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爱事故(gl纯百)》 第一章你女朋友的电话 为期3天的贸易洽谈会圆满结束,晚宴上觥筹交错。 跟着自家沉经理来的副经理袁新左右张望,奇道:“怪了,沉经理刚刚还在,怎么转眼就不见人了?” 和袁新相熟的姚莉举着香槟与她轻轻碰了一下,云淡风轻:“我们祝总监也不知道去哪了,安心吧,她们这种事业型女人肯定谈生意去了,咱们喝咱们的。” 袁新惴惴不安地回举香槟,抿下一口,低声道:“我们沉经理那个德行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我可是奉了领导之命来看住她,明天就得回望城。” 沉经理大名沉山月,公司上下一致认为她叫沉山海更合适。这位主儿海纳百川,对谁都好。 海,而不自知,比刻意伪装中央空调大面积制暖更可怕。海得温柔,海得慷慨,海得残酷。中央空调还有临时关闭系统进行检修的时候,只要是个沿海居民,就能看到太平洋的一片蔚蓝。 无论是在望城本地,还是像现在这样到外地参加洽谈会,沉山月都能收获不少生意之外的青睐目光,无远弗届。要不是有个重要会议需要她出席,集团副总王宁也不会特意让秘书交代袁新,务必按时把人押送上飞机,严禁逗留在花丛之中。 “你这不算什么,”姚莉轻笑,“我们祝总监,神挡渣神,佛挡渣佛,渣得明明白白,多少小妹妹被狠狠拒绝了还是死心塌地。我要是她家那位,铁定有危机感。” 祝总监大名祝青愉,业内知名销售总监及知名渣女,浪里白条,撩人拒人一念之间。近期最令人震惊的事迹就是她竟然有个持续爱情长跑七年的女朋友。 “好吧。”袁新表示认命,一张娃娃脸垮下来。 两位副手在席间站岗,浑没发现早退的上司们已经撤离到酒店房间。 套房宽敞的卧室里亮着暗淡的昏黄灯光,喘息声从口红被亲得晕染的红唇里逸出,晚礼服的拉链缓缓下降,心跳却升得极快。 “别咬!唔,你属狗的吗……” 祝青愉衣衫半敞,仰躺在松软的纯白被单上。沉山月的吻落在她颈侧,含住她肩部娇嫩的肌肤,上下齿轻轻咬着磨了磨,磨得祝青愉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不咬,放心。” 舌尖沿着肩线游走巡视,遇上一道路障,那是礼服肩带,四两拨千斤那样挑起来,顺从地从肩头落下去,像是堤坝的大闸轰然抬起,诱发一场山洪。另一边的肩带也被牵连,松松垮垮,将掉未掉。 夏日的夜晚,空调冷气打得很足,沉山月的呼吸也打在祝青愉胸前,激得她绷直了颈背,这样的动作反倒像是主动送到沉山月面前。 沉山月当然来者不拒,轻得像蒲公英飘过她胸前的柔软,飘得不远,很快就停在已经颤颤巍巍挺立起来的樱桃上,紧接着,慢条斯理含住。 祝青愉的喘息更重了,手从沉山月的肋下伸上去,攀住对方的肩膀,为无可落脚的愉悦找一个支撑点。 舌尖打着转挑逗无处逃避的乳尖,在两处丰润间流连,恋恋不舍地往下攻城略地。 “太慢了。” 毫不设防的沉山月被祝青愉握住肩膀用力一翻,上下颠倒。 祝青愉半跪在她身上,雪白的乳肉和光滑的小腹尽入眼帘,只有不屈的衣服犹自不甘心地遮挡泄露无疑的春光。 她的手垂放在祝青愉的腿上,从善如流地笑了笑:“遵命。” 同为女人,身体构造如出一辙,她当然知道对方最想要什么。 祝青愉直起身子,跋扈往前,下身是黑色蕾丝边的布料,沉山月隔着布料吻上去,祝青愉享受地发出一声短叹。 “嗯……用力……” 腿根边缘的织物被舌尖毫不费劲顶开,沉山月品到了山谷间涌出的清泉,浅尝辄止显然无法满足,她往后仰了扬,长发散在枕头上,像江河的支流,流向欲望,简单传令:“来。” 祝青愉心领神会地趴伏到她身上,像只暂时偃旗息鼓的豹子。她顺势把祝青愉所有的衣物全部解下。 祝青愉也没闲着,修长的手指点在她胸前,轻松地除掉胸贴,像从春天里剥开一颗果实那样剥开一个赤裸的沉山月。 赤裸的沉山月抚着赤裸的祝青愉,祝青愉弓起身子,迷离的双眼望着床头挂的一副后现代主义的画,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清,没有任何精力去评判酒店装修的审美,只是失焦地感受着沉山月尽心尽力的埋头苦干。 “嗯……” 祝青愉的呻吟是她听过最动人的呻吟。沉山月沉浸在丛林探险里如是想。 不做作,不刻意,愉快释放信号,每一声都是对身下人的鼓励。潮红的脸是鼓励,涓涓细流也是。鼓励足够,该奏起攻城号角。 上下位置为了欢愉再次颠倒,沉山月的吻终结了一次巡逻,从小腹处开始折回,一只手的大拇指拨弄着那颗花蕾,食指和中指缓缓沉入湿热的软肉,另一只手摁在祝青愉的腰窝上,把整具身体往自己这个方向拢着。 反复摩擦的频率越来越快,务实的沉经理直接用行动表明对祝总监一开始那句“太慢了”的回馈。 她搅弄了一池春水,泻水置平地,任尔东西南北流,这当然不算完,指尖在泛滥的谷间深入,抵在某个熟悉的点上,熟稔地揉摁,再次引发海啸。 祝青愉在沉醉的快感中泄了叁次,眼神涣散,瘫软无力地陷在云朵一样的被子里,浑身汗涔涔的,痉挛状态下难以自持,感觉像漂浮在半空中,被云朵托着,久久不能落地,只有深处不断外涌的湿滑触感是她和现实唯一的连接。 始作俑者满脸无辜地准备再接再厉,祝青愉不轻不重在她背上挠一把,对沉山月的恶趣味表示不满。 “你……故意的……” “是啊。” 沉山月直言不讳,依然停留在内里的手指按了按,一根手指像一柄船桨,兴风作浪,不肯停歇。 祝青愉抬起软绵绵的右腿,脚后跟踏进沉山月的锁骨,还没等她使力去踩,沉山月左手握着她的脚踝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放,向后一扯,带着她往下,右手更加深入。 “啊……” 这是第四次。 到第五次,祝青愉真的要踢人,沉山月见好就收,放任祝青愉趴在自己身上,肌肤相贴,让人不舍得离开。 情事后的温存是两个成年人心知肚明的基本守则,对她们来说,拔指确实无情,但不妨碍共同沉浸在余韵当中。 等缓了过来,沉山月起身,祝青愉慵懒地侧身让她,又累又困,半睁着眼看着赤条条的沉山月走进浴室。 浴缸里的水平线逐渐上升,沉山月探手试了温度,回身到床边,揽起浑身无力的人,双双入水。 她恪守君子之约,没有在浴缸里再来一次,知道祝青愉洗澡后工序繁多,留这女人在浴室里折腾,自己系好浴袍出去,把乱糟糟的现场收拾一通,尤其是水漫金山的床单。 等祝青愉擦着头发踱步出来,迎接她的就是一床整齐干净的新被褥,一个瘫在床上看平板的沉山月。 沉山月头也不抬,在平板上回复工作邮件。 “手机刚才响了。”她语气很平淡,“你女朋友的电话。” 第二章是打给你女朋友吗 李秋坐在急诊科外的长椅上给祝青愉打电话。 第一个,没接,她停住不再打。祝青愉在外地出差,看到自然会回。 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两个人都很忙,祝青愉做销售,她是口腔科医生,七年的生活足够养成许多的默契。 她把手机收进兜里,走进急诊科一诊室,一头粉毛的不良少女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耳钉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一闪一闪,黑色背心衬着小麦色皮肤,桀骜不驯,却在看到她的时候雀跃起来,叫道:“李医生!” 江明丹看上去能一个打十个,在李秋面前拘谨得像个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的乖学生。 “嗯。”李秋很温柔,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向着正在一下一下敲击键盘写就诊记录的同事问道:“怎么样?” 今晚值班的女医生和她是同一年进的医院,两人关系不错,见惯各种突发状况的医生习以为常:“没什么大问题,手臂那些划伤擦点药,这妹妹这身子骨,愈合能力不差。” 