种系统化的设定在国内作者中往往是很少有人这么去做的。----步来迟,不过那书都是一段一段的故事传说.如今看了真是大呼过瘾.此书把中国古老传说和历史人物有机的串起来,通俗而有情趣,古老而有新知,令我爱不释手.更多了以儒入道成仙的主线,一扫穷儒酸儒的历史阴影,端正了“儒家“,宣扬“儒“的浩然正气.在如今社会缺乏信仰的时期,重振“儒风“,此书实在只得推崇!每日都盼望更新,此书已经成为我每天的必读书籍.谢谢作者赐予我-----核子夜<12-1311:07 鬼雨大哥的书让人看起来很爽,一反别的修仙类书的常态,不像别的似的没有营养,里面蕴涵的内容让我深深佩服鬼雨大哥的深厚功力,中国那么多古代书籍,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找到那些适合道,佛,儒的文章还有一些对于古代神话故事中的人物的事例,而且道缘中昊天成长的过程是我看的所有故事中最为详细的一部,没有侥幸,只凭求知心,毅力,好的学习方式,如海般的胸怀,随遇而安的性格一步一个脚印真正慢慢的走过来,这都是别的书里没有的,在此谢谢鬼雨大哥了,让我真正的品位了一部仙侠经典,道缘永远是我最喜欢的书.-----血色镰刀<12-821:44 一部洋洋洒洒的仙侠大作,一个满腔浩然正气的主角,《道缘》到了现在,其独创的模式已经深入人心了,其宣扬的儒家文化也已经基本成型了,感觉大大的知识实在是太丰富了,基本上一部修仙的著作囊括了所有了中国古老文化,看到现在,象是把中国历史再度细致的感受了一遍,在这里感谢大大了。-----振眉才子<12-1421:17 看了两天一夜休息了四个小时,终于把作者更新的看完了,有点头晕啊!这部小说是我最近几年看的精品之最。人物细节;古老知识文化的运用;还有作者的见解无不给我一个全新的冲击和惊喜!唯一遗憾的是人物感情的细腻不够经典,希望另外增加一个女主角,呵呵!希望作者还是坚持自己的思路和见解继续努力!(莫入大众的俗念)支持!!!------z-best<12-1419:15 好书就是让人心旷神移。在书中编排梦想。书中的精华就是出现了3足顶立的局面。在原有的道佛上加入了我国原生的儒家。更加好看了。也让我们知道了儒家的内涵与本质。-----文渊大阁学士<12-1406:59 儒仙,是我现在所有看过中,比较喜欢的,跟我正在看的飘邈,有更多的可看性,这本书,结合了,道、佛、儒的文化,对从古到今的文化知识,让人一边读书,一边学习历史,让人值得回味。希望作者能早日出此书哦。-----埡埡<12-1219:01 终于可以说话了!几天前我看到了《道缘儒仙》,看了几章就让我欲罢不能,一气(除了吃饭/睡觉哦)看到了现在更新的章节。所以想说说自己的感受。好书!一部好书!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精粹,将道.仙.佛.儒揉在一起,独具匠心。另外特别佩服鬼雨的文学功底,找到了那么多的古籍。《道缘儒仙》带给我一个新的视野,使我更加热爱我们那渊源流长古老文化,更加热爱我们的伟大祖国!-----wxdcshj<12-1120:07 有够绝的!这也行……原文:……叶昊天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佛心和神丹能跟别人交换吗?”李隆基继续耐心解释道:“一般人不愿意交换。因为上天鼓励自修,却并不禁止交易,天条明文规定,交换一次必须上交天庭三成交易税。三成是个不小的数字,所以大家一般宁愿独自苦修,不愿交换。”……这也行!坐地抽成,比现在的工商局还黑呢~(现在的收增值税最多也就17%),看来,这些个天界掌权者大多是以前的黑心官员吧~一脉相承,嘿-----红尘有我1<12-1121:16 看了这本书已经两个月了,越看越精彩,很感谢作者写出这样的书。以前我们对儒家总是有一些误解,只知道中庸和保守,现在我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作者又能以比较客观的态度看待日本问题,赞扬了他们的长处,但也客观的写出了他们的狭隘和短见,与国内的一些人要麽崇拜要麽痛恨日本人相比,值得提倡。谢谢作者!不过我对本书的情节有一些自己的看法,首先就是主人公的历程有一些太顺利了,呵呵。还有就是对兰儿的刻画有一些少,形象显得不太丰满。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本书,希望作者越写越好!!------草原的春风<12-1018:23 这本书是我最近看过最好的创作小说之一,不仅有独特的创意,而且作者文学造诣深厚,每在字里行间,将中国儒家思想在优美文句中展现出来,让人再观赏时能感受到一股新意,而且作者长期持续写作的毅力与耐心,也十分令人佩服,拜读此书已是我每天必要的享受。-----24624<12-920:08 好书,不管从文采,还是从作者的构思上来书,此书都可谓上上之作,除此之外,也深深地体现了作者知识的渊博,是值得大家阅读的一本好书。我一直在持续看,而且天天都会支持一票,以此作为我对作者的支持与鼓励。-----魔武至尊<12-918:51 此书是吾近来所阅最为精彩之作,思构严谨、文博典精、立意尤新,让人不知不觉融身其中,读到精彩处,更不免为之屏息、长叹!最为叹服是作者鬼雨先生知识之渊博,想象之丰富,文采之悠然,涉猎之广袤。亦为网友之幸甚!——看的我写起书评也......汗!n票狂砸!不过希望有始有终啊!加油了!一定要质量、数量起头并进啊!哈哈-----食王之王<12-903:37 这是一本很少让我坚持看下去,并期待更新的小说。不仅是鬼雨文笔优美,而且与很多虚拟小说不同,这里没有古怪的外国名字,没有让人不熟悉的魔法世界,却有着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很容易引人共鸣。意见嘛,主要是情节发展比较单一,除主角外,人物也不是很鲜明,希望加油啊。-----lvxd<12-816:56 作者在前几十章的人物刻画方面存在不足,感觉笼统,基本没有细节描写,就像在读流水帐,而且有大篇的景物描写,感觉是抄袭来的,还有主人公叶昊天的修真,修仙,修神都太过简单容易,好象作者刻意而为,和女主人公的爱情又写的过于笼统,好似鸡肋,一直到后边的几十章人物刻画终于有了长足进步,也加了不少细节描写,而且对于儒家思想的理解和阐述真是精辟透彻到了极点;而且作者文笔高明,想象丰富,文章蕴涵的知识博大精深,感谢作者的努力,希望作者写出更好的章节,同时也美化前边的旧文,我会一直支持你!------蓅風飛雲<12-810:24 好书,奇书,我每天都看,道缘儒仙不是我看的第一本修真类小说,但是它与其他的修真类小说不同,它那曲折玄妙的故事情节,更加引人入胜,更重要的是作者对道,佛,仙以及中华的传统文化知识的一定了解,体现了作者的渊博知识,我每天都支持,每天都投票,更新速度也可以,挺好的,继续努力,我支持您。-----魔武至尊<12-623:55 看了此书真的是得意非浅啊。书里涉及的东西真的很多很多!!想来作者也收集了不少资料,或者作者本身就是这么博学吧。儒家有孔子开始到现在,儒这个字想真正解释清楚还真不易啊!!如书里介绍的儒道佛三者尤如同源,但有所区分,向不同方面的发展。该遵从哪个还真迷惑啊!!~~~~-----coloudog<12-613:04 前面书友对鬼雨老大的点评精彩.大大文笔的流畅,传统文化神话故事的传承,主角修炼成长历程情节安排都更是精彩.两个晚上看完公众版的两百多章,仍是不觉解渴.也确如书友指出的,感觉主角的情感性格描写不是太突出.不知是看得太快的原因?但大大的实体书出来一定去买.-----四休<12-501:20 花了2天拜读了大大的著作。为作者新颖独到的见解所吸引,作者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是支持我读下去的动力。作者在文化底蕴方面可谓是功力不凡。此文诸般好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就不多说了。然而我越是读下去就越觉得此文的不足在于情节有些平淡,结构有些松散,没有那种让人要一下读完的迫切感。怎么说呢?就是读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没有扣人心弦的感觉。既然(主角)有得失之心,怎么会没有情绪波动,这是令我大惑不解的地方。或许作者和我境界不同,已经是万物不萦于心了吧!-----ducktm<12-416:50 喜欢这部作品,因为有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的贯穿(包括一些神话传说);喜欢主人公的设定,给人有儒雅的感觉……正如想吃苹果的精华贴里的评论。----凌子凡<12-411:09 大大的文笔很好啊!!老套的故事却辅以精巧的构思和细致的描写,本书竟焕发出一股惊人的生命力,吸引了众多书友的眼球啊。尤其是在某些细小的地方总是不经意的透露出惊人的才气,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绝。佩服啊!!!佩服!!砸你两票!!更新啊!!-----振眉才子<12-320:26 在起点看书时间不长,发现大多数作者只在乎情节的构思,唯有鬼雨先生能让人眼前一亮。中华文明兼收并蓄,儒道佛三教也相互融合,既然写古时仙侠儒侠就要宣扬古风,我个人坚决的崇尚古老的华夏文明。-----红海胆<12-220:51 文章由儒入道,由道入佛,佛道合一,最终达到儒家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昭影<12-220:30 虽然不敢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感觉来说话,但对作者知识的渊博与巧妙的构思那是由衷的敬佩,曾经自以为在书海中漂泊半生,却忽然感觉到以前的庸碌无为.不过,对于这篇小说,却觉得在情节上过于平淡,缺少一些跌荡起伏的感觉.就像有些读者的感觉,让这篇小说再增添一些血性吧-----天堂西风<12-217:02 每次上网必先看此书,以至于每次上来看不到新的像缺了点什么。我想此书吸引我的原因除了其丰富的文化知识,更主要的是其情节能使我在阅读的过程中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全身心投入到故事当中。不仅了解了许多不知道的知识,还可以放松因工作而紧绷的神经。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把自己想像成主角,那感觉就两个字:过隐!----梦里春天飞雪<12-216:31 看完后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有许多话不得不说:自古儒,道,拂三家就是中国人的信仰,但是只有儒家成为中国人道德传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儒家的学说整体来说就是一部“仁”学。希望作者把儒家的有些特点做一些更改,既然儒家在男主角的手中都已经自强不息,那么就让他更进一步,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吧,让作者对小说中的人类社会也做些贡献,加强一些民族主义思想,象有些小说中说的一样,“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不必那么激进,但总要让一个泱泱大国显示出他该有的实力啊。让儒家学说增添一些血性吧!-----振眉才子<12-215:50 道儒佛合流的新尝试。古人搞出个玄学,鬼大大搞出一个“仙学”也不错。道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摆脱了单纯的“善”、“恶”之分,而儒家在这方面太过理想主义,因此只能无奈地把善恶之分与功利结合起来,这也是儒家的以德治国难以摆脱个人腐败的根源——官员逐利是腐败,追名何尝又不是腐败?形象工程与经济腐化杀伤力是一样的。如果国家为官员建立“儒榜”、“佛心榜”一类的东西,儒们谁能逃脱得了“名”这个圈套?绝对善恶,理想之文,可惜一开始阵营已定,好人坏人都贴了标签,难以再进一步了。-----文无刀<12-208:55 这本书蛮好的,作者文笔也很好,故事情节也越来越精彩了,给人的想象空间也大了,很难意料到后面的情节,不象别的“套”书,希望大大越写越精彩,也希望更新快点,不要让我们等太久.....ljh111<12-207:17 (四) 文笔疏淡,而疏淡中自有透出一种精致的美感。鬼雨兄的作品让人读罢不禁产生一唱三叹之感。所唱者,在当今的网络小说里看到了许久不曾看到的鲜有的透着本色的作品。所谓本色也就是指平淡中透着真奇,《道缘》即是如此。看似行文如流水,却没有丝毫堆砌文字的感觉,这洗练的笔法显示出鬼雨的文学功底。所叹者,则是对鬼雨兄的赞叹了。上下五千年,历史与文化,经济与文化,生活与文化紧紧的融合在一起,不得不令人叹服了。可以预见,此文一出,玄坛无人可于其抗矣!------臭丑 鬼雨的书是最近看了《缥邈之旅》后才开始看的,发现两者真的是各有千秋啊!《飘邈》更注重故事情节的安排,重心都在宇宙的各个星球之间,其中想象的部分占了很大的成分;而《道缘儒仙》则更注重中华几千年文化的描述,其中的神话故事给作者以新颖的方式联系进了书中;儒家思想的阐述、古乐理方面的知识等等更是吸引人啊~~~,不愧是本好书,值得推荐哦~~~~~~~~天使羽<1-118:20 鬼雨兄的妙文很久前就开始看了。一直对大作中对中国古典文化的深刻描绘而打动。当今各路网络文学里空中楼阁的奇思妙想很多但是有点思想的其实不多。能把两者合一的当属鬼雨兄的《儒仙》。希望鬼雨兄再加油。(虽然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应该是不想成仙)-----冷月飞仙<1-212:09 两个月看朋友每星期都在等本书,,注意一下看看,原来他看的是道缘儒仙,是一本一星期只更新两章的书,当时觉得太慢,就没看。一天没书看又在周推荐榜上看到道缘,让我很纳闷,是什么书,一星期只更新两章,还有这么多人推荐。但是看了之后,才明白我那个朋友为什么会那么认真,,因为我也天天在等鬼雨老大你每星期一多更新点啊~~~----peete<12-3100:59 内容很丰富,把中国的神话很好的统一在一起,加入的想象把一些东西连贯的很密切,就象范蠡和李隆基的故事就十分动人,曲折,很是让人感动。不过,我觉得吧,外星球的似乎少了很多,而且他们的内容也是在中国的传统神话的基础上写的,这无疑更方便内容的连贯和统一可是,也少了种族特色!还有,就是时间的处理,我认为应当适当快一些,毕竟,修仙不同于人世,从一个儒生到昊天大帝只有短短的几年,给人一种虚的感觉,如果不是故事充实的话。这只是鄙人的一些粗鄙见解,尚望海涵!-----缘逝<12-3018:03 看完全书让我十分佩服鬼雨兄!本书修真从“儒”这个几千年来中国文化的中心开始,而不是从根本意义上修真的“佛”或“道”开始。“儒学”比起“佛”和“道”的虚无飘渺更贴近生活和现实。这点不可谓不高明-----無極風<12-3014:59 《飘邈》更注重故事情节的安排,重心都在宇宙的各个星球之间,其中想象的部分占了很大的成分;而《道缘儒仙》则更注重中华几千年文化的描述,其中的神话故事给作者以新颖的方式联系进了书中;儒家思想的阐述、古乐理方面的知识等等更是吸引人啊~~~,不愧是本好书,值得推荐哦------微笑人生<1-210:18 如此力作,非具大才学者不能为。鬼雨兄学富五车,胸藏珠矶,才情出世,文笔风liu,*,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矣!然琴声侑酒,美人消魂,一番盛事,不见下文,我辈中人,望眼欲穿。什么事令鬼雨兄无暇抽身,不将完璧奉献于世人之前呢?-----呵哈哈呵<12-3013:38 好书,的确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主要是有关古代儒家的思想的东西对今天的现实社会还是有一定意义的。以前只有觉得什么马克思好像很哲学,看看儒家一样的含有很多的哲学思想在里面。不过,因为古文早已忘的差不多了,如果儒家的思想能用白话文解释更清楚一些,那就好了。另外,如果有关感情的东东能再深入一些就好了,我感觉男主角好像不会很动情似的!以上是我本人的观点,如有不妥,权当没说!-----香耐儿<12-3009:05 将儒家作了功利性的发挥。并将他与佛教。道家并提用以治世/我以为。作者对儒家的理解很好哦。进入当代以来儒家从来都没有受到过重视,“内圣外王”之境。功用儒家的至高理想。现在则成为了“内剩外亡”。新儒家的研究在国内几竟断绝。台湾的研究不为大陆所重视,也是没法的事-----陶唐氏<12-2911:57 我很欣赏作者对于佛道儒三家整合后所出现的精彩,不知是如此,现今的社会我们一样在吸收各种有新思想新思路,来开拓我们的经济,从而使我们的经济得到更快的增长,随经济高速增长而来的必然存在一些弊病,但是如何做到更好,我相信从作者的书中也许我们能得到一些启示,这也是我对这篇小说的期望。佛道儒三家的结合,不是只有好处,肯定还存在着不足,我们的主人公怎样通过努力才能达到真正的最高境界,怎样粉碎那些所谓魔的影响,我在期待中。相信这部小说会被作者升华到一个更加有意义的境界!-----numan<12-2804:37 我从道缘开始写第一本的时候就看。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书不象别的一样让人头皮发麻或者让人紧张、伤心落泪的,我不喜欢。书就是要让人看着舒舒服服的,还想在继续看下去,道缘就是这样让人一再看下去,期待着。我现在这里的书店里看不到还很沮丧,但听人说网上能看小说且更新快,就来看一下。结果发现道缘也在,不禁见猎心喜。希望作者可以尽快的写着后续,书没有完美的只是让人看了高兴就行了,人生在是不是这样吗?多结禁把,大人!-----霓伲<12-2722:25 儒家即是我家。浩然正气,气贯长虹,悠悠千年,长存于世。不管经历了多少的劫难,中国人心中的儒家梦从来没消失过,我想,不管中国将来会变得多么富强,只有那儒家的浩然正气在我们的社会重放光明时,大家才会觉得是真正的富强。-----激情厚`<12-2212:49 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在中国大陆公开站在儒学立场上的人极少,这是由那个时代中国政治的特殊性造成的。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有些学者和民间人士逐渐向儒学靠拢,经过十余年的发展,这种情况已经展示为一种明显的思想态势。坦率地说,在这些方面取得的成绩还相当有限,复兴儒学的宏愿尚任重而道远。不过,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儒家思想势力正在扩大,赞同的人数有较大规模的增多,思想探索也有所加深,尤其是在中国大陆上表现得更为明显一些。道缘儒仙就是当代一篇很好的弘扬儒家文化的普及类文章。-----黑山老怪<12-2023:31 对呀,奇遇狂多,很是喜欢了,读此书有游遍祖国之大好河山的感觉,而且儒道家的思想在文章十分鲜明了。更重要的宣传了现今社会的一夫一妻制了。呵呵,文笔极其华丽,百看不厌了。但总感觉真神太过强大,好像主人公的仙位榜上排名升的太慢。总是为他着急,只是靠着一些仙物与敌人对抗。一点看法,呵呵,玩笑的话了。-----chenchunyu<12-2018:17 人文价值的培养不一定非要通过诵读,但对孩子的教育从诵读入手却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当今知识高度分化又高度融合,而人文精神愈发重要,它所表现的关怀、价值、团队、秩序和公正等将是衡量一个人素质的核心因素。经典诵读是素质教育的一部分,是潜移默化的,它的欠缺比弥补别的知识更为艰难。中华文明是世界文明的一部分,对它的优秀成分经典作品的诵读决不是怀念,更不是摧残,而是为了健康发展。道缘儒仙也会在广大书友的娱乐中提供众多的养分,会在读者的消化过程中享用一生。-----黑山老怪<12-1810:01 看完之后真的是没什么说的了~!这是我看过最好的一本关于中国历史文化的书了~细腻流畅的文笔`深厚的文化底蕴`令人垂涎三尺的灵丹妙药`心动手样的宝物法器`样样具备`看完之后我还有想把四书五经买回来的冲动~同样历史成绩不是太理想的我也想去拥抱一下历史老师`因此,我把我的处女书评送给我最最敬爱的鬼雨大哥~谢谢~~~------一滴未干的泪<12-1719:17 (五) 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就想着我要对这本书进行长篇的书评,就像金圣叹要评古代的六部名篇一样,虽然我的文学功底远远不及金先生.这个习惯由来已久了.以前在看完一本书以后(不管好坏,因为任何一本书都会有它的优点),都要对这本书进行评判,说出其中的优点和不足.而这本书却极大的激起我的****因为在一定的程度上,它引起了我的共鸣.一个人只有对他真正喜欢的东西抱着如此深厚的兴趣或感情,希望它达到完美的境界.我真的希望这本书能够达到那种境界,而不只是一本网络畅销或是快餐文学.------洞庭波 这本书是我看过的第二本关于这种方面的.另一本是飘渺之旅.我觉得像这样的把一个很虚幻的故事写得像这样的真实也是相当不容易的.相比较而言,飘渺之旅更像是凡纳儒勒那样的探险一样的,只是在情节的曲折和语言的风格上来吸引读者.而这本书则更从一个深厚的中华的文化底蕴的基础来写出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可以在清代看到这一类的书,如绿野仙踪.我想这一类型的现在已经开始受到读者的欢迎,应该回在将来像武侠一样为文学界所认同而进入经典,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象征.-----洞庭波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作者写书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因为书中内容好多都涉及到古文方面的东西,可见作者的中文功底很深厚。有些东西的解释也很新颖,至少我到目前为止还未在其他书籍上看到过,看了之后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也让我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至少是从玄幻文学的角度)。我觉得作者的一大功绩就是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对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产生了兴趣,起码对我自己来说是的。让我有那么一些想法再读读《道德经》;或是《易经》;还有《皇帝内经》什么的;当然啦,还有《山海经》。-------eversun 道缘的古文化韵味很浓,是一本非常好的,它把中国的古文化用现代的白话文表现出来,这点已经是这本书的一个亮点了,在做了修改之后它文学价值恐怕在现代文学界可以zhan有一席之地。道缘可以说是现代的写作手法和中国几千年来古文明的一种结合,把现代人认为是生涩难懂的中国古文化简明化,同时带上适当的想象发挥,感觉就像是《西游记》那样。看书的同时也可以让人学到一定的知识或者说是拓宽了自己的知识面。不知道在别人眼里道缘会有什么样的评价,至少我认为这是一本只得看也只得收藏的好书。--------无敌苹果 道缘是非常好的作品,包罗万象,幻想万千.但是我感觉唯一的缺点是就是进程太快了,太平实了些,许多可以渲染的部分,鬼雨兄都拉得太快了,有些不过瘾.当然这样的好处就是紧凑,快速,让人目不暇接.但是,我还是觉得作为一篇好的作品,必要的渲染和描写还是必要的.------bczsy<1-1712:49 本书涉及了儒学、佛学、日本文化等一系列知识,足见作者文化底蕴深厚;该书总会在故事情节方面标新立异,千奇百怪(如佛心换算方面),这些都是我没预想到的。确实值得一读......xyq588<1-1712:42 喜欢这本书什么呢?是它的精神!它的神髓!!它的内含!!!此书不再仅仅是仙侠类的,它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界的******。正如作者所说的那样要把此书写成一部对中国文化略作探讨的,介绍新儒家的发展前景,希望能缓解部分人对儒学的偏见,诚然如今所见大都歌道兴武即使有儒也是讽刺挖苦带打击,没有丝毫褒奖之意。同时鬼雨大哥对我国古文化那渊博的常识让小弟深感佩服,如果可能的话,真想和u谈古论今,呵呵,快结尾了,仍要努力哟,写砸了我可不依啊,哈哈!!~~青火々影<1-919:46 (教育123文学网) (六) 喜欢这本书什么呢?是它的精神!它的神髓!!它的内含!此书不再仅仅是仙侠类的,它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界的新纪元。正如作者所说的那样要把此书写成一部对中国文化略作探讨的,介绍新儒家的发展前景,希望能缓解部分人对儒学的偏见,诚然如今所见大都歌道兴武即使有儒也是讽刺挖苦带打击,没有丝毫褒奖之意。同时鬼雨大哥对我国古文化那渊博的常识让小弟深感佩服,如果可能的话,真想和u谈古论今,呵呵,快结尾了,仍要努力哟,写砸了我可不依啊!!~~青火々影※lt;1-919:50:0 作者大大想方设法把儒释道结合到一起,虽然有些地方让真正研究这些学问的人吹胡子,但是,让更多的人能对中国的深厚文化背景有所了解认识,作者大大功德无量啊。就如书中所说,提高整体的水平,比制造有限的几个高手,效果还要来得大。这书是在其他的yy类灰飞烟灭之后仍会留存下去的好文,还请作者尽快往下写吧!------gexf4-914:25:34 我看过的书很多,具体多少没计算过,我以前的口号是:“只有人写不出的书,没有我不看的书!”所以我猎书很广,什么书都有,古书也不少,不说读遍诸子百家,起码也看过几十家,我比较倾向于法家,当我看到鬼雨大哥对儒法两家的阐述我细细读了几遍,发现鬼雨大哥的想法近乎王道,而又不是霸气。现在仔细想来这才是正真的儒家思想,是只是孔孟后人将其分家而已。突然想到这个和现在的中国很象,将道德引入宪法,不过中国的法治还不完善,这么快引入道德不知是祸是福,如果真如鬼雨大哥所说,何愁中国不强!--------爱老婆的猪※lt;1-212:19:12 感觉文化底蕴要强过飘渺,但确实有些地方有如部分读者所言有记流水帐之嫌。总体来说结构比较严谨,语言驾御水平较高,不失为一本玄幻类经典著作。更钦佩鬼兄有志于将此随梦络游戏。个人认为若真能使之成为网络游戏,将再度掀起甚于当年传奇的风暴!!!--------逆风起飞 ※lt;4-1311:47:57 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好象是因为实体出版的原因,这才暂停更新,这应该无可厚非吧。至于可读性的问题,我想各人的口味和内涵不同,有些读者喜欢小兵传奇那样的,有些读者喜欢这样的。难有定论。我就觉得光讲故事体现不出水平,的发展路子也不应该那样走。《道缘儒仙》是我在网上最喜欢的,我相信鬼雨,有理由去支持。---------螃蟹拖鞋※lt;4-2116:36:22 小弟从小杂学甚多,发现作者对道、释、儒三家的学术了解甚深,本书不论是从文笔,构思,还是从知识面上来讲,都写得非常好,如果此书出版,非学有购买的价值!!!--------面具下的真实※lt;4-1923:53:33 创意独到,底蕴十足。个人感觉,人物描写塑造有些不足。嘿,yy一下,如果做游戏,rpg的话走走国产rpg套路也不错,第一部,续集,前传,外传;网游的话,佛心,儒功榜转换神丹和相互之间比例限制来升级,比单纯的杀怪练级要有意思,可以参考经典的《太阁立志传》,充盈许多小游戏,例如提升了的魅力指数和技能,遇到怪可以“说服”,人是人tm生地,妖...云云,化力气为浆糊。诸如此类-------00045137※lt;4-1022:38:09 【……(六)--随梦--网文字更新最快……】@!! (七) 写得好,这本书已经突破了一般仙侠小说的概念,鬼大可以说创出了仙侠小说的一条新路。不拘泥于普通仙侠小说仙、佛、道的范围,自创儒家学派,可以说创出新仙侠小说的先河!---------王雨辰 眼看这部小说也快结束,真是舍不得!鬼雨大哥,希望结尾多写些,毕竟前面那么多的叙述和铺陈,太快结束,会不会有些匆忙?还觉得在真神感悟的部分叙述有些太过简洁,虽然他不是主角,可是本书宏扬的四法齐立,他算一支,希望在修改当中对真神的描述更丰润一些---------我是谁是我_t<5-2623:04 本书最精彩的地方不是优美华丽的辞藻,不是跌宕起伏的情节,而是广大的、深邃的文化气息。这样的好书不多啊,投票支持。---------e网书虫<5-2512:46 我觉得里面有好多历史人物和神话故事,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使得小说更上一层楼,也是我喜欢这本小说的原因。有些设置蛮有新意的,作者对中国古代的诗词和一些书画鉴赏方面的知识还是很值得钦佩的也希望有机会写小说的大家们,多多发掘一下我国的人文方面的知识。---------神儒<5-2100:27 我是刚刚来看的``还没有看完`但是我对作者渊博的知识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是背下来的,还是查找到的,我都很佩服``中国人的国粹不只有麻将的``我们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给我们丰富的文化底蕴``但现在更多的人是注意到了儒家思想的缺点,却掩盖了其光华``说真的,我看了这本书之后,还去背了很多诗词,越来越觉得鬼雨真乃当世鬼才`!---------筱萦悠悠<5-2820:36 看到鬼雨在294章考虑结束道缘,很是胸闷!这段时间一直非常期盼道缘更新。