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级工匠[快穿]》 第1章 泥塑 【第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未开启 粉丝数：0/100000000】 这是只有沈声默才能看得见的显示屏。 沈声默划掉浮现在眼前的半透明屏幕，然后掏出手机，扫了出租车师傅的微信，付了车钱。 “一共二十，美女，来旅游啊？”出租车师傅随意的搭腔，有些奇异的看她一眼。 沈声默抬眸，略显清冷的眉眼在她轻笑下，变得柔和几分。她摇摇头：“不是。” 出租车师傅说：“我就说嘛，现在这里都没人来旅游了。以前这儿有个旅游景点，原生态古镇，知道吧？经常有人过来玩啊拍照啊。不过现在县城里建了个仿古古城，游客啊，商家啊，全都跟着搬走了，这里荒了不少，只有老人留守。你要是想旅游，去古城啊。” 沈声默不欲多说，淡笑着点点头，然后打开后备箱拖出自己的行李箱。 她撑着一把十二骨的油纸伞，透着一股子古意，宛如一个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女郎。她就这么拖着一个朱红似火的行旅箱走进雨中，留给出租车师傅一个聘袅袅娜娜的背影，仿佛画中人一样。 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噜碾过小镇的青石板，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着淅沥沥的雨声，在这南方的小镇里，交织出一阵动听悦耳的交响乐。 青石板两旁是一排排的木屋，木屋低矮，破旧，瓦片上长满了石青的毛绒青苔。 到处显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鲜有人声人迹，十分安静。 沈声默知道，这里很久以前，曾经是一条繁华一时的商业街。 如出租车师傅所言，这里曾经是个旅游景点，以原生态小镇为招牌，招揽了不少游人。镇上的居民就用家传的手艺做一些零散的工艺品，卖点小东西，小镇就这样繁华了一阵子。 沈声默的爷爷，正是当年那批在古镇卖手工艺品的人之一。 如今她再次回到古镇，是继承家业来的。 沈声默本来是一个快穿任务执行者，不小心跌入时空裂缝，来到陌生的小世界，还绑定了一个自称位面直播间的系统。 系统说她需要收集足够的粉丝值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里。 沈声默对此接受良好，她就当做退休返聘好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温饱。 这个身体的原主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大四应届毕业生。她的父母在年幼时就已经身亡，只留下她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而前些年爷爷奶奶也去世了，只留下她一个孤女。原主身无长物，找工作也处处碰壁，身上留给她生活的钱不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声默选择回来继承爷爷的泥塑民俗小店。 一方面，她曾学习过关于此项技艺的技能，不忍心民俗店落灰；另一方面，她要通过这个工艺作为内容来吸引观众。 这座古镇的生命，就如同留守在这里的老人一般，透出一股日薄西山的苍凉感。 人走茶凉后，它已经迎来生命的晚年，到处透露出腐朽颓败的气息。 一路走来，沈声默只见到老人和小孩，年轻人鲜有看见。 乍然看见有外乡人，老人和小孩们不由得好奇频频张望，目光充满了探究，却并无恶意。 沈声默循着记忆，来到爷爷的店铺门口。 这是一座只有一层的木质建筑。 木屋方方正正，面积不大，门面大约只有七八米长。屋顶上盖的是青瓦片，瓦片上同样长满了青苔。屋檐边能看到架着瓦片的椽子显露出来，檐角饰以榫卯结构结合交错而成的斗拱，岁月沉淀的衰败中，显露出一丝古朴的美感来。 沈声默低下头，掏出许多年不用的钥匙，把尘封多年的大门打开。 只听“咔哒”一声，挂锁被打开，年久失修的门“支呀”一声被推开，落在缝上的灰尘纷纷下落。 此时，沈声默的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根据宿主的情况，系统现在为您制定专属任务】 【任务制定已完成，请宿主选择属于您的可选任务】 【任务一：拥有自己的一间小店 任务二：注册一家tb店 任务三：卖出一件属于自己的工艺品】 沈声默选了“任务一”。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系统奖励正在为您发放，请您注意查收】 系统有自己的包裹，此时，沈声默的系统包裹里，就静静躺着系统刚刚发放的奖励。 【恭喜您获得智能无人机一架、拍摄手机一台、防震动稳定云台一台】 【您可以使用这些设备，开启您的直播间，请问是否使用设备，开启直播间？】 下面有两个按钮：【确定】、【取消】 沈声默选择了确定。 【恭喜您，直播间已成功开启，系统正在为您注册账号，请稍等……】 【账号注册成功，请宿主为自己的直播间取名】 沈声默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一看，她的后台显示系统已经帮她在本国最大的视频直播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 直播间的名字还是系统生成的字数，此时光标一闪闪，等着她命名。 沈声默不会取名，不会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简单粗暴的输入一个名字：沈家泥塑直播间。 在分类时，系统把她分到了艺术类去了。 相对来说，这是一个比较冷门的分区，毕竟艺术，一般都是曲高和寡，只有生活区才是流量爆炸的地方。 与此同时，直播网站后台也出现在沈声默的系统面板中，可选择是否开始直播。 她没有犹豫，点了开始。 【第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0/100000000】 这表示沈声默的直播间可以在网上搜到了，只不过像她这样的新人主播没什么人气，也没有推广，没有观众，所以粉丝值还是0. 沈声默没有失落，她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现在，她该把接下去的事情做好。 沈声默提着行李箱走进去，系统奖励的无人机自发跟在她的身后拍摄，同时把她的声音和影像投放到网络上。属于她的直播间页面，随着她的视角，展露出民俗店的样貌。 民俗店里面正正摆着的是两尊等人高的泥塑。泥塑塑的是两个小孩报春的情形，一人手中执鞭炮，一人手中执梅花。泥塑憨态可掬，神情惟妙惟肖。 这泥塑是爷爷的“代表作”，他最得意的作品，摆在店铺最显眼的地方，当做活招牌引人来买。爷爷去世后，缺少人维护，泥塑的彩绘已经掉落斑驳，看上去破旧不堪。 店铺的左手边是柜台，掌柜看店结账用的，右手边的墙上立着半墙高的多宝阁，这里摆放的是泥塑小商品，只不过现在是空的，没东西。 绕过泥塑后，有一道暗门，这道暗门把后院和前厅隔开来。 前厅是做生意用的店铺，后院是生活起居的地方。 暗门没锁，沈声默一推就进去了。 后院有两个低矮的小房子，左边是主卧，右边是次卧。房间都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卧是沈声默爷爷以前住的地方，她提着行李走进了次卧。 房间里有木床，有木柜，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 沈声默不急着摆放东西，她先把卧室打扫了一遍，然后来到厨房里，接了一盆水，把落了灰尘的衣柜擦拭干净，才把为数不多的衣服挂上去。 竹席是用竹篾编的，以前的老人大多都会这门手艺，沈声默只需要稍微把竹席洗刷晾干，就能用。 今天是阴雨天，竹席不好自然风干，沈声默从厨房里的柴火堆里捡了几块木头，然后放在火盆里烧起火来。 温暖跳跃的火光升腾而起，带来一股暖意。 沈声默把竹席放在火盆上慢烤，随着一缕缕的烟雾冒出来，竹席的水分也逐渐被烤干。 “好了。”沈声默下意识露出了一抹笑来，充满了成就感。 刚想把竹席摆到木床上去，此时脑海里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收到第一位观众的打赏，系统已为您把钱转入余额】 沈声默点开直播面板，看了一下。 原来刚才她干活的时候开着直播，直播间有观众进入。来来回回，留下来的观众不多，也就是十来个，弹幕是一条都没有。 刚才收到的打赏是一个叫【小笼包】的观众给的。 【小笼包】：姐姐好美啊啊啊！！这笑容我醉了！！！想和美女姐姐贴贴！！ 沈声默反手给她回了消息： 【主播v：贴贴.jpg】 【小笼包】：啊啊啊！！我要养成你，姐姐给我冲冲冲！！ 两人的互动在屏幕上飘过去，瞬间炸出来其他人的弹幕。 【莎米特】：颜值主播？不去生活区来这儿干嘛？美女，这儿没流量。 【白月光】：我yue了，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往艺术区跑，生活区已经容不下你们了吗？？求求你们还我一片净土行么！！！ 【小菜菜】：虽然但是……我觉得看主播干农活蛮解压的qaq 干农活？？小可爱，是不是对她的分类有什么误解？ 沈声默沉默了一下，然后向他们解释。 【主播v】：新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不是生活区主播，是艺术区主播。专捏小人，画彩绘的哦。 【白月光】：雕塑系的美术生吗？ 【主播v】：不是。民间传统手工艺人。 第2章 泥塑 沈声默关掉了直播。 退出之前，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面详细显示出她的直播间状态。 【第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15/100000000】 一个观众是一个粉丝值，一块钱打赏是两个粉丝值。 一共十三个观众，一块钱打赏，共有十五个粉丝值，距离一个亿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今天的直播，只有【小笼包】一个人订阅了她的频道，其他人都没留下。 沈声默预料到事情不会太顺利，忍住没失落。 她关掉显示屏退出，免得又有误入的观众，以为她是生活区主播乱入，引来骂战。 无人机自动飞到窗台上，旋转的机翼扬起灰尘。从外形上看，它除了没有logo，和市场上卖的无人机没什么不同。不过它的功能要更强大，更智能，不需要人为操纵，就能自动跟拍，配合沈声默手上的云台，同时切换视角。 意外的好用。 沈声默给它擦了擦落在机翼上的灰尘，然后初步整理好自己的房间。 令人头疼的是，主卧和厨房的屋顶破旧不堪，椽子显露出来，瓦片不翼而飞，漏了雨，地上一片泥泞。 沈声默分别找了木盆接水，打算等明天放晴，就修缮一下这间破旧的小木屋，至于今天就只能将就过夜了。 从背包里拿出来备好的面包和三明治，沈声默坐在台阶上，打算将就应付今天的晚餐。正此时，一道“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来了。 沈声默立即站起来，扬声道：“门没关，进来吧。” 应声而进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他年纪看上去有六七十岁，脑袋光秃秃，没了头发，应该是剃光了。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背心，短裤，麻草拖鞋，手里拿着一个约莫自己编的蒲团扇。 他看到沈声默，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和善道：“沈家的闺女？诶哟，长这么高这么大了。” 沈声默笑道：“周爷爷好。” “还记得我呐？” “记得，您是我爷爷的朋友，我小时候在这儿住过一阵子。” 从原主的记忆中，沈声默知道，她小时候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这儿的。长大后外出求学，爷爷奶奶才带着她一起进城，从此如无必要，没有再回这里。所以沈声默对这里的一切还算熟悉，这些老人虽然都老了，但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轮廓，不会错认。 周木柄意外的笑了笑，目中更和善了些，他略微局促道：“你回来得突然，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样，今晚去我家吃饭，你周奶奶给你杀只鸡吃。我们的鸡都是自己养的，只喂米糠和虫子，不吃饲料，城里的饲料鸡可比不上。” 沈声默当然知道好吃。 本地土鸡哪怕简单水煮煲汤，白切也是极为好吃的，肉质很嫩，汤也很鲜。沈声默知道，周木柄和自己爷爷关系好，这些老人一同度过艰苦岁月，交情不浅。邻里间有什么事情都会搭把手，小时候沈声默也是吃过周家饭的。只不过她刚回来没准备什么伴手礼，不想去占老人家便宜，推辞了。 沈声默道：“不了周爷爷，以后有机会吧。我今儿还得收拾房间，我爷爷的屋和厨房都漏雨了，抽不开身呢。” 周木柄打量了一番，对主屋和厨房漏雨的地方指指点点：“漏了，是得修。你爷爷走的时候，还好着呢。那些鸟儿欺负人呐，见这儿荒了就在上面筑巢拉屎，时间久了，椽子断了，瓦片碎了。” 越说越感伤，周木柄叹了一口气，家里的老伴儿叫他，他便走了。 随后，沈声默撑着伞，去古镇上唯一一家中小型超市，把她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柴米油盐都买了，大包小包拎回去。 沈声默原以为今晚就这么过了，没想到临近晚餐时，周奶奶小跑着架来半只冒着热气的白切鸡，嗔怪道：“让你去硬是不去，害我多跑一趟。自己切啊，奶奶回家还要喂猪。” 说完，蹬蹬蹬跑了，沈声默都来不及叫她。 看样子，好像对方比自己还要放不开，还要害羞呢。这种质朴纯洁的邻里情，沈声默许久都不曾感受到了，一时有些唏嘘。 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沈声默打开了直播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笼包】订阅了沈声默的频道，她一开播，【小笼包】的后台就接到提醒，她也正吃着饭，闲着，就登录了app，打开沈声默的直播间。 视频中，沈声默身处一个幽暗的环境中，一站幽暗的白炽灯已经泛黄反黑，光线不甚明朗。她是个冷美人，平时少言寡语，气质冰冷，此时被暖色的灯光一照，显出难以言喻的唯美神韵来。此时，她正站在幽暗的水槽旁洗碗，又把烧开的水往盆里倒，烫一烫多年不用的碗。 一举一动，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配上她清冷淡漠的眉眼，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染上烟火气。 【小笼包】一进来，本想发弹幕的，但礼貌性的舔了一下颜，然后才打招呼。 【小笼包】：美女姐姐晚上好！贴贴！ 沈声默抽不开手回消息，便道：“贴贴。” 【小笼包】：耶！被翻牌了啊啊啊！ 这就是养成的快乐吗！不像那些成名的大主播，哪怕投个上千元的飞艇火箭炮，也只能换来一声谢谢，更别说互动了！怕是只有打赏上万上百万的榜一，才能得到1v1对待吧！ 这年头，但凡看个视频，追个连载文什么的，谁不想被翻牌呢？ 这就是追更人简单的快乐！ 【小笼包】继续踊跃的发弹幕：今晚吃什么呀？ 沈声默看到弹幕，回道：“白切鸡。” “隔壁奶奶给的，一会儿用酱油调一碗酱汁，蘸着就能吃。” 一边说着，沈声默一边铛铛铛干脆利落把白切鸡砍件，装盘摆好了。 【小笼包】：qaq看起来好清淡啊，这样真的会有味道吗？ 沈声默：“有的。” 她举着云台，近距离拍了还泛着油光的鸡皮。通过屏幕，能看见鸡皮微微泛黄的颜色，底下是白色的鸡肉，看上去鲜香可口。 沈声默加了一块鸡肉，然后一边道：“这是乡下老人自己养的土鸡，不吃饲料，一只养半年，但吃起来一点也不柴。不管是用来熬汤还是白切，味道倒是极好的，红烧焖煮，反而会掩盖肉质的鲜美。” 此时，白天短暂露过面的【白月光】也忽然点进来了。看到沈声默夹着鸡肉侃侃而谈的样子，立即操着键盘，发弹幕。 【白月光】：我艹！还说你不是生活区的主播！说是搞泥塑的，但白天干活，晚上吃播，我看你是除了泥塑，啥都干吧。 沈声默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会再回来，作为主播，她是不能怼观众的。她淡定道：“主播也要生活吃饭。” 【白月光】：…… 沈声默就这样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不在关注弹幕，而是静下心来享受美食。 吃完后，和观众们告别，然后就关掉了直播间。 此时再一看她的直播间面板，状态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第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25/100000000】 除此之外，订阅她频道的人，除了【小笼包】外，还多了个【白月光】。因为【白月光】说了，明天还要再来看看，如果她直播生活连续剧，不雕泥塑，就要举报她。 沈声默：“……” 可能还是要让他失望了，因为她明天不打算急着塑像，而是要想把店铺修缮好。 一夜无梦，沈声默睡得极好。 在这古镇上，几乎没有噪音，早上的打鸣声响起时，她就醒了。 院子里有井水，沈声默打了一桶水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运动服。 昨天下过的雨，经过一夜冷风的吹拂，地上已经半干不干，地面不在难走。沈声默打算趁着这个时候，上山去挑拣一些木材来，把屋顶补一补。 一出门来，发现门口站着周木柄。他左手一把锯子，右手一把斧头，一看见沈声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出花来。 “醒这么早在？你周奶奶还说年轻人爱睡懒觉，现在指定起不来呢。幸好我没听她的话。” 沈声默吃了一惊，“周爷爷您这是？” “不是要补屋顶吗？我带你去伐木去啊。”周木柄笑道，“别忘了你周爷爷我是干什么的？” 周木柄是个木匠，这座木屋，当年建起来就是他的手笔。 周木柄摸摸脑袋，笑得有点无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得上你，就还算有点造化，现在谁还看得上我这点手艺？人家都订喜欢外国货的，不兴请我上门打家具柜子了。” 以前的人家，家里婚丧嫁娶，有什么需要的家具，就让木匠带着工具上他们家去，按照他们的要求，帮忙打造家具。 木匠精雕细琢，往往要十天半月才能打完。 主人家满意，木匠也负责。 而如今，这样的生活方式也逐渐被取代了。 沈声默正想说什么，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可选任务1：您的邻居心情正低落，您可以选择帮他重振信心 任务奖励：直播间1小时引流卡】 沈声默毫不犹豫的点了【接受】。 “周爷爷，我们走吧，有你的手艺，我才能修完。” 第3章 泥塑 沈声默和周木柄上山砍了两棵竹子，回来削成细细的长条，放在屋顶上呈一字型排列，用钉子钉好，上头以此放下青瓦片，屋顶就补好了。 工作简单，但没点经验的人还真做不来。 周木柄虽然年事已高，但爬上爬下还很敏捷。 他的眼睛很亮，摸摸额头的汗水道：“可算好了，诶呀，好多年没干活，手艺还真有点生疏。你以后有需要，找我，我给你补补。” 【可选任务1完成，奖励已经发放，请宿主查收。】 沈声默笑道：“好，不过下次我得付你工钱了。” 老人哈哈大笑，拿着工具走了。 他走后，沈声默才查看了一下系统发放的奖励。 【直播间1小时引流卡】 说明显示，使用这张引流卡，可以在直播网页的小窗口上，放上沈声默的直播间链接，相当于给她投放了个小广告，时限一个小时。 下午直播。 【第二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25/100000000】 沈声默使用了系统奖励的引流卡。 过了一会儿，先是【小笼包】和【白月光】先后进了直播间，接着人数逐步逐步上涨，速度比昨天快了很多。 沈声默先是清扫了一下放置商品的多宝阁，其他新来的观众没什么异议，他们就看个消遣，况且看她干活确实挺解压的。现在的主播很多都作假，说是户外干活，但其实全是替身，或者提前放好东西，镜头一切，就假装是自己干的。 这个主播不一样，她一直入境，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行为，动作不疾不徐，神情不骄不躁，光是看着脸都是一种享受。 【白月光】：你果然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主播！ 沈声默假装没有看见，清理完多宝阁后，她拿出细软的排笔，仔细清扫“报春”像上的灰尘和脏东西。 林长风是艺术区有名的观众。出手大方，观点犀利，别人看不出门道的东西，他都能点评两句。在艺术区里，人气比一些主播还高。 林长风现实世界里是个富二代土豪，他的爷爷酷爱收藏，经过这么多的耳濡目染，他也被熏陶出了鉴宝的妙眼，且十分挑剔。 基本上能被看中的东西他都会立即买下来，而且事实证明，价值不菲。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无事可干，不小心误点进推广区一个直播间窗口，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容貌昳丽的女主播低头清扫多宝阁。她神情认真专注，额头沾染上灰尘也全然不理。 不可否认，哪怕脸上沾灰，美人还是美人，依旧好看的。 林长风鬼迷心窍多看了几眼，没有立即点关闭。 有人提醒主播，她只是淡淡的笑，对着无人机摄像头照了照，只淡淡说了句：“不要紧。”然后就继续干活。 直播间里全是舔颜的，只有一个叫【白月光】的用户在哔哔赖赖。 林长风忍不住瞄了一眼直播间的名称：沈家泥塑直播间。 泥塑？ 他有点兴趣，便按捺住想离开的心，继续看下去。 事实是果然没让他失望。 当沈声默来到“报春”雕塑前，雕塑跟着她入镜时，林长风欣喜了一下。 随着沈声默清理的动作，本来落灰的雕塑逐渐显露出真容来。 雕塑只到沈声默的腰间，没有底座，两个小孩的足部就这么立在地上而不倒。 颜色经过氧化脱落，显出一丝异样的美感，那是岁月沉淀在他们身上演化出来的美，无可比拟。 雕塑活灵活现，动作和线条都十分流畅漂亮，可以看出来当初塑这像的人技艺多么高超，也许是怀着喜爱慈爱的心情，像对待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重视。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女孩绑着的双丫鬓掉了一边，手里拿着的梅花也断了半截。男孩的手臂也从手肘处断掉了。 这是一尊有残缺的雕像，看得出来上了年龄。 【白月光】：艹！搞了半天，还是在搞卫生！ 这弹幕太碍眼了。 林长风眉头一皱，也操起自己的键盘，输入弹幕。 【竹海听风】：这么流畅漂亮的线条，基本和帝都博物馆一样的水准，果然高手在民间。 竹海听风发言是，id带着金色的皇冠，这是网站消费达到十万人民币以上才会有的待遇，这一弹幕出来，所有人立即发现了。 他本就是艺术区的名人观众，弹幕瞬间炸开锅。 【白月光】：卧槽！是风大嘛？活的真人？ 【桃桃奶昔】：风大怎么会来一个新人主播这里啊？？ 【草莓泡芙】：这主播有点东西啊，关注了关注了。 林长风心想，他家老爷子很快就要过寿，正愁没东西送，不如就这个吧，反正他天天念叨着要抱重孙抱重孙。 重孙是没得抱了，但雕像可以。 【竹海听风】：看颜色的氧化程度，估计有二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雕工和颜色都很漂亮，小友，你这个雕塑卖吗？ 沈声默抿唇笑了笑，说道：“这个是我爷爷还年轻的时候雕的，约莫快……四十多，五十岁了。无价之宝，不卖。” 林长风皱眉，不死心。 【竹海听风】：我愿意出五万的价格。 【小笼包】：qaq我也觉得很好看啊 【草莓泡芙】：值五万这么多吗？ 弹幕后面跟着一串土豪求包养的弹幕。 其实林长风给出的价格，是远高于市场价的。 这雕塑是出自无名之辈的作品，就是买下来投资也不会升值，他主要是对于作品的喜爱，所以才出了五万的价格。 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主播居然拒绝了他！ 沈声默放下排笔，拿出一张防尘的布，把“报春”盖上。 她再次道：“不好意思，我不卖。” 林长风势在必得的笑容僵在脸上。 犹豫了一会儿，本想继续加价的，放弃了。 艺术品溢价都会很高，但花五万去买一个名不经传的民间艺术品，还是残缺的，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继续加价，会显得他人傻钱多。 虽然现在和人傻钱多，也不差多少了。 【凉凉酱酱】：666主播这性格我爱了。 【小笼包】：不为五万块折腰！ 【草莓奶昔】：我看这破雕塑，五千块都不值，风大很给面子了吧，不卖就算了 林长风眉头一皱，看到弹幕后，出乎维护艺术品的本能，替沈声默做了解释。 【竹海听风】：做功用料都很讲究。 这句话，是肯定了雕塑五万块的价值。 对于看上眼的东西，他向来不吝于夸奖。 确实很讲究。 虽然彩绘氧化了，原本的颜色看不出来，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损它的美感。林长风的审美很挑剔，就喜欢这种传统的、充满古意的玩意儿。 现在的染料都是人工合成的化学染料，饱和度高得要死，大红大紫的颜色十分艳俗，就是俗称的“广告色”，林长风一看就觉得辣眼睛。 这座雕像上，至少有两个颜色是现在国内没有再做，也再复制不出来的。 【白月光】这个时候倒不说话了，再说话会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难看。连有名的风大都出资要购买，他再哔哔赖赖，不是显得他脑子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么？ 他红着脸退出了直播间。走之前，作为哔哔赖赖的道歉，还给沈声默打赏了一块钱，以表歉意。 一个小时的引流卡很快就过去了，进入直播间的人渐渐变少。沈声默觉得没有什么继续直播的必要，便退出了直播间，结束直播。 此时，她的直播间面板也发生了改变。 【第二天：晴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1225/100000000】 直播一个小时，赚了一千二百个粉丝值，不错，再接再厉。 沈声默刚想退出来，这个时候，系统接到提示音，有人加她好友。 点开一看： 【竹海听风】请求加您好友，是否把他加入您的好友列表？ 沈声默犹豫了一会儿，点同意。 【竹海听风】：小友，你那雕塑真不卖？ 林长风觉得自己脑子瓦特了。 本来他不是非要不可，但主播一再拒绝，反倒让他执着起来，关掉直播间后念念不忘，只能加她好友私下商量。 沈声默含蓄回了消息。 【主播v】：雕塑旧了，我要把它补完。 【竹海听风】：你会补？ 【主播v】：会。 【竹海听风】：家里还有别的藏品么？ 【主播v】：我的作品，您要么？ 林长风原则上是不喜欢收藏当代藏品的，因为他觉得没有作品能符合他的审美。 可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刚才主播恬静的画面一闪而过，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敲下了回复。 【竹海听风】：要。 【主播v】：ok。 该死的，这误人的美色！ 林长风的脸色有些臭，他抿抿唇，没回答。 【主播v】：您喜欢什么样的作品？我可以按要求为您服务。 按要求做出来的艺术品没有灵魂，他一定看不上眼的。 林长风感觉自己掉进坑里了。不过他不缺钱，也做不出自打脸的事情，不会把刚才的话收回。 【竹海听风】：随便。 说完，他就下线了。 与此同时，沈声默的脑海里叮咚一声，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拿到第一笔订单，系统为您奖励刻刀一套，请您注意查收~】 沈声默拿到了一整套的泥塑工具。 第4章 泥塑 既然要开张，便要有个章程。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顾客，沈声默还是很重视的。 顾客的要求模棱两可，所谓“随便”，就是没有要求。沈声默可不会认为，一个能出五万块要尊旧泥塑的人，会没有要求。 为了免去日后扯皮的麻烦，沈声默决定制定一下收费表，以及下单流程。 捣鼓了近一个小时，沈声默才初步确定了下单表格。制作完成后，她敲开林长风的聊天窗口，把文档发过去。 【主播v】：请您填一下下单流程。 林长风上线时，一眼看到的就是沈声默的消息。 他下载文档，看到上面整整齐齐列出来的表格，忍不住哑然一笑。 下过那么多单子，拍卖过那么多藏品，这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么淳朴的下单方式。 林长风轻舒一口气，然后顺着沈声默的表格，写下自己的要求。 【下单格式： 姓名：林长风 用途（可填收藏/赠人/买卖等）：老人过寿，送礼 样式要求：百子贺寿 材料要求：顶级 其他要求：尽快完成】 林长风发过去之后，聊天窗口很快显示沈声默已下载文件。 不多时，聊天窗口又开始亮起来。 【主播v】：需要写祝福语吗？ 【竹海听风】：不用。 【主播v】：百子贺寿，是真的要百子，还是一个概数？ 若是真要百子，那估计得一年半载才能完成，贺寿赶不上了。 【竹海听风】：你看着来。 【主播v】：这边需要您付一下定金哦。一共一万块，请问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林长风眉头忍不住一挑，几乎要以为对面是个骗子了。 一张口就是一万，真是好大的口气。 何况他去买东西，什么时候需要付定金了？ 正想说话，对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很快发来一张用料表格。 【主播v】：因为您这边要求用料是顶级，所以收费略高。这边是材料表，请过目。 下面附有一张材料图。 光是泥塑的主材，上面就列了不少，五花八门。其中还包括染料、木材等等。 油泥，紫砂泥，陶泥，目结土，粘性黄土、红土……林长风看得眼花缭乱。颜料上面写有的是：朱砂、云母、青金石等。 林长风看到染料那一行，眉毛便是忍不住一挑，本来还想挑点毛病的，见此飞速付款，不再犹豫。 颜料都是昂贵的矿物质颜料，也是传统的矿物质颜料，不是现在的人工合成色。现在要想找出一个原汁原味，用传统工艺做出来的作品，太难了。 这主播就连材料都这么传统，又透着一股子专业，林长风很难不信她。 沈声默最后发了一条消息。 【主播v】：我可以把塑像过程直播出来么？ 直播？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老爷子不喜欢看直播，也不一定就送这个，纯粹就是收不回来面子才没阻止她继续的。 林长风回复得很爽快。 【竹海听风】：可以。 结束交谈后，林长风眼睛眨都不眨，爽快的付了一万块定金。只说了大概三个月后要用，就再没别的话了。 一万块到账，沈声默很喜欢这种顾客。 关掉聊天窗口后，沈声默按照林长风给的表格，简单制定了一下计划。 首先是泥塑的主材泥土，她首先敲定了紫砂泥。 然后又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些传统的矿物颜料，就连矿物原石也买了不少。其中最贵的是青金石，这是一种宝石原矿，原产于阿富汗。不过现在网络购物发达，这也不成问题。 一通材料买下来，林长风给的一万块，瞬间用去了三千。这些颜料以后都还能用到，不是一次性消耗产品，一点不亏。 余下的七千对沈声默来说，足够她生活好一阵子了。 【第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数：1225/100000000】 沈声默带着一个草帽，一头长发在后脑勺编成了辫子，穿着一套宽松的衣裤，清丽无双。背后背着一个竹篓，左手拿着一个云台，架着手机在拍摄，右手拿着铁铲和一把小锄头。 昨天那张引流卡给沈声默引来不少关注，有些不少人留下来了。此时，她的直播间观看人数三四百多，比之前的无人问津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她勾着鬓角一缕小碎发，对着拍摄手机道：“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们现在要去挖土。” 屏幕上猝不及防出现一张俏丽的脸蛋，这是一个死亡角度，从下巴往上拍，哪怕是网上吹捧的神颜从这个角度拍也不会好看。只是沈声默的脸居然还没有崩，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好看。 沈声默举着云台，说：“昨天有个顾客在直播间里下单了一副作品，今天要开始干活啦。” 【小笼包】：prprpr 【小笼包】：挖什么土呀？ 【草莓桃桃】：主播不是在搞卫生就是在修房子，今天叒去挖土，但她是个正经的艺术类主播（滑稽 一开始，还有类似白月光那种对沈声默挑刺的观众，但经过昨天林长风空降直播间之后，质疑的声音渐渐少了很多。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直播，关键是观众看爽了就行。 此时沈声默直播间里的观众就看得很爽。 在直播间的屏幕上，已经切换成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晨风轻拂，清晨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天朗气清，山林间鸟叫、人声、狗吠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和城市的钢筋泥土不一样的面貌。无人机俯瞰着大地，把山川和树林尽数拍进来，雄伟中带着秀丽，景色十分好看。 这都可以算得上是风景片了。 顿时，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唰唰唰闪过打赏的通知。沈声默也不停的接收到系统播报的通知。 【汪汪小小树】：啊啊啊主播这是什么地方啊？景色好好啊！还有刚才走过的那座石桥也好好看！ 【普洱茶】：你们是为了风光看的直播，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为了直播的颜值来的，这么靓才能代入(bushi 网站上有一个在播热度攀升榜单，本来只有一些大主播才能上的，不过沈声默起得早，这个时候正在直播的人不多，她打赏一多，人气就不断的攀升，很快就露出来了。 观众们看到她的直播间链接，不停有新人进来。 而此时的沈声默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和其他有植被覆盖的地面不同，沈声默的目的地光秃秃的，地面一片荒芜，不过有心人一看就会发现，这里的地面除了泥土的颜色，偶尔能看到有些晶体反射阳光出来耀眼光芒。 沈声默关掉云台上的手机，对着镜头道：“这里是以前开采过的紫砂矿，自我爷爷起就在采用了。当时，大家只是随便挖点泥土回去，烧制陶瓷，现在都是买半成品，很少有人会自己烧了。昨天竹海听风在我的直播间里下了订单，得到他的允许，我接下去都会直播完成的整个过程。” 因为紫砂矿的矿床很浅，可以直接使用明掘的方式露天开采。 这是一个已经开采过的、成型的小型矿床，当沈声默踏入这里时，地上躺着的矿石已经在此风化了好些年。她弯腰把石头放进背篓里，不再说话。 有人提出质疑。 【风吹裤衩】：？？？这踏马是紫泥？这黄绿的颜色，闪得我眼睛都快瞎了！ 【粉红色】：是啊，好离谱。我还以为至少重视一点，没想到居然是上山自己挖泥，一点都不重视，这钱可真好赚。 今天直播间的人数比较多，弹幕也比较多，沈声默专注挖土，没留意到弹幕，没能第一时间解释，倒让那些人带起节奏来，纷纷质疑她敷衍、作假之类的。 有人看不下去了，也阴阳怪气的讽刺回去。 【彩彩卉卉】：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以为，紫砂泥随便挖挖回来就能用的吧？人家叫紫砂泥，但实际上是矿！矿！这是原石！要炼制才能用的！人家主播不是说了，这里是矿床好不？服气 【彩彩卉卉】：紫砂泥有多重分类，并不是只有紫色的才叫紫砂泥。主播这里的矿床产的是紫砂泥里的缎泥好吧？这是紫泥和绿泥的共生矿！很珍贵！现在市面上的缎泥是用本山绿泥和紫泥调制出来的，不是自然缎泥，别以为是你家路边的黄泥土！ 【彩彩卉卉】：看到地上那团黄色的土了么？那是……诶算了，那是你丢在地上的脑子。 【小笼包】：哈哈哈哈哈笑死 【普洱茶】：老哥会骂就多骂一点 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这些在工业化社会长大的孩子，有些人甚至连鸡有几条腿都不知道，哪会知道这些？ 有人科普之后，再也没有人质疑了。 沈声默捡完矿石，估摸着应该够了，便提着工具回家去。 在院子里把矿石倒出来后，拿着锤子按着矿石上面分布的斑点敲开，砸碎，按颜色分类出来。 沈声默叮叮当当的锤，动作干脆利落，光是看她的动作都很赏心悦目。 把原石敲打完毕后，捣碎，放进石磨里磨成粉。 磨成粉状后，还要过筛，保证颗粒匀称，粗细均匀。 沈声默用磁石在石粉里滚了一圈，把铁质都吸走，剩下的就只是矿石原料了。 “好了，放水浸泡。等其他材料到了，就可以开始捏制。如果是用作紫砂壶，到了这一步还要需要陈腐半年以上，我这里就不用了。” “如果是随便想玩一玩，那找一些有粘性的黄土就够了，不用这么麻烦。” 介绍完毕后，沈声默对着镜头问道：“你们学会了吗？” 【小笼包】：qaq学废了 【汪汪小小树】：本以为是展示视频，没想到居然真的试图想要教会我们…… 【普洱茶】：哈哈哈哈笑死，我还以为就只是直播塑型过程，没想到居然从原材料开始做起，真.从零开始的泥塑 【草莓桃桃】：呜呜呜看得手痒想学，这就出门挖土去 第5章 泥塑 结束一天的直播，沈声默退出直播间时，习惯性看了一眼她的直播间状态栏。 【第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3500/100000000】 这一次直播不仅观看人数多了，打赏也很丰厚。每当收到打赏时，系统自动转入银行卡余额。此时的余额显示有255，全是直播打赏所得。 沈声默暂时没动这笔钱。 关掉直播，睡觉。 三天后，颜料到了。 沈声默去快递点领了包裹，大包小包拎回来。脖子上扛着一大袋，腋下还夹着一袋，明明身形看上去如此纤细，却颇有力气。 直播间今天有不少新人，见那么娇俏小巧一姑娘，拎起包来那么利索，吓呆了。 【西瓜啵啵】：新人，不懂，这主播劲儿一直这么大吗？泥塑我估摸着应该是个巧活？ 【蛋黄酥】：新人，同样不懂，但是姐姐好美i了i了，我好像能一下抱起姐姐 【草莓桃桃】：抱起姐姐？？不是开玩笑，你没看见之前锤石头那劲儿，姐姐一拳下来，你可能会死。 【汪汪小小树】：老粉给你点个赞表示肯定。 【小笼包】：哈哈哈哈你们干嘛啦，美女姐姐不要面子的？？ 沈声默穿过那条悠长的青石板街道，一路穿梭，回到自己的民俗店铺里。 来到后院，完全没注意到弹幕已经哈哈笑成一片的沈声默，把袋子放下后，来了句：“好重，里面都是石头。” 接着徒手拆包裹，把里面放着的矿石原石拿出来。 见此，刚才还在弹幕表示这么点体积重量，说自己也能拿得起来的人立即闭嘴，直说搞不动。 沈声默把朱砂石、孔雀石、青金石拿出来放好。 “接下去，我们制作一下颜料。” 把矿石放进清水里，用刷子洗净之后，就留下了干净的原石。 分门别类放进石臼里捣碎，这是第一道工序。然后又放进石磨里，碾碎。拿到碎石块后，过筛，分拣出颗粒不均匀的大颗粒原石。其余已经被磨成粉的，就可以直接蘸水使用了。 沈声默先研磨好朱砂石，然后解释道：“到这一步的同学，如果有研磨机可以使用研磨机，可以省工时。” 【草莓桃桃】：就不，不是用手磨的颜料没有灵魂！ 【小笼包】：哈哈哈哈楼上，你以为喝手磨咖啡呢？ 【汪汪小小树】：像我姥姥磨豆子，有丝丝亲切感。 沈声默看了眼弹幕，道：“余下比较坚硬、大颗的原石，无法用石磨磨成粉的，就得借助工具了。不过你们放心，没有灵魂的颜料，我是不会给顾客用的，给我自己用。”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透明的玻璃瓶，把研磨好的颜料装进瓶子里。 红色，绿色，蓝色，三个色一起放在架子上，出奇的和谐统一。 【喜欢喝rio】：啊啊啊给我啊，我不介意没灵魂！ 【真的是萌新】：呜呜呜这颜色好好看啊！！为啥同样是红色、绿色，看上去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呀？？有大佬科普吗？？ 【彩彩卉卉】：不负责任的科普：平时用的红，广告牌、衣服，此类用的都是工业红，饱和度较高，较为鲜艳。主播这里的红，是朱砂红，俗称朱红。红色还有别的细分，比如桃红，赤红等等。绿色是孔雀绿，是非常清新淡雅的颜色。蓝色是用青金石研磨出来的，古代的工艺做不出这么鲜艳的蓝，只能用宝石来染色，所以能用蓝色就是尊贵象征。比如皇后的冕服就是这种青金色，更为人所知的，比如青花瓷。以前的老匠人还有种说法是：上等的宝石做颜料，中等的宝石才做首饰。 【小笼包】：qaq原来如此，受教了。就说古代的青花瓷为什么会那么珍贵呢 正此时，沈声默把颜料放好后，接着去处理余下的大颗粒原石矿。 她拿来一个容器把大颗粒原矿放进去，接着，往里面放下一颗颗大小均匀莹白如玉的圆珠子，均匀的铺上一层，渐渐看不到底下的颜料了。 当的弹幕闪过一片的“珍珠奶茶”、“小园子想吃”时，沈声默笑着解释道：“球磨，辅助研磨用的。” 她举了举手，目光中显现出几分无奈出来，“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徒手磨粉啊……” 【小笼包】：姐姐还有这种才艺？？ 【彩彩卉卉】：[惊恐.jpg][惊恐.jpg][惊恐.jpg]没有人要求你这么做…… 【汪汪小小树】：但要表现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林长风见过的，最为和谐的直播间弹幕了。 杠精哪里都有，非得要提出和别人不一样的观点才能证明自己一样。有些小主播就是因为杠精花式挑刺，愤而下播，不干的。 沈声默的这个直播间，画风太温馨和谐了，蛊惑了林长风一下下，他本来是潜水暗中观察，来督工看看他的泥塑塑得怎么样了，结果鬼使神差的跟了风，发了弹幕。 【竹海听风】：表演一下，打赏一个潜艇。 一个潜艇，也就是一万块。那带着金色皇冠标签的发言无比显眼，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么大额的打赏，沈声默手差点一抖。 她这么辛苦捣鼓，也就拿了一万块的定金。 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反正他到处撒钱，是有名的散财童子，大家一起赚他的钱好了。 沈声默笑了笑，起身回屋拿了个大西瓜放好：“您看好了。” 然后挥挥手，哼也不哼一声，扬起手，对着西瓜中部砍下去。 手落如刀落，动作力道都很干脆，只听咔嚓一声，西瓜应声断成两截，露出红色的瓜瓢。 沈声默满意道：“表演好了，您现在可以尽情展现您的慷慨了。” 【竹海听风】：…… 【小笼包】：日！美女姐姐真是过于清新脱俗不做作！ 【蛋黄酥】：……原来姐姐一拳头下来，我真的会死qwq 林长风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说得出做得到，当即拿出手机来充值了一万块rmb，然后点了打赏的按钮。 瞬间，直播网站的首页出现大字标红，系统发了个通告： 恭喜用户【竹海听风】在【沈家泥塑主播间】给主播打赏了一万块，成为直播间的榜一！ 硕大加粗的字体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这实际上是网站的一个滚动的广告位，特别显眼，一上去就能引流，以此来鼓励打赏。 沈声默的直播间一上去之后，直播间的人数迅速暴涨。她眼睁睁看着刚才一直稳定两三千的在线观看人数，直接飙到了一万二。 仿佛看到一个亿的粉丝值在向她招手！ 沈声默更有干劲了，她把已经研磨完毕的球磨拿出来，放在流水下冲洗。用容器接住流下来的液体，等水分蒸发干后，剩下的粉末就是颜料。 “好了，接下去，我们要拿出之前炼好的紫砂泥，开始捏制作品了。” 沈声默拿出浸泡好的紫砂泥，放在案板上，像揉面团一样，不停的揉啊揉，间或摔打，直播间砰砰作响。 声音听上去，还挺治愈的，节奏错落，杂而不乱。 【小笼包】：qwq感觉刚才是泡焦糖奶茶，现在像是在做我……泥塑小笼包 【蛋黄酥】：也像在做我qaq 【彩彩卉卉】：风大知道这是啥吗？ 林长风轻咳一声，忍住去问度娘的冲动，淡定的回答问题。 【竹海听风】：我只负责买，又不负责做，不需要知道。 【彩彩卉卉】：…… 沈声默道：“泥是要摔得越熟越好，容易塑型。” 听到她的解释，直播间的其他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并不。 不过不妨碍他们觉得很厉害，不明觉厉就是了。 有些人还不明白做面团为什么还要醒面呢，做法不也是流传千年从古至今？老祖宗的东西，千年智慧的结晶，自有他的道理。 摔打成泥后，沈声默把泥团放好，把手洗干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底座。 底座是一块漆了桐油的木，已经打磨抛光过了，沈声默还跟周木柄学习了一下，在木底座上，雕了一些祥云的花纹。 在底座上，立着八根支架，中间是一个木灵芝形状的纹样。 沈声默对着底座上的支架比比划划，“我这一次塑型九个，中间是老者，外围八个小人，取九数，寓意长长久久之意。这些支架能帮助稳定泥塑，不让其倒塌下来，帮助塑型。” 嘴上不停的解说，手上的功夫也不落下，从中间那个木灵芝形状的支座开始，沈声默开始捏出一个老者的形象来。 老者坐在木灵芝上，姿态闲适，长髯，长袍，沈声默用刻刀稍微按压出五官，还没有精雕细琢，居然随手就弄出了一个温和慈祥的笑脸来，十分传神。 害怕泥料放久了，塑型效果不好，她手上不停，继续捏下一个人物。 配合手上的刻刀锥形刀，一个一个小人的形象，在她的手底下活灵活现的诞生了。 直到把所有的人物大致都捏出了各自的神态动作后，沈声默才敢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这么多工序下来，她的额头已经出了汗，沈声默顾不得擦，紧盯着手中的成果，“好了，初步塑型完成了，接下去，我们需要用刻刀，简单的压出泥塑的大致线条和纹路。你们感兴趣的，可以记一下步骤。” 【蛋黄酥】：？？我到这步就已经完成了 【喜欢喝rio】：脑子：我学会了。手：不，不你不会。 【彩彩卉卉】：主播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是大型雕塑，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中小型的精雕。紫砂泥居然塑型成功了，还这么细致……我的妈，实不相瞒，我想拜师！！ 第6章 泥塑 沈声默拿着细小的刻刀，按着刚才压出来的粗胚，精雕细琢。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小的排笔，轻轻的把雕出来的废料扫开。 “这种时候是不能把这些渣屑吹走的，会影响塑型效果，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开裂了。只能像这样，轻轻的扫掉。” 沈声默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她偶尔眨眼为之颤动，像展翅欲飞的蝶翼。她目光专注看着已经逐渐成型的塑像，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直播时间，距离早上开播，已经过去了近十个小时。而此时，她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一直稳定在一万二左右，丝毫没有减少。 精雕的环节已经差不多了，八个童子和中间的老者，九个人的神态和面貌已经活灵活现，再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清理掉碎屑之后，沈声默说道：“接下去就是要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如果是素雕，等阴干后就算完成，但我们还要上色，所以等素胚干了之后，还要再刷一层底色，再上色。” 素胚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这可能直接导致胚体直接裂开。只能交给时间，慢慢的阴干。 沈声默估摸着没有个一两天不能干得彻底，便道：“好了，感谢大家一天的陪伴。我现在要把素胚放到地窖去，上色的时候再直播。现在要下播了，大家白白。” 刚挥了挥手，屏幕上瞬间闪过许多“舍不得”、“仙女姐姐别走”、“想多看日常”此类的弹幕。 沈声默想了想，无人机功能强大，对她来说继续上播不是什么难事，不像一些唱跳主播那样有压力，便应了他们的要求，没有立即下播。 “那好吧。”沈声默无奈笑笑，“你们随意看。” 【小笼包】：w姐姐都忙了一天，好宠粉！！ 【草莓桃桃】：qwq不是开玩笑，主播的日常我能看一天不带腻的。 【汪汪小小树】：小镇的景色也太好了，想去旅游。 沈声默小心翼翼的把泥塑底座抬起来，搬进地窖里。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拿出来一把小巧的刀，手上还拿着两个萝卜，一红一白，然后低头开始认真的雕刻起来。 直播间的人看到在她的手底下，一个个小巧的花朵、小动物逐渐成型，像变魔术似的。 【蛋黄酥】：不是说泥塑已经初步完成了么，现在又是在干嘛？ 【小笼包】：刚才看不懂，现在还是看不懂。眼里只有美貌prprpr 一群人纷纷问起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可这一次，就连科普小能手【彩彩卉卉】都闭麦了，同样不明白沈声默的举动。 在弹幕炸开了锅，许多人纷纷跑去问度娘：泥塑为什么要雕萝卜、雕塑阴干之后为什么要雕萝卜、如何雕出好萝卜此类稀奇古怪的问题时，沈声默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看到网友们稀奇古怪的问题，还有稀奇古怪的推理，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一双略显清冷的眉眼艳丽非常，整个人变得无比生动。 沈声默举着雕好的花朵和兔子，不好意思道：“没什么特别的用处……我在做饭。” “顺便练练刀工。” 【喜欢喝rio】：…… 【韩式炸鸡有点腻】:…… 【彩彩卉卉】：…… 弹幕整整齐齐刷过满屏的省略号。 这个理由真是好生动好朴实好不做作啊！ 最终，这些雕工精致的作品，没有逃脱下锅的命运，沈声默把它们和排骨一块炖了。 “不放毒了，下次见。” 说完，沈声默就关掉了直播间，屏幕黑掉了，观众才逐渐逐渐退出来。 不知不觉，他们居然看了一整天的直播，而且居然不觉得无聊，甚至还觉得，挖到了宝藏主播！ 有毒啊简直。 关注了关注了。 这种心灵手巧，还有梗的主播上哪儿找去？不关注起来还等什么？ 瞬间，沈声默的频道就多了好几百个订阅。 【第四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35500/100000000】 拜散财童子林长风所赐，沈声默的粉丝涨得飞快，银行卡余额也多了万把块钱。当沈声默再次开播时，粉丝值就已经涨到了三万五多。 而此时，泥塑的制作也逐渐进入尾声了。已经阴干完毕的素胚就等着上色，成品完毕后，林长风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完成交易。 这些天来，林长风偶尔会来沈声默的直播间串串，对她的泥塑却从未提出过任何异议，反而打赏了不少钱，想来应该是满意的。 【小笼包】：第一！！ 【晚上吃奥尔良烤翅】：来了来了 不停有熟面孔涌入直播间，一一和沈声默打了招呼。 “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来进行素胚的上色。”沈声默开门见山，手里拿着云台，拍摄已经阴干完毕的泥塑。 系统给的装备都是顶顶好的，手机的摄像头完美的呈现出泥塑的纹理，还有细小微末的线条，都清晰无比的投到屏幕上。 不得不说，即便这作品还没真正的完成，此时就隐隐显露出惊人的美感来。 和摆在橱窗里的工业品不同，哪怕素胚此时有些粗粝，哪怕素胚颜色单调，但那流畅的线条、和蔼中显出几分神秘的微笑、小孩子的憨态可掬，都透露出有种只有国人才能欣赏的美感。这是独属于国人的浪漫，很擅长审美，挖出事物的内涵。一件单调的事物，也能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和层次观察，正是所谓的：见微知著，格物致知。 【小笼包】：啊啊啊好美啊！！（我是说泥塑 【汪汪小小树】：终于明白之前风大为什么要出五万块买泥塑了，这也真的是……太美了。 【蛋黄酥】：艹，我没文化，反正就是说不出来的好看！ 大部分都是夸夸夸，说美美美的，但无奈，人群中任何时候都少不了几个喜欢唱反调的人来。 【想学彩绘】：？？不是吧？这玩意儿居然能卖五万块？要细节没细节，要整体没有整体，别把抽象当艺术好么？ 【脸滚键盘】：美术生来说一句，基础确实扎实，但要卖五万，确实勉强了。不过这年头，只要有流量，一坨屎都能卖钱emmm 这两条弹幕，点赞很多，很多人赞同了他们的话。 此时，把素胚展示完毕的沈声默把云台拿开，找个位置放好，确保能看到泥塑的样子。 她的脸不再入境，不过却能从镜头上看到她一双手摆弄着素胚。 素手纤纤，修长而匀称，纤细而灵巧，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沈声默的声音传来：“接下去，需要打磨抛光，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需要磨掉，让它变得光滑。很多工艺品都需要经过打磨抛光，一些较为简单的工艺品，比如金工实习都会车的葫芦此类，就可以设定简单的程序，用机械打磨抛光。但像这种孤品，不是批量生产又比较复杂的作品，就只能手工打磨了。” 言语间，她已经打开了磨砂纸，然后小心细致的素胚上打磨。 “沙沙”的声音响起，不绝于耳。 边边角角打磨的时候最折磨人，但沈声默的动作丝毫不乱，依旧不急不躁，沉稳有度：“这种活，最重要的就是要耐心，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不多时，沈声默就打磨出一个光滑的脑袋。刚才还略显粗糙的泥胚此时被施了魔法一般，透出一股如玉的光泽，很温润。 【草莓桃桃】：发生了啥？ 【小笼包】：……我也只是走了个神而已。 【彩彩卉卉】：打磨在很多工艺上都有应用，以前是磨石，现在有更加轻便的磨砂纸。最常见的应用就是建筑业。墙上摸完腻子粉，会用砂纸打磨凸起的纹路。主播真的好厉害，用这么简单的工具做出这么好的效果，这声师父我先叫了。 【彩彩卉卉】：学雕塑彩绘的谁不知道要打磨才能上色？半瓶子晃荡的人，秀的只是浅薄 【蛋黄酥】：哈哈哈哈不如念身份证点名得了@想学彩绘 当沈声默把泥胚打磨完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给需要上色的地方刷了一层底色之后，就可以准备上色的工序了。 她摆出之前买回来的颜料，以及自己研磨的原石，加了点水之后，开始调色。 泥塑中间的老者穿着的长袍，沈声默上了稍淡点的朱砂红，颜色沉稳大气又不突兀。 而围在老者身边的八个童子神态动作各异，有的头顶寿桃，有的手里捧着礼物，身上穿着的是传统的小孩肚兜服装，底下着短裤。有男孩，有女孩，头发能看得出区别。 这些小孩子比老者的身形要小许多，上色稍有不慎，整个作品就毁了。 沈声默拿出一个放大镜，在镜头下比比划划：“这里需要借助点工具，我记得语文课本上有写过核上雕舟的故事，以前的老前辈，了不起。” 【小笼包】：这题我会，是《核舟记》！ 【韩式炸鸡有点腻】：呜呜呜废物只会喊卧槽 沈声默举着放大镜，凝神静气，提着一只极细的毛笔，沾了点颜料后，开始作画。 “这是一个小女孩，纹路我们画得温柔一点，就来个……嗯，牡丹缠枝图样好了。”伴随着沈声默的声音落下，直播间屏幕显示出那支极细的毛笔笔尖在小女孩不过拇指大小的肚兜上勾勒出古典牡丹的纹样，牡丹花下，蔓延出枝条缠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缠枝纹了。 沈声默下笔又稳又准，没有错笔，勾勒的线条流畅漂亮，光是看她作画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不知觉，一个小人的衣服就画好了。 镜头拉远，能看到小女孩的衣服上多了牡丹的花样。虽然极为细小，却条理分明，肉眼可观之，不得不为之称奇。 牡丹缠枝纹样只有红绿两色，却一点也不冲突杂乱，反而有种和谐的美感，十分漂亮。 接着，继续作第二幅，一方小小的雕塑上，暗藏乾坤，沈声默接连画了好几个传统的纹样：有蝙蝠葡萄纹，有五子抱福纹、有海清河晏流水纹…… 那些传统的、已经被人所遗忘的传统古典图案，在一个个小人身上展现出来，再次释放出属于传统的魅力。 这些都是古人流传下来的财富，是已经远去的古代留给现代的美学。 【喜欢喝rio】：实不相瞒，我感觉配色像我姥姥的花被子，可为什么同样是花被子，这泥塑就这么好看！！！同样是红和绿，为什么这里美得这么脱俗啊啊啊！！！ 【彩彩卉卉】：我跪了，这手好稳 【小笼包】：绝绝子，好美好美好美 【韩式炸鸡有点腻】：奈何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沈声默笑了笑，继续完成她的工作。 当整个泥塑上色完毕时，已经日落西山。 沈声默说：“成品就不展示了，给顾客留点惊喜。” 说完，沈声默动动僵硬的肩膀，然后下播，留下直播间的一地哀嚎。 沈声默不知道的是，她直播间里的录像，被一个up主剪辑出来了。 up主把前几次直播的录像找出来，按照“传统泥塑是怎么做出来的”剪辑，整理了一下沈声默泥塑的过程。 经过剪辑加速后，本来延绵了好长时间的过程被缩减成了十来分钟。 这更适合现代人的快节奏娱乐，up主的视频一经发布后，关于“传统泥塑是怎么做出来的”的视频就冲上了某站的热搜榜。 第7章 泥塑 up主的视频简介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附上原视频地址。 【qaq我不允许在座有人不知道这个宝藏up！视频超级治愈解压，杀时间利器！ps：安利向视频，侵权请告知，会删除】 十来分钟的视频被顶上了网站首页，还上了热搜榜。 “up你币有了”、“姐姐b站开账号吗？”、“为什么看上去好好吃啊！”、“万物皆可盘”等等此类的弹幕疯狂刷屏，沈声默在这个网站内小范围的火了一把。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声默没有关注网络上的事情，此时的她在周木柄家里，向他买一样东西。 “周爷爷，上次拜托您雕的木盒好了吗？” 周木柄从一堆木屑中抬起来，笑呵呵点头：“好了好了，这就给你拿。” 他本已经不再干木匠的活，手上闲了很久，没事干。沈声默回来后，和他定做了一些玩意儿，这让周木柄重新找回了职业的喜爱，他这些天基本是木刀不离手，刨了满院子的木屑依旧乐在其中。 不消片刻，周木柄就从屋里拿出了一个深棕色的镂空雕花木盒。花纹繁复多样，却又奇异的融为一体，用的是葡萄藤和蝙蝠的素材，在古典的纹样里，这两个元素有多子多福的寓意。盒子里面还放了固定保护用的红绒丝棉垫，大小和样式，全是为了林长风那尊泥塑量身定做。 周木柄手艺好，完全做出沈声默想要的效果。 单独看这个盒子，都足够的精致漂亮，像个艺术品。 沈声默欣喜接过，打开盒子一闻，并没有闻到工业漆那种刺鼻难闻的味道，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周木柄道：“胶用的是鱼鳔胶，自己熬的，一点不臭。上了油，打了蜡，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 “辛苦了。”沈声默笑了笑，然后付了周木柄两千块钱。 这盒子的体积虽然小，但雕花可是个巧活，想必花了不少心思的。沈声默觉得这两千块少了，想加，周木柄却觉得多了。 周木柄不知道，他这种工艺和手艺，市面上是很难找到的。现在一些打着传统噱头的商品，雕的反而是乱七八糟的舶来品，中不中，西不西，四不像。但因为会包装，所以经常能卖出很离谱的高价。 沈声默觉得，这些藏在深山里无法面世的手艺人，也值这个价。 周木柄推辞不过，收下了。 离开后，沈声默把泥塑放进木盒里，小心细致的包好，给林长风拍了个照，发过去。 【主播v】：请过目。 【主播v】：请您发一下收件人地址，我给您寄过去。等您确定商品没有问题后，就可以支付尾款，一共四万。 林长风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说这玩意儿你居然想寄快递？？ 但看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林长风只能乖乖发了收货地址。 想了想，实在不放心，林长风问她。 【竹海听风】：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寄快递吗？ 【主播v】：您放心，我已经勾选了贵重物品保价。 【竹海听风】：…… 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吗！ 这不就是和买了保险就去路上躺尸一个道理吗？ 林长风牙疼起来，忍了又忍，最终只高贵冷艳的和她比了个ok的手势，实际心里已经开始祈祷快递要靠谱一点，不要暴力运输了。 快递寄到，大概需要三四天。 沈声默在等待尾款的过程中，准备下一件作品。 当她打开几天没直播的后台时，被上涨的订阅人数吓了一跳。 记得上次下播时，订阅她频道的只有几百人，现在人数已经破千了。 【第七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48000/100000000】 沈声默打开直播时，一脸迷茫。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记错，然后才尴尬笑道：“几天不来，我居然多了这么多粉丝，看来网站的系统不是很好啊，延迟这么严重。” 【喜欢喝rio】；你清醒一点！！这又不是绿**的服务器！！ 【小笼包】：姐姐，自信一点！你火了！！ 【今天晚上吃串串】：小破站来，打卡 【天热了一点胃口都没有】：来看劈瓜达人，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莽 沈声默若有所思看着闪过去的弹幕，然后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我火了。” “今天，我们来补一补我爷爷的‘报春’像。”说完，她背起自己的小竹篓，拿上镰刀，走出家门去。 比起来，还是手头上的活更重要一些，一点都没有要火的自觉。 沈声默今天穿的依旧是宽松休闲的衣服，垂落的料子衬得她身材更加修长纤细，走在大片大片金黄色的菜花田间，清灵优雅，闲适从容。 果然网上的评论都没有错，哪怕不看她捏这个捏那个，这个主播直播日常的水平也很好！ 看看这景色，这表现力，山美人美水美，当成户外主播来看，完全没问题啊！ 【小笼包】：prprpr 【今天晚上吃串串】：楼上你口水掉一地了 【苦咖啡】：主播好美哦！ “今天我们来割麦草。”沈声默穿过田垄，来到一片青青的田埂旁，指着田里的青草：“这是黑麦草，镇上的老人种的。我们今天割一些回去。” 说完，沈声默就走下田间，弯腰用镰刀“唰唰”割起了麦草。手起刀落，一丛丛麦草失去了生命。 “这种黑麦草，可以用来做绿植，也可以用来当牧草，喂牲畜的。以前大部分是野生，现在很多都是人工种植。” 沈声默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对了，已经给过钱了的，不是白要。” 【小笼包】；哈哈哈哈防杠小达人！ 【苦咖啡】；新人，不懂，不是说要补报春像，为啥要去割草？难道主播养猪了？ 直播间的老粉立即集体@彩彩卉卉，乖巧等科普。 【彩彩卉卉】：传统大型泥塑都会面临开裂收缩的难题，往里面加棉花、麦草等可以解决。为了防止泥塑坍缩，还能加一点细沙。以前没水泥的时候，农村夯土墙，加的也是麦草。 【草莓桃桃】：懂了，每诞生一座泥像，就有一丛稻草失去生命（不是 把背篓装满后，沈声默收工，回家去。 无人机自动跟拍，在她身后吹起一阵风，机翼响起的声音无比清楚的传入耳中。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别人的注意，田垄间有不少正在劳作的老人，瞧见了，便抬起头来看。 离得比较近的一个老奶奶看到沈声默这么大的动静，便主动打了招呼。 沈声默笑着应了一句。 他们说的都是土话，也就是方言，直播间的观众能听到对面的老奶奶说了一通，沈声默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便走了，神色未动。 见沈声默如此轻飘飘，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那老奶奶重重叹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观众懵了一下。 【小笼包】：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草莓桃桃】：有没有大神翻译一下？@彩彩卉卉 【彩彩卉卉】：……我不会。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出来翻译。 【是个小萌新】：大概这个意思——奶奶：沈家闺女呀，干啥呢。主播：割草。奶奶：割草干啥？你养猪啊？养牛啊？诶呀，对了，你今年大学毕业了吧，不出去工作的呀？我的那孙女呀都在城里找了工作，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一个月的工资七八千呢。照我说啊，年轻人就该去大城市里工作，回这里干啥呀 【是个小萌新】：太长了继续接上条——奶奶：留在这里赚不到钱的呀，你好歹是大学生，怎么活得像我们老头子老婆子一样的哦，年轻人还是要奋斗啊，怎么能这么早偷懒呢？这样赚不到钱的。主播：谢谢奶奶。over 【蛋黄酥】：社畜落泪，主播过的明明才是我想要的日子啊！太爽了！！！谁他*想加班啊！！ 【喜欢喝rio】：996落泪，奶奶，过几年您就能发现，您孙女岁数不大，头发比您还少一些 【头秃怎么办】：摸着最后一根毛落泪 【草莓桃桃】：只有我关注为什么能发那么长的弹幕吗 【蛋黄酥】：氪金了吧 【竹海听风】：…… 同时，弹幕唰唰闪过许多打赏，全是给沈声默加油打气的。 好不容易看到这种类型的主播，要是不多支持点，人家不干了，回去加班怎么办！！ 姐姐冲冲冲！！！资本家配不上你！！ 瞬间，打赏榜上多了好十几个人，虽然数额不大，但都是一份心意。密密麻麻占了很多位置，沈声默都吓了一跳，然后一个个id的念过去感谢他们。 林长风拖着腮，开始沉思自己钱是不是给少了，主播生活得拮据成什么样才会被说没钱赚啊。这主播技艺不错，不是个花瓶，一路看下来，他还蛮喜欢的。 想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点点。 过了一会儿，走在田垄间的沈声默听见手机“叮咚”一声响，来短信了。 她停下脚步，解锁屏幕一看，发现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尊敬的沈**女士，您的银行卡622321******12345于11:20:03分接到来自林长风的转账，银行卡余额为47800……】 尾款付了。 沈声默切了后台看物流信息，包裹还在运送中，没有签收啊。 第8章 泥塑 林长风在还没有签收商品的时候，就给沈声默付了尾款。 沈声默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爽快这么好伺候的甲方爸爸了，他既不要五彩斑斓的黑，也不要优雅神秘有层次的蓝，给钱还十分爽快。 如果世界上多几个像林长风这样的甲方，那么就会少几个头秃熬夜猝死的乙方。 沈声默真心实意的点开后台，给林长风发了条消息。 【主播v】：谢谢老板！ 【竹海听风】：[加油.jpg] 沈声默怀着愉悦的心情回到家里。 麦草不能直接用，她放在院子里晾晒待用，然后就下播了。 拿到林长风的尾款，沈声默盘算了一下她现在拥有的钱。 卡里四万七，直播的总共收入是一万二千，加起来五万九千。 她很快打开手机登录网页，迅速看了眼自己很早就想买的东西——显微镜。 不管是修复什么东西，只要是作古的东西都要做旧。做旧也不能光是调个相似颜色就行，如果用料有差别，质感什么的也全都不一样，没有整体，那泥塑就毁了。 沈声默买显微镜主要是用来做材料分析的。 付款后，订单在后台生成，官网上的物流信息开始更新：您的订单入库，开始准备商品…… 沈声默估摸算了一下，约莫十天之后设备才能到手，便也不着急准备其他的材料。 在此之前，先把破旧的房屋整体修缮一下吧。 【第八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50200/100000000】 粉丝值只算新人的数量，沈声默的直播观看人数已经趋于稳定，缺少林长风的大额打赏后，上升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不过好在稳中有序，整体还是向上增长的。 沈声默把目光从状态栏那里收回，一只手调整了一下云台，对着镜头说：“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今天周末，应该很多小伙伴都在吧？” 一般来说，学生党和工作党周末的时候都很有空，所以这个时段流量是最爆炸的。 【小笼包】：姐姐早，困困qaq呜呜呜，被老妈从被窝里抓起来 【汪汪小小树】：周末，带老妈一起看直播!!! 还拖家带口来了。 沈声默笑了笑，然后调整位置，把摄像的手机放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卷尺，拉出来一段长度之后，对着院子里清理出来的空地说：“我打算找木匠在这里搭个棚子。平时用来放泥浆和半成品之类的，阴干就放在地窖。”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店铺了，无人机跟随她飞起来。 沈声默来到店铺的前堂，指着本来结账看店用的柜台，比比划划：“这个给拆了，然后搭个工作台。