李秋礼貌地道谢,转向江明丹:“你在外边等我,我去拿药。” 江明丹乖乖跟在她身后,坐在刚才李秋坐的位置。 “过来。” 李秋拎着个小小的塑料袋子招呼她,江明丹又腾地一下起来,跟着到了护士站。 “借你们这儿用一用哈。”李秋笑着对值班护士说。 “客气啥,随便用。”铃响了,值班护士忙着去查看,匆匆应道。 “坐,”李秋转过身对江明丹,示意她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手里很利索地拆了棉签,拧开药水盖子,“手伸出来。” 手伸出来不是打板子,是给她擦药。 江明丹怀揣一点欣喜,假装镇定地把爪子伸出去,下一秒这伪装就被她自己揭破,情不自禁地“嗷”了一声。 “李医生李医生,”她忙不迭地恳求,“轻点,轻点。” “噢,”李秋面上神色淡淡的,手放轻力度,“现在不逞强了?刚才英勇面对的那股子劲儿哪去了?” 江明丹不说话了。 “见义勇为是吧,江明丹小朋友,书上不是说见义智为吗?学到哪去了?” 温柔的人严厉起来更可怕。 江明丹挣扎着为自己辩解:“嘶……我见义智为了啊,我用工具了呢,老师说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用工具。” “那你听课挺认真的,”李秋没好气道,“掰了医院拖把那根铁管,叫工具?那人拿的是菜刀!” “我喊保安叔叔了,就是先帮拦着。” “帮拦着?”李秋在“帮”字上下了重音。 “我错了。”江明丹马上认错。 李秋给她上好了药,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医疗专用垃圾桶。 “过几天我给你们学院送个锦旗过去,侠肝义胆,见义智为。” “别别别,”江明丹怕了她了,“饶了我吧。” “我看你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儿,拿个拖把管子去挡,这回算你运气好,下回呢?”李秋不客气地说道,正要再数落几句,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祝青愉的回电。 李秋望了望江明丹,用眼神示意她等着,举着手机走到几步开外。 祝青愉的声音跨越了上千公里,有些失真:“阿秋,怎么了?” 李秋道:“没什么,刚在医院遇上点事。” “你今晚值班?” 口腔科值班排班不多,李秋通常六点七点就下班了,祝青愉有点儿惊讶。 “没值班,晚上想起来有东西落办公室了,过来拿,在急诊遇上医闹。” 祝青愉的声音紧张起来:“没什么事吧?” “没事,”李秋柔声道,“保安和热心群众拦下来了,已经带去派出所。” “没事就好,我明天就回去了。” “好,”李秋声音低了一下,“明天我要去开会。” 祝青愉轻松道:“好啦,我这么大人了,自己会回去,不用来接。” “嗯嗯,我等下从医院回去了,别担心。” “好,那先这样,挂了啊。” 听着“嘟嘟”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咔哒”一声锁了屏,李秋握着手机转过去,椅子上那位“热心群众”还伸着脖子在等她,像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小狗。 她把桌上的药收拾进小塑料袋里,勾在左手手指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明丹走过来,有些为难:“我今晚过来送外卖,送完遇上这事,电车还在医院门口停着。太麻烦你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李秋停下脚步:“江明丹。” “有。” 江明丹顿时立正站好。 李秋回忆:“我第一回见你,你在粥店打工,送外卖来医院,是吧?” “是。” “第二回见你,是在你们学院的科普讲座上,你举手提问。” “对。” “第叁回就是今晚,见识了你江同学见义勇为,哦不,见义智为的壮举。” “……嗯。”江明丹弱弱地应了一声。 “见过你叁次,不算特别熟悉,但你刚才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有这么忘恩负义吗?” 江明月猛摇头:“你当然不是。” 李秋果断道:“那就听我的。” “那我车咋办啊?” 江明丹跟在李秋身后小声哀嚎。 “这车是店里的,我得还回去。” “好办。”李秋轻描淡写掀开急诊科大门口的透明帘子,指着数米开外临时停车区的一排电车问,“这一堆车,哪辆是你开过来的?” “那个,黑色的。”江明丹道。 “行,等会儿。”李秋在手机上划拉几下。 江明丹耐心等待,等着等着,等来一个蹬着迷你小电车头戴蓝头盔的代驾小姐姐。 “您好!哪位叫的代驾?” 李秋应道:“我,辛苦开一下这辆电车。” 江明丹目瞪口呆。 代驾小姐姐愣了一下,毕竟见多识广,极为熟练地从自己的小电车上下来:“好。” 李秋接着道:“等会儿我开我车过来,你这小电车放车尾箱,到了地方取下来就行。” 她顿了顿,问江明丹:“那个粥店地址你给人报一下,我去开车。” “噢…哦。”江明丹傻愣愣地回她。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江明丹就这样坐在李秋的副驾驶座一路看着前方的代驾小姐姐开着电车在车流中穿梭,比她们更早抵达粥店,最后圆满完成这单交易。 粥店老板娘听李秋帮江明丹做了解释和表示感谢,笑得很爽朗:“阿丹出息了,做好事得医生表扬喽!这几天不着急来,好好休息!姐给你放假!” 江明丹因祸得福,挠挠脑袋:“谢谢英姐!” “也谢谢李医生帮送阿丹回来,”英姐笑道,“不然她肯定自己就乱跑,接着干活了,牛脾气,倔得很。” 李秋含蓄地笑了笑:“那我先送她回去,你们忙。” 英姐朝她们两个摆手:“好,路上小心啊!” 车子重新启动,江明丹把安全带扣好,报了个地址名。 不是她们大学,是个小区名。 李秋没问其他,边转着方向盘倒车边说:“离我家挺近,顺路了。” 江明丹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还是为了缓解自己担心麻烦她的不好意思。 她想转移话题,但是容量有限的大脑临时宕机,挑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哈,那挺好啊,家里有人等你?” 李秋目视前方,用余光瞥江明丹。 江明丹问完之后就自省觉得冒犯,嘴巴微张,又生怕自己再说出一些毫无智商情商降低个人形象的废话,默默闭上,做了个把嘴唇拉链拉上的动作来卖乖。 出乎她意料,李秋回答了她:“没有。” 很平静的口吻,江明丹却莫名地有点心疼。 李秋的温柔像道屏障,像冰箱里的灯,看着暖,其实没有温度,反而是刚才训她的时候才有点儿活泛。尤其是她打电话那几分钟,她觉得她整个人好像都抽离出来,像例行公事,又像放弃挽留。 情愫发酵了一路,随着车载音响的轻音乐一块酝酿。 算了,没智商就没智商,没情商就没情商。 江明丹自暴自弃地打破沉默:“李医生,刚才你在医院打电话,是打给你女朋友吗?” 第三章我可以吗? 李秋开车的手很稳,听了江明丹的疑问,纹丝不动。 她轻轻笑了笑,像是饱经世事的江海容纳一颗冒冒失失的石子:“小朋友,想问什么?” “不想问什么。”江明丹老实道,“就是觉得……你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好。” 李秋没再回她,车内又恢复寂静。江明丹屏息静气,不敢再胡乱说话。 好好一个小太妹,乖巧得不得了。 她住的是老小区,在入口照一照车牌,车子就能开进去。 “你放我在门口下就行了,不用开进去的!”江明丹看着李秋往小区里边开,着急道。 李秋却不容置疑地问:“往哪走?” 江明丹只好如实做个人肉导航:“前边右拐,这里往左,好了好了,停路边就好了,我就住这栋。” 