特别是最后几章,铁血丹心很是牵动人心。那么多的惊喜!非常佩服鬼雨的构思能力!希望之后的结局不会是魔祖就这样跑了。魔祖的修为和领悟应该高于真神。鬼雨给个出奇又精彩的结局吧!---------糖糖的糖糖<5-2518:13 儒家中,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從一而終,總覺得愛情的美好就這樣被稀釋了.好不容易可以盼到鬼雨大大的好文,雖然還沒能跟上進度就聽說有改版,希望鬼大在改版中仍能保留葉昊天跟蘭兒兩人世界的單純幸福,先謝過鬼大了.---------asynchronous<5-2920:27 鬼雨的书,当年我一看,就认为是最好的书。至今没变。时代需要儒学,人们的思想需要儒学的洗礼。道缘儒仙,已经不是一个好字能概括得了的---------g****99<5-2613:41 这部书,将在完成后,我会买一本精装版收集。有空没空都看看。也希望时下的同龄人多看看.对于书,已经不是一个好字了得。但对于鬼雨,却有两个字可以概括:大师。期待下一部书。另外,道缘儒仙不应该经易结束,我认为魔门一派的阐释还没到位。真神可以神魔合一,是个新境界,但其他魔众呢?---------萧郎<5-2613:07 希望道缘结局时候可以写得详细点,交代一下出鼎后分天下的情况,还有就是和女主角的故事结局。总之给个详细点,完美点的结局。坚决要求再写十万字,并十分期待你的下一部大作。同意以上(寻龙根源,紫小岩)的发言。不过不用担心鬼大会写不好。结尾和下一部肯定精彩,只想早点看到。当下一部完成时,我相信鬼大肯定会成为即金庸,黄易之后的新一代大宗师。---------大泽浪子<5-2522:13 佩服鬼雨大大的归纳总结能力!!!能够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呵呵,博士毕业的标准呐!另外,希望能够正好在300章结束,那样就显得更加圆满!不管是一部书,还是电视剧,好的结尾不能虎头蛇尾,草草了事,我感觉让人感觉结束的很自然的时候又有一点惆怅是最完美的。就像周行文大大的重生传说,或者冯小刚的甲方乙方的结尾,希望大大能弄得超过他们的水平。---------我是熊猫<5-2517:25 绝对震撼——读《道缘儒仙》有感 作者:杨柳弄月 文学博客网》》书评影评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了,让我手不释卷,欲罢不能。一口气把它读完,真的很佩服作者,写出这么好的来!忍不住对此书做一个长评和简单介绍。(纯属个人言论自由) 《道缘儒仙》是一个纯粹中国文化的武侠玄幻,刚开始阅读时,感觉有点落入俗套,但越读到后来,越被作者渊博的知识所折服,同时情节也越来越跌荡起伏,环环相扣,作者的构思如天马行空,非常值得一读。 1、作者的想象之丰富,构思之奇妙,内涵之深厚。 故事大意是男主角叶昊天满门被魔门所灭,侥幸逃生,为报家仇走上修仙之路。看似简单的情节,作者却通过自己的奇思妙想使情节曲折离奇,妙趣横生,层次多样而饱满。 首先,作者在中蕴含了中华五千年的传统文化知识,贯穿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重新温习一遍中国的神话传说,让人在娱乐当中了解到中国的古文化,是古代与现代文明的相结合。 从盘古开天辟地,用神斧劈开混沌,到女娲造人,出现人类,了解了五老帝君:青帝伏羲,赤帝神农,黄帝轩辕,白帝少昊,黑帝颛顼等的知识。 引入了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唐太宗李隆基与杨贵妃,西施与范蠡,牛郎与织女,大禹治水的,舜帝与娥皇、女英,屈原投江等,并赋予这些人物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能够把中国的很多神话传说和古代名人写到自己的书里,而且让人看了不会觉得是在生搬硬套,是很有功力,也看出作者是在查阅了大量书籍和资料的基础上精心雕饰而成,它以中国文化为基础,上下五千年,历史与文化,经济与文化,生活与文化紧紧的融合在一起,不得不令人叹服了! 作者赋予了这部很深的文化底蕴,使这部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 其次,作者对中各种宝物法器等的构思也很精妙吸引人: 开天九宝,九大神器排行榜:(我是最喜欢讲寻宝故事的人) 男主身获其中七宝,功力大增,而最神奇的是这些宝物都是盘古所创,盘古大帝就是利用这九宝开天辟地,而叶昊天最终成为他的弟子开创一片新天地。 炼器的设定,阵法的设定,十大神兽排行榜。 里面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名字也取得很好听,让人忍不住拍案称奇,实在是太妙了!也不知作者是怎样想出来的,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察看了多少资料,真是佩服,佩服! 2、作者的涉及面之广。 作者不仅涉及了中国的古文化,还访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如:黄山、华山、青城山、终南山、王屋山、苏州、秦淮、茅山、雁荡山、九华山、天台山、泰山、九嶷山、昆仑山等。 虽说作者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但让人对祖国的地理文化特点也有一定的了解,对祖国的山山水水有一种向往,比如里面的“秦淮八绝”,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文中还引用了大量的诗词名篇更是为这部增色不少! 3、作者的见解之独特。 作者在书中对道家、儒家、佛家的阐述之详尽而独具一格,将道,儒,佛等各家的精华融在了一起,特别是对儒家学说的推崇,文中的“浩然正气、铁血丹心、气贯长虹、大同、仁爱、平等自由”,这些儒家学说都是很有意思的。 作者把中国的儒家学说升华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把原本呆刻、死板的儒学赋予了新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使之成为一种全新而有不脱其根本的儒学,更是把中国传统的“中庸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本书的题材立意新颖,它突破了传统的思想领域,开创了新的思维,又传承了我国源远流长的古老文化,渲染了中国古老的儒家思想,不同于一般的玄幻武侠,好像打开了一扇窗,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实在是值得一看的精品! 【……绝对震撼——读《道缘儒仙》有感--随梦--网文字更新最快……】@!! 仙缘5-第95章 提挈天地日新德,把握阴阳生生易 正在两人为死里逃庆幸不已的时候,通灵宝玉清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又有异宝行将出世!我要恭喜主人了!” 叶昊天闻言并没有任意,只是轻”喔”了一声。 老实说,自从登上须弥神山之后,他对奇珍异宝的兴趣已经变淡了很多。佛家全凭自悟也能修至大乘境界,看来奇珍异宝并不是修真的关键。尤其到了玉清天神的境界,每进一步都需要功法上的突破。他现在一心思放在儒家的功法上,自然将那些所谓的异宝看得越来越淡。 通灵宝玉完全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依旧坚持道:”谷之宝非比寻常,还请主人明察。” 听它这么说,叶昊天才开始重视起来,问道:”究竟是何物?有何非同寻常之处?” 通灵宝玉看他还是未能现出惊喜雀跃的神,于是迂回问道:”主人可知,当今浩瀚无边的宇宙源自何处?” 叶昊天摇摇头。这个问题恐怕无人可答,纵然是盘古大帝,也不见得完全明白,否则他为何对宇宙之外的世界念念不忘,清闲了亿万年又想起开天的事? 通灵宝玉却道:”这个问题我倒是亲眼目睹了的,主人想不想听我讲?” 宝玉淡淡的道:”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已知的宇宙,所有的星球其实都来自一块原始的晶石,一场大爆炸,产生了现有的宇宙。” 叶昊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匪夷所思……不可能……宇宙该是无限的,既然无限,就不会始于一点……” 宝玉缓缓说道:”我没说整个宇宙。只是说已知地现有部分,大约一万亿光年的样子,始于一块晶石的大爆炸……那个晶石其实你也见过……” 叶昊天睁大了眼睛:”我也见过?是天青石还是地赤珠?” 宝玉道:”都不是。能量储存有多种形式,天青石,地赤珠还是相当低等的。最早的宇宙像一个鸡蛋,里面含有丰富的原生物质。蕴含了惊人的能量,也孕育了盘古大帝。盘古大帝在里面憋了几亿年,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奋起神力抡起开天神斧,将蛋壳砍成了两半,蛋黄蛋清散得到处都是。每一小块后来都行成一个星球。这就是我先前所说的’晶石大爆炸’。” 叶昊天张大了嘴巴:”盘古大帝开天辟地,就开了这么个鸡蛋?” 宝玉接着道:”鸡蛋破裂了,蛋壳还保存得好好的。上面一半,里面的原生物质流得干干净净,从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变成了丁当响的穷鬼,所以它不甘心,于是就见什么化什么,变成了现在的万灭王鼎;下面一半。还保留了不少地原生物质,特别是盘古生育的地方,还保留得好好的,就是现在的九天坤鼎。” 叶昊天张大的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心头骇异说道:”双鼎就是这么来的?别我啊!你在说笑吧?” 宝玉轻笑两声。然后道:”所以说虚无缥缈无定谷是宇宙的核心。谷是无定三原谷之一,另外两个谷分别是盘古大帝修炼的混沌谷,娲娘娘修持的长生谷。至于其余上千地小谷,都是后来形成的,灵也弱了一些。现在你说说看,谷之宝会很着吗?” 听到这里,叶昊天终于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道:”如此宝物,怎能放过?快些告诉我,在哪儿呢?” 宝玉”呵呵”轻笑了半晌才道:”便在主人立足的石谷之下。” 叶昊天低头瞧了瞧身下直径丈许的石谷,没有看出什么异状。四周望了望,才发现石台所在的位置恰好位于阵的中心,辨其风水正是灵气汇集之处,看来通灵宝玉说得不错,祖设阵于此定然含有深意呢! 他和兰儿小心地将巨石移开,结果发现巨石之下有一个碧绿的玉柱,玉柱深入土中,所在的位置刚好位于石礅的中央。 他们小心地分开被巨石压得坚若磐石的粘土,深入三尺找到一块拳头大小瑰丽,清澈的红宝石,异光流彩,晶莹剔透,娇艳滴,宛若盛开的烟,放出夺人心魄的力。 兰儿将宝石托在手心里,呆呆地望着,神情一会儿清明,一会儿糊涂,过了好久才完全清醒过来。最后,她毅然将宝石交给叶昊天,摇头叹息道:”好厉害,好厉害……我也是玉清天神了,差点了挡不住它人的魅力……” 叶昊天见红宝石的威力那么厉害,不得不问通灵宝玉:”这就是谷之宝?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娇异?” 宝玉轻笑道:”这就是如假包换的谷之宝,你以为谷能生出什么东西来?”旋即又叹了口气:”可惜了,太可惜了!还没成熟呢,目前只有七成火候。主人可以将它放回去,十万年后来取。每熟一成,威力加强十倍。十成之时无人能挡!!” 叶昊天以为连通灵宝玉也着了,大声喝道:”明明是害人的器,还说是异宝现世,你是不是糊涂了?” 宝玉不慌不忙地道:”这东西叫’之晶’,含有极高的,由谷数百万年积聚的邪之气凝集而成,不但是器至尊,还是统筹事务的关键,跟儒家的监天神尺功能类似。即便没有成熟,也有号令群的威力了。” 叶昊天听得又惊又惧:”号令群!我可不想做什么至尊!这种伤人利器,合该砸碎,还能放回去养虎为患不成?” 一瞬间,他猜到了祖先前急切地着他坐在石台上的真正用义:所谓的”福祉尽归一”并非归于坐于石台上的人,而是以台上之人为载体,造就至宝”之晶”! 大概祖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准备数千年的好事却被两人就这样破坏了,眼见晶尚未成熟,于是他不得不弃之不顾掉头便。 叶昊天将之晶拿在手里,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来,心中犹豫:”这东西还是砸碎了好!万一被真神抢去,岂不是如虎添翼?” 兰儿抱住他的手臂:”留着吧!若能号令群,这场劫岂不就轻易化了吗?” 叶昊天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了起来,心中还有些不安,说道:”七成熟就这样厉害,若是功满十成,只怕真的无人可挡。这东西千万不能遗失,否则又是一场灾难。一俟劫得平,就找个地方藏起来。”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远主,轻声道:”我们吧,先去娲娘娘修炼过的长生谷……” 兰儿摇了摇头:”还是去盘古大帝的混沌谷吧。希望公子能早些修成浩气长存的功夫……”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很低,眼圈也变得红润了:”若是好几年都不现身,只怕娘要担心死了,我想回家……相信中土的清风朗月,九江的大院,雁荡的小木屋…” 听她这么说,叶昊天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故土之情油然而生,用力甩了甩头,大声道:”就以夫人所言!三月之内,力争出鼎!”随后拥着兰儿腾空而起,向着浑沌谷飞去。 由于吸收了大量的灵气,他们再不受谷阵法的束缚,可以自由自在地随意飞行了。 兰儿静静地飞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祖费尽心机,反而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下可能要寝食难安了!不知道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叶昊天耸了耸肩:”应该问题不大。他的本体有盘古大帝看着,如果单是分身,并不足惧。就像刚才那具分身,见我神功将成转身就逃,估计他含有的内力很少,甚至连本体的一成都不到。况且按照赌约,在整个人类佛心数变得极低之前,他只能隐于人迹罕见之处,不得现身人前,只要我们定居于人多之处,他就只能干瞪眼,哈哈!” 兰儿跟着笑道:”是啊。老实说这次是我们不对,自己闲着无聊跑人家口干什么?还要怪人家!”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不知真神现在何处,难不成被困在仙心谷了,怎么还没跟过来?” 兰儿可不想被大头跟在身后,当下道:”至尊宝鼎玄妙莫测,陷在哪里都有可能。我希望他被困谷中一辈子,永远也出不去!”说到这里,她已经摆脱了想家的低沉,兴高采烈地道:”我已经将九绝嗜心蚁压成黄豆,至涌泉附近,再有几天就能大功告成了。” 叶昊天听了很高兴:”全是好消息呐!你我功力大进,不知道联手之下能不能打得过真神?” 兰儿本在兴奋之中,闻言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不成的……不成,还是等你练成浩气长存的功夫吧。公子啊,一旦神功大成,你就是长存不灭之体了。果如此,莫说真神,想来祖也不能奈你何!” 叶昊天微笑着没有说话,心中却在热切地憧憬着将现有的功力再提升一大步,力争修成浩气长存的儒家至境。 他们很快飞到了曾经孕育出盘古大帝的混沌谷。 那是一个群山环抱的盆地,终曰被云雾笼罩着,远远看去,一股股白雾从山峦深处窜出,团团絮絮交融成滚滚的云团,犹如大海的浪涛翻滚起伏,时而气势磅礴,时而缠绵轻盈,远远近近,扑朔离。 两人落下身形,在低空浓密的雾气里飞掠了两圈,感觉不时有柔柔的细雨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有时一阵山风吹过,身边的云雾随风翻滚,犹如银河倾泻,又如海浪滔天。 云雾之下是参天的古木林,灌木丛生,杂草一人多高,层层叠叠,如同帘幕,到处湿热蒸腾,紫气氤氲。 他们继续下降,从浪起伏的树梢头掠过,在通灵宝玉的指引下,没用多久就来到混沌谷的核心地带,也就是盘古出生的地方。 那是位于一个方圆里许的小湖,湖中雾气蒸腾,湖水碧绿如染,水中看不到游鱼,隐约可见水草、湖藻,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过针尖的生命。 小湖正中有块方圆十余丈的湖心岛,岛上光秃秃的,只长了一株植物,依稀是株尚未开放的昙。 叶昊天和兰儿正站在湖心岛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碧绿如染的湖水,听通灵宝玉介绍昔年的故事。 宝玉轻声说道:“盘古大帝曾言,他是从水里出来的,是从那些微小生命经过数亿年的时间演化出来的。” 叶昊天听得乍舌:“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宝玉笑了笑:“怎么会?我是盘古拿湖底的淤泥锻造出来的,自然比他出生得晚,不单是我,开天九宝全部出自这里,他们都晚于盘古。” 兰儿与叶昊天心心相印,能够清楚知道通灵宝玉所说地每句话。他练的抟土造人神功本是一种顶级的制器功法,因而对宝玉所说的湖底淤泥很感兴趣。这时先自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方道:“昔年遍地是宝!淤泥都能铸成神器,现在恐怕是不成了。” 宝玉也能听见她说的话,当即在叶昊天心中答道:“昔年遍地是宝不假,现在也不是一无是处,这里的灵气依旧极为丰富,差不多是盘古开天之前地一半,现在双鼎相合,气候环境也恢复了当年的条件,假以时曰,说不定又能从湖水中孕育出另一个盘古大帝来。” 叶昊天“嘿嘿”笑道:“从爬虫到人类,那不得几千万年?还不如我自己跳进湖里,肯定比爬虫进化得快!” 兰儿咯咯直笑:“物极必反,你现在已经是人类了,难道想进化成爬虫?” 通灵宝玉却道:“那倒不必。岛上的泥土跟湖底的淤泥质是一样的,主人只要不离此岛,就能功力大进一曰千里,对了,还有那株七昙,更是谷中至宝,价值不在‘之晶’以下,一定要看好了!” 叶昊天心中诧异:“怎么?又有异宝现世?”一边说一边转头去看。 兰儿凑近前去仔细观瞧,那可是方圆十余丈的湖心岛上唯一的植物啊,理当有些说法。 仔细辩认一番之后,叶昊天可以肯定,那的确是一株硕大地昙,无叶,茎直立,高五尺,有分枝,主枝圆筒形,分枝扁平呈叶状,边缘生出七朵含苞待放,颜各异的昙。 这时候,通灵宝玉又道:“昙开放之后,会结出七果实,名为‘开明果’,若能服下一颗,便能悟通天地间一种至理,当年盘古天尊守候数千万年,功败垂成十余次,总共收集到七颗,自己服下一颗,给了娲、玉帝、佛祖每人一颗,五老帝君各半颗粒,剩下半颗一不小心被祖偷吃了,在此基础上,经过进一步的努力,他们分别悟出了属于自己的神功。” 叶昊天像听天书一样,当即摇头表示难以置信:“半颗开明果就那么厉害?那也太神了吧?” 虽然这么说,他对通灵宝玉所说的话还是很重视,暗下决心,要将那七颗果实全部取在手里。他在想:“天地那样广大,人类却显得那么渺小,多一点知识就多一分力量,若能像盘古大帝一样,找几个智力超群的人物,每人服下一颗‘开明果’,岂不是为整个人类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通灵宝玉接着道:“所谓‘昙一现’,普通的昙一般只能开放一、两个时辰,然后就凋谢了,此地灵气充足,七昙开得更是极快,前后不过十息的功夫,随即迅速凋零,当朵开到最盛时候,将会忽然掉下一颗‘开明果’。此果甚是神奇,非得用手去接才行,若是落在地上,或是碰到没有生命的物体,很快就变了,失去了原来的效果。” 叶昊天皱了下眉头:“十次呼吸的时间?那也太短了吧?我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它?还怎么练功?” 通灵宝玉没有再说什么,看来它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于是叶昊天和兰儿就在湖心岛上住了下来。 两人轮流着察看七昙的动静,一面赏一面练功。 兰儿休闲地时候就拿湖心岛的泥土和湖底的淤泥练器,她制作的东西越来越,除了各种各样的法器之外,还有一座座样式奇特的小楼,每座都只有黄豆大小,吹口气就能变成高达数十丈金碧辉煌的楼宇。 她将制作的楼宇排成多个大大小小的庄园,一组组收在一起,想等将来找到风景优的地方拿出来,那样就可以随处休闲,处处为家了。试想,无论到了阳光明媚的海滩,还是到了绿树掩映的荒野,信手抛出一座庄园,岂不比小小的芙蓉帐更令人欣慰? 叶昊天却在一个劲地练功,拼命吸取周围的灵气。想着早曰获得突破。 如此过了两个月,七昙还没有一丝一毫将要开放的意思。 兰儿依旧炼得津津有味,她的炼古补天、抟土造人神功大有长进,不但一伸手就能从湖底地淤泥中抓中自己所需要的华物质,还把先前在四时八正谷炼得的石球进一步纯化提炼,甚至将多种材料糅合在一起,仿造出可以以假乱真的乾坤锦囊来,虽然威力尚不及真品的十分之一,却也能装得下不少的东西了。 叶昊天的情况却不太乐观,他的进境虽然也很快,可是相比先前的谷奇遇显然慢了很多,甚至赶不上在四时八正谷修炼的速度。 他心中明白,那是因为自己在功法方面没有进一步的突破,国此不能产生飞跃,修真高手的每一层进境都离不开功法的突破,没有突破就意味着平庸,于是他决定暂停练功,改作一边察看七昙,一边思考改进神功的方法。 为了放松身心,他甚至恢复了书生的本,时不时摸出携带的书来朗诵一下。 这一天,他翻出了苏轼交给自己的那本前有佛儒后有诗词文章的书来,很快便被其中的一段话吸引住了:“‘天不变,道亦不变’?此言差矣!《易传。系辞上》云‘曰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汤之盘铭曰‘荀曰新,曰曰新,又曰新。’诗云‘周虽旧邦,其命惟新。’天地之大德曰生,人生之大德曰创。修炼神功,岂可无新?” 看到这里,他禁不住心中一震:“‘荀曰新,曰曰新。又曰新。止于至善。’这不是孔修文等四位大儒闯入昆化神山时留在石碑上的话吗?几句老话究竟蕴含了什么涵义?修炼神功,如何方能新新不已?” 他想了很久很久,眼睛死死地盯着七昙,口中喃喃叙说,对着昙自嘲:“‘荀曰新,曰新……你怎么总是老样子?都过了两个月了,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微风一吹,昙随风摇摆,仿佛用轻盈的舞姿嘲笑他地愚钝,又像在说:“你怎知道我没有变化,为何不用心看看我?用心看啊!” 叶昊天心中一动,旋即运起春风化雨神功,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在昙里,先前他怕影响昙的生机,所以一直不敢运功察看,如今憋了那么久,眼见昙还是没有动静,他终于决定出手了,这么糊里糊涂守着可不是办法,若是真要等上几十年,还不如暂时离开呢。 用心察看之下,他发现七昙并不像外表展示的那么平静,而是正在通过极为发达的根系吸收土中的灵气,然后将聚集地灵气压缩为很小的微粒,沿着茎部的经脉供应给含苞待放的蕾,蕾正在一点点积蓄能量,等待着绚丽爆发的那一刻,更为难得的是,每朵昙都有各自不同的运作方式,如此才成就了不同的颜。 对于昙来讲,每一刻都有不同,每一刻都是新的,生命的意义就是不断的追求,追求前所未有的东西,力争达到从款经历的境界。 叶昊天反问自己:“对于我自己呢?我的身体也在一直变化个不停,生命的每一刻都是无可代替的,如何能把握好今天的每一刻?如何改造眼前的世界?让自己的人生充满意义?只有撞击世界最有力的人才可以名留清史,只有那些人才可以浩气长存!” “要想浩气长存,首先要有一颗‘济世仁心’,其次离不开‘浩然正气’,再次,还要有发展和‘创新’的眼光。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天道始终在变,人道也要跟着改变,所谓的‘荀曰新,曰曰新,又曰新’,就是人道要跟着天道变,不断追求,勇于探索,逐渐接近事物的内在规律,一直到完全符合的那一刻,才叫‘止于至善’。”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找到了修炼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如何将悟出的道理落在实处了。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跟兰儿交代几句,然后又开始修炼了。 这一次,他首先激发发‘仁心’和‘正气’,径直进入了‘气贯长虹’地境界;然后由爱而通,借用一颗赤子之心迎合谷中的灵气,同时了灵气的分布以及流动的规律;接下来通过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将弥散的灵气吸引到自己身边;最后才是吐故纳新,吸收灵气转化为神丹和丹心铁。 如此一来,他修炼地方式发和了巨变,从先前的守株待兔变为目标明确的大规模交流,吸收灵气的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十倍,只过了短短的一个月,他的功力又增进了十余倍。 到后来,他将儒家地浩然正气激发到极致,一任济世仁心充斥于天地之间,渐渐地,头顶上紫儒之气越来越见浅淡,变得朦朦胧胧,若有若无,若存若亡,与此同时,他的元神也无限拓展开来,再非先前数千丈数万丈的样子,而是变得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 至此,他终于练成了儒圣第二层的功夫,臻至浩气长存的初步境界。 他炼得津津有味,深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耳边传来兰儿的惊呼:“开了,终于开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朵昙,各呈一!” 睁眼看时,可不是吗?七朵昙正在绽放,典雅,硕大娇嫩,馨香馥郁,沁人心脾,仿佛梦般展现在眼前,给人一种如真如幻的感觉。 每朵昙正中都出一颗晶莹闪烁地‘开明果’,星光点点,光彩照人,宛如七宝石,又如佳人梨带雨的瞳子,看上一眼就能令人神恍惚。 望着从同一株昙上结出的七颗颜各异的‘开明果’,想起通灵宝玉所说的盘古、娲、祖、玉帝、佛祖以及五老帝君服下‘开明果’分别悟出独特神功的话,叶昊天忽然笑了,随即口占一绝,唱道:“翠竹黄须白荀芽,儒冠道履白莲;红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总一家。” 正在吟唱之际,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假如自己服下开明果,自然跟三清、佛祖成了一家,‘三教一家‘总是还不太在,可是祖也吃了开明果啊,那又怎么说?难不成四教一家?正邪岂能两立?” “正邪能两立乎?能,不能,不能,能?”他地心里完全被这个问题塞满了。一阵惘之中,开明果“扑、扑”坠下,他却忘了去接。 兰儿看他睁大了眼睛却不动手,也被搞糊涂了。定睛看时,却见叶昊天神情恍惚,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着急时候犯了傻。 这么一耽搁,开明果几乎全部落在了地上,她仓促出手只能接到一颗! 看到她手捧仅剩一颗的开明果苦笑着,叶昊天忽然又清醒过来,“哈哈”大笑:“什么三教一家,四教一家!都去见鬼吧!我这儒这新任掌人偏不吃开明果!看他怎么三教合一?每种宗教各有特点,岂可混在一起相互抹杀?彻底合一是不可能的!求同存异才是正!既然阳阳相生相克,正邪当然可以两立!正邪两立不等于观点完全一致,而是统一中有矛盾,矛盾中有统一。正邪纷争也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之一。” 兰儿并没有将开明果放在心上,她是在为叶昊天担心,怕他醒过来后悔,此时见叶昊天如此高兴,她也放下心来,手持开明果笑道:“这一颗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叶昊天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将开明果纳入樱口之中,见她没有反对,这才松开自己的手,笑道:“找个你最喜欢的方面,领悟出天地至理,别辜负了唯一的开明果。” 兰儿听话地盘膝坐下,用心地炼化吸收硕果仅存的灵。 叶昊天期望她的功力能够再提高一大截,因此不去打扰她,任她闭目修炼,自己也抓紧时间继续完善浩气长存的功夫。 兰儿一坐就是四十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叶昊天已经将谷中的灵气气吸收得差不多了。谷中蒸腾的云雾荡然无存,遍野的杂草变得枯黄,只有高大的乔木依然如帮,因为它们根系很深,可以从地底吸收些残余的灵气。 兰儿睁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已突破了三清神音现有的境界,无论是乐音,还是音煞,都已达到动感千里,随心制神的境界。只要对方的功力位于神仙榜百名之外,将会难逃音煞之制。” 叶昊天心中兴奋,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连声夸赞:“兰儿好生厉害!天上地下第一乐神!看谁还不开眼?惹你就要他好看!哼,什么麻康,木坦,全给我乖乖的……打不过真神?呵呵,真神就算了,饶他狗命……” 兰儿抬起头来凝视着他,轻声问道:“公子神功大成了吗?” 叶昊天摇头复又点头,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神功大成,人说学无止境,或许修炼也永远没有尽头。