背后放个架子，放颜料和工具用。” 她指着对面墙壁的多宝阁：“我要在那里摆满属于我的作品。” 【小浣熊】：啊啊啊啊原来主播还开店啊！！想买！！ 【蛋黄酥】：……qwq买不起呜呜呜 沈声默看了一眼弹幕，沉思了一会儿，回想起她之前网上看到关于主播怎么涨粉的帖子，便道：“小伙伴们关注、评论、转发主播的视频，可以参与抽奖，我会不定时给粉丝们送点小礼物。” 【小笼包】：qaq可是要十万粉丝才能开通抽奖功能，好难哦 【汪汪小小树】：马上用我妈的手机注册新账号，关注走起来！！ 【小浣熊】：啊啊啊给我冲冲冲！！！ 一开始观众们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观看，对于视频中的泥塑没什么真实感。可一听到自己也可能拥有这些精美的雕塑，弹幕瞬间炸开锅，各种打赏闪过，眼花缭乱。 要知道，上一尊雕塑，竹海听风可是花了五万块！ 主播抽奖送给粉丝，等于免费送给他们泥塑，等于他们看视频白赚五万块。 逻辑一点没毛病！！ 虽然参加了转发也不会中奖，但抽奖就是重在参与，万一呢？退一步讲，至少拉低了中奖率不是？ 反正他们冲了。 沈声默大致画出了棚子该怎么搭，工作台要打成什么样，大致出来一副草稿图后，对着镜头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出门去。 “做好简单的初步设计后，现在需要去找木匠啦。这里的木匠和我爷爷是老朋友，对我很照顾，手艺很不错的。” 沈声默手里拿着云台出去，一边走一边拍。沿途看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都拍进镜头里。 观众说了，他们很喜欢小镇的景色，看多少都不嫌腻，让沈声默多拍拍。 沈声默充分满足他们的要求，并不着急着赶路，而是边走边停，负责解说。 “那里，那个地方，长得像桥一样的东西。上次割麦草的时候不是路过了吗？有小伙伴问我是什么，我回来问了一下这里的老人，他们说那个是七十年代修建的渡槽，引流灌溉用的，是农田水利工程。现在还在使用呢，修建得十分好，很坚固。” 【小笼包】：姐姐有一次走过的那座长长的桥，好好看啊！也是渡槽吗？ 沈声默：“那是桥，渡槽是引流水的。那叫风雨桥，南方多雨，因为桥上带有亭、塔，可以避雨，因此得名。” 【小浣熊】：可以去这里旅游吗？感觉风景真的好好啊！而且建筑什么的，也很美！和现代都市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草莓奶昔】：啊啊啊原来不止是我一个人想去 沈声默道：“这里以前就是个小的旅游景点，但因为行程偏远，人们渐渐不来，所以就荒了，年轻人都出去了，只有老人和孩子留守。” 走到那条熟悉的青石板道路，沈声默明显放慢了脚步。 她举着云台，一一扫过石板路两道旁的木屋，毫无例外，门口都放着镇宅的石像。 “一般放在门口镇宅的多用狮子，但这个是貔貅。貔貅有口无肛，古人觉得能能蓄财。所以做生意的人家，都喜欢摆这个。” 【汪汪小小树】：啊我明白了！这条路上的人家摆的都是貔貅！他们都是商店！ 沈声默笑了笑，肯定道：“是，这里以前就是一条商业街，我爷爷的店铺就是开在这里做生意的。” 随后，沈声默来到一家人门前。她“呀”的一声，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然后停下不走了。 沈声默蹲下来，对着这家人门口的石像拍了拍，声音含着笑意道：“看来这家人应该有个小孙子，家人都很疼爱他。” 她拍的那两尊石像，不是别人家门口都有的貔貅，而是两尊奥特曼。石像只到沈声默的膝盖处，很袖珍，很可爱。 两个奥特曼一个双手叉在胸前，一个头上长角角。石像很新，显然是刚刚放上去的，上面没有长青苔。 【会炒鸡蛋】：奥学十级不请自来：一个是奥特曼之父，一个是迪迦奥特曼。 【小笼包】：哈哈哈哈哈想起被我弟cd碟片支配的恐惧 【汪汪小小树】：真的好可爱啊！我也想摆一个了！ “我们走吧。”沈声默笑了，压低声音，拿着云台离开了那家人门口。 很快来到周木柄家门口，沈声默对着镜头说：“这里就是周爷爷家，他一个很厉害的木匠。我现在要和他交谈一下，不知道老人家愿不愿入镜。” 沈声默说完，里面就传来周木柄的声音：“沈家闺女啊？进来吧。” “嘀嘀咕咕的，在和谁说话呢？”看到沈声默一个人走进来，周木柄奇怪左看右看，惊奇不已。 “我在录像直播呢，刚才在和观众朋友们说话。”沈声默指着摄像头说。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直播间已经黑屏了，不过声音还在收音，所以能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周木柄一听，本来歪着身体躺在太师椅上的，立即爬起来站好，紧张道：“哎呀那不是要上电视？你等会，等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先别拍啊。” 然后火急火燎冲进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找自己的新衣服。同时大喊道：“老婆子，你上次给我做的花裤子呢？怎么找不到了？”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能从他焦急的语气中听出来他的着急。 一个老奶奶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花里胡哨想一把火烧了吗？我剪了干净！” “你怎么剪了？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我做的，我怎么不能剪？”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小笼包】：哈哈哈哈哈爷爷好可爱啊！ 【喜欢喝rio】：这就是老来俏吗？i了i了 【汪汪小小树】：爷爷有较强的形象管理意识 【小浣熊】：qaq正在葛优瘫的我垂死病中惊坐起 好一会儿，周木柄才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中山装，没有什么花裤子，看来真的是被周奶奶剪了。 周木柄道：“我换好了。” 虽然脊背挺直，但是神情难免露出几分局促和惶恐，显得很不自在。 沈声默忍住笑，打开摄像头，自己则是和周木柄站在一起和观众打招呼：“大家好，这是我周爷爷，很厉害的木匠，大家可以叫他——” 还没等沈声默说完，大波赶来的弹幕就把直播间的屏幕挤爆了，队形还很整齐，大家心有灵犀一般。 【小笼包】：爷爷！！爷爷爷爷！！！ 【会炒鸡蛋】：爷爷爷爷爷爷！！！ 【喜欢喝rio】：俏爷爷爷爷爷爷！！帅爷爷爷爷爷爷！！ 【小浣熊】：你们吵到我眼睛了…… 周木柄也被满屏的“爷爷爷爷”吓了一跳，然后无措的问道：“这……这是什么？对面是人？” 老人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一时间新奇不已。 【汪汪小小树】：不，不是人，是小仙女和小仙男！ 【韩式炸鸡有点腻】：不是人，是机器人！ 【是个小萌新】：是葫芦娃[乖巧.jpg] 【喜欢喝rio】：求求你们别秀了 沈声默和周木柄解释道：“这和电视不太一样，可以发弹幕的，上面那些字，就是在全国各地的观众和我们聊天呢。在这里，可以输入弹幕和网友聊天，我来教你怎么弄吧。” 那岂不是和面对面聊天没什么区别了？ 周木柄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孩子你的时间金贵，别费时间教我了，我学不会。” 沈声默道：“没关系，我有时间的。” 她耐心细致地带着周木柄捣鼓了一会儿，给周木柄演示了几遍，又让周木柄自己试了一遍，他终于理解直播这种形式了。 【蛋黄酥】：想我爷爷了，刚才主播的样子，就好像我平时教他用电子设备呜呜呜 【是个小萌新】：爷爷学得好快！好聪明呀！ 【彩彩卉卉】：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说的不仅仅是性格，还有教学关系的颠倒吧。以前我们小，他们带我们学习生活。现在我们长大了，他们老了，他们跟不上时代，就得要我们带着了。 【彩彩卉卉】：这是传承在血脉里的东西，是我们文化文明的根本。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永不老去。 周木柄笑着摸摸镜头，然后轻咳了一声，面上端起了一副正经而严肃的姿态，“小孩们好。” 殊不知他刚才跟着沈声默学操作时那好奇的样子，都被人看见了。 直播间的弹幕再一次被满屏的“爷爷爷爷爷爷”淹没。 沈声默都没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 第9章 泥塑 请到周木柄后，接下去就得忙活了。 沈声默本来想关掉直播的，可弹幕还一直“爷爷爷爷爷爷”的叫着，让她不要关。沈声默便也满足他们的要求，把云台一放，顾不上能不能跟得上画面了。 和周木柄商量过后，初步确定了一下草棚的方案。 首先要打四个桩子，然后用竹排做墙壁，茅草为庐，是彻彻底底的草木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为了采光好一些，窗子开得很大，几乎占了整整一面墙壁。 在这里冬暖夏凉，基本不用装空调就很舒服了。 沈声默帮忙平整土地，因为要在上面铺上石砖，太草率可不行。 周木柄找石匠去了，打算要几块石砖来铺满院子，好走路些。这里的石匠手艺也很不错，所有商店门前的貔貅，以及那两尊奥特曼，也全是石匠雕的。 除此之外，还要找一些人来帮忙。 在镇上就是这样，各家不管有什么事情，打一声招呼都会互相搭把手。建房子这种事情更不用说了，基本都是呼朋引伴来的。和主人家关系好的，留顿饭便算酬谢了。 除了包饭外，沈声默打算给他们结工钱，每人一天一百。周木柄一共找来了五个人搭手，按照他的估计，目测五六天就能全部完工。 稍微算了一下自己的荷包，材料什么的都是就地取材，很便宜，所以花费最多的就是人工费以及伙食费。 不管怎么算，总体一万块左右就能拿下了。祖宅这里有块菜园子，沈声默打算有空就去种点小葱白菜什么的，吃喝一点不花钱。 沈声默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有了着落。 傍晚时，沈声默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了招呼，然后下播。 今天这一天的直播，给她涨了一千多的粉丝值。订阅频道的人数倒是多了很多，估计是为了早日满十万粉丝，能开通抽奖。 沈声默和周木柄商量了一下明天的章程后，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她本想留周木柄下来用饭的，周木柄却笑道：“留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冷锅冷灶的。不如跟我回家去，你周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不是我吹，她做的红烧肉，一绝！” 沈声默尴尬笑了笑，“是，我倒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周木柄哈哈大笑：“来，去我家吃饭去。上次你给的那两千块钱，让老婆子天天大鱼大肉的买，我们两个老人，吃不完，腻了。” 和其他老人一样，周木柄夫妻两人的儿子儿媳也全在城市里，常年不回家。老两口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家里一点也不热闹，能让沈声默来，屋子里也能热闹一些。 沈声默笑了笑，再没有推辞，跟着他去了。 不过周木柄这话倒是提醒沈声默，她还缺一个做饭的厨子。 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做大锅饭了，不如，就让周奶奶来吧。 一来让老人家有点事情做，不至于寂寞，无人可说话；二来给她也结算工钱，给老人家补贴一点家用。 说起来，自她回到这里之后，周家的老两口就帮了她许多忙。 沈声默向来记恩，别人对她好，她就全记在心里。到了能回报的时候，便报回去。 第二天，工人们上工了。 镇上留守的大多都是老人，所以周木柄找来的也大多都是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他们常年劳作，身体还很健硕，干起活来很利索，眼睛也很有精神。 沈声默没有选择直播，人多了，杂了，一切只能等事情办妥了再说。 本来要找四个能打桩的木头是很费工夫的事情，不过周木柄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家里正好还有四根好木头，放着都快蛀虫了，不如给你用吧。我攒了很久，本来是打算给儿子娶媳妇用的，现在看来用不上了，放着也是放着。”周木柄言语间，不免有些失落的样子，却不是可惜木头，而是儿子不会回来这里安家落户了。 这是一种习俗。 以前的人家，当生了儿子后，都会上山栽树，好几棵。随着孩子年岁见长，树木也渐渐长大，长成足以做顶梁的柱子，此时的儿子也差不多该成家立业了。当初种下的树木就能用来起房子用，打桩，做梁，都是极为好用的。 如今儿子城里安家落户，木材自然用不着了。 给沈声默，木材也算有了着落。 周奶奶听了，也连连点头：“是这样，去我家拿，放着我嫌碍地方。” 奶奶脾气火爆一些，刀子嘴豆腐心，明明也希望儿子儿媳能多陪陪他们，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温柔。 两个老人过于热情，帮沈声默把一切事情定了，办妥了，也容不得她反对。 周木柄找来的几个帮工接连进入他家里，把木材扛了出来。 接下去就是动工的问题了。 帮工手脚麻利，干活都是老把式了，不过一天就把桩子打好，接下去就是搭竹排。 次日，沈声默和周木柄两人上山去伐木。 路上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沈声默点开了几日不曾点开的直播间。 “周爷爷，我们继续录播吧。”沈声默笑道：“上次您以来过，观众们都很想念，经常问您什么时候来。” 虽然这两天都没有上播，但沈声默偶尔会和粉丝互动，播报一下这两天的动态。 周木柄的面色一下变了，有些犹豫。他摸摸自己的肩膀，又摸了摸胸口，暗想他今天为了方便干活，穿得很随便，都是烂衣服旧衣服，脏了破了一点不心疼。 要是穿成这样去直播，多不好看呀？ 沈声默仿佛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忍着笑意说道：“自然美，劳动人民最光荣。” 周木柄压住了那点犹豫，赞同道：“自然美自然美，那我们开始吧。” 沈声默便点了开始直播。 【第九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51500/100000000】 关注了沈声默频道的粉丝后台纷纷接到提醒：您关注的主播开始直播啦，点击立即进入…… 很快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涌入直播间，纷纷和沈声默打招呼。 一看到周木柄也在，又纷纷叫起了爷爷。 【小笼包】：姐姐好！爷爷好！大噶都好！！ 【喜欢喝rio】：爷爷爷爷爷爷！！ 【会炒鸡蛋】：姐姐姐姐姐！！ 【彩彩卉卉】：哈哈哈哈大型认亲现场（学会滑稽 负责拍摄的无人机围着沈声默和周木柄两人转了两圈，机翼飞旋带起来的气流低鸣声，吓得周木柄连着“哎呀哎呀”的叫。 沈声默忙道：“这是无人机，能自动跟拍的。我们一会儿要砍竹子，没手拍摄呢，爷爷别怕。” 周木柄这才放下心来，不怕了。 他虽然老了，但有一颗喜欢直播的心，喜欢和人互动，也喜欢年轻人。常年在镇上生活，他很少见到外乡人，乍然看到这么多天南地北的小孩，心里开心得不行，就像和自己的孙子视频一样快乐。 周木柄又好奇的打量一下无人机，那张“好奇宝宝”的脸凑近，又怼在了屏幕上。 【小笼包】：姐姐好温油哦！ 【韩式炸鸡有点腻】：爷爷真的好可爱啊！好奇宝宝实锤！ 【蛋黄酥】：我爷爷以前也这样，看到什么都好奇，像个宝宝一样。但我们都没有时间陪他，现在人已经不在，难过。 【头秃了怎么办】：楼上，我泪目了。 周木柄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小孩们好。” 直播间屏幕又是满屏的爷爷爷爷爷爷飘过去，十分壮观。 “我们今天来砍竹子，搭木屋。”周木柄学着沈声默的样子，介绍了一下。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害羞起来，自个儿闷笑。 “还是闺女来吧，我……我口齿不利索。” 【小浣熊】：利索利索，贼几把利索！！ 【彩彩卉卉】：楼上在爷爷面前说什么骚话？ 【小浣熊】：我啥也没说[乖巧.jpg] 沈声默道：“小伙伴们会自己找风景看，我们只管砍竹子就行。 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观众们立即附和，说对的对的，他们超级乖的，已经学会了自食其力。 周木柄放下心来，拿着斧头自顾往前走，寻找适合的竹子来用。 沈声默跟在他身后，然后眼睁睁看着周木柄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忽然掉到坑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沈声默立即大声道：“周爷爷！” 她连忙飞奔过去，看到周木柄露出了个脑袋来，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上落着尘土和树叶，明显也是一脸懵的样子。 周木柄人还好，懵了一会儿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吓到了吧？其实我是故意的，想不到吧？” 沈声默：“……” 【小笼包】：我去救爷爷，我去救爷爷！！ 【是个小萌新】：我也去救爷爷，救爷爷！！ 【葫芦娃】：大哥二哥等等我！！！ 【蛋黄酥】：求你们一起去救爷爷，别再一个一个送了！要团结，不要分散！！ 【头秃了怎么办】：哈哈哈哈，主播现在的心情：想打爷爷。 【彩彩卉卉】：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搞笑啊 沈声默放下心来，见周木柄没事，想拉他起来，却没想周木柄拒绝了她的帮助，他双手撑着土坑的边缘，用力一撑就翻身起来了。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矫健得一点也不像个老人。 沈声默再次：“……” 周木柄还有些遗憾，叹气道：“诶，老了，不中用了，腰都快散了，我年轻的时候，还能后空翻呢。” 【小笼包】：……qaq还是爷爷来救我叭。 【小浣熊】：……qaq爷爷一拳下来，我可能也会死。 【韩式炸鸡有点腻】：……qaq大意了，宝刀未老啊这是。 【彩彩卉卉】：主播这里的水土绝了，各个都是高手吗？ 直播间观众，一个个惊呆。 周木柄对镜头熟悉了一点，话也变得稍微多了一些，他像闲谈一样，慢悠悠地和屏幕后的观众聊天，“以前山上会有打猎的人，这些是他们挖的坑，不过荒了很久不用，山上也早没有猎物了。为了安全，木刺和陷阱都去除了，不会伤人，放心吧，我没事，但你们要是在路上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方，别学我，小心一点，我老头子了，反应没你们快，腿脚不好使，刚才不就掉进去了吗？” 【小笼包】：……爷爷好像是真心觉得自己现在腿脚不好使？ 【头秃了怎么办】：我的腿脚也想像爷爷的那样不好使。 这一个小小的变故过去后，他们两人便开始砍竹子，一棵一棵往家里搬。 之后的工序，就不是沈声默能插手的了，她在厨房里和周奶奶一块做饭。 帮工们一共忙活了七八天，屋顶都给盖好了。 而此时，八天后，沈声默的物流信息也终于更新，上面显示正在派送。 她网上订购的显微镜也终于到了。 第10章 泥塑 除了显微镜之外，沈声默还买了其他的机械设备。比如电脑显示器，用来剪辑视频，包裹很多，很重。 沈声默无法单独搬运回来，便找了周木柄找了辆三轮车一块搬，废了不少功夫。 看到这么多的箱子，周木柄吃了一惊，不过，年轻人嘛，想法多点子多，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老人家什么都没多问，帮沈声默把箱子搬了回去。 此时，工作台也已经搭好了，同样是从周木柄那里定做的。 台面很宽大，围着墙面，周木柄给工作台做了一个口字型缺一边的设计，缺口留待进出用。 靠墙的桌面上，就放着这台显微镜以及新买的显示器和电脑，背面靠墙面是放工具和颜料的架子。余下的一边桌面，就是沈声默工作的地方，平时就用来塑小型的泥塑，以及上色的工序。 现在背靠墙壁放颜料和工具的架子还没打好，背后光秃秃的，露出了裸露剥落斑驳的墙体。等周木柄打好小柜子和架子，拿过来组装就真正的完成了。 沈声默按照显微镜的说明书组装完毕，摆上其他的工具，忙活好了之后，已经是傍晚。 想起她寄给林长风的快递应该也到了，而她的客户还没什么都没有表示，沈声默心念一动登录后台敲开林长风的聊天窗口。 【主播v】：老板，物品收到了吗？ 接到消息提醒时，林长风正在开车，在下班的路上。 他没有立即点开后台，而是等到红绿灯时，才点开一看，回了信息。 【竹海听风】：嗯，东西很好。 沈声默这才放下心来，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退出了软件。 这头，红灯亮了起来，林长风不得不放下手机。 他已经看到寄过来的泥塑了，他简直想把沈声默的手艺吹到天上！ 但是为了遵守交通规则，他只能高贵冷艳地回了那么简单的一句。 沈声默在直播间直播了整个塑型的过程，林长风都默默的潜水看完了。 一开始，林长风觉得按要求定制的艺术品没有灵魂，限制了这些做艺术的自己发挥，少了几分艺术性，看沈声默的直播间，也只是被她的手艺吸引，打发打发时间，顺便督一下工。 可真当看到沈声默直播了她是怎么挖矿，怎么从研磨颜料开始，怎么捏造塑型……这一切一切，让林长风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就好像是，这世上别的东西被生产创造出来，是服务于一整个市场的，而这个泥塑，是完全因为他而存在的。 这么一想之后，林长风怎么看怎么满意，明明有时候想着看一眼就走，却默默把沈声默的视频都看完了。 他绝对不会告诉沈声默，包裹到的那一天，他迫不及待自己去拿了包裹，一点也不多耽搁。 开箱之后，他被泥塑的美貌征服了。 虽说通过视频，林长风已经能够窥探到这座泥塑的配色与形状。 可等到亲眼所见，亲手所摸，和在视频里只看到，完全是两种感觉。 最好看的工艺品，落在自然的光线里，才是最和谐的。 这是没有被镜头折损的美感。 那温润如玉的触感，还有流畅飘逸的线条，柔美的用色，一切都正好撞在林长风的审美上，让他一眼就爱不释手。 本来没有收藏癖好的他，当天就摆上了自己的工作台。 几乎没多犹豫，林长风就决定，泥塑自己留住，据为己有，然后把装泥塑的箱子送给爷爷。 反正艺术品，不在其高价，关键是内涵。 这个木箱子也是个宝贝，至于泥塑……林长风决计不想把它交出去。 眼看老爷子的生辰在即，他得赶紧把那个木箱包装起来。 十几分钟后，林长风回到自己住的高级公寓里。而此时，他的微信也被聊天欣喜淹没了。 其中有两个人的未读消息是最多的。 一个是比他大几岁的堂哥，一个是他还在读中学的堂弟。 堂哥林长英和林长风不对付，在林长风眼里，他就是个烦人精。 堂弟林长空则是个沉迷二次元和游戏的小男孩，还上初中，和林长风关系比较好，林长风经常会给他买手办，小堂弟和他的关系也就日益深切。 林长风看着跳出来的红点，直接跳过了烦人精的信息，先点了林长空的聊天窗口。 【空空】：qaq哥哥哥，救命，救我 【空空】：周末回家聚餐，爷爷如果要打我，记得帮我收尸。 【空空】：o(╥﹏╥)o我人没了，我人没了，我人没了 林长风早已习惯他说话的风格，甚至都能读懂他用的颜文字，淡定问他怎么回事，死在哪里，他马上过去用裹尸袋给他收尸。 【空空】：事情是这样的…… 上回，由某站up主剪辑出来的“传统泥塑是怎么做出来的”的视频，上了某站热搜榜之后，林长空这个二刺猿男孩点了进去。 那个up主在剪辑了这一个视频后，陆陆续续的，带动了其他up主去看沈声默的直播，在推荐的词条下面，林长空刷到了沈声默和周木柄两人一起的那次直播。 和直播间一样，某站的弹幕一群人喊我要爷爷我要爷爷，五颜六色满屏飘过。 玩梗刷弹幕嘛，谁不会。 林长空也跟着玩了梗，也说要爷爷。 还转到了朋友圈里。 到此都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很正常，坏就坏在，他忘记屏蔽爷爷了！ 林家老爷子是个很潮的老头，喜欢上网，喜欢冲浪，还喜欢朋友圈点赞。见此，就敲开林长空的聊天窗口，发来一本正经的问候：你爷爷在这儿呢孙子。 林长空：……qaq 【空空】：哥！真不是我的错！我只是玩梗！！！爷爷不嫌多qaq 林长风：…… 【林长风】：……救不了，埋了吧。 说完，也不管林长空的哀嚎，关闭了聊天窗口。qaq也没有用。 接着就是林长英的聊天窗口。 林长风“啧”了一声，不情愿的点开。 【长英】：这几天去了卢浮宫，看了很多的展览，很有些心得 【长英】：最近国外有个很有名的野兽派艺术家，我拍了他的画，花了二十八万。 【长英】：爷爷应该会喜欢吧，我估计留下来几年就能升值了 【长英】：爷爷的生辰快到了，你买了什么礼物？我来给你参考参考 林长英说话总喜欢这么端着，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尤其在林长风面前。 在他看来，林长风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什么都干不好的那种。每次总是会向林长风炫耀，又去干了啥，去了哪里那里。他的品味多么高尚，他的生活多么多姿多彩，他满世界各地跑他好牛比。 林长风最烦他了。 就不能理解一下，有人就喜欢足不出户，用灵魂在网上冲浪吗？宅怎么了？宅有错吗？ 但这次林长风反而心平气和的。 他的目光落在那深棕色的镂空木雕盒子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淡淡的回应。 【长风】：不劳费心。与其花钱买礼物，不如抽空回来多陪陪爷爷，比什么都有用。 【长英】：明白了，这周末我会回去吃饭，这就去买机票。 日！你还不如不回来！ 林长风烦躁起来了，关掉手机，眼不见为净。 他转了两圈，拧着眉头想，为了躲开林长英这个烦人的货色，不如周末就不回去看老爷子了？ 周末，林长风还是老老实实开了车，回了祖宅。 他最终还是没有推掉。 老爷子年事已高，如今已经不在外活动了。日常就是在祖宅里养养花，逗逗鸟，过了无比闲适舒服的养老生活。他对这些孩子孙子没什么特别大的要求，就是希望有空多回来陪陪自己。 本来留给陪伴老人的时间就少了，林长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为了一个烦人精放弃回来看爷爷的机会不值得。 看到沈声默直播间里周木柄出现的时候，林长风就想好了这回他一定会回来的。 老人嘛，陪一回少一回，就当林长英是只苍蝇就行了。 但林长风没想到，自己一进去就看到了苍蝇。 林长英和林长空两人坐在沙发上，林长空手里拿着游戏机正在打游戏，而林长英一身银白色的小西装，翘着个二郎腿坐着，闲闲瞥着林长空的游戏界面：“怎么一直玩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我以前可从来不玩电子游戏。小孩子就是要多读书，多看看世界。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林长空小嘴一扁，游戏人物直接原地自杀。 作为一个初中生，他和所有的初中生一样，在校期间，不能玩手机！回家才能摸一摸！他又没有一直玩！ 这时，林长空看见了林长风的身影，忙躲到了林长风的身后，连忙叫“哥”。 他悄悄和林长风说：“你好像不用找麻袋来给我收尸了，我给爷爷看那个视频了，解释清楚了，不过……” 林长风挑眉，“什么不过。” 林长空露出了欲哭的神色，“我好像又惹祸了。” 此时，老爷子在保姆的搀扶下，驻着拐杖，略显着急的往这儿走来。他带着老花镜，眼神流露出一丝丝的恳切。 “来来，你们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我不会弄呀，好难啊。我想发弹幕，想给女娃娃打赏，发不了呀，系统总是让我实名，还让我认证，怎么搞哦？气死我了！” 林长英急于表现，率先过去，“我来看看。” 林长风则是看了一眼林长空一眼。 小男孩瘪着嘴，“爷爷好像开始沉迷这种视频了，玩手机玩的很凶，他要是老花眼更厉害了，我爸也要打我了，哥，记得救我！” 这头，林长英刚刚给他注册完账号后，脸色却越来越僵硬，“爷爷，你现在怎么喜欢……这种？” 老爷子不是爱好挺高雅的吗？怎么还要特意给女主播注册账号打赏发弹幕？？ 即使对方是自己爷爷，林长英多年的脾性也让他忍不住在神情中带上了嫌弃，“爷爷，你要是无聊，不如跟着我出去旅旅游？我和你说，法国……” “看这种怎么了哦？”老爷子推了推眼镜，拐杖打了林长英一下，把手机递给林长风，“小风子给我弄，不要你了，指手画脚的。” 林长英遭了他嫌弃，连忙补救，“爷爷我在国外，拍卖了一幅油画，您要不要先看看画？” “不看不看。”老爷子将手机递给林长风，“先弄这个。” 林长风挑了挑眉。 他接过老爷子的手机，看到了直播间的名字，顿了一下。 视频上呈现出的是一副乡野田趣的景色。青山挨着绿水，流水绕着孤村。女孩背着竹篓走过石桥，镜头逐渐拉远，天地在她的背后显得格外连阔悠远。 林长风故意道：“爷爷有眼光啊，这个女主播不错，最近蛮火的。” 找到了共同话题的人，老爷子明显也变得开心起来。他脸上带着赞许的笑意，点了点头，“手艺是真不错，这种手艺人，我好久没见到了。我也想跟她下单啊。但我没账号，没法联系她，你快给我弄上。” 林长风笑了笑，动作却慢了下来。 而林长英刚才惹恼了老爷子一次，这回忙不迭过来献殷勤，“爷爷喜欢什么？我给您买，我这就联系一下——” “不用了。”林长风把注册完毕的手机递给老爷子，身子往后一仰，抬头对着林长英笑，“大哥不用费心，我已经给爷爷买下来了。” 第11章 泥塑 老爷子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竹海听风是你小子啊？！” “那显然是。” 两人就一唱一和的开始吹起沈声默的彩虹屁来，气氛变得融洽和谐。在一旁插不上话的林长英尴尬的笑着，面色难看得找不到形容词。 看到林长英那吞了苍蝇一样的脸色，林长风心中暗爽不已，度过了一个极为愉快的夜晚。 只是过后，逼装完了，爽过了，就到了该还债的时候。 老爷子甚至没有给林长风反悔的机会，第二天就直接杀向了林长风所在的公寓，一眼看到他工作桌面上的泥塑，惊叹一声：“哎呀！这可真是太好看了！” 然后就像拿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实物的光泽和质感是无法用视频表现出来的，老爷子赞赏不已。 老爷子又看到林长风打算包起来当做礼物送给他的木雕盒子，又“哎呀”一声，惊道：“盒子都这么好看啊？不错不错，这个主播有两把刷子。” 说完，老爷子就把泥塑放进盒子里，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老爷子如获至宝，林长风痛失所爱。 这比较竟是如此的惨烈。 林长风：“……” 爷爷，你倒是给我留个盒子也好啊！ 本想给爷爷一个盒子就行，没想到他最终连个盒子都没能留下…… 为了家庭和谐和爷孙爱，林长风目送着老爷子走远了。 只是当天，他难过得一晚上没吃得下饭。 林长风的心情，大概就跟孩子送养了差不多，十分难受。 犹豫了一晚上，第二天，林长风一只手颤巍巍的，又点进了沈声默的直播间…… 【第十一天：阴转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53200/100000000】 沈声默向直播间的观众展示她刚刚入手的辅助工具和显微镜，正说得兴致勃勃时，脑海内忽然接到系统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2，成功卖出自己的一件物品】 【系统检测到交易已成功，正在为您发放奖励……】 【一小时吸金卡已发放至您的背包，请注意查收】 系统的半透明屏幕只有沈声默才能看见，接着显微镜的遮掩，她点开了“吸金卡”的使用说明，上面解释使用此卡后，可以在一个小时内获得更多观众的打赏，数额大小视主播人气来定。 买了显微镜，又改造了房子，荷包大出血的沈声默不带一点犹豫，立即点了【使用】。 这可真是瞌睡送来枕头，十分及时了。 悄无声息干完这一切后，沈声默拿出早就从“报春”像上刮下来的颜料粉末制成的标本。 “这是小孩子皮肤上的颜料样本，标本1是男孩，标本2是女孩，接下去我们需要用这个显微镜观察一下里面的颜料是否有区别。” 【小浣熊】：哈哈哈梦回高中生物课 【汪汪小小树】：姐姐真的很严谨了 【小笼包】：抬头看一眼直播间的名字陷入沉思…… 弹幕上闪过一片哈哈哈的弹幕，沈声默无奈，她叹口气，说道：“你们别笑，其实矿物质颜料和植物染料完全不一样的，我又不知道我爷爷当初塑这个像时用的什么材料，当然要从本源查起。我当时都还没出生呢。” 她一边调整标本和物镜的位置，一边嘀嘀咕咕：“为了这些家伙和工作台，我把所有家当都赔进去了呢。已经吃素好几天了，你们不许笑。” 【小笼包】：哈哈哈好，我们不笑 【会炒鸡蛋】：捂住楼上的嘴.jpg，哎呀不小心自己笑了。 沈声默本是随意抱怨几句，没想到粉丝当真往心里去了。看她消瘦的脸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觉得主播好像清瘦了呢？ 越看越觉得怜爱，觉得孩子真的饿了。 这个年头，没肉吃，得多惨啊？ 这是他们的宝藏主播，能让人吃不起肉吗？ 接着，许许多多的打赏通知闪过了屏幕。 【小笼包】打赏主播十包饲料，成为主播的饲养员！ 【崽崽会武术】打赏主播一个飞船，成为主播的船长！ 【汪汪小小树】打赏主播一个鱼雷…… 此类的通知闪过，还带动了其他的人也跟着打赏，沈声默后台叮叮咚咚接到了许多转入余额通知。 【小笼包】：qaq对不起，学生党没有多少钱，聊表敬意 【喜欢喝rio】：主播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彩彩卉卉】：主播这种匠人精神值得点赞 后面还跟着一串的彩虹屁。 随着系统叮叮咚咚响起的打赏提示音，沈声默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麻了。 此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系统的吸金卡未免也太好用了吧！ 为了报答观众的厚爱，沈声默干起活来更起劲了。 她一边观察样本，一边头也不回的跟他们聊天。 过了一会儿，终于让沈声默看出点门道来了。 她举着一个四号样本，说道：“看这个，这个是从小孩的衣服花纹刮来的颜料。有些氧化了，但我猜测一开始应该是蓝色。而这种染料用的不是青金石，而是蓼蓝，也是一种传统制作染料的植物。” 说来也是，当时那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哪儿来的宝石染色啊？ 沈声默垂下眼来，心疼她已经过世的爷爷。 他虽然有手艺，却一生清苦，从来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 若是可以，对于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他一定也想用上最好的材料吧。 沈声默深深的叹口气。 【小笼包】：……是啥？我文盲了 【汪汪小小树】：我也文盲了，是什么啊？ 【彩彩卉卉】：……大白话就是板蓝根做的颜料，嗯。 【蛋黄酥】：大佬别骗我，板蓝根居然还能做颜料？ 【会炒鸡蛋】：老祖宗的智慧真的好神奇哦，感觉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宝贵的财富，需要我们慢慢去挖掘。 过了一会儿，【彩彩卉卉】贴上来一段科普。 【彩彩卉卉】：蓼蓝，植物形态为板蓝根等，可作染料，是一种古老的蓝色染料。如今市面制作的不多了，有一项技艺还在沿用，就是蓝夹缬。夹缬印染工艺源自唐朝，传承到今天还有继承人，是我们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屏幕齐刷刷飘过“受教了”的弹幕，十分整齐。 看直播还能涨知识，同时还能见识一下各种工艺，当然要追着看了！ 【小浣熊】：既然这么难找，这报春像不会修不了了吧？啊啊啊不要啊qaq 林长风本来在默默潜水的，见此皱眉眉头来。 随后他的手就好像有自主意识似的，慢悠悠点开支付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嗖嗖的打赏已经投出去了。 【竹海听风】打赏主播五个潜艇，成为直播间的霸主！ 五个潜艇，五万块。 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一群人纷纷膜拜土豪，暂时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五万块啊！ 败家子！ 就连埋头整理样本无暇顾及其他的沈声默也抖了一下手。 这吸金卡也太好用了吧！ 沈声默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对着镜头严肃道：“谢谢老板！” 林长风托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后台敲开聊天窗口。 【竹海听风】：你家还有藏品吗？ 沈声默：“……” 【主播v】：我的作品，您还要吗？ 【竹海听风】：要！ 【主播v】：需要我修完报春哦。 【竹海听风】：没问题。 之后，沈声默许久都在没有回消息。 她对着镜头道：“我需要去找隔壁奶奶借一点蓼蓝来染色，等我开始修复会给大家直播的，感谢大家观看！” 这是要下播的意思了。 直播间又是一片哀嚎，同时又有人调侃起来。 【蛋黄酥】：qaq大意了，主播居然连这都有……不管怎么样，有的修就好。 【小笼包】：只有我关注小镇上啥都有么…… 【彩彩卉卉】：楼上你说的没有错，这简直是宝藏小镇…… 有木匠有石匠，有“泥匠”，现在就连市面上难寻的蓼蓝染料，“隔壁奶奶”居然也有！这什么神奇小镇啊！ 沈声默看了，笑而不语，然后下播了。 却没急着退出后台。 她点开直播系统版面，接了可选任务3：拥有自己的一家tb店。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用手机登录一下app后台，然后按照操作提示填资料就好。不过之前的沈声默什么都没有，便不着急申请。 如今她都有第一个回头客了，此时不申请更待何时？ 沈声默的后台安静了大概十来分钟，林长风一直等不到回应，正想退出时，主播的头像又闪了，聊天界面多出来一个小红点。 点开一看，果然是沈声默发来的消息。 她先发了一条链接，后面才是她说的话。 【主播v】：这是我的淘宝店铺，请您在上面下单哦~ 林长风：“……” 哦，还哦，还他妈哦。 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在淘宝上下单过艺术品！ 那是艺术品！！！ 即便内心已经想要哀嚎，但林长风依旧只是高贵冷艳的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犹豫了一会儿，林长风还是怀着莫大的决心，点开了链接。 下单方式无所谓，这就叫走入时代，贴近生活。 可当林长风点进店铺首页时，才发现她就连店铺也很敷衍！居然没有找人来做设计！ 就那么干巴巴一个名称：沈家泥塑馆。 没了。 林长风忍无可忍，给旺旺发了个“？”号。 很快店家就回了消息。 “自然美，贵在品质不在外表，这边请您填一下下单表哦。” 林长风：“……” 到头来还是填表。 第12章 泥塑 林长风接受沈声默传过来的文档，还以为有什么新花样或者注意事项呢。一打开，还是那不变的格式，十分简洁。 林长风嘴角抽抽，按照格式，把表格填写完毕了。 【下单格式： 姓名：林长风 用途（可填收藏/赠人/买卖等)：收藏 样式要求：竹 材料要求：最贵 其他要求：你看着来】 可以说十分之随意，十分之简单了。 沈声默接收了文件，然后发给林长风一个tb连接，顺带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店家：“亲亲在这个链接拍一万块的定金哦~” 林长风：“……” 还哦，又哦。 然而林长风还是拍了。 一万块，付款的时候指纹一按，眼睛都不待眨一下。 当听到后台语音提示一万块钱转入余额时，沈声默忍不住愉悦的勾起嘴唇。 交易过程格外的顺利。给钱爽快不事儿逼的甲方，沈声默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沈声默退出后台，简单看了一下林长风的下单要求，目光定在“竹”的字上，再联系他的名字，很快心里大概有了样图。 实际上，每次直播之前，沈声默都会在心里反复的斟酌过好几遍，然后画样图。样图的草稿初稿都不知道pass了多少版，直到最后自己满意了，才会准备材料，开始真正的动手。 如此一来，方能做到心中有整体，处处见细节，给人惊艳的效果。 次日，天空辽阔，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沈声默雷打不动八点起床，洗漱完毕后，在心里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情。 首先要去买蓼蓝做的染料：靛蓝。 而这靛蓝，“隔壁奶奶”有卖。 所谓“隔壁奶奶”，就是这条街上卖传统印染布料的奶奶。那也是目前为止，这条街上存活得最久的一家商店。 奶奶的商品一般也只有本地人会买，本地人家通常有出嫁的闺女，就会给做匹蓝染布，用来做被面之类的。奶奶生意不多，但有口皆碑，商店还能存活。 如今奶奶年事已高，产出也越来越少，蓝染布也很难买到了。 沈声默只能祈祷奶奶的库存里还剩下不少靛蓝，不然还得另外想办法。 无人机盘旋飞起，机翼旋转带起气流的低鸣声中，沈声默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开始直播。 【第十二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55000/100000000】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暴涨到十五万的粉丝值，让沈声默愣了一下。 上次直播，林长风给她打赏了五万块，一块钱算作两个粉丝值，五万块转化过来就是十万粉丝值。 沈声默看着这粉丝值就愉悦起来，下意识看了眼粉丝榜，发现粉丝榜前十的观众整整齐齐已经搬好小板凳等着她直播了。 经过好几次的直播，她已经积累不少死忠粉，每次直播都很准时的来看。 沈声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有不少人在呢。” “今天我们要去找靛蓝。所谓靛蓝，就是我修复‘报春’需要用到的染料，现在和我一起出发去隔壁奶奶家吧。” 弹幕飘过许多问候的弹幕，大家都很友好，气氛十分融洽。 【小笼包】：排排坐，吃果果 【彩彩卉卉】：大家早上好~ 【崽崽会武术】：啊啊啊期待！！ 隔壁奶奶不是真的隔壁，和沈声默离得还挺远的。在这条街上，基本是沈声默的店铺在这头，奶奶家在那头。 穿过那条悠长的青石板街道，当无人机摄入两尊奥特曼的石像时，直播间老粉还记得，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啊啊直呼好可爱。 【会炒鸡蛋】：啊！奥特曼！ 【小笼包】：哈哈哈哈第二次看还是好可爱啊！ 【汪汪小小树】：我想让我爸给在卧室门口摆个葫芦娃，他说我有饼饼呜呜呜o(╥﹏╥)o 【彩彩卉卉】：……买个葫芦挂上试试 【是个小萌新】：门口挂葫芦寓意吉祥如意，能驱邪。 【汪汪小小树】：明白了！这就去！ 后面还有跟风的弹幕，也跟着问起摆啥东西好，驱邪的，避灾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观众的行动力是强大的，这一天，某家卖风水用品的tb店铺接二连三的迎来许多客人。 客人单刀直入问客服：卖葫芦吗？驱邪吗？桃木剑有吗？铜镜有吗？ 直播间的观众断断续续的来，风水店往日常年卖不出几个的葫芦，一口气卖出了三个月的销量，把店主惊呆了。 此后许久，店主仍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沈声默穿过青石板街道，来到了奶奶家里。 奶奶姓蓝，这一生都在和蓼蓝打交道。蓝奶奶看到沈声默时，笑眯眯的，十分的慈祥和蔼，遍布皱纹的脸笑起来，沟壑更深了。 沈声默和她打了招呼，交流了一阵子，之后对着镜头道：“奶奶说，她可以卖给我靛蓝，却不要钱，让我陪她做一次靛蓝就成，我们现在要去择草。” 她们说的是方言，直播间的观众听不明白，听到沈声默解释后才知道什么意思。 而此时，一条翻译弹幕飘过来。 【是个小萌新】：大概意思——奶奶：沈家闺女啊？我晓得你咧，你回来之后我们这儿热闹不少呀。听说你最近捣鼓什么什么直播？可有意思了！主播：就是做些小玩意卖钱，勉强维持生活。奶奶：你爷爷那些手艺你全学了呀？今天找奶奶什么事呢？ 【是个小萌新】：太长接上条——主播：买点蓼蓝染色。奶奶：蓼蓝呀，过来过来我给你，奶奶这儿还有很多，用都用不完。钱就不要给了，这点玩意儿不值钱。奶奶一个人住，难得有个人说话，你过来说说话就成啦。主播：谢谢奶奶，那我陪你一会儿。奶奶：好哇，我们拔蓼蓝去！ 【小笼包】：姐姐真的好温油哦qwq 【喜欢喝rio】：奶奶一定很寂寞吧，主播自己提的，真的很小仙女了 【崽崽会武术】：靛蓝只在语文课本里见过，但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跟着主播总是能见识到有意思的东西 把工具准备完毕后，沈声默和蓝奶奶背着竹篓拿着镰刀便出门去。 蓝奶奶有一片地种了蓼蓝，离得不远。地里的蓼蓝已经成熟，枝叶伸展透出喜人的绿色，颜色十分清爽。 沈声默挽着裤腿，拿着镰刀，唰唰几下就开始割了。 那动作麻利得人犯怵。 【小笼包】：哈哈哈还真是板蓝根啊！ 【汪汪小小树】：感觉脑袋疼，刀落在我的脖子上……（不是 【彩彩卉卉】：不错子，居然还能看到制作靛蓝的工艺，主播真的好宝藏，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没发现的？ 蓝奶奶如果要自己割完，可能需要三四个小时，但因为有了沈声默的加入，蓼蓝很快就割完了。事儿并不难，只要有耐心。 把蓼蓝带回家后，摘去枝干，只留下叶子，洗净之后放在陶缸里用清水浸泡。在上头放上木板，压上重物，然后静置等后续的工序。 蓝奶奶乐呵呵的，十分开心。虽然辛苦劳累，但她无比的满足，总觉得家里热闹了，有人气了些，不再空荡荡的。 忙活了许久，当陶缸盖上盖子时，沈声默终于拿到了她想要的靛蓝。 靛蓝用一块白色的麻布包着，沈声默抖开麻布，把靛蓝颜料放在镜头前展示给观众。 靛蓝整体是墨条一样的固体，但质感有所不同，光泽和细腻程度也不一样。靛蓝幽幽的蓝色透出点光泽感来，颜色比宝蓝深一点，比深蓝浅一点，质感和色泽都是说不出的好看。 沈声默说：“奶奶说蓼蓝叶子要浸泡好几日才能提色，过几天等时候到了，我会带你们来看看的，现在先回家调色吧。” 【小笼包】：哇！！！好好看啊！！太美了吧！！！真的感觉和平时见到的蓝不一样啊啊啊！！ 【崽崽会武术】：是啊！！什么雨过天青色，什么什么的，都很美，很好看！主播要是都能复原出来，我……我给你跪下来qaq 【彩彩卉卉】：终于要开始修补了！！冲冲冲！！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13章 泥塑 沈声默的工作台上依次摆开木片、钢丝、镊子、紫砂泥……等等的物品。 她举着摄像手机，依次拍过去，解释道：“这都是我们即将要用到的工具，等修补完素胚再上色。” “报春”像残缺了一个小孩的手臂和小女孩的丫鬓以及手上的梅枝。 头发是对称的两个小揪揪，不难补，梅花也可以按照沈声默的理解补上，而小男孩的手就比较难了。 这难题，简直和维纳斯的断臂一样难搞。 沈声默在画板上画出小男孩可能的手势，一共画了五版，再经过记忆中的对比，她指着中间那个手势说：“应该是这个，小男孩手部朝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鞭炮。” 每年过年的时候，乡间就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经常有许多小男孩聚在一起玩，放炮。一般有柴火炮、摔炮等，都是比较安全，燃烧时间较长的鞭炮。 有些十分调皮的，会把炮插在牛粪里、水瓶里引燃，炸开。 当然了，这种熊孩子回家免不了一顿揍。 这应当是沈声默爷爷在世时，这儿常有的情形，只不过沈声默自己都鲜有见到了。 【喜欢喝rio】：我就说缺了点什么！！原来是鞭炮！皮孩子过年哪能没有鞭炮！ 【小笼包】：qaq我们这儿不给放炮，禁烟火了，每年只能悄咪咪摸一下仙女棒。 【汪汪小小树】：为了环境和消除安全隐患，没办法 沈声默笑了一下，拿着工作台上的木片，对着小男孩手部比比划划，然后削成合适的大小，插进断口处。 在木片上，又缠绕上弯曲的钢丝，只是个雏形，不过此时依稀能看到一只手的形状了。 随后，她又在小女孩的头上插上钢丝，扭成另一边揪揪的形状。手中握着的梅枝同样也需要插上钢丝，通过用力弯曲，扭成梅枝缠绕的情形。 沈声默解释道：“这种大型的泥塑一般都要在里面放个支架，用来帮助塑型，并不是凭空用泥捏出来的。如果不加支架，塑型成功后，泥像体可能自身承受不住重力，会碎裂。” 【小笼包】：qaq对不起我看着小男孩的手想到的是……鸡爪 【会炒鸡蛋】：日！楼上你赔我眼睛！回不去了！！ 【崽崽会武术】：哈哈哈真的像鸡爪！！我饿了（小小声 满屏的鸡爪刷过去，沈声默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盯着看了几眼，然后道：“很快就不像鸡爪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过紫砂泥放在手中揉开，又是乒乓作响，铛铛咚咚，中途往里加切碎的麦草，撒一撒，继续揉啊揉。 揉成团，擀开，继续捏。 【小笼包】：来了来了，泥塑小笼包来了！ 【蛋黄酥】：泥塑蛋黄酥也来了！ 【会炒鸡蛋】：对不起哈哈哈……可是真的好像做馒头啊！ 等把麦草和紫砂泥混合均匀后，沈声默揪出了一点，首先在小女孩的头上，捏了个揪揪，按压出大致的形状。 接着是按着梅花断掉的地方，顺着刚才钢丝拧出来的模样，往上贴紫泥，捏出了枝丫。 再然后是小男孩的手。 胖乎乎的小手上捏着一个长条形的鞭炮，就这么举着，神态可掬，活泼又可爱。 沈声默用刻刀慢慢的按压，在初步的雏形上继续第二步的刻画。 先在小女孩的头上按压出发丝的纹路，然后又压出一条绑头发的红丝带。 梅枝只有枝干，梅花是要另外黏上去的。 沈声默从泥团上揪了一点下来，用圆头锤整了整形状，然后一片一片花瓣的贴上去。 小男孩的手线条本身就很简单流畅，不需要多么刻画了。 素胚到此就刻画完毕。 沈声默说：“我们阴干一会儿，现在可以先去看看颜料。” 【汪汪小小树】：！！这是什么？是魔法吗？？ 【小笼包】：……qwq刚刚明明还是鸡爪子！！ 【彩彩卉卉】：我……我缺的是这些材料吗？我缺的明明是主播这双手！ 沈声默将所有的颜料摆上桌面，拿出调色盘和上色笔，放在一边，指着那些瓶瓶罐罐介绍给观众。 此时，一直闻名赶来的新观众不耐烦了。 明明在剪辑里那么有梗，那么好玩好笑的主播，在直播间里怎么那么无聊啊？不是摆弄这个，就是摆弄那个，谁有空看她在那里摆弄藏品啊？ 【楞个东西】：好几把无聊，这都什么鬼玩意？不就一些颜料吗？红橙黄绿蓝靛紫可以了吧？ 【想学彩绘】：emmmm美术生也看不下去了，好无聊，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些颜料有什么好看的？爱修修，不修拉倒 【小笼包】：好奇怪，你们不喜欢看点叉退出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留下来骂人？ 【蛋黄酥】：你们不爱看有人爱看，就你们喜欢瞎比比。 现在的沈声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萌新主播了，许多老粉见到这两条弹幕，纷纷出来为沈声默解释，维护她。 沈声默瞄了一眼弹幕，没有急着给自己做辩解。 她拧开一个白色的盒子，取出一点白色的粉末，加水研磨开来，显出一股较为鲜艳的白色。 “这叫钛白、粉，着色剂。”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支极为细小的毛笔，蘸了蘸颜料后，拿出一张黑色的纸来，在上边一笔一划的画出一根羽毛。 羽毛的肌理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钛白颜色通透，线条流畅整齐。通过黑和白最简单极致的对比，远远看上去，简直像飘在天空的鹅毛一样，轻盈、洁白、见之不俗。 【彩彩卉卉】：！！！主播好稳的手（这话我说累了 【蛋黄酥】：挑刺的人可真有意思，你们浅薄得只知道黑白和红橙黄绿青蓝紫了吧？要是主播不说，你们知道这叫钛白嘛？白和白，也是不一样的！ 直播画面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再没有人说无聊了。 沈声默拿出刚刚到手的靛蓝，取出一块来，放到已经融化的钛白、粉中，继续加水研磨。随着她的动作，本来有点深沉的靛蓝逐渐和钛白融为一体，颜色变成浅浅的蓝，仿佛天空倒映在海面的颜色一样。 “浅蓝，古人叫窃蓝。窃，偷盗的意思。很有意思是吧？” 【小笼包】：qaq偷取一点蓝色，让颜色变浅，所以浅蓝叫窃蓝的意思吗？ 【汪汪小小树】：呜呜呜好美啊，为啥老祖宗取个名字都这么美啊。 沈声默笑了笑，继续拧开别的罐子，此时，她拿出来的是朱砂。 在融开的浅蓝颜料上慢慢的研磨，颜料又在她的手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只见由蓝变紫，颜料一点一点的变化，朱砂融进靛蓝里，慢慢改变它本来的颜色。。 沈声默拿着毛笔蘸了颜料，在纸上画了一笔，呈现出一股淡淡的紫。 “这叫暮山紫。所谓暮山紫，就是太阳即将落下山时，山顶的天空呈现出来的紫色。如烟如云，很美是吧？” 【彩彩卉卉】：受教了！！ 【会炒鸡蛋】：画面感绝了！！ 【汪汪小小树】：刚才去查了一下，原来太阳下山，山顶上的天空真的是紫色的啊！！ 沈声默拧开黄色的颜料，同样融开，然后画了一笔，展现它本来的色彩。 “黄中带赤，赭黄，古代皇帝龙袍的颜色。”沈声默顿了一下，歪着脑袋，补充：“这代表的是太阳即将落下地平线时，天空的最后一抹余晖，是为赭黄。” 说着，沈声默用红色和黑色调出一种黑中带红的颜色来：“玄色，古代唐以前，玄色为尊，也是古代皇帝服装的颜色。这个代表着早晨，太阳即将突破地平线时，天空透出第一抹曙光的颜色。” “玄色、赭黄为皇帝的衣服，以示对天地的敬畏之心，尊为天子。” 【小笼包】：好棒啊！！每种颜色的名字背后，都有寓意，都是通过观察世间万物来命名的！古人真的好雅致哦！ 【西北老汉】：新人，不懂，那个什么黄色的，电视上不是这样的啊。 【彩彩卉卉】：……因为电视根本就不考究，不讲究，做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就只能胡来。电视的龙袍那叫明黄，不是赭黄。 【崽崽会武术】：我日！！我居然一直都把电视剧当成正剧来看的！居然是错的吗！！！ 展示完毕后，素胚也阴干得差不多了。 沈声默说道：“我们现在差不多可以开始上色了，只不过不能直接上。修复都要做旧，不然就不好看了，在旧的物体上染上新的颜色会很突兀，还不如不修。所以我们需要调出泥塑那种斑驳的、老旧的、稍微有点褪色的样子。” 这其中的门道，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若说，泥塑彩绘本就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那么在泥塑上做旧修补，则是难上加难。 有些时候，为了做出锈迹的效果，和斑驳氧化的痕迹，很可能好几天都调不出那个色。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沈声默。 只见她拿着调料盘在上面晕染开不同的颜色来，然后站在泥塑前，开始上色。 没多久，一副仿佛穿越了几十年时光的斑驳的泥塑，以一种完整的姿态呈现在观众眼前。 第14章 泥塑 【叮咚——恭喜您第一次完成一件作品的修复，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当脑海里闪过系统的通知时，沈声默也缓慢的收回笔锋，完成了最后一笔的勾勒。 她没有急着去查看系统发放的奖励，而是站在像前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比比划划：“我要在这里罩个玻璃罩子，起到保护作用，还不影响观赏，就像博物馆的展品那样。” “报春”像已经修补完成，弹幕纷纷刷过一片“好绝”、“一点也看不出来”、“好好看”。此时刚刚进入直播间的新观众没有看到报春之前的样子，一头雾水，不知道一片好绝好绝的弹幕，到底在夸什么玩意儿。这不就是一尊老旧的雕像么？ 有人放出去“报春”修复之前和先修复完成的对比图，新进来的观众也纷纷给跪了，也开始融入他们，说好美好绝。 忙碌了一天，沈声默脖子都酸了。 她动了动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对着镜头前的观众告别：“这一次直播就到此为止了，我下次作品也会在直播间里直播，欢迎各位观看。” 说完就下播去。 这一次直播时间很长，吸引了不少流量。沈声默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一万，跟一些小网红有的比了。虽然频道关注数量比不上人家，但那是因为她不买假粉，要是买了数据分分钟就追上去了。 沈声默不care这种东西，她只在乎系统面板的粉丝值涨了多少。 下播之后没多久，有两个人给沈声默私信。 她一一点开，其中一个是b站的up主，说是她的粉丝，想要授权做安利向视频。 沈声默说明不能用作盈利就答应了。 一项技艺的传承和发扬，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沈声默知道那是一个流量很大的网站，如果通过传播她的视频能达到薪火相传的作用，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了解这项技艺，爱上它，学习它，何愁不能盘活？ 所以对此沈声默并不吝啬。 第二个人是一个老爷爷。 沈声默之所以知道对方是个老爷子，是因为对方的id写了：竹海听风的爷爷。 【竹海听风的爷爷】：小友，你这报春像，卖吗？ 沈声默：“……” 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作风说话都如此的相像。 沈声默照例是拒绝了。 这是爷爷留下来的作品，再怎么缺钱沈声默都不会卖的。 【竹海听风的爷爷】：好可惜哦。 【主播v】：如果您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继续关注我的主播间，我的tb店铺也会持续上新的。 后面还附上了沈家泥塑馆的tb链接。 老爷子欢天喜地的表示明白了。没多久，沈声默就发现，她的tb店铺本来关注人数1，变成了2。 有点激动。 这爷俩估计要撑起她销量的半片江山了。 此时的沈声默才有时间查看一下系统给她发放的奖励。 这一次系统给的奖励不是卡，而是材料包，用来做泥塑用的。 里面包含了大约十斤的超轻黏土和一些整形用的刀，以及胶水，等等。 市面上的超轻黏土一般都是给小孩子或者新手玩的，只能用来做q版人物等作品，做不了太精细的雕塑，可塑性不是很强。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易得。 不过系统出品的东西就没有凡品的。 沈声默稍微试了一下，发现系统给的材料包规避了世面上超轻黏土的所有缺点，不仅容易塑型，还能做一些很精细的纹理。不仅质量轻，还能上色。 简直完美！ 沈声默心满意足的睡去，却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up剪辑的视频把她送到风浪尖口上。 一般为了吸引眼球，剪辑视频的标题都是怎么劲爆怎么来。 up把沈声默的视频剪辑了之后，按照惯例取了一个#价值五万的泥塑是怎么炼成的#，视频一经发布，观众的硬币就把视频顶上了热门。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有了关注就有了流量，人红是非多，沈声默就被一个靠四处撕x博取流量的大v注意到了。 大v把视频截取了几个片段，着重突出了“价值五万”上，然后发表了长篇大论。 【名嘴第一：emmmm先不说这玩意儿到底值不值五万块钱，就是它真的价值五万，我就想问一句，这主播这么赚，税交了么？要是没交，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原博底下跟了一串的评论，都是在说“这年头钱真好赚”、“传统工艺的噱头就是坏在这些人手上”、“专门骗小孩子钱”等等，瞬间把这条微博顶上了热搜。 【名嘴第一】本来想正面刚沈声默的，因为对方是个新人，不是大网红，没有很多粉丝，但无奈沈声默太佛了，连个微博都没有注册，想找人撕都找不到。无奈大v只能找了高价买下泥塑的买主——林长风。 林长风是有微博的，粉丝数还不低。 对方这么堂而皇之跑到他面前来撒野，林长风心里已经化为喷子，吐了无数骂人的词，但他的作风和涵养，让他忍下来，暂且选择高贵冷艳的不搭理，不给他流量，不让大v完成kpi指标。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莫挨老子。 林长风将这条微博转发给沈声默。 沈声默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当时她正在给林长风下单的泥塑打草稿图。还以为林长风发来消息是要提要求，没想到是让她看自己的八卦。 【竹海听风】：你怎么看？ 沈声默：“……” 还能怎么看？吃饱了撑的。 难道她真的要红了吗？ 沈声默先反手给他一个“？”，随后反问了一句。 【主播v】：你以为我注册tb店是为了什么？ 【竹海听风】：…… 大意了！ 原来如此！ 原来主播早就有交税的觉悟了！ 他就说同样都是填表，为什么非得要他去tb下单呢。 林长风比了个ok的手势。 【竹海听风】：我帮你去骂他。 【主播v】：不用，等等，我自己来，谢谢老板，您受累了！ 林长风：“……” 有点点气的关掉直播。 他倒是要看沈声默能怎么和战斗力十足的撕x名人对战。 沈声默第一时间不是跑出去和大v以及质疑她的网友解释，而是火速注册了一下微博账号，取名id为：沈家泥塑馆。 提交了认证资料之后，微博可以使用了。 此时她的微博关注粉丝人数是零。 沈声默找到了diss她的那条博文，然后正面回应了。 【沈家泥塑馆：@名嘴第一，首先感谢关注！说明一下，图上这个报春像是我爷爷的遗物，只是有人询价，并没有卖掉。这个月就一笔订单，目前只收到了定金，尾款还没付。同样定金还在tb后台里，这个月无法提现，也就是说还没入账哦。所有的订单都走tb，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在tb下单。下单之前请咨询客服哦！最后，这是我的tb店铺地址[链接]，感谢关注！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更好更多的作品，感谢！】 光是给店铺打了广告还不够，之后的沈声默又在评论区加上自己直播间的地址，还置顶了。 【沈家泥塑馆】：这是我直播间地址[链接]，感谢关注！会给大家直播更多的作品！[捧心.jpg} 热搜上的流量很大，关注度很高，沈声默一出来回应，很快就有吃瓜群众发现了，一人一个赞，把她的回应顶上了热门。 沈声默的粉丝只是很佛而不是没有，他们网上冲浪可不止是看直播而已，微博也在冲浪，发现这条博文之后，点进去，顺手就关注了沈声默的微博，祈求她平日多分享点日常，缺粮啊！孩子饿得嗷嗷叫，等着精神粮食呢。 不过眨眼，沈声默的微博粉丝就涨了大几百，那速度就跟坐火箭似的。 除此之外，之前一边倒骂的评论区画风也变了。 【……营销鬼才】 【我他妈还等后续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广告，名嘴第一你没有心，你居然接推广了！！】 【日，居然是广告！！】 【嗨，怪我太真情实感，居然真的相信名嘴第一，取关了取关了】 【把人骗进来看广告吗……主播你赢了，谁他妈想出来的这种营销方式？刀尖跳舞不怕死啊】 【mua的名嘴，还说你不搞推广，日，说吧，收了主播多少钱？这波收费不低吧？你赚这么多你交税了么？】 之前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赚了不少流量的名嘴第一此时傻眼了。 掉粉自然不说，最紧要的是，他质问别人的问题，反倒被抛到自己身上来。 然而他还真没一个淘宝店来证明自己每次接推广都过了明面上交易途径。 火把转头烧到他自己身上，为了保平安，只能把这条微博删除，被网友好一阵奚落。 此时而沈声默淡定的关掉微博，退出后台，深藏功与名。 她点开了一下自己的tb店铺首页，发现之前只有2个关注的店铺粉丝，此时已经突破了三百。 直播间频道的关注粉丝，也从五千，突破了八千。 爽就一个字。 第15章 泥塑 拜那个“广告”所赐，当沈声默再次直播的时候，发现她的人气暴涨了很多。 沈声默看着直播间面板不断往上跳的在线观看人数停在了两万，忍不住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来。 【第十五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58000/100000000】 不错，再多涨点粉丝值。 沈声默心情愉悦地把云台放在工作台上，调整了位置，然后对着镜头前的观众说：“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又来啦。” 【欧拉欧拉】：来看看价值五万的泥塑~~ 【木大木大】：vb来围观~ 【一个合格的绅士】：prprpr，主播好美，进我关注列表吃灰吧 【小笼包】：姐姐给我冲冲冲！ 【汪汪小小树】：新来的，恭喜你们发现宝藏！！！ 沈声默指着工作台上摆放的泥团，介绍道：“因为我每次摔打揉泥你们都饿，所以我这一次事先处理好，直接就能用了。” “这是钢丝和木片，木片是和周爷爷拿的，不是一般的木。这一次的作品，我们不要最好的，就要最贵的。” 本来沈声默想试试系统给她奖励的超轻黏土，但这玩意儿，表面上看着很便宜，她怕林长风不识货，说她糊弄他，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看起来就贵的紫砂泥。 默默潜水围观的林长风听了这句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下单的资料上写的用材，就两个字：最贵。 ……好吧，还真是充分满足主顾的要求。 【小笼包】：……qaq见不到我了。 【蛋黄酥】：……qaq也见不到我了。 【彩彩卉卉】：哈哈哈你们两个玩上瘾了是吧 沈声默已经打了腹稿，心中有了成算，所以当她摆弄起画纸打草稿时，动作非常的迅速，简直一气呵成。 她一边画草稿，一边和观众闲聊：“这一次的主顾要求很简单，给了我很大发挥的余地。有竹子，有风，还有帅哥，大家第一时间能联想到什么？” 弹幕的反应很整齐很迅速。 【小笼包】：@竹海听风 【崽崽会武术】：@竹海听风 【会炒鸡蛋】：@竹海听风 【竹海听风】：…… 林长风有点羞耻，甚至有点想捂住沈声默的嘴。 沈声默也愣了一下，然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弯弯笑起，有些许无奈。她对着镜头展示刚刚画好的草稿：“是竹林七贤。” 她展示出来的画稿只有简单的一些线条，却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想画的是什么。画中是一个古代衣服的男人，倚靠在一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酒壶在喝酒，背后是一片竹林。 “所谓竹林七贤呢，是我国历史上魏晋名士。魏晋时期是一个十分崇尚自由的时代。当时的官方推行的是名教教义，也就是所谓强调世俗中的礼仪，要求人一言一行都合乎规矩，有条有理，有板有眼。在这样长期压抑的情况下，就催生出一群崇尚自由的名士。” “他们崇尚自然，顺心而行。魏晋是一个十分崇尚美色的时代，全民追星。竹林七贤就是有名的大帅哥，他们经常在竹林下纵酒纵歌，形色疏狂。他们博冠长袖，恣意风流。换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狂，非常狂，帅，非常帅，一群酷boy经常搞行为艺术。” 【木大木大】：！！！终于有人带魏晋玩啦！！ 【欧拉欧拉】：主播文学素养也很不错。 【小笼包】：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撒花撒花撒花 解释完构图的寓意之后，沈声默又阐述泥塑的整体：“这个作品，我们总体分为三个部分组成。一个是石头，石头一方面是最重的着色体，勾连了人和木，同时也能作为支架，支撑泥塑的重量。一个是人体，这是泥塑中的主体。还有一个是背后的竹林。整体分成三个部分来完成。现在就可以开始制作了，我们先做支架，也就是那颗大石头。” 紫砂泥是能直接用的，沈声默先拿了一个长条的泥团，擀成了长条的形状，长约莫二十到三十厘米，宽十多厘米，厚大约四五厘米。 沈声默把紫砂泥团成团，放在手里捏出想要的形状，一个椭圆形的石头就诞生了。她用刻刀在上面雕刻一些石头的纹路和裂缝，趁着泥团还软，把这颗大石头安到底座去。 底座只是简单的泥胎，还不够精致，沈声默拿着刻刀雕刻整形，想了想，在石头前前面弄出一条溪流的痕迹，刻上一点小水花。背后的竹林部分，则是刻了一些草丛。 这样一来，底座就基本完成了。 然后又准备钢丝插在上面，调整出想要的形状，在上面一层一层的叠上泥巴，塑成竹子的样子，刻上竹节，插上竹叶，竹子的泥胚也刻画完成。 “好了，底座好了，余下的就是人体。我们先把泥胚放进地窖里阴干，再准备人体的部分。” 说着，她离开了屏幕，进地窖去了，直播间屏幕暂时空了一会儿。 【一个合格的绅士】：夸不出来的好看啊啊啊！第一次看这种直播，好有感觉啊！ 【小笼包】：一起来pick姐姐吧！！姐姐真的超级厉害的！！！ 【蛋黄酥】：qaq我上次和我妈说，想娶主播，我妈说我配不上她嘤嘤嘤 【彩彩卉卉】：！！！主播是大家的！！不许独占！！ 当弹幕吵得热火朝天时，沈声默回来了。 她继续捏未完成的作品，首先用一团纸模拟出石头的形状，然后按照人半靠在石头上的样子，用钢丝作为支架，给泥像凹动作。 沈声默心里有数了，大概知道该怎么弄，然后拿起泥团开始捏，一边道：“首先，先捏出身体。