她解了安全带,正在脑海里措辞,要向李秋道谢,毫无防备地迎接温香软玉入怀。 李秋身材很好,扭着身子从驾驶座跨坐到她身上的时候,这一点更加明显。 江明丹这下是结结实实大气不敢出,瓮声瓮气地问:“李医生……” 李秋居高临下:“叫我名字。” “秋……秋姐。”江明丹仰望着她,迟疑地问,“这是……” “你不是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吗?” 李秋笑得很诱人,长发如瀑,冲刷的是江明丹本就摇摆的内心。 “我想做点事,让自己心情好的事。” 风情万种的年长者发出邀请,俯身凑近她,车里明明还开着空调,热度却骤然升高。 狭窄的空间,不止是医院那股呛人的消毒水味,还有车里的清香剂的味道。 江明丹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李秋的手指勾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抬,她不由自主扬起脖子,唇瓣一触即分,若即若离。欲望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再难阖上,更别说她已经被勾出了欲望,勾得人更加难耐。 看出小朋友的不经撩,李秋低低笑一声,双手撑在江明丹的肩膀上,落下一个吻。 “唔……” 江明丹右手抚上李秋脑后枕部,加重深吻,左手环住纤细的腰。 “乖,换气。” 小朋友攻势很猛,但经验不足,李秋尽职尽责引导。 这是个有潜力的学生,很快掌握了接吻的技巧,追逐着她的唇,只是太过急躁,有几下啄吻点在她下巴上,却顺势舔了舔。 李秋发出一声轻颤的呻吟,手从江明丹的肩膀攀上脖颈,环住她的脖子。 江明丹在换气间隙喘息着问:“去我家好不好?我一个人住。” 李秋尾音婉转:“嗯。” 她抱着李秋,摸索着开车门。 楼下的汽车熄了火,楼上的房间里刚刚燃起情火。 门才关上,玄关里就落下两双鞋,紧接着是客厅的沙发,遗失上衣两件,再到卧室的床。 李秋躺倒在床上之前,江明丹已经换了个位置,先倒下去垫着她,在床上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空调遥控器,“滴”的一声,冷风也吹不散屋子里的热情。 李秋亲了亲人肉垫子一口,人肉垫子得了奖励,很高兴,一个翻身抱着李秋开始回亲。 两人的上半身都只剩下内衣,和李秋的紫色镂空花纹不同,江明丹穿的是方便她到处乱窜的运动内衣,这会儿要脱下运动内衣,显然比普通内衣费劲。 所以李秋的内衣先被解开,江明丹的手垫在她背部,只需要摸到排扣,将它们错开,一片新的风景就为她开放。 像是给迟来的成年礼物拆封,其实她分明已经成年很长一段时间。 江明丹迅速脱下自己的内衣,与李秋裸裎相对。她贴了上去,柔软贴着柔软,美好的触感。 她的情欲第一课止步在亲吻,此刻只懂得笨拙的亲近。 李秋看着身上的小朋友,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她要教会她后续课程,手把手教。 她伸手捉住小朋友的爪子,促狭道:“指甲很干净。” 江明丹有些窘迫,她再不知道人事,也懂得这句话的含义。 “我从小就不爱留长指甲,经常剪。” 这样讲文明爱卫生的话和她乱糟糟的粉色挑染头发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显得无比真诚。 “好习惯,乖宝宝。” 李秋用舌尖丈量了指甲的距离,满意地收回。 “去洗手。” 江明丹环住她的腰,仗着自己左手有伤,挟恩图报:“一起去。” 黏黏腻腻粘在一块,慢吞吞移动,洗漱台的镜子里映出两个女人赤裸的上身,下身虽然还穿着裤子,却没被镜子收纳,单看镜影,情色浓到无以复加。 江明丹从背后抱着李秋,她个子比李秋高一点,亲吻落在鬓边耳上,甚至无师自通地啃了啃李秋的耳朵。 “嘶。” 李秋打了一下她的右手。 江明丹带着赔罪意味安抚地舔舐,她的手被李秋牵着,在水龙头下,两个人的手都仔仔细细搓洗了一遍,按照七步洗手法。 她被李秋的动作可爱到心都融化,靠在李秋耳边轻笑。 “你好可爱。” 年轻人的笑声像夏天的风,懒洋洋的,吹走阴霾。 “你更可爱。” 手指上的水珠都还没滴干净,就被带着往下走,紧实的小腹,神秘的丛林。 江明丹很聪明,李秋已经教到这份上,她再不领会,下一秒就可以清出师门。 于是战场阵地转移,重新回到床上,她竭尽所能地探索手指的功效,在李秋身上探索。 “江明丹……”李秋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像美杜莎的声音,“进来……” 江明丹认真忐忑地用指腹在她阴部外侧游走,专业课都没有过的慎重。 “可以进去了吗?” 李秋只觉得小朋友的体贴太过多余,带点薄怒和嗔怪:“你在问什么,早就可以了……” 早就可以了,她下面……早就湿了。 “好。” 江明丹很坚定地应了一声。 食指伸了进去,李秋的喘息在江明丹耳边扩散,让她心旌摇荡,但她不敢造次,亦步亦趋,每进展一下就要打个报告。 “可以往下了吗?” “这样呢?” “可以吗?” 李秋被折磨得深陷情欲,小朋友的勤学好问仿佛是不自知的故意。 “你话太多了。”她呼噜了一下她脑袋上的头发,“少说,多做。” 得到最高级的指令,江明丹终于聪明起来,慢慢在泥沼深处抽插律动,慢慢加上一根手指,慢慢在蠕动的湿滑里找到能送李秋登上高峰的那一点。 她进步神速,李秋奖励般抚摸上她通红的耳朵,捏了捏,拇指指腹勾勒耳廓的形状,停在耳垂,轻轻按了按金灿灿的耳钉,像是按下某个开关,江明丹手上的动作加快,让她舒服得毫不抑制快乐的传递,腰肢昂起来,双腿缠住江明丹的腰,软绵无力的磨蹭。 江明丹开始复习亲吻那一课,比发色更粉的舌尖绕着李秋的,把李秋亲得难以换气。 她耐心教她:“按一下那里,嗯……” 江明丹顺从地移动指腹,摁在阴蒂那一点上,轻柔地捻,像对待一颗刚刚挖掘的珍珠。 “用力……嗯……” 双重刺激下,深处的软肉一张一弛地收缩,李秋的手攥紧了身侧的被子,爽到脚趾蜷起。 她得偿所愿,今夜心情很好。 第四章各取所需 祝?愉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充电,回头望了一眼沉山月。 她打电话的时候,沉山月把平板随手摆在枕边,接过她手上毛巾,擦拭尾部湿发,动作很轻,也不关心她聊什么。 她用吹?机只喜欢吹到半干,然后拿毛巾慢慢擦干。 沉山月当然了解她这个习惯,她们滚过很多次床单,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也许甚至比她真正意义上的伴侣还要熟悉。 但她们从未提起过这个话题。 都是成年人,有道德感,但不那么浓厚的成年人,有些事心照不宣,这也是一种默契,床伴的默契。 沉山月伸手顺了顺祝?愉的头发,确认没有漏网的湿处,晃悠悠进浴室把毛巾挂好,再走出来,就看到祝?愉躺在大床正中间,棉被笼罩着她。 她摊开手问:“我睡哪?” 临睡前的祝?愉唇?仿佛含在一块,说话间有不自觉的娇态:“睡你房间啊。” 这是祝青愉的房间。晚宴时干柴烈火,随手拿了两人手中的一张房卡就进?,沉山月的在过道另一头。 “噢。” 沉山月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也不多做言语上的纠缠,径直走到床边,左腿膝盖跪上去,另一条腿以此为支撑翻在祝?愉身侧。 她跨坐在她小腹上方俯视她。 祝?愉往后一缩,心有余悸地摇头:“别来了,我真没力气了,明天我还想起床。” 沉山月失笑:“难道不是我在出力?” 身下的人理直气壮:“我也有喊的啊,喊不要力的啊。” 沉山月开始解浴袍带子:“那就捂着嘴,给你省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祝?愉默默挪了挪:“好了好了,你睡这边。” 