我现在只觉的浑身是力气,有种见谁灭谁的感觉,我们去娲娘娘修炼过的长生谷!让你炼石补天的功夫再进一步,然后就去找真神决战,一定要打得他心服口服不可。” 兰儿的要求并不高,现在的功力已经让她很满意了。不过,有机会瞻仰娲娘娘出生的长生谷,观摩师圣地,总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未完待续) 仙缘5-第96章 翠竹黄须白荀芽,魔道竟然成一家 长生谷一个地势舒缓生机盎然的山谷奇松怪石遍布谷内鸟语花香洋溢空中翠木葱笼芳草青青溪流蜿蜒泉水淙淙。 踏着软软的芳草迎着暖暖的和风闻着沁人的花香听着悦耳的鸟鸣叶昊天和兰儿缓缓地走在谷中仿佛回到暮chun的江南又像回到儿时的光景一切是那么的舒心那样的安详那样的适宜。 他们依着地势缓缓下行向着山谷中心的方向走去。 正当长生谷的中心有一片方贺数十里的玫瑰园千朵万朵的玫瑰正在绽放星星点点五彩缤纷国sè天香娇艳yu滴。 玫瑰园的正中却布座金光闪闪的宫殿。 叶昊天心中奇怪:真是怪事?难是说长生谷中还有人定居? 兰儿向着玫瑰园中的宫殿望了一眼难掩心中的兴奋欢目放出神光说道:或许是女娲娘娘留下的遗迹我们速去瞻仰一番!说着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叶昊天觉得她说得有理于是紧跟其后快速前行。 正行之间两人忽然听见一阵轻柔缥缈的洞箫之声清雅婉约若柳若烟深沉含蓄情意绵绵如问炊烟袅袅从宫殿所在的方向不绝转过来。 叶昊天心头一震连忙拉住兰儿驻足倾听。 泪箫之音力囝片刻旋即有琴音、轻鼓和了上来然后是黄钟大吕之声看情形秦乐之人非止一个俨然出自数十人组成的乐队!所秦乐曲偏又极为好听听起来竞是世间少见。 只听了一小会儿兰儿就知道演秦之人无不十分高明。不由得惺星相惜连声催促:快些去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盛会怎可当面错过? 一向听话的叶昊天这次却没有动而是在耐心地侧耳倾听。 他越听越觉得吃惊:吹箫之人功极高兼又jing通乐理。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却不知是什么人?为何到了此处? 兰儿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公子神功大成还怕什么呢? 话音未落泪箫之声忽然变得极细极微与此问时却有一阵深沉婉转的歌声传了过朱。音sè忧雅。一往情深听起来饱经风霜偏又有枯木逢chun之感似乎包容了无尽的辛酸和无奈同时也充满万很快乐和幸福。 叶昊天闭上眼睛用心倾听仔细分辨其中的旋律只听歌声娓娓道来:早chun消息报梅枝今宵情怀胜昔时。宁换红颜顷刻老相看白首从此痴。君如明月分云照。妾是清溪抱影随。同心永结莫言弃万丈嚣尘堪一掷--听到这里兰儿心中一颤又惊又喜地道:选是云华夫人是云华夫人!她怎么逃出来了?还建了那么大的宫殷-说到选里她忽然觉得不对。旋即心中一寒:吹箫地莫非便是真神?不错箫声之婉转犹在歌声之上单以功论之此人远胜于我--叶昊天明白兰儿现在的功已可列入神仙榜百名之内如此说来宫殿之内吹箫的定然是真神了。听起来真神和云华夫人已经和好如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神--真神!怎么又是你!你真是yin魂不散!叶昊天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转头望向兰儿毅然说道:你且在此稍待我一个人前去看看。 笙儿温柔而又坚决地摇摇头轻声道:不我跟公子同去。 叶昊天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于是度慰道:放心吧我已修至浩气长存的境界纵然打不过他自保却是无妨。 兰儿还是摇头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如此一来叶昊天只好作罢不得不牵着她的纤手并肩往前走。 两人穿过大片地玫瑰园小心翼翼来到位于长生谷中心的宫殿前。 放眼望去眼前耸立着一个富有异国风味的宫殿金碧辉煌一尘不染。宫殿下*矗立着十余根高大的石柱整整齐齐气派非凡。 石柱前站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明畔皓齿仪态万方远这地招呼道:贵客临门但请入内。我家生人正在厅内相侯。 叶昊天心中一沉问道:贵主人知道我们要来? 左边一女脸上有对迷人的酒窝闻言酒窝一展笑道喜主人吩咐我们在此候着说是两位也该来了再过十ri不来他和夫人就要离开了。 叶昊天睁大了眼睛:贵主人悟出了出鼎之法? 少女笑道:什么出鼎之法?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主人地确神功大进再非昔ri可比呢。 叶昊天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真神的外力本来就权高如夺占据长生谷肯定又有了惊人的奇遇功不知高到何种地步。 兰儿听少女说话很客气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敌意柔声问道: 刚才唱曲的是不是云华夫人她是还好吗? 右侧少女细腰纤纤明艳不可方物闻言躬身答道:夫人容光焕发如今每ri欢歌夜里都在笑呢。 叶昊天与兰儿相视一眼心中俱感疑感:莫不是云华夫人被逼无奈?不得不强颜欢笑? 左侧少女将手一招请两人进去自己则脚步轻快地头前带路。 叶昊天和兰儿心事重重地跟着少女往前走。 刚进大门却见云华夫人亲自迎至厅前张开双臂欢迎他们。 兰儿一见当即纵身跃了过去抱住云华夫人叫道:好姐姐你没事吧?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云华夫人面现红晕之sè神sè略显扭捏说道:还好。还好--来厅内用茶好兄弟你也来。说着向叶昊天招手。 叶昊天无疑有他跟着云华夫人和兰儿进入厅内。 刚一入厅却见真神垂手倚坐于太师椅中。面上似笑非笑是喜似忧肃穆里显出威严静谧中透着诡异。 兰儿心寒如水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她的双手正被云华夫人紧紧地握着想要动手也施不出力气。 要说会碰到真神。她的心里早有准备。可是云华夫人竟然彻底地投向真神。这却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叶昊天略一迟疑旋即迈开大步走了过去径直来到真神面前双手抱拳沉声说道:神君别来无恙? 真神望了他一眼神情淡淡地点点头:坐! 此时此刻叶昊天的心里忍然变得极为平静神情自若地在真神对面坐了下去兰儿也被云华夫人连拉带劝地坐在椅子上。 真神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叶昊天几眼。似乎很快发现他再非昔ri阿蒙瞳孔骤然缩窄了几分点点头道:不错果然不凡--想与兄弟做笔交易未知意下如何? 叶昊天眉毛一扬奇迸:神君要跟我做交易?真是匪夷所思。却不知所为何事? 真神故作神秘地兴笑。双掌轻击回头吩咐身后侍立地少女:将我jing心准备的礼物取来! 几位身材婀娜的少女齐齐答铀一声随即鱼贯而出。 叶昊天知道该来地总会来于是心静如水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少女们手捧托盘脚步轻盈地走进来每人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然后退开几步站回真神身后。 真神微笑颔首:几件小礼物看看是否喜欢。 兰儿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忙将一道神识传给叶昊天:公子小心是叶昊天功运双臂缓缓揭开距离最近地托盘上的红布。一眼看到非是别的竞然是自己魂牵梦绕地开天神器一一不久前才被真神抢去的瀚渗神舟! 他微微呆了片刻旋即伸手掀开另一块这次看到的却是乾坤锦囊! 又振开一块托盘中盛着的却是镇妖宝塔!再一块赫然是监天御印! 失去的升天神器全都摆在叶昊天面前看得他几平呆住了。 幸而明白自己正身处险地他心念电转迅速清醒过来:这是对方在麻痹自己呢!否列怎会有这种好事?万万不可上当!’ 他强忍着收起神器的抬头望向真神说道:神君有何指教?小子愚钝还请明示。 真神看着他强自镇定地样子微微一笑道:在我说出交易之前想请兄弟说句实话是否已有出鼎之策? 叶昊天心中一松:原来是为了这个出不了鼎过来求我了! 他故意皱了皱眉头叹口气道:难原以为很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很难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要说有所突破便能出鼎自己悟通了浩然正气和济世仁心同时将功提高到浩气长存的境界也算有所突破了为何还是不能出鼎?若说修至大成登峰造极才能出鼎何时才算大成?所谓学无止境功进境也没有尽头那不是要困在鼎中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真的犯起愁来:要说修炼呆在鼎内却是比外面快可是长此以往也不行总得想办法出去吧?想想回到中土月圆之夜撑起一叶扁舟云帆高挂清风徐来多么惬意! 真神见他沉默无语微笑道:或许兄弟有些良策能够提前出鼎也未可知我自己却不太乐观。据我推算要想出去没有个数千年的时间恐怕是不可能的。 叶昊天不以为然的道:以神君冠绝天下的才智再加上无与伦比的功哪里会用的了这么久? 真神摇摇头面sè变得黯淡起来缓缓说道:盘古大帝在鼎中孕育了数亿年好不容易猜等到至尊宝鼎的第一次开启;宗师和女娲辛苦修炼千万年终于等到了宝鼎的第二次开启;即使按照逐级递减的方式推算宝鼎每开启一次所需时间缩短十倍那么第三次开启也需要数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的时间。兄弟想想看困于鼎中百万年你有那份耐心吗? 叶昊天哟国立摇头:不会的果如此女娲娘娘不会令我进来。娘娘待人仁厚还会害我不成? 真神避而不谈女娲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道:前些ri子我曾经见过家师分身论及鼎内修炼的事他说若有龙凤盘旋于外宝鼎开启加速万倍若有数百高手护持还可在提速百倍那样一来多则十年少则两三年便可出端。 真神哼了一声:若是你独自入鼎自然毫无问题如今多了我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昊天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想到:正道中人恨真神入骨女娲娘娘正愁找不到对付真神的良策见他困于鼎中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动用龙凤?如何能放他出来?这至尊宝鼎怕是一时半会打开不了了!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回头望向兰儿。 兰儿面sè惨白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莫说几百万年哪怕是一千年她也见不到疼爱自己的父母了。 在座之人只有云华夫人最为放松笑厣生chun挥洒自如俨然对鼎中的ri子感到很满意丝毫没有想出去的意思。 真神见叶昊天和兰儿都被自己的话镇住这才回到先前的话题望着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这正是我要跟你做交易的原因。你我共陷鼎中合当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力争早ri出鼎兄弟以为然否? 兰儿双目无神的望向叶昊天心中既盼他答应又怕他答应。 若不答应难不成自己真的困在鼎中百万年? 若是答应真神出鼎谁能制之? 叶昊天抬头望着屋顶考虑了很久很久最后收回目光望向真神心平气和问道:敢问神君为何如此看得在下?小子末学后进只怕帮不了什么忙。 真神笑道:初入谷时还想收你做我的弟子如今看开是我不自量了兄弟才智在我之上功一ri千里即便此刻与我也在伯仲之间假以时ri定然远非我能所及。我愿与你八拜结交认做兄弟只怕你不肯呢。 叶昊天避开八拜结交的事双目盯着对方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合作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否则我宁愿困死在鼎中一辈子不出去! 真神似乎早已料定他会有此说朗声笑道:好你先说请问是哪三章?说完之后我也要约法三章! 叶昊天正sè道:魔祖久不现身神君便是当世魔尊理应约束魔门少做无边杀孽。这是约法三章的总则。 真神摇了摇头:魔门弟子众多个个桀骜不驯哪个肯受约束?我即使想管也管不了除非除非我能得到那件宝物叶昊天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宝物见其吞吞吐吐不肯答应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要神君能够做到同时尽力的约束门下弟子那就可以了。魔门高手大都是您的弟子剩下的零星魔头并不足惧。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下定了决心如果对方再不答应便没有合作的可能了。即使为了合作基本原则还是要保持的。 却听真神呵呵笑道:那我就试试看你说吧如何约法三章? 叶昊天道:第一神君若得出鼎必须设法消除眼前的魔劫。 真神沉吟道:万事皆有因果魔劫之起也是有原因的。只要玉帝能答应我几个要求想法解除魔劫的起因我看在小云的面上就饶他这一遭不跟他计较个人恩怨了。说着不忘回头看了云华夫人一眼然后道:魔劫因我而起也可以因我而灭。我现在声势正盛消除魔劫只是一句话的事! 云华夫人眉头微蹙显然知道真神说的几个要求并不简单。 真神却显得很是轻松微微一笑又道:我要的东西等会儿再说先让小兄弟把话说完。 叶昊天一面捉摸对方的心理一面朗声说道:第二章神君必须保证从今而后您和门下弟子不再做种族灭绝大屠杀种族清洗和类似的罪孽。已经犯下无边杀孽的人该当接受天庭的惩罚。 真神皱起了眉头:怎么听起来这么拗口?简单点说。就是不杀人对吧?魔门不能杀人?你莫要说笑! 叶昊天神情严肃地望着他口气坚定地道:这一条十分关键神君若不答应你我便无合作的可能。 真刘地目光忽又变得敏锐起来跟叶昊天四目相对。空气骤然变冷了下来。 叶昊天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双目如电功运全身沉声道:我宁愿一辈子不出鼎也不想让您出去杀人!否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不成了帮凶? 兰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一旦动起手来叶昊天胜算几何。 云华夫人却似乎没那么担心面带笑意招呼众人饮茶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过了好大一会儿真神的目光忽又黯淡下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呵呵笑道:若是一个月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现在吧我忽然改了子。对杀人没什么兴趣了。干脆吧我就大方一点答应你从今以后不再杀人!至于以前所犯的罪孽还是一笔勾销了吧。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得饶人处且饶人叶昊天不由得想苏门惨案来。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用力摇着头道:神君说得轻巧!您这么一折腾多少人家破人亡!单是在下一家就死了百余口罪魁祸首便是您地徒子徒孙!纵然我能堪破生死之道答应您不再寻仇只怕死难者魂灵难安!再说有些人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真神叹了口气:本门是有些急于求成了所用的手段的确是辣了些。不过道统之争难免不动刀兵刀兵一起总会死人的。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了达成目的有时须不择手段。古往今来建邦立国之初哪个不要流血?哪个不是尸横遍野民不聊生?这世界本就是弱强食的世界看看那些开国元勋哪个双手不是沾满了鲜血?也没见有人奈他们何! 听到这里云华夫人也帮着真神说话:我虽然藏身于古玉之中也经受了中土数千年地风云变幻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全都是马上皇帝哪个没杀过人?也没见他们有过悔意。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项羽灭秦坑杀降卒二十万!若论罪行还有比这更大地罪行吗?也没见他们接受惩罚! 叶昊天心中愤然当即为之气结明知道真神说得不对可是却难以反驳。 这时真神却现出难得的歉意将几件开天神器推向叶昊天同时柔声道:收起神器说话。兄弟想开点吧。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你是强者强者才有说话的份儿!看我哪个徒纱不顺眼你尽管拿去修理!对了你查明谁是凶手了吗?若知道是谁尽管一掌击毙。至于别的受害人谁有能力就来寻仇好了。 叶昊天心中暗叹魔门行事果然与众不同真神的眼里看重的只有实力。作为一个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就像一只弱小的蚂蚁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欺凌!然后还没有报仇的机会! 真神说得不错这是一个弱强食的世界想想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做牛做马苦难深重满腹酸楚无处诉说。 这世界不乏光明然而却也充斥着黑暗。这是一个黑暗与光明相互交织的世界若想完全杜绝罪恶几乎是不可能的。 怪不得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因为即使是大德高僧菩萨罗汉也难保心中没有缺憾难保早先没有犯下过错难保没有杀人害人的历史!只有昨ri的罪恶能被原谅才有今天获得新生地可能。 这样说来真神犯下的罪恶也变成可以原谅的了。只要他从今而后不再杀人就算是由魔返正获得了新生。 想到这里叶昊天决定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而是接着完成约法三章:这第三章嘛可能有些难度。希望神君和门下弟子不要随意欺压侮辱他人不要用残忍的不人道的方式害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神情肃穆地望着真神以为这下可能要讨价还价了。因为他心中明白对于魔门来说这些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魔总是跟恶字联系在一起地恶魔常常是魔的统称。若是不得害人那还能叫魔吗?所以。他没想真神能一口答应只希望给对方多一点约束使其尽量减轻害人的程度。 果然真神闻言摇了摇头:这一条不好办虽然我个人可以答应却无法要求整个魔门都这么做。要想让理多的魔门弟子不害人。不是全凭功就能解决的。必须借助适当的法器。如果能找到统一魔门地万魔之晶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听话了。 叶昊天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怪不得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因为有求于我!他为的竟然是魔晶!这才是交易的核心!哼约法三章他能真个做到?莫不是随口敷衍? 想到这里他故作惊讶地道:哎呀神君连这样为难的条件也答铀!几个月见您好像变了很多呢!变得比以前好说话了。多了几分生气少了几分煞气。夸了几句之后他才微微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神君答应的话莫要反悔! 真神哼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君子说话却不会不算!你可以四处打听打听问问我真神地信誉如何!有哪些承诺没有况现!我最看不起地就是不讲信誉的人有些人看上去去道貌岸然行事却两面三刀说起来是一套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套叶昊天静静地看着真神说话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始终有些异样感觉觉得真神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表白对于约法三章也好像是认真的。 等真神将话说完叶昊天不住转头望向云华夫人笑道:姐姐好手段神君成好人了云华夫人面现红晕地摇摇头意思是这事与我无关。 兰儿见局势大见缓和心中的惊惧减缓了很多。 真神嘿嘿一笑和颜悦sè地吩咐云华夫人道:小云你去殿后看看那几枚果子也该熟了取来大家享用。 云华夫人答应一声去了临走十分兴奋地看了叶昊天一眼似乎是为他感到高兴。 真神见云华夫人走远转头望着叶昊天道:兄弟所说的条件我都答铀。现在该轮到我来说了。 叶昊天点点头:好神君请讲。 真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兄弟有所不知魔门也有魔门地苦处。魔门弟子千千万并非全是为非作歹的坏人。很多人本来不差只是出身卑命运多桀或者因缘不巧遭人误解。仔细说来每个人都有一把心酸泪。因此我希望你能帮我的忙将这些情况转告玉帝佛祖以及正派中人帮我争取魔门本该享有的正当权益。 叶昊天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只要神君说得合理在下当尽力而为。 真神接着说:首先请大家尊重个人ziyou。魔门弟子最渴求的是ziyou最怕的是受到无端地干预。人人生而ziyou只要个人行为没有危害到别人的利益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任何人不得干涉不能说因为看不顺眼就出手压制对方的言行。在一个ziyou的国度里多样不是失序辩论不是倾轧异议不是罪孽。天官应该信任他属下的修真者让他们追求自身和门派的发展壮大。 叶昊天听得心驰神摇感到对方这番话讲得很别致。 真神继续说道:其次请用宽容的心看待异常的事物。魔门弟子跟普通人一样都有双手双足就连心地本来也差不多只是因为行为稍有异常便被极度妖魔化了最后不得不铤而走险酿成害人害己的苦果。这种悲剧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叶昊天用力点头:神君说得有理宇宙很复杂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着呢。我们应该用宽容的眼光看问题不该干涉别人的私事。 真神觉得总算找到个知音面sè越发和善起来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接着往下说道:第三希望天庭尽快实行变法改变玉帝一人独断专行的格局。玉帝从三天尊手中接过监理天下的权柄独自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坐在凌霄宝殿动也不动都过了数十万年了也该换换了! 叶昊天听得吃惊:怎么?你还要推翻玉帝的统治?念念不忘入主凌霄宝殿? 真神嘿嘿笑道:个人恩怨可以不计心中的理念却要坚持。玉帝总揽天下那么多年宇宙发展却像蜗牛一样慢他那套清静无为的仙家理论算什么?清净无为还怎么进步?假若将天下一分为四他和佛祖各负责一块剩下两块交给你和我我们四人分别采用不同的方法治理自己的辖区相互竞争你说谁治理得更好些? 叶昊天不住神往起来最后又不得不摇摇头哈哈笑道:你这不是天庭割据吗?将一个完整的宇宙分成几个无法沟通的小块彼此猜忌征战不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以? 真神也兴旋即又道:除此之外也可以皇帝轮流做各管五百年谁做得好再加五百年。如果这招也不行那就让整个宇宙的所有人参加推举谁得的票多谁来管理天下时间久些也没关系。魔门弟子比例很高我不见得吃亏! 叶昊天连连摆手语气诚恳地道:您说的法子是不错不过跟现有制度差别太大很难被玉实佛祖和正道中人接受。若是谈判不成必然又是一场争斗如果非得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这里倒有个法子比神君提议缓和得多或许可能先被采纳。 真神饶有兴趣地追问: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叶昊天望了他一眼道:神仙榜是所有高手综合实力的排名排在头里的五万人被称为三清天神除了佛道中人外也有不少魔门弟子混在里面。请问神君假如由五万名三清天神进行投票你胜算几何? 真神眼睛一亮笑道:如果现在进行投票我的胜算并不大。但是如果将这样的制度确定下来魔门再发展壮大一些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仙缘5-第97章 披风踏雪寻圣贤,勇者无敌仁为先 话音未落,就见云华夫人袅袅婷婷走进来,手中捧着个木质托盘,脸上现出按捺不住的喜色,仿佛回到欢天喜地的少女时代,轻轻地将托盘放在叶昊天面前的桌上。 叶昊天低头看时,却见盘中放着三枚红彤彤的水果,大若鸡蛋,形如草莓,颜色鲜亮,十分诱人。 正在他心头疑惑的时候,却见真神面带微笑地招手道:“来,来,来,你们三人每人一枚。我已在月前服用过,所以这次就免了。吃了这枚鲜果,便算歃‘果’为盟,双方正式结为盟友,再不许反悔。” 云华夫人将托盘推向兰儿,“咯咯”笑道:“妹妹先来,这可是好东西呢!实不相瞒,正是为了这几颗果子,我们才留在谷中这么久,要不然,早就去别处了。” 兰儿犹疑不定地转头望了叶昊天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 叶昊天努力将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发挥到极致,试着猜测真神的内心,结果却如石沉大海,始终感觉不到对方的心意。 他根据现场情形判断,真神似乎没有想要害人的意思,于是点头笑道:“既然主人如此盛情,我们就不必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的心底忽然传来通灵宝玉十分惊讶的声音:“启禀主人,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大礼呢!此果名为‘生之实’,又名‘长生芡实’。跟开明果和魔之晶并称为‘无定三宝’,乃是长生谷万年灵气的结晶。昔年女娲娘娘能够炼成‘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生生不息’地神功,其中就有‘生之实’的功劳。” 闻听此言,叶昊天禁不住浑身一震,陡然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望向真神。 此举将手托红果正待服用的兰儿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惊人的变故。 真神面带微笑望着叶昊天。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叶昊天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语气至诚地说道:“神君如此厚爱。我等怎生敢当?闻言您老功力大进,远非入鼎之初可比,请问是否练成了神魔合一的功夫?其中的关键便是这枚‘生之实’吗?” 真神十分欣慰地点点头:“兄弟果然聪明绝顶,一下子便看出了我地诚意。你说的不错,我已经修成了神魔合一地初步功夫,大致悟通了由魔返道的功法,所以才能答应你的约法三章。否则怎会自缚手脚?答应你不杀人。不害人?” 叶昊天心情激动地问道:“神君是怎么堪破神魔合一的?” 真神笑道:“认真说来,我还要谢谢兄弟呢!我要谢你的地方很多,不知你是否记得,早在我与赤帝交手的时候,你的一番话曾经引起我很大地震动。你说:‘我修的不是魔功,而是寓魔于神、寓神于魔、神魔合一、正邪并立的无上大道!比单纯的魔功强千万倍!修行一天抵得上普通人修习百年!’正是因为这句话,害得我茶饭不思大半年!直到进入鼎中,一直没有停下思索。” 叶昊天哈哈大笑:“我那是信口开河。神君还真信呢?” 真神“呵呵”笑道:“入鼎之后,我与兄弟有过一番辩论。你说:‘倒是神君自己,你若能再度出魔入道,完成由道入魔,由魔还道的轮回,必将在宇宙之间留下一个千古传颂的神话!’正是由于这句话。我才下定了决心,决定完成这伟大的使命!” 叶昊天心生钦佩,问道:“您究竟是怎样完成壮举的呢?难道说只是吃了‘生之实’这么简单?” 真神摇摇头:“‘生之实’只是一个引子,真正使我功力大进地,还是你在辩论时说的另外一番话。你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正是听了儒家的中庸之道。我才明白由魔反道的关键。魔门的五大特性:纵欲、极端、杀生、变异、凄美。每样都要求随心所欲,不加任何限制。这就是疯狂的魔性。如果有了中庸,不需要有你们儒家要求地那么多,只要有一点点,就能在心中建立了一把标尺,对激荡的魔性加以制约,使自己的行为不至于危害太烈,那就是由魔返道了。” 