主体好了，给他加上四肢，腿和手。” “先捏出个雏形，然后给他穿上衣服，衣服要松一点，吴带当风嘛。头发要放下来，狂一点，酷一点。”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翻动五指，把泥巴糊上去，大致压出衣服的纹路，然后开始捏头部。用刀柄简单的按压出大致的五官轮廓，泥人的神韵就出来了。 眉毛修长，斜飞入鬓。脸庞有点消瘦，五官周正，三庭五眼的分部给沈声默的刀一划，立即显出黄金般的比例，很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最后把露出来的脚和手腕加上去，泥人大致的模样就做好了。 【小笼包】：qaq不了不了，真的学不会，学不会 【崽崽会武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汪汪小小树】：我先说了，这一定是个大帅比 【欧拉欧拉】：有了有了，价值五万那味儿有了，继续看 沈声默拿出精细的刻刀，把泥人的眼窝按下去，勾勒出眼睛的轮廓。眼是凤眼，微微上挑。捏了捏脸颊，压出高挺的鼻梁和消瘦的下巴。 泥人的手里拿着一个酒壶，看上去似乎借酒消愁，郁郁不得志。 再把长袍的褶皱刻画出来，压出疏紧有致，杂而不乱的线条，身体和衣服的立体感也有了。因为他举着的酒壶手是微微抬起的，所以宽松的衣服微微下滑，露出半边的胸膛，有种病弱的美感。 一头长发有点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衣服上，他却毫不在意。 泥人神态忧郁，优雅而神秘，虽然只是粗糙的泥胚，却有种别样的美，无损他的英俊。 【小笼包】：prprpr好好看啊！妈妈我爱上了一个泥人qaq 【喜欢喝rio】：……如果当初捏我的时候女娲有这个手艺，我也不至于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草莓桃桃】：！！贷款请女娲学艺！！啊啊啊太好看了吧！！！ 【黄桃罐头】：呜呜呜美到热泪盈眶。 弹幕除了一片赞叹声，还有人特意艾特林长风。 【彩彩卉卉】：@竹海听风这么帅你怎么看？ 【会炒鸡蛋】：@竹海听风这么帅你怎么看？ 【崽崽会武术】：@竹海听风这么帅你怎么看？ 弹幕整整齐齐，队形一点没被破坏掉，场面颇为壮观。一直潜水的林长风感觉有点羞耻，但暗爽也是真的。爽到了，那就要打赏。 他先是充值了一万块，打赏，然后才出来回应。 【竹海听风】：开始有代入感了。 【彩彩卉卉】：…… 【小笼包】：哈哈哈日 【喜欢喝rio】：我他妈笑出猪叫哈哈哈 【崽崽会武术】：他一直都这么自恋吗？ 在弹幕一片哈哈哈中，沈声默也完成了最后一刀，泥人也完成了刻画。 她道：“接下去就等着阴干上色了。为了给主顾保持一点神秘感，上色过程我就不直播出来了。今天的直播到这里结束，感谢大家观看。” 说完就下播了，留下直播间一地哀嚎，说看不够看不够，还要看，姐姐继续上播一百年。 他们还沉浸在刚才那精致貌美的泥人暴击中回不过神来，一想到成品只有竹海听风能看见，就不由得有点羡慕嫉妒恨。 五万块的作品，想看就看，想摸就摸，这就是有钱人简单的快乐吗？ 忽然更想赚钱了呢。 在直播间观众的要求下，林长风很大度的表示，拿到成品会给他们分享图片的，这才让其他人满意离去。 从素胚到上色，沈声默一共花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 整个作品完成后，整座泥塑更加有生命力了。一个白衣黑发的名士依靠在石头上，眼神半敛，静穆沉思。石头上还有一瓶酒，酒壶倒了，酒水顺着石头的纹路流了下来。旁边的溪流欢快的奔腾着，在岸边激起一朵朵水花。 背后的竹林微微倾斜，有风，衣衫有了飘逸的动感，十分好看。 照例是找周木柄打了一个木盒，付了两千块钱，然后就给林长风寄出去了。 包裹寄出去后，四天后，物流显示包裹已经签收。 沈声默立即敲开林长风的窗口，问道：“满意吗老板？”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箱子，没上次好看。” 就是莫名的对木箱很在意。 沈声默：“……” 嗯，确实，上次是送礼，这一次是自用，当然不太一样了。送礼嘛，包装也得精致一点。 “您要是有别的要求，可以在下单表里说的哦~~” 意思是，当初林长风没提，她就默认没事了。 “很满意。”林长风没多逼逼，很快又给她一颗定心丸。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声默开心的表示：“满意请付尾款哦！” 林长风：“……” 林长风给钱很爽快，很快把尾款付了，一点也不心疼。当他观赏完毕，越来越有代入感的时候，同时不忘观众的要求，拍了张照片传到微博去。他还不忘给沈声默打广告，顺带放上了她的淘宝店铺链接。 【竹海听风：好看@沈家泥塑馆[图片.jpg]】 观众们早就嗷嗷待哺，就等着林长风发成品图呢。这条微博很快点赞破千，留评转发数量都一路攀升，居然顶上了热搜。 在一片“好看好看”、“好美好美”、“不止价值五万”的赞叹声中，有个人不太爽。 这个人就是林长风的哥哥林长英。 他不服气爷爷只喜欢林长风送的泥塑，便一直想着要找回场子，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一次林长风又放出一张出自同个人之手的泥塑，林长英的一颗心又开始火热起来…… 这也太他妈帅了！反正就是说不出来的好看，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卧槽”，而不是其他夸人的词。 不就五万块吗？当他付不起似的。 林长英很快顺着林长风po出来的淘宝链接，找到店铺，敲开客服聊天窗口：“老板，我要定做一副作品，价格你随便开。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比林长风的大，好看，帅气。” 沈声默看着后台显示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估摸着又是林长风那一家子的人。 按理来说她应该看在林长风的面子上答应下来的，可是…… 想了想后面的打算，沈声默便给他回了消息。 店家：“对不起哦亲亲，我们店里以后不接定制了呢，如果有需要，请继续关注我们的店铺，后续会陆续上新哦！” 林长英：……日！ 认真的？这是真实的吗？ 林长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感受到这个世界针对他的恶意。 第16章 泥塑 林长英并没有死心,他决定打打感情牌，于是发出了第二条消息：“我是竹海听风的朋友。” 这个不必他说，沈声默也能看得出来。 沈声默不知道说什么,便只能给他发个笑脸。 林长英继续道：“我是竹海听风的哥哥！” 这个还真没看出来……她还以为是竹海听风的小学同学。 沈声默只能再次拒绝他：“对不起哦亲亲,我们这边真的不接定制了呢。” 林长英显然快气炸了，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样,给我来一个跟竹海听风一样的泥塑可以吧？我不做其他要求了，就是要大一点。” “对不起哦亲亲,我们只做孤品，不能批量生产呢。” 林长英：“……” 他知道了,这家店铺只有两样不做，这个不做，那个不做。 林长英继续道：“这样吧,我不做要求了，你不是说店铺会陆续上新吗？给我一尊男雕塑！！这总可以了吧？” 这样他还能指鹿为马，说是按照他来塑的,嘻嘻嘻。 沈声默长久的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发去小心翼翼的问话：“亲亲,有小仙女,要吗？” “……” 最终，林长英还是讲那句话说了出来：“为什么林长风可以定制,我不行？你是瞧不起我吗？” “没办法的亲亲,生活所迫。” “现在就不生活所迫了？” “现在有钱了。” “！”林长英忍无可忍,“你是林长风派来耍我的吧？” “怎么会呢亲亲？你又不是猴子[微笑.jpg]” 耍猴吗？ 当天林长英气得吃不下饭。 更令林长英生气的是,和他一样做法的人,不在少数。 光是爷爷的朋友圈,那些古玩圈的老头子,居然也看上了沈声默的泥塑。一打开朋友圈，不是这个叔叔在重金求购，就是那个伯伯在重金求购。 然而世面上，还真没有其他沈声默的作品流传，所以爷爷和林长风手里的泥塑，是唯二两尊孤品。 价格一下子就炒得老高，居然有个伯伯出价到二十万。 更生气的还在后面。 二十万，林长风居然不卖！ 那些求而不得的收藏家们只能来到沈声默的tb店里，排起了长队。 如果不是沈声默现在已经不接定制，现在的排单估计能排到明年。 沈声默不接定制是有原因的，她干这个又不单纯是为了钱，更多的还是一份初心。比起钱，她更想让其他人了解传统文化的魅力，所以她已经不打算为钱折腰，而是要做别的作品。 此后，她陆续上新的，也只会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作品，而不是定制。 接下来几天，沈声默的店铺依旧有很多人询问。沈声默干脆设置了自动回复，说不接定制，等上新此类的话语。 然后就放着不管了。 诶，名气太大也是一种错。 此时的沈声默全身心为她的下一个作品做准备。 当沈声默在浏览网页，为下一次直播准备素材的时候，有人微博私信她。 “主播主播！你的视频被人偷了！” “主播你快去看啊！你在油管火了！” “他妈的偷国人司马不要脸，主播你快被人薅秃了！” 诸如此类的留言多不胜数。 她的视频在油管被人偷了？ 顺着留言发来的链接，沈声默挂了vpn，然后翻墙出去看了一下国外最大的视频网站。 在这个网站汇聚了全世界的网红名人，网站流量很大，在上面可以浏览全世界的视频。 在油管的搜索热榜上，排名第一的是一个h国人发的视频。 沈声默点进去一看，这个视频发布者一共只有三期视频，这三期视频分别是：沈声默做的贺寿泥塑、沈声默修复的报春像、沈声默做的竹林七贤像。 沈声默：“……” 单知道有人不要脸，但没想到居然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此时挂在搜索榜一的视频，正是沈声默新鲜出炉的竹林七贤像。 视频被剪去头尾，还做了消音处理，字幕打上外国的语言，就假装这是他们国家的东西了。 视频的评论区也早已变成了骂战。 第一最火的那条评论，是一条用四国语言写的科普评论。 【注意，视频中的主播，是来自华国的华人主播。她所展示的泥塑工艺，也是华国传统的工艺，并非h国的。这就是一群小偷，见到好东西就像据为己有】 点赞数量已经破两万了。 底下的评论区也很热闹。 沈声默选择性的不去看别国的语言评论，而是只看中文的评论。 中文评论大家的画风都很统一。 【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他们没有羞耻心】 【一群文化蛀虫】 【阿西阿西，天天阿西，连骂人的词汇都这么贫乏一百年也出不了个文学家。孙子，你爷爷来教你：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是你爸爸！老子是你爹！在你爹头上动土，你头顶流脓脚底生疮，会被雷劈的孙子！你不孝哇！】 【对不起没拴好我家的狗，给大家添麻烦了】 群情激奋，很多人都在骂。 沈声默注册了账号，也在评论区里留言，表明了一下自己原创者的身份。 只是很快就被淹没，并没有引起重视。 既然如此，那就釜底抽薪好了。 对于这种侵权视频，油管有着严格的管理和规定。沈声默按照举报提示操作，在后台提交了自己作为原视频作者的声明证明，提交之后，后台显示在审核中。 沈声默一直盯着进度，知道五个小时之后，她后台接到消息，提示侵权视频已经删除，她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行为，沈声默绝不会容许的。 她可以让视频在国内流传，却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据为己有。这是一种文化符号，一旦被人成功渗入，那影响的不良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有可能前人上千年的积累，转头却是为人做嫁衣裳，变成了别人家的。 视频被删除后，链接便显示视频因为侵权现已被删除。 事情的真相不言而喻，因为发布者并非原作者，所以侵权了。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肯定是版权方出门举报，要求追责之类的。 这个结果一出来，骂战终于停止了。 视频发布者气急败坏的大骂，而中文评论则都是在普天同庆，一片欢呼。 沈声默退出了后台。 这一次的沈声默沉浸了十几日都没有继续上播，店铺也没有上新。 她用全部的时间来收集材料，为自己的下一尊泥塑作品做准备。 等到开播那天，沈声默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打开系统后台，点击开始直播按钮。 【第十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83000/1100000000】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沈声默再次开播时，已经学会了吸取教训，要给视频打码，防止被盗。 在她的工作台台面上，放着一枚鲜艳的红色国旗，十分的醒目。 就连她会一直出镜的手掌上，也贴了一面小红旗。 当沈声默出现在镜头底下时，直播间的观众就发现了这一变化。 【小笼包】：灵魂打码！！ 【木大木大】：哇呜呜呜！！这样偷国人就偷不走啦！ 【喜欢和rio】：呜呜呜qaq太气人了，这几天一直都在网上和他们对骂，他们好不要脸啊！！ 【彩彩卉卉】：小偷biss 其他不会翻墙也不怎么上网冲浪的观众，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弹幕问怎么了。有人简单的科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其他人都气炸了，纷纷问候起来那不要脸的傻x。 因为群情过于激愤，导致弹幕因为脏话过多，屏幕呈现出一片“***”号。 沈声默对着镜头摆弄自己的手，让红旗出镜。 同时解释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贼惦记上了，我们就得防备一点，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视频可以剪辑，语言可以消音，这样总不能把我手截掉了吧？” 【彩彩卉卉】：我们邻居好多贼啊，没一个正常人 【蛋黄酥】：他们以前连文字都没有，还是在天朝的帮助下才能写史书的呢。还说这是他们的非遗？呸，那么点破地方，一句文化荒漠都不为过，他们不配！！！ 【崽崽会武术】：一旦有人贴了心要做贼，哪怕家里装上摄像头和铜墙铁壁，也不能阻止，诶。 【欧拉欧拉】：好生气啊！！为什么这么不要脸啊！！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沉重起来，弹幕还有人在骂。 沈声默显得很冷静。 她平静道：“这是一场文化掠夺，他们不亮刀，不见血，却能腐蚀我们的根骨，断了我们的根。文明对我们来说是一种传承，他们没有，所以他们不会理解，以为抢过来就是他们的了。这很可耻，也很可笑。” “当然，这种掠夺在历史上发生过不止一次。一群野蛮生长的强盗，见到了好东西想据为己有，他们只会采取一种行动：抢过来。他们抢走的，不仅仅是文物，还是我们的历史和文明。我们积贫积弱的时候，无法反抗被掠夺的命运，但今天我们要站起来，告诉他们，这是我们的历史。” “说了这么多……请大家看看，这是我今天要塑的作品。”沈声默对着镜头展示一张图片，那是从网上截取下来的图，从图片上能看出，图上的颜色已经斑驳发旧，但无损它岁月沉淀带来的美感。 照片上的仙女、菩萨，温柔穆静，神色端庄，身形缥缈，拿着琵琶飞在天上。 长长的颜色艳丽的丝带飘逸柔美，具有极佳的辨识度。 那正是——敦煌飞天图。 第17章 泥塑 “敦煌莫高窟,大家都知道吧？文明的瑰宝，四大文明的汇聚地。”沈声默指着从网上截图来的照片，指着中间一个反弹琵琶的仙女形象,“反弹琵琶是敦煌莫高窟第112窟的形象,出自《伎乐图》，是中唐时期的作品。” “虽然壁画颜色氧化剥落，但我们依稀能看出这流畅漂亮的线条和艳丽的颜色，能看出制作这幅壁画前辈高超的技艺。比起画家，开凿石窟的前辈或许更应该称之为画匠。他们不像名画家，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但他们留下的作品穿梭千年时光,留给我们巨大的财富。” 【小笼包】：啊啊啊啊以前从来没好好看过飞天图！真的好美啊！！呜呜呜qwq 【会炒鸡蛋】：去现场看更美哦,亲眼所见和图片完全是两种样子。 【彩彩卉卉】：现在壁画腐蚀氧化得越来越严重了,大家有余力的快去看看吧,说不定过几年就看不到了。 【木大木大】：theworld！施法时间停止！呜呜我要留住这美好！ 【崽崽会武术】：完了，现在开始担心偷国连敦煌都偷了。老祖宗太厉害了,随随便便留下点东西都够我们研究的。 是啊！要是连敦煌也被偷了怎么办！他们那么不要脸！ 观众们开始担忧起来。 不是他们被害妄想症，而是那些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tunhuangology,敦煌学。这是一门国际显学,一门学科,一种符号的象征，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偷走的。”沈声默无奈的摊摊手，“敦煌在历史上，确实曾经遭受过掠夺。一群强盗夺走了我们许多宝贵的文物。” “你们要是有兴趣,我一边玩泥巴一边和你们唠嗑。” 【蛋黄酥】：有兴趣有兴趣！ 【彩彩卉卉】：主播又要施法了！期待！ 【草莓桃桃】：竖起耳朵听。 沈声默拿着钳子和钢丝,大致的弯出了泥人的形态。除了脖子和四肢躯干,背后还挂着几条钢丝,是用来塑型飞天丝带的。 当然，这个步骤，没人能看出任何的美感和形状，只觉得滑稽。 沈声默拿出系统奖励给她的超轻黏土，团成头颅的形状，然后开始捏头颅的部分。 “斯坦因，一个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学者，语言学家，探险家，就是他把敦煌学带向世界的，可是我却觉得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卑鄙的强盗。” 沈声默捏出一个脸颊稍微圆润的头，略显丰腴，唐朝以胖为美，就连唐朝壁画都比其他时期的丰腴许多。 她把捏好的脑袋插在用来塑脖子的钢丝上，然后给脖子糊上泥巴，顺着脖子往下，把躯干给捏了。 沈声默声音沉沉，继续刚才的话题：“最开始，莫高窟是由王圆篆王道士发现的，在莫高窟的藏经洞里，他发现大量精美的绢画和经书，有很多失传的孤本。王道士是个文盲，并不识字。在发现这些东西时，他第一时间报告给清政府，然而……清政府并不重视，没有对这些文物进行保护。” 说到这里，沈声默言语间，带上一股嘲讽的意味。 后人把王道士当成文化界的卖国贼，把他当成罪魁祸首，可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影响历史大局的。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背锅的可怜人罢了。 “清政府以经费不足为由，拒绝了王道士的求助，勒令他守着藏经洞不许离开，当然，这不会支付任何的报酬。后来，斯坦因来了。从斯坦因传世的日记中，我们可以知道，当时他达到敦煌所带领的是一支专业的旅行队伍。他人手众多，带了许多骆驼和空的箱子——这些箱子，都是用来装走藏经洞的精美绢画和佛经的。” “自他之后，莫高窟又经历了几次磨难，被抢走一批又一批的文物。他们有的人，在精美的壁画上乱涂乱画；有的人，在洞窟里烧火，烟熏了许多精美的画像；还有的人，撬走了佛头，搬走了彩绘，把敦煌洗劫一空。” “如今现存的莫高窟，是在经历战火的磨难、强盗的掠夺，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他们得来不易，更应该守护。对我们来说，它们不仅仅是文物，更是一种历史的传承，是先人们的血汗凝成的结晶。因为传承，所以会心生敬畏，而他们的文明……哦不，他们没有文明，没有传承。他们的历史，是掠夺的历史，永远都不会拥有这些感情。” “直至今日，依旧有许多精美的文物流落海外博物馆，无法回归。我们无法触摸它们，无法看见它们。明明是我们先人留下来的东西，我们却需要远渡海洋，才能在博物馆看见它们。” 【小笼包】：啊啊啊啊！拳头硬了！！我日他妈******* 【崽崽会武术】：天啊，从来没有这么详细的了解过敦煌的历史，那些人真的该死！ 【彩彩卉卉】：麻了，清就不能干点人事？？？ 【草莓桃桃】：气到爆炸！！！他们真的强盗，无耻！我他妈*****食屎吧你们！！ 【是个小萌新】：……他们用暴行抢走了我们的宝贝，然后转头高价卖给我们。可要是不回收，就真的拿不回来了。那些对他们来说，是可以换钱的东西，可对我们来说，意义决不仅仅如此。主播说得没错，我们因为传承，所以更心怀敬畏，他们就只是当成生意。 弹幕又是一片“*****”飘过去，所有人都气愤得不行。 仿佛梦回初中历史课堂，义愤填膺。 沈声默道：“敦煌现在轮到我们守护啦。” 此时，仙女在她手下已经有了大致的形体和姿态。修长略显丰腴的手臂往后弯曲，下身的一只脚微微弯曲起来，仿佛足尖点在什么东西上似的。 身体做好了，就开始做衣服的部分了。 沈声默一层一层在仙女的身体上糊上泥巴，一只手拿着刻刀，两只手十分有默契的配合着，有条不紊的按照原图来刻画。 脖子上挂了一圈宝石项链，衣服穿的是一件齐胸的抹胸上衣，下身是莲花形状的裙子。裙子层层叠叠，裙摆处微微显露出一双玉足。 脚踝上挂着脚链铃铛，手臂上有臂钏，一头云鬓高堆的头发上，斜斜插着金步摇。 随后，沈声默在仙女的手臂上糊上泥巴，刻画出披帛的样子。再按照之前拧好的钢丝的形态，在上面糊上一层薄薄的泥，模拟出披帛丝绦在天上飘扬的姿态，十分的柔美，仙气十足。 飞天图线条众多，用在泥塑上，是很难塑造出异样紧密的线条和层次感的。要是不小心弄断了，那可糟糕。不过这些问题都没有出现，沈声默几乎是一点没停顿的整体做下来。 整体的素胚差不多完成了，沈声默最后捏了个袖珍版的琵琶，塞在仙女的手上，放在身后。 如此一来，一尊反弹琵琶的泥像就初步做好了素胚。 【草莓桃桃】：啊啊啊我肯定这一次一定是个大美女！！ 【葡萄冻冻】：和仙女贴贴！！ 【小笼包】：呜呜呜好美好美好美，美到落泪。 超轻黏土很光滑，几乎是不用打磨的，系统出品，就是牛！ 这一次没有阴干步骤。 沈声默在工作台上摆出她的颜料，然后说：“我们先给素胚刷一层底色，然后在进行上色。” “因为原壁画的颜色已经氧化，看不太出来原来的样子，所以上色我就按自己的审美来了。” 在刷完底色之后，沈声默拿着方形的排笔，轻轻的裸、露的脸和四肢部分刷上皮肤的粉色。 然后开始给仙女化妆。 “这叫蛾眉。唐朝盛行的眉形。”在仙女的脸上点了两点，蛾眉的形状就出来。 涂上口红，画上腮红和眼影，一张漂亮的仙女脸蛋就出现了，沈声默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想了想，她在仙女的额头上用金粉画了花钿。 “这叫宝相花，唐朝首创，现实世界不存在的，它的诞生和佛教有关，你们要是去过佛寺就能看见，佛寺的顶部经常会有这种花型。” 笔尖一收，一个漂亮的妆面就完成了。 仙女低眉敛目，脸庞有点肉肉的，桃腮杏面，十分的娇俏好看，但柔美中又透出一丝端庄，使人不敢亵渎。 【小笼包】：啊啊啊啊之前一直觉得蛾眉丑，现在终于get到了！！！ 【彩彩卉卉】：……可能不是眉形的问题，是脸的锅。 【会炒鸡蛋】：呜呜呜呜，长得好看的人脸上沾坨屎都好看 【欧拉欧拉】：qaq好美啊 沈声默笑了一下，继续给余下的部分涂色。 上衣是朱砂红，披帛是墨绿的颜色。莲花裙子是淡淡的粉，层层叠叠，颜色都不一样，错落有致，画出一种渐变的感觉，真的仿佛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莲花。戴着铃铛的玉足在裙摆之间若隐若现，身形十分之轻盈，放在那儿，仿佛真能乘风而起。 反弹的琵琶是金色的，上面画出红色和绿色的宝石，看上去富丽堂皇，十分华美。 这泥塑的整体用色大胆又热烈，给人一种强烈冲击的感觉，但融合在一起，十分好看，感觉真像一个飞天的仙女在自己眼前。那种缥缈的神性和端庄娇俏的美感柔和在一起，多看一眼，心脏都会啪啪跳动，那是心悸的感觉。 【小笼包】：……妈妈我爱上了一个泥人姐姐 【崽崽会武术】：……仙女姐姐带我走吧呜呜呜 【喜欢喝rio】：qaq我……原地皈依。 沈声默却神秘的笑了笑，举着完成度很高的飞天像，说：“这个泥像还没完成。” 第18章 泥塑 【彩彩卉卉】：？？？完成度已经这么高了,居然还没有完成吗？给大佬跪了！！[跪下.jpg] 【汪汪小小树】：还要再加亿点点细节吗？ 【葡萄冻冻】：不管怎么，反正就是撒花撒花撒花 【小笼包】：啊！我知道了！以往的每个作品都有底座，这个没有！仙女姐姐站不住！！ 经过小笼包这条弹幕的提醒,其他观众才发现，还真是。 比如之前的竹林七贤像就有个大石头底座,而这个什么都没有。 众人开始好奇起来。 沈声默笑着夸赞道：“不错,一看小笼包就是认真上过课的,其他人罚把以前的视频温习过一遍。 【小笼包】：嘿嘿嘿嘿嘿 【彩彩卉卉】：大意了！居然漏掉了！ 正此时,沈声默从桌底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她卖个了个关子：“大家知道磁悬浮吗？中学物理课都学过吧？ 【喜欢喝rio】：？？？ 【崽崽会武术】：？？？ 【汪汪小小树】：？？？ 弹幕整整齐齐的刷过一排排问号,队形十分整齐。 沈声默不理会他们生草的表情,自顾打开那个盒子。 盒子已经开封过的了，沈声默很轻易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圆形的东西。 塑料壳，看不出用途,底下连着长长一条细线，明显是用电器。 在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的时候,沈声默介绍道：“这个是磁悬浮的底座。” 一边说着，她找来一个螺丝扳手，一个一个将底座上的螺丝拧开，掀开盒子顶部掀开就露出里面的大致结构。 沈声默很认真的指着盒子里面的主要器件,介绍道：“这是两个微型控制板，这四个线圈通电后提供向上的磁场力，旁边四个柱子是帮助稳定用的。看看中间这几个霍尔电器件，它们将检测到的浮子信息反馈给这边的控制板，控制板相当于大脑,发布指令后,通过这块控制器控制板来控制电流的大小和通电情况。这四者互相配合,就能让浮子在这上面悬浮起来。” “好了，原理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下面我们开始装回去，然后试试效果。” 【小笼包】：？？不不，听不懂，真的听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彩彩卉卉】：文科生麻了。什么原？理什么？听不懂，统统听不懂。 【西瓜啵啵】：一会儿是历史课，一会儿是物理课，这个主播我i了i了 【会炒鸡蛋】：……一脸放空.jpg，看得出来，主播是真的想试图教会我们…… 【蛋黄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jpg 【汪汪小小树】：阿巴阿巴阿巴 沈声默没有注意到众观众一脸残念的样子，当她想给观众展示一下浮子悬浮效果时才发现，浮子被她给用了。 “啊，糟糕，浮子我直接镶嵌进泥塑里面，忘记给你们展示了，不过不要紧，你们知道就行。”问题不大。 沈声默拿起泥塑，反过来看一下仙女的裙底。裙底不是镂空的，而是一片泥土，那里就埋着磁悬浮的浮子。 也就是说，现在通电过后，把埋了浮子的泥塑放到圆盘上面去，泥像就能悬空。 飞天像名副其实。 沈声默拉来一个插座，然后给磁悬浮的底座插上电，摁下开关。 她略微激动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镜头道：“开始了，接下去，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小笼包】：啊啊啊啊我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彩彩卉卉】：神仙主播啊啊啊啊！我也知道了！！！ 【草莓桃桃】：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我的妈，期待期待 泥像的重心有些不稳，磁悬浮的底座通电后，沈声默将泥像放到底座上空去，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斥力。她不是很敢松手，小心翼翼的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松开。 反弹琵琶飞天像，飞起来了。 飞起来了！ 磁悬浮的设备沈声默是直接买的成品，不是自己做的。浮子被她埋进泥像裙底，放得不是很平稳。泥像放上去的时候，有些摇晃，但终究撑住了，没掉下来。 紧接着，反弹琵琶的仙女就在磁悬浮底座的上空慢慢悠悠的转圈圈。远远看去，就像活了一样。 随着镜头静静的拉远，他们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仙女在那凌空而起，飘飘而欲仙。 仙女丰腴而轻盈，优雅而端庄。她冰肌玉骨，步步生莲，怎么看都令人为之心驰神往，开始畅想那神秘的天国，是否如她一样神秘漂亮。 观众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屏声静气，哪怕是隔着一层屏幕，都害怕自己哪怕呼吸声重一点，眼神再直一点，都能把着袖珍型的小小仙女吓跑了，吓坏了。 对于美到极致的东西，总是让人想要呵护的。 直播间的弹幕反倒暂时安静下去，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弹幕。 所有人都安静的沉浸在这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中不可自拔，唯恐自己的发言坏了气氛，没能让他们尽情的享受这一刻的如痴如醉。 直到沈声默直播间弹幕被打赏的系统通知刷爆了，其他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恭喜“竹海听风”打赏主播一个潜艇，成为直播间的大船长！】 【恭喜“竹海听风的爷爷”打赏主播一个潜艇。成为直播间的船长！】 【恭喜“竹海听风的哥哥”打赏主播一个潜艇。成为直播间的船长！】 …… 打赏榜被满屏的“竹海听风”占据了。 【小笼包】：哈哈哈哈是真的爷爷还是风大自己精分啊？ 【彩彩卉卉】：这就是有钱人简单的快乐吗？绝绝子 【竹海听风】：…… 他想把这两货关起来！拉回家去教育！ 打赏就打赏，为什么要顶着他的id？？很好玩吗！ 然而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毫无自己的两个人，林长风还是默默的容许了。 这个简单的插曲很快过去，弹幕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关于飞天像的问题。 【葡萄冻冻】：呜呜呜要是我有钱，我也想给主播打赏！！真的贼几把好看！太好看了！ 【会炒鸡蛋】：主播真的好绝啊，磁悬浮和飞天像，怎么想出来的？太厉害了吧？ 【木大木大】：我就不一样了，我只会阿巴阿巴阿巴…… 【西瓜啵啵】：qaq虽然很好看，但是太好看了，我很想把小仙女捏得青紫……呜呜呜我是不是坏掉了？ 【是个小萌新】：好像有研究说，太可爱或者太漂亮的东西，确实会引起人的破坏欲 【是个小萌新】：我相信有了主播这样的人在，传统文化一定不会断代的。致敬所有传承人，致敬所有匠人，致敬所有勤勤恳恳的手工人，你们就是最吊的！！ 【彩彩卉卉】：致敬！！ 【小笼包】：致敬！！同志们，把致敬都打在公屏上！！ 后面整整齐齐跟着一堆致敬的弹幕，队形很整齐，场面很壮观。 等观众们欣赏完毕后，沈声默把磁悬浮底座上的泥人拿下来。断电，然后把底座的线圈盘起来，把整个底座拿在手中。 她拿起一个瓶子，往黑色的底座上喷。 只听“呲呲”的声音不停响起，本来黑色的底座就被喷成了均匀的浅白。 【彩彩卉卉】：……还要在加亿点点细节吗？！ 【是个小萌新】：跪下了，大佬收了神通吧，你是要上天吗？ 【小笼包】：qaq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紧跟队形就没有错了。 等被喷成浅白的底座稍微晾干了之后，沈声默拿起来，对着镜头比比划划，解释道：“刚才喷的是水补土，主要是为了方便着色。我刚才看了一下，不太完美。黑色的底座和泥人的颜色冲突了，所以我想简单把底座处理一下，给它重涂，搞个造型。” “重涂的操作并不罕见，经常玩手办还喜欢diy的小伙伴一定不陌生，我这里就不过多解释了。” 沈声默手里拿着笔，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定下来：“步步生莲，那就画朵莲花吧，稍微加工整形，看上去就差不多了。” 在弹幕的一片“卧槽”、“给大佬跪了”、“看上去好好玩的样子”中，沈声默花了近一个小时就完成了重涂。 原本黑色的底座被她化成了一朵莲花的情形。 再把泥人放上去，悬浮起来…… 那情那景，见过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当着是步步生莲现实版，仙女飞天的科学实现手法，泥塑工艺的极致体现。 完成了一整件作品之后，沈声默很快下播了。 果不其然，上次的up主又来找她要授权了，因为上次给她添了麻烦，up对沈声默好一番道歉，然后又诚恳的表示这一次低调一点，不给她惹麻烦了。 沈声默对此很是包容，错的并不是up主，而是别有用心的小人，她再次同意授权。 除此之外，后台还有个人也私聊沈声默。 【竹海听风的哥哥】：主播，你这个反弹琵琶飞天像，卖吗？ 此人正是林长英了。 他本来打算死也不光顾沈声默的生意的，可是……一想到飞天像摆在他房间里的样子，林长英就很快乐。不是帅哥是小仙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好看就行。那摇摇晃晃，慢慢悠悠转圈的仙女，一看就令人心生愉悦。 本以为他是最早询价的人，应该十拿九稳了，没想到…… 【主播v】：对不起哦亲亲，这一系列的泥塑，我都不会卖的。 【竹海听风的哥哥】：…… 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他的吗？ 麻了，毁灭吧！ 第19章 泥塑 沈声默的直播间又火了。 第二次上热搜时,基本上正面评论大于负面评论，评论区全是在夸夸夸。 up剪辑的过程视频被不断的转载，各个平台的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一个亿。 关于飞天像的视频和图片还在被传播着,各种大v和转发层出不穷。 【古典美bot：啊啊啊好美啊！！神仙主播！！太绝了！原来惊鸿一瞥的时候，脑子里真的只剩下卧槽！（对不起我现在一点也不古典呜呜呜@沈家泥塑馆】 【千年华裳：实不相瞒我……我想和主播出联名款……@沈家泥塑馆】 【去旅游吧：感觉最近去敦煌旅游的人次要翻倍了……@沈家泥塑馆】 被疯狂艾特的沈声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流量。 沈声默的tb店、微博、直播间粉丝快速的增长。如今在微博上，沈声默已经拥有几万粉丝,还全是活粉，不掺一点水分。 直播间频道的关注量也瞬间冲上了新人主播榜单的榜首，发育的速度之快,简直前所未有——除了资本硬捧的人民币玩家之外。像沈声默这种没有自己宣传，没有自己主动打广告,单纯靠内容爬榜的新人是很少见的。 直播间的粉丝在竹海听风的带动下，零零散散，不停给沈声默打赏，把她也推上了打赏榜的榜首，一时间风头无两，十分拉风。 就连沈声默系统面板的粉丝值也因为这些打赏，粉丝值已经涨到了25万左右。 网上的这一把火,还直接烧到了线下。 这波热度火到了沈声默的同学当中,在班群里,有人转发了沈声默的作品后,原本毕业后就死了的班级群瞬间又活了起来。 【卧槽！我们小沈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啊啊啊好美啊！】 【当初谁说沈同学找不到工作给学校的就业率拖后腿的？打脸了吧】 【哈哈哈名人竟在我身边】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很快有人提道：“对了,最近我们不是要在醉仙居举行同学聚会吗？声默去不去啊？” 醉仙居是本地一家高档中式私房菜餐厅，平时需要预约才能拿到名额。一群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之所以有胆气去这种地方消费,是因为他们有个富二代同学,费用全包。 沈声默毕业之后,直接设置了群消息不提醒，也很少用企鹅了。本来她是没发现的，直到群里的人排着队艾特她，她才打开了群聊。 稍微翻看了一下群消息，沈声默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拒绝了。 沈声默：“对不起，那天正好有事，去不了啦，大家玩得开心。” 在沈声默没穿过来之前，原主在大学期间和同学的关系并不算好。原主性格安静腼腆，对要求热情开朗大方的旅游管理专业来说，她当然是不合格的。 是以毕业的时候，她的老师一度担忧她找不到工作。 事实上，原主就业时也确实处处碰壁。 沈声默穿过来之后，直接选择回家继承家业，这让导师一度十分生气，她就更被边缘化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总之一句话，沈声默觉得，关于同学聚会她没什么参加的必要。 过了一会儿，班主忽然冒出来一句：“到时候杨俞也会参加哦，沈同学~” 杨俞？谁啊？哦，好像是原主大学时暗恋的同班同学，然而关她沈声默什么事？ 沈声默：“好，祝你们玩得开心[微笑.jpg]” 微笑.jpg一出，再也没有人提同学句聚会的事情，也不艾特沈声默，只有人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沈声默红了就不带他们玩了。 对此，沈声默的反应是：哦[冷漠.jpg] 其次，是另一个人找上门，同样也是约沈声默线下聚会。 【竹海听风的爷爷】：小友，我很欣赏你的作品，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已经和我说了，我不是来找你买东西的。 【竹海听风的爷爷】：小友，我有个朋友很想见识一下你，我们之后不久有个月旦评聚会，你能赏光来参加吗？ 【竹海听风的爷爷】：万分期望你的莅临。 所谓月旦评，是古时候文人的雅聚，聚会上以文会友，以琴会友，以音律会友，有多高雅就玩多高雅。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一种专业级别的聚会。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各种艺术家，文学家，音乐家的文化沙龙。 在月旦评上，除了有参加的文人雅士，通常还有其他身份的成员，那另一边的成员多半是达官贵人，作为买家出现的。一旦发现有才之士，或者有传世之作，就会花大价钱请对方做自己的幕僚，或者买下作品。 虽然没和林长风深入的接触过，但从他平时的消费习惯中，沈声默不难猜出来，他家里应当是有矿没跑了。 而作为林长风的爷爷，应该就是“矿主”了，也就是作为买方而存在。 林爷爷这是有意要把沈声默往更加高的圈子引进，让她和当代各种艺术家见面交流。 沈声默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与其去同学会做冷板凳，不如去参加月旦评。 【主播v】：好，谢谢爷爷，请问是什么时候，地点在哪里呢？ 【竹海听风的爷爷】：感谢小友赏光！请你发一下地址，我把邀请函给你寄回去，你看可以吗？ 客客气气，十分正式，居然还有邀请函。 沈声默没有立即发过去，而是先向林长风求证了一下，这个人到底是假冒的还是真的爷爷，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发过去。 事情就这么办妥了。只需要等几日，沈声默就能接到林爷爷寄给她的邀请函。 闲暇时，沈声默用透明的玻璃盒子把磁悬浮和泥像一起镶嵌在里面，保护起来。又在多宝阁上钻了孔，安了插座。一放上去，反弹琵琶的仙女飘飘欲仙，摇摇晃晃，说不出飘逸端庄。 多宝阁上，放上了第一个属于沈声默的作品。 她相信，以后还有更多的作品，摆满整个柜子。 林爷爷给沈声默发的邀请函还没到，她开始考虑起聚会上要穿什么衣服。 沈声默的衣柜里，大多都是方便干活，宽松轻便的家常服。直播的时候她也不讲究，穿得打扮得很随意。 聚会上可以不能这样。 哪怕为了礼仪，她也不能穿着一身家居服就去。 沈声默上某乎搜了一下：参加聚会要穿什么衣服？ 上面的回答大多都是介绍定制，穿名牌，戴轻奢。 沈声默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吓跑了。 惹不起惹不起，辛辛苦苦赚的钱，她才不要这样呢。 犹豫没多久，沈声默就有了主意。 买不起，那就自己做吧。 沈声默找到蓝奶奶，像她买了一块蓝染布，自己花了花纹，然后去了裁缝店里，请裁缝给她做了一件长款开叉的旗袍。 小镇上的裁缝店，当年也是专门做旗袍的。只不过这些年来，渐渐荒了，生意也不好做。 当沈声默拿着布找上门时，把老板开心坏了，她拿着尺子和量绳给沈声默量体裁衣，保证五天之后能做好。 三日后，短信提示有包裹到菜鸟驿站了。 沈声默去领了包裹，打开一看，果然是林爷爷发来的邀请函。 邀请函十分精致，米白色的卡片上印着暗纹，邀请函是手写的毛笔字，落款是林海。 林海正是林长风的爷爷。 沈声默心情不错，确定了一下地点和日期，时间是在下个周末，地点是醉仙居。 嗯，醉仙居。 沈声默怔了一下。 和同学会的地点撞了，然而她并不关心。 醉仙居又不是没有私人包厢，她就不信这都能遇见。 ……然而还真就遇见了。 聚会那日，沈声默为了不迟到，一打早上就出门去。 小镇交通不好，早上八点出门，十一点半的时候，才刚刚到醉仙居的门口。 好在月旦评是下午三点才开始的，也就是说，沈声默提前到了三个半小时。 沈声默坐在醉仙居的一楼大厅里，拿出邀请函后，服务员请她坐在廊下的茶几旁：“您好，请您在这边稍等一下，林老先生嘱咐过了，等您到了要立马通知他。” 一边说着，一边给沈声默倒了一杯热茶。 沈声默笑着点点头，轻轻吹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抿着唇喝茶。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身穿蓝色旗袍的美女坐在檐下。长发盘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屋檐投下的阴影落在她的身上，一张脸一半在阳光中，一半在阴影里，看上去生动而明媚。 她惬意的眯着眼睛，望着庭院中的假山池水，姿态优雅，如同旗袍上绽放的大片大片黄白色的栀子花一样。 暗香浮动人心。 旅游学院今年应届毕业生们，一走进醉仙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走在最前的，是请客的富二代和班长。身后紧跟着一群人，乌泱泱的挤了一片。 当沈声默察觉到目光，皱眉看向他们的时候，为首的富二代和班长才回过神来。 有人惊道：“不是吧？我没看错？那个人……是沈声默吗？” “是……吧？” “她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气质什么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窃窃私语，忽然就不敢上前去打招呼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沈声默虽然五官还算立体好看，但没有这种令人惊艳的气质。他们已经习惯了那个安静到怯懦的沈声默，现在这个明艳大美人，又是谁？真的是他们的同学，没有认错人吗？ 沈声默倒是主动对他们点点头，淡笑，虽然冷淡，但是还算和善的打了招呼。 班长抿抿唇，然后忽然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说什么不来了，我就说只要杨俞来，她肯定就来，你说是吧杨俞？” 杨俞忽然被cue，一张脸忽然臊得通红起来。 大学时，他拒绝过沈声默的表白，当时给出的理由是，他不喜欢她这种阴郁怯懦的女生。可如今面对着眼前的沈声默，他哪里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来？ 反倒是杨俞，当初被戏称为系草的他，反倒在沈声默面前自惭形秽起来。 富二代率先走过去，问沈声默道：“沈声默，沈同学？” 沈声默点点头，目录不解的看着他。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早报我的名字？坐在这儿太阳太大，伤眼睛，包厢我已经定好了，现在进去吧。” 沈声默“扑哧”的笑了一下，还没有解释什么。此时，刚才把沈声默领到这里的服务员去而复返，她穿着高跟鞋走得有点急，对沈声默解释道：“您好，林先生说，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月旦评的场地已经准备完毕，请问您是继续留在这里等林老先生，还是先进去呢？” 沈声默道：“先进去吧。” 这里人太多了。 她回头，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另外有约，白白。” 第20章 泥塑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沈声默扭着腰肢，袅袅婷婷离开了廊下。 她身段极好，被量体裁衣的“定制”旗袍一衬托，显得极为有韵味。 沈声默的大学同学齐齐愣在当场,一时间目光复杂得晦涩难辨。 忽然间,人群里不知道哪个憨憨忽然来了一句：“原来沈声默这么好看啊？杨俞你眼光也太高了吧？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她告白呀？你还弄哭人家呢。” “后悔了吧？” 杨俞的面色十分之难看,甚至有了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在大学四年里，要说杨俞对哪个同学印象最深，最不喜欢的,当属沈声默。 沈声默不合群，沉默寡言,看上去就像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每次和他对视都很慌乱移开,或许别人会觉得可爱，但他觉得离谱。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这样？还有这样的女生？肯定是装的。 和阴郁怯懦的沈声默不同,杨俞阳光、自信、帅气，喜欢他的女人多不胜数。对他来说，沈声默这样的女人要魅力没魅力，要风情没风情,简直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所以沈声默告白的时候，他拒绝了。 转头还发了个朋友圈,明里暗里的嘲讽了一番。 他的舍友在底下评论说癞蛤蟆吃天鹅肉,杨俞回了个捂脸笑,算赞同了。 据说,沈声默那会儿哭了好久。然而杨俞并不关心,因为对他来说,他拒绝的不止她一个，如果各个都要负责，他累都累死了。 他没责任呵护她的少女心，也不关心。 沈声默不讨喜，不合群，肯定四处碰壁，就业无门。杨俞以为她之后也将如此黯淡，根本配不上他。 可今天这一见，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 原来在他印象中木讷安静，等同于社会废物的沈声默，不仅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郁郁寡欢，生活落魄，反而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杨俞从来没在其他的人脸上看到如她一样的眼神，宁静的、波澜不惊宛如一汪流深的湖，深不见底，里面却盛着漫天星光。 星耀耀眼，璀璨，十分的别致好看。 心里不可遏制的酸起来。 凭什么她能活成这样？她明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明明当初拒绝了她，还还会在宿舍里哭，可现在却连个正眼都不给他，不瞧他。 杨俞嫉妒的情绪一起，便不受控制的说道：“林老先生，不知道是那个林老先生？应该满老的吧？以前还不知道沈声默认识这种人物，不会是……男朋友吧？” “男朋友”的咬字特别重，仿佛要暗示什么一样。 其他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唯独富二代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恨不得用手捂住杨俞的嘴巴，再扇他个大嘴巴子。 他有些焦急的看了眼站在堂中的服务员，祈祷着杨俞刚才没要脑子的话可千万不要被听走传出去啊！ 月旦评，富二代知道是什么，因为他的爸也混那个圈子，玩附庸风雅那套。 想当初他还觉得好玩，想要去参加，可他爸不仅没同意，说他去了丢人现眼，还打了他一顿屁股。 从此富二代就记上这个月旦评，同样也记住了月旦评的牵头人——林海。 这里的人都叫他林老先生。 刚刚那话要是传出去，说他带着同学来八卦林老先生，回家肯定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富二代已经后悔今天不该带他们来这里的，见杨俞还要不知死活的继续编排林老先生和沈声默的八卦，富二代脸色阴阴的，沉声道：“杨俞，林老先生是我爸爸的宝友。” 所谓宝友，就是有相同兴趣爱好，喜好收藏的人。 杨俞的面色一僵。 然而富二代已经不想顾及他的脸面，继续道：“林老先生酷好收藏，是一个有名的古玩收藏家。他们那圈子最近很捧沈声默的作品，都在重金求购。这一次月旦评，多半是为了交易来的。” 这种事情本来不想过多解释的，可要不说清楚，今天但凡有什么奇怪的流言流传出去，他就凉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借杨俞的脸来踩踩吧。 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的杨俞面色更难看了，已经难看到找不出形容词来。他咬住腮帮子，不再说一句话。 离开的沈声默并不知道那里的暗流涌动。 来到月旦评的私人会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一干用具，应有尽有。 有古琴，有阮，有萧，西洋乐器也有，有钢琴，有小提琴，有萨克斯。 写字台有，笔墨纸砚有，什么都有。 这里简直像个百宝箱一样，只有沈声默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 沈声默赞叹了一声有钱人真会玩，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需要为您点茶吗？林老先生一会儿就到。” 沈声默点点头：“麻烦了。” 服务员跪在茶几前，给沈声默表演了茶艺，倒了一碗热茶。她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套动作下来简直赏心悦目。 沈声默举起茶杯轻抿了几口，一股醇厚的茶香充斥口腔，她挑眉道：“大红袍？” “是的，正是大红袍。市面上的大红袍基本都来自于武夷山的那三棵母茶树。随着产量减少，现在已经很难喝到这么好的大红袍了，林老先生特意吩咐，最好的茶要用来招待客人。” 沈声默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始感觉到压力了……” “您真会说笑。” 在沈声默的静待中，林海驻着拐杖到了，没让沈声默等太久。 林海本人和他网上的作风一样，是个可爱的小老头，笑眯眯的，十分和善。 “小友，久仰啊。” 行事做派，颇有古人之风。 沈声默向他问好，然后坐在沙发上闲聊起来。 林海很有分寸感，先表示了一番他对沈声默技艺高超的敬佩，又表示了一番他想求购的心思，再再表示一番，他还有一个朋友也想要。 沈声默笑了笑：“您若是有要求，我可以再为您塑一尊，是我单独为您准备的礼物。” 不收钱。 毕竟乘了人家的东风，当然要礼尚往来了。光是今天这月旦评的邀请函，就是别人想求都没有门路的呢。 林海呵呵的笑了笑，说：“上次你给我贺寿图，这一次就……我反正也老了，不知道能活几年，不如你给我塑点阴间能用的东西吧。” 沈声默：“……” 虽然大致知道他的意思，但这种用语表述，真的好令人惊悚啊！ “没问题！”沈声默点头答应下来。 林海笑得满脸欢喜，喜滋滋说道：“小友别和我孙子说啊，省着他整天惦记我的东西。” “……好。”沈声默喝了口茶。 两人聊天时，会场不断有人走进来。 林海特别有趣，和沈声默上课说悄悄话似的，小声和沈声默介绍：“那个，发型像爱因斯坦的，是搞音乐的，是不是特别酷？” “……很酷。” “那个穿着长袍的，是跳舞的，古典舞，不过听说他年纪有点大，最近在舞台上扭伤了腰，要退居幕后。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明白。”沈声默继续笑。 “那个漂亮姐姐是跳敦煌舞的，她看了你的作品，对你特别有兴趣。” 爷爷你的用词真的好潮啊！ 沈声默笑着点点头，道：“明白了，难怪身段那么好，比我的飞天像还好看。” 林海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说：“小友，我给你引见一个人。” 沈声默当然是没拒绝。 这个引见的人，既不是什么雕塑家，也不是跳敦煌舞的漂亮姐姐，而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沈声默估摸着，他的发型很普通，他的身材也不婀娜，应该既不跳舞也不搞艺术。 “沈小友，这位是赵老板，他前两个月刚从国外拍卖行买下一颗佛头，捐给了国家博物馆。” 沈声默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她笑着伸出手，落落大方：“您好赵老板。” “你好你好。” 赵老板说：“沈小姐是吧？我看过你的作品，也看过你修复的泥像。我手里有一尊藏品，需要找一位合适的名家来修复。我相信林老先生的大力推荐不会让我失望的。” 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清了。 沈声默略微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平静下来。 也确实该如此。 这种大富商，手里多的是传世名家的作品，应当看不上她这个小小的泥塑馆。但要说修复，可还真得小心斟酌。 如果修复的人手头功夫不过硬，修复没修复好，反而毁了整个作品。 也只有这样，才会特地的来找上她这个寂寂无名之辈。 沈声默笑着点头，自信满满应道：“定然不辜负您的信任。” 没想她应得这么爽快，富商也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沈小姐是个爽快人，冲你这劲儿，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帮我修复，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得到你的？” 还真有。 “我想开一个民俗泥塑博物馆，收集一些传统泥塑作品作为藏品。除了我自己的作品，我还想找别的名家作品来充实仓库。不知道赵老板手里有没有合适的藏品，可以割爱转让的？价格……好说。” 实在不行就给林长英多卖几尊泥塑，嘻嘻。 赵老板又一次愣了，他认真打量了一下沈声默，然后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也觉得传统泥塑这一块，被西方的雕塑挤占得毫无生存空间。我的藏品想找人修复都找不到，幸好是遇见了你，不然就要对不起祖宗。” “沈小姐放心，你这个项目我投资了。” 沈声默：“？？？” 她只是想要名气大的作品来作为招牌啊！ 第21章 泥塑 沈声默惊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您实在是……”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沈声默笑眯眯的，“您实在太慷慨了赵老板，感谢有您这样的人,为我们的传统文化保驾护航。” 林海轻咳了一声,然后适时的插嘴进来：“赵老板刚捐了一颗佛头,又投资了一座民俗博物馆，要我这个老头子干看着都说不去了，投资也算我一份。” “……”一下子找到两个金主爸爸,沈声默笑得更甜了，毫不吝啬的夸赞：“两位实在太慷慨了！” 赵老板很会做人,商人都讲究和气生财，他说了要投资博物馆之后,还和沈声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提点了一番。 对于他这种人能接触到人脉和知识面来说,能让沈声默省不少事情。 赵老板说：“想开私人博物馆需要有固定的办公室和展厅,沈小姐应该没这方面的准备吧？你需要准备一个空屋当做展厅，或者租一块地自己建。” 沈声默摇摇头：“确实没有什么准备，只是个想法。” 赵老板笑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的zf也在大力提倡扶持传统文化的复兴，还有一系列的奖励措施。沈小姐可以上你们当地官方网站查看一下最新的政策,如果你符合条件，想要向zf租地会容易许多。我接触过这方面的事物,只要沈小姐认真准备,并不难,现在干实事的人太少了。” 还没等沈声默说什么,赵老板再次表现他的慷慨,他笑眯眯的：“如果不嫌弃,我有专业的秘书可以帮忙处理这些材料。沈小姐只需要专心修复，专心塑像，为我们带来更好的作品就行。” 赵老板你是天使吧！ 沈声默：“有劳！” 为需要加班的秘书默哀一分钟。 “不客气，毕竟是我投资的博物馆，再次祝贺沈小姐的事业能红红火火，同时不忘初心。” 三个人以茶代酒，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一件大事。 今天这一趟，出来的太值了！ 回程的路上，沈声默在车上想了许多，最终忍不住激动，上微博更新了一个动态。 【沈家泥塑馆：今天出门聚会，遇见了贵人，对我未来的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等工作一系列调整完毕后，会和大家说的】 在网上小火一把后，沈声默没有趁热打铁继续直播圈更多的粉丝，反而三天两头搞失踪，搞得她的粉丝看见她发个动态都像天降甘霖一样。 这个博文一发出去，评论区瞬间掀起了讨论。 【什么什么？是要抽奖了吗？】 【主播什么时候抽奖啊？】 【工作上的变动？是说不直播了？啊主播别的！我不求你抽奖，但至少让我多看两眼吧！】 【期待期待，希望传统工艺能再次发扬光大】 沈声默是个很慎重的人，就连签的合同都有可能吹，何况只是一个口头的约定呢？要是赵老板中途反悔了怎么办？ 她并没有急着和粉丝吐露什么，只是发了一个神秘微笑的表情包，然后就退出微博了。 再次感谢赵老板的慷慨，看上去他并没有糊弄沈声默，沈声默回家第二天，就有个人自称赵老板秘书的人加上沈声默的好友。 【您好沈小姐，我是赵逸飞老板的秘书，这一次和您接洽主要是为了申请“弘扬传统文化”政策特用地的申请事宜，我给您列了个表格，上面有需要用到的所有信息】 【赵老板需要修复的泥塑过两天会有专机送去，请您注意查收】 【表格已经发送，请您有空看一下，不耽误您忙了，再见】 三条信息，把来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旦也不耽误工夫，也不会问人在吗。 沈声默十分受用，向对方表示了一下感谢，然后按着秘书列出来的表格，给他整理好发给他。 秘书十分之高效，沈声默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显示被接受。 【好的，这边收到您的文件。一般走完整个审批流程，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请您静待消息，注意官网的消息。申请上了会有通告】 沈声默【麻烦了！】 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头像就灰下去了。 看上去十分之忙碌。 解决好这件事后，沈声默看到快要落灰的工作台，又看了一眼还差一点突破25万粉丝的系统面板，便决定要开个直播。 说起来，已经答应了林长风爷爷，送他给一座“阴间”能用的东西。 一般来说，这种东西都是不怎么好的，死亡的寓意并不美妙，沈声默想要做出什么绝美的作品，有点难度。 不过巧了，在她最近阅览的资料中，正好有符合的元素。 只休息了一天，沈声默又开始了准备的工作。 【第二十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248500/100000000】 此时的沈声默带着一顶遮阳的草帽，手里拿着一把铁铲，站在一堆泥土旁边。 她脚上穿着雨靴，方便等下的劳动。 “hello大家好，好多天不见，大家还记得我吧？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们今天要做一件新的作品。” 粉丝基数上去后，开播短短十分钟，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千，而且人数还在稳定持续的上涨，明显还有上升的空间。 沈声默把目光从上涨的人数值上挪开，看了一眼弹幕。 【小笼包】：沙发！按爪按爪按爪！！ 【葡萄冻冻】：新粉！上次看过一次就心痒难耐！幸好主播又来了！ 【彩彩卉卉】：雷打不动的八点半哈哈哈，看主播直播后，我的作息莫名也变好了（狗头 【西瓜啵啵】：上次的仙女像太美了！这一次还做仙女吗？ 弹幕五花八门，大多还是熟面孔。 只有在上热搜的时候，才会大量涌入新人。看来直播间这件事，还任重而道远啊。 沈声默拿着铁铲指着身边的泥土堆，介绍道：“相信大家也注意到了，这一次的泥塑不是在工作台，而是在地方更为广阔的院子里。原材也多了很多，以前是一小团，现在是一大坨。” “对了，这些泥土已经过筛完毕，不过还没有调泥浆。” “我们这一次，要塑一个等身的大型泥塑。” 【会炒鸡蛋】：啊啊啊期待！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啊！！等身，想想就好绝啊！ 【彩彩卉卉】：我还没做过等身的！看过等于做过（没毛病 【小笼包】：那么大的话，多宝阁能放得下嘛qaq 沈声默在往泥土堆里放水搅和搅和，同时分神看了一下弹幕，说道：“这个不是放在店里的。” 出乎保护主顾**的原则，没有多说。这等身泥塑，当然就是要送给林长风爷爷的东西。 他帮了沈声默那么大一个忙，她投桃报李，当然也不能太敷衍。 关于等身泥塑要怎么寄快递？ 拉到吧，沈声默已经不想包这售后了。 这种东西当然不能寄快递啊，赵老板有专机送来泥塑，难道林爷爷就没有吗？ 沈声默一点也不担心这种东西，只管做就行。 “这是有粘性的黄土，因为紫砂泥用得差不多了，没法完成整个泥塑。”把泥浆调成半流体状态后，沈声默往里面加了棉花，继续搅拌搅拌，一边解释道：“简单来讲，就是材料都有热胀冷缩的特性，大家都知道吧？这种大型的泥塑稍有不慎就会开裂坍缩，往里面加棉花纤维、麦草等可以防止。” 因为要送人，所以就不能加麦草啦。 均匀的搅和完毕后，沈声默拿起旁边散落的木头，搭起了泥塑整体的支架——其实也就差不多是一个稍微有点点歪的十字架罢了。在十字架底下，搭了一块木板。木板打磨过的，明显是用来做底座。 【小笼包】：姐姐这一次要捏什么呀？ 【彩彩卉卉】：不管是什么，主播都塑得很漂亮去！期待！ 是“阴间”能用的东西…… 沈声默心里暗暗吐槽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是引路菩萨。给你们看看图。” 她找出之前从网上截取的图片对着镜头展示，说道：“所谓引路菩萨，大意是引着亡灵去往西天极乐净土的菩萨。素材源自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绢本，很精致吧？” 在沈声默展示的图片上，有一个穿着璎珞天、衣的菩萨，脚下有逶迤盘旋的祥云。菩萨右手持柄香炉，左手执莲花白帆，神色温和，柔美而有禅意。在这个菩萨的身边，还有一个腾空的小小的小仙女跟在她身边，和菩萨比起来，她十分袖珍可爱，形象和簪花仕女里的仕女差不多， 【小笼包】：！！！好美！！！照片再糊也挡不住的美貌！ 【喜欢喝rio】：第一次看到这种图，好好看，好有意思啊！旁边的小仙女好可爱哈哈哈[端庄又乖巧.jpg] 【是个小萌新】：啊我知道了！小时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看到老人出殡的队伍，一般都会用白幡写“往西方引路王菩萨”还觉得奇怪，原来是指这个引路菩萨啊！ 沈声默点点头：“对，是出殡用的，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很多民俗都很有意思。” 出殡的，算阴间能用的东西了吧？ 沈声默的声音一顿，然后无奈道：“这幅图的原件，现收藏于大英博物馆。” 【草莓桃桃】：？？？ 【葡萄冻冻】：？？尼玛拳头硬了，他们不要脸也没有妈 【彩彩卉卉】：麻了，他们到底“拿”走我们多少宝贝啊…… 【崽崽会打人】：改id了，看id，妈的，想打人 第22章 泥塑 沈声默把底座搬到院子里新搭的竹屋内放好,打算一会儿在屋内进行塑像，同时进行阴干。 拿出一张纸来，沈声默随意的画了几笔,勾勒出简单的构图。 她按照网上截取来的原图基础,进行一些稍微的改动。 沈声默说：“我觉得,一项传统的技艺，不仅工艺要与时俱进进行革新,审美也要符合当代的美学,融入生活，方能长久。就比如陶瓷,正是因为融入我们的生活，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发展到今日才越来越好,没有断代。” “今天塑的这个像是引路菩萨，但我会在这个绢画的原图上进行一些改动，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 草图不必细细勾勒，沈声默很快把构图画好了,然后对着镜头展示：“整体还是依照原图的样子，菩萨，加上她的小仕女。我前些日子和一个跳敦煌舞的漂亮姐姐聊过天，她说敦煌舞中最经典的就是s型曲线。出胯、扭腰、抬脚都要扭出曼妙的s形。” 这跳敦煌舞的漂亮姐姐，当然就是在醉仙居的月旦评上遇见的。醉仙居那一趟，沈声默确实收获颇丰。 “像这个泥像,直愣愣放在那儿，直挺挺的,肯定不好看,所以我们要扭出敦煌舞的s形曲线,好看一点。” 一边说着，沈声默一边对着搭好的十字架动手动脚。 “好了，大家看看。” 动手动脚完毕的十字架，依旧是十字架，最多就是，中间那一竖，更歪了点。 【小笼包】：哈哈哈哈这是什么s形曲线啊？？？ 【彩彩卉卉】：除了主播自己，没人看出来这是s形，这明明是十字形！ 【蛋黄酥】：看主播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们姑且相信这是个s形十字架吧（狗头 【崽崽会打人】：指十为s 沈声默挑挑眉毛，微微一笑：“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后，她就开始带着手套，戴上围裙，抓泥巴。 最先塑型的，是泥塑底座。 这是最为关键的部分，既要好看和泥像融为一体，又要作为受力支点，让泥塑立住还要保持平衡。 沈声默选择的元素，当然就是菩萨脚底下升腾缭绕的祥云。 要想凭空塑造出云的形态和缥缈，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这也难不倒沈声默。 她在木板底座上大致捏了个祥云的纹路，然后拿着刻刀反复按压，简略的压出了一些凹凸不平的花纹。花纹不是随意画出来的，而是有着特定的纹路和图案。 如此一来，就有了腾云驾雾之感。 “这是灵芝祥云纹，一种古典纹样。我没法凭空在这里放一朵云，所以就借用了古典的元素花纹。”沈声默解释道。 【彩彩卉卉】：get，每天一个新知识 【是个小萌新】：想起来了！我奶奶的被面上很多这种纹样！原来还有学名啊！ 底座塑造完毕后，沈声默站起来，用沾满泥巴的手在十字架上比比划划，然后画了两道：“我们按照人体的比例来画一下菩萨的躯干和四肢。” “这里是头，这里是腰，这里是臀，这里是腿。一般在这种文艺作品里，为了美观，可以稍微拉长一下腿的比例。” 木杆留给腿的空间果然很长。 【小笼包】：哈哈哈长腿美女姐姐，谁不爱呢？ “划好了之后，我们来塑她的躯干。” 说是要塑躯干，但实际上却拿着一捆捆的麻草往十字架上绑，随着沈声默的动作，逐渐能看出一个人的雏形，稻草人。 【蛋黄酥】：好了好了，一个稻草人就做好了，直播到此结束！ 【小笼包】：qaq开始看不懂，有没有大神科普一下啊？ 【彩彩卉卉】：如果你们见过破败的神像就知道咯，里面添的是麻草。这种制作方法，我只听老师课上讲过，是古时候的匠人用的方法，主播的技艺果然很传统啊！ 绑好了稻草后，沈声默开始往上糊泥巴。 躯干，四肢，腿，都塑上了型。 还真别说，让她这么一捏，虽然现在还不太看出来人形，但是那s形的曲线，出来了。 可以从这个粗胚看出来，菩萨的动作是微微倾斜的，比起绢花里的端庄肃穆，更多了几分柔美娇俏的感觉。 【小笼包】:学会了学会了！这是腿（这里糊一坨），那是腰（那里糊一坨），然后就完成啦！ 【彩彩卉卉】：哈哈哈楼上你要笑死我，这属于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的啊！别看泥塑现在很粗糙，但主播的人体比例一点没崩。 此时的沈声默坐下来，捏了个圆形的团子，放在转盘上，仔细的盘成椭圆的形状，勉强能看出这是一颗头。 接着，沈声默在头颅上又放了一坨泥巴，介绍道：“这是头发。” 【草莓桃桃】：哈哈哈假发包吗？为什么这么搞笑啊？虽然主播的表情真的很一本正经，但这真的只是一坨啊！ 沈声默将头插进十字架的顶端，大致能看出个人的样子了。 然后从脖子开始，仔细的雕塑。 沈声默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从中挑选中合适的工具，在粗胚上仔细刻画。 “我们需要通过雕塑的方式，进行精雕细琢的刻画，把衣服的纹理，还有配饰、动作等刻画出来。先从脖子开始……大家可以现在试着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摸摸脖子上的结构。“ “摸到了吧？整体上，脖子主要由锁骨和斜方肌组成，我们主要着重突出这两块地方，一个修长优美的天鹅颈就出现了。” 随着沈声默的话音落下，菩萨的脖颈完成，接着是脖子上的挂饰。 “图像上说的璎珞天、衣，实际上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璎珞，一个是天、衣。我们首先在脖子上刻画出菩萨戴的璎珞项圈……” 【小笼包】：脑子：我会了。手：你不行。 