沉山月停下动作,侧躺回刚才躺着的位置,从枕边摸出平板,接着回邮件。 祝?愉垫了两个枕头在脑袋底下,听着电视背景音,渐渐迷糊,眼皮子打架。 她侧过去看她,把平板轻放到手边柜子,缓慢抽出最顶上那个枕头。 “唔......” 祝?愉感觉到动作,像个蛋糕卷一样往下滑,嘴里含糊不清。 “好了,睡觉了。”沉山月熟练地给她调整睡姿。 祝?愉不咕哝了,今夜纵欲过度,有助于入眠。 沉山月把屋子里所有亮着光的东?都关掉,仰躺在床上,耳边是祝?愉平稳的呼吸声。 她在心里倒数。 五。 四。 叁。 二。 一。 轻微的摩擦声传来,祝?愉果然又把腿搭在她身上,手隔着被子放在她腰部。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这只树袋熊把她当树。 在黑夜里眨了眨眼睛,微微打个哈欠,像是被祝?愉的好眠感染,也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两个职场狐狸已经光鲜亮丽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各自忙碌。 候机大厅里,沉山月把手里咖啡喝到半,平静无波的等候时间止步于一通来自王定的电话。 王定,集团副总之一,另一位集团副总王宁同父异母的弟弟,披着现代公司架构皮囊的家天下企业就是这样。 沉山月和这个年长自己两岁的表兄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王定是个被家境打造出来的典型精英,这样的人都带着或者自知或者假装不自知的傲气和狂妄。 沉山月也有自己的傲骨,只要工作方向上没有明显分歧,和王定共事还是较为愉快的体验,尤其是在近期的关键档口,关键的王氏董事长王长民准备提前退休的档口。 数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狂竟然要退休,那他的商业帝国将会留给谁? 沉山月明智选择中立,她不是解缙,没必要在永乐皇帝跟前蹦跶,就算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也不该是她。 虽然因为亲缘关系、部门位置和个人情感等因素,她早就被认为是王定那边坚定的太子党,但她本人从未明确表态。 “你还在隔壁考察?”沉山月问。 “我周末回来,”王定语速听起来有一点快,“你的部门最近有得忙活了。” “王总给我带了什么值得加班的好消息?” “不是我,是王宁。”王定说得有些阴阳怪气。 集团太子提到了同父异母的姐姐,闲云野鹤如在外摸鱼的沉山月,原本靠在按摩椅上的脊背也不禁微微挺直。 王宁之前一直在海外,最近才回国,人人都盯着这位公主的动向。 王定接着说道:“她和董事会提议,对用户系统进行更新换代。” 沉山月一时间没有领会王定的意思:“她希望技术这边更新系统?” 王定的声音沉下来:“不,她的重点不在于更新,而是换代。她要换掉这个系统,和新的软件公司签订开发合同。” 王氏的主要业务有两大方向,实业和互联网。王定深耕实业,看似与此毫无干系,但是他那边的客户信息最终要接入的端口在集团系统,王宁如果成功插手,既能迅速提高在集团内的话语权,又能顺理成章地接触王定手下的业务。难怪王定着急,如芒刺背。 “已经过会决议了?”沉山月抓住关键点追问。 “还没有,只是提案。”王定听上去有些无奈,“可是你也知道,我爸有很大的决定权。” 虎老余威在,王长民从不放松他对王氏的掌控。 沉山月反客为主:“需要我做什么?” “你现在管这一块,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果新系统提上日程,你们部门暂时就成了鸡肋。” 沉山月冷静地回:“我知道。” 半个月以前,技术部门一把手换人,空降的正是沉山月。作出人事决定的是董事会,但谁不知道,这取决于幕后那双苍老又精明的眼睛。 “但是想实行新系统,必须要原来的技术部门跟进。” “你的意思是……” “所以项目方案一定会发到你那里。”王定说道,“如果不能阻止,至少要保证不是王宁那边拿下新系统的开发。” 沉山月模棱两可地答了声“嗯”,想了想又道:“事先说好,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是知道的。” 这是她和王定数次联手依然若即若离的默契,她不是提线木偶。 王定也懂得不能以人情胁迫沉山月太多,当即道:“我明白,只是提前和你说一声,最终结果对集团有利,就对我们有利。” 沉山月内心无声笑了一下,王定的官腔是越来越熟练。 “好,我这边还没动静,要是有什么,再联系。” 挂断电话后,袁新从远处端着咖啡走过来,提醒她:“沉经理,总裁办那边通知,后天有个项目会要咱们部门列席。” “嗯,我看到了。” 沉山月点头,有王定的通风报信,她已经提前知道这个会的真正用意。 她交代袁新:“到时候你也去,再带两个高级工程师。” 她本来想倚重袁新为麾下大将,做过一番背景调查后真相揭晓,袁新两年前在海外进修,一年后回国,主管签字那一栏就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王宁。若非沉山月平调空降,以袁新的技术水平,本可以破格提拔。算起来,沉山月还无意中阻碍了人家的升职路。 截止目前,袁新没有在工作上表现出明显的对抗倾向,她肯做个称职的副手,沉山月也愿意与她相安无事。 袁新回她:“好的。” “对了,这个项目关系到新系统开发,你做个方案准备一下。”沉山月说话的同时观察着袁新的神色,“咱们说开一点,我这个位置,本来是你的。” 袁新有一点儿慌张:“沉经理……” “哎,别扭捏,我说实话。”沉山月混不吝的姿态反倒让袁新逐渐安心下来,“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我也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如果这件事处理得好,你会得到你应有的位置。” 很好,沉山月一边忽悠人一边腹诽,给下属画大饼这门手艺没有因为调岗而生疏。 她是平级调动不假,中央大员改任地方诸侯,又像吏部天官换到工部去治河,但她肩负任务,是块任劳任怨的砖,不会在这位置上待得太久,总会搬到下一个空位。既然如此,顺水推舟,做个许诺,何乐而不为? 袁新沉默片刻,点点头。 沉山月心想,这大概算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她当然不是君子,袁新是。 脑海里想到君不君子的话题,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和祝青愉的君子之约。 早上出门溜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她问祝青愉,昨晚服务评价怎么样。 祝青愉当时在给胸前的痕迹遮瑕,相当冷酷。 “还行。” 真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各取所需,这就是她们当初的君子之约。 第五章她的床伴 项目会当天,沉山月提前半小时到达总部大楼。 这次项目会规格很高,王长民亲自到场,往下涵盖不同层级的职工,直到项目副经理级别,允许高级软件工程师列席,颇有广开言路之势。 沉山月灌下去一口冰美式,从桌上抓了笔记本和笔,快步走向电梯,按下对应楼层的数字。 会议室里,总裁办二秘张怡正在做监工,盯着助理们做会务准备。 沉山月捧着咖啡发挥健谈本色:“张姐,周末去哪儿玩了?” 张怡摇摇头:“玩什么,送小孩去上课,又带去逛商场,吃饭,买衣服,看电影,隔天再到植物园走一遭看花花草草。好,唰一下过去了。” 沉山月“嘶”了一声:“谢谢张姐给我打广告。” “不婚不育广告是吧?”