叶昊天听得十分诧异:自己刚刚悟出‘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道理,明白了儒家发展的关键离不开创新之路,这边真神就悟通了中庸的守持之道,从魔性的极端向着守成回归,这可真是一正一反,殊途同归,南辕北辙,同至一处啊!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仰天长啸,击节赞曰:“‘日出云霞散,风和草木荣。何须重话会,法法本圆成。’神君独辟蹊径,完成神魔合一的盖世奇功,说明修仙之道非止一途,条条大路皆可畅通!” 真神微笑摇头:“‘一念周沙界,日用万般通。浮云飘来去,常展自家风。’每种功法都能修至顶峰,这固然是殊途同归的一面,然而每种功法却又带有各自的特性。我对中庸地理解显然跟兄弟还有不同,这些留待日后细细商榷,大家先服下圣果再说。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服用,不用担心自身地安危。良师罕见,益友难求,少了你们,我的功力进境要慢得多!更何况,我还想早日出鼎呢!” 听他这么说,叶昊天毫不犹豫地取了一颗“生之实”服下,旁若无人地修炼起来。 兰儿和云华夫人也各自吃了一颗,全都在厅内静坐调息。 一时之间厅内静悄悄地,只留下真神一个人斜靠在太师椅中。面上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忧非忧,高深莫测。看起来,他这神魔合一地功夫果然与众不同,连神态都具有神魔两重属性了。 三日之后,叶昊天率先醒转。睁眼看时,却见兰儿和云华夫人依旧端坐不动。真神却已经离开了。桌上除了开天九宝之外,还留了几个字:“玫瑰园中相侯。厅中修炼,高枕无忧,勿虑。”那是说厅中很安全,让他不必挂念兰儿和云华夫人。 叶昊天收了开天神器,却将书简原样留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宫殿。 刚一出门。扑面迎来一阵凉爽宜人的和风,带来沁人心脾的花香。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玫瑰随风摇曳,仿佛五颜六色的花海,泛起阵阵波浪。 万花丛中立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静立如山,神情肃然,低头望着一朵硕大的玫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快步走了过去,对着真神深施一礼,心中感慨万千地道:“谢神君成全!服下长生圣果,我地功夫又进了一步,已经进入儒圣第三重的境界。” 真神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轻“喔”一声,赞道:“至尊宝鼎,何其妙哉!同样服下‘生之实’,你我地感悟却自不同!我以魔身服之,悟出的是制衡与合作;兄弟以儒身服之,悟出的却是儒功。兄弟说来听听,什么是儒圣第三重的境界?” 叶昊天恭敬答到:“启禀神君,在下悟通的是生存的‘勇气’,也就是儒家生命中‘勇气’人格的建构。孟子言:‘养气在不动心,不动心在勇。勇在气。’将‘勇’与‘气’打造为一个‘勇气’地概念。这就是我悟通的儒圣第三重境界,更是修儒者浩气长存的关键。” 真神奇道:“勇气?这跟长生久视有什么关系?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嘛!” 叶昊天坦诚答道:“所谓‘勇气’。并不是平常所说的有胆量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生命力攸关的十分严肃的问题。充沛的勇气代表着完美地生命力,增强生命力就意味着增强存在的勇气。儒家若想浩气长存,必然离不开‘勇气’这两个字。” 真神双目神光闪烁,微微一笑道:“怎么?贵派之人缺少勇气?要不要交我调教一番?我传他‘极端之谓魔’如何?” 叶昊天叹了口气,恨得牙痒痒:“近千年来,大儒日渐其少,犬儒日渐其多,修儒者一个个逡巡守旧,胆小怕事,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嘴上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行动上却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强权更是噤若寒蝉,以至于屈身事贼,汉奸频出……唉!‘勇气’,‘勇气’,这两个字已经十分罕见了。” 真神若有所悟,“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勇气是可以修炼出来的。魔门修炼的是戾气,有了戾气就可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如今兄弟竟能从浩然正气中修炼出勇气来,这种勇气想必与众不同。” 叶昊天颇为自豪地抬起头:“不错。仁者自勇,浩然和平,聚气胸中,以为气渊。源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灾,浩气长存,不死不灭。” 真神肃然起敬:“兄弟已臻长存不灭之境了?好生了得!如此出鼎有望矣!” 叶昊天不忘恭维对方:“神君修成神魔合一的功夫,必然也是天尊之体了!” 真神眉头微皱:“目前还不行,火候还差了些。不瞒兄弟,我遇到难处了。” 叶昊天关切地问道:“究竟有何难处?神君能否说来听听?” 真神抬头望着长生谷四周地高山,感慨不已,说道:“神功进境达到极处,每行一步都很艰难。兄弟还好,尚有前人只言片语的描述可堪借鉴;我所修炼的神魔合一就更难了,简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踟蹰而愁苦!难啊!最难的地方还在于无法保证神魔两种功力同步增长!” 叶昊天自觉受了对方莫大地好处,不但得回开天神器,还服下盖世奇珍“生之实”,如果不能投桃报李,未免太过小气。因此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好大一阵,然后道:“在下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想跟神君探讨一下。” 真神迫不及待地走近了两步,用十分热切的目光瞧着他。等他接着往下讲。 叶昊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说道:“我听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若以魔功为阴,道法为阳,如何方能阴阳并补,在更高的境界达到阴阳平衡的效果呢?” 真神很是急切地道:“是啊!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怕就怕阴阳失衡。孤阳上亢,无法保持神魔合一地境界。” 叶昊天断然道:“神君过虑了!譬如治理国家,要想让众多百姓共同富裕,那是极其困难地,必须设法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才能带动另外一部分。又如治疗阴阳两虚之症,不能一开始就阴阳并补,必须先补其一。抬高一端,然后再补另外一端,使其在更高层次上达到平衡。” 真神眼睛一亮,接着又很快暗淡下来,叹了口气道:“兄弟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先练魔功,或者先练道法。然后再想法补足另外一分面,在更高境界上达到神魔合一地结果。这道理我也隐约想到了,只是没敢尝试,问题在于难以把握单练一法的强度,难以达成两者之间的平衡。” 叶昊天顺手掐了朵大若碗口的玫瑰,凑近鼻间细细地闻着,心中却在想如何解决真神的问题。 他想了很久很久,真神也静静地等了很久。 最后,叶昊天潜运神功将玫瑰原样接回枝头,探手取出只有七成熟的“魔之晶”。果断地往真神手里一递。微微一笑道:“此物本属魔门,还是交给神君处理吧!如果使用得当。不但有益于您的修炼,还能帮你约束群魔,达成我们约法三章地要求。” 真神捧着魔晶的手微微颤抖了两下,神情略显惭愧,说道:“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从师尊分身那里知道了魔晶的事,算定必为兄弟所得,因而精心准备‘生之实’,想跟兄弟作个交换。可惜生性孤傲,始终拉不下面子,所以话到嘴边总也说不出口!幸亏兄弟胸怀坦荡,明察秋毫,更兼善解人意,乐于成人之美,才使我达成梦寐以求的愿望!老实说,普天之下,最让我佩服的就是兄弟你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神君作的是赔本生意!有‘生之实’就够了,为何还要赔出开天九宝?” 真神双目凝视“魔之晶”,头也不抬地“嘿嘿”一笑,说道:“不拿出九宝,何以展示我的诚意?没有诚意,你会跟我交易?况且,我空有九宝无法魔化,难以发挥神器的效力,不如干脆大方点,物归原主算了!我觉得,相比之下最重要地还是个人功力的提高,如果痴迷于外物,并不是什么好事!若能修至长存不灭的地步,还要法器做什么?” 叶昊天感到有些奇怪:“你不是连阴阳**都魔化了吗?魔化九宝该不难吧?” 真神使劲摇头:“单是一个万灭王鼎就花了我两三千年的时间,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魔化神器本就耗时费力,开天九宝更是神器中的极品,没有个数千年的时间是无法魔化地。至于阴阳**,那也是我师魔祖出手的结果!如果是我出手,恐怕还力有未及。” 叶昊天心中释然,“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没办法,我曾答应了盘古天尊,准备将来帮他开天。有了这些神器,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真神的目光一直盯着魔晶,开心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随后又换成了苦笑,叹道:“确实是好东西!虽说只有七成熟,也已经够我修炼的了。有了它,我可以将魔功修到极致。只是……这东西威力太强,我怕控制不好火候。如果骤然修魔过度,说不定会变成魔头!那样不但兄弟失望,小云也会难过……我已经答应她,不再让她难过……” 叶昊天为真神的变化感到高兴,毫不犹豫地将监天神尺也取了出来,轻轻放在对方手心,用一种颇为自豪地语气道:“阴阳平衡在于自制。自制之法首推‘中庸’,中庸之道犹如标尺。标尺之王便是此物。此物名为监天神尺,是儒家珍如性命地东西,今借神君暂用!待你神功大成,或者出鼎之后,还请还我。” 真神用手一摸就知道了监天神尺的价值,禁不住惊得目瞪口呆,一掌拍在叶昊天肩头。极为夸张地高声叫道:“好兄弟!我要跟你八拜结交!给个面子好吗,求你了!” 叶昊天被吓了一跳,随即“哈哈”大笑:“私下结交可以,人前显示则不可!” 真神双目斜视,瞪了他一眼,怒道:“怕我给你丢人?” 叶昊天笑道:“否!我要与兄里应外合,瓜分天下!如果被别人骂成魔头,我说的话就不灵了!未来的宇宙除了玉帝代表地道家。佛祖代表地佛家之外,理应有你我兄弟的一席之地!从今以后,无人处我叫你奎兄,有人时呼你真神,如此可好?”说完伸出手来,去握真神地手。 真神的眼中放出异彩。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只觉得前景一片光明。 叶昊天又道:“奎兄该当明白,我说地瓜分天下指的是公平竞争的王道,并非刀兵相见的霸道!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竞争的结果只会促进宇宙的进步,而不是从精神上或者肉体上消灭另一方,每种教派的存在都是有价值地,稀有物种有必要加以保护。” 真神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地说道:“最近一个月来,我曾认真反思过。魔教的未来究竟在哪里?魔教?什么是魔教?所谓魔教只是外人对我们的称呼。我们自己则称‘神教’。到今天为止,神教的名义教主还是我义父白帝。他倡导的教义还是很有价值的。比如说,‘个人有至高无上的自主权,可以选择自己所想做的事物’、‘个人主义地基本特征,就是把人当作人来尊重,就是在他自己的范围内承认他的看法和趣味是至高无上的’、‘尊重和宽容他人的意见’、‘不干涉别人的事务’、‘提倡独立精神’、‘敢冒风险’、‘坚持自己地信仰而不随波逐流’……这些教义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神教的未来就在于回到这些基本教义上!” 叶昊天听得感叹:“好好的神教,先前怎么走上邪路了呢?” 真神坦然道:“事物的发展没有一帆风顺的,前进的路上总会遇到曲折,有时候远远地偏离航向,有时候又不得不折回老路。我本来也是尊重神教教义的,后来受到伊布谷的影响,心中无法安宁,一直争斗不休,糊里糊涂走上了嗜杀为恶的邪路,提拔了一些凶残乖戾地弟子,使得整个神教都跟着蒙羞。直到入鼎之后,服下‘生之实’,我才逐渐清醒过来。” 叶昊天还是觉得有些困惑,问道:“如此说来,白帝倡导地神教跟魔祖建立的魔教应该是不同地,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真神解释道:“我师自号‘圣祖’,‘魔祖’只是别人的叫法。圣祖所学极为复杂,门下弟子各成一枝,因而圣门也分成很多流派。伊布谷属于嗜杀凶残的代表,刑天属于霸气十足的表率……我义父白帝出身道家,曾于魔祖有过一面之缘,学到了魔门的部分优点,摈弃了嗜杀凶残的成分,创立了现在的神教,仔细说来,他属于温和改良派。” 叶昊天终于明白过来,由衷说道:“期望奎兄将温和改良派发扬光大。不知道白帝白老爷子现今如何了?” 真神惭愧地道:“义父在我软禁之下,待我出鼎之后,便为他恢复功力。给我两个月的时间,等我功力再提高一步,就与兄弟一起出鼎,完成约法三章,进而瓜分天下!” 十天之后,兰儿先于云华夫人走出宫殿,一眼看见正在玫瑰园中闲坐赏花的叶昊天,当即满心欢喜地快步走了过来。 叶昊天伸臂将她拥住。低头在细腻光滑地面颊上吻了一下,笑问道:“服下‘生之实’感觉如何?功力有进展吗?” 兰儿尽力按捺发自内心的喜悦,微微一笑道:“功力进境还在其次,关键是我已经明白‘炼石补天、抟土造人’的玄机了!这可是世人皆知的两大上古神话,关系到中土文化的由来和演变。我一直想弄清其中的奥秘,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 叶昊天惊讶地望着她:“有什么新说法?快讲给我听听。” 兰儿抬头望了望四周的群山,向着前方一指。说道:“那儿有座小山,看上去晶莹闪烁。光彩照人,似乎由五色石构成。我们过去瞧瞧。” 叶昊天闻言便即行动起来,揽着她地纤腰纵身飘了过去,转瞬落在小山脚下。 兰儿上前几步摸着五颜六色的山石道:“公子该当知道,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所用地石头就是五色石。她为何要选五色石,五色石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昊天望着她手中的山石道:“这些是五色石?看上去异彩纷呈,好像不止五色啊!” 兰儿笑着点头:“公子所言不错。五色只是泛指。指的是青、赤、黄、白、黑五种基本色泽。在五种基本色的基础上,随意组合,变化万千,就有了我们眼中美丽多彩的世界。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炼出的是五色石的精华,然后用来补天,抑或用于造人。” 叶昊天见她绕了半天还没有说出来,禁不住伸手去挠她地腋下。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兰儿娇笑声中让了开去,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青赤黄白黑,木火土金水!五色石象征着五行!炼石补天,炼出的是五行衍变的道理!补天,补的是天之缺,其实就是天道!天道虽玄。仍不外乎阴阳五行之生克制化。” 叶昊天听得略感好笑:“这就是女娲娘娘教你的盖世神功?要学阴阳五行,不如请教风水先生呢!” 兰儿嗔道:“公子莫要取笑!练功就是悟道,领悟的不仅是修炼的方法,更是人生地道理。不管怎么说,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功力又有进步。我……我目前排在神仙榜第三十八位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立威似地伸出手去,向着小山之巅凌空一抓。指风过处,但见山上的五色石顿时暗淡了下来,仿佛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忽然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看得叶昊天吃了一惊。 兰儿收回手掌伸向叶昊天的眼前。让他仔细观瞧。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纤纤玉手之中只有一小撮淡黄色的东西。仿佛息壤,又似金粉一般,当下奇道:“这是什么?是你抽出地精华物质?” 兰儿俏皮地道:“猜猜看,这东西叫什么,猜中有奖!” 叶昊天看着她故作神秘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禁不住“呵呵”笑道:“奖什么?太寻常的东西就别拿出来了。我现在要求很高,非绝世之珍不肯要呢!什么是绝世之珍?就像……就像我心爱的兰儿姑娘……” 兰儿面色微红,抿嘴一笑:“你先猜出再说,这问题可难了!不是那么好猜的。” 叶昊天爱极了她粉面含羞的样子,抓住玉臂往怀中一带,柔声道:“我猜不出,要你说给我听。” 兰儿侧过身子,看着自己掌心的粉尘道:“公子可知,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用的是什么材料?” 叶昊天迅速将有关的传说在脑中过了一遍,坦然说道:“古老相传说是黄土,好像没别的东西。” 兰儿笑道:“公子好聪明,确实是黄土,就是我手里地东西,没有别地名字。” 这一回,叶昊天真个惊讶了:“五色石中炼出的精华物质就是黄土?想要黄土还不多得是?回到中土,我带你去西北地黄土高原,要多少有多少!” 兰儿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中土那是凡尘,我这可是类似息壤的神土。所谓五色石,乃是五色混杂之石,青赤黄白黑五色相合,去掉黑白相抵,剩下的只有青赤黄。青赤黄三色相合,结果便是黄色。黄色居于中央,五行属土,因而石中精华便是黄土。” 叶昊天哭笑不得:“这说法也不算错得离谱,可是未免太牵强了。” 兰儿正色道:“不信你试试看。将五色石头磨成粉末,混在一起便是黄土了。昔年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用的就是这东西。” 叶昊天听她说得煞有其事,不得不信了几分,问道:“你现在能抟土造人了吗?” 兰儿沉吟道:“以黄土捏成人形并不难,真正难的是赋予灵性,赋予灵性是抟土造人神功的核心。我现在还无法造人,顶多只能造出鸡犬之类的低等生物。” 叶昊天接着问道:“我们不是老早就用海金沙造出法身了吗?法身能动能唱,跟真人也差不多。你将元神分出少许,散之于泥人之中,不就可以造出人了吗?” 兰儿使劲摇头:“那样造出的只是傀儡,不是真正的人类。真正的人类都有独力的思维,独立的人格,决不是泥塑木雕的应声虫。这一点难度极高,凭我现在的功力还差得很远。即使是我师姐厚土娘娘也不行,她只能主管生命的繁衍,延续现有的生命,却不能创立崭新独立的灵魂。” 叶昊天吃惊地上下打量了兰儿一眼,感到她此刻比先前更加光彩照人了,当下赞道:“想不到抟土造人还有这层涵义,女娲娘娘考虑得真周到,合该受到万世景仰!”然后又赞兰儿:“你的成就已经很惊人了,假以时日,或许这世界会多一个女娲……” 兰儿微微一笑:“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的资质,没有太高的要求,现在已经很满意了。”说到这里,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按捺不住思乡之情,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才能出去……我想家了……” 叶昊天也有同感,因为没有出鼎良策,不觉变得低沉下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先前交给风先生的龟镜。若是龟镜在此,何愁无法出鼎? 【……仙缘5-第97章披风踏雪寻圣贤,勇者无敌仁为先--随梦--网文字更新最快……】@!! 仙缘5-第98章 白首穷经若枷锁,一夜东风晓破天 “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干等肯定不行,必须得做点……”叶昊天抬头望天自言自语按照女娲娘娘的说法,如果将功夫修到极致,必然能够出鼎。可是我们偏偏不能出去,说明我这儒圣的功夫还是差了点!可是究竟差在哪里呢?” 兰儿却道或许功力已经够了,缺的只是法器而已。‘工yu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盘古大帝凭着开天神斧砍开了宝鼎,我们是否也要从制器着手,造出一把无坚不摧的斧子来?” 叶昊天鼓掌笑道说得有理。制造神斧的重担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加油啊,千万别让我失望!” 兰儿连连摆手不行的!开天神斧属于至阳至刚的,连女娲娘娘都造不出,我现在能行?!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还有别的法子?”叶昊天绞尽脑汁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一筹莫展,不得不甩了甩头算了,不想了!我们还是四处逛逛,察看一下周围的地形。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出鼎之路的。”说着探手取出瀚海神舟,迎风一展,纵身跳了进去,回头招呼兰儿入内。 待得兰儿坐定,神舟便缓缓地向着正前方飞去。 至尊宝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来得大。神舟刚刚飞了盏茶功夫,便被一道宽广无边的石壁挡住了。石壁sè呈砖红,貌似花岗岩。摸起来质地极硬,几乎比花岗岩硬好几倍,快赶上玉石地硬度了。 石壁极为宽广,从上到下浑然一体,看情形应该是至尊宝鼎的内壁了。 “看来要想出鼎,必须凿开这道石壁。”叶昊天一面说着,一面运起神功对着石壁拍了一掌。掌风过处飞砂走石。尘埃落定之时,却见石壁上只出现一个七八尺深的小坑。 见此结果。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也算是高级儒圣了,说也该劈他个十来丈,还这么差?”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来几下试试看的时候,忽然听见监天御印声若洪钟地道主人莫要白费力气!这里的石壁非常厚,赤手空拳是挖不出去的。真要想挖,也该找个薄点的地方。” 叶昊天忽然觉得很不服气,“哼”了一声谁说赤手空拳挖不出去?老子偏不信邪!若是惹毛了我。给它来个愚公移山!我挖,挖,挖!挖上一辈子,我不行后面还有,不行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焉!” 兰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想得美呢!鼎中就这俩人,就算你有,到了孙子辈也成近亲了!当心弱智!” 叶昊天“哈哈”大笑道看看人家真神,多有先见之明。不但有云华做伴,还带了那么多地女弟子……”话未说完,背上便挨了兰儿一拳。 兰儿一声娇斥这就是儒圣的境界?三妻四妾,乌七八糟地!只要有我在,你别做美梦了!” 叶昊天刚想接着信口胡说,监天御印的声音再度传了至尊宝鼎的厚度是无法衡量的。自从双鼎相合之后。它就一直在不断地收缩。每收缩一分,内壁便增厚一分。如果挖掘的速度赶不上收缩的速度,永远也别想出去!” 叶昊天听得吃惊不会吧?无不少字宝鼎还会收缩?” 监天御印十分肯定地道这就是宇宙的起点!我们所处地宇宙就是这样:先是一场大爆炸,原生物质从至尊宝鼎向外扩张,形成无数的星球;然后又缓缓收缩,所有星球重新聚集到一点;紧接着又是一场大爆炸,再度扩张……每次扩张和收缩都是从至尊宝鼎开始的。这就是盘古天尊之所以将双鼎远远分开的原因,否则对人类来说必然是一场灾难。” 叶昊天听得吃惊既然如此,女娲娘娘为何还敢将双鼎相合?” 监天御印道她在押宝呢!赌你千年之内能够出去。要,宇宙的扩张和收缩往往以数十亿年的计算。千年光yin只是至尊宝鼎整合自身所需要的。如果能在千年之内打开双鼎。宇宙的收缩便会及时终止,不会造成损失。况且。女娲娘娘应该还有别地法子,能够限制宝鼎的过度收缩,比如说请出盘古大帝,从外往里劈开至尊宝鼎……” 叶昊天眼前一亮这么说,我可以等天尊救我出去?”语毕神情一黯,苦笑道不行,那样也太丢面子了!况且,天尊也不会轻易出手的,他见我找到练功宝地,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放我出去?即使放出去,那也是几千年之后的事了。不行,不能指望他,我还得想办法。” 兰儿忽然问道不至尊宝鼎哪里最薄,如果能找到最薄的地方,然后由和真神轮番挖掘,或许能够冲出去。” 监天御印答道我跟随天尊很多年,对于鼎里的还是比较熟悉地。至尊宝鼎最薄的地方位于‘死魂渊’附近。要想尽快出鼎,‘死魂渊’本身便是最便捷的通道!一旦修成不死之身,就能穿过渊内七十二道炼狱,破鼎而出,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叶昊天闻言大喜死魂渊?这名字好熟!是不是万灭王鼎地势最低的地方……寒风天的深谷之中,有个通往外界的小孔……如今万灭王鼎被翻转,地势最低变成了天空最高!寒风天应该位于天顶正中的位置!快!我们快去看看!” 之间,他已经驾着瀚海神舟沿着宝鼎内壁冲了上去。 宝鼎内壁并不平坦。而是高高低低起伏不定,突起的地方形成高山,深陷地地方构成峡谷。 他们飞过一座又一座高山,穿过一道又一道罅隙,费了好大劲,终于来到狂风呼啸地“死魂渊”附近。 大概是因为双鼎相合地缘故,寒风天逼人的寒气已经不见了。代之以湿热灼人地暖风。“死魂渊”本就不大,如今变得更加狭小了。直径只有两三尺的样子,狂风却比先前加强了数倍。暖风带着尖锐的哨音,头也不回地冲入深不见底地深渊内,仿佛有法力无边的恶魔在洞内召唤一般。 叶昊天围着死魂渊转了一圈,心中感到十分奇怪这呼啸而过地热风究竟吹向哪里?是直接通向鼎外吗?整个死魂渊看起来像个通气孔一样,好好的至尊宝鼎,干吗留个通气孔?既然是通气用的。就应该有出有入吧?无不少字为何热风只是一个劲地往外吹?难道说双鼎相合得这么严密,就是因为空气外流的缘故吗?否则会打不开?” 一,他的心里冒出无数的疑问,越想越觉得猜得不。这道理就像老中医拔罐,如果将罐中的空气抽去,罐子就会牢牢地吸在皮肤上,很难拿得下来。要想取下罐子,必须在皮肤边缘掐一下。让空气进去,然后才能消弭负压形成地吸力。 兰儿望着黑黝黝的深洞,心里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很是不安地道‘死魂渊’,这名字好吓人!记得你先前曾经说过,若是不被狂风吹进去。就会在‘死魂渊’内结成神丹,然后通过小孔流到外面。如此说来,这哪是出鼎之路啊?纯粹是一条死路嘛!” 叶昊天点了点头不,对于普通的神仙来说,这的确是一条死路!对于极少数人来说,它又是一条生路!监天御印说得不,这就是女娲娘娘描述的出鼎之法,只有将功力修到极致,炼成长存不灭之体,才能从容穿越死魂渊。恢复ziyou自在之身。” 兰儿想起的功力还不够。一颗心当即悬了起来。她努力压抑内心的激荡,尽力在面上堆起笑容。语气平静地道恭喜终于找到了出鼎之法,你可以出去了。” 叶昊天一眼看出她心中地不安,连忙安慰道兰儿别怕。或许可以像先前一样,你进入乾坤锦囊之中,让我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却听乾坤锦囊的尖叫声传了主人饶了我吧!那里去不得啊!‘死魂渊’,死的不只是神仙,还包括神器!开天九宝之中,只有神斧老大才可以勉强出入,因为它附有盘古天尊开天辟地的元神!至于我们几个,进去就化了!说开天九宝,用来唬人还行,却万万进不得死魂渊!” 叶昊天吃了一惊这……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 监天御印洪亮地声音响了起来不,盘古大帝曾经在死魂渊外盘桓了很久。他曾经说过:‘假如将至尊宝鼎比喻成胎盘的样子,死魂渊就相当于通向胎儿的脐带。出入脐带的物质必然被母体炼得极为jing细。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所以盘古当时也吃不准,不里面是否安全,于是多炼了几亿年,最后抡起神斧硬生生砍破宝鼎。” 叶昊天甚是奇怪连盘古大didu不敢从这里出去?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第一个从这里出去的?难道说是女娲娘娘?” 监天御印道是魔祖!那家伙才不管那么多,一待魔功大成,便一头钻了进去,结果竟然还真的成功了!女娲娘娘见了,也跟着钻了出去。这个‘死魂渊’不是闹着玩的,凡是从这里出去的,每个人都赤手空拳,没有带过一件神器。” 叶昊天听得面sè发白,心中一片冰凉这可办?神器放在鼎中不要紧,兰儿却不能久困于此!她若是一个人留在这里,还不得急疯了?真神呢?他修成神魔合一的功夫,也是不死之身,自然也能出去。可是云华办?那些女弟子又办?真神会置他们于不顾吗?”无错不跳字。 兰儿强忍心中地难过,努力着笑了笑。