【彩彩卉卉】：这里糊一坨，那里糊一坨，果然学不会吧哈哈哈 顺着菩萨的身体往下，裙头，裙摆，一一用刻刀雕刻出流畅漂亮的线条。本来很是粗糙，一点也看不出美感的泥塑躯干，在沈声默的一双巧手下，立在祥云上身体微微倾斜的菩萨，居然有了欲乘风去的缥缈之感。 “所谓天、衣，就是古时人认为诸神穿的衣服，一个统称。轻盈而缥缈，现在雕菩萨的裙摆，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一下，裙子层层叠叠，在祥云上倾泻而下。那皱褶的轻盈感，就很轻纱一样。” “然后到手臂的部分……” 引路菩萨左手执香炉，右手执莲花白帆。沈声默让白幡微微靠在肩上，香炉拢在胸前。 头上堆的是飞仙鬓，带着一个莲花头冠，看上去富丽堂皇。 菩萨有着弯弯的柳叶眉，低眉敛目，眼神着下。美丽不可方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最传神的表情，也是最难刻画的表情，一旦刻画好了之后，菩萨就活了。 她微笑中带着悲悯，渡引受苦受难的信徒们走向西天极乐。 【是个小萌新】：啊啊啊这个表情！天啊！悲悯，大慈大悲呜呜呜……我悟了，悟了 【彩彩卉卉】：佛头很难塑的，菩萨这一类救苦救难的人物，神情一旦不对，味儿就不对了。 【蛋黄酥】：我……我疯狂心动，呜呜呜对不起菩萨。 这一天下播时，她的菩萨像还没雕完，仔细雕琢直到深夜。 第二天，阴干完毕后才开始着手上色。 沈声默再没有直播进程，她已经完成的沉浸在这个泥像的刻画雕琢中，无法分心顾及其他。 这种大型的雕塑，完全阴干用了近两天的时间，最后打磨，上色，完成的时候，已经过了近一周的事情。 沈声默主要参考了原画的颜色，采用了橙和绿色，天、衣是橙，披帛丝带是绿，用色极为鲜艳又夺人眼球，却丝毫不显庸俗。 依旧是热烈而浪漫，秀丽而端庄。 除此之外，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引路菩萨身后跟着的小侍女。 小侍女不过巴掌大，非常袖珍。她高堆云鬓，穿着宽大的华裳，双手拢着袖子，规规矩矩，妆容是蛾眉妆，脸上贴着花钿，看上去娇憨可爱。 为了这个小小的人儿，沈声默在设计祥云时，让一头翘起一角，像浪花打在岸头。然后在那朵祥云上挖了个孔，里面埋的自然是老伙计——磁悬浮的底座。 这是用蓄电池来提供电力的，可以随时更换。沈声默还在祥云上做了个暗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埋了东西。 再把小小的仙女放上去，她就开始摇摇晃晃的飞起来，静止在引路菩萨的身边，像个忠实朝圣的信徒。 沈声默越看越觉得可爱，便给小仙女局部拍了张照，发到微博上。 【沈家泥塑馆：新作品~[图片.jpg]】 这个消息发出去没有多久，她的私信很快就被人爆满了。 其中有个人是早就加她好友的林长英。 嗯，林长英。 林长英说：“主播，你这个小仙女卖吧？出个价吧。” 一开口依旧是财大气粗不差钱。 他从爷爷的口中知道，沈声默参加了月旦评，且深受好评。于是……圈子里重金求购的呼声就更高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林长英都觉得，这尊泥像，他非得买下来不可！ 这一次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吧？ 沈声默良心难得痛了一下，然后十分愧疚的、很不巧的告诉他：“对不起哦亲亲，这个泥像，是你爷爷的！” 林长英：“……” 爷爷的，爷爷的，是爷爷的！ 他不是在爆粗口，只是心态崩了。 第23章 泥塑 林长英从小到大,没碰过这么多壁，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 如果时间能倒流……不，哪怕时间能倒流,在几分钟之前主动问起沈声默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后悔,然而他还是控制不住这该死的胜负欲和好奇！ 看到沈声默发过来那“亲亲”两个字，他就气得想把她从屏幕里揪出来打一顿,实在太气人了！ 被气到的林长英做了个有史以来最为幼稚、最为孩子气的动作——他被沈声默激得发了一条“退网”的微博,拉黑，退博。 等做完这件事后,林长英才反应过来，他这个举动未免太幼稚没有气量。 然而他真再也不想看见那个女人了！ 沈声默没放在心上,而是转头和林爷爷联系了一下泥塑怎么运送的问题。 林海表示让她放宽心,说已经安排上了，等明天通知，沈声默便开始静待起来。 次日，沈声默所在的小镇迎来一个陌生的外乡人。 那个人正是赵老板派来送修复泥像的人。 泥像放在一个箱子里,密不见光。 那个人说：“你好沈小姐，鉴定文书都在里面了，请您过目。” 沈声默双手接过，点点头，不急着打开盒子。 对方问道：“请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弄好呢？” 沈声默斟酌了一下，犹豫道：“我需要查阅点资料,快则一两个星期，多则一两个月。” “好,那拜托你了。对了,林老先生让我帮他把礼物带回去。” 原来如此,直接让赵老板人的人顺带捎回去。 沈声默笑了笑：“请跟我来。” 引路菩萨像过于沉重，一两个人搬不完。对方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大，一时间愣在原地。 沈声默说：“请稍等，我找个人来帮忙。” 随后，走到了周木柄家，请求帮助。 在周木柄的帮助下，终是把泥像搬上了车。 泥像被绑住稳定，开车的人还不放心，反复确认，一边确认还一边说：“这菩萨真神了，我……我还是给她松松绑，不然菩萨怪罪。”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沈声默好几次。 捣鼓了好一会儿，终是把泥像带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谢过周木柄后，沈声默回家开封赵老板需要修复的泥像。 这是一尊半人高的菩萨像，和沈声默经常捏的柔美风塑像不同，这一尊充满阳刚之气的菩萨像。菩萨上衣半裸，凶神恶煞，正是大名鼎鼎的不动尊菩萨，又名：明王法相，怒目金刚。 菩萨身上的璎珞、宝座等都不是彩绘上去的，而是真金白银的珠宝。 又看了一下鉴定文件，上面显示这是一尊元代的彩塑。 每个朝代的风格和审美都不一样，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会反映在作品里。 比如魏晋时的菩萨清韵灵秀，唐时的菩萨雍容华贵，如果不知道背景就胡乱修的话，是要出大事的。 赵老板帮沈声默干了不少事，她万分珍重的对待这尊泥像，首先拿出一个小本本来记录。 缺失了多少颗宝石，泥塑的彩绘哪部分脱落了，什么部位缺失了，都一一记下来。 做好这一些工作好，沈声默也没有急着动工，而是先查找了一些网上现存的元代彩塑特点，以作为参考，熟悉一下前辈的风格。 修复这种事情，就得精益求精，十分有耐心才行。 时间就在一日又一日的查资料中度过了，沈声默不敢贸然下手，便捏了一些小玩意来练练手，看看手感。 正巧她的直播频道关注人数也已经破了十万，可以抽奖粉丝了。 沈声默便一边直播她练手的过程，做出一个个小巧的，只有巴掌大的作品，然后开始转发抽奖，送给粉丝，当做福利。 【沈家泥塑馆：这是一副天狗食月的作品，根据古籍和自己的想象做出来的，转发评论这条微博，将有机会获得这尊泥塑，三日后开[图片.jpg]】 沈声默拍的照片有点点糊，即便如此，还是能从糊成一坨的像素中看出来天狗矫健的身姿，泥塑整体采用黑色来，营造出吞天食月的压迫感。 发出去后，沈声默就退出后台了。 她以为，她只是个小众主播，小网红，微博粉还没破十万，应该没有什么大水花，谁能想到她这个抽奖的微博发出去，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内，就顶上了热搜，全民想要。 【啊啊啊啊这个姐姐终于有粉丝福利了，我冲了】 【来了来了，馋了好久了，虽然知道不会抽中自己，但万一呢？】 【呜呜呜虽然狗狗也好看，但是我最馋她家的小仙女，小小巧巧，太可爱了叭！】 【老祖宗保佑我抽中吧！！！】 轰轰烈烈的抽奖活动持续了三天，沈声默那条微博的转发量居然达到了七万之多，就连微博的粉丝数量也直冲二十万而去。 主页面看上去，就是十分的爽。 最终，这尊天狗食月像，被一个id叫做“小丸子不吃丸子”的网友抽到了。其他没有中奖的人并不气馁，关注主播走起来！说不定下次就轮到他们了！ 叮叮咚咚，系统后台时不时就向沈声默报告一下涨粉的速度。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25万】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30万】 沈声默本来面无表情的听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道：“粉丝值突破30万大关有什么奖励吗？” 比起来，还是到手的奖励更诱人一点。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30万，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不错的统子。 沈声默笑眯眯的，然后查看了一下系统给她的奖励。 这一次还是泥土包，不过多了一行说明：可以变成任何你需要的黏土。 沈声默看到这一行，眼睛就亮了一下。 最近这几天，沈声默一直头疼赵老板的泥塑取材，现在有着落了。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向赵老板上报一下需要用到的材料，毕竟这尊菩萨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珠宝，沈声默那点干瘪的荷包可经不起折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先来练练手。 【第二十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342000/100000000】 得宜于冲上热搜的转发抽奖活动，沈声默的直播间人气日益高涨起来。 这一次刚刚开播，就有不少人涌入，有熟面孔，还有新面孔。 【小笼包】：嘻嘻嘻，沙发！！ 【三只小老虎】：打卡！呜呜呜微博抽奖没抽中！来看看神仙捏神仙！ 【彩彩卉卉】：大佬你终于上播了，你这几天失踪，急得我觉睡不好，饭吃不下。 【崽崽会打人】：来了来了，每次看主播的直播都会感觉，我都变得高雅了，主播不在我就又低俗了 【葡萄冻冻】：哈哈哈哈那我也高雅了 “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最近新入手了一款泥土，想要试试效果，今天就来塑个小仙女吧。” 系统给的黏土取出来就直接能用，沈声默早就用湿布盖起来了。她掀起布盖，揪了点土下来，开始盘活。 “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就做好啦。” “这个步骤我重复过很多次了，加上躯干，这里糊一团，那里糊一团，捏出你想要的大致形状就可以。” 三言两语间，人体的雏形就出来了。 【小笼包】：qaq我的眼睛告诉我的脑子，我会了 【彩彩卉卉】：你的手告诉你，你不会，你不行 沈声默一边神情闲适和观众聊天，一边十指翻飞，配合着工具，雕塑出一个袖珍小仙女的造型来。 小仙女飞仙鬓，头戴金冠，身着纱衣，宛如从画中出来的一样。 素胚做好了之后，就等着阴干上色。 那就是等明天的事情了，沈声默对着镜头说：“我本来是想把这个送给一个朋友的，可是他退网了，既然如此，这个等我做好之后，就继续转发——” 抽奖那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屏幕上忽然出现硕大加粗的彩色弹幕，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竹海听风的哥哥】：我来了 【竹海听风的哥哥】：那个朋友是我 【竹海听风的哥哥】：是我的小仙女 弹幕三连发。 沈声默：“……” 【竹海听风】：我不认识这货 【小笼包】：…… 【草莓桃桃】：…… 【彩彩卉卉】：…… 弹幕整整齐齐一排省略号飘过去。 沈声默弯眼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笑道：“他说的没错。这是要送给他的小仙女。” 【小笼包】：…… 【蛋黄酥】：…… 【西瓜啵啵】：…… 就这？就这样，他就把小仙女归入囊中了吗？ 他们也想这么不要脸，这么有自信啊！ 弹幕顿时一片哀嚎，痛失“小仙女”。 林长英快乐了，染上了林长风的毛病：打赏。 当那一万块的打赏花出去，响起系统通知时，林长英知道，他堕落了。 以前他是最看不起这种行为的，每天看到林长风泡在网上，总是要冷嘲热讽嘲笑他，可是现在……他加入了林长风。 这就是简单的快乐吗？ i了i了。 林长英开始有点乐不思蜀了。 下播之后，沈声默看着因为大额打赏而猛飚的粉丝值愉悦不已。 她开心敲开林长英的聊天窗口，让他填表格，好给他寄过去。 林长英：“……” 方式竟是如此的简单朴实。 如他弟弟一般，林长英乖乖填了。 三天后，上色完毕，沈声默把小仙女寄出去，林长英如愿以偿得到了他的小仙女泥塑。而沈声默也顺利拿到了自己申请文化遗产项目的结果。 赵老板的秘书告诉沈声默，审批结果出来了。 第24章 泥塑 接到赵老板秘书的通知,沈声默登录上官方网站上查看了一下信息。在最新公告栏那里，有个小小的喇叭滚动显示，沈声默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沈**,身份证号码也打了星号。 沈声默对了一下子首位数字,确定了。 她申请到项目了！ 沈声默切到聊天软件里，对秘书表示感谢。 对方也不说什么场面话,只说应该的,然后单刀直入询问道：“沈小姐，您这边申请到的是本省首府文街上的店铺。文街主要做文化遗产传承的，审核通过后就可以免三年租金,后续续约也只需要极低的价格租赁。目前有两个店铺可以选择，一个是临街的、位置较为繁华地段好的小店铺；还有一个是街尾的、偏僻的面门。一个很大，人流少，一个很小，人流多。您可以根据用途来考虑一下。” 沈声默立即追问：“小是多小,大是多大？” “小的店铺不过见方二十平左右，只能摆放几个小型的玻璃柜。文街里书画行和琴行比较多,完全够用。大的那个，以前是用来做仓库用,外形也有些老化，需要做一些简单的修缮。不过里面空间十分的大，一共两层,每层见方三百来平。考虑到沈小姐是想开博物馆,根据我私人的建议,可以考虑大的门面,毕竟博物馆对展厅有一定要求。” “好！要大的！”沈声默答应得毫不犹豫。傻子才要小的,她又不是想去卖东西。 “明白,马上为您服务。” 说完这句话，秘书的头像又迅速暗下去了，效率十分之高，高到沈声默落泪。 如果不是自己没钱，雇不起这种高效率精英，沈声默都想给自己雇一个助手了。 这面面俱到、十分详尽的方案建议，不得不说很完美很贴心，不愧是大老板的秘书。 沈声默上网查了一下那条文街的资料，距离小镇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她打算有时间去看看，同时去买点东西。 第二天，沈声默把修复泥塑记录下来的笔记发给了赵老板的秘书。 秘书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然后头像又黑了。 结果晚上的时候，沈声默看到她的银行卡里，多出来十万的转账。 是赵老板给的。 说这些钱让沈声默去买宝石原料，相信她能修复好。 沈声默：“……”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这尊泥像上镶的虽然是真宝石，但可能受限于工艺，宝石都是没有经过打磨的原石，没有光滑的切割面，也没有圆润的珠光。沈声默要想重新镶嵌上去，是用不了十万这么多的，毕竟没有加工的宝石和原石，完全是两种价格。 老板给钱给得这么爽快，沈声默干活更有劲儿了。 初步确定了行事方案之后，她次日就启程去省城。 为了赶早，沈声默四五点就醒了，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在车上颠来倒去，几乎要吐出来才到了目的地。 此时是中午十一点半，时候还早。 沈声默害怕晕车，早上出门时一点东西都没吃，此时腹中空空如也。 七荤上查来的资料，按照元代泥塑的风格，把缺失的部位修补完毕。 哪里缺胳膊缺腿，就加上，哪里凹了个坑，就给填上，整体变得光滑。 素胚修补完毕后，就要按照泥塑颜色的氧化程度，锈迹程度，调配出合适的颜色来上色。 这颜色要融于整体，不要显得突兀，还要显出泥像被岁月侵蚀的感觉，保持原有的样子，难度是很大的。 沈声默在工作台上用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才把颜色的部分修补完毕。 最后，在菩萨的宝座和脖子上的璎珞、宝剑上，镶嵌简单打磨的宝石原石，整体就差不多了。 沈声默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之前记录的笔记做对比，又记录了一次修复过后的样子，以及用的材料，这才算完成。 这是为了方便二次修复能更快速的取材。 沈声默敲了赵老板的通讯录，拍了张照发给赵老板，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泥像修复完毕了。 本以为赵老板会立即派人来接他的泥像，却没想到，赵老板在电话那头呵呵的笑。 “沈小姐，我听说你的展厅已经批下来了，博物馆就要开始准备了吧？那尊不动尊菩萨就是送给你的，是我第一件捐赠品，它是我从国外收购回来的，可以说历经磨难，你可要好好对待呀。” “？？”沈声默呆了，僵在原地。 赵老板你是菩萨在世吧！ 第25章 泥塑 沈声默被这意外之喜砸得晕晕乎乎的。 赵老板的本心虽然是好,但沈声默已经收了他这么多好处，再要人家的泥塑说不过去。 这可是古董啊！ 可以做镇馆之宝的那种！ 沈声默摸着良心说：“赵老板，感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经受了您太好处,要是再白收下这尊泥塑我会良心不安，不如您开个价,我——” “小友,你的视频我看过了，很有想法，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点后那头的赵老板深深叹口气,“你也不用过意不去，你只是我投资的人中其中一个罢了。我以前投资过一个学美术的，结果他拿了我的钱找外包，糊弄我，气得我给他把工作室都给砸了。” 提起这件事,赵老板还是很生气。本来林海向他推荐沈声默，赵老板还信不过,毕竟成品也是可以外包的不是么？ 没有什么是不可外包的，哪怕林海给他拿出那尊百子贺寿的泥像,赵老板还是不放心，他决心观察一阵子，想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直到后来,观看了飞天像的塑造过程,赵老板才放下心来,知道沈声默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手艺人。 这尊不动尊菩萨只是赵老板众多藏品中的一个,送给沈声默,一来能送个人情,二来利益最大化。博物馆他投资的，他也有份。 好一阵说，沈声默被说服了，连连说了好几声感谢，然后才挂掉电话。 结束谈话后，沈声默知道她的博物馆该怎么修饰了——其实什么也不用修饰，只需要在门口立块碑，上面书写赵老板的大名，感谢他的大恩大恩，足矣。 之前出于保密原则，在修复这尊不动尊菩萨像时，沈声默没有选择公开直播。 现在赵老板既然把它送给自己当做镇馆之宝，意味着可以公布面世。 沈声默为了全身心投入修复工作，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进行直播。关注她的老粉们已经嗷嗷叫，甚至还有些较真的以为她三次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报警。 好在沈声默及时发现，发了一条报安的微博之后继续潜水消失。 直到今天为止，她已经有五天没出现在直播间。 次日，沈声默打开了许久没直播的系统，随着她开启直播，原本落在窗台上落灰的无人机也自动飞起来，围着她盘旋。 【第二十五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363000/100000000】 “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今天下雨，不宜出行，所以和大家聊聊天。” 沈声默今天不打算工作，就是随便聊聊，所以穿的是一件纯白及膝的裙子，头发也没扎起来，而是披散在肩头，气质异常柔美温柔。虽然没化妆，但白皙的皮肤在镜头下依旧显得格外细腻。 【小笼包】：呜呜呜呜漂亮姐姐你终于来了！！！没有你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小笼包都不喜欢吃了o(╥﹏╥)o 【彩彩卉卉】：八点半，流水的泥塑，铁打的八点半，不如改名八点半直播间吧 【蛋黄酥】：啊啊啊有直播看了，我又高雅了我又高雅了！ 【韩式炸鸡有点腻】：主播高产一点吧 沈声默和他们打了招呼。 直播间的名气打开之后，哪怕没有日更，每天都直播，沈声默的直播间涨粉速度依旧很稳定，直播间一直有新人进来。 不过早上八点这个时间段，还是只有老粉会守着。 沈声默大为感动。 “大家可能都好奇我失踪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吧？我今天就和大家说说这件事，还有接下来的一些职业生涯规划和打算。” 沈声默坐在工作台前，解释道：“我之前是接了一项修复的工作，现在已经修复完毕，才有空和你们说说话。” “这尊泥塑的主人非常奈斯，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这尊泥塑修复完毕，将会送进博物馆进行展览，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现场观看，到时候欢迎你们。” “现在我带你们去小竹屋看看已经修复完毕的泥像吧。”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手里拿着云台，一边走一边直播拍摄。 此时拍摄手机上有许多弹幕在问什么博物馆，想要去的。 “哦，我忘了和你们说了。”沈声默顿了一下，“我打算开一个私人泥塑博物馆，我会在里面展览自己的作品，同时收集一些名家作品。等准备工作完毕开张时，我会抽十个人送观展券。” 【小笼包】：？？？开博物馆？？这是什么火箭速度？？ 【小笼包】：啊啊啊啊我终于养成成功了吗qaq我好激动啊呜呜呜，第一次见仙女姐姐的时候，直播间就我一个弹幕呜呜呜 【小笼包】：哦，还有个杠精。 【彩彩卉卉】：我的妈我的妈我的妈……我昨天还和我同学说，如果有机会能亲眼看到主播的泥塑，我死也要，今天就说要开博物馆，你放心，我一定要去的！ 【喜欢喝rio】：呜呜呜社畜只能等有空了，平时只能网上看看直播打发打发时间的样子，没得消遣 【是个小萌新】：感觉……会在我附近qaq我要做第一个见到主播姐姐的人嘻嘻嘻 【小笼包】：大意了！啊啊啊啊学生党只能等放假呜呜呜，我也要和美女姐姐贴贴！！！ 弹幕激动了好一阵子，全在啊啊啊，就连万年潜水党的林长风都给激出来了。 【竹海听风】：下次员工福利就请他们去看展览吧 【蛋黄酥】：！！十年老员工不请自来 【头秃了怎么办】：这声老板我先叫了！ 【韩式炸鸡有点腻】：呜呜呜有幸成为您的员工，请到时候一定叫上我！！ 从工作台到小竹屋，不过一道暗门的距离，不用走多远。 说话间，沈声默走进竹屋，来到不动尊菩萨像面前，然后小心翼翼掀开放在它身上的防尘布。 随着她的动作，泥像的尊荣出现的屏幕上。 这是一尊和以往仙女像截然不同的泥像。 它青面獠牙，手持宝剑，端坐在宝座之上。神情狰狞，十分的威严，半裸的身体呈现出精瘦的肌肉，十分的粗狂阳刚。 脖子上的璎珞项圈在镜头的拍摄下，居然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流光溢彩，十分动人。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尊旧的泥像。 彩绘没有被覆盖掉，而是保留了原来斑驳的印记，氧化的痕迹也没有修复，反而调出被氧化后的颜色，以此保持统一。 整体和谐而让人心生敬畏，因为屏幕前的人都看出来了，眼前这尊菩萨像，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历经历史长河而保留至今得意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彩彩卉卉】：明王法相，怒目金刚！ 【小笼包】：呜呜呜他好凶但是好帅啊！ 【是个小萌新】：镶嵌的是真的宝石，画不出这个效果的……话说我一直觉得没有打磨过的原石比打磨光滑的更加好看 在沈声默的直播间里，不管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 欣赏完毕后，沈声默就下播了。直播间一地哀嚎，嚷嚷着粮食没有了，又要低俗，一点也不高雅了。 沈声默只得答应，下次去看展厅的时候，会给他们直播。 三日后，沈声默拿到了租赁凭证和钥匙，这意味着现在她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一路舟车劳顿来到文街，沈声默打开仓库的大门，发现里面仓库静置许久不用，落满了灰尘。里面还有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货物纸箱，也随意的摆放在那里。 此时的直播间开着，无人机旋转的机翼掀起一阵厚重的灰尘，沈声默重重的咳了几声，跑出来。 她道：“我还是找保洁来做处理吧……我一个人弄，八百年也弄不完。” 弹幕一片哈哈哈大笑，还有人说要帮忙她打扫卫生的。 沈声默掏出了手机，使用同城服务，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一个面包车载着五个人一一走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看到落满灰尘的仓库，直摇摇头：“这里这么大，得加钱啊闺女，太难了。” 协商下来，把两层仓库打扫完毕，加上屋顶和墙壁，一共花了三千。 这个钱沈声默花得一点也不心痛，因为她知道光靠自己无法完成。 见她给钱给得爽快，阿姨对她好感度直升，见她面嫩，好像被人骗了一样，小心问道：“闺女，这地方，你租的啊？” 沈声默点头。 阿姨又说：“诶呀，你可别被人骗了啊，这里生意不好做的！别看他们口号喊得响亮，但其实没有人来的。对了，你要卖啥啊？” “泥塑。” 阿姨又想拍大腿了，觉得年轻人有钱没处花，叫道：“泥塑不值钱的呀，街上以前好几家，做不下去都关门了。你还租这么大的屋子，这么破，这么偏，什么东西都不好卖呀，听大妈的，别卖泥塑了，卖别的……比如什么什么画啊，书啊，有学生买。” 沈声默但笑道：“还是快点干活吧。” 【小笼包】：谢谢阿姨，但是我们姐姐的泥塑真的很值钱@明王法相是文物吧？ 【蛋黄酥】：谢谢阿姨，但是我们都排着队想去看展览@竹海听风老板你说对吧？ 【彩彩卉卉】：谢谢阿姨，但是我们主播卖的其实观展券@主播可以提前预定吧？ 弹幕一溜的谢谢阿姨，看上去整整齐齐又十分搞笑。 什么都不知道的阿姨此时挥舞着扫把努力扫地。 第26章 泥塑 接下去两天,沈声默也一直留在省城里和阿姨们一起打扫仓库。 有时候她会用纸笔简单的画一些自己脑子里想的构图和布置场景，想着泥塑要怎么摆，该添置哪些东西。 除了打扫卫生之外,博物馆开业申请文件也递交上去,等着审核通过。走完这一波流程，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会有人来现场检查展厅,如果合格就能通过审核，博物馆才能正式开业。 在此之前，除了赵老板捐赠的那尊不动尊菩萨之外，沈声默还得想办法增加一些博物馆藏品。 只等着别人捐赠是行不通的,像赵老板这样的好心老板简直百年难遇，最靠谱最有效率的就是自己动手做,让藏品丰富起来。 等仓库清理完毕之后,沈声默就回了一趟小镇。 她雇了一辆大货车来，打算把小镇上的工具都搬来仓库。从此往后，在仓库里吃喝睡觉，不用浪费时间两头来回的跑。 周木柄老两口见她这么大动静回来，赶忙跑来看看。见到沈声默居然要撬走她爷爷那尊“报春”像,惊了一下。 “闺女，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周木柄问道。 沈声默和他解释了一番,说要用玻璃柜子保护起来，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周木柄的眉头才松开来。 接着,他又问：“什么是博物馆呀？” “我从zf手里租地,在城里开了一家店,专门用来展览这些泥塑的。”沈声默顿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周爷爷，不如你也去申请？” “我？不不不，我怎么会呢？我不行的，我不行的。”周木柄连连摆手。 一听到沈声默是从zf手里租地，周木柄就放心了，在他看来，只要和zf扯上关系都是很光荣的事情，怎么是他这种人能做得了的呢？ 沈声默却坚持道：“您的手艺很不错，可以做一些小玩意儿放在哪儿卖。鲁班锁，鲁班凳，还有一些传统的家具木床什么的。前三年都不用租金，实在做不下去，回来就是了。再说了，您的儿子儿媳，不是也在那里吗？哪怕生意不好做，多看看他们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沈声默的话说到周木柄心里去了，他犹豫一会儿，点点头：“那行，我回去和你周奶奶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你还不答应下来？！” 周奶奶瞪了他一眼，很凶的样子。 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离开的时候，不仅载着满车的货物，还多了两个老人。 沈声默并不担心周木柄的店开不下去，这些手艺人缺少的不是手艺和作品，而是缺少一个曝光的渠道，如今有了三年免租金的保障，事情不会太艰难。 有了经验后，沈声默知道该怎么准备材料，和周木柄说了之后，很快就帮他们申请好了，接下去就只是等审核。 沈声默在仓库二楼简单搭了一个房间，就用来起居。 周木柄老两口则是去儿子家住一段时间，白天的时候，周奶奶在家带孙子，周木柄就来帮忙修缮仓库。 老木匠手艺好，是干活的老手，有些破旧的地方沈声默看着无从下手，想要雇工人来，周木柄却阻止她，自己提着工具就上了。 有了周木柄的帮衬，沈声默不管做什么都特别快，本来以为需要一两个星期时间来维修，最终只用了五天。 沈声默教会了周木柄使用现代工具，比如电钻、打磨机等等事物之后，周木柄大感惊奇，现在俨然也成为了一个工作迷，几乎也把仓库当成家了，还无师自通用电钻头帮沈声默把石碑雕了——就是沈声默打算放在博物馆门前，书写赵老板大恩大德的那块石头。 当仓库焕然一新后，就要开始准备展品的事情。 此时的沈声默也打开了许久不用的无人机，打开了她的直播间。 【第二十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412000/100000000】 等了一会儿，观众们陆陆续续进入直播间，沈声默看着在线观看人数不停上涨，这才开始打招呼。 “hello大家好，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好久不见，这些天一直在忙博物馆的事情。大家一定也很好奇我做到哪一步了吧？现在和我一起看看吧。” 【小笼包】：和姐姐贴贴！！ 【葡萄冻冻】：哈哈哈终于不是铁打的八点半了 【串串很好吃】：啊啊啊啊奶奶你关注的主播终于上播啦！！ “这就是我的展厅。”沈声默举着拍摄手机走第一层溜达溜达，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尊泥像，“这是我爷爷的报春，和赵老板捐赠的菩萨。它们已经放在展览台上，用玻璃保护起来了。” 此时那两尊泥像好好的立在场地中央，黄绸缎面的展台上，被宽大的玻璃罩住，展览台很大，两者相隔一定的距离，看上去十分坚固。 因为此时只有这两尊泥塑，所以展厅看上去十分的空旷。 沈声默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解释道：“这是我定制的博物馆专用玻璃柜，我问过厂家，说是使用夹层技术，经过复杂的工艺制成的。不反光，很坚固，还可以削弱紫外线，保护藏品。” 【蛋黄酥】：有博物馆那味儿了 【崽崽会打人】：不管什么东西，一旦放进博物馆的展览台，就感觉很有分量，瞬间高大上了起来 【小笼包】：呜呜呜姐姐给我冲！！ “我的博物馆开业申请已经递交，等通过后，我会在直播间主页放上捐赠链接，或者有合作意向的都可以戳一下我。”沈声默抓住时机给自己打了个广告，然后带着镜头继续往里走去。 “博物馆一共两层，第一层我打算用来放捐赠品，然后还要设置一个手工角。在手工角，你们可以进行简单的泥塑制作，具体设置成什么样，我现在还没想好。哦对了，我到时候会聘请一个老师来坐班，再给自己打个招聘广告……” 沈声默笑道：“我待遇可能没有多好，但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那就是准时下班，不会多耽搁一秒钟。有意向者可以私聊。” 【彩彩卉卉】：我！我！我可以去吗？？美术毕业生！！正在找工作！！！这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工作！！！！ 【蛋黄酥】：准时下班，我也想去！！这是什么神仙工作？996落泪！恨自己没有一双巧手呜呜呜 【喜欢喝rio】：楼上你不私聊还等什么？！赶紧啊！！ 彩彩卉卉立即私聊去了，沈声默给了一个稍后详谈的信息，然后继续直播。 来到一楼的手工角落，周木柄正在里面努力的刨木，此时正用锯子锯一块木头。 他一出镜，弹幕一片“爷爷爷爷”刷过去，观众十分的激动。 沈声默蹲下来，顺着观众的弹幕问：“周爷爷，您在做什么？” “给我孙子做个木马玩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周木柄嘿嘿笑了两声，感觉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快活过。 不仅能整天和木头打交道，还能没事逗逗自己的孙子玩，还可以帮沈声默干不少活。 他笑呵呵对着镜头打招呼：“小孩们好。” 【小笼包】:呜呜呜神仙姐姐的神仙爷爷 【彩彩卉卉】：呜呜呜虽然直播还没说要聘用我，但我已经开始想象以后的快乐生活了 【加点麻酱吧】：从小到大只在公园做过旋转木马……好羡慕啊qwq我也好像要啊 沈声默又打了个广告：“爷爷以后也会开自己的传统文化用品店，会雕一些小玩意儿，做一些小东西，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随后，沈声默又举着云台走上了二楼的楼梯。 在这里，沈声默让工人们给她镶了一根从二楼屋顶直通一楼的钢管，从楼梯的缝隙处伸下来。 走到二楼后，一眼就能看见靠墙堆放的各色黏土，旁边还放着一个简易的工作台。 这些都是沈声默刚刚下单买来的，如此大的量，花了不少钱，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沈声默是有金主爸爸资助的人，再也不需要自己挖泥了。 沈声默介绍道：“这里是二楼，我打算主要用来展示自己的作品。这是一个专门的展区，除了我的作品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了。当然，我不会告诉你们是因为没有其他捐赠的藏品只能给自己搞一个专区的。” 【小笼包】：哈哈哈姐姐好可爱啊！ 【加点麻酱】：低情商：想要更多捐赠；高情商：因为藏品太少只能给自己搞个专区 【彩彩卉卉】：主播的作品也很美啊！ 对着工作台和垒得老高的黏土堆拍摄一番，沈声默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关于作品的思考，我想了很多。我觉得除了技艺本身的传承，作品本身还应该要承载更多的思想和内涵。它还可以包容更多的思想，更多的历史。” “我打算以我们国家传统的神话传说为主题，打造一个神话宇宙泥塑馆。” “那是独属于我们的浪漫，我希望有种美的传承，是能让国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属于我们的，而不是任何其他国家的东西。” 沈声默来到楼梯口处，拍拍那根让人加上去的长管，说道：“那就从女娲补天开始吧。” 【蛋黄酥】：！！！虽然不知道主播要怎么做，但我现在已经开始颅内**了！ 【彩彩卉卉】：呜呜呜我要去，我要去，妈妈我要去，我一定要去主播的博物馆工作！ 【韩式炸鸡有点腻】：这根管的作用是什么啊？能让女娲飞起来吗？ 第27章 泥塑 “这根管子其实就是起到一个支架的作用。”沈声默解释道。 沈声默找到了一个安全绳装备,安全绳的一头有鹰勾一样的铁爪，有很强的吸附力。 穿戴完毕后，沈声默往脖子上套了一个袋子,塞了几瓶颜料和工具,然后把鹰勾甩向钢管。她试着用力拽了一下，然后就跳了下去——当然是没掉下楼去的，她被吊在半空中,双脚顶着铁管，稳住身体，看上去十分的矫健。 【小笼包】：！！吓我呜呜呜 【彩彩卉卉】：老板小心点……你这样我们太担心了 【蛋黄酥】：哈哈哈哈老板已经叫上了吗，xs “大家放心,这是专业的装备，很安全的,而且这里也不高……不过小朋友们不要模仿。” 沈声默往下看了一眼,觉得她哪怕掉下去了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前的袋子里掏出一瓶颜料，往天花板上喷了喷，是浅浅的天蓝色。 “我们都知道，女娲补天是我们流传了几千年的神话故事。既然是补天,那我们就先画一个天出来。” 随着颜料“呲呲”的喷洒声响起，沈声默不停的变幻着手中的颜料瓶,交替使用，在天花板上喷出一片蓝色的天空。天空有云纹,看上去竟让天花板的视觉效果拉高很多。 在钢管的上方,沈声默并没有画上蓝色的天空,而是画出了裂开的窟窿。里面黑洞洞的,看上去令人心悸。这无疑就是女娲要补的天了。 做完这一切,沈声默才满足的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擦擦脸上的薄汗。 沈声默指着黑色的洞说：“等会儿就补这个天。” 刚才作画时，有些颜料喷到她的脸上，落下一点点细碎的痕迹，她浑然不知，也没有擦掉。这些像水珠一样的颜料滴，反而给她增添一种神秘的感觉。 【草莓桃桃】：……姐姐连这个都会么？呜呜呜好羡慕好羡慕 【是个小萌新】：看姐姐捏的泥像就知道了，有很强的美术功底的 【蛋黄酥】：我关注了个什么神仙主播啊…… 【甜皮鸭】：这个洞看上去真的好有压迫感啊 “我们小学的语文课本里都有学过女娲补天的故事，相信都耳熟能详了吧？大家有没有想过，天地是怎么破了个大窟窿的呢？好好的天，它也没惹着谁是吧？” 【崽崽会打人】：天：我可太无辜了，我确实谁也没惹 【西瓜啵啵】：天：我为什么会破呢？ “在上古的神话故事中，天地之间有天柱支撑，其中一根天柱名为不周山。在《淮南子》和《山海经》中，记载水神共工和颛顼在不周山打架的故事。共工战败，怒撞不周山。天柱倒了，天地倾斜，破了个大窟窿，女娲捡五彩石炼石补天。” 介绍完了故事背景后，沈声默喊了一声周爷爷，让他给自己递两块木片。 拿到木片后，沈声默绑在钢管上，然后调整了一下角度。她拍着那两块木片说：“这就是女娲的手臂了。” 随后，麻溜的解开安全绳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在一楼的楼梯上。 来到二楼工作台前，沈声默从垒高的彩泥中，拿出了一团白色的黏土。 “接下去，我们要制作女娲的上半身了。考虑到承重，我打算按照和人体1:2的比例来塑。” “我们都知道，远古时代嘛，没什么工艺，可能捡片树叶就当衣服穿。在这种环境下，不宜出现很鲜艳的色彩。虽然女娲是神话故事中的人物，但我们也要考究一点。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用彩绘上色，而是直接用黏土调色，直接上手捏。” 【是个小萌新】：哈哈哈考究考究 【汪汪小小树】：女娲觉得很赞 【彩彩卉卉】：……想起了电视上饱和度过高，十分之鲜艳辣眼睛的阿宝色衣服 【柯基四条腿】：我虽然是外行人但我也知道古代做不出来这么鲜艳的颜色！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看多了主播的直播，觉得我的眼睛不应该受这种苦qaq 弹幕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主要说的是最近新播的一部古偶剧里面大红大紫大绿、简直群魔乱舞的服装，越说越吐槽，越吐槽就越气。 而此时，沈声默拿出了颜料，调出皮肤的颜色，放进白色黏土里染色，用力揉了揉，把整团的黏土都染成了均匀的肤色泥团。 “在古时候的神话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创世造人。她人首蛇身，是大地的母亲。我们这一次捏的也是人首蛇身的形象。” 沈声默捏出一个比拳头略大的面具状，然后在面上用刻刀按压出五官的轮廓，捏好脸型，大致的模样就完成了。她接着又往脖子上套了一个像斗一样的工具，往上放肤色泥团，确保够了一定的分量，然后穿好安全绳，又爬到钢管上去了。 “我们接下去要一直在这上面作业了。”沈声默没有再看向镜头，而是用手把刚才捏好的面具放在钢管前比划，一边调整朝向和方向，一边不停往钢管上糊泥巴。 糊着糊着，一颗圆润的头颅出现了。 女娲的脑袋塑在了钢管上，头颅上仰。 【汪汪小小树】：……对不起看了多少次未完成品还是觉得鬼畜呜呜呜 【彩彩卉卉】：……这次确实鬼畜了 【小笼包】：看得我头颅凉飕飕的…… 沈声默继续往脑袋上糊泥巴，塑造出颅骨的模样，加上耳朵，一颗脑袋就完成了，接着往下塑脖子、肩膀、手臂。 直到女娲向上伸出的手塑造完毕时，沈声默就停止继续往下了。 “因为我们一会儿没法再爬上来了，所以只能一边塑型，一边精雕局部，现在需要把五官和头发加上。” 沈声默又叫了一声周爷爷，让周木柄给她递来一袋黑色的黏土。 【小笼包】：哈哈哈哈对不起，可是这样真的好可爱啊，爷爷像召唤兽一样 【蛋黄酥】；真的诶 【草莓桃桃】：爷爷真的好乖哦 黏土本来就是黑色的，不用调色。沈声默直接就用了。 往塑型好的头颅上加黑色的黏土，然后用刻刀压出头发的细丝和纹路，头发一直垂到了肩上，沈声默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看到女娲头上还有一截钢管露出来，想了想觉得不太对，于是解开安全绳跳下来。 来到二楼工作台，调了绿色的黏土，擀成长条盘起来。又压出一片片树叶的纹路贴上去，一顶绿色的头冠就做好了。 沈声默双手捧着头冠又爬到钢管上，给女娲带上，这一次终于把钢管遮上了。 【小笼包】：！！虽然只有一颗头，但现在已经开始美了！ 【彩彩卉卉】：期待施法！！啊啊啊 接下去就是五官的刻画。 沈声默拿出画笔来，画上了白色的眼珠和黑色的瞳孔。 像在纸上作画一样，她刻画得小心精细，还画上了光影。随后不久，整张脸的刻画就完成了。 成果展露在镜头前。 女娲的眉头微蹙，眼神似悲，嘴唇微抿向下，神情透出一股子悲悯，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场几乎赴死的挑战。可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果敢坚毅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她是大地之母，守护子民是她的天性和职责。 因为热爱她创造出来的大地，哪怕知道九死一生，也义无反顾。为了她的子民，为了地上正受苦受难的人，只要能补好天，她可以赴死。她哀伤、害怕，却依旧朝着天空伸出手去，要堵住它。 神话故事所有人都耳熟能详，可直到沈声默的几笔，赋予了女娲这样的神情，这样坚韧又慈悲的目光，这样悲伤又决然往前的姿态，让屏幕前的观众都意识到了神话更深刻的内涵和意义 在女娲补天的故事里，她是英雄，是勇于向大自然灾难发起挑战的守护者。她把所有孩子都护在羽翼下，要还大地上的人们一片净土。 补天害怕吗？天破了个窟窿，洪水倾泻下来，大地上燃起熊熊大火，当然害怕。 可女娲还是去了。 是为了守护。 人们谨记她的恩德和奉献，所以把她的故事传唱至今。 沈声默也看着女娲的脸，许久后轻声道：“她应该也是有点害怕的吧。” 【小笼包】：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没出息的哭了 【汪汪小小树】：实不相瞒我也是 【彩彩卉卉】：好绝好绝，我的妈，为什么我的眼角饱含泪水，因为女娲太美太绝了！！ 【葡萄冻冻】：呜呜呜为什么能画出这么令人动容的神情啊，我死了我死了……看到她要哭，我也想哭呜呜呜 沈声默接着把之后的身体塑了一个大致的形状，然后就跳下来了。 “我们现在炼制一下女娲补天用的五彩石。” 一边说着，沈声默一边调出了黑、白、青、黄、红五种颜色的黏土。 她不是简单的把五种颜色的黏土团成一团，而是擀成细长条，然后拧成麻花的形状，再随意的团圆。原本各自的五种颜色就是以一种奇异流动的花纹形状混合在一起，看上去绚丽无比，具有很强的冲击力，仿佛这五彩石真的淬炼过一样。 “这是紫砂壶陶艺中经常会用到的绞泥工艺，很好看是吧？最简单基础的做法的就是把两种不同颜色的黏土互相揉和，挤压，让它们形成纹路。一般用来表示云纹、波纹、水纹等等。我接下去会使用绞泥工艺来塑造女娲蛇尾巴的鳞片暗纹。” 【小笼包】：绝美！！！ 【彩彩卉卉】：……主播怎么什么都会啊，跪了 【蛋黄酥】：呜呜呜期待期待，好美啊我的妈 第28章 泥塑 众人正期待着沈声默把女娲的蛇尾塑完时,沈声默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八点了，太晚了,大家明天请早。今天就先到这里，白白。” 【蛋黄酥】：社畜明天要上班,笑死,根本看不到早上的直播 【小笼包】：呜呜呜看姐姐的直播总是感觉世界过得特别快，感觉嗖的一下,一天就过去了 【彩彩卉卉】：是的,根本不够看 然而不管直播间的弹幕怎么哀嚎，沈声默还是十分坚决的下播。 她说：“我也不想加班。” “！！！” 真的不加班的吗！！ 开始羡慕起彩彩卉卉来了呢！ 这什么神仙老板啊呜呜呜！不用加班准时下班的工作要上哪里找啊！ 此时的沈声默虽然下播了,却没有直接退出后台,而是切到和【彩彩卉卉】的聊天界面,和她了解一下了各种事宜。 初步了解到,【彩彩卉卉】本名杨彩卉,性别女,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学生。 【主播v】：收到，你这边稍等一些日子,博物馆的开业许可还在走审批流程。确定后我再通知你,到时候我们来一场远程面试。 【彩彩卉卉】：好！！！ 事情就先这么定下了。 沈声默结束一天的工作,走下一楼打算去吃饭时，发现周木柄早已离开。而桌上放着一盒保温盒,里面是周奶奶做的家常菜。上面还有张字条：见你在忙就没有打扰你，饭菜还温着，快吃吧,天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感觉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意,沈声默笑了笑,然后打开保温盒吃起了晚饭。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沈声默醒得很早。 城市里没有鸟虫的叫声，只有车流的声音和喇叭低鸣的声音。 沈声默起了床，犹豫了一会儿，没事可做，便打开了亮如白昼的日光灯，继续接着完成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女娲像只是塑到了脖子以下到胸口的地方，就连头发都断在肩上，也没有塑完。 沈声默调了黏土的颜色，变成一样的肤色以后，继续顺着昨天的断面继续作业。 一直塑到了胯部，沈声默才停止，然后拿出刻板和刻刀，把多余的、不匀称的黏土削去。在她一双巧手下，女娲的上半身呈现出完整的面貌——背后微微凸起的琵琶骨，呈s型曲线的脊椎线。身前是平坦有点小肉肉的小腹和微微隆起的胸口。 没有穿衣服。 **是每个美术生都要学的必修课，画**模特的难度很高。因为模特没有穿衣服，没有褶皱和阴影，单纯画皮肤很难画出肌肉的走向和线条。 所以一般为了降低作画难度，**模特选的都是老人，因为老人皮肤老化，皱纹多，有皱褶，相对来说没那么难画。而如果模特是一个年轻人，那对学生来说，将是一场灾难。年轻人的皮肤光滑富有弹性，没有多余的褶皱和阴影，学生如果对人体结构了解不多的，很难画好。 沈声默就是在这样高难度的情况下，完成了女娲像上半身的塑造。 没有多余的线条，没有阴影来表现，光滑充盈的皮肤、肌肉流畅的线条，让人感受到一种健康的、充满力量的美。调成肤色的黏土在灯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点微微的粉红，整体的质感看上去很真实。 沈声默独自欣赏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塑…… 美则美矣，然而这样的作品，很大可能是无法展出的。 国内的环境对于艺术的包容度远没有那么高，能接受一个**像出现在博物馆里。 沈声默接着给女娲像加上头发。 用黑色的黏土接着肩上断掉的地方继续往下延伸。 头发很长，一直到了腰胯处才停止。 凌乱的、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胸前背后，几乎散满整个身体，遮住大部分裸露的皮肤，头发的间隙间能看出一点皮肤的颜色。 就这样，整个上半身塑造完毕。 而此时，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早上九点半。 沈声默打开了直播间。 【第二十八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486000/100000000】 还没等沈声默主动打招呼，弹幕就先沸腾起来。 【喜欢喝rio】：啊啊啊啊终于开了！ 【彩彩卉卉】：小腿都蹲麻了呜呜呜 【宝宝最胖】：昨天晚上睡觉都在梦女娲……想继续看！ 【小笼包】：呜呜呜呜呜抢不到沙发 刚才过于沉浸，沈声默都忘了直播。 她不好意思笑道：“我……刚才忘记了没录下来，上半身我已经塑好了，大家来看看吧。” 沈声默拿着摄像手机缓慢的扫过女娲像，使得她的神态、表情、动作都展示在直播间的屏幕上。 如果说昨天只是一颗头就已经让人遐想万分，如今上半身的整体出来后，更让人为之惊叹。 太美了。 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符合大地之母的形象。 漂亮、充满力量、健康修长的体型……这一切都像他们展示着远古时候的风情，是和现在白幼瘦审美截然不同的画风，却依旧扣人心弦，十分好看。 【小笼包】：啊啊啊啊prprpr 【西瓜啵啵】：好绝啊呜呜呜，我还以为是那种瘦弱美型的女娲，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感觉很健康很好看的美！超级好看！！ 【是个小萌新】：呜呜呜不愧为大地之母，想在大地妈妈的怀里蹭蹭呜呜呜 【彩彩卉卉】：如果病弱没有力量，要担起大地之母的名号有点勉强吧……我老板真的好有想法，好有思想呜呜呜呜，这审美绝了啊啊啊啊 沈声默干脆就让无人机围绕着女娲像，继续给观众拍摄，自己则是回到工作台捏白色的蛇尾。 蛇尾也是一截一截糊上去的，接着腰胯处，围着钢管缠绕，攀住身体。 这一截蛇尾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明显还没有塑造完成。 沈声默接着又调出暗银色的黏土，按照绞泥的方法，弄出了好几种鳞片的纹路。 最终选定了类似鱼鳞形状的纹路，接着就是要大量制作出来了。 沈声默调出粉白颜色的过度，然后用暗银色做出纹路，再把鳞片擀成拇指大小的薄片，就可以开始粘贴上去了。 这些用做过度的鳞片，贴在小腹和腰胯处，呈现出很自然的效果，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接着再继续往下，贴上白色的鳞片。 鳞片一贴上去，虽然只是浅浅一层，但效果就出来了。 【小笼包】：！！！美这个字我已经说腻了！！ 【串串很好吃】：这个暗纹真的好好看啊，虚无缥缈又神秘的美，又很自然 【是个小萌新】：绝绝子，虽然只贴了肚脐上的鳞片，但我脑内已经爽完了 【彩彩卉卉】：……这令人窒息的工作量，太需要耐心了吧 沈声默过于专注，接下去果然都没有再和他们聊天。 这一天依旧是忙到天昏地暗，然而蛇尾的鳞片还没贴完。 沈声默第二天继续，第二天没有继续直播了，只顾埋头干活。 贴鳞鳞片的工作不难，但是很繁琐。 一直重复着这枯燥无聊的动作，沈声默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蛇尾的鳞片贴满。 过程虽然很痛苦，但效果出来，却是惊人的漂亮。 女娲顺着管子盘旋住身体，漂亮的白色蛇尾缠绕住管子，在一楼处只能看到一小节白色的蛇尾。暗纹若隐若现，杂而不乱，整体看上去绚丽而迷人。 整体的女娲像就塑造完毕了。 虽然在动手的时候，沈声默就已经无数次在脑海模拟出效果图，可真正看到成品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觉得自己可真牛逼。 沈声默本来想把成品拍下来，放到网上给观众看的，可是她忽然改变主意了。 好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人看到呢？ 沈声默只拍了一点点白色的小尾巴，露出冰山一角，然后po到微博去。 【沈家泥塑馆：从起稿到完成，用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事实证明付出是有回报的，我宣布女娲像就是我的个人专区代表作[图片.jpg]】 只有一小节蛇尾。 然而也足以让人惊叹了。 毕竟贴鳞片的时候，直播间观众都看在眼里，怎么想都知道一定很好看！ 这一小节尾巴勾人勾得心痒痒，网友们瞬间炸开锅，嗷嗷叫着要看全貌。 【太美了吧！！】 【这上面的纹路好特别啊！！好好看啊！！】 【呜呜呜姐姐你好坏啊，要么就不放，要么就全放完，只放一半算什么英雄好汉呜呜呜】 【在直播间里看了半成品，美到昏厥呜呜呜】 更绝的是林长英，他又又敲开沈声默的私聊窗口。自从上次沈声默送给他一尊小仙女后，他觉得两人的友谊可以长存，又加回了沈声默的好友。 林长英问她：“这个作品卖么？” 沈声默：“……” 上瘾了是吧？ 沈声默冷酷道：“不卖。” “我出五十万。” “滚吧：）” 林长英：“……” 解决掉林长英后，沈声默才退出微博，下线去。 女娲像做好之后，就开始准备第二尊泥塑的制作了。 因为草图还没有画好，沈声默没有急着开直播，而是在微博上放了个预告。 【沈家泥塑馆：第二个作品是“夸父逐日”，神话宇宙继续~~我这一次会大胆尝试一下悬塑，融入到作品中去，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悬塑？那是什么东西？ 奇怪的、并不知道的知识又增加了。 于是众人纷纷自发搜起了悬塑。 第29章 泥塑 微博上的粉丝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蹲守直播,看到沈声默放出那张小尾巴图片，虽然不能窥得全面，但一看就很精致很好看的样子,不由得纷纷问起这到底是什么作品。 当众人的好奇心被吊起来时，有老粉在评论区放出之前观看直播截图的女娲像。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照片只有上半身是完成的,下半身只贴了一小部分的鳞片，下面还是光秃秃的蛇尾。 而博主放出来的照片明显是已经彻底完成的。 虽然不能看到全貌,但剩余想象的空间,足以让人头脑风暴起来。 这也太他么好看了吧！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张还未完成的女娲像图片摄去心神，有种震撼心灵的感觉。 这确实是能直击国人内心深处的浪漫,也是只有他们才能看得懂的浪漫。 他们知道这些神话故事背后的含义,知道那些先人为了抗争做出怎样的努力,有怎样不屈的意志。 时常和沈声默合作的up简单剪辑了女娲像的塑造过程,然后配上一首浑厚低沉的纯音乐,悲壮值瞬间拉满。 当沈声默寥寥几笔,勾勒出女娲那慈悲哀伤又毅然决然的神态时，弹幕瞬间刷爆。 【呜呜呜看得热泪盈眶是我有毛病吗】 【不是你有毛病是我们都有毛病呜呜呜】 【太绝了太绝了我好像抱抱女娲呜呜呜】 【很脆弱又很勇敢同时又很可靠的样子】 【除了卧槽我已经不会说什么了卧槽卧槽】 毫无疑问,沈声默又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有网友说,她的泥像总是能以最简单的情感让人动容,有种神奇的魔力，这可能就是一种独有的艺术天赋吧。 将近三个星期没有上播的沈声默因为这一把东风,又天天把系统播报涨粉丝值的声音当背景音乐。 【叮咚~恭喜宿主的粉丝值突破五十万，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当粉丝突破五十万的时候,系统主动给沈声默发放了奖励。她抽空看了一下,还是那个无属性,但实际上非常好用，可以当任何黏土用的材料包。 上次沈声默塑女娲像的鳞片，就是用这些黏土塑的。塑型效果好，轻薄，不干裂，容易保存，怎么看怎么完美。 系统出品，就是牛。 沈声默喜滋滋的收下。 停播的这些天，沈声默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联系工人师傅在博物馆的二楼展厅挨着墙壁，摆放了一米见宽的展台。 泥塑需要放在这些展台上展览，到时候装上博物馆专用玻璃柜，就能起到保护作用。 如今展台已经摆放完毕，接下去就是继续塑型了。 悬塑是主要依托于墙壁、房梁等物在墙壁、屋顶等塑造的泥像，古时被运用于佛家寺院的雕塑，寓意着满天神佛，大千世界。 按照沈声默的想法，她要依托于墙壁，划出一个个类似于神龛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都是一个独立的神话故事。不同的故事之间，还可以用相同的元素作为过渡。如此一来，既能省地方，又能别有趣味。 出于展览安全的考虑，就先不对屋顶动手动脚了。 准备完毕后，沈声默打开了她的直播间。 【第二十九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518000/100000000】 沈声默一打开直播间，就被大波的弹幕给淹没了。 【小菜菜】：滴——微博观光卡 【品如的衣柜】：滴——b站观光卡 【玉兔大脸盘】：来看看神话宇宙 【小笼包】：qwq又是抢不到沙发的一天，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撒花撒花撒花 沈声默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说：“我知道你们肯定要看女娲像，你们猜我给不给看？” 【彩彩卉卉】：…… 【蛋黄酥】：姐姐变坏了呜呜呜 【哭哭】：带id “不说废话，我们今天来塑夸父逐日像。” 沈声默来到了三角墙的位置，在展览台旁站好。 此时的展览台已经盖上了黄绸布，看上去干净又整洁。沈声默往上放了一块已经打磨过的木板。一来是作为底座，二来是保护黄绸布。 “既然是逐日，那就先塑个太阳。所谓日出东海，我们要塑造太阳，那就有太阳有山又有海，有氛围一点。”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电钻嘟嘟嘟，干净利落在墙上打了好几个孔。 接着，拿出几个钻孔钉，在侧面的墙体拧上约约十厘米长的细钢条，在正对镜头的墙体拧上二至三厘米的钉。 用排笔把洒落的灰尘扫掉后，沈声默拍拍十厘米的钢条说：“这是海。” 又拍拍二三厘米的钉说：“这是太阳。” 【小菜菜】：……新人，主播一直这么硬核嘛？这也太抽象了吧 【品如的衣柜】：会钻孔的仙女姐姐，i了i了 【是个小萌新】：新来的看这条科普——主播一直都超硬核的！继续看施法你们就知道了！ 沈声默看了一眼弹幕，说：“泥塑里面一般都有支架，用来定型和承重。” 然后开始玩泥巴。 首先刻画素胚，在靠墙角的地方糊出一片简陋的海面来。然后顺着墙壁往上，在十厘米长的钢条上，继续糊泥巴，塑造出浪花打在岸上的简单胚体 靠在展台边缘的地方，沈声默也同样捏了小小的浪花，接着用刻刀进行更加精细的刻画。凹出海面的波纹，海面瞬间就有了流动感。 悬挂在墙壁的浪花要稍微难弄一些，得一边用热风枪稍微的吹吹，接着继续，不然柔软的黏土无法定型。 一边吹一边塑，但是靠墙的浪花塑型完毕，就花了三个小时左右。 接着是正面墙体上的太阳。 太阳没什么可说，就是一个圆。不过沈声默在上面稍微挖了几个坑，用来表示太阳黑子。接着，又在太阳的周围塑造出祥云的形状纹样。 本来海面上干巴巴放着一个太阳，很不协调，祥云一出，奇妙的和打在岸上的浪花花纹有异曲同工之妙，瞬间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品如的衣服】：真的硬核！！我日 【小小菜】：……跪了，我已经忘记了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了，太厉害了吧 【彩彩卉卉】：毕竟我们老板会魔法（狗头），颤抖吧凡人们！ “这是素胚，需要阴干完毕才能上色，画出海水和浪花以及太阳的颜色。我们现在继续接着其他部位的塑型。 “周爷爷帮我削了不少木条，就是用来做支架的，我们接下去搭一下夸父的身体。” 【蛋黄酥】：哈哈哈哈读作身体，写作十字架 【小笼包】：qaq想起被鸡爪子支配的恐惧…… 【小菜菜】：……因为看了弹幕，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过程果然很硬核，当然也很骨感——沈声默用周木柄给她削的木条，搭出了一个大致为“大”字型的木架。把木架往一块底座木板上钉住，往展台放一放。 她指着大字的上方说：“这是夸父的头。” 指着两撇说：“这是在奔跑的双腿。” “因为没有人张开双手奔跑的，所以我们等下把那一横的前边锯掉，再给他装一个新手。”说着，果然拿出锯子来，锯啊锯。 【小菜菜】:哈哈哈救命啊我不行了，脑子里张开双手奔跑的画面挥不出去了 【品如的衣柜】：明明一本正经的，为什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 【草莓桃桃】：一直都是这个风格，习惯就好，就当听相声好了 准备好了架子后，沈声默却没有继续进行下去，而是中断了直播，因为博物馆来了一个意外来客。 来客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穿着西服，带着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公文包。 沈声默来不及拍掉手上的碎屑和泥巴，愣愣的看着他：“你是？” “你好沈小姐，我是市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因为上个月接到你申请的私人博物馆开业申请，所以今天过来现场核实一下，看展厅的面积是否符合要求。” 沈声默有些囧迫，因为没想到这么突然，所以仓库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没收拾。 “您请进。”只要脸皮够厚，就无所畏惧，沈声默硬着头皮把他请进来了。 一入门，就是那两尊已经装好的不动尊菩萨和报春。 工作人员围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又拍了几张照片。 接着，简单丈量一下博物馆的长宽。 “展厅就这么大了吗？” “还有二楼，随我来。”沈声默忙带着他往里走，介绍了一下经过周木柄精装的手工角，又上了二楼去。 一踏上楼梯，就能看见一截白色的尾巴缠绕在钢管上。 鳞片栩栩如生，但那是——蛇！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面色发白，刚要尖叫起来，沈声默立即安抚道：“别害怕，是泥塑。” 随着往前，工作人员就看到了缠绕着钢管的女娲像。他显然是被镇住了，许久没回过神来。 现场看和图片看，更有种震撼的感觉。 沈声默很满意他脸上露出的震撼、深思的表情，很有成就感。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勘察完毕后，工作人员又问了一些问题，沈声默都回答上来了。 工作人员说道：“已经核实完毕了沈小姐，我们稍后将会为你发放许可证，下周工作日来领取。” 她申请成功了！ 沈声默喜出望外，把人送出博物馆。 之后没有多久，沈声默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拥有一间自己的博物馆，完成了阶段性目标。】 【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恭喜您获得三件捐赠的藏品，请您注意查收~】 第30章 泥塑 三件捐赠藏品？ 沈声默大喜过望,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发现并没有。 沈声默：“？？” 系统，她的藏品呢？ 系统：“博物馆登记藏品必须有合法正当的来源,不能直接由系统赋予，很快你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等了。 沈声默按捺住焦急的心,继续塑造没有完成的夸父逐日像。 因为有预感今天的事情还没完，沈声默没有把塑像过程直播到网上去，而是埋头就开始干。 夸父像的大小，和人体真实比例是1：1,所以工作量很大,填充完内部后,沈声默只捏了颗头，躯干还没有来得及刻画,就又迎来今天的第二个客人。 不,不应该说是第二个，而是第二批。 来的是好几个人，开着大卡车。 司机从卡车跳下来,喊着沈声默的名字，惊扰了正在工作的她。 沈声默急急忙忙跑下来，问道：“是我,我是沈声默，有事么？” 司机看她几眼,笑了笑,想和她握手。沈声默还带着塑像用的手套,上面脏兮兮的,她赶紧脱掉,简单握了个手,打招呼。 “你好沈小姐，我们是一家私人运输公司，受了委托为您运送物品。” “什么物品？”沈声默一挑眉毛，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您看看这张清单，是林老先生让我们来的。”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了，还以为是在是菩萨赵老板呢。 呜呜呜，林爷爷你也是个好人呐！ 沈声默低头看了一眼，没急着签收，而是打算先看看物品再说。 四个人挨个把卡车上的箱子搬运下来，问道：“沈小姐，这些个东西要放哪里？” “放一层，中间位置。” 几个师傅按照她的话放下之后，把箱子打开。 林海已经直接用玻璃柜给她装好了，十分的坚固，不怕磕不怕碰。一打开，沈声默就看见被好好放在玻璃展柜里的泥像。 一共三尊，一尊是佛祖涅槃像，一尊是唐三彩的马，还有一尊是唐朝侍女像。 涅槃像里的释迦摩尼十分平和，几乎还能从他上挑的眼角和微勾在嘴角感受到宁静。看到这个像，会让人感觉死亡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是登极乐。 唐三彩的珍贵自不必说，唐朝仕女像十分俏皮可爱，光是这两尊像的年代，都足够让人感觉到重量。 沈声默性格本就冷淡内敛，可当她看到这三尊捐赠的藏品时，忍不住欣喜的捂住嘴巴，不知所措。 这……这也太值钱了！那两人，真的是菩萨转世吧！ 沈声默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雇几个安保人员来看仓库了，毕竟这些文物放在这里，没什么防护措施，她心里害怕。 “没问题您请签收一下。”师傅说。 沈声默控制住情绪，签下她的名字，工人师傅就走了。 除了这三尊泥像外，还有文物鉴定书，上面还有林海捐赠的声明。林海说，这三尊藏品，是他那个月旦评里的老友们凑凑，捐给她的，希望她能将泥塑发扬光大云云。 沈声默立即打了个电话，向林海表示感谢。 林海呵呵笑道：“小友不用激动，你送我引路菩萨，我就投桃报李。反正我死了也是死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去它该去的地方。” “谢谢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开业那天，请我去参观参观，你做的那个女娲像，很不错，很有想法啊。” 林海好一顿拍马屁，都让沈声默不好意思了。 结束电话后，沈声默果然立即打电话给安保公司，要求派两个人来守仓库。钱不要紧，关键是藏品的安全要有保障。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才放下心来。 接下去两天是周末，沈声默知道下周工作日她就要忙着递交资料，所以便废寝忘食，想要趁着周末这两天把夸父像给塑好。 至少素胚要完全塑出来，之后才好上色。 直播是不可能直播的了，她实在太忙了。 熬夜加疯狂加班，终于在下周一之前，把夸父像的素胚雕刻完毕。 沈声默接着跑去文物局，花了三天时间，把所有的手续办完。 当她的博物馆信息能在天眼查上查询到时，沈声默才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给杨彩卉发offer，她实在受不了一截蜡烛两头烧了，要命！ 简单聊了一下待遇问题，杨彩卉就迫不及待的表示要来了。 只不过她的学校离沈声默比较远，到这里大致需要三天时间。 沈声默表示完全ok，只要人过来就行，接着就开始夸父像的上色。 夸父是夸父族的巨人，他应该是这里最巨大的一尊泥塑了。沈声默为了体现出他的巨大，还在他脚下塑了两座山，只到夸父的膝盖。 至于上色的问题…… 夸父像沈声默用的是褐色的黏土捏制而成的，对于皮肤的固有色，她只是简单的打磨，只有在胯上围着的虎皮裙和手中拿着的拐杖才着色。 对于沈声默来说，她的理解就是，夸父是一个永不放弃追逐的勇士，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追逐者。 沈声默拿着刻刀，在已经按压出大致五官轮廓的脸上，更加细致地刻画出他的神情神态。 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他咬牙切齿坚持，死不罢休。他的不远处就是东海，就是日出，他就要见到太阳了。 相比起女娲像的悲悯坚毅，夸父这个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狰狞，就是粗糙，旷野。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粗狂的神态，能让人看到他永不屈服的灵魂——太阳，远方是太阳，只要走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就能知道它是怎么升起来了。 