张怡斜她一眼,“德性!” 张怡是位不喜欢给小年轻张罗相亲的职场中年女性,家里一个初中的儿子,一个小学的女儿,天天鸡飞狗跳,老公是个加班时间比她还长的闷葫芦,令她几近看破红尘。 仰赖于她的开明,集团工会每次想做月老都被办公室一纸打回,勒令更换主题,丰富活动形式,众多叁十五岁以下适龄青年感激涕零,才过叁十大关不久的沉山月就是其中一个。 “张姐别气,喝茶,喝茶。”沉山月笑道。 咖啡杯喝得见底,与会人员到了大半。 把杯子往垃圾桶里一扔,沉山月伸手将衣领边缘摁了摁,调整到全神贯注的模式。 王家叁口仿佛提前约好,王宁先到,王定次之,王长民最后一个踏进会议室大门,他老人家到场,会议就宣告开始。 主持人是张怡,她有条不紊按议程行进,告知在场众人今天最重要的议题,对集团系统更迭一事进行发言。 提案发起人王宁详细陈述对系统进行更新换代的数点考虑,重点落脚在希望利用新系统提高整体效率,降低资源浪费。 和戴眼镜的王定不同,王宁双目迥然有神,她长相初见不觉惊艳,是大气耐看的类型。 她这话题是老生常谈,但确是王氏重中之重,一项长期利益性的工作。 沉山月自问代入王长民的角度,也会审慎考虑此事。集团原有系统就是她们部门在维护运营,充满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怀旧气息,图案审美、设计思路倒退得让她像回到了小学机房,还是要穿鞋套进入的那种。 早先合作的那家软件公司已经是彻底摆烂状态,即使有后续更新,依然是可以扭送到博物馆展出的水准。 有沉山月这样内心支持变革表面风平浪静的中立派,就有遗老遗少保守派。 某位大腹便便、“绝顶聪明”的路人甲很快就表态,可以和已有多年合作经验的软件公司洽谈,对系统进行更新,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折腾新系统。 沉山月的眼神隔着宽阔的会议桌扫过去,噢,技术部门原来的头子,现在到某养老部门任职。 一将无能,累死叁军。 诚如王定所言,王宁要的才不是什么假把式一样的更新,她要的是彻底换代,把无用的阑尾割下来。 路人甲好不容易啰嗦完毕,静候多时的袁新打响反驳第一枪,充当激进派角色,历数现有系统的种种不便之处,在拖集团后腿方面贡献突出。 沉山月坐在旁边看戏。 她是部门主管,不能做那个下场冲锋的角色。 袁新最合适,她隶属技术部门,性情耿直,却并非不通世事,恰恰可以倒过来借用这张耿直的皮,表现技术部门的精诚。 明知大老板要拿本部门开刀,让外人进场,也得谨记,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别看袁新平时闷不吭声,会议桌上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不卑不亢的语调听着还附加厌世效果,带着技术专家那种与尔等俗人讲不明白,只是碍于工作需要非得说个清楚的固执。 沉山月用余光觑着王长民。袁新发言时,王长民还是那副永恒的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但他中途往王宁那里望了一眼,那一眼里没有不快,很平静。 她用袁新,也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众人更相信袁新的举动出于王宁的授意,而非同一部门近在咫尺的沉山月。 王宁那边深谙韬光养晦的精髓,袁新出面后就保持沉默,回合制战斗,王定一方的人马再度出击,唇枪舌战。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有几个业务部门的项目经理痛诉现行系统不合理之处,简直声泪俱下。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生意罢了。沉山月隔岸观火,如是想。 张怡忠实履行职责,等到发言议程将近尾声,她低头以眼神请示王长民,王长民轻轻点头。 “沉经理,”张怡扬声道,“说说你的看法。” 沉山月发言时习惯将双手迭放在前,相当正经:“我个人赞成换上新系统。” 她的表态就是一锤定音前的小锤四十,大锤八十在王长民那里。 王长民在总结环节打官腔,回顾过去,漫谈集团当年签约老系统的往事,展望未来,认为在本周就可以安排有意向的合作方来展示方案。 沉山月内心撇嘴腹诽,看吧,果然是披着现代皮的家天下,一言堂。 开头的流程走完,王宁王定之争的重头戏才刚浮出水面。 说是有意向的合作方都可以来展示方案,在座与会者就是再傻的职场二愣子也知道,无非是太子和公主各自属意的软件公司谁能拿下的问题。 沉山月准备看戏,当然,她也是舞台上一员。 好戏没有来得太晚,隔天,助理已经把资料捧到沉山月案头。 她在最顶上的公司名录里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以前在王定组的饭局上听过。 翻开第二个公司的方案,团队名单里,一行让她无法忽略的字映入眼帘。 项目总监,祝青愉。 沉山月和祝青愉再会在星期五上午。 祝青愉跟着她们公司的研发副总过来,像小狐狸跟在大狐狸身后。 她深深望了沉山月一眼,带着一种你知我知的暗示,沉山月饶有兴致地回望过去。 研发副总叫向涵,女强人的气场铺天盖地。 沉山月为王定押宝的公司先扣十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王宁这边下足了功夫。 竞标会上沉山月直接进入省电模式,没有悬念,毫无悬念。 双方都准确把握住王长民稳中求进的心态,这是加分项,但王定那边太稳,失之老旧,她甚至还看到几个原合作公司的软件工程师佩戴新公司的工作牌进来一起开会。 新瓶装旧酒,这是圈钱来了,逮着同一只姓王的羊薅。羊又不傻,十几二十年前是羊,现在也成了狼。 反观向涵和祝青愉,临场壮士断腕,和己方老总一通电话商议,尽可能降低除研发经费外的费用,以退为进,博得王长民好感。 最终由董事会敲定,签署软件开发合同,金额即使有所下压,也相当可观。乙方充分发扬乙德,高度重视,成立专门对接的开发组,下辖市场部、开发部、售后服务部叁个部门。 沉山月翻阅着对方项目组联系簿,毫不意外看到祝青愉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同时直接领导产品开发部。 下一秒,她就被点了名。 彼时王长民正在公布董事会商讨后的人事安排:“我们这边的总负责人是赵副总。赵副总,你来讲讲。” 赵副总扶了扶眼镜,南方口音尽力向普通话靠拢,一字一句宣读文件。 “项目协调人,沉山月。” 开会之前赵副总已经把沉山月拎到办公室通过气。她做这个项目协调自然是用牛刀杀鸡,然而考虑各方立场,只能沉山月降格兼任。 沉山月本人当然表示理解,以集团利益为先,服从工作安排。 加班冤大头舍她其谁,回到老本行,专业和稀泥。 赵副总接着道:“IT方面对接的主要负责人,袁新。” 给袁新画的大饼很快落实,但沉山月并未推波助澜,一是王宁有手段,二是袁新自己也争气,会上表现亮眼。 赵副总点兵点将,继续念了几个业务部门经理的名字。 团队成型,不能说是群英荟萃,也是萝卜开会,混合太子党、公主党、路人党各家栽种的萝卜。 赵副总是王长民的老下属,时人目为太子党的沉山月和公主党的袁新在她手底下互相制衡,好不热闹。 沉山月想当个吉祥物,奈何从公司大局、个人事业、责任观念种种角度出发,都无法摆烂。 在这个项目里严格意义上比她高一层级的祝青愉也没放过她,当天就发了信息过来约饭。 沉山月看着未读消息笑了笑。 之前当着一众领导同事的面,赵副总还说让沉山月和祝青愉赶紧加个好友。 好友早就加了,消息永远是一行时间,一个地址加房间号。 还是第一次,祝青愉发地址过来不是为了睡她。 商务饭局,向涵在,赵副总在,袁新也在,祝青愉手下那个副总监姚莉也在。 这是个长期项目,大家互相混个脸熟,有事好商量。 