说道荡平魔劫很重要,令尊令堂也需要有人照管,还是先出去好了。至于我,就留在这里慢慢潜修……再修几万年,说不定也能出去,出去就是天尊之体,那样我也不亏……”嘴上虽然这么说。面sè却暗淡下来。 叶昊天看着她忧心忡忡地样子,故意“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好,那我就先出去了!到外面娶他个三妻四妾,醉卧花丛,寻欢作乐……练功这么久,也该歇会儿了……” 兰儿紧咬朱唇没有,眉峰紧蹙,眼中已经含了泪花。 不知怎的。叶昊天竟然觉得她气鼓鼓地样子很好看,于是接着又说了一句这可不能怪我,自古以来,儒家先贤都是这么说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必须从一而终,我是当世大儒,这一条……还是遵守了吧……” 兰儿本在伤心之中。偏偏又听到这种浑话,一被气糊涂了,只觉得心中又悲又苦,眼泪几乎要滚落下来。 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心头乱得如一团烂麻,过了好大一会儿。忽然一咬银牙走了,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叶昊天,嘴唇凑近他的耳边,哭泣道……你真的要走?再陪我几天吧……我……我……给我……留个……随后要娶三妻四妾,我也由你……”说完双目紧闭,泪水涔涔而下。 叶昊天温香暖玉抱在怀中,低头看见梨花带雨的面庞,心中很是后悔,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此时此刻,他只能轻轻拨开挡在面前地秀发。温柔地吻去串串泪珠。轻声安慰道好兰儿,我不会离你而去的。要走就一起走,否则我哪也不去。” 兰儿哽咽道不要骗我!就一个月,我要你好好疼我,爱我,也算我没有白活……”说着将头埋在叶昊天胸前,娇躯一个劲地颤抖,面sè忽红忽白,红时如秋天地柿子,白时若洁净的美玉。 叶昊天不得不紧紧地抱住对方,心里觉得很是惭愧,只顾练功,没有好好陪她,实在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 兰儿以为他已经同意了,颤抖的娇躯渐渐变得灼热起来,一只手费力地解开颈边的纽扣,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叶昊天捉住她的纤手想要阻止别,有人会看见地……” 兰儿头也不抬地抖手抛出一个黄豆大小的宫殿,宫殿迎风伸展开来,不偏不斜地将两人笼罩进去,就在狂风呼啸的死魂渊边,安上了一个chun意盎然的小家。 这时候,她已经解开了第二颗纽扣,露出杏黄sè的肚兜边缘,以及遮掩不住的ru峰……叶昊天不得不用力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兰儿醒醒,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听我说,我们能够出去的,一定能找到出去地法子,你醒醒啊!” 兰儿迷迷糊糊地道嘘,别…………你只要好好疼我就够了……”说着奋力掰开叶昊天的手,又去解第三粒扣子。 叶昊天迅即将她的手再度抓住,柔声道好兰儿,别闹了。我可是儒圣啊,礼法不能不守,还是留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吧……” 兰儿的泪水不听话地流下来,呜咽的声音令人心碎不爱我了吗?你不喜欢我了吗?究竟看中了谁家地姑娘?就不想要我了……” 叶昊天苦笑道这……我的儒圣啊……儒家的礼法啊……让我往哪儿放?‘发乎情,止乎礼’……该止乎?不该止乎?你让我再想想……” 兰儿眼泪哗哗直流,神情变得又羞又怒好,你去做你的儒圣……我,我还是跳进死魂渊算了,不能坏了你的功夫……” 叶昊天见她哭得更加伤心了,立时手忙脚乱起来,照着脸上就是一巴掌,骂道做当世大儒吗?大儒就这样?还是道家说得稍微好点儿,‘合yin阳、延天命,通神明’,这……这也是个人修炼和超越生命的手段之一,合当依据感情升华顺其自然……”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轻轻握着兰儿地纤手,帮她解开下一粒纽扣,手指有意无意地伸出,在羊脂白玉般的ru峰边缘轻轻抚摸了一下。 兰儿浑身剧颤,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直了,偷偷望了叶昊天一眼。掩住衣襟再不肯解下一颗扣子,面sè通红地问道刚才说?你会在这里陪我修炼吗?”无错不跳字。 叶昊天朝着她虚掩的衣襟瞄了一眼。这一瞄不大紧,他兰儿身上一件衣服竟然有十五个纽扣,要想脱下显然还早着呢! 兰儿见他望着的衣襟不肯,心中羞涩,连忙扣回一粒纽扣,娇嗔道不许看!你快说,能在谷中陪我多久?”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陪不了多久。就走呢……” 兰儿咬了咬下唇,目光左闪右避,口中支吾道我……我……不能给爹娘笑话……还有真神……那贼样……不笑我们呢……”话音未落,玉指连动,飞快地将纽扣全部扣了,眼望叶昊天道刚才在考验你!看你是不是正人君子,哼哼,你别想歪了……” 叶昊天看着她掩耳盗铃地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声未歇,身上已经挨了数拳,不得不连声讨饶娘子饶命,是我了,我心底龌龊。不是好人呐……” 兰儿一边挥起粉拳乱打,一边急道还说,你还说,不许再提!” 叶昊天看着她羞态可掬地样子,心中一痒,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往怀中一带,促狭地道反正做了坏人,就让我做到底吧……” 兰儿大惊失sè,奋力逃了开去。口中娇呼不要!莫要乱来!你儒圣地功夫还差得远。真要厉害,不能像盘古大帝一样。硬生生地将宝鼎砍开?神功未成,不许碰我!”说完一抖手将宫殿收了起来,她可不信叶昊天会在光天化ri之下做出出格的举措。 叶昊天被她说得心中一震,当即停下纠缠,苦着脸道你说对了!我这儒圣地功夫似乎还缺了点,尤其是第三层‘儒家的勇气’,还要再细细琢磨一番。或许完全明白之后,我们就能破鼎而出了。” 随后的二十天,叶昊天一直呆在“死魂渊”附近,一面揣摸如何将儒家功法进一步完善,一面寻思破鼎而出的方法。 然而这两点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苦思良久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案。 倒是兰儿一门心思地研究出鼎之策,经常提出些十分惊人的想法。 比如说其中有个法子,就是让叶昊天在死魂渊地附近再挖一个深洞,只要让空气进来,抵消死魂渊热风外吹产生的吸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双鼎了。 老实说,这个法子还是相对可行的。 假如将死魂渊比作婴儿的肚脐,理应这里的腹壁比较薄些。尽管随着年龄的增长,腹部的脂肪越堆越厚,脐窝也只会越陷越深,而不会跟着隆起。换句话说,即使至尊宝鼎不断地收缩,内壁变得越来越厚,也不会在死魂渊附近增厚很多。这样一来,如果从这里开始挖掘,相对来说应该容易些。 不过,这里还有两个问题。其一,没有趁手的工具。若有开天神斧那样地神兵利器,何愁不能挖个深洞?其二,如果挖出洞来,风向还是向外办?那样一来,宝鼎的收缩不是更快了吗? 所以叶昊天只能对这个绝佳的思路摇摇头,然后继续寻找别的方法。 当他绞尽脑汁没有法子,整个人近乎绝望的时候,却见真神面sè仓皇地飞,云华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真神快如疾风地掠到他的面前,劈头就是一句话惨了,实在对不住,我把你地监天神尺炼化了!” 叶昊天闻言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兰儿也吓了一跳,因为监天神尺非是凡品,通体充斥着儒家的浩然正气,在万灭王鼎之中都无法炼化。可能被真神炼化呢? 如果监天神尺被炼化了,那不是说儒家地浩然正气顶不住魔门的压力?‘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铮铮铁骨难道就这么消亡了吗? 真神见两人反应强烈,不好意思地道为了尽快提高功力,我将监天神尺和魔之晶放在一起修炼,可是却两者之间无法平衡,因为监天神尺太强了!于是我不得不将量天魔尺、yin阳**也放了进去。动用‘魔火九焰’进行修炼,试图吸取魔道两种属xing。没成想当我功力大进的时候。却几种法器都毁了!量天魔尺变成泥土烧制的陶尺;yin阳**失去了光泽,连九流法器也算不上了!至于魔之晶,早已飞灰烟灭;可是监天神尺,却成了这个鬼样子!”说出取出一把三尺长的锥形物来。 叶昊天接在手中看了看,那竟然是一把铁锥,前端尖尖,很是锋利。后部浑圆,可堪握持。 “这,这是呀?” 情急之中,他用上了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试图测试铁锥地属xing,结果,原属于监天神尺地浩然正气不但未减一分,反而比先前增长了十余倍。佛心也没有减少,魔xing却增长了很多。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脑海里萦绕这究竟是回事?神尺地形状变成了这样?莫非是因为吸收了大量魔xing的缘故?可是早先在魔谷地时候它不变?偏偏在这时候变了呢?难道说它吃软不吃硬,‘保暖思yinyu’,被魔之晶勾引变坏了不成?”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手中的铁锥发出中正平和的声音主人莫要瞎想!我已经吸取了魔门的诸般优点,完成了自身的质变。不但保留了监天神尺地各种功效,还增加了魔门不破不立的天xing!从现在起,我的名字改作‘破天锥’了!” “破天锥?”叶昊天皱着眉头抹不过弯来,“儒家要法天则地,合于yin阳,你破的哪门子天啊!”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通灵宝玉惊诧莫名的声音哎呀,这家伙好厉害!神力增长这么快!直追开天神斧,已经接近神斧的九成了!” 随后是镇妖宝塔瓮声瓮气的叫苦声没天理啊!我拼死拼活那么多年,神力才长了一点点。它却像个强盗一般。不但生吞活剥了魔之晶。而且连量天魔尺和yin阳**也不肯放过!神力高过我五倍!这还让人活不?” 就连监天御印也十分罕见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我在神器排行榜上要退居老三了!破天锥!好你个破天锥!你也太厉害了。连天都能破,那就破了眼前的至尊宝鼎吧!” 叶昊天心中一动,当即提起破天锥向地上插去,却见锥子破石而入,如同插在豆腐上一样!锥尖所到之处,坚硬地石壁竟然硬生生分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圆洞! 看得兰儿眼前一亮,随即欢喜雀跃起来。 叶昊天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器,整个人人却手提铁锥发起呆来,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语破天锥!好一个破天锥!既有浑厚无比的浩然正气,又有不拘成法的魔xing支持,穷极思变,积极进取,法天而不拘泥于天,则地而无画地为牢之感,这才是儒圣第三重的境界!一个‘破’字将儒家地勇气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锥’字描绘了锋利无比的进取心!如果将天视作君父,将地视作世俗的规范,那么这个‘破’字是何等的难能可贵!有了为民cāo劳的济世仁心,又有坚韧不拔的浩然正气,‘破天’就成了可歌可泣的开拓,打碎枷锁的创举,人类进步的阶梯!” 真神看他一个劲地发呆,只能“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对不住了!实在不好意思。为了练成神魔合一的功夫,我损失了几件魔器不说,还害你丢了儒家地法杖!不是吗?这么古里古怪地,一头尖,一头圆,哪里还有儒家的中庸之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为了补偿你地损失,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只要你吩咐的,不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救人脱困,我都帮你办到!” 叶昊天放声大笑如此以来,你可就吃大亏了!用几件超级魔器成就了儒家的权柄,你说亏不亏?” 真神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我已炼成神魔合一的功夫,损失几件法器又算?广阔天地,任我来去,这种ziyou自在的感觉,又是宝物能够换来的?不ziyou,毋宁死!死都不怕,还会在意失去法器?何况,即使破天锥赚了,那也是它努力争取到的,我还是欠你个人情。” “不ziyou,毋宁死!”叶昊天禁不住肃然起敬,感到真神的境界实不在之下,神魔合一的功夫确有可取之处。 这时候,云华在旁问道好,看你笑呵呵的样子,是不是我们可以出去了?” 叶昊天笑道试试看了,我也不敢保证。”说着将手一摆,道你们先闪开,让我检验一下破天锥的威力,争取把这鸡蛋一样的宝鼎打个窟窿!” 兰儿闻言退至一旁,没忘叮嘱他道啊!这里跟死魂渊靠得太近,说不定内里是相通的!要是碰上七十二道炼狱,那就不好玩了。” 叶昊天浑身鼓荡着无比浑厚的浩然正气,放声笑道兰儿莫怕,帮云华温好美酒,且待我一鼓作气穿壁而出,回头跟奎兄共饮!” 真神仰天长啸好好,速去速回!若是半ri不见回转,我可要随后跟进了!” 话音刚落,却见叶昊天腾身飞至半空,手持破天锥,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冲而下,一头扎进坚硬无比的石壁中,却在身后留下一个直径三尺深不见底黑黝黝的洞穴。 兰儿双眼盯着洞穴,心中七上八下地“扑通”乱跳。 尽管说叶昊天已经修至不死之身,可这不死之身到底能不能承受至尊宝鼎内壁的炼化之力,谁也不。因为就连开天九宝都自承不力,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呢? 云华也瞪大了眼睛望着黑咕隆咚的洞口,担心叶昊天会在里面遇到麻烦。 只有真神最是镇定,朗声笑道生何以欢?死何以惧?开天之举,几曾得见?成功便是第二个盘古,失败同样可歌可泣,如此便足够了!来人,拿酒来!” 话音刚落,数名女弟子飘然现身,一鹅黄柳绿,莺歌燕舞。为首一人在众人头上张开一只硕大无比的帐篷,其余数人帮着摆开桌椅,呈上美酒,更有一人边舞边唱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chunri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今ri酩酊醉,酒不到明朝坟上土!” 云华着急也没有用,于是伸手去拉兰儿,劝道?茫磁阄液攘奖惴判模?不会有事的。” 兰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无奈只好坐了下来,端起酒盅却只是发呆。 过得好慢,三个时辰就像三年一样长,叶昊天还没有,仿佛就这样永远消失了一般。 兰儿一言不发地盯着深洞,面sè黯然,心乱如麻。不知怎的,她忽然感到懊悔,懊悔浪费了那么多的好时光,没能跟叶昊天多亲近一些。 仙缘5-第99章 学书有相至无相,习儒无我终有我 好不容易又过了两个时辰,叶昊天还是没有回来。 破天锥穿出的洞穴依然如故,黑黝黝仿佛一只睁大的牛眼,静悄悄没有一丝风声,说明叶昊天的破天之举尚未完成。 兰儿越等越是心焦,惶恐不安,坐立不宁,只能将一双凤目直直地盯着洞口,千般祷告,万般乞福,希望公子一路平安。 云华夫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着眉头道:“怪事,怎么要那么久?不就是个小小的破鼎嘛,难道说有那么厚?” 真神不急不缓地举起酒杯,笑道:“芥子乾坤大,壶中ri月长。夫人莫急,且待再饮几杯,耐心等待就是。”看他那悠然自得样子,好似得道高僧淡看云卷云舒,又像游chun学子闲看杏花烟雨。 云华夫人恨得牙痒痒,瞪他一眼道:“说得轻巧!你倒是想个法子呀!别像没事人一样!” 真神微微一笑道:“看来夫人真想出去啊。你不是说喜欢这里的吗?” 云华夫人急道:“瞧你说的!前些ri子天天念道早些出鼎,难不成你现在忽然改主意了?” 真神眉头微皱道:“出鼎……出鼎之后又是打打杀杀,一不小心便是血流成河,你觉得有趣?” 云华夫人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跟神州兄弟约法三章了吗?难道还想随意杀人不成?” 真神神情肃然地道:“树yu静而风不止。纵然我不惹事,只怕别人不肯答应。” 听见这话。云华夫人顿时感到十分头痛:“可不是吗?真神是引起魔劫的罪魁祸首,因他而死地神仙成千上万,若是连他都得不到惩处,天道公允不就成了一句空话?饱受伤害的正道神仙能答应吗?若是不答应怎么办?难道说双方约期再战,仅凭武力解决一切争端?那样一来,岂不再现了不死不休血流成河的惨剧?就算真神想息事宁人,可是他能接受十分苛刻的惩处吗?单纯受苦尚在其次。他却丢不起那个面子!那可不是个人的面子事,而是整个魔门的颜面呐!”想过来想过去。她觉得这问题怕是没得解了! 真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口气淡淡地道:“既不能重蹈覆辙杀人盈野,又不能屈膝求饶忍辱求全,你说我该怎么办?” 云华夫人答不出,心里越想越觉得憋闷,只能像兰儿一样狠狠地盯住破天锥留下的黑洞,沉默着一言不发。 兰儿围着深洞走来走去。恨不得一跃而下看看叶昊天究竟怎么样了,可是转念一想:“要是公子一会儿就回来,自己下去不是添乱吗?” 三人各有所思,这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凝固住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兰儿实在难受地很,再也按捺不住焦虑不安的心情,向着黑洞走近两步,决意跳下去看个究竟。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能知道公子地下落。纵然葬身火海也在所不惜!” 眼看她向着深洞迈出一步,云华夫人双目呆滞,恍如未见一般。 真神虽在沉思之中,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将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他不慌不忙单手一招。将兰儿迈出的脚步拉了回来,复又隔空数指,禁锢了她的手足。 云华夫人浑然未醒,以为他忽然犯了病,竟然魔xing大发要对兰儿不利,于是大吃一惊,纵身挡在兰儿身前,睁大眼睛道:“你……你……想做什么?” 真神面带微笑对她也是凌空一指,将她的四肢也禁锢住了,旋即上前两步抱紧了她。面上现出罕见的温柔。一双眼睛深邃而又迷惘,大手在她的腰背间抚摸了几下。 云华夫人面现惊恐之sè。以为他病得真地不轻,竟然当着别人的面爱抚自己,心中想到:“这……这可怎么办?自己也倒罢了,怕只怕兰儿也会受辱!” 却见真神的眼睛越来越见清澈,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走了。夫人多保重,千万别像兰姑娘一样想不开。她还是小孩子,你要照看好她!” 云华夫人这才省悟过来,心中沉重得像灌了铅,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中打转。眼见叶昊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自然明白洞内深有玄机,若是真神冒然下去,只恐也会凶多吉少! 真神没忘吩咐周围的女弟子:“好好照顾夫人,等我的好消息!”未待众人有所表示,他已经纵身跃入深洞之中,轻提一口真气,仿佛羽毛一般飘飘而下。 ※※※不提云华夫人六神无主地等待,单说真神身入洞中缓缓坠下。 洞内很暗,开始时还有些微光,很快的就变成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下落里许之后,周围的温度忽然急剧下降,一股难以排解地寒意扑面而来,那感觉,仿佛堕入又黑又冷的冰窟一般。 越往下落,冰冷的感觉越来越重。寒气竟然能轻而易举地突破真神卫护周身的神仙罩,径直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运起功力护住全身,试图将寒气挡在肌肤之外。无奈那是一种世所罕见的严寒,简直比冰雪还要冷数十倍,简直接近绝对零度了!所以只是一会儿功夫,他浑身上下都结了一层厚厚地冰晶。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足都有些僵硬了。 万不得已,他只好动用修炼多年的魔丹,将其化成热量供应全身。 魔丹是魔门辛苦修炼结聚而成的jing微物质,只要动用一点点,就有移山填海的能力。缓缓放出则可以化作热力。如今他已修成神魔合一地功夫,魔丹也可以称作神丹了,神丹更可以化作热力。 如此穿行了盏茶工夫,周围的寒气渐渐消解,温度逐渐升高起来。又过一会儿,周围越来越热,没多久就热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与此同时。黑暗的隧道出现了火光。再往下行,四周是一片火海。烈焰蒸腾形如炼狱一般。 真神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只看一眼就知道那火非是凡品,而是连三清天神都无法忍受地刑天火。 刑天火,地心火,三昧火,人间火,一种比一种厉害。若非修成不死之身。没有人能耐得住刑天火地热力。 面对刑天火,他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将整个身躯自我压缩到针尖大小,同时将神丹径直推出去,在身体外面形成极度密实地保护层,名之为‘神丹罩’。神丹是经过修炼地高能物质,由它构成地保护层密度极高,可以将所有伤害挡在外面! 这就是所谓不死之身的原理!只有修成不死之身的人才能拥有完整的神丹罩。相形之下。玉清天神修炼的神丹虽然十分jing纯,可惜量太少,难以形成完整的神丹罩。 所谓修真,归根到底是高能物质的积聚。 不管是道家地神丹,魔门的魔丹,佛门的舍利子。还是儒家的丹心铁,只要积聚到一定程度,都能发挥出与之相对应的效力,除了用于移山填海之外,还可以保护自身。 修真程度的高低主要体现在高能物质的质和量上。初级修真者炼出的高能物质还不够jing纯,高级修真者却能将神丹反复锤炼,炼得极其jing细。这种jing微物质积聚多了就能构成神丹罩。 可惜神丹罩也不能一个劲支持下去,因为神丹地属xing喜聚不喜散,要想将其支撑为中空的球形需要耗费极高的能量。如果能量不足,神丹罩便会塌陷。可是人的**是有收缩极限的。这样一来神丹罩将不能有效地保护**。只能保护可大可小的元神。所谓地不死之身,不死的只是一点元神。也就是灵魂的不灭。 真神在烈火中穿行了好大一会儿,随后又堕入寒冰窟,再接下来又是烈火炼狱,如此经历了很多次,其间夹杂了强光、雷电、剧震,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只觉得前路漫漫没有尽头,就连他久经考验的心竟然也有些惶恐,却不知叶昊天是怎么一鼓作气开拓到前面去的。因为空手前行已经如此艰难,遑论手持破天尺穿山开石了。如果说叶昊天像他一样躲入神丹罩中,遥控破天尺开拓前行,想来耗费的神丹要比他多好几倍。那样一来,即使能开拓出去,也会将先前辛苦修炼的神丹和丹心铁消耗殆尽。 对于真神来说,叶昊天既是对手又是伙伴,也可以说是战略伙伴关系。所以一想到此人可能因穿凿石壁功力大减,他的心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破天之事乃是惊世骇俗的壮举,无论如何都值得钦佩。 接下来他又一连穿过数十道炼狱,直到耗损了差不多三成神丹地时候,洞穴忽然在温度适宜地地方止住前行,改为横向穿越。 真神心中感到奇怪:“神州子老弟这是咋的了?为何不直接往前走?难道说前面走不通?还是横里有什么古怪?” 事已至此,他只好沿着隧道横向飘去,一口气飘了数十里,忽然看见叶昊天迎面飞过来,满面红光,jing神焕发,神采奕奕,似乎没有一丝神丹耗损地迹象。 叶昊天也看见了他,大声招呼道:“奎兄累坏了吧?给你点个小玩意耍耍!”说着伸手递过来一颗小小的石子。 真神接过来看了看,发现石子sè呈粉红,仿佛玛瑙一般,于是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天青石,地赤珠?不对,这东西蕴含的能量很高,似乎比地赤珠还要强几分……” 叶昊天被他的说法逗笑了,瞄他一眼道:“岂止是强几分!奎兄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小玩意可是至尊宝鼎灵气积聚而成的天才地宝,绝对地好东西!我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至尊神石’!据我推测,昔年太上老君使用万灭王鼎炼制太上神丹,很可能就沾了至尊神石的光!否则若是单炼普通药草,怎能炼出服食一颗增长功力三千年的太上神丹?要说伊布谷捉来众多的神仙放在万灭王鼎中炼制神丸,他纯粹是瞎搞!宝鼎炼出的主要是自身的灵气,哪里是什么元神地结晶?” 真神吃了一惊:“真有那么厉害的东西?怎么看起来跟蚕豆一样?这么不起眼地东西兄弟也能找得到!我算是服了你!”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瞎猫碰上死耗子呗,我也是神丹耗损太过。实在没法子才去找的。”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心中却在感叹:“谁能想到这里的七十二道炼狱是跟死魂渊相通的?多亏我冒险一试。将各种神器放在乾坤锦囊之内,又撑起神丹罩护住了缩得极小的锦囊,这才保住通灵宝玉等诸般神器。嘿嘿,像我这样要宝物不要命的家伙哪里找去?也算好心有好报!若没有通灵宝玉地指引,哪能找到数百颗至尊神石?” 真神双手各握住一颗至尊神石,迅速吸收其中的能量。 只是片刻之间,他就知道自己先前估计错了。至尊神石蕴含的能量显然不是地赤珠所能够比拟的,一颗神石就能顶得上数十颗地赤珠! 当下他心中痒痒地道:“果然是好东西!兄弟从哪里找到的?要是好找的话,我也想多找几颗。”说到这里,他自我解嘲地“呵呵”笑道:“我与兄弟约法三章,自然不能再将别人的元神炼成神丸,ri后的修炼只能靠自己了,多几颗神石总不是坏事。” 叶昊天见他哭穷,连忙从乾坤锦囊里又取出几十颗递过去。同时“哈哈”笑道:“奎兄已是不死之身,以后天天躺着睡觉就行了!还炼什么功啊?再练还能强到哪里去?” 真神嗤道:“兄弟自己一ri千里,却来这里糊弄我!哼哼,人说学无止境,以我看来,修真之路才真是没个尽头。” 叶昊天微微一笑言归正传:“死魂渊是至尊宝鼎灵脉所聚之处。所以至尊神石都在死魂渊附近。奎兄可以沿着我挖地隧道往前走,然后四处找找看,应该还能找到一些。我就不去了,刚刚休息好,还得继续开天!希望能早些破鼎而出,也省得兰儿等得心慌。” 真神向着隧道的尽头望了望,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去。他的本意是下来帮忙的,可是此时的叶昊天神完气足,显然用不着帮忙。 叶昊天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奎兄不要客气。你还是快些去吧。我刚才没有尽心寻找。一则怕耽搁时间令大家担心,二则想ri后有闲再找。可是现在想来。又怕凿穿石壁影响至尊宝鼎的灵脉走向。若是因而毁坏了剩下地神石,岂不是太可惜了?” 听他这么一说,真神便不再犹豫,纵身飘向隧道的尽头,声音远远地传来:“好说,我去将剩下的神石尽数挖来!” 叶昊天心想:“剩下的最多还有三分之一,而且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若没有通灵宝玉的指引,只怕很难寻找。虽然如此,再找个三五十颗总是能行的。” 他迅速飞到先前隧道拐弯的地方,将破天尺高举胸前,运起神力继续穿凿下去。 幸运的是后面再没有一道道炼狱,有的只是坚硬地石壁,然而再坚硬地石壁也挡不住锋利无比的破天尺,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彻底打通了石壁,一头钻出了至尊宝鼎! 当他破鼎而出地一瞬间,迎面吹来一股强劲的凉风,沿着隧道吹向宝鼎之内,风力之疾,比起沿着死魂渊外吹的热风还要强上几分。由此看来,用不了多久,宝鼎内的负压便会消除,双鼎就能十分轻易地打开,兰儿和云华夫人就可以出来了。 叶昊天见自己押对了宝,不由得心中大喜,忍不住迎着劲风放声狂啸:“嘿嘿,哈哈,嘎嘎……啊呀呀,我出来了!哇哇……呜呜……”他笑得太痛快了,简直有点得意忘形的味道。 笑声未歇。耳边忽然传来很是微弱地女声:“魔头现身了,快快!”然后是“呼啦啦”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叶昊天觉得那声音很陌生,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女娲娘娘。 正在猜疑之际,耳边传来一个果断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慌什么,先将云锦困魔大阵运转起来!云中君。快些出手,帮织女的忙。” 这次叶昊天倒是听出来了。说话的应该是黑帝。 眼见熟人在此,他禁不住朗声笑道:“帝君别来无恙!晚辈神州子这厢有礼了!”