要永远追逐，哪怕竭泽，哪怕饮尽东海，哪怕身死弃杖，也不可以停下来。 远古的人，或许不像现在的人一样，知道很多知识，见过很多风景，可是他们求知的**永远不会熄灭。他们的精神通过他们炫丽的神话故事，传到后世。让后世的人知道，曾经他们也这样执着的追求真理。 沈声默满意了，至此收笔，不打算继续刻画什么。 在沈声默看来，像夸父这样的人物，应该有一颗赤诚的心。 他的信念像磐石，他的心脏像热火，他的脚步永不停歇。 这样的一个人，不需要多花费花里胡哨的笔触去描绘，他的存在，他高大的身躯和不灭的信念，只要存在，就是一种象征，一种令人能感觉到振奋的、充满勇气的象征。 三天后，杨彩卉到了。 沈声默租了一辆车去接她，在机场看到杨彩卉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主播……不是，仙女姐姐，你比视频里的还要好看。” 沈声默：“……” 杨彩卉道：“我可以问你要个签名吗？” “先上车，以后这张脸你每天都能看到，看到腻为止。” “呜呜呜希望如此。” 杨彩卉很开心，很兴奋。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眼睛里有着对未来的期翼和渴望，能看到神情有点拘谨。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沈声默笑道：“夸父像我塑好了，没有放到网上，你是第一个观众。” “真的吗？”杨彩卉的眼睛瞬间亮了。 提到了自己喜欢的泥塑，她果然瞬间放松下来，有点哆嗦的掏出手机，顿了顿，问沈声默：“老板，我可以炫耀一下吗？” “当然可以。” 杨彩卉打了鸡血似的，赶紧编辑一条微博发出去。 【彩彩卉卉：呜呜呜历经多时，终于辗转来到了老板的博物馆。夸父像真的好好看啊！】 虽然还没看到，但不妨碍她让别人来酸一酸。 其他观众都嗷嗷叫着要看呢。 老粉也早知道彩彩卉卉凭本事应聘成功，见她发了这么一条微博，评论瞬间炸了。 好多人都让她拍张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杨彩卉当然是……不管啦。 等车开到博物馆门前时，沈声默便道：“现在博物馆里有两个安保人员巡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样住在博物馆。住不惯可以自己租房子。” “不嫌弃！”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带着她走进去，介绍道：“这是第一层，专门放捐赠的藏品。以后会陆续补充。” 杨彩卉……呆，惊呆。 报春和不动尊菩萨是她早就看过了，现场看更加精美。而其他三尊刚刚捐赠的藏品是她完全没见过的，杨彩卉盯着看了许久。 沈声默没催她，等她看完之后，才带着她往二楼走去。 杨彩卉小声道：“对不起老板，我……我只是看呆了，以前老师会给我们看绘本，但我还从来没真正见过，所以……” 说话的声音一顿，杨彩卉看到了那盘旋的女娲补天像。 看到了看到了，她居然看到了实品！ 啊啊啊真的好好看啊！好震撼啊！！她什么时候才有这种水平啊！ 杨彩卉看着看着，激动道：“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向你看齐。” “我能摸摸吗？” 沈声默拍拍她的肩膀：“摸吧，小心点。” 杨彩卉感激的点点头，小心翼翼摸了女娲的尾巴，同时哀嚎道：“对不起女娲娘娘我摸你了呜呜呜……” 沈声默摇摇头。 网上看着挺稳重一小孩，三次元怎么这么活泼…… 然后是二楼。 高大的夸父像映入眼帘，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杨彩卉顿时失声。 她缓慢的走过去，一瞬不瞬盯着夸父，忽然捂脸哭了起来，道：“老板我觉得我好渺小……” 沈声默：“……” 你要习惯。 第31章 泥塑 第一天,沈声默没有急着压榨杨彩卉，而是带她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流程。安顿好她之后，天已经将将黑了下去,沈声默便带她去吃了一顿大餐，犒劳一下远道而来的员工。 路上时,沉迷在泥塑美貌里的杨彩卉才想起来要上网看看微博。 一点开才发现，她居然，火了！ 本来杨彩卉那条微博发出去之后，只有和她互关的几个沈声默老粉知道,并且在评论区嗷嗷叫着要看。 杨彩卉没理会他们,然后回了博物馆。 在这期间,老粉们不甘心，时不时就来评论区踩踩,转发,催照片。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如今评论区已经大几百的评论催着要看照片。 【博主呢？哪儿去了？交照片不杀】 【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呜呜呜,我们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吗？】 【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有东西要分享】 【博主我劝你快把照片交出来，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呜呜呜】 作为一个好员工的杨彩卉果然很快放上了一张夸父的照片,只不过是从网上百度来的图，配文：我人没了。 真就没了。 【？？？裤子都脱了你让我看这个？？】 【呜呜呜你勾引我又不给我看你没有心】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真的酸了呜呜呜】 【诶,看来只能等博物馆开业再去看了,那么,有人拿到劵了吗？重金求购】 杨彩卉退网,愉快的吃饭,度过愉快的一天。 次日，早晨八点。 沈声默起得早，她蹑手蹑脚的，害怕惊醒杨彩卉，没想到杨彩卉自己定了闹钟，跟着醒了。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沈声默直播间的忠实观众，当然知道沈声默的作息了。 作为一个十佳好员工，怎么能上班第一天迟到？ 虽然她本身就是睡在办公地的。 沈声默道：“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睡够了。” 杨彩卉起床。 两人洗漱完毕后，已经临近八点半。 沈声默没有立即上播，而是先和杨彩卉一起画了草稿图。 杨彩卉的美术功底很强，很学院派的风格，沈声默也不必教什么，只是和她交流一些构图的想法和一些小技巧上的东西。 等画好了之后，已经是九点半了。 因为有了帮手，沈声默打算同时塑两尊像，赶赶进度。 【第三十一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532400/100000000】 今天的直播间观众们发现，今天的工作室里，多了一个出镜的人。不过没有拍到脸，只是能看到双手和身躯。 “hello大家早上好，这位是我的新助手，以后将和我一起完成工作。她也是大家的老朋友了，大家应该都认识她吧？”沈声默笑道。 【小笼包】：@彩彩卉卉好家伙 【是个小萌新】：@彩彩卉卉不愧是你 【竹海听风的哥哥】：@彩彩卉卉…… 【崽崽会打人】：酸，就是酸，酸死我了，酸倒牙 【蛋黄酥】：准时下班不加班的工作，终究还是让你找到了@彩彩卉卉 杨彩卉闷笑起来，十分得意。 “好了，我们接下去开始工作了。”沈声默调整了一下云台的位置，把它放在正对着太阳泥塑的展台上，正好能拍到放在夸父脚下的那两座山，以及后面的东海。 今天没有无人机，所以这一片视角就是直播间屏幕的所有画面。 【品如的衣柜】：？？那两条粗腿？？ 【是个小萌新】：我们看到了山你看到了腿 【小笼包】：！！这是不是夸父的腿啊啊姐姐我要看我要看 【竹海听风】：…… 沈声默拍了拍那两条腿，说道：“感谢夸父腿友情出镜，不过夸父已经完成，我们今天做别的。” 弹幕闪过一片呜呜呜，哭哭。 沈声默没让夸父整体出镜，就只拍那两条腿，把观众的心撩拨得要死要活的。 “我们今天塑两尊像，精卫填海和愚公移山。” 说话间，杨彩卉已经在海面竖起了支架，在沈声默之前塑好的东海海面上，再塑一只精卫。 而愚公移山，则是放在了夸父脚下的这两座山。虽然都是各自独立的不同故事，但用了相同的元素融合在一起，泥像杂而不乱，整体中有细节，微小处见真章。 “愚公移山是微小型泥塑，我们塑一个愚公，再塑几个他的子子孙孙。相对来说工作量不大，但这种微小型的泥塑很考验雕工，所以精雕还蛮费工夫的。” “好了，接下去开始玩泥巴。” 【小笼包】：姐姐是玩泥巴，我是泥巴玩我 【今天想吃串串香】：期待！！博物馆什么时候开业啊？ 【替身使者】：看主播好像很容易的样子，我也来。首先团一团泥巴，很简单（笑），再捏个脸（毁容了），然后是躯干（对不起肢体不协调），然后调整整体（呜呜对不起手断了），精雕（手残了呜呜呜），遂放弃 【替身使者】：一开始：我也能行，后来：主播你真棒ヾ(°°) 【是个小萌新】：哈哈哈谁不是呢？ 沈声默这边的粗胚已经塑好了，她站起来走向杨彩卉的方向，检查了一下她的塑型。两人小声的交流什么，距离有点运，收音不是很清楚。 只能看见沈声默说话之后，杨彩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疯狂点头。 【小笼包】：qwq有没有大佬来翻译啊，听不见嘤嘤嘤 【是个小萌新】：主播：女娃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是炎帝最小的女儿。化成精卫鸟应该也是不大的，我们这里的海面不大，用海面的大衬托精卫的渺小，更能体现它的勇气可嘉和改天换日的决心。 【蛋黄酥】：就是说塑型太大了，需要小一点…… 【喜欢喝rio】：终于知道为什么主播的作品都能让人动容了，因为她不只是单单的塑型，而是会深入思考神话故事里的内核和精神，注入灵魂。然后通过作品，把这种作品的精神带给我们。 【小菜菜】：从新入坑到死忠粉。躺倒.jpg 【品如的衣柜】：qaq真的好喜欢呜呜呜 沈声默只是稍加指点，杨彩卉就会改了。 她一点小心翼翼的削掉黏土，把精卫鸟的体型缩小了三分之一。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精雕她的愚公移山。 日头逐渐偏西，沈声默的作品也逐渐接近尾声，倒是杨彩卉那精卫鸟，没有沈声默这边的顺利。 沈声默也并不着急，而是放手给她做，时不时就帮她指正一下，一天就这么慢悠悠过去了。 临近下播时，沈声默放下手中的刻刀，对着镜头解释道：“各位观众朋友们，博物馆已经拿到了开业许可证，为了赶进度开业，接下去的作品我都不会再网上直播出来了。不过我们的神话宇宙还在继续，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把古籍拿出来读一读，看一看。女娲补天也好，夸父逐日也好，不管是携木石以填东海的精卫，还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的愚公，这些都是我们先人流传下来的瑰宝。” “有学者马丁.雅克曾经说过，我们的国家是文明伪装成为的国家。在英语单词里，文明civilization是比国家country更高级的。从几千年前至今，四大文明古国，只有我们一直在传承且生生不息。每次我们创造了什么奇迹，都会被认为是一种复兴，而不是起点。我们会认为这样灿烂的文明和历史，是从古就有，所以骨子里会有认同感，自豪感。” “今天忍不住想唠叨一些，毕竟之后将很久都见不到你们了。”沈声默举着云台，一边走，一边说道。 “仔细思考一下，你们就会发现，我们的文明，是独立于外国任何一种文明的存在。就说我们的神话宇宙，大家都能发现，比起国外的神话故事，我们的神话要更朴实，更真实，而且都是和民生有关，深入于民间。” “西方有个神话故事，讲的是普罗米修斯从太阳神阿波罗偷来火种，让光明降临人间。普罗米修斯受到了惩罚，被绑在高加索山，被风吹日晒雨淋，被秃鹫啄食，后来才被赫拉克雷斯解救下来。” “《山海经》中，也有类似的故事。相传古时地上发大洪水，鲧偷盗天帝的息壤，治理洪水。天帝发怒，在羽山近郊杀死了鲧。鲧后来是怎么样的呢？他死了之后，从后背生出了一个儿子，儿子继承他治理洪水的意志，继续带领人民治理洪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个儿子就是我们熟知的大禹治水里的大禹。” “像这种意志的传承，在其他神话故事中也有，不止一例。这些神话故事，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一部以奇幻口吻记录的古代生活录。发了大水，要治水；山阻了路，就要移开它。甚至，我们的国家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劈山填海修铁路，跨越山河湖海，能横穿宇宙上月球，不也是殊途同归？属于我们的‘神话’还在继续。它反应的一直都是人民的需求，反应我们群众的声音，而不是服务于某些阶层的诉求。我觉得，这些故事，比什么，子弑父父弑子，争抢情妇之类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我没有影射任何人和国家。”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感谢大家观看，期待下次再见。” 沈声默关掉了直播。 第32章 泥塑 文街上的老人都知道,文街新入驻了几家店。 文街的生意不好做，每次新增一家店铺，在这条街上都是一桩大新闻。 知道街尾那二层仓库被审批出去,被一个年轻女子接手时，老人们都知道。 那仓库大是大,可是位置真是不好。 仓库又偏又远，没什么人流，生意想必也是不好做的。当初他们没一个人选仓库，而是选了临街的、客流多的地方。 所以,他们对此都是扼腕叹息,心想又有一个人要撑不住,然后等三年期满后灰溜溜关门回家了。 半是惋惜，半是看热闹的心态,他们一直注意着仓库的新主人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起初,他们能看到一群装修师傅进进出出。时常传来电钻的声音震天响，他们估摸着应该是装修等待开业，等到装修完毕就能开张做生意了。 大约过了两个星期,再也没有电钻的声音，装修师傅也走了。 仓库一下子冷清下来，却没有开门营业。 没有开门营业,但请了两个安保的人员成天巡逻，也不知道是在防什么。 在所有人翘首以盼时,仓库的主人闭关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除了偶尔能听见电钻的声音,再也没别的动静。 准备这么长的时间,这么的充分,难道是要做什么大买卖不成？ 虽然闭关的时间很久,却反而更加激起别人的好奇心。 每次，当沈声默出门买点日用品时，总能看到邻居店铺的主人好奇的看她，有人会问闺女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这么久都不开门。 沈声默只回道：“做一些泥塑。” 她这样一说，别人也就不问了。 泥塑嘛，谁都知道，这条街上也有别的泥塑店，只不过快倒闭了开不下去而已。 大伙对她的好奇心稍微冲淡了一点。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一直闭馆的沈声默终于打开了仓库的大门——不，现在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仓库了。 门重新装了一扇，是具有警报系统的防盗玻璃门。很厚实，甚至能防弹。窗户也统统更换，升级了防盗安全系统。 墙体也被修缮一新，一点都看不出当初破败的样子。 除此之外，改变最大的当属博物馆门前立起的一块石碑。 石碑是早就刻好的，上面写的正是这博物馆的来历，以及最大的捐赠者——赵老板。 石碑上绑着一个大红绸，就等着贵宾来开业剪彩。 外人不知道沈声默是要做什么，不过看到她这个阵势就知道，这仓库应该是要开门营业了。 沈声默按照林海的规矩，正儿八经的写了请柬，邀请赵老板和他一块来进行剪彩。 她去了邮局，把请柬寄出去。 回到文街时，在路上被一个老爷子叫住了。 沈声默记得他，他是一个剪纸的手工艺人，店铺位置很好，生意算文街上好的那一拨。 “闺女啊，我刚刚去你那儿看了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啊？” 这里的老人都挺和善的，平时没事没生意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打麻将玩儿。沈声默因为醉心于工作，还没和她的邻居好好聊过天。 沈声默笑道：“三天后。” “良辰吉日，好日子啊！”老爷子先是一拍手，哈哈的笑着，然后再皱着眉，“可是闺女，我看了一眼，你那个店铺是不是大过头了啊？而且没必要雇保安的嘛。你放心，我们这里连客人都少有，小偷更不会光顾了。” 沈声默道：“有必要的。” “诶，你这是……等开张你就知道了，家里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你这么挥霍的。” 一边说着，眼见来到了博物馆门前。 看到博物馆里面窗明几净，老爷子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他想告辞，但看着沈声默欲言又止，好像话还没说完。 沈声默说：“爷爷不嫌弃就进去看看吧，今天还没开张，没有人。” “哎，好好好，我看看，给你指点指点明路。” 老爷子背着手走进去了。 作为一个常年混在文街里的老人，他还是有点审美水平的。他想要指点指点，评价一番。 只是没想到…… 刚刚走进博物馆，一看到为首的不动尊菩萨，老爷子就怔了一下。 这是……真家伙啊，一看上去就很贵，当然也很美， 他有点眼力，虽然不是其中行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一看就知道，这尊像和街上另一家卖泥塑的小娃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这菩萨威严、凶猛，但工艺很美，简直令人惊叹。 老爷子佯装淡定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往里走，他就不信这里还有别的宝贝。 第二尊，是佛祖涅槃像。 老爷子：“……” 他现在想跪下怎么办？不为别的，就是想要拜拜佛祖。 第三尊是唐三彩的马…… 都是大名鼎鼎的东西，哪怕他不是圈内人，也一定知道零星半点。 老爷子撑不下去了，他佯装淡定道：“闺女啊，你这店里的东西都很不错，就是店铺开在这里可惜了。东西再好，没有客人也是卖不出去的。不如这样，这个佛祖像，你开个价，我五万买下来可以吗？” 五万？怎么这么多人想买她东西？ 沈声默挑挑眉，只笑道：“爷爷，我不卖。” “那你随便开个价，我再加一万。”老爷子不死心，继续追问。 沈声默皱眉，说道：“我是开博物馆的，不是卖藏品的。如果爷爷不想参观的话，可以先出去了，我一会儿就要关门。” 落了个没脸，老爷子心情不佳，没有脸皮继续待下去，只是心里暗暗觉得，她铁定要吃亏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只是，博物馆是什么东西？ 送走老人后，沈声默才打开自己的电脑，然后登录许久不曾用过的微博，发出了一条信息。 【沈家泥塑馆：博物馆三日之后就要开业啦，转发这条微博，可以参与抽奖博物馆展览劵，一共一百个名额，不限日期】 微博已经沉寂三个月，也有三个月没有直播，沈声默本以为，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会门可罗雀，却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候后，转发就过万了。 看到微博的杨彩卉捧着手机急匆匆来找沈声默，问道：“老板，不是说只抽十张劵就行了么？为什么要一百张呜呜呜。” “我怕没人来所以打算人为提高中奖几率……” 杨彩卉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老板，你是对自己的人气有什么误解？” 沈声默：“……” 她大意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的开端，总不至于担心没生意，没人来。 沈声默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后台私信接连亮起红点点，是老熟人来找她。 首先是林长风。 【竹海听风】：恭喜。 【竹海听风】：可以网上购票吗？给我来个一百张吧。 沈声默：“……” 沈声默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发去拍的链接。 很快链接就显示当月销售额一百。 然后是林长英。 【竹海听风的哥哥】：展览劵，卖吗？ 也许是有阴影了，害怕沈声默又让他滚，接着林长英又发了一条消息。 【竹海听风的哥哥】：qaq 沈声默：“……” 沈声默送了他一张劵，不收钱。 林长英高兴坏了，接连发了好几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当天晚上，沈声默那条抽奖的微博转发达到了十万，评论区热火朝天，求求锦鲤大神关照自己，还有的说就算抽不到也没有关系，就是凑个热闹，反正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云云。 第二天，抽奖结果就出来，奖励全发出去了。 次日早上，博物馆门前摆放了许多庆祝开业的花篮，石碑前还放了一条长长的鞭炮，用来庆贺。 准备完毕后，就等着剪彩的人到了。 而上次做剪纸的老爷子拿着一把蒲团扇，拎着一把小马扎，坐在沈声默博物馆前不远处，就那么看着，心里和沈声默堵了气，非要看看她是怎么开店的。 沈声默不予理会，只等低头等着赵老板和林爷爷两人的消息，等着他们剪彩。 只是可惜，两人一个身体不好，一个是大忙人满世界飞，根本没空。 看来只能自己剪了。 沈声默和杨彩卉两人完成了剪彩仪式。 这里的位置确实不好，摆放这么多花篮，这么大的架势，居然也没多少人来围观。 见此，剪纸手艺人的老爷爷叫住她，嘿嘿笑道：“闺女，我说了吧？你这生意不好做的。” 亏他刚才看那么大阵仗，还以为真有什么大人物呢，结果没人来。 沈声默好脾气的没说什么，只是稍微点点头，然后回去了。 大约九点半的时候，老爷子见日头毒，晒得受不了，想搬走马扎离开时，博物馆门口忽然来了一辆班车，然后陆陆续续走下来一拨人，往沈声默的博物馆走去，一边走一边惊叹：“是这里么？好期待啊！” 一二三四五……老爷子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五个人。 然后接着，又来了一辆车…… 再来一辆。 不过眨眼间，本来冷清的博物馆瞬间热闹。 老爷子奇了怪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人流还在继续涌来，一拨接着一拨，赶得上他一个月接待的客流量了。 这生意得多好啊？！这地方叫什么来着？博物馆？ 犹豫了一会儿，老爷子拿出老人机给自己儿子发了个短信： “儿子，不如我们也开个博物馆？” 儿子：“……？？” 儿子：“爸，我们家没钱。” 爹，亲爹，咱家有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第33章 泥塑 贝思雨是生活区的一个大主播,她的生活vlog很火，基本每次发布都能冲上热门。 沈声默博物馆开业时，在微博抽一百张观展劵,贝思雨很幸运的抽到了。 正巧下一期视频没有素材，基本大大小小的网红打卡地她都去过，便把目标定在了沈声默的泥塑博物馆里，来一场户外直播。 “大家好,我们今天要去沈家泥塑博物馆参观。现在刚下了飞机，刚要打车过去。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说话间，贝思雨上了车,报出博物馆的地址。 【啊啊啊！我也想要观展劵啊！可是我抽不到呜呜呜】 【那个捏反弹琵琶飞天像的姐姐吗？啊啊我也想看，真的绝美,她都抽奖好多次了，可惜我非酋一次也抽不到呜呜呜】 【她的小仙女真的好好看,好可爱啊,看过好几次直播,都很有意思。要不是学生党没有钱,我也想去看看】 【绝绝子，等一个repo】 贝思雨看了看弹幕的反应,十分满意。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来之前，她没有看过沈声默的直播，只是看过一些网传的图片。图片好看是好看，但是此类好看的图片，她不是没有见过,所以一直觉得也就还行,算不上很惊艳。要说惊艳,她在各种博物馆里见过的,更惊艳。 不过沈声默好歹是上过好几次热搜的人物了，应该有点流量，所以她才会来。 看到弹幕的反应，贝思雨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这里就是文街，我们去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下了车之后，贝思雨举着云台拍摄文街上的店铺和设施，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 她是一个成熟的主播，知道什么样的内容才能引起观众的兴趣。 每到一个别有风情的地方，都要拍拍风景，有时候风景比人好看多了。这里的文街建筑还不错，挺有特点的。贝思雨以为观众会像往日一样，沉浸在别致的建筑中不可自拔，却没想到弹幕开始催她去博物馆。 【还不错，不过和我老家新建的古城也差不多吧】 【天底下的文街和古城，也就这样，新建建筑，又不是古迹，还是博物馆好看点】 【啊啊啊快去呀！不然一会儿人多了，占据不到好的视野！我听网上说，最近人很多，每天都有人参团来！】 【终于能看见女娲像了呜呜呜，主播看到=我看到，我圆满了，我圆满了】 贝思雨收起尴尬的微笑，然后往博物馆走去。 街尾确实不是个好位置，贝思雨走了蛮久，有些累了才到。 远远就看见一栋和文街其他建筑不太一样屋子，一走进，就能看到门口设立一个保安亭，里面的保安拿着机器让贝思雨刷观展劵。 观展劵可以刷二维码，贝思雨刷完之后，响起可以通行的声音。 “看来这里的设备设施还挺完善的。”贝思雨想不出别的话，只能干巴巴的夸了一句，然后来到博物馆大门前，能看到场地上，光秃秃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写的是博物馆的来历，以及感谢了捐赠人。 很中规中矩。 贝思雨没有给这块石碑太多的镜头：“我们进去看看吧，网上说这里的展品都很有意思，一辈子一定要来一次。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魔力——” 贝思雨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摆在首位的不动尊菩萨像。 不动尊菩萨应该是这个博物馆里，用材最昂贵，制作最精益，外形最有气势的泥塑了。 菩萨的脖子挂满了璎珞，宝剑上镶着宝石，宝座的火焰纹如业火一样，有种别样的美感。 贝思雨走过去，近距离观赏了一下菩萨像，展柜里还直接摆出来文物鉴定文书，什么来历，什么捐赠人，写得清清楚楚。 “是元代的文物。”说话间，贝思雨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许多，也更加正经了，她没想到，这种开在僻静角落里的私人博物馆居然有真正的文物！而且这文物还十分精美，一点也输于她以前在博物馆里见到的。 【这个像我看过直播了，真的很好看】 【主播的镜头可能不是很好吧，拍不出来万分之一的美】 镜头不好？开什么玩笑，她可是专业主播！设备上绝对不可能有瑕疵的！ 贝思雨不服气，继续往里走，决心要向观众展现自己的业务能力。 一楼的藏品很少，不过都很珍贵，是实打实的文物。 贝思雨此时一点轻视的心思都没有了，她知道这博物馆确实有点实力，不然也不会开门就火。 可要火成这个程度，光是靠这几尊文物是不行的，单纯想看文物，去国家博物馆不行吗？那里的文物更多，更好，简直琳琅满目。 贝思雨逛完了第一层之后，来到手工角，简单的介绍道：“刚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买了展览劵的客人可以免费在手工角里玩泥巴，还可以把自己的作品带走，不过我是个手残，就先不玩了。” “听说二楼是馆主个人作品展览的专区，都是以传统神话故事为素材，很有意思，我们去看——啊——” 在楼梯拾级而上，贝思雨看到那一截白色的尾巴，先是下了一跳，当她看清那是放在圆形展览柜里的展品时，才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笑死了，小姐姐吓坏了吧，听说这个尾巴吓到了不少人，看来做的很逼真了】 【是女娲像，是女娲像呜呜呜，我的妈，眼睛自动湿润了】 【小姐姐快上呀！让我们看到全貌！！！】 贝思雨举着云台，把悲天悯人又坚毅的女娲像拍摄进来。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那美丽的蛇尾，那毅然的姿态，让人相信这就是大地之母。 贝思雨捂着胸口，怔怔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网上说一定要来现场看看了，我现在有种想哭的冲动……” 【呜呜呜】 【5555真的绝】 【妈呀，第一次看，真的太震撼啦！】 接着继续往上走，这一次，贝思雨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很多，开局就是女娲像暴击，她想看看接下来的泥像到底有多好看。 二楼展区的中央，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放在中间的一个大型泥像。 泥像同样被圆形的玻璃柜圈起来，直径大约有两米。 泥像的整体是一块石头——不，是两块石头，石头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天上”。旁边有一个浑身**，满身肌肉的男人挥舞着斧头，把石头劈成了两半。 男人长发拖地，凌乱而富有美感，他张大嘴巴，面部的肌肉紧绷而狰狞，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能明显看到，被他“劈”开的那半石头悬浮在半空中，不时动一动，摇晃的幅度非常微小，看上去真像被他劈开一样。 “是盘古开天辟地！”贝思雨惊叹，本来有优雅女神之称的她此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恨不得趴在玻璃上睁大眼睛看，“天啊这个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浮起来的？太神奇了！” 因为太激动太惊喜了，就连云台的镜头歪了，没有拍这个泥像她都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们只是看到盘古像一闪而过，还有她欣喜的声音响起。 【！！！宝，把镜头挪过去啊！我们也要看！】 【啊啊啊啊天啊，真的好绝啊！泥塑赛博朋克吗？天啊，我dna动了！】 【是磁悬浮啦，那个神仙主播真的很会搞这一套呜呜呜，我泪了】 【我和你们关注点不一样，我只羡慕盘古那头浓密的秀发（滑稽】 给镜头前的观众展示完毕盘古像后，贝思雨就继续往前。 第三个看的是夸父像。 没办法，夸父像是除了中间的盘古开天辟地之外，最大的物体，想不注意都难。 贝思雨拿着镜头怼上去，贴着玻璃。 “是夸父，夸父逐日！天啊，我不用看说明我都能知道是什么故事，那边是海面和太阳！” 贝思雨激动极了，此时的她，就和第一次进入博物馆参加展览的小学生差不多。 她镜头一移，拍摄夸父对面，塑在墙上的红日：“那个就是夸父要追的太阳，诶，等等，为什么海面会有一只肥啾啾？” 贝思雨将镜头挪开，走向另一边的海面上，一走近才发现，那只海面飞翔的肥啾啾嘴巴里衔着木枝和石头。 “是精卫填海！啊，这只肥啾啾是精卫鸟啊！”贝思雨的声音因为欣喜和激动，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都笑疯了。 【哈哈哈我感觉小姐姐有点可爱诶】 【刚才还是个正经的主播，现在已经和小学生同化了哈哈哈】 【小姐姐你才看出来嘛哈哈哈哈，话说回来，这个博物馆真的绝绝子】 【等等，只有我注意到刚刚镜头一闪而过，那个东海旁边的礁石上有个小人吗？】 贝思雨也发现了。 她睁大眼睛，看向了在东海边上的一块黑色礁石，那块礁石上，立着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像泥塑。 泥像虽然小，却能看得出来是个男人。 一个穿着古代短打服装，十分干练的男人。 他站在礁石上，跨着马步，手上拉着长弓，弓上搭着三只羽箭，羽箭直指那轮红日。 “是后羿射日！！啊啊啊这个博物馆太宝藏啦！！”贝思雨尖叫起来，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捂着嘴巴又笑又跳，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而她旁边在参观的人看她一眼，报以一个包容理解的目光。 没办法，他们刚刚进来时，也是这样的表现，十分能理解 第34章 泥塑 【知道夸父为什么追不到太阳了】 【因为后羿在后面射】 【夸父实惨】 【哈哈哈哈你们干嘛啦,xs】 贝思雨举着云台，继续观看展品：“让我们来看看，后羿后面是……” “诶？居然不是嫦娥？”贝思雨惊了一瞬。 随着她的镜头移过去,观众们才看到,紧接着后羿所站的礁石后,先是绵延出一片焦褐色的土地,上面还点缀着几棵小草。 在这一片焦褐色的土地上方,有一只狐狸腾空在上方。它的四肢并不着地,仿佛凭空走出来的一样。 “？？” 贝思雨再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前脚腾空蜷缩，仿佛腾云驾雾，后脚呈起跃状态的狐狸。不,是九尾！ 那只白色的狐狸后面跟着九条尾巴,尾巴像一把张开的扇子,蓬松而圣洁。尾巴一半扬起一半落下，九尾除了脸上有点红色的花纹，其余通体洁白。它脚下有许多祥云缠绕着,看上去妖异中又透出一股圣洁,两种完全不同的美感糅合在一起,极富冲击力。 【是九尾狐！！】 【天啊太美了吧！！和电视上用特效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我刚刚还吓了一跳，以为墙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想到是尾巴,怎么能做到这种半空腾空而起的姿态的？】 【你们想想盘古开天辟地像就知道了，馆主肯定有妙招】 一阵阵惊叹的弹幕划过去，被这精妙的场景惊呆了。 他们只是隔着屏幕看,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更不必说现场观看。难怪网上一直反复强调一定要去现场看看,这还不去现场，还等什么？ 说不定去晚了，票都买不到了！ 观众的行动是诚实的，见此，立即切掉直播间的画面，点开订购观展劵app，立即下单。 不过眨眼间，观展劵就卖出了八百张。 因为沈声默规定每天限购五百张，所以其中三百人还得预约之后的日期，不由得哀嚎起来。 此时的贝思雨依旧怔怔的站在九尾像前，一双眼睛盯着九尾，试图看出来里面有什么玄机，让它能够腾空起来。 沈声默处理完事情后，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看到贝思雨手里拿着拍摄的云台，沈声默心里有数对方是在拍摄，知道这是宣扬的好机会，便走过去打声招呼：“你好。” “你好。”贝思雨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不是碍着你了？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它是怎么腾空的，有点走神，嘿嘿。” 贝思雨并不知道沈声默，也不知道她就是这儿的馆主。 沈声默笑了笑，然后解释道：“道理很简单，其实算好承重量，再稍微有技巧的找依托物，泥塑就‘腾空’起来了。这里是使用悬塑的方式。你看九尾脚下的云纹，它本身除了是泥塑的一体，起到美观的作用，还可以作为依托承重，所以你才看不出来。” 贝思雨：“？？？” 【？？这么专业？】 【我好像猜出来是谁了……】 【这个声音！就是馆主大宝贝啊！！！】 贝思雨瞟了一眼弹幕，很快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点局促。因为她明白，刚刚心里的震撼，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 明明对方年纪也是那样轻，可是她那双巧手却能创造这样的珍品，这样的奇迹。 这一瞬间，贝思雨忽然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别人的手是手，她的手是猪蹄。 贝思雨忽然涨红了一张脸，变得无措起来，“你……你好，我、我是……我是你的粉丝，给我签个名吧！” 沈声默：“……” 【哈哈哈哈什么神展开我日】 【啊啊啊啊大意了，原来小姐姐也是粉丝吗？我也想要签名】 【这是工作追星？】 【……伪装得太好，刚才一点也没看出来啊】 沈声默低头，果真给她签了个名。 贝思雨本来只是为了缓解尴尬才胡言乱语的，胡言乱语完，她发现更尴尬了。不过这个签名，她不会扔的呜呜呜。 “很乐意带你欣赏剩余的藏品。”沈声默对她发出邀请，贝思雨眼睛一亮，点点头。 九尾像之后，隔了一段距离，又有一尊泥像。 这一尊泥像由几个人组成，为首的人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头戴冕冠的人。身边是几个仆从模样的人，此时为首的玄色泥人伸手指着前方的九尾，仿佛正发号施令。 身边一个穿着甲胄的人蹲下，他张弓搭箭，正对着的就是九尾。 “这是商纣王的泥像。”沈声默介绍道。 贝思雨捂嘴，惊叫道：“这是商纣王和妲己的故事？这是我的童年！” “你可以这么认为。” 【艹，dna动了，小时候磕的第一对cp】 【呜呜呜想起最后商纣王死，妲己给他跳舞的片段】 【馆主好会啊……我保不住我的钱包了】 【我摊牌了，我想要手办，馆主卖吗（我知道我在想桃子】 这尊像后，又隔了一段距离，才放置泥塑。 贝思雨奇怪道：“为什么要放得这么远呢？” ……当然是因为现在藏品还不够多，只能这样摆放，显得好像很多的样子啊。 不过还有另一层原因。 沈声默脸不红气不喘道：“因为博物馆的作品还在不断完善，基本每个星期都会增加一到两尊泥塑，到时候这些空地就有用武之地了。” 贝思雨眼神一亮，点点头，暗想着下次还能再来。 接着的那尊泥塑不是直接摆放在展览台上的，而是放在一个圆形的玻璃器皿里。 器皿里装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蓝色透明类似液体中夹杂着白色，还模拟出海浪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微型的海面。 泥塑的主题，则是在海里的两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条龙和一个红衣小人。 龙通体白色，龙鳞上有着奇妙的暗纹，龙爪大张，十分的有精气神。龙的表情也是生龙活虎，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十分有压迫感。 龙是泥塑最大的地方，反而这泥塑的主体却是挂在它龙角上的红衣小儿。 相比起白龙弯曲起来依旧显得强壮庞大的身体，红衣小孩显得十分的小。 他此时一只手拽住龙角，一只手拿着一把长戟。 **的小脚蹬着风火轮，脖子挂着乾坤圈，红色的混天绫随风而舞，虽然小小一个，气势却比白龙还足。 沈声默解释道：“这是哪吒闹海。在这个作品里，我使用了新型材料，使用树脂来填充海水，塑造出海浪。它是半透明的，所以我们可以从侧面看到白龙沉在海底的下半身，是一个全新的尝试。” 【馆主太会了吧！】 【代入感太强，背后开始疼了】 【白龙小心你的筋……】 随着哪吒闹海后，是花果山。 沈声默垒出一个石山的样子，石山上有树木，有桃子，便是花果山。至于水帘洞则是放在花果山的中间，洞口居然真有小型瀑布流下来，汇聚在山地。山地的水池是蓄起来的，不会溢出来，偶尔能看到它咕嘟咕嘟的冒个泡。 花果山山，美猴王一只手撑在地面，蹲着，一只手拿着金箍棒，仰着脑袋向上看天，虽然没有多余的物体，但能从他愤怒到龇牙咧嘴的表情中，看出他的不屈和反抗。 随着水帘洞的水流引起的微微震动，大圣头上的两根长长的须须也颤动起来。 沈声默指着水帘洞的瀑布说：“背后装了一个小型抽水泵，把水池的水抽起来再放出，达到循环利用的目的。不过需要定时维护，有点麻烦，但是值得。” 【呜呜呜齐天大圣，我们的偶像英雄】 【真的绝了，每次看到西游记就被唐僧气个半死，这个猴哥的眼神好坚毅，好不羁，是我心目中的样子】 【馆主好会啊，这些都是她的作品吗？真.赛博朋克的泥塑】 贝思雨已经说不出话来。 之前她还需要分心去照顾屏幕前的观众，现在有了沈声默代为解说，她就不用管了，只点头便是。 然后就沉浸在泥塑的美貌里不可自拔。 贝思雨忽然道：“对了，嫦娥在哪里？” 她还心心念念着那对分开的夫妻。 沈声默笑了笑，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在这里，跟我来。” 沈声默所指的方向，是东海红日正对的那面墙壁，也是那面紧挨着上来的楼梯的半截墙壁。 贝思雨刚才上来之后就一直往前，没往后看，所以一直没发现。 等走近后，就能看见嫦娥像了。 嫦娥像的底座不是泥塑或者木板，而是一个亮起来的月亮球模型。模型通了电，能清楚看到月球表面的所有斑点。 嫦娥就坐在月球上，层层叠叠的罗裙垂下来，贴在月球表面上，飘带腾空而起，说不出的飘逸，看上去仙气十足。 她绾着飞仙髻，垂着脑袋，怀里抱着一只眼睛通红的玉兔。眼睛不是看向对面的后羿，而是闭起来。明明面相柔美非常，是非常古典非常美丽的丽人形象，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哀伤。 除此之外，嫦娥像还有一个小小的组成部分。 嫦娥所坐的月球模型旁边，用铁线模拟出一个绕月轨道，轨道上，有一架小小的航天器做绕月飞行。 上面的字体很小很小，不过还是能辨认出来。 写的正是“嫦娥一号”。 【草！刚才一直没什么感觉，这里破功了我他妈泪目呜呜呜】 【嫦娥奔月啊啊啊啊妈妈我的天灵盖被我掀开了！】 【对不起我没文化，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哭】 【千言万语一句话：种花家牛批！来世还做种花兔！】 第35章 泥塑 贝思雨激动得脸颊隐隐发红,已经无暇顾及弹幕的反应了。 现场看到的泥像和网上传播的完全是两种样子，贝思雨此时只恨自己来的时候，只把这当成是一场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网红打卡地,没有事先做功课,导致她现在一腔话要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还……还有么？”语音贫瘠的贝思雨麻了。 她怎么就这样了她！ 沈声默笑了笑：“还有,不过比较小,需要细心观察才会发现。你可以自己找找,很有意思的。” 贝思雨眼睛亮了起来,就像看完一部影片，疯狂找彩蛋一样。 她冒着腰，几乎把眼睛贴在展柜的玻璃上,终于,让贝思雨发现了两个彩蛋。 “是愚公移山！我认出来啦！”贝思雨欣喜指着夸父脚下那两座山,一脸兴奋的说。 弹幕嗷嗷叫着要看，贝思雨把镜头怼过去，放大之后,终于看清了山脚下那小小的几个人。 可以看到,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弯腰躬身，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在清理碎石。老人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的小人，两人正搬运一块大石头,一人也用锄头碎石。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女人蹲下来，把地上的泥土和石头捡进箩筐里,其中一个女人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奶娃子。 山脚下碎石块铺了一地,有一条小径伸向前方,路上有一个老奶奶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给他们送饭，脚下还跟着一条狗。 整体的氛围十分温馨和谐，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心潮彭拜起来，脑海里仿佛响起了愚公的那句：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即便他们的力量很渺小，即便他们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弱小得如同一只蚂蚁，可他们从未言败，也从未被打败。 人类会传承意志，一个愚公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愚公”站起来，所以山终究会被移平，路终究会通畅。 比巍峨的山峰更加永恒的，是人类的意志。 【虽然没有什么大场面，但是我已经开始燃了！】 【求时空穿越局的人给愚公一辆挖掘机！】 【人类能进化到今天这个样子不是没有理由的。我们和猿类有共同的祖先，可我们是人，现在它们只是猿。它们留在森林里继续安逸，而我们的祖先来到草原上艰难求生。不仅要面对大自然的侵害，还要面对动物的捕猎，正是因为长期恶劣的生活环境，才让我们的祖先进化出聪明的大脑和灵活的双手，成为自然法则的优胜者】 【没错！直立猿人就是坠吊的！】 沈声默笑道：“博物馆的展品还会继续补充完善，我们的神话宇宙还在继续，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来现场看看。” 一天的展览结束了，贝思雨却意犹未尽。 下楼时，来到一楼的手工角，她犹豫了一会儿，对观众说：“来都来了，怎么都要玩一玩手工角吧？万一我有做泥塑的天赋呢？” 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坐下来。 贝思雨的身边有一些过来体验的小朋友们，其他大人都没有坐下，她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坦然自若的坐下了，然后还跟小朋友一起，听着老师讲课。 【哈哈哈日，太可爱了吧】 【刚刚说自己手残？？】 【小姐姐你天赋点得太快了】 【人类的本质逃不过真香嘻嘻嘻】 贝思雨说：“我很喜欢精卫那只肥啾啾，所以就先捏一只肥啾啾吧，回去给你们抽奖。” 【精卫：我打你哦】 【精卫：肥啾啾说谁？】 贝思雨兴致盎然，很认真的请教杨彩卉，也按照杨彩卉教的步骤弄了。 首先，打一个草稿，心里想一下要捏成什么样子。 然后，做一个支架，弄出翅膀的弧度和身体大致的形状。 最后开始填充，玩泥巴，最后再精雕细琢。 第一步还好，贝思雨画得潦草，但草图就是要潦草。 第二步，做个支架，开始有点不对劲了，不过没有完成的支架本身就很鬼、畜，除了作者本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第三部，开始糊泥巴…… 糊，糊不上去！而且也根本没法弄出自己想要的形状。 贝思雨快哭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满头大汗，最后捏出来的鸟，也只是一团圆圆的形状。别说这是鸟，就说是一个团子，也有人信。 【哈哈哈哈笑死，从入门都放弃】 【《说不定有天赋》】 【精卫：这个真的是肥啾啾，不是我】 【银喉长尾山雀：你捏的怕不是我】 【银喉长尾山雀：不，我没这么丑】 贝思雨不得不放弃，她无奈道：“这种东西，一看就会，一做就废，刚才的馆主姐姐真的很了不起。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弹幕一片“……”闪过。 是的，贝思雨也知道，自己上头了。 当天晚上，她回去了之后没有休息，而是趁热打铁，把今天直播的素材剪辑出来。 配文：求求你们一定要去现场看看！值票价，不亏！！ 在贝思雨的强烈安利下，沈声默博物馆的观展劵被抢购一空。 后来的人慢一点点的，都买不到了。 文街整条街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一切要从那家博物馆说起。 博物馆虽然占据了最不好的位置，但有着最好的流量，每天的客人络绎不绝。 馆主不卖泥塑，只卖劵，偶尔出一些小周边。每次出些小泥塑周边，往往刚开始预告，就已经被预定完毕。 有许多人不惜远道而来，就为了来现场看一看展览。就算来过一次，还会继续再来，因为博物馆的展品一直不断更新，每次来都有新的发现。 文街人流多了，别人家的生意也好做了。 不管是卖琴的，卖画的，卖首饰的，都重新焕发出生机。 当地的小学生朋友们，有寒暑假作业的，都会组织来博物馆参观。 博物馆的展品没有很多的文字解释，也不需要导游讲解，哪怕是小朋友，一进来就会露出欣喜的神色，指着那些个泥像说：那是盘古开天辟地，那是女娲补天，那是夸父逐日…… 没有一塑泥像是他们不认识的。 除了生意最好的博物馆，第二好的，当属周木柄新开的店。 他的客人成分很多。 一个是游人会主动去找他，买个鲁班锁，或者一些小而精致的工艺品。一个是同一条街上的店主们，会向他预定一些家具，比如箱子啦，柜子啦。 只不过周木柄年纪大了，精力到底不比从前，产出也少了。他最后找了个徒弟，打算把自己一生本领传下去。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 【您目前的粉丝值为：1000000】 【恭喜您获得“泥塑传承者”称号】 【宿主已经完成这个世界的目标，请确定是否脱离？】 下面有确定，和取消两个选项。 沈声默看了一下系统说明。 如果选确定，那么她就会以死亡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如果选择取消，那么她就会继续生活，直到自然死亡。 沈声默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确定。 彼时，她五十多岁，死时在工作台上，手里握着没有团完的泥巴。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到她的地方了。 从文街开始经营那家博物馆，沈声默最后还开了两家分馆，分别建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城市，让更多的人能看到神话宇宙。 博物馆的名气越来越大，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从业者来投奔她，把她的博物馆视为乌托邦，视为没有被资本腐蚀的最后的净土。 那些年轻的手艺人，刚刚从美院里毕业的大学生们，是新生代的力量。他们肩负着博物馆的未来，继续发扬光大。 这正是沈声默喜闻乐见的。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而许多人的力量则能凝成一股不会溃散的力量。许多热枕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为了理想为了目标奋斗，如同聚在一起的萤火之光，能驱散黑暗。 只要这股力量不散，一直拧成一股绳，传统工艺就不会死。 沈声默做的，只是那个最初努力发光，引来更多萤火虫的人。 如今她功成身退，哪怕没有她，神话宇宙还能继续下去，遍布华洲的每个角落，生生不息，永远熠熠生辉。 沈声默的身体死了，灵魂不灭。 脱离那个世界后，沈声默打开一下自己系统面板。 【粉丝值：1000000/100000000】 如今她有一百万的粉丝值，距离系统给出的一个亿还有很远的距离。 不过沈声默并不气馁。 【检测到宿主状态十分良好，是否再次进入小世界里，完成系统的考验？】 沈声默点点头：“确定进入。” 【系统正在传送中……请宿主做好准备……】 当沈声默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木屋的回廊下。 她抱着膝盖，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 天空正在下雨，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瓦片上，又汇聚流下，打在木头制成的阶梯上，腐蚀出一片青青的苔色。 沈声默觉得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的建筑物有种特别的美感，历经岁月沉淀，却能从它破败的样子窥见刚建成的辉煌。 而此时，沈声默的面前悬挂着系统那半透明的、只有她才能看得见的显示屏。 【第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1000000/100000000】 一切要从头开始了。 第36章 泥塑番外 文街的店铺已经关了三日不曾开张。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上头不曾有指令,也不曾有什么盛事，所有店铺关了三天不曾开门营业。 这三天里，文街的所有店铺门口都挂上了白幡,这是祭奠哀悼的意思。要说是有丧事吧,也不至于所有的店铺，同一天死了人吧？ 真是奇也怪也。 作为这个城市里人流最多的街道,文街这个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不过真相只流传在小部分的圈子里,其他的市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就在前几日,逝去了一位对文街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便是她,让濒临死亡的文街起死回生。 如今文街所有的店主基本都是从爷爷爸爸那儿继承来的家业,从小听着她的故事长大，对她心生敬仰,知道前辈逝世后，带着家里的老人去前辈的灵堂悼念，自然没有人惦记店铺的生意了。 如今出了殡,下了葬,文街上所有的店铺也就重新开张,恢复以往的热闹。 客流量还是那样的多，当然，他们大部分都是为了街尾那家偏僻的博物馆而来，瞻仰一下那家民俗神话博物馆的风采。 今夜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吵得人心烦，杨彩卉一夜不曾安眠，不曾睡觉。 也不知道是这雨声烦人，还是觉得寂寥了。 如今博物馆的规模越来越大,她的职位也越来越高,不需要挤在狭小的博物馆角落里,搭起一个小小的帐篷就算起居室，可她觉得难以入眠或者心里有事时，依旧会留宿在博物馆的小房间里。 看着这些泥塑作品，她就能感觉安心，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陪伴自己前行。 今夜的杨彩卉又睡不着了。 可如今已经没有一个可以陪伴她夜里闲聊的人。 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杨彩卉怔忪了一会儿，不由得想起她刚刚来到这家博物馆工作的日子。 那可真是……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每天忙得昏天黑地，不知白天黑夜，每天起来摸着黑就坐在工作台前，不是在调泥巴就是在画草图。 很辛苦，但同时也很充实。 杨彩卉都坚持下来了，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可以为师的榜样。 即便艰难，即便辛苦，也从来不喊一声累，一声苦。 和这样的人共事，是幸福的。 她们有着同样的理想和爱好，怀着热枕的真心，每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作品，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每次看到它们在自己手低下诞生，就会感觉无比幸福。 时至今日，每当想起那段日子，杨彩卉心里最深切的想法居然不是真苦，而是真幸福。 幸福而充实。 如今博物馆里来了很多的年轻学生，杨彩卉也已经四十多了，已经开始有白头发了。外人都尊称她一声老艺术家，可是杨彩卉从来不敢以此自居，她一直认为，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学生。一个跟在老师屁股后面，等着汲取知识的学生。 可是如今，她没有老师了。 杨彩卉感觉很迷茫。 原来如她一般大年纪的人，也需要一盏引路明灯。 来到二楼的个人展区，杨彩卉从女娲像看起。 这尊悲天悯人的女娲像，这几十年来，她每一天看过无数回，已经熟悉女娲的每一根发丝，熟悉她的脸上所有肌肉的走向，在所有人都被她的伟大和坚毅所震撼感动时，杨彩卉心里早就如止水了。 可今天晚上，杨彩卉再次仰头看向女娲时，不知为何湿了眼眶，感觉很难过。 她把手放在玻璃上，喃喃道：“女娲娘娘，我想摸摸你的尾巴……” 然后没有人回应她了。 接着是盘古像，杨彩卉还能回忆起来，塑盘古像时遇到的难题。因为上边的石头过重，磁悬浮地盘提供的斥力不足，始终无法飘起来。 最终只能重做一块石头，中部挖空。 这些都还历历在目。 杨彩卉来到夸父逐日像前，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忽然就忍不住泪崩了。 她捂着脸哭道：“我感觉我好渺小啊老板呜呜呜……” 一夜安静的过去了，雨声听上去很大，很杂乱。 第二天， 昨夜降雨过后，一洗多日来的燥热，使得人心旷神怡，无比舒适。 天空像一面被水洗过的镜子，看上去澄澈高远。 杨彩卉早早的打开了博物馆的门。 今天应该还是不营业的，她没通知工作人员来上班，只是一打开门，却发现门口倚靠着两个人影，把杨彩卉吓了一大跳。 对方比杨彩卉还要更受惊，门打开后，本来一直倚靠着门板的两个人影齐齐摔在地上滚了滚。 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哎呀！快醒醒！开门了孩子！”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杨彩卉眯了眯眼睛看他们，接着早晨微弱的天光辨认出来，这是一对爷孙俩。 老人大概六十来的年纪，孩子不过十一、二岁。 两人的脸上都很疲惫，身上的衣服潮湿，有明显的水迹。裤管和鞋子沾满了泥泞的土，风尘仆仆。 杨彩卉定了定神，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可真奇怪，如今居然还有人走路把自己弄得满身泥土？ 城里的钢筋水泥中，哪儿来的土让他们踩？ 爷爷的脸上出现惶恐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好，我们是……我们是从沟子村来的，来找沈老师。这儿是文街吗？沈老师就让我们来这儿找她的！” 一边说着，一边拧了他孙儿的耳朵，低声骂道：“小兔崽，你别把我带错路了！” 孙子很委屈，小声辩解一句：“我没有，我看导航了，就是这里没有错。” 杨彩卉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是他提到“沈老师”让她心中有片刻柔软，杨彩卉请他们进来了：“进来再说，外面凉。” 老爷子一脸感激。 一进屋后，爷俩的鞋把干净的地板踩得脏了，杨彩卉还没说什么，老爷子就臊得通红起来：“我……我还是去外面说吧，我们走了很久的山路，鞋子脏。我们就说一会儿，把照片交给沈老师就行。” “今天没有客人，我一会儿拖干净。”杨彩卉开门见山，问他们，“沈老师是这儿的馆主，也是我的老板，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呢？” 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老爷子脸上立即出现喜色。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几张照片，说道：“上次沈老师去我们那儿走访，给我们的山神庙泥像拍照采风。因为山神庙太破了，建了有几百年呢，我们想请她帮忙修一修。不过沈老师那会儿身体不好，没有多待。她让我们先找找以前的照片给她看，等之后她再修。我这不好容易找着了，就按着大伙的要求，赶紧来了。” 顿了一会儿，他说：“我不会打扰沈老师吧？她身体要不要紧啊？” 杨彩卉瞬间变了脸色：“她……不是很好，你照片先给我看看。” 老爷子递给她。 一打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杨彩卉忽然怔住，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珠重新掉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 她忽然这样，把爷俩都给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应对，还以为自己做错事情，手足无措起来。 杨彩卉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勉强笑了笑，然后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请坐，我马上来找你们。” 爷孙俩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诚惶诚恐的坐下来。 杨彩卉冲上二楼的工作间，她很快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尊没有塑型完毕的泥像。 其实在这个老爷子没有送来这个照片之前，杨彩卉不知道这是个山神像。 她只知道，在临死前，沈声默正在塑这个像，她手里还捏着泥团没放开。她画了很多草图，写了很多笔记，但没有和任何一尊博物馆的藏品对得上，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杨彩卉本来以为这个是沈声默未完成的作品，可现在她知道了，是复原沟子村里那尊已经损坏的山神像罢了。 “这……这不就是我们那个山神像吗？” 老爷子激动起来，要不是知道自己村子那个山神像还好好立在庙里，他真以为是凭空出现的！ 杨彩卉说道：“这就是她近些日子来，一直在忙的东西，我都不知道她是为了修复……只不过她没有办法继续帮你们完成工作了。她……临走前，曾含糊的说过，让我帮她未完成的作品。现在我知道了，她那些工作笔记是留给我的。” 她知道沈声默什么意思了。 临走前？ 老爷子愣了一会儿，听到这个惊天噩耗，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那么个有本事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抹抹眼泪，心想要告辞时，杨彩卉说道：“你们等等，我先把博物馆的事物整理一下，然后跟你们走。” “走？去哪里？”老爷子怔了怔。 “去修复这个泥像。” 杨彩卉好像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又笑了起来，再也不见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眼睛里有泪光，但同样有神采。想起了以前和沈声默相处的日子，她觉得自己的哀伤失落，完全没有必要。 “你们走了一路，累了吧？先去休息，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我去把老板的笔记收拾收拾，然后拿上工具，就和你们走，下乡去。”杨彩卉说。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以前是沈声默，现在是她杨彩卉。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年轻人。 第37章 珠翠 【第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1000000/100000000】 沈声默首先划掉了半透明的显示屏,然后抱膝坐在廊下，整理一下现在的信息。 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个毕业两年,正在一个上市公司里当会计的女白领。 而此时的沈声默已经辞职回家了。 因为家里有丧事,从小抚养原主长大的爷爷去世。她本来想请假回家奔丧，无奈公司不通人情到如此地步,宁愿劳动仲裁也不愿给她放假,把她炒掉了。 原主是爷爷奶奶从外面收养回来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本来她是打算等在城市里扎根之后就把爷爷奶奶接过去一起享福,哪想世上的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她在城市里孤身奋斗，还没有挣下一砖半瓦,老人就没了一个。 爷爷去世后，家里只剩下奶奶一个亲人。 沈声默自当要担起赡养她的责任，好好照顾老人家。 只是现在,她们两人遇到了一个难题,那便是生计。 原主的工资并不高,在城市里无法立足，更别说要带上一个老人进城。 奶奶并不适应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加上自己囊中羞涩，沈声默知道,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家乡的土地上谋求生计，不至于让老人老无所依。 这里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原生态村寨，因为附近盛产银矿，从古便以打银为生。在古时候,匠人打出来的首饰银器是专门进贡给皇家的贡品。到了近代,旅游业兴起了,以原生态村寨为招牌，吸引了许多的游人。而原本给皇家打银器首饰的匠人们纷纷开起了银器铺，卖给游人一些工艺品，日子倒也渐渐好过起来。 沈声默的爷爷就是这样一个匠人。 在这里的步行商业街里，他们家有一个银器铺，两个老人就以此为生，不仅养活了自己，还供出了沈声默。 只不过，如今银器铺被堂哥占走了。 堂哥说，向来打银器做首饰的，都是力气活，都是男人在干。这里的传统就是传男不传女，只有男人才能继承家业。沈声默本就是捡来的，不管是依着传统，还是循着法理，论远近亲疏，都轮不着她来继承。 所以，这银器铺，该是他来继承。 至于奶奶？ 也不过是一个嫁过来的外姓人而已。 奶奶是一个从来没有下过山的传统的老人，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她无法反抗什么，一个老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寻求帮助，便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沈声默不接受。 那本就是属于两个老人的家业，让人用歪门邪道哄骗走了。 她想在这里扎根，就得把银器铺夺回来。 沈声默从廊下起身，拍拍裙角沾染上的一些水迹，感觉初秋的一丝丝凉意爬进脚底。 她此时穿着一身布衣，窄衣长裙，裙头和衣摆中间露出一小节白皙纤细的腰肢。 衣袖和裙摆都绣有精致的花鸟图案，把女孩的身段衬托得玲珑有致，十分婀娜。这是村寨里别具一格的服装，每个女孩成年时，家里的长辈都会给准备一套。 沈声默身上这套，就是奶奶给她绣的。 只不过沈声默之前一直在大学里求学，毕业了在公司里工作，上司不让她“奇装异服”，便也一直没有穿的机会。如今回来给爷爷操持丧事，穿上本地的服装，这套衣服才有面世的机会。 这套衣裙是如此的好看，以至于沈声默忍不住对着檐下摆着的一缸睡莲水照了照镜子。 “你这孩子，好端端玩水干什么？一会儿感冒了，让你喝姜汤别偷偷倒掉！”屋里烧火做饭的奶奶听见她的动静，探出来训斥了一声。 沈声默转身进屋去，接过她手里的柴火，利索把火堆生起来，架上水壶，烧起了热水。 此时正是秋天，山中湿气又重，沈声默尚且能忍受这种凉意，老人家体温凉，已经围在炉边烤起了火。 奶奶今年已经七十了，她辛劳了一辈子，养育了许多儿女。 可年逾甲子，陪伴在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 不仅没有，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孙子想尽方法打起她银器铺的主意，也没个人来帮她说话。 看到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沈声默心里难受，握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奶奶，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什么大浑话有事没事的？”奶奶白了她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你爷爷走啦，今儿就剩下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去陪他，能活一天是一天。你不如回去，找个工作，嫁人生子好有个着落，有个伴儿。好好的过完这一生，我死了也就瞑目了。” 老伴走了，奶奶看上去没有很哀伤沉重。她是个看得很开的老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今在家里的仓廪库中，摆着一把寿材，就是给她准备的。 顿了顿，奶奶看了一眼这座陪伴她度过一生的木屋，说道：“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奶奶老了，不想离开家乡，你就回去吧。” 在此前，祖孙两人已经就以后的去向讨论过无数次了，每次都有不同的争执。 奶奶这是要劝她回去找工作，别留下来呢。 沈声默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平和，看不出愤慨之色。 “奶奶，我想把银器铺拿回来。”沈声默忽然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们不会答应的！”奶奶吃了一惊，觉得沈声默真是异想天开。 奶奶也是被劝说过的，老伴死了之后，老二那家人几次三番上门来，劝她，说她，轮番轰炸让奶奶招架不住。还找来了村长，加上搬出了祖训，说什么传男不传女，让她死后不能入沈家的祖坟云云。 奶奶怕了，让了步。 只是到底赖以为生的银器铺，若是能留下来，她自己生计有着落，沈声默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一听到沈声默居然想拿回来，奶奶第一个想法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女人一向没什么话语权。