这时候不存在什么人多饭香的道理,沉山月的大脑就像过载的计算机,输入大量信息,又要输出大量没营养的起烘托作用的俏皮话,尽管尚未宕机,仍有少许运行内存,但已烦不胜烦,只想享受周末。 “你有句话说得不错。”沉山月刚拆完一只虾,用酒精湿巾擦擦手,用只有祝青愉听得到的音量说话。 “嗯?” “周末是个奢侈品。” 这是某次周末从床上下来之后就要赶去开会的祝青愉发自肺腑的慨叹。 赵副总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在主位和蔼调侃:“年轻人融入得快,这就说上悄悄话了。” 沉山月平和栽赃:“祝总监和我说她想喝果汁。” 席间女性占多数,是以并无什么劝酒风气,祝青愉喝的是柠檬水。 果汁听上去童心未泯。 祝青愉她们公司那位副总向涵在非正式工作的场合锋芒尽收,很好说话,就是语调还平整得像在给人开会:“青愉喜欢喝果汁,但她很自律,知道糖分过量,很少喝。” 沉山月挑了挑眉。 她真不知道祝青愉喜欢喝果汁,毕竟现代社畜血液里流的都是咖啡,她在内心宣布这个蒙对的快乐瞬间可以媲美玩飞行棋开局抛出6个点。 祝青愉只想暂时抛下职业素养,当场宣告这位玩家在饭局里出局。 但她不行,这是项目协调人。 祝青愉含怒微瞪沉山月一眼。 还是她的床伴。 第六章宝贝,别急 饭局结束,各回各家。 沉山月走在祝青愉后边,隔开两个身位。 她们两个来得早,能在露天停车场找到车位,甚至还是并排停放,其他人都是乘坐电梯到地库找车。 这家餐厅什么都好,环境,菜品,只除了一点,在露天停车场打绿光,周围一圈绿植配合幽幽绿光,像有什么六月飞雪的冤情。 “沉经理,技术部门的大人物噢。” 就算是这样的死亡灯光也没让祝青愉的外表受半点影响,明丽张扬的眉眼,调侃的语气。 忙碌一天,两个炮友总算在二人共处的时间想起她们最原始的关系。 沉山月纠正她:“我不是技术出身。” 祝青愉千回百转地“噢”了一声:“你在暗示你技术不好?” “技术好不好这件事,不用说的来评判。”沉山月凑近她,轻声说,“我都是用做的。” 她在祝青愉的脸庞渐渐相贴时往后站了半步,以退为进:“去我家?” 她们从来不去祝青愉家,她女朋友可能在。 祝青愉用下巴隔空点了点并排的两辆车:“车子呢?” 沉山月耸耸肩:“开你的,我的不用担心。” 达成共识,一拍即合。 智能门锁有时候并不智能,反而显得智障。它会等待那个缓慢的模拟的“咔哒”一声响起,再奏一段不知道从什么钢琴曲里截下来的片段,才把门开了。 祝青愉把拇指放在识别区,走着神消磨这刻时间。 沉山月手上拎了个皮质的箱子,很精致,精致到腾不开手,所以是祝青愉来开门。 叁房两厅的房子透着典型的独居风格,说白了就是偷懒。开发商当初精装修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沉山月只简单做了些补充,填上家具,弄了一组智能家居。 祝青愉脱下高跟鞋,穿上属于自己的那双家居拖鞋,在玄关处的显示屏找到“在家”模式的按钮,用手一摁。 灯光打开,空调打开,遮光窗帘缓缓拉上,音响自动播放适合夜晚的纯音乐。 她们俩都很轻松,不急着那么快进入正题。走肾走多了,偶尔享受一下时光也不错。 沉山月把小皮箱放在客厅中间宽敞的深灰色地垫上,拉开箱子拉链,一支红酒藏身其中,开瓶器等酒具也服服帖帖地放在箱内软垫里。 祝青愉坐在地垫另一侧,背靠着身后的沙发,右腿搭在左腿上,姿势很妖娆,右手伸出两个手指支在耳后,知道这大概是沉山月客户送的礼,懒散道:“想喝酒?” “开个箱看看。”沉山月把小皮箱往旁边一放,征询她的意见,“喝吗?” 今晚的饭局酒瓶盖子都没人开,在桌上当摆设。 祝青愉思索一下:“不想喝红酒。” 她语气里带一点任性,这任性在沉山月的包容范围。 “金酒?” “嗯。” 沉山月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瓶,在流理台上摆弄,叮叮当当的声音里穿插着她们之间的问答。 “冰块?” “嗯。” “柠檬汁?” “那要多加糖浆。” “好。” 沉山月晃着两杯成品走到客厅,和祝青愉坐躺在同一边,两双长腿摆在一块,赏心悦目,但是并不挨着,中间隔了大概半个人的距离。 祝青愉以一种很小的弧度转动着酒杯,眯着眼回味,中肯评价:“有进步。” 欲望在酒杯里荡漾,方方正正的冰块被荡出清脆的响声。 “可以试试更进步的。” 沉山月笑了,她的手指像个艺术品,指节分明,微微弯曲收拢,举杯轻轻抿一口,伸脖子过去吻住祝青愉。 “唔……” 清冽的金酒在交缠的气息里相渡,情欲也从唇齿中酝酿,祝青愉被吻得眼神迷离,伸手把酒杯放到远处,专心回应沉山月的亲吻。 她错开双腿,任由沉山月半跪在中间,手顺着沉山月的衬衫领子移动到锁骨前,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沉山月不慌不忙地吻着,右手的酒杯稳稳当当,左手游走在她的腰上,找到裙子的系带,勾着蝴蝶结的末端在指尖缠绕,优哉游哉地扯动。 一吻终了,祝青愉的衣服也终了,沉山月的衬衫彻底敞开,丰盈的雪白安然卧在内衣里。 祝青愉胸口一高一低起伏着,沉山月端着杯子含了半口酒水,左手撑在地垫上,红唇覆盖上柔软,敏感的乳尖被冰凉的液体刺激,祝青愉揪紧她衬衫两侧,眼里泛着朦朦胧胧的水雾。 沉山月真的……很喜欢吃她这里,也很清楚,她喜欢她这么做。 祝青愉的上身都被沉山月以相同方式酿过一遍,浸了浑身酒香,杯中也早已见底,只余融化到原来一半体积的冰块。 舌苔在小腹处挑起战栗,祝青愉扭了扭腰,难耐地催促吊人胃口的沉山月:“快点,我想要……” “想要什么?” 她捧着她的脸颊:“要你。” 她晃了晃手上的杯子:“宝贝,别急。” 祝青愉不清楚沉山月打什么算盘,眼睛半阖起来,感受自己搭在沉山月身上的手被带着往下沉。 “说了要给你感受一下技术进步。” 祝青愉听着沉山月这句暧昧的预告,心头升腾起不妙预感,没等她有所动作,比酒水更加冰凉的块状物已经贴上了早就湿润的花心。 “呃啊……沉山月!你!” 软绵绵的抗议没有任何实际效用,沉山月含着冰块舔舐她的秘处,脆弱的阴部被冰得不停瑟缩。 “太冰了……别……” 和冰度相反的是她的内里,火热湿滑,诱人深入。舌部掂着冰块在入口徘徊,冒出来的丝丝冷气仿佛侵入密集的神经末梢,快感直通大脑。冰块融化得更快,她也融化得更快。 “要到了吗?” 沉山月贴心询问。 祝青愉微张的唇里说不出任何话语来回答,小腹的鼓胀感越来越明显,抓着沉山月肩膀的手用力到衬衫起了无数褶皱,身子弓出符合欲望顶点的紧绷的角度。 沉山月舌尖向内搅动,打着转一圈一圈地搅,鼻尖在充血肿大的阴蒂上缠绵温柔地蹭着,送上最后一击。 “嗯啊……” 温热的水液劈头盖脸浇在沉山月脸上,水珠沿着高挺的鼻梁,沿着鲜明的轮廓,慢慢滑落,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沉山月挺直腰背跪坐起来,舔了舔嘴唇:“金酒,果然利尿。” 祝青愉还在高潮的余韵里没缓过来,眼角沁出愉快的生理性泪水,沉山月自然而然地俯身亲她,把那些快乐的证据留存在自己嘴里。 祝青愉呼吸逐渐平复,推推她,欲拒还迎的嫌弃:“别舔,去漱口!” 沉山月笑了笑,在她唇上轻轻啄吻。 祝青愉张嘴啃了一口她的下巴,软软糯糯:“你很得意噢。” “你不表扬我吗?”沉山月笑着问。 “不仅表扬,我还要奖励你。” “好啊。” 听出祝青愉的言外之意,沉山月准备躺平,享受她的服务。 祝青愉吻着她,半抱半扶地站起身,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蛇,跌跌撞撞往主卧方向走。 第七章你在生气 浴室里氤氲的水雾和情欲混在一起蒸腾,干湿区分离,肉体和肉体却紧密相贴,毫不分离。 祝青愉把沉山月抵在透明的玻璃上,她和她滚在一块之后当枕头公主居多,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沉山月确实比她老道。 