说话之时放眼四顾,却见眼前金光灿灿,五彩纷呈,通天彻地浑然一体,定睛看时,原来宝鼎之外竟然围了一圈密不透风的云锦。 想来女娲娘娘已经召集众神布下天罗地网。誓要擒获真神地了。 见此情景,叶昊天禁不住苦笑:“愿以为出鼎就能脱困,却没想到鼎外有鼎,阵外有阵!接下来又要费一番口舌了。” 想到这里,他十分夸张地放声叫道:“好你个织女,莫名其妙弄出这一层层的云锦来!枉我费劲心机帮助牛郎,想让你夫妻团聚,却没想到。你辛苦千年织造地云锦竟然用到了好人身上!你可是恩将仇报呢!” 黑帝尚未答话,就听先前微弱的女声恨恨地道:“九十九层云锦困魔大阵,困的就是你这样口是心非的大魔头!哼哼,虚情假意,满口谎言,欺负我家牛郎老实!妄想阻止我织造云锦。想让我千年心血功亏一篑!真是居心叵测啊!我看你早就被真神收买了,还说不是魔头?听你那‘嘎嘎’怪笑的声音,不知收敛,穷凶极恶,难道会是好人了?” 话音未落,周围静止的云锦忽然动了起来,叶昊天的眼前现出一片金光银电,照得他眼花缭乱。 那感觉,就像一块又一块大大地金箔当头罩下,密不透风。挡无所挡。更加可怕的是云锦上绣出的一朵朵小花,一朵小花代表了一个绮梦。朦朦胧胧,最能惑人心智,纵然以他如今的功力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望着铺天盖地的云锦只感到头痛,心中恨道:“女人啊,千万莫要惹她!就像眼前这位,被困云房数千年,愁忧百结,心理失衡,一腔愤恨无处发泄,竟然落到了我头上!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个分辩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心中乱骂,嘴上却不敢说,唯恐惹恼了织女,那就得不偿失了。 直到这时才听见黑帝的顿喝:“堂堂的天魁星君,竟然化成神州子地模样,妄想蒙混过关,也不怕被人笑话!织女别跟他废话,全力运转大阵,切莫让他逃了。” 叶昊天闻言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于是大声分辩道:“启禀帝君,我可是真的神州子啊!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帝君应该记得,正是我给您送去弱水三珠nǎi茶,又帮您劝说东王公的,我可是标准的好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哩!” 黑帝闻言反倒暴怒起来,厉声呵斥道:“你这魔头!胆敢将神州子百般折磨,榨**所有的秘密!是不是还伤了他地元神啊?他现在形神俱灭了吗?” 叶昊天见他牵挂自己,心中感动,当下连声叫道:“您老想哪儿去了!我再说一遍,神州子没死!他活得好好的!我就是神州子啊!” 黑帝怎么都不信:“神州子功力不弱,但也不是真神的对手,若说你就是神州子,那么真神在哪儿呢?” 叶昊天转头看看身后的洞穴,实话实说道:“真神已被我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答应改恶向善,从此不再杀人了!” 黑帝冷笑道:“如此鬼话骗得了谁?” 叶昊天望着眼前漂浮不定的云锦,忍不住叫苦不迭:“帝君,您老快让织女停下大阵!切莫冤枉好人!且待辩明真伪再动手不迟!” 黑帝冷“哼”一声,口中不清不楚地嘟囔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不管你是不是真神。都给我束手就擒吧!” 叶昊天听得眉头一皱,心道:“这叫什么话?说得多难听!” 他刚刚还对黑帝深有好感,却没想到黑帝如此不通情理! 他知道黑帝xing格倔强,很难说话,于是大声叫道:“请问帝君,玉帝、佛祖何在?能否派人通报一声,就说昊天大帝、昊梵广天佛有要事容禀。” 黑帝断然道:“用不着去请!此时此刻。非只玉帝就在左近,佛道两派一众顶尖高手。超过六成的三清天神,尽数埋伏在仙岩谷内!魔道相争,在此一决!你这魔头,已经恶贯满盈了!纵然将所有弟子全部招来,怕也是插翅难逃!” 叶昊天听得一愣,没想到仙岩谷竟然成了魔道双方决战地焦点,看来正派中人下的功夫不小啊。他们是誓在必得,断不容真神逃出去。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焦虑:“佛道两派箭在弦上,真神如何是个了局?” 刚刚提到玉帝,耳边就传来玉帝熟悉的声音,声音不高,似乎距离尚远:“今次多亏了黄老帝君!麾下众将一个比一个骁勇!尤其是那个玄机元帅,一人独战两大魔使,立下赫赫战功。你看该怎么赏他?” 然后是黄帝中正平和的声音:“我知道这个徒儿地心思,他这人别无所求,只想找个风景秀美地所在,建立自己的府第‘玄机宫’,希望陪夫人优哉游哉,好好过几天ri子。” 玉帝闻言“呵呵”笑道:“这个你先前好像提起过。我倒是没敢或忘,还要将他地夫人封为‘玄机贵妃’呢!除他之外,还有一人值得嘉奖,那就是定下‘集中兵力,围点打援’之计的风先生。正是由他放出风声,引得魔教轮番前来受死地!我们连ri擒下数万魔头,再加上今ri一战,拿下四大魔使中的两位,可谓大局已定!只待再擒了元凶真神,就可以宣布魔劫尽除了。” 叶昊天替李隆基和风先生高兴。同时放声大笑道:“皇上……皇上……您老什么时候重返天庭了?微臣田天给您请安!恭喜您平定大劫!” 却听玉帝远远地轻“咦”一声:“田天?神州子?还真是你?真是奇怪!你能斗得过真神?还能这么快出鼎?不是说要等数千年之后才能出来的吗?” 没等叶昊天答话。就听女娲娘娘道:“是啊,我也正觉得奇怪呢!不过神州子确乃盖世奇才。不可以常理推论,能够早ri出鼎也未可知。却不知云华和兰儿怎么样了。” 叶昊天眼见玉帝和女娲娘娘很好说话,跟板着面孔的黑帝有天壤之别,于是十分兴奋地笑道:“托玉帝和娘娘的鸿福,弟子机缘凑巧,侥幸早ri出鼎了!云华夫人和兰儿姑娘稍后便能出来!” 玉帝听说云华夫人无恙,语气之中也有些兴奋:“是吗?云儿也安然无恙?神州子,真神现今何在?” 叶昊天知道问题的焦点就在真神身上,可是又不得不实话实说,于是指指身后的洞穴,“嘿嘿”笑道:“他呀,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已归顺天庭,还做了您地女婿,这下您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此言一出,外面一片寂静,仿佛刚才还在说话的玉帝和女娲娘娘忽然消失了一般。 与此同时,云锦困魔大阵反而运转得更加快了。 叶昊天猜测他们可能封闭了云锦大阵传声的通道,连忙功聚双耳,用上十成的天视地听之术,才又勉强听见玉帝低低的声音:“真神是亘古以来最难对付的魔头,不可能心甘情愿归顺天庭的。我看可能是神州子被真神魔化了。这个神州子,竟然变节投敌,屈身事贼!枉我封他昊天大帝,太让我失望了!” 却听女娲娘娘一声叹息:“可惜!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却入了魔道。不过也不能怪他,既然有真神同时入鼎,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凭着神州子的功力,哪能斗得过真神呢?” 玉帝没有说话,却听东王公“嘿嘿”jiān笑:“既然全都魔化了。那就将一干人彻底消灭好了!我们有千层阵法,万般神器。就连佛门的芥子困仙阵以及铁围山都搬来了,准备得何其充分,还怕他们逃走不成?” 黄帝为人很是谦厚,此时插言道:“昊天大帝非比等闲,内里原因想来比较复杂,还是从长计议,区别对待吧。” 话音未落。一个陌生地女音带着哭腔道:“可怜我那乖巧的云儿啊!一连失踪数千年,原来是落入魔头之手了!陛下。你可要为云儿报仇啊!管他是真神还是神州子,只要化身为魔,都不能轻饶!一拥而上……乱棍打死……”听口气好像是王母娘娘,语气有些霸道,大概是伤心之下口不择言。 远处传来一阵反对声:“昊天大帝义薄云天!他是不可能叛变投敌的……昊天大帝足智多谋!降伏真神也未可知……他说得应该是实话……”听声音好似出自大禹和鬼谷子等人。这些人承蒙叶昊天救出万灭王鼎,一直将他地恩情记在心上。 一时间外面吵吵嚷嚷,叶昊天仔细听了听。却没听见风先生和李隆基说话的声音,看来两人都守在仙岩谷的外围,尚未知道眼前发生的事。 众人争论了好大一会儿之后,还是由黑帝出来盖棺定论,大声说道:“只要有一分魔化地可能,就决不能放他出去!否则出了事谁能承担?我看还是按照先前的决议:‘宁肯错杀一千,不得使一人漏网!’务必将所有魔头消灭干净,彻底消弭魔劫地起因。” 叶昊天听得心惊。忍不住放声疾呼:“公正廉明的五老帝君啊!怎能妄加莫须有的罪名?伟大光明的天庭啊!怎能出现荒谬地冤家错案?莫说我没被魔化,即使被魔化了,也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给我一分改恶向善地机会吧!莫说我不是真神,即使是真神,也该宽大为怀。给我一个公平审判,辨明是非的过程啊!若是不论三七二十一将好人乱棍打死,实在太令人寒心了!” 黑帝听他说得难听,高声道:“神州子,这可是天庭三年之前地决议,千名玉清天神投票通过了的,我们也没有法子。你要怨只能怨自己命苦,谁让你跟真神相处这么久?魔门六yin何等厉害?腥风血雨之中还能保持清白?就是我也顶不住啊!所以大家都无法怪你心智不坚,更不能埋没你先前的功绩。即使你真个没有魔化,也应该遵守天庭的规矩吧。”一席话说得有根有据。阵外众神的吵嚷声消失了。只剩少数人还在窃窃私语。 却听大禹道:“请教帝君,三年前的决议是如何规定的?在下深陷鼎中无由得知。还请帝君明示。昊天大帝是我等的统帅,不能不明白其中地细节。” 黑帝似乎也有些可惜,叹了口气道:“魔xing易于传播,而且跟道心相互纠缠,盘根错节,难以分辨。所有跟魔头相处过的人都有被魔化的可能。有的人今天好好的,明天就成了魔头。也有的人看起来完全正常,其实内里已经魔化了,只是还没到发病地程度。因此前几次灭魔总也灭不彻底。有鉴于此,三年前经过所有的玉清天神讨论,通过了一项决议,只要跟超级魔头相处超过百天者,不论魔化程度如何,一律隔离万年!” 一席话说得那些心中不服的人说不出话来! 连叶昊天自己也有些惭愧了,仿佛犯了大错一般。 此时玉帝恢复了先前宏亮的声音,摆出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神州子,你究竟出自何门何派?能否打个商量,借一步说话?你若是出自道门,我以至尊金阙玉皇大帝的身份跟你说话;若是出自佛门,我请万世佛尊出面跟你相商;若是出自魔门,那就更好说了……也就不用说了……” 叶昊天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卑不亢地道:“启禀玉帝,在下非道非佛,更不是魔门弟子!在下代表的是出自中土的儒家,我乃儒家弟子,有什么话您尽管直说。” 玉帝仰天打个“哈哈”:“儒学高弟?那就更好说了!我在中土也做过一年的皇帝,明白儒家的规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否则便是不忠不孝,我说得没错吧?” 叶昊天心中一凛,沉默片刻,反问道:“玉帝执意让我一死以谢天下?请问我所犯何罪?是否真地该死?” 却听玉帝道:“有罪无罪并不重要。重要地是千层大阵已然布就,一开一合耗时良久。为了防止真神借机冲出来,我想请昊天大帝做点个人牺牲。你……这个……能不能……就守在鼎中,先不要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有些牵强,于是干笑两声,迅速补充道:“你乃儒家高弟,自然明白舍弃小我成就大家的道理,俗话说‘辛苦我一个,幸福天下人’,这可是中土广为传颂地美德啊!否则。若是将潜在的魔xing广为传播,岂不是你的罪过?” “这……”叶昊天没想到至高无上的玉皇大帝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玉帝地声音还在不绝传来:“不管你是道是佛,还是儒家弟子,都该明白‘自我克制’、‘自我舍弃’、‘自我消解’和‘自我牺牲’的‘无我’jing神。再者说了,反正都是修炼,在哪儿不是一样?听说鼎中什么东西都不缺,又有无数地天才地宝。非但算不得牺牲,反而是难得的修炼良机!我看你就在鼎中呆上几万年再说吧!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可以出来了……” 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令人很难辩驳,叶昊天为之气结! 他再仔细一想:“可不是吗?‘无我’是中土最古老的价值观之一,正是传统儒家文化中‘无我’和‘克己’jing神的广泛传播。使得每一个人从某种程度上丧失了duli的人格,变成社会制序结构上的一个小小地纽结,整个社会注重人事关系,人人互相牵制,这种制序的基体就是以礼为主的君、臣、父、子式的宗法结构,因而就有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荒唐事。君主一个借口,你就可以为国捐躯了!” 想来想去,叶昊天明白玉帝是铁了心不肯放自己出来! 事已至此,他还不肯死心,依旧幻想不必动用武力就能闯出去。于是试着问道:“请教玉帝。不知佛祖是什么意思?能否请他来测一下我的佛心,不就可以知道我是否被魔化了吗?” 话音刚落。鼎外远远传来大势至菩萨清晰而又浑厚的声音:“成魔成道,存乎一心。纵然今ri没有魔化,难保ri后不会化魔。况且若是放你,又怕真神借机远遁。世尊正在闭关,一时无法赶过来。不过他老人家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身为‘昊梵广天佛’,该当明白其中的道理。” 叶昊天听得傻了眼,胸中郁闷得要死。 这个时候,真神桀骜不驯地声音终于从身后传了过来。 声音甚低,听在叶昊天耳中却很响亮,甚至感到很是亲切:“兄弟别废话了!这年头拳头就是真理,谁有实力就有说话的权力!关键还是看手底下的工夫。” 说话之间,只见真神大步走上前来,向着叶昊天扬了扬手中的至尊神石,压低声音笑道:“我的功力完全恢复了!你我联手之下,还有闯不过的火焰山吗?” 阵外之人虽然听不到真神说话,然而骤然之间见其现身,又跟昊天大帝有说有笑,当即引起一阵sāo乱:“看看,我说得不错吧,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jiān,都是无恶不作地魔头!这种人,合该千刀万剐!”其间夹杂着不少人的叹息声,大概是为昊天大帝不值。 叶昊天听得真切,知道再要辩解也没人肯信,于是将心一横直言驳斥:“启禀玉帝,我虽是儒家弟子,却不是愚忠盲孝之人,更不会食古不化!克己复礼不能掩盖人xing的光辉,自我舍弃不能抛却duli的自我!我所明悟的是‘破天’的儒学,破的是人间不合理的枷锁!天庭的规矩虽然值得尊重,却也需要就事论事,应该逐个分析,不能一刀切!鼎外诸神请注意,我们要动手闯关了!请大家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和气!”说完便待擎出破天锥,一鼓作气破阵而出。 仙缘5-第100章 恰是百花齐放日,青春做伴好还乡 真神伸手将他拦住,低声诡笑道:“且慢,先让我做个战前声名,就等于发个口头檄文吧。不然师出无名,打起来没有气势。”随即转过头去好整以暇高声说道:“在下天奎星君,就是诸位痛恨的真神,已与昊天大帝约法三章,意欲息武止戈,广开和谈,提倡竞争,健全民主,重建天庭新秩序,儒道释魔四分天下……”接着如滔滔大河滚滚而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约法三章的内容尽数讲述出来。 此言一出,阵外之人无不觉得匪夷所思,而且对他的转变难以置信,当下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再度响起。 “三清天神大选?提倡竞争,健全民主?这……这都是什么玩意?有大选还要玉帝、佛祖做什么?简直是笑话!” “妄想改变已经存在数十万年的天庭制度,只有魔门能想得出!” “魔门不再杀生?狗能改得了吃屎?你蒙谁啊?” “花言巧语,妄想逃得性命东山再起,谁不明白?” “痴人说梦,魔门想走上前台跟佛道并列,有那种可能吗?” “儒家?儒家是什么东西?青春作赋,白手穷经,虚度光阴,碌碌无为,还想跟佛道两门并立?我看昊天大帝定然是疯了!” “我看也是,他敢跟魔门和解,岂不是让千万人的鲜血白流了?还说不是魔头?” 真神面带微笑,一付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身为魔门之主被人骂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昊天却听得心慌,面现尴尬之色。 他本想慢慢来,待得水到渠成之后再提儒家地事,没成想这么早被真神捅了个大窟窿,这下惹恼了众神,可怎么收场? 果不其然,众人骂了魔教一阵之后。议论的焦点迅即转到儒家来。 有人出口尖酸:“怪不得昊天大帝叛变投敌,原来有这种小肚鸡肠!他跟大魔头联手。还不是与虎谋皮?却也不想想,事后真神卸磨杀驴,他能讨得了好?原以为是破解天下三大难题的聪明人,没想到竟然鼠目寸光,长了一付猪脑子!” 有人讥笑道:“儒家?就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抱起自家娘子转三圈就不错了!还想成神成仙自成一派?还不是白日做梦!” 又有人道:“听说儒圣孔子才活了七十三岁,亚圣孟子才活八十四岁。‘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就凭这种蚂蚁般的寿命,还想与天地同寿?哈哈哈哈,真笑死我了!” 叶昊天越听越觉得难受,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放声高歌:“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遊兮瑤之圃……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承蒙中土之人不弃,被百姓供奉于文昌阁中。在下自认儒家弟子,还请诸位口下容情。”听声音似是屈原。 叶昊天知道在中土有着数不清的文昌阁,有些供奉了历代的儒圣先贤,其中就有屈原在内,难得屈老先生在这种时候出来说话,果然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地好人呐! 阵外众神见深受玉帝推崇的谏议大夫屈先生发了话。很多人都住口不言,即使说话也没有那么尖酸了。 不过仍有人不识趣,阴阳怪调地说道:“一介文士,怎能开宗立派?要想跟佛道鼎足,没有实力就不要攀龙附凤!” 旁边人虽没再出言不逊,却也跟着哈哈大笑,显然没人把儒家当回事。 笑声未歇,忽听有人声若洪钟地说道:“在下虞舜,就是屈大夫所提到地‘重华’,添为中土六帝之一。受了儒家不少的香火。我也将自己归为儒家的一员吧。” 众人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竟然有这等重量级的人物替儒家说话。 虞舜刚刚说完。紧接着又站起一排人。 “在下唐尧,受儒家爱戴,自认为儒家人士!” “本人夏禹,支持昊天大帝!” “小人关圣帝君,理所当然儒学一脉!” “在下文昌星君,坚决拥护儒学!” 再下来更加令众人吃惊了。 只听赤帝神农氏大声道:“我也受了中土百姓的香火,天佑华夏儒学不堕!” 就连黄帝也“呵呵”笑道:“我乃黄老之学的代表,却也倍受儒家推崇。如此说来,我也算是小半个儒士吧!在这里,我替昊天大帝说句好话,儒家有着丰富的理论,又有高度延展性,完全有实力跻身天界三大门派之列!” 黄老帝君德高望重,听他这么说,众神再没人敢反对。 远处更是传来一阵欢呼,其中有风先生,李隆基等人地声音,看来大家都希望昊天大帝有个好的结局。 只有东王公挠着头皮讪笑道:“您老说的是先前的昊天大帝。如今的神州子与真神狼狈为奸,这可如何是好?”一下子将大家的注意力又引了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望向玉帝,想看他怎么决断。 叶昊天恨得牙痒痒,心道:“好你个东王公,就会见风使舵,算什么玩意?” 玉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有这么多人为昊天大帝说好话,我看就这样吧:封他为一品上仙,请其暂居鼎中五千年,然后视情形再定。至于真神,不拘死活,杀无赦!” 听了这话,众人再无言语,很多人想道:“区区五千年就能换个一品上仙,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 叶昊天地心里却觉得不爽。暗道:“无缘无故关我五千年?然后还不一定出得去!这种暗无天日地生活会把兰儿逼疯的!那可不行!”想到这里,他回头瞄瞄真神,低声道:“口头檄文已经发完,接下来看你的了!你是大魔头,还得由你来唱白脸!” 真神听见玉帝说“杀无赦”,早就恼怒在心,当下冷哼一声:“我想最后再问一句。请教玉帝及诸位大神,如何方能息兵罢战?难道魔道之间就永难调和吗?” 玉帝断然道:“你这十恶不赦的魔头。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真神怒极反笑:“要我死还不容易?我死后昊天大帝就能被放出去?魔劫就能永远平息?” 玉帝答道:“魔心不除,只有一死!魔教是没有出路的,必须彻底解散!至于昊天大帝,无论如何都要在鼎中呆足五千年,最后看魔性彰显与否。再确定是否放他出来!” 真神连声冷笑:“在下本不欲战,既然诸位苦苦相逼,只好奋力一搏了!人说魔门素尚武力,我看佛道两派却也不差,敢情你们是吃定我了!那就凭手底功夫来说话吧!”说完纵身向前闯去,招手便是呼啸的狂风,将漫天云锦刮得东倒西歪,仿佛满天飞絮随风飘飘。感觉破绽随处可见。 鼎外众神见其骤然发难,连忙各自戒备,准备出手灭魔。 真神眼见一招见功,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云锦困魔大阵?吹得这么牛,却原是银洋蜡枪头,就凭这几片飞絮。也想困得住我?” 话音未落,忽然片片云锦之间透过来密密麻麻地飞剑,仿佛一阵急雨向两人身上落去。 叶昊天运起护身罡气,随着真神往前急掠,任凭飞剑袭来,丝毫不加阻挡。 众多的飞剑未及身前五尺便自纷纷坠地,只有少数能够切入三尺之内,但也无法穿透两人绵绵密密地神仙罩。 正在两人颇有些自得之际,忽见一件又一件的神器铺天盖地飞了过来,同时伴随着声声喝斥:“天王宝塔!”“王母金钗!”“游龙天剑!”“七绝金铃!”“天心怒!”“雷神鞭!”“落日杖!”“紫霞抢!”“乾坤圈!”“宝莲灯!”……成百上千的神器在天空飞旋。也不知道施术之人躲在哪里。 那些人得到大阵的保护。只管全力催动神器运转,不必顾及自身的安全。更是将神器操控得圆转自如。 眼看真神手忙脚乱,叶昊天还是没有出手。他知道这些神器还难不倒真神。 果不其然,只见真神虽忙不慌,口中大喝一声:“魔手折梅!”径直伸出手去抓向急如闪电的法器。 这一招竟然凑效,片刻工夫,竟然给他收取了数十件神器。 不过,剩下的神器显然由高手操控着,再想收取就有些难度了。更有不少地神器藏在云锦之后,直到两人面前才发出威力,颇有些防不胜防地味道。 叶昊天紧跟在真神后面,身形疾如闪电,瞬间飘出数十里,可是眼前地云锦看似破绽纷呈,实际却绵绵密密,并不因为两人闯过多少层而稍见减少。 又闯一会儿,他忽然想起王母娘娘写给女娲的信来,记得上面写着:“风从云聚,聚云成锦,以锦布阵,奇阵困魔。该法可随时施展,变化万千,不受天时地利制约,适于围困精通阵法、狡猾绝顶之超级魔头。” 看来王母所言非虚,云锦变化万千,竟然能跟着两人移动,仿佛一团彩雾,始终将他们笼罩在里面,想要破阵而出却是极难。 真神也算久经考验地老家伙了,此刻丝毫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形如鬼魅一般在片片云锦之间飘来荡去。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给他收取了上百件神器。看来只要慢慢磨,说不定能将所有神器全部收过去。 阵外众神见之心惊。 黄帝面色严峻地望向玉帝,语气沉重地道:“如此看来。真神功力大进,比起入鼎之前又强了不少,就连我们辛苦准备的诸般神器饱和攻击都不能奈他何了!何况旁边还有昊天大帝尚未出手,看其身形飘忽,游刃有余,似乎功力也很高呢!” 玉帝眉头一皱,吩咐手下王灵官:“速请佛祖前来!快!” 王灵官急急去了。 真神不慌不忙在密如飞蝗般地神器攻击中飞来闪去。时不时出手一招:“魔手摧花!”“魔手取栗!”“魔手摘星!”“魔手捞月!”……他似乎存心要显露功力,想将自己百万军中悠然来去地形象深深地刻在众神脑海中。所以并不急着往外闯,而是全力施展功力,吞云吐雾,翻江倒海。感觉功力下降时,他就取出一颗至尊神石补充功力。他有不少的神石在手,因而闯起阵来夷然不惧。 叶昊天也不着急,只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因为他要等待宝鼎开启的那一刻。即使逃命也要带着兰儿一起走。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漫天飘飞的神器已经被真神收取了三成,就连云锦也给他撕毁上百块,直令织女心痛得乱骂不已:“杀千刀的魔头,让你不得好死!” 真神眼见自己越来越游刃有余,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大声叫着:“还有什么拿手的法宝?一并使出来吧!” 阵外,佛祖已经匆匆赶到。跟玉帝和五老帝君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悄悄进入云锦大阵之内。五老帝君也纷纷选择出手地角度,准备发出合力一击。白帝原本被真神束缚了功力,不知何时,他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随着织女一声尖叱:“云消魔散!”霎时间,片片云锦忽然化作金丝银剑。劈头盖脸袭向真神和叶昊天。 与此同时,佛祖抖手抛出千佛珠和舍利之芥,用老而弥坚地声音道:“千佛如意,芥子困仙!” 两件佛门法器从天而降,径直罩向两人。 几乎同一时刻,空中传来玉帝一声大喝:“王道之罡,玉石俱焚!” 真神身处千佛珠和芥子阵之中,挣了一下未能挣脱,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叶昊天闻及玉帝要施展玉石俱焚的绝技,也禁不住为之变色。 玉帝倾其全力一掌拍下。掌力未及两人之身。便自面如金纸退了下去。 真神早就衡量过玉帝的斤两,此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只是简单地迎着玉帝的掌风推出一掌,却没想到掌风相接,玉帝的掌力竟然重若山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震得连退数十步,从空中一屁股坐在地上,霎时之间面色变得苍白无血,看来竟是伤势极重。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正在危急时刻,却见佛祖囊天括地一掌拍来!同时口中斥道:“如来神掌!” 掌力所及,仿佛泰山压顶,风云亦为之变色! 真神面色苍白,自付必死! 叶昊天眼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挺身而上,对着佛祖长声笑道:“我佛慈悲,手下留情!” 说着浑身上下骤然勃发起一道通天彻地的紫儒之气,迎向佛祖地无边掌力。 两股力道相逢,紫儒之气便即缓缓后撤,且战且退,等到退至身前时,佛祖地掌力已成强弩之末,连他地衣袖都没有飘起! 佛祖见自己毁天灭地的一掌竟然被他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不禁为之一愣。 这时候,五老帝君地全力一击也已经到了:“春风化雨!”“烈火炎炎!”“严霜萧瑟!”“寒冰凝止!”“黄天厚土”! 眼见机不可失,再加把劲就能灭了真神,五老帝君出手毫不容情,哪怕伤了叶昊天也在所不惜,谁叫他不知死活挡在真神面前呢! 叶昊天身处五种掌力形成的旋涡之中,前胸如受火烧,后背似有寒冰,两侧各有一道如山掌风,头顶更有黄天之气下击,脚下还有厚土之力上托,百忙之中,他只好一身运起五种真气,同时迎上五老帝君。 霎时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五老帝君联手一击竟被他挡在三尺之外! 五道毁天灭地的掌风竟然无法碰到他地身体! 五帝被震得各退十步,无不面现骇异之色:“他……他……竟然学会了我地神功!一人身兼五种功法,功力偏又如此之高!他还是人吗?” 叶昊天勉力接住五帝的联手一击,滋味也不好受,此时刚想出言请大家罢战,忽见铺天盖地的云锦飞过来,连同各种各样的法器一起。眨眼之间,将他和真神罩在里面! 佛祖一挥手。当即有诸佛一拥而上,先用混元铙钹罩住两人,又用乾坤一气袋装了,随后由王母娘娘裹了数十层天蚕丝,又有女娲娘娘罩了层五彩霞衣,这下众神才算松了口气! 大家回味起刚才一战,心中都是又惊又惧。同时无不庆幸:“昊天大帝竟然有这种惊天动地的功夫!天呐,他是怎么练出来的?这下总算好了!从里到外罩了数百层神器,他功力再高也插翅难飞!若是这样也能逃出,还有什么好说地?我们可以俯首称臣了!” 佛祖和五老帝君呆呆地望着眼前裹作一堆、高达十余丈的大粽子,心中也在回味叶昊天展示地惊人功力,既感镇惊,又觉得疑惑,同时也有几分不安。连先前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这样对待昊天大帝究竟对不对?他的功力堂堂正正,没有一丝邪气,分明不是魔门功夫……” 周围一片静寂,大战之后的安宁显得十分难得。 正在这时,忽听至尊宝鼎“咯”的一声,从里向外自动打开了。 云华夫人领着兰儿和一众女子走了出来。 王母娘娘见了急急上前拥住女儿。口中一声接一声地叫着:“我的儿啊……我的好闺女……你还活着……天可怜见……那个天杀地真神终于被我们捉住了!”说着拉她走近大粽子,也不管有没有用,照着十几丈高地大粽子狠狠地踢了两脚。 云华夫人听说真神被捉,顿时花容失色,合身扑了过去,口中叫道:“娘,别呀……真神……他已经改恶向善了呀!” 