做不了主，任人宰割。 以前是，现在也如此。 奶奶的手有点哆嗦，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 沈声默给她打了一碗热汤，让她暖暖身子，等老人躺下睡下后，便出门去了。 她不怪奶奶。 一个人的思想深度是和见识有关的。 奶奶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从来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心思。解放的思潮也没解放到她这儿来，底层的人生活就已经很难了。奶奶生于此长于此，从来没下山过，这里的世俗教会她的只有温良顺从。 沈声默不一样。 这些固守成规的烂规矩，束缚不了她。 村寨以前是泥路，路不好走，不过现在为了方便旅客，便在路上铺了鹅卵石，既有情调又好看，还方便行走。 路边两旁全是和沈声默木屋差不多形制的房子，这些就是村寨里的老屋子。 只不过如今这些老木屋里大多是空置的，没有生活的痕迹，腾空出来给旅客拍照，有少部分还有人住。大部分的人，趁着旅游业吹起的东风，赚了钱，就在山下新建了房子。 地势更平坦，更宽阔，同时也更方便。 半山腰上的这些木屋，已经是观赏大于实用性质的了。 商业步行街在山下，需要走约半个小时，沈声默撑起一把伞，缓步走下山去。 现在真是旅游淡季，山中草木枯黄，游人也被学业和工作挤占了时间，所以没什么人来旅游。沈声默一路走下来，没遇见什么人。 来到了村长的屋子前，沈声默打了一声招呼：“村长伯伯。” 村寨同宗同源，由一个家族发展而来。 每一代的村长也是族长，说话做事都很有威信。 很快，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看了看沈声默一眼，问道：“小默？这么晚了，你有事么？” 沈声默开门见山：“我堂哥在步行街有两家银器铺，一家是我爷爷留给我奶奶的，我要拿回来，你让他搬走。他们都听伯伯的话，你的话最管用了。” 村长面色一变，讪笑道：“小默，你怕是不知道，银器铺过让的事情，当初已经和你奶奶商量过了，她也是答应了的。而且，我们这儿的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呀。你不会也想要吧？” “过让了？有文件吗？有文书吗？我没见着。”沈声默把伞一收，笑容不变，“既然伯伯要和我讲道理，那我也有道理给伯伯说一说。” “伯伯在山中待久了，不会以为现在还是清王朝吧？传男不传女，是伯伯的定规矩吗？是我爷爷定的规矩吗？如果都不是，那是谁定的规矩？既然没有人定规矩，不如看看《继承法》那可是现成的规矩，村长伯伯。” 村长面色讪讪，请她进屋来：“小默啊，这……我也是没办法的。”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例，是惯例。只不过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闹，敢质疑。 沈声默胆子大，笑盈盈的，但说话都说到点子上了。 读书果然能使人明智，知道打蛇打七寸，她不红脸，却呛得村长无话可说。 “我知道不是伯伯的过错，错只错在我堂哥太贪心。论理法，我和我奶奶都是写在我爷爷户口本上的人，我爷爷的东西，他凭什么拿走呢？他是一个法盲村长伯伯不是吧？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情呢？” 虽然村寨还循旧例过了许多年，但那是民不举官不究。 若是真被沈声默闹了，谁也不想惹一脑门官司。 村长招架不住，忙问：“小默，你是什么打算？” 沈声默继续道：“我们祖上不是没有出过打银的女匠人，村长伯伯不觉得，我比我的堂哥更加适合继承银器铺吗？” 第38章 珠翠 村长平时负责调解村寨里的各种事物,加上大家同宗同源，一脉相承，大家都很信服他。 只要村长开这个口,让堂哥把银器铺还回来,这件事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沈声默用她的坚持和强势，让村长和她跑了一趟。 两人来到了堂哥家里。 堂哥沈海阔今年28岁，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和他的爷爷，他的爸爸一样,他也是从小就跟在长辈身边学习手艺,打了之后继承家业,继续以此谋生。 他爸爸在商业步行街上也有一家银器铺,只不过那终究还不是他沈海阔的。 沈海阔如今年纪也大了,已经成家立业，需要养家糊口。 人丁日益壮大，吃饭的口越来越多,可收益也就那样，沈海阔越来越觉得吃力，而他自己又没有本事像父辈那样,自己打拼出一家银器铺来。 正发愁时，老爷子走了,去世了,银器铺后继无人。 这是他们沈家的家业财产，自然得沈家的人来继承,沈海阔盯上了这块肥肉,在老爷子尸骨未寒时,就为此积极运作着。 最终他死皮赖脸,连哄带骗,终于是将这块肥肉收入囊中。 老爷子是最早在商业街开荒的那批人，所以位置很好。只不过他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体力跟不上了，每年的产出越来越少，手艺也没有以前好，不会创新，不会做新花样，逐渐逐渐被淘汰掉，白瞎了那么好的位置。 店铺成了沈海阔的东西，他便想着要大展拳脚，好好的经营这家店铺。 只是没想到，店铺刚到他手里还没有捂热乎，今天晚上村长就带着沈声默来了。 沈海阔一家正吃着晚饭，看到沈声默脸色便是一沉。 “伯伯，这么晚了找我有事么？”沈海阔看都没看沈声默一眼，只问村长。 沈声默也不生气，只默默看他，也不言语。 村长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义正辞严说了。 “海阔啊，刚才小默和我反应了一下情况。你奶奶现在日子不好过啊，你爷爷就留下了这么一间铺子，你占走了，你奶奶以后可怎么活？”村长说，“你还是还给你奶奶吧。” 这一番话说得一点情面都不留，沈海阔直接变了脸色。 他没想到，村长居然直接站在沈声默那一边！ 沈海阔狠狠瞪了沈声默一眼，咬牙切齿道：“是你这丫头在怂恿奶奶吧？一个外头捡来的野东西，也敢染指我家的店铺？你做梦去！” 一口一个外头捡来的野东西，说得十分难听。 沈声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从小到大，原主因为身份的问题，没少被人欺负。 外头的人欺负她，家里头的人也欺负她，只有爷爷奶奶真心疼爱她。 沈声默勾唇冷笑了一下，她不紧不慢道：“是么？村长伯伯，既然我堂哥不愿意还回来，那我还是去找愿意主持公道的人来说话吧。” 说着，就要走。 沈海阔不知道发生什么，以为她怂了，便得意的哼一口气。 村长倒是真的怂了。 他连忙拉住沈声默的手，赶紧道：“小默，你伯伯还没说话呢？我可不能让他欺负你呀！你别冲动，好好说话。” 沈声默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也对，我堂哥读书不好，我不和他一般计较。我也有时间慢慢等，不管是上访也好，打官司也好，一样一样慢慢来都可以。怎么着我这个野种，名字也是写在我爷爷户口上的，堂哥不认，法官认。” 一口一个官司，一口一个上访，村长真是怕了她了。 道理和沈海阔说不清，村长也失了耐性，呵斥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前那家店铺是谁的，大家心里有数！你奶奶还没人养老呢，现在就要占她的铺子，你要不要脸？我们现在可是文明社会，你做过火了，别说小默不答应，我都不答应！” 沈海阔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村长不是站在他这边，也不打算装聋作哑，而是要力挺沈声默了。 心里有所不甘，到嘴的肥肉没有道理吐出去。 沈海阔的咬肌狠狠动了一下，干干笑道：“我明白了，只是这到底是我沈家的东西，既然妹妹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只是我有个条件——一个月后的银器大赏，你要是能拔得头筹，我就搬出去，放心的把店铺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沈声默没说话。 “这可是我们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你不会不答应吧？”沈海阔继续挑衅。 这确实是他们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连银器大赏也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意在选择出最美的首饰，和最优秀的匠人。不管大事小事，都以此来评定优劣。有赌服输，也算他们村寨的一个传统。 “好，我答应你。” 就在沈海阔和村长都以为，沈声默不会答应这种找死一般的约定时，她却点头了。 “不过我们要立个字据，要是我赢了，以后你就得心服口服，不许再打我奶奶的主意。” 沈海阔喜出望外，想也不想答应下来。两人便在村长的见证下，签了字，立了约。 就连村长都摇摇头，看向沈声默的眼睛里欲言又止。 这闺女怎么会答应哦？ 一般来说，参加银器大赏的匠人，都是成熟的、已经打银多年的匠人，很少有新手直接上阵比试的。 沈声默这一次比赛，肯定要输定了！ 沈声默从沈海阔家里出来，揣着签好的字据回家时，已经九点了。 山里夜露很重，加上下过雨，在外面走了这一遭，沈声默回来时，身上的裙子已经半湿。 估摸着奶奶这个时候已经睡觉了，沈声默蹑手蹑脚的推开木屋的门，一走进去才发现，屋里的火炉居然一直点燃着。 跳跃的火光把周围的黑暗全部照亮，包括坐在火炉身边的老人。 奶奶听见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回来啦？” 沈声默一怔，然后低头：“回来了，奶奶怎么还没睡？” “起来看看，没见你在呀，心想你应该出门去了，放心不下，就等等了。”奶奶说，“干什么去了呀？” 沈声默心底一片暖意，她把雨伞靠在门口上，缓步走过去，蹲在奶奶的跟前。 “我去找沈海阔了。”沈声默拿出签好的字据，“我跟他立下赌约，一个月的银器大赏，如果我能拔得头筹，他以后就再也不会打奶奶的主意了。” 奶奶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你……你怎么这么傻呀？他都打了多年的银了，你怎么能比得过他？更不必说要拔得头筹了！” 沈声默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解释道：“现在的银器大赏，不还是拿出做的首饰，然后给游人观赏，谁的银器被竞价最多就是头筹吗？我做的未必没他的好。我小时候也是跟在爷爷身边学过的，他还夸我有手艺呢。” “可是——”奶奶还想说什么。 “奶奶，你信我吧。”沈声默按住她的手，安抚，“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奶奶，我想留在这里好好把爷爷的手艺传承下去。但我也知道，沈海阔觉得我是个外人，如果我不让他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以后的麻烦必然是少不了的。” 答应这个赌约，并不是意气之争，沈声默有自己的考量。 她要做就做釜底抽薪，不再让沈海阔有任何的机会再来找麻烦，让他找不出任何由头闹事，以后就不必分神对付他，奶奶也不用一直被他骚扰。 她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就得慢慢来，步子跨得太大，是要摔跟头的。 见沈声默决意如此，奶奶没再说什么，只是摸摸她的脑袋，说了一句“有事和奶奶说”，然后就去睡觉了。 沈声默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发现她的面板里多了三个可选任务。 可选任务1：拥有一家自己的银器铺 可选任务2：获得银器大赏的冠军 可选任务3：让沈海阔生意惨淡，希望落空 沈声默看了一眼，全部接受了任务。 第二天一早，沈声默又下山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是要参加银器大赏，便要找些银来做材料。 沈声默这一次下山，便是去找银的。 她记得，爷爷的店铺里有一些，她想拿些银丝回来。 “去去去，这里没什么银，你做梦呢？我搬进来的时候这里可什么都没有，哪里有银？”沈海阔一脸不认账的样子，说完转身又去招待好不容易等来的三个客人，一边瞪着沈声默，让她快点滚远一点，“别耽误我做生意，一边呆着去。” 沈声默眯了眯眼，盯着他，又问：“你真的不给我？” “说了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沈海阔恼了。 沈声默笑了笑，并不走，反而凑到客人身边去，轻声道：“客人买银吗？千万别买这里的。他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根本没有银。这些银器其实不是银，是白铜电镀后当成银来买的，可千万别上当啊。” 她说得十分轻巧，却让沈海阔变了脸。 那三个客人是一起的，当下变了脸，气冲冲对着沈海阔骂了一句方言，然后放下正在看的银器就走了。 沈海阔好不容易盼来的客人就这么走了！ 沈海阔连着追出来，客人都没回心转意。 回头想找沈声默算账，然而沈声默也走了，沈海阔气得干瞪眼，觉得今天怕是不会再有客人了。旅游淡季，没有人。 沈声默笑了笑，等来到没人的地方时，才划开系统面板。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3，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看了一下，发现奖励是一块两指宽的银块。 第39章 珠翠 沈声默回家时,看到奶奶倚靠在门口，焦急的等她。 见她回来，奶奶从松了一口气,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可急死我了！我听说你和海阔那小子吵起来了？他动手了？一个两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从银器铺回来后，沈声默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进了山中,砍了一截细细的长竹回来。在这短短的功夫间,方才她在银器铺和沈海阔起冲突流言就长了翅膀,飞得到处都是了。 “没有的事奶奶,我就是说了他几句,他怎么敢打我？他要是敢打我，我就抽他！”沈声默挥挥手中的竹子，张牙舞爪道。 奶奶放心了,叫她回家。 过了一会儿后，奶奶进屋拿了一个布包出来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雕龙凤的镯子，纯银的。因为常年佩戴,镯子内部磨得光亮，看上去十分喜人。 奶奶递给沈声默,示意她收下。 沈声默不明所以,拿起来放在手上掂了掂，发现分量十足的沉,应该是纯银的镯子。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沈声默问道。 “奶奶知道你没有银丝用,你爷爷的那些银丝,都让老二家的搜刮走了。没有银丝怎么做银器？怎么赢银器大赏？这是奶奶攒下的家底,本来打算留给你当嫁妆的。” 一般来说,嫁妆是要一代传一代的。也就是说，这对镯子是奶奶的嫁妆。她平时应该精心爱护，不然也不会打理得这么好。 不管是从意义还是价值上来说，这对龙凤镯对奶奶的意义重大。 沈声默把镯子推回去：“奶奶，你放心吧，我有办法，我已经有银了。” 奶奶以为她是嘴犟：“你哪儿来的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钱都给老头子办后事用光了！” “你看这个。”沈声默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我是没有很多银，但这一点就足够了，我打不了银器，但我可以鎏金镀银啊。” 鎏金镀银，指的是在铜和铁上，镀上金或者银的工艺。穷苦人家的女子没有家底，不能穿金戴银，又需要一些首饰来充充门面的，一般就会选择这样的工艺。只用一点点的金或者银，镀完一支簪子，看上去就像用金银做的一样。一般人用肉眼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奶奶虽然不是手工艺人，但和老爷子过了这么多年，也在旁边帮了不少忙，对这些事情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听沈声默这么一说，安心了不少。 “有需要，和奶奶说，奶奶有银！”奶奶把镯子收了起来，没再坚持。 沈声默这才松一口气，然后用镰刀把细竹上的毛刺削干净：“奶奶，你帮我编个网兜吧，我要用。” 老人家手巧，会裁衣刺绣，会编竹篓渔网，只要是手工活，就没有她学不会的。 找出了往日积攒下来的尼龙线，拿着剪刀剪出一条条长线来，然后缠在一条较厚的竹篾上。 尼龙线根根分明，彼此之间间隔均匀，奶奶随手打个结，就把尼龙线固定在竹篾上了。 刚要开始编，奶奶想起什么，回头问一句：“捕鱼还是捕蝉啊？网格大一点还是小一点啊？” 沈声默挠头：“捕虫子的。” “网格大概要这么小。”沈声默竖起自己的小拇指比划。 这些手艺活，奶奶早就熟悉了。 平日里捕捕鱼，晒晒网，全是她在打理。小孩子贪玩打闹，要去捕蝉，网兜也是她编的。沈声默一比划，奶奶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奶奶，你等我一下。”沈声默不知想起什么，站起身来。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系统给的无人机和拍摄云台走出来。 此时，许久不曾启用的直播间系统已经被重新启动。 【第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0000/100000000】 这一次，系统照样是在本国最大的视频网站上给沈声默注册了一个账号。 然后是取名的程序。 沈声默在输入栏里输入“沈家首饰铺”几个字后，直播间就注册完毕了。 一切从头开始，上个世界的老粉不会跟来，同样也不会有人守着沈声默直播。 已经有了上一个世界经验的沈声默驾轻就熟，自己把自己分类在生活区，然后就开始了直播。 沈声默看了一眼，发现在线观看人数是12个，她的频道关注人数是0。 没关系，一切从头再来。 沈声默举着云台来到奶奶前面蹲下，对着镜头说：“奶奶，来打一声招呼。” 奶奶停下手中的活，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这个是我们平时用的手机，现在我们正在直播，全国各地的观众都能看到我们正在做的事情，还可以和我们隔空聊天。” 沈声默指着12个在线观看人数的地方，说：“这里，有十二个人正在看我们，奶奶要不要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呀？” 实际上，沈声默知道，这十二个人最大可能是乱入来的，生活区的流量大，每天都有闲着没事干的人到处闲逛。因为上个世界积累的经验，让她知道要怎么快速和观众互动起来，熟悉起来。 老人对这些新生事物都很陌生，听沈声默说有人在看她们后，奶奶一张脸涨红起来，她把手揣在怀里，十分乖巧的样子，对着镜头只是笑，却说不出话来，太紧张了。 弹幕果然顺着沈声默的话聊起来了。 对于老人和小孩，平时里挑三拣四，戾气十足的观众们总是格外有耐心。 【**不奇幻冒险】：奶奶好~~ 【双刀流】：奶奶揣手手好可爱~~ 【不想每天都化妆】：我是不是乱入了什么直播？ 沈声默道：“奶奶，他们夸你好看。” 奶奶笑得眼睛都没了，脸上的皱纹加深了许多，她摆摆手：“不好看不好看，都老了，哪儿还好看了？” 说完后，她拿出一把只有拇指大小的梭子，然后开始编网兜了。 沈声默举着云台，围着奶奶拍摄了一圈，解释道：“奶奶现在在编一个捕蝉的网兜，一会儿编好，我就要去捕虫子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户外主播吗？见过捕鱼的，捕鸟，就是没见过捕虫的，i了i了 【馍夹肉】：有点意思，新人主播关注了 【**不奇幻冒险】：……等等，我又退出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名字，首饰铺？？现在跨行业现象太泛滥了吧！ 奶奶小声的问她：“捕什么虫子？” 沈声默也小小声道：“吉丁虫，也就是玉虫翅。” “哦……”奶奶一听，顿时拉长了声音，同时手中的小梭子飞快地穿梭在网线中，很快第一圈的小网兜就编好了。 接着第二圈。 吉丁虫是学名，奶奶不知道，但玉虫翅是俗称，奶奶就知道了。 这是一种色彩十分艳丽的虫子。它们的翅膀绚丽多彩，反射出的光线有种别样的美感，具有一种金属般的光泽感，有金色、紫色、绿色、黄色等等，多不胜数。 奶奶不知道手艺人的事情，但她知道，有别的手艺会经常收购这种虫子的翅膀，年轻时她见过卖货郎卖，有收有卖。 就是不知道这种玉虫翅孙女有什么用处。 奶奶不知道，但也不啰嗦，不多问，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此时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已经上升到32个了，其中也有懂行的，听见玉翅虫便连忙发问。 【一朵牡丹】：哇，簪娘吗？期待期待 【小姑凉的蘑菇】：首饰铺为什么要做网兜啊……其实挂羊头卖狗肉，实际上是卖奶奶？？！ 【**的不奇幻冒险】：哈哈哈楼上你干嘛啦，卖奶奶好惊悚哦 【不想每天都化妆】：玉虫翅学名吉丁虫，一般会用在漆艺工艺里比较多，镶嵌玉虫翅的工艺以前还有个名字叫昱珀工艺，正是点翠工艺的前身，所以是可以用在首饰上哒！还有，吉丁虫是害虫，和翠鸟还是不一样哒！ 【不想每天都化妆】：所以主播是不是要做首饰啊？好期待哦！我很少见到有做昱珀工艺的簪娘呢！ 沈声默一边跟着奶奶，学着用小梭子编这个网兜兜，一边抽空瞄一眼弹幕，见到了【不想每天都化妆】的发问后，便也跟她闲聊起来。 “是，正是珀昱工艺，除了用在镶嵌漆艺大器外，也可以做得很小巧很精致，我想试一试，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 其实是没钱买不起宝石，嘻嘻，贫穷的手工艺人无所不能。可以编网兜，可以捕虫子。 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办不到的。 沈声默对着镜头笑笑：“新人主播，希望大家点个关注，给你们比心心~” 【一朵牡丹】：啊，美女wink，我死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好哦！关注了！主播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的不奇幻冒险】：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好厉害的样子，所以我也关注了！ 这个时候能顺着关键词搜来的，都是会自己主动闲逛的人，会自己找粮不等推送的观众。 大家都很天使，很热心，加上沈声默有意引导，一开始进来的观看人没有一个人走掉，反而全留下来了。而且在线观看人数还有继续向上攀升的趋势，直播间的氛围很好。 小网兜编好了之后，沈声默对着镜头比比划划：“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现在出门捉虫去！” 无人机自动跟拍，缓缓跟在沈声默身后，开始了它的直播生涯。 这个世界的起点，要开始了。 第40章 珠翠 沈声默腰间挂着一个小布包,手里拿着小网兜，往山上爬行而去。 无人机跟在她的身后盘旋，乖巧温顺,像个忠实的跟班。除了机翼旋转发出的气流低鸣声，它从未打扰过沈声默,一直恪尽职守，尽忠尽责,把沈声默所走过的、经历的事情,全部投放到屏幕上去。 初秋时,树叶青黄交替,偶有树叶落下来，山上寂静无人,除了萧瑟的山风,便只有沈声默一人。 她爬到半山腰往下看,怔了一会儿，然后笑笑道：“其实偶尔爬一爬风景还是很不错的,这里真的好好看。” 随着她的视线向下，无人机俯瞰着半山腰以下的风景，把错落的木屋、整齐别致的村寨都拍摄下来。山间雨雾缭绕，影影绰绰间，犹如仙境一样。 直播间的观众本来觉得无聊,可此时心底还是被美景震撼了一下。 【不想每天都化妆】：！！好美啊！！ 【养乐多yyds】：太美了吧！ 【养乐多yyds】：看到有好几百个观众看，我还在想都是谁这么无聊爬山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我知道了，最好看的不就是这个山吗！ 【**的不奇幻冒险】：楼上你怎么回事？最美的明明是主播啊（狗头 【一朵牡丹】：主播还是快去捉虫吧，等你老半天了,想看昱珀工艺,刚才查了一下,好美哦，希望主播能做出来 沈声默抓着树干，循着之前查到的资料，往吉丁虫经常出没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嘀嘀咕咕道：“其实在夏季采集会更好一些，那时候吉丁虫多，随便一抓一大把。对了，吉丁虫还是一味中药哦。可惜用作中药和用作昱珀的吉丁虫处理方式完全不一样，不然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其实要去买现成的也可以，但是没钱。 沈声默为自己的穷哀叹一声，然后手腕一动，扣住了一只栖息在树叶上的吉丁虫。 “嘿，我抓到了！”她欢天喜地的用手捂住，对着镜头神秘兮兮，“给你们看看我的宝贝——” 尾音拉长，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一朵牡丹】：虽然想看昱珀但我不要看虫子呜呜呜┭┮﹏┭┮ 【不想每天都化妆】：啊啊啊啊我最怕昆虫了！！你不要过来啊！！ 【养乐多yyds】：哈哈哈主播不怕的嘛 【**的不奇幻冒险】：明明那么美，却又那么猛，主播好勇敢，打蟑螂一定很厉害吧qaq 【**的不奇幻冒险】：qaq家里想要一个这样的主播 【养乐多yyds】：家里同求一个这样的主播 【一朵牡丹】：同求 沈声默看了一眼弹幕，不吓唬他们了，并没有展示一下抓到的吉丁虫，直接塞进了布包里。 接着就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吉丁虫这个时候虽然难抓，但好在沈声默需求的量并不大，所以勉强凑合。 她只要赢下这一次的银器大赏，夺回爷爷的铺子，其余的一切并不难挣了。 抓了大概三四十只吉丁虫后，太阳已经西斜，沈声默把小网兜扛到肩膀上，快快乐乐下山去。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接下去处理吉丁虫的过程我就不展示出来了，下次准备底座时，我会继续直播的，新来的小伙伴感兴趣就关注我，收藏我，直播时会有通知哦。” 【一朵牡丹】：i了i了，又美又会抓蟑螂，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美女（不是 【不想每天都化妆】：为了昱珀！我关了！ 【**的不奇幻冒险】：为了蟑螂 【麻辣小王子】：为了蟑螂 【养乐多yyds】：……也为了蟑螂 这个世界的直播效果比上个世界第一次直播效果好得多了，加上沈声默已经是个有经验的成熟主播，所以观众留存率很高，在线观看人数三四百的直播间，留下了近一百个人。 没办法，他们实在太好奇所谓的昱珀工艺是怎么做出来的。 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没有查到太多的资料。这几乎是快要失传的、罕见的工艺，既然这么神秘，又正巧淘到一个宝藏主播，不关注下次看不见了怎么办？ 这不比追连续剧还快乐？ 沈声默心满意足关掉直播间后台。 回到家里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远远就能看到厨房升起炊烟。沈声默小跑过去，喊道：“奶奶，今天吃什么呀？” “炖萝卜，哎呀你脚怎么这么脏？快洗洗去。” 沈声默稍微磕了磕鞋子，把一天走山路落下的砂石磕掉，即便如此，还是脏。她不好意思的悄悄把鞋子脱了，光着脚丫走进去换了一双拖鞋。 吃完饭后，沈声默问：“奶奶，咱们家还有酒么？” “酒？现在可还不能喝酒。” 因为家里的丧事刚过，奶奶又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此时还在守丧期间，虽然不至于做到大丧守孝三年之类的，但至少相当一段时间都不能见荤腥，酒当然也是不能喝的。一听沈声默问起酒，奶奶立即着急起来。 “不是要喝啦，我要用它来处理一下玉虫翅，泡一泡就好了。” 奶奶松了一口气，然后从酒缸里给她舀了一瓶酒来。 老头子在世时，偶尔会小酌几杯，也是好酒的，如今人不在了，酒却还在，让人见到了忍不住唏嘘。 拿到酒后，沈声默把袋子里的吉丁虫全放进去，盖上盖子保存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爬到了二楼阁楼上，开始检查起爷爷的工具箱。 打银做银器的工具，大部分都在银器铺里，沈声默不用去询问沈海阔都知道，他不会让她使用的。 便是沈海阔答应让她使用，沈声默也害怕他会使坏，破坏一个月后的银器大赏，所以只打算自己倒腾出来一套打银工具。 之前爷爷有一些淘汰下来的老旧工具会放在家里的杂物间，修修还能用。 如今条件不佳，也容不得沈声默挑三拣四，只要见着好的，她都捡起来。 好一阵折腾后，她找出来一个坩埚，一个固定台，还有一个扁丝台，一台很久的老式打银模具，以及一把打银用的锤子。 成果还不错，稍微整理整理，都还能用。 沈声默心满意足，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荷包，估算还剩下三四千块钱，接着上tb开始搜寻她还缺少的工具以及材料。 首先是一个高温喷枪，这个不贵，大概五六十能拿下来。 其中，鎏金用到的汞液以及银焊药最贵，贵到沈声默落泪。 她想了想，很扣扣索索的只买了一百毫升的汞液，花了五百。银焊药也只买了一百克，花了六百八。 然后是一些铜块，这倒是不怎么贵，只不过作为主要原材料，免不了要多买一些。沈声默下单了五斤，花了四百左右。 余下的一些小工具，小镊子小钳子宝石胶之类的，就比较便宜了。 买完东西之后，沈声默发现，她的余额只剩下不到一千。 看来除了拿下银器大赏的冠军之外，她还需要想办法给自己赚点生活来补补生活开支才行，沈声默想了想，便在自己直播间的介绍栏上添加了一栏介绍：视频展示的所有首饰皆可出售，详情请咨询主播。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才结束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开始处理吉丁虫。 今天天气不错，天朗气清，适合直播，不过沈声默还是没有选择直播出来。 经过一夜浸泡的吉丁虫已经不会挣扎着要飞走了。 浸泡的酒里也析出了一些脏东西来，沈声默把吉丁虫的尸体捞起来，然后挑拣翅膀，扔掉尸身。 这些颜色艳丽的翅膀就是玉虫翅的材料，只不过还需要一些简单的处理才能使用。 随后又找出了一些白芨的药材，研磨成粉末，然后撒在玉虫翅上。把白芨粉和玉虫翅搅拌均匀后，放在蒸笼上蒸干，就像烘焙药材一样。 蒸干水分，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撒粉、蒸干、暴晒这个过程，需要一直持续着，正好需要一个月左右。直到玉翅虫的表明凝结出一层白色的膜体，才能使用。 期间沈声默需要注意的就是下雨天，把玉翅虫收进屋子里就好。 剩下的，就是银器的制作了。 为了赢得银器大赏的冠军，沈声默可不打算老老实实就打一些正统的银器去参赛。要想获得所有人的目光，先声夺人，就必须得加入一些巧思，加入一些新的工艺，融合起来。 而这玉翅虫就是沈声默的杀手锏。 虽然如今已经甚少有这个工艺了，只能在漆器镶嵌里见到一些很少的成品，但沈声默知道，用在首饰上作为点缀，它可以美得令人炫目，比宝石镶嵌还让人惊叹。 胜在一个巧和奇上。 沈声默等待了三日，就等着tb下单的工具赶快到来。 就在她日思夜想中，四天后，基本上所有的工具都已经全部到齐。 沈声默摆开所有的工具，一一的清点过后，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了，这才开始着手准备银器的制作。 沈声默所打造的银器，全部是用鎏金镀银的工艺，让铜的外表镀上一层银色，看上去就像银器一样。 因为在打造过程中的高温和挤压，会把镀好的银色损坏，所以这一步通常是放在最后进行的。 所以最先要做的，就是先打出一个胚子出来。什么錾刻镶嵌之类的，都要放在之后再说。 那就先来一个最简单的麻花纹素面手镯开始练练手吧。 沈声默捡了几块铜放进坩埚里，加热等着铜块融化，好进行下一步的塑型。 第41章 珠翠 坩埚里的铜液彻底融化之后,变成了一锅金色的液体。 沈声默小心翼翼提起坩埚，将融化的铜液倒进细长的模具里，静待凝固。 趁着铜液冷却的时候,沈声默把工具一一摆到台上来，对着镜头一一解释。 “这个是固定台,通过按钮可以调整松紧，固定住需要加工的零件器件。这个是小型的打银台,平面的。还有一个是有凹槽的,可以把银块卡进凹槽里,帮助我们打出更加符合要求的形状。” “这个是高温喷枪,用来加热软化帮助塑型和焊接的。这个是焊药和助焊剂，这个是珠宝胶,还有这个是手工钻,打磨用的锉刀和磨砂纸,以及锯形状用的锯子。” “总体的工具差不多就这么多了，主播家境比较贫寒,大家见谅一下。”沈声默说得非常诚恳。 【豆花奶冻】：家境贫寒（x），大户人家（√） 【养乐多yyds】：有固定台有锉刀，如果还有加工机床……那不就是金工实现现场？所以这门手艺我已经会了（狗头 【不想每天都化妆】：金工的字面意思本身就是“金属加工工艺”总称，我们一开始是应用在宝石首饰加工上的，后来应用到工业上,工科的学生应该都有设置这门课吧？建国初期生产设备不完善，没有建立起工业化标准，许多零件不是机器自动化生产，而是工人师傅们一个一个打出来的。 【每天都在分割】：没错子！作为一个宝石设计专业的学生,我们借过机控专业的金工实验室（生草）！但因为他们没有打磨抛光机,我只能用砂纸手动打磨,老师嫌我戒指打磨得不够漂亮，照不出他的脸，扣分！我太难了！ 【一朵牡丹】：哈哈哈被你们说得好有意思啊 很快，等模具里的铜液冷却了，沈声默将模具倒扣，就得到了宽大约为0.8cm的铜条。 刚才还不规则铜块在高温作用下，已经呈现出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面貌。 沈声默把两根铜条放在打银台上，拿出自己的高温喷枪，对着铜条就喷下去。 淡蓝色的火焰散发出灼热的温度，把刚刚冷却的铜条烧得火热，呈现出一股通透的红，十分美丽。 随着喷枪移开，温度骤然变冷，那红色逐渐暗淡下去，不过瞬间就演化出一场其妙的变化。 沈声默解释道：“我们知道，分子之前是有间隔的。现在我们需要把铜条打一打，让它变得更加紧实一点。” “大概把0.8厘米，打成0.5厘米的厚度就差不多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钳子按住铜条，抄起锤子就开始上了。 她不停的喷火，烧热，继续打，这个过程不知道交替重复了多少次，终于把0.8cm的铜条打成了0.5cm的大小。 接下还有第二根。 镫、镫、镫的声音响起，充满力量的律动富有节奏，看上去本该是枯燥无味的动作，在沈声默的手下却像魔法一样，莫名的吸引人。 看到本来“不听话”的铜块在她的手底下变得“听话”，逐渐捏造成想要的形状，这一切都像施魔法一样，向观众展示了以前的工匠人是怎么运用他们的智慧和手艺，征服这些难搞的工艺，塑造出令人醉心的艺术品的。 不得不说，真是妙不可言。 哪怕以前的匠人们，没有现代人的科学理论基础，也不知道原理，但他们会总结。 他们知道，千锤百炼，百炼成钢。 他们仿佛通过沈声默的动作，通过淡蓝色的火焰，能和远古的匠人们对话。 沈声默终于把两根铜条打完了，而此时，她的额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沁出一点汗珠，却让她增添别样的美感。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笑道：“是不是太慢了？从前的人就是很慢，做什么都很慢。人慢，时光慢。像那首诗说的，慢到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同样也慢到一生只能专注的做一件事。” 【不想每天都化妆】：！！！没有，怎么会呢！！我觉得很好看！！以前只会买半成品回来diy，但从来不知道最原始加工是什么样的！我觉得很有意思，并且暗戳戳打算抄主播作业下单了橙色软件了！ 【养乐多yyds】：qaq我喜欢看呜呜呜 【一朵牡丹】：原来我不是不喜欢看打铁，是不喜欢看壮汉打铁，美女打铁很奈斯(bushi） 沈声默把两根铜条放在一起齐平，然后放在固定台上拧好固定，另一头用钳子掐好，同时一边道：“我小时候会看爷爷打银，那时候我觉得很慢，很不理解。明明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用机器压一压不就好了？现在我知道了，有些东西，是机器无法取代的，取代了就没有灵魂。” “现在机器加工已经大面积取代了手工加工，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努力的继承非遗。为什么？因为技艺制作的本身就是一场视觉盛宴，是一场盛大的表演。在制作的过程中，本身就具有观赏性，我们传承的不只是技艺，还有先人的思想和智慧。” 【一朵牡丹】：说得太对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冲着你这句话，关注了！！我爱！这样的主播多来点！！ 铜条固定好之后，沈声默试着拧了拧，拧不动，便又用喷枪开始喷火。 随着铜条的软化，塑型也简单多了。她通过固定用的镊子把两根铜条拧在一起，其实过程也还真跟麻花差不多。 不过这在金属加工上，有一个专属名词，叫做拉丝工艺。 通过不断的缠绕、拧，在高温下改变铜条的横截面积和长度，当沈声默把这两根铜条拧成一股麻花形状的金属条状时，初步加工就差不多好了。 “我们接下去，需要把这个麻花表面打平了，继续锤它。” 麻花纹表面被锤平了，呈现出一股自然顺畅的纹路。 虽然简单，但是简朴大方，十分好看。 沈声默举着初步加工好的手镯，放在镜头前展示：“接下去就按照手腕的大小，开始焊接整形，一个简单的麻花素面手镯就做好了。” 【麻辣小王子】：吃了那么多麻花，今天第一次发现麻花居然该死的貌美！ 【一朵牡丹】：哈哈哈以后舍不得吃了 【养乐多yyds】：没想到，只是拧巴拧巴，最后居然能加工出来这么好看的缠纹，太有意思了。 沈声默的手腕便细，她稍微丈量了一下自己手腕的大小，心里就有了主意。 她拿出一个有简单数值的木棍，然后把加工好的藤条缠上去，借助工具缠出一个圆形。 这便是手镯的大致的样子了。 考虑到这个手镯会出售出去，为了方便主顾佩戴，沈声默没有打算把手镯焊死，而是选择了开口手镯的样式。 这个款式的镯子，不管高矮胖瘦都能轻松佩戴，十分方便。 沈声默将两头铜丝拧巴拧巴，多余的部分用钳子掐掉，接着又融了一块铜块，放进模具里，得到了两粒药丸大小的铜丸。 在把铜丸焊到掐口的地方，一个简单的开口手镯就做好了。焊接成功后，沈声默把烧得通红的手镯放进一旁准备好的清水里，只听“刺啦”一声，清水上冒起白烟，手镯急剧降温，颜色也恢复了铜本来的色泽。 【一朵牡丹】：啊！这个声音！好爽！ 【不想每天都化妆】：爽！ 【串串香】：真滴爽！太爽了！ 剩下的只需要把焊接地方的助焊剂和焊药呈现出来的焊迹清洗掉，打磨抛光，手镯就彻底完成。 沈声默将手镯捡起来，满意的戴在手上试了一试，对着镜头比比划划。 在屏幕上，观众们能看到，一截白皙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铜镯。手镯透出一股金属的光泽感，一些微微的划痕表示它曾经过捶打才形成如今的样子。麻花拧成的纹样虽然简单，但那流畅感和自然生动的纹路，倒是和现在大热兴起的ins简洁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少年轻人都觉得，传统金银器金灿灿的十分俗气，根本戴不出去，但此时，看到简约大方的铜镯和沈声默白皙纤细的手镯相得益彰，互相印衬时，他们知道自己错了！觉得珠宝店的传统金银俗气，只是因为设计和纹路不得他们的心意。 看看这麻花纹素面手镯，这不比那什么花里胡哨的首饰强？不管是日常戴，还是出席什么宴会，都能戴。手镯有种古朴的美感，一股古典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朵牡丹】：……我想要qaq 【不想每天都化妆】：我想买但是我没钱呜呜呜！！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主播卖吗？主播你开个价吧，我最近在做传统金银器的研究。 “卖。”这正是沈声默想要的，她想了想，然后比划出五根手指头，“五百，包邮。” 顿了顿，沈声默继续道：“我之后会用火镀镀一层银，再做旧处理，更有质感一些。五百值这个价。” 铜价不贵，但手艺值这个价格。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成交 【不想每天都化妆】：呜呜呜学生党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我也想要呜呜呜 【养乐多yyds】：呜呜呜 一天的直播圆满结束，沈声默后台加了一下顾客的联系方式，等着日后联系。 此时，系统的声音也在沈声默脑海里响起 【叮咚——恭喜宿主卖出第一件属于自己的首饰】 【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第42章 珠翠 沈声默查看了一下系统的奖励物品,发现是两扎银丝。 银丝很细，一扎的直径大概0.1cm，一扎更细,大概0.05cm。 沈声默放在手中比划了一下，觉得可以用来制作绕线和花丝镶嵌工艺,便先放着了。 此时，【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加上了沈声默的聊天方式后,给她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我看你的手法很传统，很熟练,是从哪里学的？你是宝石设计专业的学生吗？在哪所学校就读？有兴趣考个研吗？我可以负责向你推荐一下我们学校的宝石专业 沈声默：“……” 虽然知道对方说出“我最近在进行传统金银器研究”这句话时,她就猜测对方大有来头,但没想到随随便便一开口就要推荐她去考个研。 沈声默拒绝了他。 【主播v】：谢谢您,不过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民间传统手工艺人。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发来一条消息。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这样，我失礼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沈声默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交流了一下对方的要求。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打磨抛光就可以寄给我了，不需要镀银和做旧，我不是用来戴的。我很喜欢这种古典传统的纹样,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向你请教问题 【主播v】：我的荣幸 交涉完毕收货地址之类的事情，沈声默就退出了后台。 她按照上个世界的经验,先去注册了一家tb店铺,然后又在直播间挂上了tb店铺的链接,之后就不管了，开始着手打磨抛光的工序。 手镯寄出去,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对方很利索很爽快,在沈声默发出去tb店铺的链接时,很快就下单完毕,而沈声默这边的物流信息也开始更新。 一想到即将有五百块钱入账，沈声默的心情就十分激动。 虽然要等一些日子才能真正转入余额，但是沈声默觉得，她可是开始考虑一下电镀装备的事情了。 火镀是古法，但偶尔沈声默也想体验一下科学带来的便利。用电镀多方便啊，直接置换反应镀上一层金色，又简单又便捷，还不需要那么多道工序。说到底还不是没钱，所以这次只能用火镀了。 沈声默叹口气，回到家里之后，拿出空白的画本开始画草图。 山中的环境很好，很安静，沈声默抱着膝盖坐在廊下，怀中抱着画本开始打起了稿。 她十分专注认真，连奶奶到她身后都不知道。 奶奶给她披上一张薄薄的毯子他，叹气道：“这儿多冷，就你不怕生病，给你喝姜汤不要偷偷倒掉！” “……”奶奶这事儿能不提了么？ 她选择喝999感冒灵也不要喝姜汤。 沈声默皱了皱鼻头，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奶奶，往年的银器大赏，沈海阔他参加过么？” “参加过呀，不过他手艺没他爷爷好，依我看来，连你爷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奶奶护短起来可是非常认真的，她比了个小小的小手指，一脸嫌弃的样子。 接着，奶奶又说：“他连个头冠都做不出来，就只是会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还被骂哭呢！上次有个客人定了一顶凤冠，说回去结婚用，他应得好好的，结果工期到了赶不出来，还是你爷爷帮忙赶工的。” 事情是爷爷干的，好处全是沈海阔收的。 客人拿了百鸟朝凤冠，十分满意，付了很大一笔薪酬，老爷子没份。 沈声默心中了然，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银器大赏如今逐年没落，已经从当初有一定的评选标准，变成了今天这样，大多是作为景点观赏节目而存在的项目。 评判的标准主要看两个方面，一个是村长里长辈的评分，一个是看游客的喜爱度。 沈声默想要先声夺人，压倒沈海阔，那么可选择的器物就是冠。 这是沈海阔做不出来的东西，沈声默能做得出来，光是这一点就压得住他了。 剩下一个，是游人的喜爱度。 所谓喜爱度，就是一看到就想买。 从消费心理的角度说，当然是又好看又便宜的小件好卖，如果一顶好看的头冠摆在那里，再好看，荷包不足，也是没有人买的。 分析完毕后沈声默就确定了她要做什么作品。 确定了元素以及形制之后，就是起稿定样。 这一步对沈声默来说不是难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草图就起好了。 只见那草图上，画着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孔雀尾巴张开艳丽多彩的羽毛，过于沉重的尾巴微微后坠，压出一条微微的弧度。 孔雀的翅膀张开，底下蔓延出花草缠枝的纹样，作为底托。孔雀头还衔着流苏，从口中垂下来。 大致的图样画好了，接着就是分解头冠的部件，看看要拆那些地方，又要怎么组合起来。 就这样，一天时间过去了。 等沈声默定稿，已经是两天后。 她再次打开了直播。 【第六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0585/100000000】 因为刚开始直播，沈声默现在还没什么人气，粉丝值涨得并不快。 也不管有没有人，沈声默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不冷场，暖气氛，是一个直播必备的职业素养。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雷打不动的八点半。 沈声默笑了笑，调整一下云台的位置，让它能够更加清晰拍摄到工作台的位置。 确定屏幕显示没有问题，沈声默才坐下来，然后对着镜头展示自己的设计理念。 “我接下去要做一顶银冠，名字暂时还没想好，但设计已经定好了。就是这张图，大家请看——” 沈声默举着一张画好的草图说：“整体是一只孔雀，底下以花草纹为依托，然后以一对对簪固定住头冠。设计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然后这一张是我的拆解图。” 沈声默放下手中的草图，举起另一张已经按照头冠的各种元素画好的元素图，只见上面有孔雀开屏的羽毛，有翅膀的部件，花样繁多，简直使人眼花缭乱。 此时，距离开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直播间终于陆陆续续进来观众。 有些是之前留下的观众，有些是误入的新人。 【好好学习天天睡觉】：哇，那个设计图好牛批啊！我还以为头冠是直接做一个整体的呢！ 【一朵牡丹】：感觉像拼高达一样诶，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想每天都化妆】：主播我来了，等着你的昱珀完工，做不完我不会走的！ 沈声默拿出一块铜板，大约0.3cm的厚度。 “我们把拆分好的图案贴到铜板上去，然后锯下来。” 说话间，沈声默已经把拆解图纸剪开，然后贴到铜板上去了。 接着就是按照图形的样子，把相同图案的铜片锯下来。不同的形状分类放好，等着备用。 锯下来的铜片边缘不整齐，有凹凸不平的地方，需要用锉刀简单的搓掉边缘。 沈声默没有选择把所有的铜片都处理完毕，而是先搓了大件的部分，也就是孔雀的翅膀和孔雀翎。 “等会儿把这些部件焊接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头部一会儿要单独做，先放后面。” 沈声默大致的比划了一下，刚才在平面上十分凌乱，让人一点想象空间都没有的拆解图，瞬间就被她的一双巧手搭成了所有人能看得懂的样子——那就是一只孔雀半张开翅膀的样子。 【养乐多yyds】：有画面感了！之前以为是什么鬼画符！这玩意儿没点想象能力和动手能力的人真做不来 【一朵牡丹】：o(╥﹏╥)o我的眼睛终于看懂了 【麻辣小王子】：看草图的时候：眼睛我会了。看拆解图的时候：这什么几把玩意儿。看半成品：我又会了嘻嘻 沈声默把铜片放下，手里又操起了工具，左手一把簪刀，右手一把锤子。 “接下去，我们用錾刻工艺在铜片上雕出羽毛的纹路和翅膀的曲线。錾刻是一项很古老很传统的工艺，在银器里也经常使用。说通俗一点，也就是在金银上做浮雕。” 沈声默把手里的錾刀对着镜头解释：“这一把叫压錾，作用是压出凹凸不平的效果，可以用来做浮雕。” 她又换了一把錾刀：“这把叫弯錾，可以在铜片上刻出粗略的纹路。我们主要用到这两把錾刀，其余的不过多展示了。” 【麻辣小王子】：錾什么刻？？刻什么刀？？ 【一朵牡丹】：……又开始看不懂了，不仅看不懂，还听不懂 【不想每天都化妆】：很简单，就是用金银来做雕塑的意思，你们接着看就懂了 只见沈声默用画笔在铜片上画出来翅膀羽毛的纹路，接着一手用錾刀在铜片上固定，一手配合着小锤子，只听见“叮叮叮”捶打錾刀声响起，铜片被刻出一条线，正是刚刚沈声默用笔画出来的羽毛线条。 接着依葫芦画瓢，把所有的粗纹刻好之后就是细化的工作了。 沈声默又用压錾按压出凹凸不平的样子，刻线凹，羽毛凸，不过略施小计，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块铜片被沈声默錾刻出翅膀的立体感。 “好了。”沈声默举着翅膀对观众说道。 【不想每天都化妆】：！！！日，主播好绝啊！！ 【一朵牡丹】：呜呜呜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但我刚刚试了一下，手痛痛，我哭了o(╥﹏╥)o果然手艺人稀少是有原因的 【麻辣小王子】：哈哈哈哈楼上你要不要这么可爱，主播一看就很会的啊，普通人玩这个，很容易把自己玩残的，悠着点，珍爱生命 【养乐多yyds】：珍爱生命 【串串香】：珍爱生命 第43章 珠翠 孔雀的两边翅膀錾刻完毕后,沈声默拿着代表孔雀身体的两块铜片，在上面画出脖子羽毛的纹路，然后开始錾刻脖子上的浮雕。 錾刻完毕后,用圆头锤整形弯曲成想要的形状，然后再把两块铁片焊接起来。鸟头到脖子这一部分的工艺就完成了。 “孔雀的主体我们都錾刻完毕,现在把它们组装起来就行了。”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把孔雀头、孔雀翅膀、孔雀身体放到一起,简单的搭了一下，确定焊接的位置后,放上焊药开始焊接。 不多时,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上半身便在她手底下展现出来。 【养乐多yyds】：主播这也太快了吧! 【一朵牡丹】：这么快才不是害怕我们学会呢（不是 【不想每天都化妆】：我已经开始期待成品了！！昱珀主播打算怎么用啊！！搬好小板凳排排坐。 沈声默动了动酸痛的脖子,然后继续锯下尾翎的部分。一根尾翎一块铜片,不仅錾刻出孔雀尾巴上类似眼睛的花眼，还把一根根羽毛的纹路錾刻出来。 花翎一共三眼，沈声默举着尾翎远离了镜头,介绍道：“一会儿我们像做一把扇子一样，把它一根一根焊上去，焊出孔雀开屏的效果来。尾翎上的这三个眼睛形状,叫做三眼花翎，一共三个眼,示意很尊贵,很尊贵的意思。” 【一朵牡丹】：真的好好看哦！主播怎么做到刻这么细致,但还不錾漏的？qaq听说錾刻很容易就把板子凿穿，但主播好像都没错过刀_(:3」∠)_ 【麻辣小王子】：想起了清宫剧大臣们头上戴的花翎官帽 【不想每天都化妆】：就是那玩意儿……形制上说,有一眼花翎,二眼花翎,三眼花翎,不同的官位佩戴不同的花翎，以此来区分地位，不能暨越。形制上有逾越是要被治罪的，比如五爪真龙只有龙袍能用一样 【养乐多yyds】：也就是说放在古代我连这玩意儿都没资格见到了？？真他妈离谱到家了 【养乐多yyds】：还是我兔好，兔兔真的超级棒，要不是兔兔我看这玩意儿说不定还犯法 【串串香】：我兔yyds 尾翎大约錾刻了十根，沈声默摆在孔雀的尾巴上，估摸着大差不离，能做出开屏的效果时，便停下来了。 眼见日斜西山，沈声默动动脖子，和直播间的观众告别。 “好了小宝贝们，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接下去就是组装的部分，如果情况允许，我会直播出来的。感谢大家观看，比心心。” 【一朵牡丹】：笔芯笔芯！！ 【不想每天都化妆】：主播我等你！！ 此时他们恨不得时间加速，快点快进到组装的阶段，让他们亲眼看看这顶做成的头冠有多美丽。 沈声默关掉直播设备后，没有接着工作。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 与此同时，后台也显示那个买下绞丝麻花文手镯的人已经点了确认收货。 五百块到账。 沈声默欣喜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落下的碎屑。回头去对奶奶说：“奶奶我去买晚餐啦，你今天先别动，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诶，好的。” 本来动手动脚打算在炉子上架锅的奶奶立即停下来，小声嘀嘀咕咕，然后把锅重新架走，乖得要命。 沈声默借了邻居的代步车，骑着自行车下山去了。 山脚下的繁华和山上的寂寥简直是两个世界，此时正已经亮起了霓虹灯，闪烁得像大城市的灯火。 沈声默来到了菜市场买菜。 因为还在茹素，不能买大鱼大肉，沈声默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知道要买什么了。 她让摊主把猪筒骨的肉全部剔除，只要一块骨头，然后买了一些竹荪和香菇，全是煲汤的好材料。 其中竹荪要贵一些，这是山上摘下来的特产，一斤上百块钱，就连本地人都舍不得吃，只卖给游客。 沈声默这一出手，便让摊主惊了一下，抬头看见沈声默，便笑道：“小默发财了呀？” “奶奶许多天没吃过好东西了，老人骨质疏松，我怕她身子受不住。”谈话间，交易一斤完成。 加起来一共一百五，竹荪沈声默只要了半斤，但也够贵的了。 摊主点点头，知道她们家的事情，未免惹得沈声默伤心，便也不再说话。 走出菜市场时，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沈海阔的妻子，沈声默的堂嫂。 沈声默迎面和她撞上，招呼也不打一声，装作没看见似的，直接掠过她的身边，一点面子也不给。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到如此地步，更没什么好维持表面和平的必要。 沈声默一脸淡漠，倒让堂嫂心中不忿，对着沈声默离去的背影狠狠呲了一下嘴，表示不屑。远远瞧见沈声默手中提着的袋子里好像装着猪肉，堂嫂买菜的时候，又忍不住和摊主唠叨。 “要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规矩，声默她爷爷才离开多久，现在就大鱼大肉，我看她就没点孝心，还要和我家海阔抢银器铺，这不搞笑吗？” “还是我家海阔好，我们吃饭，都不和我们一块吃的，茹素，孝顺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往袋子里装了一大块猪头肉。 摊主心中暗想，你不也是大鱼大肉，还有脸说人家？而且沈声默那可不是大鱼大肉！ “你误会那孩子了，她就买点骨头，肉都让我剔下来了。买了点竹荪和香菇回去，煲汤呢，害怕奶奶身体不好，补充点钙啊！”摊主忍不住辩解几声，“声默那孩子孝顺着呢！” 堂嫂面色一变，注意力全被竹荪吸引过去了。 “竹荪那玩意儿那么贵，她怎么有钱买得起？” “这我哪儿知道？赚钱了呗。” 堂嫂气呼呼的回了家，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一回家，看到沈海阔坐在院子里，又在捣鼓那些银器，她一看到就来气！ 堂嫂走过去胡乱捣蛋一通，说道：“刻刻刻，天天刻，也没见你刻出什么好刻来！不能带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能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跟着你我真是倒大霉了！” 媳妇莫名其妙撒泼，沈海阔语气很冲的问：“你吃火、药了呢？” “可不是么？除了火、药我还能吃啥？我可不像你堂妹，吃竹荪，吃鱼肉，我哪有那个钱啊！” 沈海阔心中也嘀咕起来。 当初办丧事的时候，沈声默出的钱是最多的，不过也还不够，当时她说钱已经没有了，如今花钱怎么还能大手大脚的？ 沈海阔的第一个想法是，老爷子给她攒下来的！ 真不明白，老爷子疼一个捡来的野丫头做什么。 沈海阔低下头去，默不作声继续捣鼓自己的银器。 堂嫂还是要继续闹，沈海阔烦了，怒道：“闹什么闹？不就一顿竹荪吗？等我赢了银器大赏就给你买！当我买不起似的，烦人。” “天天银器大赏银器大赏的挂在嘴边，可我见你一样像样的银器都打不出来！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没能给我打一顶银器啊？连个头冠都没有，羞死我了！就那点破钗，谁稀罕！” 这可戳到沈海阔的痛脚了。 给未婚妻打银器是村寨的规矩，老一辈打头冠，新一代的，头冠不会打了，随便打一点钗环首饰应付。 头冠，他确实打不出来，因为其中涉及到的工艺很复杂，不仅仅是在银上錾刻那么简单。 他要是强行打也可以，一来是笨重，二来是不好看。 沈海阔气道：“你以为头冠那么容易打的？我打不出来，你以为沈声默就能打出来了？我呸！你等着瞧吧，那丫头银器都没摸过，我就不信她会做。当初我也是和老爷子学过花丝镶嵌的，手都给磨破了也没学成，我他妈就不信了！” 所谓花丝工艺，就是用编、掐、推、填等方式来镶嵌、做底的工艺，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明朝皇帝的头冠。 村寨以前专门给皇室进贡贡品的，这门手艺谁要是会，那是一定当传家宝传下去的。 老爷子会，但也只是点皮毛，这点皮毛还没传到沈海阔手上，人就没了。 如今整个村寨里没一个人会的，在他们这里算失传了。 愤怒的沈海阔一晚上都待在铺子里打银，但没有做出来什么好银器不说，还浪费不少材料。 一不小心，还把手锤出一个血泡来。 【第七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1120/100000000】 沈声默坐在镜头后面，举着焊接完毕的孔雀尾翎，说道：“因为昨夜实在睡不着，所以就起来焊了一下……这个是半成品，大家看看。” 头冠是一只张开尾巴的孔雀，长大约二十厘米，宽十厘米，看上去非常华丽。 而这只是个粗胚，没有细化处理。除了缺少脚，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开屏孔雀的工艺品。 【一朵牡丹】：日！好好看啊！！为什么看到好看的东西我满脑子日日日卧槽卧槽卧槽！ 【麻辣小王子】：我们要高雅一点，不要粗俗，我们应该说：草，生了出来。日，一种天体 【全员我老公】：哈哈哈你们干嘛啦 【养乐多yyds】：要不是没有头发，我也想带！！太好看了吧！和我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孔雀开屏差不多！ 【不想每天都化妆】：！！虽然痛失过程，但是这个也真的太好看啦！！ 沈声默展示完毕后，继续下一道工序。 她拿出了系统奖励的银丝，用钳子剪掉了两根长度一致的银丝，然后介绍道：“我们用花丝镶嵌工艺，通过绕线把底座的唐草纹编出来，再和孔雀头冠串在一起。使用花丝工艺的好处是可以营造出立体感，还可以减轻头冠的体积，不会很笨重。” 一边说着，她的手一边翻动起来了。 第44章 珠翠 唐草纹是起源于唐朝的s型纹样,花纹素材可以用芍药、牡丹、栀子等等组合而成。 沈声默之前早就已经錾刻好唐草纹的底座，整体是几枝藤蔓上，用嫁接的方式,镶了芍药和卷草。盘旋出一种s型的纹路，看上去美丽而不繁杂。 接着用花丝工艺的编织法，把唐草纹花底座和孔雀头冠缠绕在一起固定住。 这对技巧和力道都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系统奖励的银丝是纯银的，质地非常柔软，几乎不怎么需要用力，就轻易能拧成自己想要的形状。沈声默不停的掐线绕线，没费什么大工夫。 【一朵牡丹】：！！花丝工艺！在国家博物馆见过！！实物非常之好看！大家应该也都在网上看过,就是那顶金灿灿的头冠！ 【不想每天都化妆】：是……我们学校都没有这门课了，我只见过我的导师展示过，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qaq,小废物如我，现在还是学不会 【串串香】：我的膝盖是上网的时候用的，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主播，这个头冠卖吗？你开个价吧 一直低头的沈声默没有看到弹幕，不过上次的老粉还记得这个【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这个id，顿时刷过了许多“土豪求包养”的弹幕。 这年头，但凡敢冠上“平平无奇”这个名头,就没有一个是真平平无奇的。 他们一双狗眼已经看了太多。 【小螺号滴滴吹】：果然，是托吧。现在的营销真有意思,看上去还真是像模像样的,看了一下主播的主页,还说什么所有首饰皆可出售。可得了吧,这破玩意儿,我去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都比你做的好看。最受不了你们这种营销传统工艺然后随便卖点假货工艺品的人了。 【小螺号滴滴吹】：我要看看是哪个冤大头上当,我估计一会儿肯定有镜头切开，再切回来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头冠了，实际上主播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样造假带货有意思么？ 【麻辣小王子】：？？你也真是有意思，这个主播是我见过节奏最慢的主播了，从融铜块做起，怎么就作假了？不懂就不要说，她和你见到的作假主播不一样，不要身边既世界。 【串串香】：乌鱼子，能不能安静看视频啊，这里不是你打假的地方，疯魔了吧？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我不是谁的托，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 【肚子每天都很饿】：哈哈哈对不起，但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为什么这么搞笑啊哈哈哈 沈声默直播间的粉丝一直稳定上涨，观看人数多了，质疑的声音难免多起来。 当沈声默把最后一支唐草纹底座缠上去时，才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弹幕。 见到弹幕已经吵翻天，她动动手指，调出之前的弹幕大战，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解释道：“对不起，这个头冠我不卖，要拿去比赛。” 等到沈声默解释后，【小螺号滴滴吹】才消停了点，弹幕大战也停止了。 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还在扼腕叹息，说这么好看的头冠居然不卖。 沈声默下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头冠的主题已经打造完成，接下去就是手动打磨抛光。 这种孤品头冠，只能手动打磨，边边角角什么的，最折磨人，整体打磨下来，没有三五天没法完成。 好在沈声默已经为自己准备了工具。 她买了一个电动手钻，在钻头上裹上一层砂纸，用电钻去打磨，效率不知道比手动高上多少。 只不过一些缝隙还是需要手动，加起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沈声默花了大致三天的时间才处理完毕。 接着就是火镀的工序了。 往坩埚里加入汞液和银块一起加热高温熔化，变成汞银液，再用铜棍把液体涂抹在需要镀银的器物上面，再经过碳火温烤，用毛刷刷洗压光，最终就是成品了。 此时，距离银器大赏还有七天。 而其间，沈声默为了赶进度，没有在网上进行直播。 沈声默拿着头冠放在手中把玩，越看越满意。 原本透出一股暗金色的铜片，现在已经变成了银白。沈声默镀银只镀了浅浅一层，自带厚重感，银色没有很厚，当然也没有很闪。她把握的度刚刚好，看上去非常有质感，一点也不假。 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的成品。 其实在孔雀尾翎的花眼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纹样和錾刻，花眼微微向下凹陷，还带有一个圆形孔。 这一般意味着还有器物没有镶嵌上去。 沈声默欣赏了一会儿，把头冠放下了。 倒数第六天，沈声默打开了直播间按钮。 【第八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2300/100000000】 如今沈声默的直播频道关注人数是三百人，不多，只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小主播。但她的粉丝出乎意料的有粘性，很死忠，基本是她一开播，就一群人搬着小板凳排排等着了。 甚至不需要沈声默主动打招呼，就有许多人迅速发弹幕，催促她快点搞。 【不想每天都化妆】：gkd！等你等得睡不着！ 【麻辣小王子】：奶奶你关注的主播终于更新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来了来了，先按个爪子，主播搞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废话别多说，就是想看你做手工！ 观众的热情十分高涨，沈声默无奈笑了笑，放下打招呼的手，说道：“这几天一直没有直播，是因为在忙着后续收尾的工作。现在大致完工，还剩下最后一道工序就行。我们现在需要打一对对簪，用来固定头冠，不让它掉下来。” “因为头冠本身就很华丽很好看了，所以固定用的对簪我们选用比较简单的形制，选用一个u型簪的样式就行了。我们讲究留白美，不能喧宾夺主的嘛。“ 沈声默拿出了一对早就打好的银簪展示：“就是这样，u型簪底部我錾刻了一些简单的祥云花纹封边，然后中间留白了一些地方，可以在空白的这里动手动脚，给简单的u型簪增加一点层次感和华丽感。” 【一朵牡丹】：qaq美女打铁看不到了吗 【麻辣小王子】：qaq看不到我表演一个猛男落泪 【不想每天都化妆】：！！你是要悄悄打铁惊艳所有人吗！！ 面对直播间的遍地哀嚎，沈声默摊手，无奈道：“总之因为各种原因，你们是看不到我打簪了，不过接下去我的杀手锏，你们还是可以看到的。还记得我之前上山抓吉丁虫吧？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一边说着，沈声默一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透明的小塑料盒子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个两层。 一层装的是绿色的吉丁虫翅膀，一层装的是金色的吉丁虫翅膀。 即便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塑料，还能是能感受到那艳丽的颜色和夺人眼睛的金属光泽。 【一朵牡丹】：我已经开始嗨得不行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我也是啊啊啊，终于要用到昱珀了吗！不枉我等这么久！ 沈声默把对簪放在桌子上，用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块墨绿的翅膀，她对着镜头比比划划：“你们看，它真的很漂亮，上面有一层膜，各种角度反射的光都不一样，所以每个角度看到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随着沈声默不停的变化角度，果然每个角度看到的光泽感和颜色，都有一种微妙的区别。 这种美，和宝石的切割带来的闪光不同，是一种比宝石更加艳丽，比颜料还要更纯粹的美，这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是大自然的造化。 沈声默小心翼翼把翅膀放在桌面上，对着u型簪比比划划，确定好方向后，用剪刀把翅膀剪成合适的块状，然后用珠宝胶把翅膀贴到u型簪预留的凹槽上去。 她极为耐心、细致，大气都不敢出，害怕自己呼吸一重，翅膀就被吹走了。 好在她的耐心和认真是有回报的，u型簪无伤完成。 就这样，原本一把平平无奇的u型簪，在昱珀工艺的点缀下有了颜色。 