不过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她突然很想征服她。 天气预报嚷着要下雨的时候往往雷声大雨点小,没有预报,突如其来,才是狂风暴雨。 沉山月闭着眼,湿发披在肩上。 祝青愉的亲吻带着浓烈的个人风格,气焰嚣张,强势凌厉。 她们吻得难舍难分,她的脸颊贴着她的,柔软触感,像两枚果冻在玩碰碰车。 她急得像是要把她一口吃掉,又沉稳地逐步推进,推进到锁骨。 她最爱她的锁骨。 如果能缩小身形,她可以直接躺在两条跌宕起伏的锁骨里睡觉,这也是沉山月最喜欢她触碰的敏感点之一。 锁骨处的皮肤紧贴着骨头,不像胸部那么丰润,她轻轻啃咬,唇缝间品尝薄薄一层被挤压着的肌肤。 沉山月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轻吟。 祝青愉伸手探去,探出一指的黏腻,亲一亲被厮磨得发红的锁骨,趁胜追击。 沉山月闷哼着体验祝青愉的进步。 她勾引她,挑逗她,进入她,贯穿她,最后安抚她。 浴室的水被带到床边,湿漉漉的两个人睁着湿漉漉的眼对望,用行动让彼此变得更湿。 做到最后,一级退堂鼓选手祝青愉哼哼唧唧的挂在沉山月身上,身下垫了个枕头,已经染上一大片暧昧的水渍。 她蹭着她的小腹,汗液津液交换,分不清床单上那片痕迹谁的功劳更多,话语也黏黏糊糊:“沉山月……最后一次了嗷……” 沉山月抚摸着她挺巧的臀部,十指陷在令人舒适的柔软里,福至心灵,往后腾了腾位置。 祝青愉迷蒙着被她勾着往前,双手撑在床上,玲珑的曲线在跪姿下尤为分明。 沉山月扶着她的腰绕到身后,凝视着今夜绽放数次依然美妙的花蕊。 双指缓慢而坚定地推入,畅通无阻。 祝青愉的腰顿时塌陷,被后入得酸软不已,撑着的手掌没了力气,改用手肘勉强支着,半个身子趴在那个被她湿透的枕头上。 “啊……” 这样暴露的姿势太突破她的内心,让她感觉自己退化成毫无智识的野兽,臣服于快感的侵袭。 唯一让她感到一丝安心的,是和她共同落入欲望罗网的那个人,是沉山月,而可恶的织网者,也是这个人。 她像是被献祭的牺牲,在沉山月的享用中被啃噬殆尽,在阵阵急喘中释放自己,彻底虚脱,浑身乏力地趴卧。 沉山月从她身后伏上来,搂着她,和她不可遏制的轻颤共鸣,听她用喘息声分享濒死的愉悦。 汗湿的长发交缠在一起,两朵盛开的百合花,散发出情欲的气息。 祝青愉这时候的嗓子有点儿哑,却很肯定地判断:“你在生气。” 生气,所以在床上罚她。 折腾得她腰酸腿软,所有津液尽数泄洪,彻头彻尾地体会了什么叫感觉身体被掏空,比之前还要过分。 沉山月替她理了理贴在额头上的乱发,没说话,伸手从床头柜取了早就盛着清水的杯子,喂她一口一口的啄饮。 气什么呢? 气她作为合作方,合作的是她站队的对立面? 她们在床上从不谈上床之外的事。 如果不是在洽谈会上遇到,她甚至不知道她的职务。 严重失水的祝青愉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沉山月将祝青愉留给她的小半杯水喝完,物归原位,纵着她在自己身下扭来扭去地翻转,从趴卧背对变成正面朝向。 祝青愉的手搭上她精致的腰,在侧部拧了一把:“怎么不回答我?” “你说对了,是有一点点生气。”沉山月如实道。 祝青愉心想这才一点点生气就这样了,如果还有下次,她岂不是要直接请半天假不去上班? “但是我想了想,又不气了。生意往来,很正常。” 沉山月很冷静。 祝青愉也静静望着她。 就是因为这样相似的冷静,甚至冷酷,她们才会毫无负担地发生关系。 是啊,她们都不信会有什么超脱于现实利益的爱情故事,偶尔沉溺在本性里的情爱事故还差不多。 “那就放过你这一回。” 她知情识趣,揭过这一页插曲。 沉山月配合地笑了。 明明先举旗投降,想鸣金收兵的是她。 她没揭穿她,只是抬着她的腰动手把碍事的湿枕挪开,重新垫了个干净的。 每次过夜都是大洗之日。地垫,桌垫,枕头,床单,沙发,躺椅,总有至少一件幸运的家居用品参与到她们的情浓,并得到焕然一新的待遇。 “好累,睡醒再洗,好不好?” 她拱着她的脖子撒娇,不容她拒绝。 沉山月抽出湿巾给她清理,准确地丢进床边的垃圾桶,伸手扯过薄被铺上来,像两只被桑叶盖住的蚕宝宝。 她很温柔很疏离地回答:“好,明天再说。” 就先沉醉在这个良夜。 客厅里,无人问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如果沉山月此刻去解锁,就会发现自己的表妹回了信息。 江明丹:姐我没空,你找其他人帮你开车吧啊。 江明丹:[小狗跪地] 江明丹是真没空。 她人都不在望城,这几天经历了一番对她而言惊心动魄的冒险。 任是谁春风一度,心满意足醒来,结果发现心仪的大姐姐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会心急如焚。 她站在轰隆作响的洗衣机旁边,听着翻搅抽水的声音,神思游荡,想起李秋身下的水声,回忆了八百遍和李秋短暂相处的一晚。 容量本就不大的小狗脑袋难得灵光一现,提取到关键信息,李秋打电话的时候说过第二天要去开会。 她立即拨给医院前台,希望预约口腔科那位李秋医生,果然被告知李医生外出不在,可以选其他专家。至于问外出去哪,这当然无可奉告。 线索中断,她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台面那个小小的塑料袋,李秋帮她拿回来的药。 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这几天也不会到医院上班,如果不是有这个装着药的塑料袋和阳台上晾晒着的床单被套,她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昏头昏脑在家睡了一天,也患得患失了一天。她仰躺在李秋躺过的床上,头朝着地板,脑海里空空如也。 手机屏幕跳出几条未读,她坐起身来看,是粥店的零工群。 一个女生有事请假,老板娘英姐正在问谁有空来店里帮忙,@了一圈人,直接略过江明丹。 很快就有人出来回应,准备赶过去。英姐发了个硕大的中老年表情包,上书古朴的“谢谢”二字。 请假的女生紧跟着发了个卡通表情道谢,解释自己跟着医学院的老师去参加活动,一时忘记提前说好,实在不好意思。 江明丹心神一动,飞快打字:“姐姐,医学院最近有活动啊?” 她性格直爽,人缘好,旁人也乐于解答。 “有活动,不是医学院,是人医组织的,到隔壁市医科大交流。” “好哒~” “怎么,想转专业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哦。” “没有没有,之前人医口腔科来我们院搞科普,听了感兴趣,问一问。” “口腔科活动,有啊,连着五天都有呢,人医来了好几个人。” 英姐发了条语音过来,大嗓门从听筒里嗡嗡传出:“阿丹你不要操心啦!休息好再过来!” 江明丹高兴得很,她不操心店里的事,她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知道啦~” 邻市只有一个医科大,她发了信息给舍友叶子,宿舍对她来说确实像个宾馆,但舍友是她代签路上的恩人。 叶子麻木地回:“江明丹你又翘课。” “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叶子菩萨,爱你!” “封心锁爱,勿扰。” 江明丹没再打扰绝情弃爱的叶子,翻出常用的卡其色户外包,塞进几件夏季衣物,风风火火出门去。 李秋从医科大行政楼走出来,落日已归山,这里的晚霞很好看,热烈得像一把火,燃烧天边的云彩。 烧得最灿烂的那朵云下面,蹲着一个江明丹。 第八章那我还是第一次呢 江明丹还是穿着那天晚上同款的黑色背心,白色中裤,结实的小臂肌肉若隐若现,粉色头发让她像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过往行人都对她行注目礼。 