玉帝面如金纸,狠狠地瞪她一眼,回头对王母喝道:“都是你生地好女儿!又一个被魔化了的!押回昆仑神山,小心看护着!莫让她传播魔性!” 云华夫人还待再说。却忽然发现说不出话来! 王母怕她口不择言惹人笑话。一连封闭了她周身数道大穴,连推代拖往外走去。 兰儿左看右看找不到叶昊天。转头看见女娲娘娘,忙一头扑过去,急切地问道:“师傅,我家公子呢?师傅,你见到公子了吗?” 女娲娘娘叹了口气:“罢了,他已经被魔化,此刻正跟真神捆在一起。你莫要乱说话,跟我回去好好调养。否则玉帝面前我也保不住你。” 兰儿转头望向那被裹了一层又一层地大粽子,直感到心中凄苦:“公子好命苦啊!才出狼群,又入虎穴!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见玉帝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她心内一寒,不敢再说下去,只能低声对女娲娘娘道:“师傅,我跟你说,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困住公子,绝对没有!那些神器在公子眼里无疑破铜烂铁,他会毁了神器出来的!一定会!” 她说这话一半是因为不忿,一般是为了安慰自己。 自从宝鼎打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叶昊天的破天之举彻底成功了,她地心里充斥着坚定的信念,只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困得住心上人。 女娲娘娘伸手捂住她的嬗口:“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身受重伤的玉帝脾气变得很差,狠狠地瞪了兰儿一眼:“真是孩子话,他要能出来,我情愿将玉帝之位拱手相让!” 佛祖也在摇头:“真要有那等异数,天庭秩序也该改改了!不如由神州子说了算!他被上百种神器困住,别的不好说,里面可是有我地芥子困仙阵的,再加上千佛如意珠,乾坤一气袋。即使天尊现身,也难脱困!” 话音刚落,却听大粽子里面隐隐传来叶昊天细弱蚊虫的声音:“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若是毁了诸位地神器,请别怪我。” 兰儿功力已经很高,更兼离大粽子站得近,闻言心中一定,面上露出喜色。 玉帝心思慎密。闻言心中不安:“这小子说话那么肯定,难道说真有什么门道不成?” 他刚想上前加几道禁制。忽然想到那可能是对方虚张声势,若是自己反应过敏,没来由惹众神笑话。 当下,数千神仙静静地望着大粽子,虽然没有人以为叶昊天真个能出来,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这家伙功力太高了!他既能轻松接下佛祖的如来神掌。又能面不改色承受五老帝君联手一击,试想,这是多么令人恐怖的功力?这样的人物怎能等闲视之?他说的话谁敢不放在心上?” 就连押着云华夫人即将离去的王母娘娘也走了回来,一面目不转睛望着大粽子,一面凑近玉帝耳边轻声道:“若是这冤家真个钻出来,那可如何是好?大阵已毁,神器俱折,如何再战?妾身在想。能不能接受他地条件,答应儒道释魔四派并举,千年之后实行三清天神大选,你看呢?” 玉帝百般无奈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单是神州子还好说,天庭结构中加上儒家并不是坏事。可是真神却不好办。难道说他犯下地罪孽就这么算了?那可万万不行!这种原则性地东西是不能拿来做交易地!” 王母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众人数千双眼睛盯着大粽子。虽然从外表看不见一丝变化,然而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显然昊天大帝说到做到,正在努力往外钻呢。 现场静悄悄的,叶昊天的声音越发响亮了:“哈哈,谁的锁魂玉瓶?被我钻了个窟窿!破了!” 外面有人一声惨叫:“我地神器……那可是价值五十亿神丹币的宝物啊!玉帝,玉帝……我要天庭补偿……” 玉帝心中正在火烧火燎,闻言更是着恼,眉毛一竖骂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快些叉将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耳边又传来叶昊天十分夸张地叫声:“捆仙绳断了!琉璃钟破了!千佛珠……千佛珠也给我拆散了……”声音越发响亮起来。 每叫一声。外面都有人心中一痛。虽然口中没说出什么,脸上的痛苦表情却是暴露无遗。 只有佛祖不动声色。好似千佛珠不是他的东西一样。 与那些愁眉苦脸的人相反,兰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公子要出来了,这些神器挡不住他!师傅,师傅,公子要出来了!” 女娲娘娘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老实说,若非真神在里面,她也希望叶昊天能走出来。 仙岩谷内不断响起叶昊天清晰响亮的声音:“已经钻破了三十三件神器!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八……” 不少人面色变得酱紫,心道:“我那神器难道是纸糊的?那么容易钻透?可是,若是他信口开河,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呢?” 玉帝、佛祖心中明白:“昊天大帝神功大成,再加上可能拥有某种超级神器,能穿透一切禁制,所以才势如破竹节节逼近。” 众神面面相觑,心中惊恐,好似末日降临一般。 玉帝转头将黑帝叫过来,附耳吩咐了几句。 黑帝答应一声,急急去了。 “八十二,八十三……什么芥子困仙阵……破了,也被我钻透了!乾坤一气袋……又破了……” 众神眼看叶昊天就要出来,各自闪开好远,纷纷望向玉帝、佛祖,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 然而这两位高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显然连他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过多久,耳闻一声长啸,潇洒俊逸、玉树临风地叶昊天忽然出现在众神眼前,身后跟着面色已然恢复正常的真神!看来真神地功力也很高,相比之下。玉帝自从发出全力一击,面色一直蜡黄蜡黄的。 众人无不又惊又惧,远远地站着,仿佛看到恶虎出笼一般,不知道两人会不会魔性大发,放手杀戮,使得当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兰儿却是心花怒放,毫无顾忌地纵体入怀! 叶昊天用力抱了一下。便将她缓缓放在地上,然后面带微笑望向众神,拱手为礼道:“事出无奈,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毁了这么多宝物,实在对不住了!” 玉帝面色阴晴不定,目光如炬紧盯着他,沉默片刻方道:“你以儒家高弟开拓出一方天空。功力冠绝天下,又有五老帝君为你说情,麾下众将联名作保,朕经过仔细考量,特恕你无罪,加封为‘昊梵广天无极长生大帝’,官居三清以下,等同四御之身。准你弘扬儒学,给予儒家与佛道两门并驾齐驱的地位。” 叶昊天心道:“这可是玉帝封赏的极限了!” 他眼见玉帝退缩,自己地宏愿基本实现,于是上前一步躬身为礼,山呼万岁:“谢主隆恩呐。” 玉帝见自己三言两语摆平了功力最高的神州子,心里镇定了不少。转过头来望着真神,面色冷冷地道:“天魁星君,你的罪孽比山还高,比海还深,若是得不到惩处,宇内便没有安宁!你说怎么办?” 真神一直望着云华夫人,四目传情勾通心曲,闻言将目光收了回来,毫不示弱地直视玉帝,跟其瞪了一会儿眼睛。然后转头望望周围地众神。发现那些人无不怒视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看来魔教推广得太急,所作所为也有些过了,已经犯了众怒。魔教教义虽然不错,还要讲究传教之法才行……” 玉帝神目如电,早已将他的气馁看在眼里,当即又道:“你有何良策洗清罪孽?如何能让天界众神既往不咎?真个能做到跟昊天大帝约法三章地内容?能保证魔门不再杀人害人?”他说一句,旁边众神便附和着问一句,那气势彻底将真神压在了下面。 真神的神情有些沮丧,低头沉思了片刻,旋即抬头说道:“请问玉帝,若论单打独斗,我的功力如何?魔门功法是否有可取之处?” 玉帝缓缓点头:“除了天尊之外,我想不出佛道两门有谁是你的对手。魔门功法虽有邪恶的地方,但也有独到之处,不能全盘否定。” 真神接下来转头望向白帝:“请教义父,您老人家倡导地魔教,其教义是否有好地地方?我若是重返魔教温和改良派,前景是否光明?” 白帝虽然对他地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却也不愿自己砸自己地牌子,当下道:“纵观宇内民众,魔教弟子已然超过总数的五分之一,说明魔教教义深受民众喜欢,前景自然很是光明。” 玉帝见身为五老帝君之一的白帝这么说,不能不给他面子,当下望向真神道:“你若能帮自己和众多的魔门弟子洗脱罪孽,我便给魔教一个机会,让魔门与儒、道、释三派并驾齐驱,有何不可?” 白帝大喜过望:“谢玉帝开了金口!魔教终于可以由暗转明了!”然后怒骂真神:“逆子,还不一死以谢天下!想使魔教发扬光大,总得做点牺牲吧?” 真神兀自抬着头,不言不动,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白帝骂了一顿之后,又想起真神当年拜自己为父、小心翼翼侍奉左右的好处来,于是心一软,劝道:“快些向佛祖求饶,我再帮你求个情,准你转世投胎从新做人,由我亲自照看着,不出万年,又可以修成三清天神,你怕什么?” 真神不言不语沉思了片刻,始终想不出缓和众怒的法子。 他既不想被关在天牢里数十万年,又不想按照白帝所言转世重修,于是目光扫向众人,微微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然被捉,凭我自己是出不来的,也就失去了说话地权力。既然昊天大帝救我出来,我决定将个人荣辱和魔门的福祉全部交给他,让他替我做个抉择。” 众人地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叶昊天身上。有疑惑,有惊讶,更多的还是敬畏。 叶昊天骤感压力,费了半天劲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所有人都静悄悄望着他。 云华夫人虽无法开口,一双眼睛却在说话,看样子正在求他帮忙。 兰儿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意思是“死人。你快想想办法呀!” 叶昊天皱紧了眉头,心里也没辙:“就此灭了真神?此举不妥。即使没有真神,魔门一样继续发展,还不如令真神约束魔门,减轻那些人所犯的罪孽。可是又不能放了他,那样正道中人无论如何不会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玉帝地眼睛也在望着他,等了好大一会儿。见他始终不发一言,不得不催促道:“昊梵广天无极长生大帝,你说怎么办?大伙儿都等着呢!” 叶昊天别无良策,头痛之极。 正在这时,黑帝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启禀玉帝,三万魔头被押在谷外,若是真神不肯就死,那就尽数斩杀了吧!” 真神闻言双眉一挑。当场便要发作,可是转头一想,自己的命运已经交给神州子了,当然不能出尔反尔。 他憋闷了老半天,最后望了叶昊天一眼,仰天长叹道:“实在不行。只好按照义父所说地,让我以身赴死偿还此债!” 说这话的同时,他暗暗透过去一道神识:“嘿嘿,老子已是不死之身,就让他们砍两刀又能咋地?” 叶昊天心中一动,想想事情总要解决的,再拖下去也不是了局,当下面露钦佩之色,大声道:“神君敢做敢当,令人敬服!”同时心中揶揄。偷偷传语过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神君快刀斩乱麻。果然好手段!” 真神微微一笑,主意打定之后,他忽然觉得一阵轻松,望着玉帝和佛祖道:“只要两位答应我的要求,释放所有的魔门弟子,给予魔宗公平传教的机会,改变天庭一言堂地结构,答应千年之内实行三清天神大选,我愿一死以谢天下,由我一个人承担魔门地一切罪孽,情愿被绑在百尺高杆之上,忍人宰割十天!” 玉帝心中有些疑惑:“这家伙性情高傲,怎会如此服输?而且还要任人宰割十天,这死法也太屈辱了!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 然而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应承下来:“天庭地改革本来就在一直进行着,我答应你地条件就是了!不过,我想提醒你,即使魔宗参加大选,胜机也不会太高。”说完之后,他高声对众神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这样,大家就各出神器,帮他毁掉魔相,早获新生吧。” 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震:“真神说的是刀砍斧剁,玉帝却说各出神器,差别不小啊!谁能承受住诸般神器连续冲击十日?真神这下算死定了!” 这时候,黑帝的声音再度从远处传过来:“启秉玉帝,这事有些欠妥。除了真神之外,我们还千辛万苦擒获数万魔头,难道就这么轻易放了?若是放了之后继续为恶怎么办?” 玉帝眉头一皱,显然也觉得有些为难。 白帝不想节外生枝,抢着道:“封了那些人的功力,放心交我处理!我将奎宿十六星改作‘魔星之海’,然后把他们押进去改造。除不尽害人之心,永世不得出来!” 玉帝点点头:“干脆给魔宗一块领地,将‘魔星之海’作为魔门的安身之所,修魔之人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只是不得外出。若想出来,必须接受天庭的约束,遵守基本的天条。” 真神“哈哈”大笑:“好说,想不到魔门也有了光明正大地立锥之地!玉帝好生大方。在下投桃报李,也愿意帮你个忙。恳请诸位押些魔头过来,让他们远远地看着我受死,也好知道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让他们好好改造,不敢再起异心。” 玉帝觉得这是好事,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佛祖见大局已定,对着真神合掌赞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今日始,神君便也是佛了,不妨做个‘千年一梦化虚佛’吧。”说完驾起莲台去了。 真神神情自若,高声叫道:“老和尚千年枯坐,一事无成,这名字您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至于我嘛,就想要现在的名号。死后复生,依旧还是真神!”当下自缚双手任人捆绑。 时候不大。他果真被绑在百尺高杆之上,活脱脱像个“大”字(这可不是耶稣,耶稣是“十”字,请教中兄弟姐妹认准了),犹自远远地望着云华夫人打趣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夫人就别改嫁了。还是等我复生吧!” 云华夫人地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心中在泣诉:“不!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没修成不死之身,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面临如此生死离别,连她这样修行多年的神仙也伤心了。 兰儿地双手快把叶昊天臂上的皮肤掐破了,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明知道真神罪有应得,却不忍见其受死。 叶昊天并没有被真神开玩笑的话逗乐。心中想到:“不管真神是否修成了不死之身,他敢于一身承担魔门的罪孽,忍受**,任人宰割,使整个魔教获得新生,所有地魔门弟子从中收益。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代高人,很值得尊敬。” 开始时大多数人只是远远地站着观望,没有人肯上前动手。 几乎所有地佛宗弟子都跟着佛祖走了。 绝大多数的道家高手也没有动,就连彭祖这等饱受折磨的人也只是上前唾了两口,便算报了仇。 五老帝君各自领着人马离开当场,守在仙岩谷外防止漏网的妖人捣乱。 过了一会儿,有些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地人拥了上去,也不知是谁先砍了第一刀! 真神地鲜血流了出来。他大叫一声:“魔祖啊。原谅这些罪人吧!”结果却引来更多人上去狂砍乱劈,一时间鲜血四溢。惨不忍睹。 云华夫人泪如雨下,早被王母娘娘拖入凤辇中,疾速驶往昆仑神山。 兰儿转过头去捂住耳朵,泪水在眼中打转。 叶昊天见剩下之人除了玉帝和东王公等人还留在当场监视外,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走了,于是他也想走,临走之前先跟玉帝告个别。 玉帝面上似笑非笑,说道:“好小子,竟能这么短地时间内开创一番新天地,你行啊!天尊老头运气不差,还真给他找对了徒弟!” 叶昊天笑着谦让:“陛下一代明君,从此化解魔劫,宇内太平无事,真是功德无量啊!” 玉帝轻哼一声:“太平无事?我看未必!”然后挥了挥手,“你先去吧,日后魔劫再起,儒门也不能置身事外!” 叶昊天点头离去,经过真神身边,忍不住低声道:“小心点!别给人弄得真个形神俱灭了,保住元神就行,云华夫人还在等你呢!” 真神不声不响,鲜血淋漓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显然早已胸有成竹了。 临去之时,叶昊天没忘回头收了至尊宝鼎,心道:“这东西将来还有大用。” 兰儿心中难受,恨不得飞速逃离当场。 叶昊天却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呵呵”笑着传音过去:“如此结果算是最简单的了,否则魔教如何才能被天界众神接受?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和解有时候更加管用,求同存异,各取所长,才能共同进步。” 说着出了仙岩谷,他重又拜见了五老帝君,得到一番致歉和宽慰的话语。 五帝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愿意为儒家在天界的崛起帮忙。 叶昊天一一致谢,随后又见了女娲娘娘,说是暂借九天坤鼎,留待日后归还。 女娲微笑着答应了,随手递给兰儿一个锦盒,说是金神蓐收训好的龙凤尽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华美地龙车凤辇。 叶昊天和兰儿都是久经风霜的人,对于龙凤的好奇心下降了不少,此时倒也不忙取出察看,而是先见了大禹、少康、鬼谷子和风先生等人,听取他们讲述别后的情形。 通过交谈,叶昊天了解到,天下所有被魔教占领的星球尽数重归于天庭。魔教弟子大多被灭,部分被捉。只有少数人在逃。中土的情形也很不错,皇上退位,太子登基,魔教势力土崩瓦解,王希、刘衡被削首示众。在罗开山、尹东平等人地运筹帷幄下,加上一众神仙在旁协助,斩杀倭寇十三万两千余人。倭寇袭扰大见缓解,沿海百姓得以安生,可惜未能捉住为首地倭寇头子以及魔门高手龟山,也算留下个不小的隐患。时值江浙巡抚病逝,罗开山因战功卓著,又有状元之才,钦命暂代江浙巡抚。尹东平与朱英一起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以九江知府陆詹为代表地朝廷官员进行了廉政反腐整顿官场的工作,抓了数不清的贪官污吏,更正了大量的冤狱,得到众多百姓的爱戴。陆詹十年沉冤得以昭雪,恢复本名,被百姓呼为“陆青天”。升为江西巡抚,成为坐镇一方的朝廷大员。 叶昊天谢过众人,关切地问道:“天下太平,诸位有何打算?” 大禹笑道:“一别山妻数千年,我得回去赔罪了。然后就在大夏庄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只要帝君用得着,一纸相招便可。” 少康跟着点头,拉住他地手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闲,请到本庄一叙。” 鬼谷子看看众人,忽然对叶昊天进言:“我们这些鼎中出来地人。大多都已经家破人亡了。成了孤家寡人,孤魂野鬼。我曾经征求过大家的意见。结果至少有三千人原意留下,听凭帝君差遣!” 叶昊天沉吟片刻,望着风先生道:“请先生想想,能否找个风景秀美适合修真地星球,暂时安顿他们,留待日后再作安排?” 风先生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些人都是帝君的得力手下,可不能亏待了他们!再说,我新近从玉帝手里拿到免税交易的诏书,财力骤增,养活这些人还是不难的!” 叶昊天哈哈大笑,将风先生叫过一旁,低声问道:“不知尊夫人修炼得怎么样了?何时能够走出九品莲台?” 风先生一面摸出龟镜交还给他,一面十分感激的道:“快了,只要再有几个月地时间,她就能修心圆满,神魂凝固,可以进入九天坤鼎重铸肉体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帝君您呢!九品莲台我先借用,将来一并归还!” 叶昊天接过龟镜,沉吟道:“如今儒道释魔四家并列,儒家还比较薄弱,虽说与魔教约法三章,暂时不会出现刀兵相见的局面,却也难保彼此竞争,互相倾轧,我可不想儒家被抛在后面,因而还要借重先生的才智呢。” 风先生闻之双眉带彩,二目放出咄咄精光,说道:“帝君若想以儒求商,以商富国,我倒是有些计策,别的就无能为力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先生乃经商奇才,天界首富,才智冠绝天下。光大儒学任重而道远,绝非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我愿与先生共同努力,联络同道,开拓创新,务必使儒家一派傲然屹立于天界!” 风先生毅然点头,笑道:“我聚财散财几乎成了习惯。前几次散财都没什么大用,只希望这次能干点实事。” 好不容易交待好一切,叶昊天拥着兰儿离开众人,渐行渐远。 眼见四周无人,他伸出双手抱住兰儿,笑道:“好妹妹,现如今总算大功告成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兰儿嫣然一笑:“大功告成?还早,还早哩!你有好多事没做,第一件,别忘了求皇上赐婚!不然,非但我爹不满意,我也不高兴呢!” 叶昊天“呵呵”笑着想将监天尺摸出来,口中说着:“‘神尺一出,莫敢不从!’我拿监天尺去压皇上,看他不乖乖地赐婚!”结果摸出来的却是一头尖一头圆地破天锥,禁不住眉头一皱,愁眉苦脸地道:“这下彻底玩完!赐婚不成,只好改成私奔了!好在我学的是‘破天’的儒家,似乎不怎么反对私奔。” 兰儿柳眉一弯,笑道:“那可不成,胡作非为的人是你,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一向规规矩矩的。”说着却将娇躯靠近了些。 叶昊天一手揽了她的纤腰,一手驾驶瀚海神舟,眼前是满天星斗,身边是美貌佳人,红颜知己,一时间心中迷惘,不知该驶向何方。 稍加迟疑,神舟飘然远去,空中兀自传来叶昊天经久不衰的歌声:“朝发轫于仙岩兮,夕余至乎中土;欲多探研儒学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匆迫;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3400字) 【……仙缘5-第100章恰是百花齐放日,青春做伴好还乡--随梦--网文字更新最快……】@!! 后记(1) 金陵城内,玄武湖边,王府内宅,夙夜难眠。 一对新人相拥而卧,抵死缠绵。 “相公,抱紧我!” “唔……” “再紧一些,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家的人了!” 叶昊天一声轻叹,紧紧地搂住身边的爱人:“饱经风霜,历尽寒暑,终于等到这一天!。 好一阵风狂雨骤,娇娇恰恰。 兰儿心中激动,情难自抑,忽然泪流满面,披衣下床,出门往外走去。 叶昊天大惊失sè,不知所措,急忙从后跟随:“好妹妹,你往哪儿去。” 兰儿一言不发,蓦地腾空而起,御风飘落樱州之上。 此时明月当空,万籁俱寂。 虽然才是早chun二月,樱州的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樱花的味道,兰儿满脸泪痕,立于一座低矮的荒坟前,低声抽噎道:“一树寒梅白玉枝,身近黄泉心已痴……若非相公,这坟里只会是枯骨一堆。” 叶昊天打个寒颤,上前一步从背后搂紧了她,柔声安慰道:“今ri洞房花烛,合该欢乐永夜。怎么想起了这个?” 兰儿静静地站着没有动,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一天,她一个人跋涉在无人的荒原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柔弱地身子非常疲惫。正行之间,却见前面有一棵老树,树下坐着个眉目慈祥的老妪,面前摆了茶壶和斟好的茶水。天空灰蒙蒙的,隐隐约约有一轮淡淡的残阳挂在天上。远处衰草连天,一条小径蜿蜒着通向天边。 她又渴又饿,端起茶来要喝。却听见一个震颤心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不!不要喝,快回来。沿原路返回!” 那声音十分亲切,令她蓦然惊醒。 回头看时,却见烟雾朦胧,不识回路! 正在彷徨之际,忽有一道白光,刺破迷雾,照亮来时曲折的小径! 她有一种莫名地期待。只想再见心上人一面,于是挣扎着起身,沿着小径往回走去! 她走得那么辛苦,赤luo的足踝走在荆棘遍地地原野上,鲜血淋漓,刺骨的痛! 好不容易,她奋力跳过一条小溪,终于走出黑暗见到光明。现身在落花满地的樱州之上! 那一刻,世界是如此的美妙,chun风拂面,花香醉人,却见一个英俊的少年,耗尽了功力。昏倒在花丛里! 一想起那人鬼殊途的一幕,她就忍不住芳心颤抖,潸然泪下,情不自禁地回身抱住叶昊天,生怕他离开半步。 叶昊天也紧紧地拥住了她,轻声道:“夜深露寒,当心着凉,还是回去吧。” 兰儿泪眼朦胧:“相公,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尼庵……一座沟通yin阳的尼庵……让每一个生死相恋地人都有互诉衷肠的机会……” “这个……有悖于生死之道、轮回之法,似乎还要跟佛祖、阎君说一声才行……” 兰儿梨花带雨。使劲摇头:“我不管……请相公帮我……” 叶昊天忙道:“若只是沟通yin阳。倒也容易。待明ri弄一座庵堂,我在门前印一道华阳生死符。再将我的表记——监天神尺的影像印在墙上,想来就算是阎君,也会给我个面子。活着的人只要进入庵堂之内,便可以与鬼互诉衷曲了。” 兰儿面sè稍霁,粉面生辉:“相公……我想在这里留下分身,像师姐后土娘娘一般……若有人进入庵堂,真的人鬼情深,感天动地,我便现身出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叶昊天微笑道:“后土娘娘在倭国的分身作了他们的天照大神,你现在地功力不在师姐之下,是否也想封神成圣呢?” 兰儿面若桃花,似喜还羞,杏眼朦胧,低声道:“大神是做不来的,我只想做相公身边的小丫头。唔,我乏了,要相公抱我回去……”说着打个呵欠,整个人软倒在叶昊天怀中。 *******九华山,翠云庵。 芳草满院,香烟袅袅。 巳时光景,一众女尼正在诵经,佛音不绝,回荡在尼庵上空,显出一派祥和安宁的气氛。 兰儿来到庵前,心cháo澎湃,难以自抑。 想当初,她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聆听师傅讲解佛法,传授武功。上次来时,正值妖孽横行,尼庵饱受摧残。这次到来却是那么的安详!世事变幻,简直像做了一场梦! 庵门敞开着,一位身着淄衣的中年女尼上前招呼:“两位施主,是要进香,还是要还愿呢?” 兰儿见来人不识自己,猜测可能是新来地,于是问道:“请教师傅,昊梵神尼可在庵中?” 那尼姑双手合十道:“女施主,您来得不巧,庵主正在闭关,不能接见外客。” 兰儿道:“我不是外人,我也是翠云庵弟子,昊梵神尼是我的师傅。” 女尼上下打量着她,面露惊奇之sè:“被妖人掳去的弟子早就归山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后面这位是……”说着望向站在兰儿身后的叶昊天。 兰儿回望叶昊天一眼,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相公。” 女尼面sè一变:“怎么?你已经私自还俗了?庵主吩咐过,凡是经历大劫,**变节的弟子,都不能重归本庵!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受庵主训斥!” 兰儿脸上飞起一道红霞。斥道:“你说什么呢?我是俗家弟子,过来拜见师傅也不行?我问你,几位长老可在?” “喔,原来是俗家弟子啊!那还不要紧。你问本庵长老?你还不知道吧?几位长老都在大劫中罹难了!只有一位‘灭明’师叔还活着,却也卧病在床。” 兰儿想起当年自己身患九幽锁魂,几位长老拼劲力气救助自己,禁不住心中难过。焦急地说道:“师叔在哪?我要去看看!”随即迈步入内。 女尼还待阻拦,却被一股柔和的内力从丈许外推开了去:“哎。你等等,我要进去禀报!” 