墨绿的翅膀被切割成合适的形状贴上去，远远看上去，粘贴的缝隙不仅没有让簪子变得难看，反而有种自然割裂的美感，又有点像宝石的切割面，看上去无比的和谐统一。 吉丁虫的翅膀具有金属光泽，这是观众们之前就知道的，因为沈声默展示过很多遍了。他们本来觉得，金属光泽就金属光泽，能有多好看啊？ 现在日常生活中，谁没用过金属？金属光泽还能好看上天？ 所以他们一开始并不觉得好看，最多就是一个惊奇，可此时当沈声默把成品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发现，平日里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金属光泽，这么一运用，一点缀，还真他妈好看！ 好看死了！ 就像一个普通无奇的物品，在经过神之手的雕刻后，变得有了灵魂。 【一朵牡丹】：卧槽卧槽卧槽！ 【麻辣小王子】：日日日日一种天体一种天体！ 【不想每天都化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好轻巧，好生动！仿佛会飞起来一样（不对，这本来就是翅膀做的 【串串香】：疯狂截图去橙色软件找同款！！ 【小螺号滴滴吹】：好吧，主播有点本事，这个工艺还不错 【肚子每天都很饿】：哈哈哈承认主播很优秀有那么难吗 沈声默照着刚才的法子，把另一只簪子也给贴上了翅膀，完成后，这一对对簪仿佛有了生命力一样。 可这还没完，还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不过作为比赛物品，沈声默没有把头冠展示出来，也没有说出最后一道工序是什么。 展示完毕对簪之后，沈声默就下播了。 只不过，要拿头冠去比赛，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沈声默拿出一扎银丝，剪了一条银丝。 用镊子凹出一个爪，也就是一条线上弯出“凸”字型的形状，然后把剪好的翅膀贴片放上去比划，继续弯爪子，一共三个爪子，再把底座盘圆，用镊子固定好，多余的丝线拧在一起固定，就变成了最基础的一字型发夹样式。 而中间被三个爪子围住的圆形，可以镶嵌宝石，或者任何东西，这便是最简单的“爪镶”。 沈声默笑了笑，往中间放了剪好的圆形翅膀片，在把三个爪子轻轻摁压下去，就能固定住了。 她把这镶嵌了翅膀贴片的一字型发夹插入孔雀尾翎的花眼缝隙里。 墨绿的昱珀工艺做出来的一字型发夹，正好把花眼的形状填满。 远远看去，像绿孔雀的尾巴，看上去高贵、神秘、不可亵渎。 原本光秃秃的一个头冠底座，有了昱珀工艺的点缀后被赋予了灵魂。翅膀上流动的光泽感，给头冠注入一股奇异的生命力，孔雀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沈声默低声道：“好了。” 在孔雀花眼上插满昱珀发夹，就可以去参加银器大赏了。 第45章 珠翠 天刚蒙蒙亮。 山中湿气阴冷,沈声默起床时，打了个哆嗦，感觉手脚有些冻着了。 同时在心底打定主意,等银器大赏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就给奶奶买一张电热毯。 她开了灯，起了床，换上一套传统的服装。 依旧是窄衣长裙，袖口后裙边绣满了花鸟，看上去活泼中透着俏丽，正是村寨年轻女孩子特有的装扮。 沈声默把一头长发绾起来,用一支简单朴素的银簪固定住——自己打的，依旧是铜芯，镀银。簪子錾刻出祥云的形状,线条流畅，整体素雅无比。 今天要去参加银器大赏，须得盛装出席。 沈声默把孔雀头冠放在托盘上，用布盖上，便拿出门去。 从山上走到山下这一段路程，她走了二十来分钟，下山时天刚蒙蒙亮,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起来。 旅人也多了，三两个凑在一起,比平时要热闹许多。 银器大赏算是这一带难得的盛事,所以哪怕不是旺季,也会有人专门来看,观摩一下这项古老的活动。 沈声默拿着自己的头冠走进去,远远就看见村长和村寨几个老人端坐着喝茶。 他们就是此次大赛的评委。 而沈声默的堂哥也早早便到了,他手里同样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东西用布掩盖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 从凸起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得出来，他的银器体积庞大，约莫是一顶头冠。 沈声默挑了挑眉毛，打量他一眼，见他别开目光去，不和她对视。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的沈海阔怎么这么含蓄内敛？都不敢和她对视了。 还有他手中的那一顶头冠，体积庞大，看上去工程量不小。 先不说一个月能不能打得出来，就是能打得出来，也不该是沈海阔一个人能做到的。 沈声默按压下中的疑惑，继续不着痕迹的打量沈海阔。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所有的银匠全都到了。 这一次的银器大赏一共有九个人参加，全是村寨里年轻一辈的。 九个人齐齐排开，穿着窄衣长裙的沈声默在其中成为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她身材窈窕，面容清丽，看上去就和身边的男人截然不同。 来观看银器大赏的旅人中也有不少回头客，他有些是银商过来观看，然后买下有潜力的作品回去转手高价卖出去的；也有的纯粹就是觉得好玩，闲着也是闲着，每一期都没有落下的。 看到沈声默站在其中，出现一个生面孔，还是个女的，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女银匠，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啊！ 以前全是村寨的男人上去，银器铺的店主也全是男的，这女娃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有一对情侣也是这儿的常客了，他们在城中经营一家民宿店，闲了就跑来看看，是银器大赏的忠实拥护者。 男的说：“怎么跑上去一个女的啊？以前没见过她啊，打银是力气活，她行不行啊？” 他的女朋友听了，本来依偎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瞬间炸毛起来，怒道：“女的怎么了？女的吃你家大米了？” “没没没。” “首饰本来就是女人戴的，只有女人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才贴合女人的审美，所以我一会儿要投那个妹妹一票。妈的，干他丫的！” 顿了一会儿，女孩又说：“不如就直接买下来吧，我直觉应该挺好看的。” “……”男人顿了一会儿，小小声的说：“我们就是看看，我们没有钱。” “……” 随着台下的窃窃私语，台上的银器大赏也在村长洪亮的声音中，拉开了帷幕。 “诸位，本次银器大赏很快就要开始了。请所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先坐下，我们的打银师会以此上场，向诸位展示他们最新、最得意的作品。” “接下去，有请我们的第一个参赛者……” 村长的声音慷慨激昂，在他的主持下，第一个参赛者带着他的银器上场了。 沈海阔抽到的签是中间偏后的，而沈声默则是最后一个，所以此时站在一起，没轮到他们上场。 “银器铺是我的。”沈海阔压低声音放了狠话，“今天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沈声默眼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银器上，淡淡道：“凭什么？凭这个银冠吗？” 虽然没能窥得全貌，但从体型上判断，沈声默基本可以断定，沈海阔手中拿着的，正是一顶银冠。 还是那种大型的，精致的银冠。 一眼望去，只有沈海阔手中的这顶银冠体积最大，占地最宽。不用掀开黑布也能知道，里面的银冠是多么的华丽。 沈声默一语道破，沈海阔面色僵了一下。 他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然后重重冷哼道：“你知道就好，我从小就跟着爷爷打银，你是赢不了我的。” “哦。”沈声默一脸冷漠。 沈海阔的挑衅之言，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波澜。 她眼睛直视着前方，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比赛担忧。 此时，轮到第二号参赛者上场了。 这一次的参赛者只打了一顶没有任何装饰的、光秃秃只有底座的头冠，上面錾刻了一些图案，但过于简朴，不够夺人眼球。 沈海阔收回目光，看着身边一派淡定的沈声默，又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托盘，压低声音道：“今天只有我的银器才是最好的！你连最简单的银冠都打不出来吧？2号都能完全碾压你！” 沈声默“扑哧”的笑了一声，好笑的看向他，说道：“如果这么放狠话能让你心里舒服点，那么你随意。” 她依旧一点也不紧张，而沈海阔的手心里汗珠越来越多了。 终于，轮到沈海阔了。 他定了定神，然后走上台去。 随着他掀开托盘的黑布，被遮掩的头冠也展露出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顶极为华丽的银冠。 冠身錾刻着花鸟虫鱼的花纹，十分的精细好看。边下镶着一圈小流苏，冠顶是一簇簇打得很繁复极力盛放的牡丹花，银片打得很薄，能看得出来匠人的技巧十分高超。牡丹上面，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它有着宽大华丽的翅膀，微风轻轻一吹，看上去仿佛要扇动翅膀飞走。 这顶华丽高大的银冠一出场，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观众们被美得说不出话来，而评审的老人们也面面相觑，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觉得村寨的手艺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沈声默也略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笑起来，眼中有着了然的神色。 头冠是很美，很令人惊艳，只是沈海阔上面的这镀银，是不是太过了，太白了些？ 银灿灿的十分刺眼，看上去像假的一样，但沈声默知道，这顶银冠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银，本就不用镀银的。 重新镀上一层新银，只有一个解释，为了掩盖本来的一些东西。 沈海阔站在台上，一脸激动的和观众们讲他的这顶银冠打出来多么多么不容易，那些图样代表了什么样的寓意。 说得有模有样。 而刚才显得昏昏欲睡的观众们在看到这一顶头冠之后，也一扫无聊的心态，开始认真观看起来。 可以说，这一顶头冠和之前的参赛品拉开了差距，沈海阔以一己之力拔高了这个比赛的审美。 介绍完毕后，沈海阔已经听到有几个银商已经在商量着要买下这一顶银冠。 听到他们的话，沈海阔步伐迈得更大，走得更加神气。 他就说，今天的银器大赏，沈声默是不可能赢过他的！ 走下台后，来到评委老人们的前面，其中一个八十多岁，看上去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十分欣慰的拍拍沈海阔的肩膀，刚要说一句什么鼓励的话，沈声默忽然走了过去。 此时第六号选手上场。 沈声默着沈海阔手里的那顶银冠上的蝴蝶，用力吹了一口气。 随着她的动作，蝴蝶整体颤了颤，翅膀动了动，真像一只正在花丛飞舞的蝴蝶。 沈海阔面色大变，说道：“你干什么？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沈声默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我只是试一试，吹一口气，蝴蝶是不是真的会飞起来。” “爷爷曾经说过，如果银匠的手艺足够高，能把银打得很薄又不会打坏，银胚刻成蝴蝶的样子，风一吹，蝴蝶的翅膀就会颤颤而飞，就像活了一样。爷爷是有这门手艺的，奶奶和我说，他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银匠。却是不知道，堂哥什么时候也有这门手艺了？” 沈海阔脸色一变，说道：“当然勤学苦练来的！” “是吗？可是之前上场的好几个参赛的哥哥，他们平时也是和堂哥你一块打银，一块做银器，怎么他们就没突飞猛进，就你一个人突飞猛进呢？难道他们就不勤学苦练，他们就天生比你笨么？明明之前，你们都差不多的手艺，堂哥你之前更是从来没有赢过银器大赏的冠军啊。” 沈声默这句话说得巧妙又暗藏锋芒，瞬间就把沈海阔和之前的选手对立起来了。 其他人都很认同，觉得沈声默说得十分对。难道就他沈海阔一个人聪明，一个勤学苦练，其他人就不聪明，不勤学苦练了？ 明明大家一样被家长骂，说学艺不精什么的，为什么沈海阔今天凭空拿出这么一顶精致的银冠来？这不唬人呢吗？ 前面上场的好几个选手开始嚷嚷起来，说不对劲，说沈海阔作弊什么的。 甚至都不需要沈声默说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沈海阔。 就连村长也望向沈海阔，目光凝重起来，他厉声问道：“海阔，我知道你和小默的赌约，可即便有赌约，你也不能干傻事！银器大赏是多重要的事情，传了这么多年，我不会让你毁掉的！” 传了多少年的事情，不能传到他手上就坏了，这可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沈海阔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咬咬唇，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刚才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没了。 沈声默笑了笑，继续把控全场。 她道：“我来说吧。” “我爷爷的丧事办得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吧？当时我钱不够，其他几房的叔叔也不愿意贴，我没本事给爷爷养老送终，奶奶就把爷爷给她打的银冠当掉了，换钱来办后事。” “我堂哥把银冠拿走后，不知道卖给了谁，拿回来一万块钱给我奶奶。如今想来，这银冠他谁也没有卖，而是偷偷藏起来了，就等着今天这种时候用呢。堂哥，这是爷爷打的银冠，你不会当我认不出来吧？” 沈海阔面色大变，他疾言厉色道：“你在胡说八道！” 沈声默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你不会以为你重新镀上一层新银，就没人看得出来了吧？那我告诉你，牡丹上面的那只蝴蝶腹部，刻着咱奶奶的名字，是定亲信物。” 听了这话，沈海阔下意识往蝴蝶腹部一摸，只能依稀摸到一些纹路，不能分辨。沈海阔便十分焦急，他直接吧银冠的底座翻过来，开始查看。 ——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字体。 沈海阔刚要松一口气，只是很快反应过来：沈声默这他妈是在讹他呢！ 一抬头，果然看见沈声默笑得一脸灿烂，继续道：“我骗你的堂哥，蝴蝶腹部那么小，怎么还能刻得下字体？字其实不是在蝴蝶的腹部，是在第三朵牡丹的花瓣内。” “你——”沈海阔怒不可遏，他不想继续上当了，这沈声默就是把他当候耍！而且他越是按着他的话行动，别人也就越会怀疑他！ 可此时，村长已然夺过他手中的银冠，果真翻开起来。 第三朵牡丹的花瓣内，果然刻着一行小字。 村长面色大变，咬牙低声道：“海阔，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一锤定音，证实了沈声默的话。 要知道，银器对整个村寨来说，不仅仅是赖以谋生的东西，更是视作一种精神传承。 给未婚妻打银器，当做定情信物这种习俗，更是一直沿用至今，从未变过。唯一变化的，就是后代的手艺越来越不如先辈了。 可聘礼、定亲信物的重要性，依旧不言而喻。 沈海阔玩的这一手，可把在座的几位老人惹怒了。 他们纷纷站起来，挨个查看银冠上的字。 而此时，轮到九号选手上场了。 台上的主持人还不知道后面这群人的暗流涌动，拿着话筒喊道：“下面，我们有请第九号选手沈声默上场，她今年第一次参加银器大赏，希望她能给我们带来惊艳的银器——” 沈声默拿着手中的托盘走上去，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海阔，见他面色惨白，被几个老人和同村寨的打银师围住追问，一脸生不如死又羞愧难当的样子，缓缓勾唇笑了笑。 来到台上，沈声默把头冠放在展台上，缓慢的掀开盖在上头的黑布。 随着黑布缓缓掀开，本来被盖住的头冠也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一早就伸长脖子等着沈声默的那对情侣一看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头冠，发出一阵阵惊叹。 能看到，这是一顶由绿孔雀作为主体素材的银冠。 孔雀尾翎大开，尾翎的羽毛根根分明，被雕刻得十分细致，有种镂空雕刻的效果。 孔雀翅膀半张着，看上去展翅欲飞。底座盘着唐草纹，底端用一对簪子固定住。簪子的整体并不复杂，只是简单的贴了一点“翠”，和孔雀花翎上的绿色相呼应，十分的生动好看。 银冠看上去华丽又不繁杂，错落有致，精致而动人。 “哇——” “太好看了，这个效果怎么做出来的？” “我就说她做的是最好看最精致的吧？你信了吧？我的妈，我结婚就戴这一套头冠吧，太他妈好看了！” 女孩叽叽喳喳，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也不怪乎她这么兴奋，这么激动，就连她的男朋友都忍不住暗暗称奇起来。 因为沈声默这顶头冠，和之前展示的其他银器完全不一样，包括沈海阔拿上来的那顶。 别人的银器都是以錾刻为主，主要是在银器上錾刻一花纹样式。只不过这些花纹和样式，也全是用以前的图样，一点自己的思考都没有。而沈声默的这顶头冠，则是更加轻巧，更加新颖一些。 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她不是完全的錾刻，而是加入了别的工艺，看上去也更有层次些。 除此之外，最让人一眼能看到的，就是属于这顶银冠的美了。 精雕细琢的头冠上面，缀着墨绿的，泛着金属光泽感的贴片，看上去像宝石，又不像宝石。颜色艳丽得夺人眼球，又有种神秘的感觉，让人简直欲罢不能，目光不由得随着墨绿的光泽流转。 女孩欣喜的问：“这是绿孔雀吗？” “这不是绿孔雀，绿孔雀已经是濒危物种，这是用银打的头冠。”沈声默开了个玩笑，然后抽出了尾翎花眼上的一字夹，“这是可以拆卸的，平日里可以当发夹来使用，不会显得很隆重，也可以显得很日常。” 沈声默抽出自己头上用来绾发的发簪，垂落下一头长发，然后把昱珀工艺做的发夹别上去，夹住了鬓角的碎发，整个人瞬间显得柔美而华贵起来。 “像这样。”沈声默对着观众说。 现场的示范，红唇黑发的美人，与她头上的发夹相得益彰，看上去使人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这样形容很没出息，但事实确实如此，没有人能抵御住这种魔力。 “！！！” “我要买！！” “我也想给我女朋友买一根。” “这种东西还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孔雀尾翎是三眼的，一共十根尾翎，发簪一共三十根，观众们为了这三十根发夹的着落，差点要打起来了。 主持人出来安抚。 “看得出来，大家都十分喜欢这顶绿孔雀银冠啊，大家手上都有一张票，可以给你们心爱的银器投票打call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银器大赏，究竟是谁的头冠人气最高了。 当然，沈海阔刚才拿出来的那顶银器也足够令人惊艳，前提是他能撑得住那几个老人的轮番轰炸，他才能资格和沈声默同台竞技了。 沈声默相信，遵循传统，十分看重先人传承的老人们，不会给沈海阔这样的机会。 当沈声默回来时，沈海阔基本已经被判了死刑。 村长和几个老人坐在那儿商量一番，之后说：“银器大赏我们还要继续办下去，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容姑息。海阔，从此以后，我们取消你的比赛资格，你没意见吧？” 和沈海阔一起参加比赛的几人都十分认同这个结果。 如果村长今天不能拿出个令人信服的结果出来，就不能服众，这样便正好了。 沈海阔青着一张脸，本想反驳，可想想他连银器铺都输出去，再也不能提起一星半点儿“银器铺是他的”这种话了，同时也再不能以沈声默是个捡来的、是个女孩这种借口，让她滚出去了。 “我认罚。”沈海阔低声道。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银器大赏现场。 银器大赏依旧还在继续，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半从终于落下了帷幕。 沈声默的那顶头冠最受欢迎，一共三十根发夹，还有一副对簪，全部卖出去了。 孔雀头冠是最后卖出去的，本来询价的人害怕价格高昂，自己承担不起，但听说是铜镀银之后，爽快的付了钱。 沈声默还教那个女孩怎么简单的diy，让她选用自己合心意的宝石或者螺钿之类的，镶入尾翎的花眼上去。 下午三点时，银器大赏尘埃落地，沈声默获得了银器大赏的冠军。 售卖的银器一共赚了五千五，刨除掉成本，还是净赚了不少。 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把爷爷的银器铺给夺回来了。沈海阔再也不能以任何借口和条件来找茬，影响她做生意。 今天村寨里的许多长辈都在场，有他们做了见证，沈海阔要是还贼心不死，这些长辈都不会答应的。他沈海阔要是还想在这里过活，就得顾忌着点。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沈声默十分满意。 而此时，系统颁发的任务也判定成功了。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1，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2，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选择接受的三个任务，全部完成。 第46章 珠翠 【恭喜宿主拿回银器铺,奖励银块500克】 【恭喜宿主拿下银器大赏的冠军，奖励雕金台钳一台】 系统又奖励了银块，可能对系统来说,奖励金子对它来说会使它破产吧。 金子是买不起的,只能打打银的样子。 至于雕金台钳台,则是一个十分万能有用的工具,因为基本上所有操作都能在台钳上完成。沈声默本来就打算赚了钱之后,就给自己更新一波工具，雕金台钳就在此列。如今正好了,省下一笔钱,她可以拿着这笔钱去做更多的事情。 荷包回了一波血的沈声默欢快的跑向菜市场，又买了一些材料回去炖汤。 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守孝茹素是一回事，把身体搞垮就不值当了。沈声默会尽可能帮奶奶调理好身体,吃好喝好是应当的。 奔向上次的猪肉摊，沈声默又买了一块剔了肉的猪筒骨。 卖肉的摊主见她,便笑着恭喜：“小默今天可出了风头,了不起呢！这斤骨头我就不收你钱了,给你道道喜,让我沾点光呗。” 沈声默自是不肯的,两人推辞了一会儿，摊主又说：“我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学手艺,可是我爹不肯教,就没办法了。为啥？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女娃吗？看把他们给能的。” 沈声默一听,便收下了。 摊主说：“对了小默,我那个闺女快办喜事了,婆家给了一笔钱，让我们自己置办三金。可闺女嫌弃我准备的首饰老气，打算自己打。听说你今天做的银冠特别漂亮，能不能给婶婶打一打首饰啊？你们年轻人更了解年轻人，知道她想要什么。” 所谓“三金”是一种习俗，一般是结婚时，婆家给女方准备的首饰，在婚礼上戴的。一般来说，给的方式多种多样，有婆家直接买好的，也有给钱自己买的。方式不一，看双方协商。 猪肉摊的婶婶就是男方给钱，然后让她们自己买的。 不过她闺女不喜欢金银店的成品，只能麻烦一点，自己挑图样，自己打。 “婶婶明天来我铺子找我，我明天就开业。”沈声默眼珠一转，便答应下来。 这可是她银器铺第一桩正儿八经的生意，当然要接。 回家的路是那么遥远。 爬了半座山的沈声默心底打定主意，别的工具都能将就一段时间，但唯有代步车是一定、立刻、马上要卖的。 不然以后天天这么爬上爬下，她一定能成为一个猝死在上班路上的老板。 奶奶早就在等着她了，虽然这村寨闭塞落后，但消息传开的速度比沈声默想的要快得多。 奶奶也知道了，她欣喜拉住沈声默的手，开心道：“小默有出息了，能继承爷爷的衣钵，奶奶死也瞑目了。铺子抢回来得好，抢回来得好啊！” 沈声默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放下来，说道：“铺子抢回来算什么？我还要把奶奶的银冠抢回来！” 一听这话，奶奶的神色便是一暗。 她本想把银冠传下去的，可老头子走得急，她也没什么积蓄，就只能忍痛当掉。当也就当了，心疼一阵也就过去了，可今天她才知道，海阔那小子，居然暗自昧下她的银冠！真真是没良心到了极点！ 奶奶气哼哼的，但又担心：“怎么拿回来啊？到嘴的鸭子，他不会松口的！我最了解了！你可千万别和他硬着来，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狗呢？” 沈声默被“沈海阔是狗”这个隐喻给逗得哈哈大笑，第一次觉得，奶奶也是一把损人的好手，还一本正经的嘴毒，真是太可爱了。 “我当然有办法了。”沈声默应道。 沈海阔的经济状况也不容乐观，他如今失去了银器铺，还想再租个铺子自己开店，就得考虑租金和成本一类的了。 只要他还需要钱，银冠就有机会拿回来。 而在沈海阔找上她之前，沈声默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赚钱，好把那顶银冠赎回来。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沈声默把洗干净的猪筒骨放下去，浇了点酒，放了葱姜片，然后盖上盖子，炖着。 沈声默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下单自己需要的东西。 首先是一辆代步的二手小电驴，这是一定要买的。接着就是一台首饰电镀装备，还有电动刻刀，这一通下来，花了三千多，荷包瞬间又瘪了下去。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提高生活和工作的幸福感，就花得十分值得。钱一直呆在口袋里花不出去，成为一个守财奴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声默最后往购物车里加了一张电热毯，笑道：“奶奶我给你买了一张电热毯，插电就能用，以后你就不会往床上放热水袋了。” “哎，好好，真好啊。”奶奶应声道。 橘黄的火光照映着祖孙两人，温暖的火堆烤得人全身都暖洋洋的。 奶奶靠在椅子上，半阖眼皮，看上去昏昏欲睡。 她心里从未如此熨帖过，身边有人陪着，能一起聊聊天，吃吃饭，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炖完一锅奶白的汤，沈声默给奶奶舀了舀，自己也喝了一碗汤暖暖身子。 第二天一早，沈声默就收到了小电驴派送的消息。 因为她的二手车是同城购买的，昨晚已经和买主沟通好了，运费她可以多加一百，但是要尽快运送过来。卖主答应了，一大早就找了一家物流公司，从城中给她运送过来，效率很不错。 小电驴是粉红色的，非常小巧，外形十分可爱粉嫩，沈声默骑上去使了一下，觉得不错就签收了。 有了小电驴，再次开车上山都不需要十分钟。 沈声默骑上心爱的小电驴，简直神采飞扬起来。回到家中，把家里的工具打包好，放到小电驴上后，又下山去。 奶奶见她开得欢快，吓得一张脸都白了，追在她身后喊着慢点慢点。 沈声默头也不回朝她挥挥手：“知道啦，奶奶你快回去吧，我晚上再回来。” 很快，她的背影看不见，声音也听不见了。 奶奶叹口气，步履蹒跚回家去。 沈声默来到步行商业街时，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开店了。 路过那些银器铺的门口，都能听见“叮叮叮”清脆的打银声，十分悦耳。 沈声默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她拿出昨天才刚刚到手的钥匙，打开了银器铺的门。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沈声默想的，蛛网和灰尘齐飞的场面。 不过也真是过于干净了——银器铺的橱柜和台面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不仅灰尘没有，银屑更是一点都没留下来，拿得很干净。就连制作银器的工具，也是什么都没有剩下，工作台上同样非常干净。 店铺后面有个小隔间，是用来存放材料的，当成仓库在用。沈声默打开隔间，往里头一看，里面同样也是空空如也。 沈海阔来了银器铺一遭，铺子简直如蝗虫过境一样，什么都不剩下。而被拿走的那些材料工具，沈声默知道是很难讨回来的了。她穿过来得太晚，原主没什么防备，也没留下什么凭证，如今上门讨要，沈海阔说她红口白牙不作数。 沈声默早知道沈海阔不会给她留下什么便宜的，幸好她早有防备，早把能用上的工具都带上了，不然还得跑回家一趟。 把工具一一摆上了工作台之后没多久，猪肉摊的摊主婶婶过来了。她还带着她的女儿，母女两人一起过来的。 婶婶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子，她从里面倒出了几块金子，称了称，一共100克纯金。 婶婶说：“就拜托小默你了，我们这边是打算打一条项链，一副耳环和一个戒指。” 沈声默记档之后，问那个女孩：“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传统一些的，还是要西式一些的。” 女孩本来想要西式的，又时髦又好看，可是看了昨天沈声默做的孔雀头冠，被那种繁复又精致的美惊艳到了。 鬼使神差的，她道：“要传统样式的，我想做一顶头冠，好看一点的。” 本来女孩是想穿婚纱举行婚礼，可是昨天看到沈声默的头冠之后，她改变主意了。 她决定听父母的意见，办一个中式婚礼，到时候穿着龙凤褂，带着传统的首饰，一定好看。 沈声默闻言，抬起头来，掂了掂那100克的黄金说道：“要打项链、耳环、戒指，还要头冠，这么点可不够，除非头冠银镀金。你们接受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的，镀金就镀金呗，谁让她们钱不够。 母女两人没什么意见。 沈声默又问：“银冠的银你们是打算自己买呢，还是我直接做，完工再一起算？” 她们就买了这点金，银是没有买的。不过银便宜，多用点不心疼，便不大费周章自己买了。 婶婶便道：“你出吧，到时候把手工费和材料费一起算，婶婶给你算钱。” 沈声默点了点头，登记完毕后，给她们开了一张订单的发票，加上了联系方式。 “你们先交三千块钱的定金吧，两个星期之内应该能做好，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 母女两人喜滋滋离开了。 沈声默划拉着婶婶留下的100克金子，放到抽屉里上了锁。 同时，她拿出手稿来开始画草图。 不管什么首饰，只要稍微沾点设计的，都需要画草图来打稿。 草稿是给自己看的，沈声默画得十分潦草，不过心中有了图样之后就简单多了。 定好草稿的沈声默再一次打开许多日不曾用过的直播间系统。 第47章 珠翠 【第十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4350/100000000】 沈声默忙于银器大赏的事情,上次那顶孔雀冠后续没有放在直播间里，观众们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 如今见她一上播，后台接到通知后,许多人纷纷进入直播间和她打招呼,十分热情。 他们亲切的称呼那顶银冠为小孔雀。 【玉兔吃不胖】：仙女姐姐，我的小孔雀长大了吗qaq,可以出来营业了吗 【一朵牡丹】：qaq我追的连续剧终于要结局了吗？ 【不想每天都化妆】：啊啊啊啊给我看一眼小孔雀，命都给你！！ 【一只来自远方的猪】：小孔雀快点给我长大！！长大之后我要带它去动物园卖艺打工！ 【麻辣小王子】：哈哈哈要不要那么惊悚啊 【肚子每天都很饿】：不至于不至于主播做得是挺栩栩如生的,但是带小孔雀出去卖艺打工,人家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呢，侵犯未成年人保护法了[狗头] 沈声默很抱歉的说道：“因为上次的头冠是要拿去参加比赛的,所以最后的成果无法展出。小孔雀成熟了，但是它飞走了。” “但我们有它的照片。”沈声默早有准备，把之前拍摄的录像放出来。 那是一顶已经全部完成孔雀头冠。 头冠的尾翎插着墨绿的贴片,效果十分惊人,远远看上去仿佛流动暗芒，光泽感很鲜艳的同时很神秘。 早就料到成品会很好看，却没想到这么好看！ 【一朵牡丹】：呜呜呜呜我看过，就我拥有了 【你的眉毛像蜡笔】：几天不见，小孔雀变成绿孔雀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所以我们以后称之为小绿 【法外狂徒】：小孔雀：我这么美你给我起这土名,你的良心不痛吗 【麻辣小王子】：想要想要想要（虽然知道主播没法抽奖但还是开始胡言乱语念念叨叨 害,谁不想要呢？ 然而只能看看。 展示完毕后,沈声默把视频关掉，满足观众们们的观看**后，就介绍起今天要做的事情。 “我今天接到一笔订单,是一个要出嫁的姑娘来打首饰。我们今天先从戒指做起吧,这是她给我留的黄金。” 沈声默拿出一块黄金来比划：“这是100克的黄金,如果要打实心的，纯金的首饰是完全不够的。我们这个时候一般都会使用镀金的方式来辅助完成整套首饰的打造，问题不大。” “一般来说，女士的戒指5克左右就差不多了，但结婚嘛，我们要大气一点，华丽一点，所以戒指我打算做大一点，用十克左右，纹样还是孔雀的纹样。”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剪刀来，剪下一小块黄金：“这块黄金的纯度很高，应该是24k的黄金，也就是含金量达到很软，可以很轻易剪下来，我们现在量一下重量是不是够了。” 把剪下来的金块放到电子秤上称量，沈声默慢慢的加，考虑到制作时难免会有材料损耗，也为了方便制作，她称了20克好黄金，到时候再把边角料回炉，还能循环利用。 剪切完毕后，沈声默把金块放进坩埚里，拿出自己的高温喷枪，戴好手套，沉着冷静道：“烧它。” 【肚子每天都很饿】：哈哈哈哈主播好可爱啊！ 【麻辣小王子】：烧个金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燃[捂脸哭.jpg]bgm都响起来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开始了开始了，我最期待的环节 【串串香真好吃】：美女打铁！！！ 沈声默用高温喷枪把金块融化成液体之后，倒入模具中，等待冷却。 冷却的过程需要一点时间，沈声默便坐下来，把手套一脱，说道：“让它休息一会儿，趁它不注意，我们来说一下一会儿要怎么处理它。” 【一朵牡丹】：啊好坏！居然想趁我不注意处理我！（羞羞.jpg） 【玉兔吃不胖】：……真.在搞黄色（不是 【老酸奶每天一盒】：……弹幕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笑出鹅叫】：玩梗适度一点，怕主播的直播间被封 沈声默举着自己的画稿，标出了戒指的草稿，说道：“这个就是戒指的样图，等会用压片机压一压，然后在金片上画出来图形，再在上面完成錾刻，一个简单的胚底就做好了。” “在等待它苏醒的过程中，我们可先把样稿单独画出来。” 边说边画是早就练出来的技能了。 在沈声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线条流畅的草图就在她手底下诞生了。 这只是一个大致轮廓的雏形，不过依稀能看出一只孔雀的轮廓——优雅的头和长颈，以及身后拖着的长长的尾翎，一切看上去都恰到好处。 “简单的草稿就打好了。” 【一朵牡丹】：？？？简单？我已经完成了qaq 【青山多妩媚】：我第一步就……对不起，我第一步就不会 【麻辣小王子】：今天又是尝试想掌握主播技能的那一天，手和脑子打架的一天，笑，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等待金块冷却完毕后，沈声默倒扣出来。 她搬出了刚到手的雕金台钳，介绍道：“这是我刚刚入手的一个台钳，屏幕前有钳工吗？你们对这玩意儿应该不陌生吧？总之，接下去很多工作都要在上面完成。台钳可以随意的移动，上下移动，左右移动，各种角度的移动，用来做立体切割或者立体雕刻，比如雕圆球之类的，就很方便。不过我们现在用到的只是最简单的固定功能，不需要动来动去的，所以在下面加一个防滑硅胶垫，就能固定住了。好了，这种工具，我们只需要简单的介绍就行，重要的是接下去的工艺。” 【一朵牡丹】：防什么滑？硅胶什么垫？ 【玉兔吃不胖】：台……前？签？欠？千？？ 【麻辣小王子】：《简单》 【不想每天都化妆】：qaq想玩呜呜呜（接受了奇怪的安利） 沈声默在冷却的金块上，用笔画出了刚才的孔雀形状，然后固定好，用锯子锯下画出的形状。 依旧是锉刀打磨边缘毛毛躁躁的地方，打磨完毕后，沈声默用台钳固定住金片，坐下来，拿起自己的电动雕刻刀。 这些都是新买的工具，电动刻刀更换不同的刻头，就能有不同的用途。 “接下去需要在这上面錾刻出孔雀头的纹路和形状，因为整体比较细小，所以我就没有选择用最传统的錾刻方式，而是用这种很细很细的刻刀。” 沈声默摁下刻刀的开关，直播间瞬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她的动作很麻利，介绍完毕后，一点也不多耽搁，开始雕刻起来。 同时还不忘和屏幕前的观众聊天。 “其实我这里的装备还没有完善，一般雕刻的时候，上面都会滴水。这些滴水有两个作用，一个是给雕刻物降温，一个是防止碎屑飞扬起来。真金不怕火炼，今天就将就一点吧，这里是新的店铺，什么都没有。至于粉尘，没关系，我还年轻，撑得住。” “台钳上一般会有安装一个显微镜，用了辅助雕刻、镶嵌。高端一点的，还会有激光定位。但如大家所见，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家境贫寒嘛，没办法。我还年轻，眼力还行，今天能凑活。不过装备确实得加紧补充了。” 沈声默停顿了一下，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大件要买，荷包不丰，那显微镜也只能后推了。 没关系，她年轻，眼力好。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我还能年轻，虽然很好笑但是，现在猝死的都是年轻人啊主播！！你冷静一点！！！ 【肚子每天都很饿】：没关系，我还年轻，主播的视频我还能看半年 【养乐多yyds】：没关系，我还年轻，但我的眼力已经不行了，羡慕主播的好眼力 【玉兔吃不胖】：同羡慕 【脸滚键盘】：羡慕1 【约翰逊】：主播还是悠着点吧，哭哭，我们不能没有你，姐姐爱惜身体！ 孔雀头部錾刻完毕后，就到了尾巴的部分。 尾翎比较宽大，沈声默用压錾刀稍微整了整形，弄出自己想要胚体。 进行到这里，沈声默就停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更多的工具。 无奈只能下播。 “大家好，我现在急着去买东西，所以就先不直播了，我们下次再见。” 【玉兔吃不胖】：虽然我半路下播急着去买东西，但我是个正经的打银人（狗头 【一朵牡丹】：qaq好的吧，等你哦 【全椒牛肉】：快去休息吧，亲亲主播 【不想每天都化妆】：这一次不许偷偷完成哦，然后惊艳所有人哦，求求你把过程直播出来，孩子想看 【麻辣小王子】：不知道说什么，那我也来个qaq只要能看到小姐姐做手工，我直接原地变成水龙头，让我哭倒长城都行 【别卷了别卷了】：楼上的兄弟太猛了，我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水龙头有一个就行了，交给你了！ 和观众道别之后，沈声默掐掉了直播的按钮。 随后，她迅速打开橙色软件，开始淘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刚刚收了三千定金，加上之前的五千五还剩下一千八，所以加起来还是有不少钱的。 然而沈声默已经可以预见，她的荷包很快就要空空如也了。 首先把一个小型的高温炉加入购入车，再把一套电镀装备加上金盐水加入购入车，刷的一下，四千二就没有了。 沈声默闭着眼睛付款，然后静待物流发货。 这些都是必备的工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现在买了肉痛，但是买好了能用很久。 作为生产工具，沈声默知道这一笔钱不能省。 眼见戒指接下去的工序没法做了，沈声默只能转移注意力，做起别的事情。 她先是给耳环和项链分别画了图，反复确定没有问题，再在微信上和主顾沟通尺寸样式的问题。 傍晚时，街上的店铺正热闹着，沈声默却想收工回家了，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声默掏出手机来，给换锁的师父打了个电话。 “喂，开锁师傅吗？我这里需要换一把锁，不不，换三把锁，大概需要多少钱啊？” “给我打个折，一共收三百？” 沈声默想了一下自己瘦小的荷包，犹豫了一会儿，让师傅给她送三个锁，她要自己装。 贫穷使她无所不能。 不就是换锁吗？学学就是。 她还年轻，锁换不了？ 第48章 珠翠 沈声默现场上网查找了一下换锁的教学视频,看了几遍之后，觉得没什么技术难度便放下手机。 此时，换锁师傅也把锁芯送到了。 锁芯一个十五块,一共四十五，但外送费需要二十块钱。 赚钱还是师傅你会赚钱。 不管怎么说,这都给沈声默下了一笔钱,沈声默付了账，然后开始拆锁芯。 师傅低头看她几眼,不放心道：“你会换嘛？要不还是我来。” “不会，刚才学了。” “要不还是我来吧。”师傅说。 “我没钱啊师傅。”沈声默理直气壮道。 师傅：“……” 师傅依旧不放心，他插着腰,看着沈声默换完了锁。 换个锁芯确实没什么技术难度。 只需要把外壳的螺丝拧掉，锁芯帽拆掉，再把固定锁芯的长螺丝拧开就可以更换了。 沈声默动作干脆利索，换完一个锁芯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换锁的师傅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店里十分齐全的工具,夸赞道：“牛啊闺女！” 说完便走了。 沈声默依次换完了仓库和抽屉的锁，这才停止下来。 她骑上自己心爱的小电驴回家。 在路上路过一家国画店铺时，沈声默掏出了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两盒矿物质颜料，一盒蓝色，一盒红色。 此时,沈声默便是一个真正的穷光蛋了。 爬上半山腰,回到家门口不远处时,远远看见奶奶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沈声默有点委屈的喊道：“奶奶,我开店回来了。” 奶奶朝她招手,看她好手好脚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回来就回来呗，嚷嚷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奶奶笑道。 “我把钱都花光了。” 奶奶沉默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沈声默：“你不是开店去的，怎么反倒把钱花光了？” 沈声默实在不想说沈海阔那鸡贼的小狗把工具全薅走了，她含糊道：“反正就是花光了，买了些工具。” “奶奶这里还有一点。”奶奶说着就要掏钱。 “不了不了，我还有得用，就是……我想吃肉。” 奶奶：“……” 当天晚上，奶奶从鸡笼里摸出两颗鸡蛋，水煮了。 奶奶说：“等茹素期一过，就给你煮一顿好吃的。” 按这里的习俗，茹素一个月做做样子就差不多了。 沈声默猛地点点头。 次日，小雨。 下山的路艰难了些，沈声默骑着她心爱的小电驴，缓慢下山来开店。 今天的物流还没到，约莫还要等两天。沈声默便打算先改造一下她的工作台。 【第十二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5200/100000000】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络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见沈声默神色冷淡，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根本不会打理店铺，不如租给我，一个月给你三千，怎么样？” 他当自己是来拯救沈声默的，语气和姿态都摆的很高傲。 沈声默被逗笑了。 要知道，爷爷的铺子位置很好，这种铺子一个月的租金最低七八千，沈海阔想用三千租下来，当她做慈善呢？ “我随便找个中介租出去最低都能五千，你想三千租下来？大白天的你睡着了吗？”沈声默冷声道：“滚蛋吧。” “你——”沈海阔气得面色青紫。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别做梦了，你打的首饰不会有人买的。” “嗯嗯嗯，你的有人买，你被取消银器大赏的参赛资格。” “你简直不可理喻！” “嗯嗯嗯，我不可理喻。”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嗯嗯嗯。” 沈声默一脸无所谓的“嗯嗯嗯”，她越是淡然，找茬的越是气得不行。 沈海阔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撂下狠话后，转身离开店铺。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这个世界，最珍贵的是什么，是机会！他能不计前嫌，将大好的机会交到她眼前，给她一碗饭吃，都是看在她也姓沈的份上，她该对他感激涕零才对，居然这么不识抬举，沈海阔气得牙痒痒。 忽然，脚下呲溜一声。 路上下了雨，他这一路走来，脚底沾了泥巴，鞋底湿滑，一不小心踉跄，摔倒在沈声默的面前。 脸着地，膝盖更是扑通一声，简直就像给沈声默跪下磕头一样。 沈声默被惊了一下。 沈海阔气得脸都绿了，狠狠的咬了腮帮子，艰难的爬起身，一瘸一拐离开。 【仍然会相信】：不用行此大礼 【一朵牡丹】：不不不，不用给我们姐姐行此大礼，看把我们姐姐吓得 【青山多妩媚】：平身吧，现在文明社会 【玉兔吃不胖】：对不起虽然很不道德，但是看他吃瘪好爽哦哈哈哈哈 【不想每天都化妆】：我们对人道德，对***不用道德 【麻辣小王子】：好奇***是什么 【实在取不出id】：***是*** 【肚子每天都很饿】：****** 【麻了】：***到底是什么？ “刚才的小插曲，让大家见笑了，他曾经是我的堂哥，现在……” 沈声默顿了一下，说道：“是随时游走在违法边缘试探的人。” 弹幕都笑疯了，一片哈哈哈哈飘过去。 【一朵牡丹】：原来***是法外狂徒张三 【不想每天都化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一颗恒星】：哈哈哈哈小姐姐原来也会玩梗，好可爱，之前觉得她身上仙气太重了，不像这世界的人，不是，我是说她仙的意思，不是想让小姐姐离开这个世界qaq我不说话了，越说越不对 【风铃草】：哈哈哈哈哈哈主播真的可爱，在违法边缘试探 【麻辣小王子】：主播快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啦！今天继续上次没有完成的戒指吗？ 沈声默只在沈海阔朝她“跪下”的时候惊了一下，之后便有沉浸到了自己的事中。 她从抽屉里拿出昨天的金块，剪了大约二十克，扔进坩埚里融化之后，放进模具里得到一小块金条。 “听说过烧蓝吗？”她嗓音不疾不徐地解说。 沈声默倒扣出金条，剪成两半，然后放在台钳上固定，开始进行雕刻。 “因为我打算用烧珐琅的工艺来完成最后的点缀，但我的窑炉还没来，所以今天先继续打造耳环的胚体。耳环的样图我上次给你们看过了，都记得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金块扔进压片机里压平，反复几次，就得到了表面光洁的金片。 【青山多妩媚】：记得……个啥？ 【实在取不出id】：耳什么饰？样什么图？每次来看姐姐直播我都感觉自己像个文盲 【麻辣小王子】：虽然我们还年轻，但已经老年痴呆了 【一朵牡丹】：qaq虽然年轻，但是痴呆 【玉兔吃不胖】：我不痴呆，我就是吃得比较多，供氧都到胃里去消化了，脑子这边不够用 【all】：跪着看完，不明觉厉 沈声默照例是用笔在金片上画画，画出梅花的样子，然后用锯子把梅花锯下来。 “耳饰我们做成梅花的形状，三朵成一簇，然后用金线封边，再在花瓣上填充金线营造出花瓣脉络的效果。哦，我们没有金线，那就用银线。等电镀机到了，镀一层金就是了。” 今天的她，依旧很贫穷。 沈声默带着歉意对观众说道：“我们再一起耐心等一等。” 【肚子每天都很饿】：虽然她手里摸着黄金，可是她那么贫穷 【吉他】：姐姐穷得只剩黄金了 【玉兔吃不胖】：她那么贫穷，她什么都能干 【一朵牡丹】：主播家境贫寒，我比主播家境贫寒=我比主播能干 【麻辣小王子】：逻辑鬼才 【一字一句】：想给姐姐送钱 沈声默剪了一条银线，放在梅花的边缘上封边，接着用焊药把银丝焊上去。 中间花瓣的部分，不是直接把银丝放上去，而是把银块炼化成液体之后，用极为细小的针管在花瓣上轻轻一划，画出两头尖中间稍粗的细线。 花瓣中间是空的，方便之后组装起来。 等沈声默把所有的花瓣都画上了线之后，还缺少梅花中间的花蕊，这部分用银丝了来充当。 把银丝的一头用高温喷枪烧融化，在银液快要滴落下来时，立即停止灼烧。骤然降温的银液很快在冷空气的作用下凝固，就在银丝的一头凝结出圆圆的小圆珠，看上去就像花朵的花蕊一样。 把这些烧制好的银丝插入花瓣中间的孔，一共四五根。用焊药把银丝和花瓣固定在一起，剩余的银丝拧一拧剪掉。 一朵梅花就做好了。 接下去如法炮制，把所有的梅花都用银丝充当花蕊的办法，一一焊接起来。 接着就是三朵一簇，把三朵梅焊在一起，最后面的那朵梅花后头镶嵌了一根细长的银钉。如此一来，一朵盛放的三簇梅花耳钉就做好了。 沈声默举着耳钉放在镜头前，说道：“别看现在一会儿白一会儿金的，好像很突兀的样子，但镀金之后就很好看了。” 另一只耳钉也用同样的办法组装起来，效率十分之快。 【酒心巧克力】：好好好，我已经能想象得到了，主播既有审美又有手艺，看上去很别致又小巧，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耳钉是给新娘的话，我就想买了。用来配旗袍一定好看，富丽又华美的样子 【不想每天都化妆】：qaq又是疯狂想买买买的一天 【肚子每天都很饿】：刚才好像有个憨批说主播的银器卖不出去，这不就来了吗？ 【喜欢双刀流】：主播接定制吗？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还可以接定制吗？ 沈声默抬头看了一眼弹幕，说道：“可以，不过要等我有空。” 放下已经镶嵌完毕的耳钉，沈声默拿出了一扎更为细小的银丝说道：“既然你们都想买又怕买不起，那我们今天来做个便宜的，售价……两百吧，一枚绕线银丝手镯。” 【一朵牡丹】：绕线，这个我会！但我一般都是用各种彩线编，买不起银！ 【肚子每天都很饿】：两百，我的钱包告诉我可以！ 【实在取不出id】：小姐姐绕线课堂开课啦~~ “首先剪出两根大概十厘米长的银丝作为底托，然后再剪一根更长的用来编。”随着沈声默解释的声音，手上早就翻动起来了。 “把两根作为底座银丝并排列好，用拇指和食指固定住，然后开始绕它。其实方法很简单，我们今天做基础绕线。就是先绕着来两圈，三圈。过程记得弄得紧一点，不然不好看，第四圈的时候，不要绕上去，放在中间里绕下来，再继续绕下去，中间那点空出来，就可以形成微型镶嵌的效果。” 沈声默展示完一轮，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然后继续重复刚才的步骤，要记得一边绕，一边收紧，不然散开就不好看了。你们可以动用手边的工具，丝线、野草什么的，试试，很好玩。” 【一朵牡丹】：她是真的想教会我们 【青山多妩媚】：我用头发…… 【玉兔吃不胖】：哈哈哈用头发的那个，摸摸你有没有头发 【肚子每天都很饿】：没有头发 【青山多妩媚】：没有头发 沈声默的动作很快，大概缠了一圈，估摸着长度差不多的时候，收口。 【恭喜酒心巧克力打赏主播50000花币，成为直播间的榜一！】 屏幕忽然闪过一条打赏通知，把所有人的眼睛的都闪了一下。 【酒心巧克力】：我买了，直接打赏，省去交易步骤可以吧？ 【一朵牡丹】：？？？无耻的成年人？？ 【青山多妩媚】：！！大意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我太难过了呜呜呜呜 沈声默听到系统把打赏金额自动转入银行卡的消息，眉眼展露出笑容来：“当然可以，不过只此一次哦。” 绕线银丝手镯，成交。 又五百块钱入账，沈声默美滋滋的关掉直播：“今天直播就先到这里，我估计一下物流，如果明天窑炉如果能到，我们就制作最后一步的工艺。” 下播后，沈声默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物流，发现明天设备就能到。 只要电镀机和高温窑炉一到，就可以开始烧珐琅了。 烧珐琅，又称烧蓝，曾经风靡一时清的工艺。 第49章 珠翠 沈声默的直播间虽然是在直播网上,但她的系统后台是独立于所有签约直播的存在。 别的签约主播接收打赏，平台会拿50%的抽成，而沈声默不需要签约,系统就能直接转入余额。 五百到手后，沈声默很快乐的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去。 奶奶见她又大包小包的存不住钱，又买了东西回来,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买东西？家里还有鸡蛋呢！” “鸡蛋我还要等着孵小鸡呢！”沈声默说，“我才不要吃它们了。” 奶奶不明所以，问道：“你想养鸡？” “不是,我想做首饰。” 做首饰和养鸡有什么关系？ 奶奶搞不懂,便不管她了。 次日，沈声默一直盯着手机物流，当物流显示她的包裹在派送时,便迫不及待跑到菜鸟驿站去，等着收件。 拿到心心念念的高温窑炉和电镀机之后，沈声默喜滋滋的抱回去，直接摆在了银器铺的工作台上。 准备就绪之后，沈声默打开了直播间的直播按钮。 【第十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7450/100000000】 这个世界的粉丝值发育得较为缓慢平缓,哪怕昨天接到了五百块的打赏,加的数量也不多。 还有一段很长的路需要走,还需继续努力啊。 沈声默调整了一下云台的方向,然后坐在工作台后面，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hello大家好,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因为等物流更新花了一些时间,所以稍微慢了点开播,但其实我起得很早的。” 【肚子每天都很饿】：每天中午起床的人不说话 【玉兔吃不胖】：既然主播很认真的在解释，那我们就假装听一听好啦（骗你的 【一只出逃的猪猪】：主播是不是对八点半有什么执念哈哈哈 【不想每天都化妆】：想看工具，想看装备，想看包裹 沈声默拿出一把刀来，把包装拆了，然后举出来电镀机，按照说明书把电镀机装好了。 工作台稍微有些挤了，沈声默找了个新台子，放在后面靠墙的位置，把电镀机放在上面。 “电镀机主要有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电源，一个是电镀装备，也就是旁边这个水槽。水槽里放入镀金液，再放入需要电镀零件，利用电解反应就可以镀上一层金。” 装好了之后，沈声默举出电镀液，对着观众解释道：“这是我们买的金盐，也就是用来做镀层提供金属离子的主盐，主要的化学成分是氯化金……” 【一朵牡丹】：？？？我看的是个什么主播？ 【实在取不出id】：哈哈哈哈笑死，画风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不想每天都化妆】：受教了，虽然一直在实验室里有用，但从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只知道放进去搅和搅和就黄了（假装听懂） 【玉兔每天吃不胖】：放心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不懂装懂 【麻辣小王子】：笑死，你们不要面子的吗？ 【青山多妩媚】：不要，我们不要 在电解槽倒入金盐电镀液之后，沈声默接通了电源，按下了开关。 她找出之前已经做好的耳环放到电解槽去。 沈声默说道：“等一两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趁着电镀时间，我们去处理一下做好的戒指。” 把高温窑炉拆包之后，沈声默找了个角落，把窑炉放好。 窑炉的大小不过一个小烤箱那样大，看上去十分的袖珍小巧。 沈声默解释道：“这个烤箱可以加热到800摄氏度，我们一会儿给戒指堆料点蓝之后，烘干就可以烤了。” 【一朵牡丹】：啊啊啊！就是之前说的烧珐琅吗！期待！ 【实在取不出id】：跟着主播学习每天一个新知识 【不想每天都化妆】：烧珐琅又称为烧蓝，亦或者景泰蓝。继昱珀工艺之后，出现了替代昱珀的点翠。因取翠鸟羽毛过于残忍，出现烧蓝工艺后，逐渐取代点翠，成为清宫首饰点缀装饰的主力军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虽然是刚来的，但感觉真的捡到了宝藏！这个直播间不管是直播还是弹幕，都很有点东西啊！我爱了，这就是文明人该看的东西，关注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拉过陶胚，用过窑炉，不管多牛逼的炉，都逃脱不了烤红薯的命运 【酒心巧克力】：哈哈哈哈笑死，你们真是不怕打 沈声默拿出之前已经做好底胚的孔雀戒指。 在孔雀的尾翎上，已经用银丝堆叠出羽毛纹路，中间用银丝弯出了花眼的形状。 “因为主体是金，烧蓝只是点缀，所以我们只点六个花眼就可以，太多了喧宾夺主。” “首先，我们在花眼这里，点一层白色的底色。等烘干之后，放进窑炉烤几分钟就行。” 沈声默在戒指上点了一层白色的底釉，等待烘干。 预热烤箱，然后把戒指放到架子上，用钳子夹住架子，连架子带着戒指一块往窑炉放。 【一朵牡丹】：还要预热，真的就是像烤面包哈哈哈 【肚子每天都很饿】：所以烤戒指，戒指能吃吗？好吃吗？ 【青山多妩媚】：万物皆可吃（不是） 【麻辣小王子】：我有个问题，用银线掐丝烧珐琅，银丝不会融化成一坨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角度刁钻，不过我也想知道 【麻辣小王子】的问题其他人也很好奇，其他关注反复@主播，要求解释。 沈声默注意到了，便解释道：“大家放心，这个窑炉是烧珐琅专用的，最高能烧到800摄氏度，正好是烧珐琅需要的温度。而银的临熔点是961.78摄氏度。也就是说，在高温烧制下，釉色会融化在胚体上附着，而胚体则不会融化。”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把戒指拿出来。静待冷却。” 沈声默带上了隔热手套，把架子给夹出来。 烧得通红的胚体显出一股通透的红，就像宝石一样，和空气接触之后急剧降温，红色逐渐褪去，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此时观众们能从屏幕上看到，刚刚放进去的戒指花眼上，被烧出了一层白色的釉。 【玉兔吃不胖】：疯狂记笔记，然后问度娘（什么什么熔点？？？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在上化学课 【青山多妩媚】：不，物体和空气接触，能量从高温物体传递至低温物体，明明是物理课 【肚子每天都很饿】：哈哈哈哈你们干嘛啦，求求你们别念咒了，孩子不想在直播间上网课啊！ 【酒心巧克力】：虽然戒指还没完全烧出来，但我已经能想象得出来有多美貌了。烧蓝黄金在珠宝店里卖得很贵的。主播这个手艺，才收这么点钱，真的值我一个赞！新世纪良心手工人！ 【酒心巧克力】：不知道我现在给主播打赏个一万，能把主播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打首饰吗？ 【一朵牡丹】：？？？年轻人我劝你讲点武德 【不想每天都化妆】：年轻人我劝你讲点武德 或许是害怕【酒心巧克力】真丧心病狂起来把沈声默藏起来，不给他们直播了，直播间的观众疯了一样给沈声默打赏。 虽然零零碎碎，没有很大额的打赏，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一共有两三百的金额入账。 【叮咚——检测到宿主共有260金额的打赏，系统已经为您自动转入余额，请注意查收】 沈.贫穷缺钱.声.吃不起肉.默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一感谢了观众的打赏。 她把之前买回来的蓝色矿物染料舀出来一些，加水研磨，调出淡蓝色的颜料来。 “接下去，第一层底釉干了，我们要在上面上色了。还是绿孔雀，这个可能是小绿它娃吧。”沈声默用一个小小的针头吸了一点颜料，然后小心注入花眼中，很快把六个花眼填满了。 【一朵牡丹】：哈哈哈小绿它娃，主播你笑死我了，这明明是小蓝它娃，蓝色的哇 【玉兔吃不胖】：姐姐好喜欢绿孔雀哦 【不想每天都化妆】：绿配金，成色超级美的 【小螺号滴滴吹】：？？绿？？哪里来的绿？明明是浅蓝好吧？笑死 【麻辣小王子】：@小螺号滴滴吹id挺小，脾气挺大，我记得你，你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别吵，好好看直播，要吵出去吵 弹幕混乱了一阵子，点蓝完毕的沈声默等着烘干，然后继续放进窑炉继续烤制。 不多时，烤制完成后，拿出来。 等胚体冷却之后，沈声默才拉近镜头，让屏幕前的观众仔细看到戒指的变化。 明明刚刚还是浅蓝的颜色，在经过高温灼烧之后，颜色变了。 由蓝变绿，颜色透出一股幽幽的绿，看上去就像宝石一样好看。 在金黄色的胎体上，点缀着几点墨绿的颜色，远远瞧着像镶嵌了几颗米粒大小的宝石，整体说不出的好看。 【一朵牡丹】：哇！说是小绿它娃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就是小绿它娃！ 【不想每天都化妆】：看吧，我就说是绿色的 【麻辣小王子】：我因为常常因为自己过于无知而感觉和这里的大佬格格不入 【小螺号滴滴吹】：好吧 【青山多妩媚】：@小螺号滴滴吹哈哈哈这兄弟脸皮挺厚啊 【酒心巧克力】：我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朵牡丹】：不，你不想！收回你的想法（捂住她的嘴！！） 沈声默把烧制完毕的戒指放在绒布让，然后抽空去看看电解槽里的耳环，发现已经镀得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捞起来。 此时，耳环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看上去金灿灿的，十分富贵，浑身透出一股“我很贵”的气息。 沈声默笑道：“这样就算好了，因为镀金，所以不需要封油防锈处理。我们都知道，金是自然界中最稳定的金属，在自然条件下几乎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顿了一会儿，沈声默说道：“不会有人往自己的耳环泼王水吧？不会吧？泼了，不仅耳环保不住，耳朵也保不住了。危险动作，千万别模仿。”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她在讲冷笑话吗 【玉兔吃不胖】：姐姐认真叮嘱的样子好可爱（滤镜两米八我不管） 【不想每天都化妆】：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耳朵开玩笑 戒指上封边的银丝还需要镀一层金，沈声默等待胚体冷却之后，放进电解槽里继续镀一层金。 还没等弹幕发问，沈声默就先解释道：“大家不用担心，珐琅表面已经稳定了，这个时候电解不会破坏戒指的结构。烧珐琅工艺，在现在还有个十分广泛的应用分支，叫做搪瓷工艺。搪瓷工艺与珐琅工艺原理相同，作用是防腐防锈，所以大家就该知道，这个珐琅是很稳定的。嗯，就是我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用的那个，搪瓷杯，搪瓷盆。” 她一边收拾工作台上的狼藉，一边说道：“烧珐琅还大面积应用于烧瓷器上，如果是烧瓷器珐琅，后续还需要经过各种工序，比如金刚砂水磨，椴木碳水磨等等。不过这些都是古法了，水磨其实会破坏分子密度，是一个已经逐渐被淘汰的工艺。现在应用水磨最多的，是打磨地面，它的优势是价格低廉。” 巴拉巴拉说完一通，沈声默在戒指镀金的时候，继续疯狂赶进度，开始打造起项链来。 剩下的还有项链以及头冠没有做好，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打算下播后看看还能不能赶点进度。 【一朵牡丹】：明白了，我拥有了搪瓷杯=我拥有了珐琅=我拥有了姐姐烧的珐琅=我是姐姐的小宝贝！！ 【青山多妩媚】：？？前面没毛病，后面那个去掉吧 【不想每天都化妆】：哈哈哈橙色软件下单了一个陶瓷杯=我下单了主播的珐琅 【肚子每天都很饿】：有了有了，这一次终于有同款了，原来我也曾拥有过珍稀工艺珐琅杯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不要谦虚，在座各位都是家财万贯 沈声默把画好的项圈图纸展示出来，说道：“因为剩下的金块不多了，因为主顾说了不想要西式那种细细的金链子，要在婚礼当天配龙凤褂戴，所以给她做一个传统项圈，大金链子。” “像这种传统的项圈，配上璎珞才好看，不管是多么繁杂的衣服都能压得住，不能太素了，可是主顾只给了我金块又没给我宝石……”沈声默痛苦面具。 【一朵牡丹】：哈哈哈是什么给了我自信，让我感觉我比主播富有啊 【青山多妩媚】：她天天玩金子，可是她看上去真的很穷 【酒心巧克力】：主播真的不跟我走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把前面的关起来了，主播是我的 项圈不能太素，受限于材料的贫瘠，沈声默只能在现有的前提下，尽量做得艳丽多彩一些。 她心中此时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她发现还是得继续购置一些物品。 “我们现在先来打造胚体吧。”沈声默叹了口气。 接下去便没什么好说的，沈声默把余下的金块一分为二，照例是重复了之前融金的举动，把一半的金块扔进坩埚里，融化成液体之后倒进模具里，变成长条倒扣出来。 与此同时，她还烧了分量稍微少一些的银块，同样变成长条倒扣出来。 银块金块变成细长条之后，沈声默又继续一分为二。接着，用金块和银块两种金属相间隔夹住，营造出间色的效果。 找来一张锡箔纸，把相间隔夹住的金块银块包裹住，然后用固定台固定住。 沈声默找来自己的高温喷枪，解释道：“因为金块的分量不够我们打那么大的一个项圈，所以需要一些填充物了。但是我们不能强行把金和银镶在一起，然后镀金是吧。这样戴起来脖子都不舒服，因为两边重量不一样。所以我们这一次采用夹层工艺，把两种不同的金属粘合在一起。” 说着，便往金银块喷射高温的淡蓝色火焰。 【一朵牡丹】：虽然听不懂也看不懂，但是好看就完事！！ 【不想每天都化妆】：……我以为我在学校学得够多了，但每次都被主播秀一脸，有没有人来科普一下，什么叫夹层工艺啊？ 【麻辣小王子】：这个工科生知道，夹层工艺大面积应用于玻璃处理上。经过高温高压，把两块玻璃紧紧粘合在一起，通过夹金属，夹丝，夹黏膜等等来获得不同的效果巴拉巴拉巴拉（qaq然后不会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主播你看我跪的标准吗？ 把金银块烧得通红软化之后，沈声默取出来，去掉锡箔纸后等待冷却。 随后，又把金银块的一端固定住，接着又上火烧。 沈声默头也不抬，目光就随着喷枪移动，声音不紧不慢道：“仅仅是让金银结合在一起是不够的，我们做首饰，要美观一点。接下去我们用绞丝工艺……哦不，在金属加工上称之为拉丝工艺，更准确一点。我们现在要利用两种不同颜色的间色，拉出像自然生成的纹路来。” 话音刚落，当金银块被烧软话之后，就被她一边拉丝拧麻花，一边不停的往上喷火。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这不是拧麻花吗？ 【麻辣小王子】：哈哈哈哈是拧麻花啊（滑稽 【肚子每天都很饿】：我是老粉我来！以前主播说过这种工艺，就是拧麻花！ 【不想每天都化妆】：…… 【不想每天都化妆】：行了，别给主播丢脸了，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听过课的，电线见过吧？就拧成那样的 【玉兔吃不饱】：那还不是拧麻花？ 【不想每天都化妆】：……你们说得对 弹幕逐渐屈服。 麻花……不，丝很快就拧好了。 金银块被烧得通红，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了交错在一起的两种不同材料，冷却的温度不一样，红色褪去的速度也不一样。先暗下去的和后暗下去的红色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奇异美丽的纹路，原本平平无奇的“拧麻花”在那一刹那的温度变化中，呈现中惊人的美感来。 【一朵牡丹】：！！！仙女拧麻花果然和我们拧麻花是不一样的！仙女的麻花都带着仙气！！ 