她站起来朝李秋挥手,看到她周围还有一群身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乖巧站在原地等候。 同事好奇地问:“秋啊,那边那姑娘是跟我们打招呼吗?” 李秋从容道:“是,我认识。” “噢,等你呢?这么热的天,怪不容易的。”同事说道,“那你去吧,我和文主任她们吃火锅。” 李秋微笑道:“好。” 江明丹远远望着李秋和同事道别,大大方方向自己走来。 她自然得像与老友会面,寒暄问候:“怎么过来了,不上课?” 江明丹那一刻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什么也没说,全部藏在一双亮晶晶的眼里。 冒失的年轻人学会了矜持。 她看到李秋的眼睛被余晖照得半睁半眯,从身后的背包把太阳伞掏出来打开,撑在李秋头上,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我翘课了。” 落日余晖被伞影严严实实地遮住,她的光芒却很亮。 李秋克制劝学:“这样不好。” 江明丹沿着她给的台阶上房揭瓦:“是啊,这样不好,要秋姐来教我变好。” 李秋语气平淡:“我没有义务教你。” 江明丹举着伞柄靠近她:“可你已经教过我了。” 教她风月无边,教她沉沦情欲,教她光临成年人的世界。 李秋深吸一口气。小狗长了心眼,不好唬了。 “江明丹,我有女朋友。” 大杀招。 江明丹语塞,像个被李秋一针戳漏气的气球。 热血上头时可以不管不顾,现在说得这么明白,无主的小狗也不能硬凑上去要别人领养,那是讹人了。 有原则的小狗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我还是第一次呢。” 李秋反问:“那你第一次不爽吗?” 她问得太直接,江明丹的脸像是粥店刚出炉的海鲜粥里的龙虾,红彤彤。 李秋笑了笑:“有个美好的第一次,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她笑得很洒脱,洒脱得让江明丹不安。 “那……那我总要回礼吧。” 李秋不答,这种来往要怎么回礼,回滚一次床单? 小朋友纯情得超出她的预计:“你忙了这么久,现在都七点半了,不饿吗,我回礼,请你吃饭。” 她定定看了江明丹半分钟,看得江明丹以为自己头上长出了犄角。 她闭了闭眼,想着她从望城跑过来也不容易:“行,吃什么?” “我之前来这里旅游过,有家馆子特别好吃,带你去吃面!” 面馆离医科大不远,走了几百米就到,在一条小巷子里,人来人往,都是附近的学生,很热闹。 庞大的落地扇从仲夏的傍晚里搜刮出猛烈的风,迅速把筷子上夹着的面条的热气吹散。 她们没有在打足冷气的商场里吃火锅或者其他的,而是凑在店家放在店面门口的小矮桌上吹着风扇吸溜着面条,周围年轻的面孔有说有笑,李秋身处其中,感觉自己好像也回到了读书时代。 江明丹把面汤喝了个精光,长长的“哈”了一声,热情的小狗以此表示对食物的虔诚和尊敬。 她抬眼看向李秋,满满地等着被表扬。 李秋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汤,点点头:“汤面都不错。” 江明丹喜笑颜开:“我就说嘛,这家好吃的。” 她早就从旁边桌上扯了一盒抽纸过来,放在李秋手边方便拿的位置。 两人都取了纸巾擦嘴。 李秋没说话,等着江明丹的下文。回礼回完了,人也散了? 江明丹咽了咽口水,试图以很轻松的语气提议:“这刚吃饱,也到晚上了,没那么热,要不,去散散步消消食?” 李秋眨眨眼,这是主动要求遛狗呢,唇角勾起一个江明丹难以察觉的弧度,应道:“好。” “那走吧!”江明丹欢快地站起身。 顺着小巷子往下走,就到了江边的人行步道,晚风习习,李秋的发尾被吹得漂起来。 江明丹和她并排走着,叽叽喳喳,像个不需要小蜜蜂的导游。 “这里我之前来过,有个棋牌室,老太太打牌嗓门声音可大了,比英姐还洪亮,身体倍棒儿。” 这是生活气息满满的江明丹。 “这个雕塑,呃,这个雕塑好像是纪念哪个路过的诗人的。” 这是想显摆一下却发现自己学识有限的江明丹。 李秋等她说了一路有的没的,正确的不正确的,瞎蒙的乱编的,才终于笑意盈盈告知她:“我大学就是在医科大读的。” 啊哦,班门弄斧了。 江明丹愣在当场,李秋悠悠迈步向前,她叁步并作两步赶上去,说道:“好啊,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呢,欺骗我感情。” 后五个字实在一语双关,李秋自证道:“没有啊,你讲解得也挺好的,去考个导游证吧。” “哼!”江明丹从鼻子里挤出来一声。 李秋笑道:“我说真的。” “真的?” “真的呀。我虽然在这读书,但是也不怎么出来,医科生,哪有那么多时间。” “唔,确实。”小狗点头。 她没发现到后来已经从漫无目的的散步变成了李秋主导的行走,她们沿着医科大滨江外围绕了一圈,准备走到校门口对面的一间酒店时,李秋停住脚步。 “好了,面也吃过,散步也散过,小朋友。” 李秋背着手站在江明丹面前,像是要告别。 她话还没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两个人脸上。 江明丹动作很快,反手从背包摸伞的速度快得像利剑出鞘,用弯弓射大雕的姿势张开伞,太阳伞再度出场,这次充当雨伞。 只有偶像剧才会上演被雨淋湿的戏码,她们是成年人现实情景剧。 “看,户外王者江明丹,装备齐全!” 李秋被她夸张的动作自豪的语调逗乐,笑了出来。 狂风骤雨,她只好带着她到酒店大堂避雨。 江明丹甩了甩伞上不多的雨水,看着在雨中疾速奔走的行人,打起雨刮器的汽车,眼神最后落在李秋身上。 “这酒店就在医科大对面,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那个大堂经理还冲你点了点头。你这几天是住这儿吗?” 李秋不得不承认,江明丹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很狗。 “嗯。”她也不避讳,甚至还从江明丹角度思考问题,“你想住这儿也行,不贵,今晚太晚,雨又大,你可以住一晚,明天回去上课。” 谁要管上不上课。江明丹腹诽。 “或者看看情况,说不定等会儿雨就停了。”李秋说道,“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江明丹听出她的意有所指。 她看着她,很认真地回:“我不是这场雨,我是帮你挡雨的人。” “我有帮忙挡雨的人,我自己也可以撑伞。” “哦?”江明丹问,“那个人在哪?” 李秋垂眸,微微避开她直视的眼神。 “你说你有女朋友,你那个女朋友真的让你开心吗?” 稚嫩青涩的脸庞浮现为李秋而生发的打抱不平。 因为她们还在公共场合,她压低声音质问她。 “是,我比你年纪小,我还在上学,我不懂事,你可以觉得我幼稚,但我懂得去学着让你开心。” 江明丹发表完一通豪言壮语,立即在内心唾骂自己,好茶啊,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李秋沉默,垂着的眼里情绪不明。 奇异的平静在她们之间蔓延,蔓延的岂止平静,少年人干净纯粹的直白,不也如树藤那样攀上了她的心? 江明丹忽然举起伞,没被收拢的伞骨迎着地心引力的呼唤四散张开,遮住了两个人的脸。 借着遮挡,她很迅速地亲了一下李秋的脸颊,不带任何情欲。 这个吻轻如鸿毛,又重若泰山。 行人来来往往,无暇注意大堂角落里的汹涌暗流,李秋好像有宿命预感似的察觉,江明丹也许不止是她人生的过客。 她明明已经笃定自己不会再相信这样令人心动的热切,但在此时此刻,她愿意选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