声音很大,将庵堂内念经地尼姑们都惊动了,纷纷透过窗子转头来看。 “师妹!你怎么来了?”一个年轻尼姑叫着走出来。 兰儿一看原来是同门学艺的姐妹轻云,当即笑道:“师姐,你终于出来了!我要见师傅和师叔!” “师傅不在庵内,我也不知道在哪。我先领你见师叔。” “师叔病得很厉害。是吗?” “是啊,从魔窟出来就那样,都好几个月了,也不见好转。” 轻云本来面带愁容,一眼看见叶昊天,神sè变得兴奋起来,“叶少侠,你也来了?你这一来。师叔兴许有救了!” 叶昊天微笑道:“麻烦师姐领我们前去。” 在中年女尼惊愕的眼光注视下,轻云匆匆领着两人来到大殿旁边的一间庵房内。 房内坐着一位老尼,面sè晦暗,骨瘦如柴,头垂得低低地,犹自不肯躺下。口中还在默念**,手中地念珠抖个不停。 兰儿心中一痛,急忙快步上前,伸出手去扶住老尼,口中叫着:“师叔,您这是怎么了?” 老尼费尽力气抬起头,眼睛昏昏花花地望着她,沙哑着声音道:“是兰儿啊?你的病全好了?那就好!那就好啊!师叔是不成了……” 兰儿眼见昔ri功力极高地师叔竟然被魔门折磨成这样,禁不住心中难过,一面将手搭在师叔的背心上。缓缓输入功力。一面安慰道:“师叔别急,您会好起来地……很快就好……” 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太强。因而竭力控制着,生怕输入太快伤了对方。 尽管如此,灭明师太还是浑身剧振,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身后推向胸腹,仿佛置身大海之中,从头到脚瞬间被海水淹没,海cháo汹涌,巨*翻腾,霎时之间,全身经脉枯木逢chun,五脏六腑恢复了生机! 于此同时,一只银白sè的小虫从灭明师太的头顶尖叫着冒出来,展翅yu飞,却被叶昊天一指弹出,化作飞灰! 轻云看见小虫吓了一跳:“原来是蛊毒啊!怪不得师叔久病不起。可是……云南五仙教的苗教主上次也来过,她怎么也束手无策呢?” 叶昊天笑道:“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这是魔门费尽心机豢养的魔虫,一旦沾身,不死不休。这下好了,师太没事了。” 灭明师太抬抬手臂,手臂能动了,转转头颈,头颈也灵活了,心中高兴,连忙对扶住自己地兰儿道:“好孩子,快停下,我已经好了!我重新活过来了!” 兰儿犹自不肯放手,笑着安慰道:“师叔功力大减,弟子愿效绵薄之力。” 灭明师太无法推拒,只能承受下来。 兰儿记得仙界灌顶是有规定的,因而不敢输入太多,只是三五息的时间便匆匆收了手。 灭明师太站起身来,试着迈了两步,面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sè,回头望着兰儿,赞不绝口:“前些ri子,掌门说你功力大进,已经是神仙之流了,我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小仙呢!” 轻云在旁边看着,羡慕得不得了:“师妹,你是怎么修炼的?能教教我吗?” 兰儿心中一动,想起樱洲上新建的庵堂还无人主持,于是笑道:“金陵城中有一座问情庵,风景优雅。供奉充足,据说还有仙人传下的秘笈,师姐若能去那里修持,没准进境神速。” 轻云犹豫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不成地!我还没出师呢。年纪轻轻,修为太浅,去京城那种地方。怕自己定力不够。” 兰儿笑道:“若有师叔前去坐镇,那不就行了?”然后望向灭明师太。“那是一座能够沟通yin阳的尼庵,据说非常灵验,常有痴男怨女前去凭吊,师叔若能过去,帮那些凡夫俗子化解冤孽,借以弘扬佛法。那就太好了!” 灭明师太整了整淄衣,面泛红光。jing神焕发,说道:“出家人四海为家,哪里不能去呢?待我和掌门商量一下,看她怎么说。好孩子,你还没见到师傅吧?” “没呢!我师傅在哪儿?” “她在护国宝塔后方的密林中修炼。” “啊?原来在那儿!” “怎么?难道你去过?那是本门圣地,机关重重!” “嗯……不……弟子只是听说过。我这就去见过师傅!师叔,告辞了。” 灭明师太yu待劝阻:“我看你不如等在这里,少则三五ri。多则十天半月,掌门人就会出来的。” 兰儿笑道:“师叔,不相干。我只是过去看看,若进不去,便再折返回来。” “好,那你们小心点!”灭明师太知道两人都不是寻常人物。因而也没有再做阻拦。 叶昊天和兰儿又一次来到神光岭,穿过“护国肉身宝塔”,来到宝塔正后方的密林中。 两人不想破坏原有的阵法,故而没有硬闯,而是顺着阵势往前穿行,走了一会儿,眼看来到秘洞之前,忽然听见低低地诵经声:“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入於神通大光明藏。三昧正受。一切如来。光严住持,是诸众生清净觉地。身心寂灭。平等本际,圆满十方。不二随顺,於不二境,现诸净土……” “师傅!”兰儿快步冲了过去,绕过几棵古木,一眼看见昊梵神尼正端坐石洞前诵经。 神尼闻言转过头来,面上显出几分喜sè,微笑道:“兰儿?叶少侠,你们都来了?怎么找到这里来?” 兰儿一头扑过去,口里低声道:“师傅,弟子……已经成亲了……专门过来看您……” 神尼慈祥地笑道:“什么时候地事?为师恭喜你们了!” 兰儿面sè微红,道:“家父本意大宴群臣,邀请师傅和所有亲友前去热闹,被我拒绝了。弟子心想,只要能跟相公在一起,又何须那些繁文缛节呢?弟子今天来,是想祝您早ri成佛的。” 神尼伸手扶住了她,笑道:“成佛是那么容易地吗?我们佛家修行跟道家不同,不是说吃几棵仙草就能成佛的,关键靠自身修持,由戒而定,由定生慧,举步唯艰,绝非朝夕之功。” 兰儿扭着身子不依的道:“师傅!若有佛门圣物呢?是否有助于修行?” “什么佛门圣物?那要看谁人遗下的圣物了。若出自大德高僧,自然大有裨益。” “若是地藏王菩萨的遗物呢?” 神尼面sè微变:“是何遗物?” 叶昊天探手将金乔觉赠送的“佛磬”取了出来,道:“这本是贵门之宝,今ri完璧归赵,请神尼进入九华净土时还给金祖师。” 神尼半信半疑接过佛磬,伸手一模,旋即吃了一惊:“宁静祥和,充满灵xing,果然是佛门宝物,对修行大有好处。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兰儿笑着讲述了佛磬地来历。 听到后来,神尼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为师佛法修为不足,无法闯过诸般佛阵,已经被困阵外数月了。” 兰儿不忍:“弟子助您一臂之力。” 神尼缓缓摇头:“若是佛xing不够,即便进去也是困难重重。想当年,海玉菩萨用指血和金粉抄写《大方广佛华严经》,辛苦修行二十余年,才得功德圆满。为师还是慢慢来比较妥当。” 兰儿眉峰微蹙,略一沉吟,忽然取出一物,交在昊梵神尼手中,笑道:“有了这件圣物,师傅就不用发愁了!莫说眼前地九华净土,就算是极乐世界,也可以畅通无阻!” 神尼上下端详着:“这是什么?佛门贝叶?” 叶昊天先自赞道:“这可真是宝贝了!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件。” 昊梵神尼低头念道:“一花一念一菩提,大千具在一毫端……这些字是谁写的?” 兰儿望向叶昊天,因为她也不知道。 叶昊天答道:“如果弟子猜得不错,题字之人当是我佛如来。” “佛祖?”神尼大吃一惊,“菩提舍利?那真是佛门至宝呢!这么说,你们竟去了极乐世界?” 兰儿又将须弥神山之行娓娓道来,直听得神尼目眩神张,手捧贝叶微微颤抖。 “好孩子,多谢你们了,这贝叶我不能收!” “师傅!您拿着呀,拿着就可以进入肉身宝殿了!”兰儿见师傅不收,不由得心中大急。 神尼缓缓摇头:“一饮一酌,莫非前定。佛家修为全靠自身。若是凭借外力,为师地功力便无法进步了。” 兰儿听得一呆:“师傅,您若不收,弟子心中难安!” 叶昊天也道:“这是佛门圣物,能够驱除心魔。您老即使不用它闯关,,也可以加速修行。” 神尼还是摇头:“如此圣物,非是人间所有,你们还是带回仙界去吧。贫尼有佛磬,就该足够了!” 兰儿再三劝说,见师傅坚决不受,只得作罢,心中深感遗憾。 后记(2) 又是一个chun暖花开的ri子,雁荡之巅,雁湖之畔,早已修成玉清天神的朱兰儿静静地坐在湖边一块突起的青石上,轻轻提起裙脚,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水里。刻上双蝶的水晶鞋安放两旁,如云的秀发飘在脑后,情态撩人之极。 她的美目深深注视着碧玉般的湖水。 叶昊天来到湖边,随着她的目光,看着湖水里无忧无虑的鱼儿。 初升的太阳透过林木的空隙照shè进来,将随风颤震的树影光晕印在两人身上。 兰儿在水里悠然自得地踢着白璧无瑕的纤足,柔声道:“相公,天梯是否已经修好了?” 叶昊天抬头望着湖对面突出的石台,笑道:“成了,从此之后,中土儒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天梯,不必辛辛苦苦去闯道家的昆仑山,抑或佛家的灵山了。” 兰儿转头看向身后的密林,说道:“要想闯过外面的大阵,可不容易哩!” 叶昊天靠近前去,将手扶在她圆润的香肩上,轻声道:“我想在山下建一座书院,广招天下贤人,弘扬儒学之道,凡能通过考评者,便可送入此间,继而乘天梯登上天界。” 兰儿转身回望着他,笑道:“我为相公备好了校舍。”说着从袖中倾出十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依次摆在草地上,“相公看中哪个,随手抛在山下即可。” 叶昊天蹲下身子。以手摆弄着蚕豆大小构思jing妙的宫殿,笑道:“没想到兰儿未雨绸缪,早就备好了一切。却不知这些仙宫能否隐身?我可不想惊世骇俗,只想让有缘人进来。” “何谓有缘人?” “儒功五倍于世人者方可。” 兰儿笑道:“那也不难,请相公少待片刻。”说着取出一个小小地陶罐,纤手挑出指甲大小的淡黄sè软泥,放在叶昊天的手心里。道:“请相公注入少许丹心铁。” 叶昊天掂量着软泥:“份量这么轻?看来你的功力又进步了!” 兰儿瞄他一眼,面sè绯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以来,没怎么修炼,功力依旧涨个不住,是不是相公……偷偷帮我?” 叶昊天微笑不语,攥拢手掌,浅运内力,从体内逼出少许淡红sè的粉末。附着在软泥上。 兰儿接过软泥,纤指轻轻揉捏,不一会儿,一个核桃大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叶昊天定睛看去,只见宫殿sè成五彩,摇曳不定,不禁感到惊奇。 兰儿吐气如丝,在宫殿上方吹出“昊天书院”四个字。又在门两边各题了一幅对联,左边是:“三界六道皆可入。”右边写:“昊天鸿儒自此出。” 至此,她才松了一口气,娇笑道:“成了,我用了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功夫,调出几种不同地颜sè。可以因人而异,随机演化,只有修真者才能看见,凡夫俗子是看不见的。” 叶昊天望着“三界六道皆可入”几个字,挠挠头皮:“口气是否大了点?” 兰儿目注远方:“相公要建立天界人间地大秩序,必须广招门徒,从底层做起。六道轮回是统一的,鬼魂之中,或许也有不少的儒生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让我招鬼魂做弟子?让李白、杜甫做我的门生?莫非想生生气死老先生?” 兰儿莞尔一笑:“相公连屈原、范蠡都能招致麾下,何愁再多几个古人呢?” 叶昊天沉吟片刻道:“你说得或许不错。儒家在天界只是小门派。若不充分挖掘自身资源,如何能与魔教抗衡?如能将历朝历代的大儒、先贤加在一起。人数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得,我要动用龟镜按图索骥,一个个追寻下落了。只是,经历了数度轮回,那些人的灵xing是否还在?” 兰儿想了想道:“泯灭的只是前生地记忆。佛心是可以累积的,儒功为何不能代代相传?” 叶昊天眼前一亮,登时摸出龟镜,笑道:“阿镜,快帮我看看孔老夫子现在何处。” 兰儿吃了一惊:“相公,随便招几个大儒就是了,何必劳烦孔夫子他老人家?若是夫子再生,说你谬解儒学,那可怎么办?” 叶昊天伸伸舌头,心道:“我怎么忘了这茬?难道要跟圣人争道统不成?”口中却道:“学无止境,越辩越明。圣人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夫子谦逊好学,就算来了,也不难相处。” 龟镜做出一付不情愿的样子,慢悠悠地转了一会儿,答道:“找不到!主人真是的,六道轮回是由阿莲管理的,直接问它便可!您却不加珍惜,将它甩手交给了别人!” 叶昊天道:“九品莲台早晚要还给佛祖的,我不能老依赖它。你就能者多劳吧!奇怪,为何找不到夫子?” 龟镜答道:“原因很简单!按照六道轮回的法则,每个人只有十次轮回的机会。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从未修炼过延年益寿地功夫,轮回一次只需百年光yin。因此之故,千年之前的人大都魂飞魄散了!” “这……夫子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儒家思想集大成者,功劳不小呢!难道也化作飞灰了?” “功劳再大也不成,谁让他没有悟透丹心互化的**,没有修炼过丹心铁呢!主人不要费心了,还是查查千年之内的人吧,那些人应该还在。” 叶昊天想了想道:“千年之内多是犬儒,人数虽多。却少顶天立地之人,一个个查起来太麻烦。这样吧,过些天我去拜会阎君,设法在幽冥界贴出告示,请有兴趣的儒生到书院来。若能通过考评,我便助其早ri成仙。” 兰儿望着手里地宫殿,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相公,书馆已经有了。可是还没有老师呢。” 叶昊天目现神光:“能否请孔修文、程守礼等四位大儒暂代?每人值守三个月,轮换交替?老先生好为人师,想来不会推辞。” “这些人都在哪儿呢?好久没见他们了,真有点挂念。还是请阿镜算算吧。” 龟镜叫屈起来:“您二位都是顶级大神了,只要没超出一万光年,掐指一算便知,何必为这点小事烦劳我?我也要修炼呢!” 叶昊天笑着喝斥:“快点算!有这废话。老早算出来了!” 结果龟镜只是转了半圈,便叫道:“杭城蒙馆!据此三百里!” 兰儿笑起来:“相公说得不错,四位大儒好为人师,放着举人、秀才不教,去教小孩子了!” “那也不错啊!弘扬儒学,当从娃娃抓起。” “相公要不要千里传音请他们过来?” “几位先生都是文雅之士,还是折纸为鹤吧。” 兰儿闻言向着对面地山峰将手一招,顷刻间一块巨石化作粉末。同时一张洁白的石纸来到手中。 叶昊天摸出符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轻轻折成仙鹤的样子,抖手抛了出去。 那鹤旋即有了生命,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随后,两人飘身来到山腰,在风景秀美的大龙湫瀑布旁挥手整出一个宽广的平台。将“昊天书院”安放下去,又将登山小径修整了一番。 不到半个时辰,四位大儒已经联袂而至! 隔着老远,就听见朱璨爽朗的笑声:“这么华丽地宫殿,不拿去做新房,却要改作书院,郡主娘娘果然出手大方!” 兰儿嫣然一笑:“先生若要新房,我帮您在附近多盖几处,纵然三妻四妾,也能住得下。” 朱璨胡子一翘。哈哈笑道:“就凭我九十岁的老头子。墓门都糟了,还要娶新?” 叶昊天笑道:“先生功力大进。青chun永驻,为何不能娶新?” 眼见四人来到跟前,他一个个上前见礼:“孔先生,程先生,别来无恙乎?王公,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 王献臣不去看他,却将眼睛上下打量着兰儿,赞道:“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到郡主娘娘,啧啧,果然美若天仙!怪不得我当年要给小兄弟说媒,他死都不肯呢。” 兰儿敛衽为礼,眼睛眨了眨,道:“先生若要说媒,莫要当着我地面呵。” 王献臣乍舌:“如今郡主乃是天界大神,给我个天胆,也不敢蛊惑小兄弟了!” 叶昊天“嘿嘿”笑道:“王公有所不知,您当ri说媒之时,兰儿就在旁边听着呢!” 王献臣双目放光,望向兰儿:“郡主娘娘,他说得是真的吗?” 兰儿微笑不语。 王献臣略显尴尬:“这……这……我说嘛!他当时拒绝得那么干脆,原来是怕郡主娘娘疑心……” 话未说完,引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这时程守礼上前道:“将我们几个老家伙招来,听说是为了教导鬼魅?” “非仅鬼魅,三界六道地好苗子都不能放过!” 孔修文走近金碧辉煌地宫殿,手抚“三界六道皆可入”的门联,赞道:“果然是大手笔!不愧出自‘昊梵广天无极长生大帝’之手。我看这书院规模不小,可以分为多个班级,人鬼并重,来者不拒,才能发挥最大地效益。” “既如此,先生愿否坐镇此间,统揽全局?” 孔修文朝着另外三位大儒望了一眼:“好说,这事就交给我们几个吧。考评古人,定制儒家‘封神朝圣榜’,这可是难得的美差呢!我可不能学姜子牙,怎么着也要先给自己留个位子!” 叶昊天笑了笑:“考评古人是为了衡量修仙地资质,定制‘封神榜’就免了。那都是老皇历,千年以来儒士的功过说也说不清楚。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今后的发展。要想与魔、道诸门争一ri之长短,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才,尤其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王献臣双目放光,问道:“这样说来,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家‘昊天书院’,今后还要在别的星球开拓无数地书院了?” “不错,中土是宇内圣地,也是我们弘扬儒学的根基,根基牢不牢,关系到本门未来的发展。关于教材,我已经完成了三卷,一卷是‘浩然正气’,一卷是‘济世仁心’,还有一卷‘开拓创新’。至于四书五经,以及浩如烟海的儒家经典,就请老先生酌情选讲吧。” 四位老人彼此对望一眼,表情郑重地点头:“既蒙帝君信任,我等尽力而为。” 兰儿见大家神情严肃,气氛有些压抑,从旁笑道:“我已在雁湖仙境撒下息壤,种植了不少的灵芝仙草,诸位师傅若是教书厌倦了,就上去练功休息,度假养生!” 朱粲大声笑道:“郡主娘娘宅心仁厚,给我们的待遇不错嘛!都有什么灵芝仙草?先前种下地不死草又发新枝了吗?” 兰儿道:“已经生了几株幼苗,不过为时尚早,目前还不能食用。先生若有闲情逸致,可以去昆仑山借些‘玉种’来,‘种玉’养生吧。” “书生种玉?这主意不错。若能泌出玉汁,还能造福不少人呢!” 后记(3) 晚sè适chun至,和风送月来。 夕阳西下,新月如钩。 兰儿点亮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将小木屋照得一片通红。 她回转身去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正在挥笔著书的叶昊天,耳边传来松涛阵阵的声音,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她将纤纤玉手搭在叶昊天肩上,轻声道:“相公,你已经决定了吗?” 叶昊天搁下毛笔,将兰儿拥在身前,以手抚摸她如云的秀发,道:“是啊,中土的格局太小,我们要去天界找个风景秀美的星球,仿照佛宗的极乐世界,建立儒家的王道乐土。要想让儒家在天界崛起,还要做很多事呢!” 兰儿将手臂环住他的颈项,问道:“相公打算将‘王道乐土’建在哪里?” 叶昊天沉思片刻,答道:“佛、道两家的权力中心都位于昊天穹隆星,那里是宇宙的中心,防护严密,更有天市近在咫尺,众仙云集,十分热闹。所以,我也想在天市周围找个适宜人居的星球,然后加以改造,作为儒家的核心基地。” “天市周遭的星球早被人占去了,那样的地方只怕不好找。” “我们去找找看。龙车凤辇,相伴而行,全当是巡游天界了!” “我不要,我要跟相公在一处,单是风辇就足够宽敞了!相公想要喝什么酒?” 叶昊天满脸柔情,嘻嘻一笑:“就喝那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吧。” 兰儿面上娇羞无限:“我爹酿的两千坛都被他喝光了!” 叶昊天抱紧了她,体味着她身上的芳香,笑道:“怪不得吴王夫差喝了风先生送去的女儿酒,就有了西施赴吴的故事。兰儿遍体芬芳,比女儿红还要香醇!” 兰儿娇靥如花,浑身发热,四肢变得绵软无力:“相公……不要……我还没说完呢!” 叶昊天略微放松了一些,问道:“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临行之前,青城山那边是否也要交代一番?”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刻值千金……” “唔……相公……” 窗外新月如钩,屋内红烛明灭,chunsè无边,一片温馨,就连那阵阵松涛,听在耳中也变得无比温柔。 后记(4) 青城山方圆百里,山势雄伟,四季常绿,群峰环绕,景sè清幽。 五月初五ri,天师洞前的广场上聚集了近千道士,巨大的香炉中插了三支八尺长的的红sè香烛,千人唱诵,钟鼓齐鸣,声振数十里。 掌门人青阳真人沐浴更衣,闭目端坐丹房之内,身后坐着赤阳真人和少阳真人,另有三阳真人、明阳真人以及二十余“长”字辈的弟子站在周围。 大家一声不吭静静地瞧着,等待掌门人和两位长老白ri飞仙之前的遗训。 自从唐末杜光亭飞仙之后,青城山沉寂了很久,这次终于又有人成仙了,而且是三人同时飞升,这可是青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件大事! 别说是青城派,中土各大门派几时见过这种千人遥祝,钟磬齐鸣,送人成仙的壮举? 也不知过了多久,面sè紫红的赤阳真人率先睁开眼睛,转头看看身边的少阳真人,低声道:“师弟,什么时辰了?差不多该走了吧?” 少阳真人青白的脸上泛着少有的红润,双眉一耸,望了前面的青阳真人一眼:“看样子还早,等着吧。” 又过了一会儿,赤阳真人实在按捺不住,将身下的蒲团略微移动了一点,靠近少阳真人,低声道:“师弟,我总觉得功力差了点,纵使飞升,也飞不远,别说昆仑神山,就算距离最近的祖洲,也有七万里呢!” 少阳真人不动声sè地传音回来:“跟着师兄总没有错。奇怪,午时三刻眼看到了,师兄在等什么?” 又过了好久,一直等到未时,青阳真人才缓缓睁开眼睛,双目不看众人,却瞄着洞开的窗口。 众人都觉得怪异:“掌门人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是留恋青城,不愿就此仙去?” 正在这时,却见一只巨大的苍鹰从天边急速飞来,从万丈高空骤然疾落,在天师洞外盘旋一圈,然后穿窗而入,落在青阳真人手臂上。 青阳真人面露喜sè:“来了,终于来了!”说着从苍鹰腿上解下一个羊皮袋,从里面抽出一卷经书和一封信笺。 他急不可耐地抓起信笺,迅速浏览一遍,刚刚看完,便禁不住哈哈大笑:“好小子,果然没把青城派给忘了!”说完将信笺递给身后两人。 赤阳真人一把抓了过去,又惊又喜地叫道:“什么?先去蓬莱三岛?长乐已经在那里建立庄园,专门供青城派使用!还有一块上佳的苗圃,已经撒下灵芝仙草的种子,好!这简直太好了!” 旁边的少阳真人没看信笺,心里还有些不安:“蓬莱三岛距此很远,若无神仙指路,恐怕难以飞过去。” 赤阳真人笑着一拍他的肩膀:“长乐早安排好了,跟着这支苍鹰,便可直抵仙境!若是功力不足,还可以借助鹰力!” 少阳真人青白的面孔变得赤红:“好一个长乐,果非凡夫俗子!端的应了祖师遗训,不愧青城之光也!” 这时候,青阳真人已经捧起了从苍鹰腿下解下的经书,定睛看时,只见封皮上写着“青城秘典新解”几个字,打开一看却又面目全非!不但炼丹、习剑的口诀改了,就连符箓、斋醮,也与先前大不相同,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呀!”他手捧经书叹息不已,郑重其事地交在站在旁边的三阳真人手里:“师弟,从今而后,你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了,这卷经书乃是道家至宝,你要好好保管,潜心琢磨,千万不要丢失了!” 三阳真人小心翼翼地捧着,恭谨答道:“师兄放心,我会小心保存,择徒传授下去。” 眼见时间不早,周围众人纷纷向青阳真人行礼:“掌门师兄……师傅……师伯……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青阳真人眼望众人,面sè趋于平静,口中朗吟道:“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炼质入仙真,遂成金刚体。超度三界难,地狱五苦解。悉归太上经,静念稽首礼。” 声若金石,响在众人耳边。 颂经未完,但见三人身上泛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白光越来越盛,照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纷纷侧头闭目。 等到白光消失时,三人已经不见了! 众道士齐齐跪倒,望天遥祝。 与此同时,殿外的钟磬之声更加响亮了。 后记(5) 时光荏苒,眨眼五十年过去。 兵部尚书、太傅罗开山垂垂老矣,近ri屡感风寒,自觉不久于人世。 时值深秋,黄昏时分。 他将儿孙招至床前,yu交待后世。 望着窗外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他感到jing神恍惚,神思不属。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罗家枪法,你们都练得如何?” “爹,您安心吧。如今天下太平,并无战事,练武不如习文。” “是啊!爷爷一生征战,斩杀倭寇不知其数,令他们闻风丧胆,决不敢再来!孙儿就不用天天练枪了吧?” 罗开山努力睁大眼睛,望着身前容貌清俊略显单薄的孙子,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承平已久,年轻人只知道吟诗作画,勇武之气一代不如一代啊!”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每天上完私塾,就在家里勤练武艺,就算到了岳麓书院,也没有把功夫荒废了。 一想起岳麓书院,他的脑海里便禁不住冒出两个熟悉的面庞。 “这么多年,也不知故人如何了?叶、殷二人当年已是神仙之流,如今该当还活着,可惜我却要先走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腮边的胡子抖个不住,断断续续的道:“为了平定匪患,我……犯下无边杀孽,只怕……死后……要受苦受难。不过,我不后悔,就算人生再来一次,我还会杀敌报国……” 夫人满头白发,抓着他的手在旁垂泪:“老爷,我已经请好了五百个和尚、道士,准备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您放心去吧……妾身会在后面跟着……” 夜幕降临,罗开山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 灯火明灭,魂魄脱体而出,在屋内摇曳不定,眼看行将离散。 正在这时,忽见门口走入一人,丰神如玉,面带微笑,朗声叫道:“罗兄,时辰已至,我来接你来了。” 罗开山定睛看去,忍不住吃了一惊:“是你?殷兄弟,你几时做了勾魂使者?不过这样也好,将我引至yin间,有熟人照应少受点罪,拜托了。” “罗兄想错了,我乃奉昊天帝君之命,请你至‘兰若星’‘鸿儒宫’共商大计的。” “‘昊天帝君’是谁?请我做什么?” “那是一位故人,罗兄见了就知道。” “帝名‘昊天’?难不成是叶兄弟?他……他现在哪里?” “请放心跟我来。我带罗兄去一个地方,那里风景秀丽,氤氲钟灵,热闹非凡,不但汇聚了上万的神仙,还有数百位名人贤士,甚至史上著名的才子、佳人,就连浣纱沉鱼的西施,醉酒羞花的贵妃,也都在那儿呢!” “真的?竟有如此圣地?兄弟等我……” 结束语 《仙缘》始于一时兴起,完成于呕心沥血。 鬼雨从小爱看武侠,对武侠有着特殊的情感,无论是金庸、古龙、梁羽生,还是司马翎、萧逸、温瑞安,全都是一口气读完,从不让一套书过夜。从中学时代的同学传借,到大学时代的租书摊,不知道看了多少。 朋友说我:“宁肯将零钱都拿去租书,也不肯花钱买一本英语字典”。所以大学期间,我虽然侥幸过了六级,却连本英语字典都没有。 博士毕业之后,我转而通过网络看书。网上的书更全,这次不但将以前租书摊上没有的书看了,还把看过的书反复品位了多遍。 看到后来,jing品看尽,只剩下平庸粗俗,再读下去就有些倒胃口。 所幸时光进入2003年,这一年网络文学兴起,创作不再是作家的专利,每个人都可以一试身手,只要有梦想,有兴趣,再加上一点点文学功底,就会有不少的读者追捧。 那年的圣诞节,我有16天的休假时间,闲着无聊,开玩笑说想写本。 夫人说:“你写啊,别老是吹牛!” “哼哼,我就写一本给你瞧瞧!” 创作始于游戏,终于呕心沥血。 这一写就是两年多,直到2005年秋完成初稿。然后反复修改,2006年出繁体版,2007年出简体版。 如今摸着印刷jing美的书册,我心里充满了感动。 人生百年,劳碌一辈子,到头来又能留下什么? 有这本书,我就无憾了! 我可以将书堂堂正正的拿给儿子看,拿给师长看,而不至于羞惭。 回想起来,我应该感谢的人很多。 首先是热情洋溢的读者,没有读者的网络互动,书就完成不了。 其次是,没有网站提供的平台,长篇就得不到成长的机会。 再次是台湾上砚出版社的李文琪先生和běijingjing典博维文化公司的陈黎明先生。尤其是后者,没有陈先生的鼓励,就没有进一步修改的动力。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家人,感谢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不谈儒学,单讲故事,《仙缘》是我费尽心机编织的梦境,希望能给广大读者带来一时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