【青山多妩媚】：主播牛批——（我说累了 【酒心巧克力】：见到美美美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玉兔吃不胖】：前面你够了 待金银块冷却后，沈声默查看了一下纹路，觉得流畅度和美感都差不多了，这才停止下来。 她说：“好了，接下去，我们需要把凹凸不平的拉丝表面打平了，开始打铁了朋友们。”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第一次看打铁，需要准备什么工具观看吗？ 【一朵牡丹】：准备“跪的容易”，保护膝盖 【不想每天都化妆】：……呀咧呀咧，你们真是够了 接着高温喷枪，沈声默打铁的过程还算顺利。 当她把绞丝表面打平的时候，手都酸软了。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沈声默累得不行，手掌都快给磨出泡来。 她下播之后，去药店买了点创可贴，贴到手掌上去，这才感觉舒服一点。 幸好明天可以用电动雕刻刀来雕刻，不然真是要了老命了。 回家时，沈声默和奶奶哭唧唧，奶奶又从鸡笼里给她摸出来两个鸡蛋，给她补补身体，说很快就能吃肉了。 沈声默一边吃着鸡蛋，一边悼念没能孵出来的小鸡仔，深深的叹口气。 她知道，她痛失了好几根漂亮的羽毛。 漂亮的羽毛，要用来做仿点翠。 沈声默吃完饭后，掏出手机来，又上了橙色软件买了成品。一共两样东西，一个是染色的鹅毛，一个五彩缤纷的丝带。 这些全是用来做仿点翠材料的。 下单完毕后，沈声默才放下手机睡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打铁有助于睡眠质量的提升。 次日，天晴。 沈声默在银器铺里，在金片上割下几朵盛放的花朵胚体，用圆头锤整形，弄出想要的形状，金属丝封边。花朵底下缀着青叶，再把它们焊在一起，弄成花朵枝叶拥簇在枝头的样子。 随后，把这花朵的胚体和项圈焊道一起去。 花朵下面挂着一指长的金属流苏，佩戴的新娘子一动起来，就会叮叮作响，十分有趣。 沈声默把项圈举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知道完成得差不多了。 等仿点翠的材料一到，就可以进行最后的装饰，金色上点着一抹蓝，这是最经典传统的点翠金饰，一看就雍容华贵，贵不可言。 第50章 珠翠 后台物流显示更新,包裹已经在派送时，沈声默出了门。 出门之前，沈声默弯腰盯着鸡笼看了好一会儿，问奶奶：“奶奶,我小鸡什么时候孵出来啊？” 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天天这么盯着人家老母鸡,蛋都下不好了,不然你进去帮它孵蛋吧,你想什么时候孵出来，就什么时候孵出来，好不好？” 这些天,沈声默天天问,天天提，奶奶便取笑起她来。 沈声默撇撇嘴巴，走了。 她就是想rua一把小黄鸡软软黄黄的毛罢了。 骑上她的小电驴,下山去，去了菜鸟驿站，把网上购买的仿点翠材料收件,这才回到店铺里。 沈声默拆开了包裹,拿出了丝带和鹅毛包,放在抽屉里放好。 准备好一切之后，沈声默打开了直播间按钮 【第十四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10200/100000000】 如今直播间的打赏已经是一笔较为稳定的收入，数额虽然不多，但要用来当生活费则完全没有问题。 得益于此,沈声默也悄悄的添了不少小型装备,比如此时摆在工作台上的酒精锅。 酒精锅整体十分小巧玲珑,可以放在工作台上使用。 如今她的荷包小有丰裕,再撑一段时间不成问题。等着新娘子付尾款后,她就能发一笔横财了。 工作台上的酒精锅忽然出现，直播间的观众发现了，纷纷问起这是什么小东西，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吃火锅。 沈声默笑道：“今天确实有点冷，山中天气比较潮湿，你们提醒我了，今晚可以吃火锅。” 茹素期就要过了，沈声默当场决定，今天晚上就吃火锅。 奶奶肚子不好，吃不了辣椒，那就来一个鸳鸯锅，食材自己买自己煮，不仅新鲜还便宜，嘻嘻。 沈声默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了，屏幕前的观众被感染到。 【想要暴富】：啊啊啊啊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听到要吃火锅时会露出姨母笑 【一朵牡丹】：火锅yyds 【串串香好吃】：我串串不服 【玉兔吃不胖】：我冒菜也愿来一战！ 沈声默说完之后，才开始介绍起今天要做的事情。 她把之前早就做好的项圈托拿出来，放到工作台上说：“我们今天来做仿点翠。” 说着，拿出了五颜六色的丝带包。 丝带是缎面的，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股莹润的光泽，看上去十分好看。色彩艳丽，什么颜色都有。 【不想每天都化妆】：搓搓小手期待 【酒心巧克力】：试图自己做过，问就是放弃了 【青山多妩媚】：哈哈哈我也想试，我的脑子和眼睛都同意了，我的手说它不行 【肚子每天都很饿】：点翠看上去很简单，但实际很费眼睛，很考究耐心的。关注了很多簪娘，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做出成品，这个姐姐速度算很快很快的了 【实在取不出id】：很多簪娘都会养小鸡，呸走地鸡，呸，鹦鹉！然后薅它们的毛毛！每次薅毛毛都鸡飞狗跳的，笑死我了 沈声默一边说着要点翠，一边拿出了……一包面粉？ 面粉？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她把面粉加了点水，搅和搅和下锅去。 居然在直播间开始煮起了面粉！ 【想要暴富】：缓慢打出一个“？” 【一朵牡丹】：她说着要做首饰，然后煮起了面粉 【肚子每天都很饿】：嘤嘤嘤，就不能允许人家肚子饿了忽然要吃点东西吗 【青山多妩媚】：@肚子每天都很饿看你的id，不是很信任你的话 但弹幕打出一片这是在干嘛，到底是煮火锅还是煮面疙瘩的时候，沈声默用一个棒子，缓慢搅和锅里的面粉糊糊。 她一直注意锅里的细小的变化，没来得及看弹幕，心中一边猜测观众可能会提出的问题，一边做出解答。 “面粉就是隔壁超市买的，一斤两块钱。” ……没有人关注面粉哪里买的！ “这是在煮糊糊啦。” ……有眼睛都知道，这是在煮面粉糊糊！ “熬个浆啦，一会儿要给羽毛和丝带上浆，你们不会让我一根一根贴上去吧？不会吧？” (╥╯^╰╥)之前是这么以为来着……原来是不需要一根根羽毛贴上去的嘛？ 观众们也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就是点翠工艺中的步骤。 沈声默感觉面粉糊糊熬得差不多了，立即关火，把面粉糊糊倒了出来。 她拿出一把小刷子放在面糊里搅和搅和，向观众展现面粉糊糊的状态，解释道：“熬到这个样子就差不多了，有点点黏稠，但很容易就会滴落下来的状态。糊糊半透明的，别熬成面糊疙瘩哦。” “对了，只能冷水下锅，热水下锅会煮成面疙瘩。” 【一朵牡丹】：嘻嘻嘻get到了，这是我关注主播这么久，第一个学会的东西，回家马上就做 【玉兔吃不胖】：煮疙瘩面吗？ 【想要瘦成闪电】：懂了，就是非牛顿流体……（学疯的孩子开始胡言乱语 【青山多妩媚】：每次都因为姐姐的科普过于认真而恍惚自己进入了什么类型的直播间 把面粉糊糊稍微放凉之后，沈声默拿出了之前做项圈时画的图。 “这是我之前用复写纸复写出来的图纸，上面已经拆解出了需要点翠的部位。我们等会儿在上面刷一层胶，再放上丝带上胶，让所有的丝线都严密的贴合在一起，之后才能进行点哦。” 沈声默抖了抖手中的纸：“这是生宣，吸水效果好，干得快一些。大家手头如果没有，可以另行选择。” 【想要暴富】：在学了在学了，已经橙色软件下单了 【一朵牡丹】：姐姐真的教得好认真，然而我连生宣是什么纸都不知道 【不想每天都化妆】：生宣就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宣纸啦，相对而言的还有半生宣，以及熟宣。生宣的吸水性和沁水性都是最好的 【肚子每天都很饿】：懂了，这就去买纸（重点错） 在生宣上刷胶之后，沈声默估摸着面粉糊糊也差不多好了。 她挑了一个粉白的丝带，然后对着项圈上花瓣的部分图按下去，同时小刷子蘸了点糊糊给丝带上胶。 丝带有不贴合的部分，就用刷子头整理平整，等丝带上了一层胶能固定住形状之后，接着进行第二个部位的上胶操作，同样是在需要的地方按上合适的颜色，然后开始上胶。 【小螺号滴滴吹】：点翠点翠，点的不是翠吗？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好奇怪 【一加一等于三】：是啊，好奇怪啊，看不懂，走了 其他老粉看了着急得不行，想要帮沈声默挽回这些流失的观众。 【不想每天都化妆】：笑死，点翠点翠，不会有人以为，现在还是用翠鸟羽毛来点翠吧？这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好吧？现在已经改良了，叫仿点翠，不会有人以为真的用翠鸟羽毛点吧？不会吧？ 【酒心巧克力】：就是啊，我看到很多簪娘用的都是鸡尾巴毛，孔雀，染色鹅毛什么的。染色染成什么样不行，人家主播喜欢就好，好看就是王道 沈声默把粉白色的丝带上完胶才有空看一下弹幕，此时还有一个【小螺号滴滴吹】正在不依不饶。 这个id沈声默眼熟很久了。 然而不管对方怎么挑刺，怎么说沈声默不好，就是不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到深处自然粉吗？ 沈声默解释道：“这些是人工缎面丝带，我故意挑的粉白色。我要把花瓣点成一种渐变的效果，所以这粉白的部分是用来点花瓣外层的，一会儿教教你们怎么点出渐变色的方法。” 果然如她所说，接下，沈声默挑选了比粉白更粉的颜色，上了第二部分的胶。 接着是第三部分，中间最红的部分，到了这里，就是正红的颜色了。 【想要暴富】：日常吹吹主播，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啊 【酒心巧克力】：渐变……妈的，想结婚，想戴主播做的首饰 【一朵牡丹】：前面的成年人你冷静一点！结婚根本不是戴首饰的充分必要条件啊！不结婚一样可以戴啊！你别轴！！ 【肚子每天都很饿】：赞同，冷静一点，我也想每天都戴姐姐做的首饰，但也不必如此 弹幕出来一群劝【酒心巧克力】冷静的。 沈声默也道：“做完了这一笔订单，我会做一些简单的首饰放在店铺上新，用料都不贵，你们到时候就可以来买了。” 观众们激动极了，一水的夸主播大好人，大善人，仙女下凡，菩萨心肠，什么都出来了。 沈声默笑笑，等她把所有胶都上完后，就可以开始“点”了。 “这是我之前买的珠宝胶，一会儿用这么来沾丝带就可以。” 沈声默手里拿着一把细小的剪刀，按照一开始画的轮廓把丝带剪下来，得到一个和项圈花瓣契合的形状。 随后，又拿出一根小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那个已经上胶完毕的丝带，然后将它调整方向，放入花瓣的底托中。 沈声默解释道：“点的时候，我们需要注意一下线条的方向，就像画画的孩子都力求排线整齐一样，我们点翠同样也不能乱点。方向乱了，就不好看了，所以贴的时候要看清楚。” “线条乱不乱，除了贴的时候看好方向，要小心之外，上胶也是极为关键的一步。上胶把丝带整理得服服帖帖，点的时候就方便多了。但反之，如果上胶的时候敷衍了事，不能很好的理顺这些丝带，那么你的作品，可能会面临两种后果。” “一种是线杂乱无章，没有美感，就像小孩子的涂鸦，还是手残的那种；一种是线条方向没错，但线条不紧密，点出来同样不好看，会造成开裂的效果。” 【想要暴富】：o(╥﹏╥)o明白了，难怪刚才看到主播一直拿着小刷子戳戳戳，原来是在理顺丝带的方向 【麻辣小王子】：_(:3」∠)_get到了一个以后也并不会用到的技能 【肚子每天都很饿】：嘻嘻嘻前面的你可以把麻辣小王子刷成一排，排列整齐，也许一款新网红产品就诞生了 【青山多妩媚】：那不是卫龙吗？？ 【酒心巧克力】：…… 一边把贴粉白的图案剪下来，然后贴到底托上。 沈声默每一步都没有错乱，每一道工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行云流水的动作间，有种令人惊叹的美感。 不怪乎她之前说的那样，这种传统工艺在生产的过程中，本事就是一场艺术表演。 甚至有些工艺的传承，传承的过程已经比成品本身还要更有意义了。 在花瓣的底托贴上粉白的丝带之后，沈声默说道：“接着就要贴第二层渐变色了。需要用到这些粉色的丝带，我们刚才已经贴好了。” 剪下来一个粉红的花瓣后，沈声默用镊子夹起来，放在粉白花瓣上进行比对，解释道：“相信有小伙伴已经发现了，我们第二层的粉红色，要比第一层的粉白小上一些，接下去，我们就在粉白的这一层上，继续点，点上粉红。” “第三层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就是贴三层，上面的一层总是比下面一层要小，从外到里，颜色越来越深，所以中间那部分，也就是最后一层，我们贴正红色。” 【实在取不出id】：明白了，其实就是叠加，轻轻松松 【玉兔吃不胖】：qaq不管是什么复杂的工艺，感觉每次听姐姐讲解的时候都会觉得，哇好简单啊，真的好简单啊，我立马就要做。然后工具买也买了，做也做了，买的还是小白入门半成品的diy材料包，可是为什么我的手就那么不听话呜呜呜 【串串香很好吃】：害，说=谁不是呢，忙活一天，到头来一场空，看多了主播的直播就会有种我行我也上的错觉 【青山多妩媚】：其实我已经不是把姐姐当成手工主播而是科普类主播了（小小声 【怎么取名字啊】：同上 沈声默把花朵点完，就剩下叶子的部分。 叶子是单色点翠，这就简单多了，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儿。 沈声默剪下叶子的绿色丝带，贴上去。 这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项圈的点翠工艺，完毕。 沈声默举着项圈，越来越远离镜头，逐渐在屏幕上展现出它全部的面貌。 随着镜头的拉远，能看到在日光下，缎面丝带反射出的光显出一种低调奢华的美感来，看上去很有质感，一点也不廉价。 金边托着鲜艳的颜色，花朵拥簇成一团，看上去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虽然没有镶嵌宝石，但哪怕如此也足够好看，足够夺人眼球。 这仿点翠，直接把素面项圈给点活了。 观众们此时才想起沈声默之前说过的话：要配璎珞才好看，什么隆重的服装都压得住。如果此时镶嵌的是真正的宝石…… 他们已经想象不出来那画面感了，现在就已经十分好看了。 【想要暴富】：！！好美啊！！但凡有一天我的id能成为现实，我一定要找主播定制首饰呜呜呜，哭了，孩子好馋啊 【一朵牡丹】：呜呜呜好好看，姐姐可以给我们试一下吗？想看看戴起来是什么样子 【酒心巧克力】：疯狂心动 沈声默道：“如果这是我个人的作品，或者要放在店里售卖的，我当然不会拒绝你们的要求，给你们试戴看看效果，只是这是人家婚礼上要戴的，如果我先戴了，不吉利，还是避讳一点吧。” 一边说着，沈声默把项圈放上绒布，等着干透了就收起来。 弹幕纷纷哀嚎起来，觉得很遗憾。 遗憾归遗憾，他们想找沈声默定制首饰的心情却是更加强烈了。 虽然沈声默拒绝了他们，但这表示了她的爱岗敬业啊！ 就连新娘子的首饰不能帮人试戴这种忌讳都能记在心里，交给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直播间飘过许多“泪目”、“感动宇宙好店主”、“主播真的好好啊”给刷屏了。 还剩下一顶头冠，沈声默的草图也早就画好了，她思忖了一下，直到以现在剩下的金块来看，是无法打造一顶全金头冠的。 只能用银来做，然后镀金。 沈声默又烧了银块，压成片，然后按照图纸，在银片上面一一画出头冠的各个组成元素。 沈声默解释道：“这是新娘子的头冠，也是最后一步。我采用的是缠枝石榴纹样，古时是有图必有寓意，寓意必定吉祥。寓意多子的石榴，以前就经常被运用于婚礼上了。除了花冠的石榴花纹，底座还嫁接一些红色石榴籽，这样就算完成了。” 【一朵牡丹】：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手工阿婆主，我唯独喜欢这个姐姐的。因为她的设计每次都很有巧思，总是会融入传统里，但做出来的效果又十分好看，i了i了，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戴上她做的首饰（男人不重要，想戴首饰，不想要男人） 【想要暴富】：@一朵牡丹，giao，才意识到，你的id，一朵母单，哈哈哈哈，有意思啊姐妹 【酒心巧克力】：原来如此，我悟了 接着，沈声默把所有的部件锯下来，照例就是打磨整形，把一些误差的地方全部锉掉。 眼见时间不早，今天一天是无法完成全部的工作了，沈声默把手中用来整形的锉刀一放，施施然靠在椅子上。 沈声默道：“接下去的制作部分我应该不会直播出来了，要是新娘子正好是我的粉丝呢是吧？还是要给她留下一点惊喜的。” “对了，今天教了大家点翠的办法，如果大家手头有工具有时间的话，可以试着动手做做，能给我交作业是最好的了。把作业放评论区里，让我看看你们是多么的心灵手巧，到时候会批改作业哦。” “嗯，获得第一名的小可爱，可以获得我赠送的一支银簪。” 【一朵牡丹】：！！！为了银簪，冲冲冲，马上下单材料包！！姐姐我来了！！！ 【养乐多】：我也冲了，为了银簪 【玉兔吃不胖】：……qaq虽然我也很想交作业，可是这真的好难哦 【串串香很好吃】：虽然我第一天上幼儿园时，我妈在我的包包里塞了针线和镜子，希望我成为我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进幼儿园是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 【酒心巧克力】：哈哈哈我上幼儿园我妈给的是大葱和菱角，希望我聪明伶俐 【青山多妩媚】：咦，我怎么没有？难道我现在既不聪明也不伶俐，也不心灵手巧，是因为我妈没给我塞东西？？ 沈声默没想到，银簪奖励的激励效果如此大，很多人跃跃欲试，说下单工具去了。 这是一个好的兆头，沈声默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些动手打算尝试的观众一旦尝试了，就是迈出了第一步的门槛。万事开头难，一旦坚持下去就很难放弃。 如果有许多人能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那么传承便不会死了。 沈声默始终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得许多人一起众志成城努力才行。 沈声默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说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一会儿就结束今天的直播，等项圈干透我就关门回家了。还有点时间，我们就来唠嗑唠嗑好了。” “关于点翠这项工艺呢，其实一开始出现是为了替代宝石来点缀首饰的。大家都知道，宝石矿很少见，宝石珍贵，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首饰装饰需求，点翠工艺就应运而生。” “大家去博物馆，应该都见过明代那几顶很出名的凤冠吧？其实在明代的时候，点翠工艺还只是作为衬托和点缀出现的，头冠的主角还是宝石。这才是正角儿。直到了清代，宝石矿开采枯竭，宝石越来越少了，这个时候点翠就成为了主角，从一开始的陪衬变成了主体。伴随着翠羽需求量逐渐增大，有许多翠鸟因此付出了生命。” “一开始手艺人们用的是真翠鸟羽毛，他们坚信活取翠鸟的羽毛能使得羽毛颜色鲜艳不褪色。他们会诱捕翠鸟，然后拔下脖子上那一圈鲜艳的翠羽。翠鸟是领地意识很强，它们对外界有很强的应激反应，一旦被抓住拔了羽毛，翠鸟就会抑郁而终。所以到了现在，许多品种的翠鸟已经濒危了。” 沈声默说道：“点翠点翠，传承的是‘点’，而不是‘翠’，所以今天，我们可以用染色的鹅毛，养殖的孔雀尾，或者是丝带来代替翠羽。” “我们要传承的是工艺，而不是杀戮。” “今天直播就到这里，感谢大家观看。” 第51章 珠翠 次日,天还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刚刚透出一点鱼肚白。 沈声默起得比往常还要早一些。 屋内的光线不明朗，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晨光,事物的轮廓都看不分明。沈声默没有开灯,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手中举着一个设备。 从微弱的光中能辨别出来,她此时正在直播。 【第十五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16000/1000000000】 大早上的,五点左右，沈声默在直播。 沈声默自己也不想这么勤奋，然而这是观众要求的。 事情的起因是昨天下播之后，沈声默晚上在个人空间了发了一条动态，说明天早上要去薅公鸡的尾巴。 粉丝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强烈要求她直播过程。为了满足粉丝的要求,沈声默便打开了直播间。 因为薅公鸡尾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沈声默就想趁着公鸡没睡醒还迷糊的时候薅一把,成功率可能更高一点。 原以为这么早,在线观看的观众不会很多,哪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居然达到了好几千，比平时直播观看人数还要更多一些。 除了一些老粉早早就蹲着之外，还有一些早起没事可做乱入的人。毕竟大早上,大大早上直播的主播可不多，除了这一家,就没有别的主播了。 因为凌晨直播效果太好，搞得沈声默在认真思考,要不要以后深夜上播,白天睡觉。但思及她的身体健康和一头浓密的秀发,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早睡早起，身体棒棒，还是安分一点吧。 抹黑走出了卧室，一路穿过回廊来到堂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奶奶老人觉浅，听见沈声默的动静，便在屋里喊道：“鬼鬼祟祟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沈声默应道：“没、没干嘛，起来喝水。” 奶奶的房间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好像是坐起来了。她又问道：“你是不是又去看小鸡了？天天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奶奶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奈。 “……”沈声默含糊应了一声，然后跑了，“奶奶你继续睡，我就是出来散个步。” 她真怕留得久一点，奶奶又会说什么“不如你进去孵小鸡”之类的话，观众还看着，多丢脸啊。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想要暴富】：奶奶耳力惊人，这都能听出来，笑死了我哈哈哈看来主播没少干这事儿 【一朵牡丹】：我就说姐姐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原来如此，奶奶的耳朵堪比摄像头啊 【肚子每天都很饿】：想起小时候在外公家呆了一阵日子，家里养一只大公鸡，每天天不亮就打鸣还会追着我满院子的跑呜呜呜，姐姐居然敢薅公鸡尾巴，真是勇气可嘉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不知道把大公鸡和村霸放在一起打架谁会赢（滑稽 【酒心巧克力】：毫无疑问，鹅 【青山多妩媚】：鹅 【吃饱就困】：有点离谱，想不通这玩意儿为啥有好几千人在线观看的，随便找个户外主播都比这个有意思 【抱抱小熊】：害，就是玩儿 【小螺号滴滴吹】：无聊才看 小螺号一出来，弹幕顿时闪过“……”、“兄弟你怎么还在”、“一时竟分不出是粉还是黑”刷屏了。 而此时的沈声默也终于来到了鸡笼前。 公鸡已经打过鸣了，它此时在鸡笼里无所事事，低头啄食。公鸡和老母鸡分开关起来，单独住一个鸡笼。 大公鸡十分威武雄壮，关它的这个鸡笼是爷爷还在的时候做的，和大公鸡现在的体积比起来，有点过小了，更衬得大公鸡十分的高大。 它踱着步，貌似十分悠闲，然而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会觉得充满杀气。 恐怕除了会在冰天雪地里舔栏杆的小孩，怕是没人敢靠近它的。 事实上，沈声默也有点怕它。 沈声默远远的看到大公鸡的鸡笼就停住了脚步，然后掏出自己准备好的手电筒，对着镜头小声解释道：“嘘，别惊动它，我们偷偷摸摸走过去，薅两三根鸡毛就走，不多要，不要贪心。”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引起大公鸡的注意。好好一个姑娘，猫着腰，像做贼似的。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强光手电动，一会儿我们用这个照它，它就动不了了。鸡是卵生动物里视力最弱的，对光线十分敏感，强光照射可以让它暂时性失明，就可以让我们为所欲为了。”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照射出去，定位到了大公鸡身上。 随着沈声默不断调整位置，不断接近，强光终于直射大公鸡的眼睛，感受到危机的大公鸡果然呆在鸡笼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像傻了一样。 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没有了，神气的鸡冠也没有刚才那么挺立了。 果然像沈声默说的那样，这个方法十分之有效。 【一朵牡丹】：大公鸡：阿巴阿巴阿巴 【抱抱小熊】：咦，主播有点意思啊 【青山多妩媚】：嘻嘻恭喜你发现宝藏，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代入了一下，我第一次进直播间时也和前面那位差不多的心态 确定大公鸡一动不动后，沈声默悄悄伸手，小心翼翼从它的尾巴拔了两根黑色的毛。 一直呆立不动的大公鸡受惊了，感觉到疼痛后，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啄了她一下。 大公鸡这一回头，让所有的观众都倒抽一口凉气，心想着主播白皙的手背上怕是要添一道伤痕了，却没想到—— 嘻嘻，大公鸡当然是没啄中沈声默。 当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大公鸡动的时候，沈声默似有所觉，仿佛提前预知大公鸡的动作一样，立即往后跳躲开了。 她的动作非常敏捷，反应十分迅速，镜头甚至只能捕捉到一点残影，可以看得出来是随时准备逃跑。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她这敏捷的身手惊到了。 刚才那个速度，真的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一朵牡丹】：卧槽！！我刚刚看到了残影！！姐姐好身手啊啊！我更爱了！ 【想要暴富】：我也看了，前面的你没看错哈哈哈，主播真是风一样的女子 【想要瘦成闪电】：我的妈我惊呆了，刚才紧张得我也跟着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现在秃了一块 【青山多妩媚】：哈哈哈哈哈揪自己毛的那位，敬你是个英雄，如果有多余的头发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比如我），不要浪费吖 【玉兔吃不胖】：？？？所以你们公然在主播的直播间进行黑色交易？？（不是我开玩笑的，超管别封我，抱紧狗头哭哭）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所以天底下不敢摸公鸡尾巴的就我一个是么，主播可太勇了 【吃饱就困】：！！我错了，这个主播可比别的主播有意思多了！！ 在弹幕感叹着沈声默非一般的速度时，沈声默举着刚刚薅到手的两支鸡羽毛，得意道：“无伤完成任务，不过防止在进行操作的时候出现差错，所以我们还需要提前准备一支羽毛。” 也就是说，还是得继续再薅一根。 可以预想得到，刚刚痛失羽毛的大公鸡现在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沈声默继续薅了。 一人一公鸡隔着鸡笼开始对视起来，目光一个比一个凶狠……的样子。 暂且算凶狠吧。 但实际上场面看上去有点滑稽。 比凶悍比不过，沈声默又打开了手电筒，打算给大公鸡来个“定身法”，让它继续定住。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办法居然失灵了。 手电筒照射出来的光不断照射在大公鸡身上，吃过一次亏的大公鸡在鸡笼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努力躲避这一束强光。可以看得出来，它有点暴躁了，一副谁接近它，它就把谁啄死的样子。 它越暴躁，沈声默就越是不敢接近它。 一人一鸡开始僵持起来。 【一只牡丹】：大公鸡：鸡jiojio烫…… 【青山多妩媚】：我感觉这只公鸡快要跳起舞了，成精了吧这是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哈哈哈实不相瞒，有点像喝醉了的我，疯疯癫癫 没见有成效，而天色已经逐渐亮起来了。 沈声默嘀咕道：“我看过一篇研究报道，好像是国外的，说做了一个实验，检验公鸡打鸣的外部条件。实验结果表示，是光线影响的结果。因为鸡的视力太弱，导致它在黑色的夜晚中十分危险。当出现光线时，也就是天亮时，大公鸡会兴奋起来，开始打鸣。我觉得，我可能失去了机会。” 当沈声默说完时，太阳突破了天际，从山顶迸发出第一缕金光，驱散了黑夜的阴霾。 天亮了，大公鸡就没那么容易被制住了。 而此时，在鸡笼里一直十分暴躁的大公鸡长鸣一声，安定下来。 直播间的观众开始着急起来。 【想要暴富】：o(╥﹏╥)o怎么办啊，难道只能等明天了吗？可是头秃娃只能熬一天的夜，熬两天不仅头秃，还会死 【一朵牡丹】：……快去睡觉啊，我感觉今天应该不行了，或者只能等晚上的时候吧？ 【想要瘦成闪电】：为什么看个手工主播会给我一种荒野求生的紧张刺激感啊（过于生草 【青山多妩媚】：我不信，我觉得主播一定还有办法（盲目崇拜） 当弹幕讨论起今天到底能不能薅到第三根鸡毛时，沈声默动了。 只见她来到另一个鸡笼旁。 这个鸡笼里，有三只母鸡，其余两只已经在梳理自己的羽毛了，而其中一只则是盘在鸡窝里。 沈声默知道，这只母鸡正在孵蛋。 她打开鸡笼，一把抱起正在孵蛋的母鸡就跑。 然后趁着公鸡不备的时候，把母鸡塞进公鸡的鸡笼里。 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大眼小眼面面相觑。 母鸡痛失它的鸡蛋，瞬间炸起毛来。 其实母鸡也并不知道，是眼前那个人类打扰它孵蛋，它只知道它气得想打人。 而眼前的公鸡就是很好的对象。 大公鸡对小母鸡，就比对沈声默温和多了。 刚刚明明不可一世的大公鸡此时在小母鸡的攻势下，瘦弱得仿佛一个“病弱美公鸡”。 沈声默：“……” 心里不知道什么想法，但人不如鸡的想法是一定有的。 按理说，温顺的母鸡看上去比公鸡瘦小，在公鸡面前应该落下风才对，可是一旦护犊的本性被激发之后，呈现出比平时更强大的攻击力，开始“咯咯咯”的向公鸡发起挑战。 而大公鸡只是躲，偶尔还会还一下手，但下手不重。 终于，在鸡笼里一阵鸡飞狗跳，凶悍的小母鸡终于把大公鸡的尾巴揪秃噜了一块。 大公鸡的尾毛掉下来，纷纷扬扬的，沈声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守在外面，掉一根毛捡一根毛，忙得不亦乐乎。 【想要暴富】：我他妈笑死哈哈哈哈，这到底是什么脑袋想出来的办法啊 【一朵牡丹】：小母鸡：嘤嘤嘤我只是个工具鸡罢了 【青山多妩媚】：(＞人＜；)对不起，虽然大公鸡很惨，但我笑得咯咯咯根本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抱抱小熊】：我居然在一个手工主播的直播间看两只鸡打架还津津有味……麻了 【玉兔吃不胖】：小母鸡好聪明啊，打架专门薅人家头发（不是 等鸡笼里的两只鸡精疲力竭之后，沈声默才打开鸡笼，迅速把小母鸡捞出来，然后又塞回它的鸡窝，让它孵蛋。 末了，对着两只鸡说：“今天辛苦了，今天给你们加餐，多吃一点，多长肉啊。” 然后一脸温和的看着它们，手上还攥着一把公鸡毛。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带id，这就是我为什么出逃的理由，因为主人总是说，多吃点，长点肉 【青山多妩媚】：多吃点，长胖了过年好吃肉 【肚子总是吃不饱】：你们太坏了，怎么能吃小母鸡呢？小母鸡那么可爱，那么好吃（老板多放点小米辣谢谢 沈声默满载而归，刚想离开时，这两只鸡的战争终究惊动了奶奶。 一直咯咯咯的叫声让奶奶不得不跑出来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了。她不仅跑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十分防备的样子。 奶奶一脸紧张的样子都被拍进了屏幕中，当她看到沈声默站在院子里，而鸡们各自相安无事，不由得纳闷了。 刚才叫唤声那么大，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小默啊，刚刚怎么了？是不是有贼来偷东西？鸡怎么叫唤得那么大声啊？”奶奶询问道。 沈声默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奶奶就我一个。” “哦，就你啊。”奶奶瞥见她手上的公鸡毛，瞬间惊了一下，“你惹公鸡干嘛？” “我没有惹，是它欺负小母鸡，我阻止了。”沈声默道，“奶奶你快回屋吧，我一会儿就去开店了，不和你吃早饭了啊。” 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奶奶见沈声默一脸淡定，便进屋去了。 沈声默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然后逃也似的离开家。 【一朵牡丹】：看她的背影，像不像落荒而逃？ 【想要瘦成闪电】：奶奶您被骗啦！是她就是她！是她欺负的公鸡，同时欺负的母鸡！ 【青山多妩媚】：等等，听说雄性禽类艳丽的羽毛都是用来求偶的，公鸡秃了，那它是不是从此没有小母鸡喜欢了？ 【酒心巧克力】：……你说得对 【肚子每天都很饿】：好惨一公鸡啊 【一朵牡丹】：没有我惨 来到商业街的沈声默打开店铺的门，把鸡毛小心的清洗一遍后，继续在酒精锅上熬面粉糊糊。 糊糊咕嘟咕嘟冒泡，逐渐变得黏稠的时候，便关火取下来晾凉了。 沈声默拿出黑色的公鸡毛，解释道：“很多小伙伴可能会好奇，我为什么非得要薅一把公鸡尾巴。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答案。” 她拿出了之前做好的石榴花冠放在台面上，指着一块地方说：“这里，我本来想试试烧珐琅，黑珐琅，做底色的，但试了一下，以我现在的装备条件，根本做不出来，所以只能用仿点翠来。仿点翠也没什么，仿点翠也好看。” 【一朵牡丹】：原来如此（假装听懂了） 【抱抱小熊】：！！这个头冠好好看啊！！天啊，新人狂喜！发现一个宝藏主播！！ 【青山多妩媚】：珐琅还有黑色的吗？没见过诶 【不想每天都化妆】：因为很少见……黑珐琅是用明火烧制的，查了一下资料，温度至少要在900-1200摄氏度的大明火才能成功，而且工艺要求很高，可能时间控制差几秒钟，成品就有瑕疵 【酒心巧克力】：嗯，原来是这样吗？我有一块黑色表盘的表，sa说是黑珐琅，我还以为是那种珐琅锅的黑 【不想每天都化妆】：……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正因为是顶级工艺，所以一般在名表此类奢侈品上才能见到 【想要暴富】：giao@酒心巧克力富婆姐姐康康我！网恋选我我超甜！！看看我！！ 弹幕被“富婆求包养”、“原来有钱人也会和我一样看直播”、“富婆的审美也和我一样诶”此类的刷屏了。 沈声默给公鸡毛上胶，上胶完毕后，对着镜头说道：“之前说过的，要给主顾留点惊喜，所以接下去就不继续直播出来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下次再见。” “哦对了。”刚要下播的沈声默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说要让你们交作业，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很害羞的给我私聊发作业图片哦，你们接下去也要赶紧啦，我会检查作业的。” 居然有人交作业了？ 是谁？？ 只要与他们抢银簪的，都是一生之敌！ 而且居然很心机的不发评论区，发私聊，真的好阴险啊！！ 观众们都不知道是谁，此时的直播间屏幕黑下去，沈声默已经下播了，其他人也只得散开。 接下去的时间，沈声默一直默不作声进行头冠最后的收尾工作。 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把一整套首饰都打好了。 头冠用了仿点翠的工艺，在镀金之后，点上艳丽的颜色，远远看上去就像璀璨的宝石一样好看。 余下的黄金打了两支簪子，是一对对簪，用来固定头冠的，簪子雕成玉如意的形状，寓意十分的好。 整体搭配起来，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当沈声默通知顾客来取的时候，准新娘子一看到属于她的首饰，居然第一时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准新娘子颤巍巍伸出手去，抚摸这顶刚刚做好的、属于她自己的整套首饰，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睛。 她喃喃道：“妈，你扶我一下，我现在有点晕乎。” 和她一块来的猪肉摊婶婶此时已经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头冠上了。 镀了金的银冠金灿灿的，一点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其余的花纹和装饰，犹如画龙点睛一样，互相映衬，互相衬托，可比珠宝店那些珠宝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她也没想到，给沈声默100克黄金，居然能做出这么好的效果！这也太惊艳了！ 婶婶喃喃道：“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能有这么一顶头冠呢？那些西式的珠宝，什么钻石，什么宝石，我看都不如这好看。” 准新娘也开心得不行，她满脸带笑的试了一下，发现不管是戒指还是项链、头冠，都是正正好的，尺寸也很合适。 “幸好没听别人的话去珠宝店买，还是定制的最省心，我实在太开心了。”准新娘欢甜喜欢脱下来，然后又宝贝的把首饰装好。 她一脸激动的样子，简直都快落泪了。 沈声默笑着解释道：“头冠整体是银做的，外面镀了一层金，簪子是纯金的。戒指封边的是银丝，耳环的花纹花蕊是银丝——” “我知道我知道。”准新娘打断她，出于对首饰的满意和对沈声默的信任，“你就说我们还需要付多少钱吧？” 沈声默说道：“我用了300克的银，按市场一克4.85算，材料费是1455，然后还有仿点翠的材料费。一克金的加工费是30，一克银的加工费是10，抹去零头一共八千，你们付了三千的定金，还需要付五千块。” 听到这个数，婶婶觉得有点贵，本来还想讲价的，可是准新娘实在太满意了，什么也不多问，很爽快的付钱。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第一笔大单交易，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第52章 珠翠 此时的沈声默,就好像打了一通宵的游戏终于通关了那么快乐。 做了这么久的首饰，花了这么多功夫，终于拿到了最终奖励。 当然,最快乐的是检验劳动成果的时候。 揣着刚刚到手的五千工本费,沈声默查收了一下系统给她的额外奖励。 这一次系统给的的奖励有些出乎意料,是一张兑换卡。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需求，为您量身定制了专门的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兑换卡一张，宿主可使用此兑换卡兑换一块银砖或者一万块现金】 【说明：兑换卡只能使用一次，不可重复兑换】 也就是说，只能要银砖或者一万块的现金,更多的没有了。 沈声默“啧”了一声,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银砖估计得有好几斤重,换成市值，价值估计要比一万块现金多一些。可问题是，银作为银器铺的生产原料，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直接变现。 想要换成钱,最好的办法是先进行加工，再卖首饰成品，这样获益是最高的。 可沈声默现在最缺的是什么？钱！ 生活要钱,店铺要补充装备也要钱，处处都要钱，赚得多,花得也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沈声默可没那么多时间，等着银块慢慢回血。 当然,如果系统给的是一块金砖,那另当别论,当然是选择金块了。 然而系统是个穷穷的统子，只发银子，不发金子。 沈声默选择兑换一万块的现金奖励。 【叮咚——恭喜宿主使用兑换卡，获得了一万块现金奖励。现金已经发放，请注意查收~】 一万块的现金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不是很厚，因为都是新钱，不到一指宽的厚度。 沈声默拿在手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本来还想着找个塑料袋装走的，现在看来，直接揣在手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荷包终于暴富起来的沈声默第一时间直奔菜市场，买下馋了很久的排骨，打算回去炖山药一块吃了。至于心心念念的火锅，只能等下次有空的时候了。 一回到家，沈声默拎着两袋子走进家门，还没见着奶奶人，就喊道：“奶奶我赚钱回来啦！” 听见这雀跃的声音，奶奶忙走出来，看到她拎着大袋子，无奈摇摇头，正想说话，沈声默就先蹭过去，撒娇道：“再不吃肉，我就要长不高了。” 奶奶：“……” 奶奶说：“没想说你，就是今天有人来找我，说——诶，算了，到时候你自己说吧，人我先给你支走了。总之啊，不要再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花太多钱，你得给自己打算打算，留点嫁妆啊。” 在奶奶看来，嫁妆是一个女人的命，十分重要。 这笔钱财一般都是由女孩父母准备的，等女孩成家之后，嫁妆就是她可以支配的一笔财产。嫁妆越多，就越有依仗。有很多时候，男人靠不住，嫁妆才靠得住。 嫁妆不仅是女孩的体面，还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哪怕和丈夫感情不和了，闹离婚了，只要手里有嫁妆，就还有余地，心里也踏实。女方手里的嫁妆如果颇丰，只要她这个人立得住，不管嫁到哪里，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从古至今，从上至下，所有人婚嫁的人家都是这么干的。嫁妆是独属于女方的财产，只能由女方自己支配。要是夫家昧下来，花了用了，说出去是要戳着脊梁骨骂，说吃软饭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家声默可不能没有哇！ 声默这孩子，没有爸爸妈妈，老头子也不在了，奶奶一个年过甲子的人，已经无力为孩子操持，只能靠孩子自己努力了。 好不容易赚到了钱，可这孩子她存不住哇！ 奶奶操心得要死，每次看到沈声默花钱，就恨不得当场退货，给她存起来。 沈声默无所谓的撇撇嘴巴，说道：“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都陪在奶奶身边。” 奶奶只当她是孩子话，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奶奶，你刚才说有谁找我？”沈声默问。 奶奶有些烦躁的样子，摆摆手道：“一个媒婆，要给你说亲，要我把你许给赵小强那户人家，被我给骂出去了。没良心的东西，我人老心不瞎，知道什么人靠谱什么人不靠谱！” 一说起这件事情，奶奶依旧很生气。 赵小强是谁啊？就是一个破皮破落户，年纪轻轻书就不读了，整日和一些狐朋狗友玩在一起，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吃父母的肉，喝父母的血。 偏偏他那两个父母，也是个孬货，不会养人，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没有家财万贯，也没有什么富裕的家产，是这个村寨里属于下一批的穷人了。可他们不会为孩子打算，也不想想，但凡他们死后，赵小强怎么活。 这家子人，老的老，少的少，没一个靠谱的，烂到根子里了。 奶奶虽然为沈声默的婚事操心，但关于对方的人品，她还是要把关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结婚了。 许了不对的人，得搭进去一辈子。 说媒的人虽然被奶奶给骂走了，可她心里依旧很气愤。 赵小强什么人品，这里的人不清楚啊？要是他赵小强是个好的，还能到了现在一把年纪还讨不着媳妇？哪怕对方说得天花乱坠，其心依旧可诛！ 奶奶生气的是对方这种作践的态度，仿佛她家声默就是根地里的野草似的！得什么样糟践自家闺女，才能把闺女嫁给赵小强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啊？ 声默模样俏，身段好，心灵手巧，聪明伶俐，还孝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姑娘，就是让她们这样作践的？ 就恶心！ 奶奶仍旧气不过，小跑着来到门口，对着外面“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 沈声默：“……” 奶奶你刚才真是跑得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个老人啊。 沈声默心里发暖，反倒安慰她说：“不用和她这种人计较，都过去了，气坏身子不值当。” “就是烂人！当人不知道她那点破事似的！”奶奶气鼓鼓的。 她吃过的盐比沈声默吃过的米还多，当然知道这些人什么德行。 以前是盲婚哑嫁，年轻男女之间的亲事只能靠这些三姑六婆当媒人游说。 好的说成坏的，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情不在少数，总之只要能拿说媒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反正好人家的女儿嫁过去，受苦受难和她们也没关系，就是赚黑心钱！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搞这一套？还搞到她头上来？ 呸！就是不要脸，黑心肝，烂肠子！ 奶奶气道：“我要是还年轻个几岁，我就把她打出去了！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先撒泡尿照照镜子吧！恶心死了！” 沈声默连连安抚：“好好好，不气不气，以后这种事情，奶奶一律交给我来解决，我帮你打。” 奶奶的忿忿不平总算是给沈声默暂时压下去了。 关于这种事情，上个位面沈声默不是没经历过，她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只要她站得够高，就越有力量越有能力把控自己的命运。 质疑的声音会一直有，但既然选择了独自远行，那么便只能一往无前，风雨兼程，永不回头。 这些世俗的纷扰，于她而言不过累赘。适当的时候处理一下，不必为此付出过多的经历。 只有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当岁月流逝后，才不会感到后悔。 而此时，因为这个不靠谱的媒人，让祖孙两人都对结婚这件事情感到头大起来。 晚上时，吃的是山药排骨。 照顾到老人牙口不好，沈声默把排骨炖得软烂，方便奶奶咬。 好不容易吃到一顿肉食，本想着这能堵住奶奶的嘴，让她别提结婚的事情了。可吃饭时，奶奶还是提了一嘴：“小默啊，有钱你就留着，给自己花，当嫁妆啊，天天大鱼大肉的，什么家底能撑得住？” 这也没大鱼大肉啊……都多久没大鱼大肉了？ 沈声默垂着脑袋，并不反驳，只含糊的“嗯嗯”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钱恐怕是留不住了。 她很快就会花出去的，嘻嘻。 沈海阔最近过得很不好。 首先是被取消银器大赏的资格，这让他很没面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奚落嘲笑的声音。哪怕那些人只是背后里偷偷说，也足够烦人的。 因为舆论对他变得不好。沈海阔总感觉天底下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不管做什么都总是很倒霉。 其次是银器铺的事情。 比起舆论此类的事情，银器铺可是真切的在他身上割了一刀，还狠狠的剜下一块肉来，让他肉疼得整晚都睡不着。 其实沈海阔家是有一家银器铺的，可是这银器铺如今已经落不到他的口袋里了。 他爹妈偏心小弟，明明小弟还没有家室，现在就已经打算把银器铺传给小弟，没有沈海阔的份。 好不容易想办法从奶奶那里拿到了爷爷的银器铺，本想着他也是有家底的人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过。哪想半路杀出来一个沈声默，把他的银器铺抢走，还把他的名声搞臭了。 当沈海阔再次回到自家的银器铺时，这里就更加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赚的钱全进入了两个老人的口袋，而两个老人的家底是要留给小弟的，他不过就一个白打工的而已。 越想越是气氛难当，沈海阔憋屈得不行，偏偏发作又发作不得，什么话也说不了。 这些天来，沈海阔家已经许久都没见过荤腥，开始节流。 只是好日子过惯了，谁还能受得了吃糠咽菜？这年头，一天不吃肉，嘴里就能淡出鸟来。 最先发脾气的是沈海阔的儿子。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生气，只知道吃不到好的就是要哭要闹，天天吵得沈海阔不得安生。 然后是沈海阔的媳妇。 媳妇也受不了了，天天骂他没有出息，没有良心，就是个窝囊废，一点事情都做不成，娘俩就是跟着他受苦的。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让沈海阔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沈海阔忍着怒气道：“天天嫌我没有出息，那你倒是和有出息的人一起过去。” 媳妇说：“我倒是想啊，可你不让啊。就不说别的，你那个堂妹，你就比不过。连个银器大赏都赢不了，还被取消比赛资格，你丢人不丢人？我都不敢出门见人了我！” “你——放你娘的狗屁！”这可戳到沈海阔的痛脚了。 “她沈声默赢了又怎么样？银器铺放在她手上，只是浪费而已，这么多天，没见她接过一单生意，迟早这个店铺要关门，求着我回去。”沈海阔狠狠咬着腮帮子，说道。 他媳妇也是尖牙利嘴，他说一句，她就呛一句：“是吗？我可听说卖猪肉那家的喜事，可是找她打的首饰呢。新娘子满意得不得了，逢人就夸，还要给她介绍生意，我怎么就没见到你有什么回头客？” 夫妻两人吵上头了，什么话都说。 沈海阔懵了一下。 沈声默居然有回头客了，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那又怎么样？一单生意撑不起一间铺子，我就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来求着我回去。” 沈海阔对自己的媳妇放狠话，同时也是在暗暗告诫自己。 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还能上天不成？他就等着看她笑话，看她入不敷出，来求他。 沈海阔心里一发誓，老天立即给了回应——当天中午，沈声默果真就找上门来了。 她不仅是来了，还带着一万块的现金来的。 沈海阔警惕的盯着她：“你又要干什么？” “奶奶的银冠，给我。”沈声默开门见山，冷声道。 “不给。” 沈声默瞥了他一眼，掏出那一万块现金，却不是全给他的，而是只给了五千。 她淡淡道：“我知道，你现在日子过得很不好，来接济你的。五千块你拿着，银冠我拿走了。” 接济？接济个瘠薄！她是来打劫的吧？ 当初他可是花了一万块才拿回来的银冠！ 沈海阔怒不可遏：“我——” “我只是来通知你，没打算和你商量。五千块钱，当做你给爷爷的理丧费，不算过分吧？还是你想让我出去说，你没打算理爷爷的身后事？你可真不孝啊你。” 沈声默说完，顿了一会儿人，观察到沈海阔气得铁青的脸色，心中暗笑起来。 奶奶心地软，不和他计较，沈声默可不会。 她继续施施然道：“而且你知道的，现在没人敢接手你这顶银冠，你卖不出去，又不想砸在手里，只能给我。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村长，让伯伯们来给我做主。反正你已经丢脸丢惯了，不在乎这一次。什么不孝啊，不要脸啊，不做人啊，什么骂名你都背一背呗。” 沈声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今天她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给沈海阔拒绝的机会。 不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沈海阔已经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除非是真的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沈海阔气得脸都绿了。 他知道，沈声默说的是对的。 那顶银冠他不是没想过要偷偷卖了，可是卖不出去啊！ 自从银器大赏之后，他名声臭了，这顶银冠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如今之所以拿乔不想给，只不过是想要加价钱，这顶银冠，绝对不止这么点钱就能拿下的！ 只是他那个憨憨媳妇，没等沈海阔说什么，便迫不及待的把银冠拿出来，另一只手迅速拿走那五千块，唯恐沈声默后悔似的。 沈海阔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气得面色铁青，腮帮子狠动起来。 “那我走了。”沈声默满意的笑笑，然后拿起银冠就走。 而他那个憨憨媳妇，拿着五千块乐得跟傻子似的！沈海阔想去追，他媳妇还拦住他，不许去，训他说：“你傻啊？都快没米下锅了，留那银冠干什么？有人买最好了，我们得了钱，不比什么都好？” 真是气死他了！ 沈海阔恼得眼眶都湿了。 沈声默的身影渐渐看不见，眼见是追不回来了，一边气愤一边悲伤之下，沈海阔居然给逼出了哭腔：“笑，你还笑，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呜呜呜……” 银冠上面镀了一层银，沈声默把它拿回了银器铺里，打算一会儿就把镀层银洗掉。 这一顶银冠是纯银器，用久了外面会有氧化物，有点发黑。 想必是当时的沈海阔急于找作品去参加银器大赏，自己打不出来，只能用旧的银器顶上，所以给镀了一层银。 想要把镀银洗掉也很简单，只需要通过化学反应洗掉外面那一层银，直到洗出氧化物层就行。 刚刚赚到了一大笔钱的沈声默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又是橙色软件下单。 轻轻松松搞定。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声默把银冠放到仓库里，打算修复完毕后再拿回去，给奶奶一个惊喜。 接下去，就要开始她的直播事业了。 沈声默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知道今天要做什么。 先批改一下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 【第十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9800/100000000】 上次凌晨直播薅公鸡给沈声默涨了不少粉，粉丝值又上升了。 沈声默挪开目光，笑了笑，和直播间的观众打声招呼：“hello大家好，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有点晚了。我等会儿做把银簪，当做送给你们的礼物。” “我现在有钱了。”沈声默开心道。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不容易，这么久过去，主播终于赚到钱啦！激动，撒花撒花撒花 【柯基小狗狗】：老粉忍不住冒个泡！！馋主播的首饰！！要怎么才能拿银簪？抽奖吗？ 【青山多妩媚】：啊啊啊啊啊终于要送银簪了吗？我这么可爱，送我吗姐姐！！！ 【小螺号滴滴吹】：交作业才给 【酒心巧克力】：我交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也交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什么情况？说好了，朋友一生一起走，谁交作业谁是狗，结果你们？？ 【酒心巧克力】：银簪在手啥都有，你说我狗我就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随便说说就是玩，谁还不是在当狗 【玉兔吃不胖】：狗做错了什么要和你们一起当狗 不，他们不信，居然真的有人交作业！ 不可能的！！ 沈声默拿出手机来，调出了她直播app的界面，找到了属于她的直播间，在评论区里找到交作业的图，放大了其中的一张图。 “这是一号选手，我们能看到，这是一把u型簪啊。形状很标准，就是有点大，然后仿点翠的部分，嗯，根根分明，很不错。” 【一朵牡丹】：哈哈哈，人才啊，高情商：根根分明，低情商：丝带开裂了 【一只出头的小猪猪】：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开始有代入感了嘤嘤嘤 “这是2号选手……”沈声默停顿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的说，“这是一头粉色的小猪佩奇。我还真没试过用点翠工艺来做猪呢，很不错，很可爱很有创新思维。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同学她上课很认真，很努力。她不仅用单色点翠，点出了粉色的皮肤，她还认真听了渐变的课程，想要用渐变叠加的办法，贴出了眼睛，鼻子，嘴巴之类的，就是这部分我教的不好，所以眼睛嘴巴鼻子都糊在一起了，看上去不是很清晰。” “但这种创新精神，我们是要肯定的，下次继续努力不要让它看上去像朵粉色的菊花哦。” 【青山多妩媚】：@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是你吗？ 【肚子每天都很饿】：@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是你吗？ 【酒心巧克力】：@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是你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然后是三号选手。这是一朵很漂亮的荷花，我们可以看到，在大面积的粉色点翠下，还用了渐变的手法，表现出荷花花瓣的层次，很不错，十分不错。”沈声默夸了一下。 虽然中规中矩，但和前面两个胡闹一样的作品比起来，这个算稳定发挥了。 当弹幕开始问起，这是谁的作品时，有个人忽然出来认领了。 【小螺号滴滴吹】：没错，是我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giao 【青山多妩媚】：日（一种天体），你居然真香了吗？ 【一朵牡丹】：@小螺号滴滴吹，你不仅还在，你还背叛了杠精组织 第53章 珠翠 沈声默比划着这朵点翠荷花,找不到很大的毛病，便继续夸了一句：“希望这位同学继续再接再厉，努力学习,争取更进一步。” 从一个新手的角度来说,沈声默确实找不到很大的瑕疵。对于新手，沈声默主要还是以鼓励为主，不然会打击他们学习的信心，一入门就放弃,这样就不好了。 夸奖完毕之后，便把这张图划掉，意味着这张图的点评已经完成。 沈声默继续下一张图的点评，继续批改作业,而弹幕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百奇】：大意了，小螺号这波在大气层啊！以前以为是个普通的杠精,现在看来,她主要通过杠来引起主播的注意！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绝佳的点子呢？ 【粉色小猪猪】：黑粉都比我努力，比我认真,我简直像个假粉一样,哭哭 【小螺号滴滴吹】：还需要更加努力，不过一点点小小的成就,不值得夸赞 【一朵牡丹】：…… 【青山多妩媚】：……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玛德毁灭吧（崩溃.jpg） 【肚子每天都很饿】：我也麻了，小螺号他妈居然是个学婊！！ 【玉兔吃不胖】：我悟了，我真的悟了,原来跟着主播的视频,真的能学到东西。做不出来只是因为我菜。主播快点搞收费吧,这真是我能免费的视频吗？我配吗？？ 【麻辣小王子】：我也悟了,原来我一直在白嫖无价之宝,我有罪。 沈声默此时已经把所有的作业都展示完毕了，一抬头看见弹幕说让她视频收费，心念一动后，便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有这个打算，但不一定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完成。感谢大家的厚爱，以后会带来更多更美的作品的。” 其实，每一样传统工艺的传承都是有门槛的。 以前在各种行业中，一般信奉的是父传子，按家族作业的模式来继承一门技艺，而这门技艺是作为传家宝流传下来的。甚至有些技艺有些家族是传男不传女，在传承的时候，直接把女性排除在这条传承链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场，一些信息和资源被固有阶级和家族给垄断了。 因为不外传，所以一旦有什么天灾**的动荡，就很容易失传，这就大大的提高了传承的难度。 后来，除了家庭内部传授外，又出现了一种师徒的关系。 一个外来人员，想要融入那个家族，学得手艺，就得先融入进去，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而这种师徒关系，因为徒弟想要从师父那里获利，在前期一般都会有个考察期。 在这考察期内，徒弟为了获得认可，就会想方设法讨好师父，不管什么累活苦活都干，甚至有些人会以以后几年之内的酬薪作为报答，当做孝敬献给师父，这才有入行的资格。 要不怎么说学徒是干苦活累活，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呢？ 有些人没坚持到最后，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不说，还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一点也不划算。 学艺这件事，不管是古还是今，门槛一直很高，非常高。正是因为太高了，流传不广，导致传承人不多，容易出现断崖断代。 不仅是技艺，就连一些珍贵的孤本书籍，在达官贵人得到之后，往往都是当成珍宝束之高阁，而不是想着使用运用。到今天，已经有很多手艺失传，反倒是没有被垄断走入民间的技艺存活下来了。 沈声默想要把一门技艺发扬光大，就不能抬高门槛，而是得放低门槛。 以往的匠人们没有去做的事情，到了今日轮到她去做。 现在的沈声默还只是个小主播，在这个时候设置视频收费，虽然会有死忠粉会支持，但同样也把一批人拒之门外了。 所以还不到时候，沈声默在等待一个机会。 沈声默说道：“也许以后会尝试着从售卖物品到售卖知识的转变，但至少现在能和你们分享一些心得和技巧，是我乐意做的事情。” 她笑得温和无比，一双漂亮的眼睛低敛着，低头收拾工作台，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恬静。 明明她打铁的时候，看上去富有律动又充满力量，可是私底下和观众们交流的时候，又可爱又温柔。 不得不承认，观众们的心脏在此刻被治愈了。 这种美好的氛围，一点也不想去打扰破坏，他们想让自己的宝藏主播火起来，但私心上又恨不得把对方藏起来，只能自己一个人看。 【一朵牡丹】：qaq宝藏主播，神仙姐姐 【青山多妩媚】：泪目了 …… 【恭喜酒心巧克力打赏主播1000000花币，成为直播间的榜一！】 【恭喜酒心巧克力打赏主播1000000花币，成为直播间的榜一！】 【恭喜酒心巧克力打赏主播1000000花币，成为直播间的榜一！】 在一众表白的弹幕中，直播间的弹幕忽然刷过了打赏的系统消息，大写加粗的通知弹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酒心巧克力】：一点酒钱，主播收下吧，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1000000花币，也就是10000人民币，当这数不清的零闪过去时，直播间的观众还以为看错了，不死心回头数了一遍。 没有数错，一共三万rmb！！这他喵的，居然是“一点酒钱”吗？这真是人类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这是**土豪富婆啊！ 富婆不仅有钱，还可爱，还会弹幕和他们贴贴，会互动，关键是审美一致，粉了同一个直播！这不就是亲得很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一样吗？ 弹幕齐齐刷过“……”满屏的省略号，瞬间挤满了直播间的屏幕，都快看不清沈声默的脸了。 【一朵牡丹】：姐姐你看我可以吗？我愿意为你结束母单的生涯 【青山多妩媚】：看看我吧姐姐，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玉兔吃不胖】：你们以一己之力，拔高了专吃软饭小白脸的就业难度 【酒心巧克力】：…… 【酒心巧克力】：我要独美 【酒心巧克力】：唯爱主播，只想和主播贴贴 沈声默：“……” “贴贴。”沈声默比了个心。 她也乐于提高小白脸的就业难度。 【一朵牡丹】：啊，美女wink笔芯，我死了我死了 【青山多妩媚】：我今天很累，脑子一直转个不停，因为姐姐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奔跑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姐姐往我的心上开了一枪，往后余生，啥都是你 【酒心巧克力】：…… 【酒心巧克力】：快把我油吐了，你们闭嘴吧 玩闹了一会儿，沈声默制止了弹幕的大型表白现场：“行了行了，我怕超管一会儿把我的直播间封了，大家正经一点好吧？” 弹幕逐渐正经，一串乖巧.jpg的表情刷过去了。 “关于你们交上来的作业，我放评论区了，你们可以给你们认为最优秀的作品投票，接下去，我们来做一做奖励银簪。” 作业是批改了，但是承诺好的奖品银簪却还没有着落。 沈声默拉开抽屉，拿出上次系统奖励的银块。 虽然坐头冠用了300克，但还剩下不少，做一支银簪绰绰有余。 沈声默照例是剪下银块，然后放进坩埚里融化，倒进模具里，弄出一个大致的形状。 等待银簪冷却的过程中，沈声默介绍道：“这套模具是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打的，用了很多年，都是很经典的纹样形状。现在做的簪子，用的是蝴蝶的形状，一会儿成型后，我们在上面錾刻纹路就可以了。” 因为有模具的帮助，所以这一支蝴蝶银簪打造起来不算困难。 錾刻的过程熟烂于心，沈声默把冷却完毕的银簪胚体放在台钳上，拿出自己的錾刀开始錾刻。 簪子的整体相对简单，很快就完成了。 【一朵牡丹】：还没完成前：这有什么好看的。完成后：大佬我给你跪下了 【麻辣小王子】：虽然是个工科生，不是专业人士，但在这么薄的银片上錾刻，工艺要求好高的吧？开始后悔没有交作业 手里拿着银簪比比划划，沈声默说：“镀一层金吧，金灿灿的才好看。”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镀装备。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再继续做一把银簪。” 抽屉里有一个盒子，里面存放的是一些边角料，正是上次打首饰留下来的金子碎屑。 按照这里的规矩，自备材料来找手艺人打首饰，收费是会低一些，但同样的，边角料就给手艺人了。 如果遇见黑心的手艺人，会故意昧下来，也能赚上一笔。 沈声默当然没有这么做，她的店铺刚刚开张，是不会自毁招牌的，所以拿到的边角料不多，但对于她今天的用量依旧足够了。 “这是上次打首饰留下来的边角料，新娘子送给我了。接下去，我要用这些边角料做一支银簪。” 坩埚旺盛的火把边角料融化成液体，不多，但能看得到金液的流动感。 沈声默倒出来，放在模具了冷却。 【小螺号滴滴吹】：用金子做银簪吗？可是我对用银子做金簪更感兴趣，教教我吧，谢谢了 【一朵牡丹】：……我他妈笑出猪叫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想学用银子做金簪（不是） 【青山多妩媚】：我感受到了她的诚恳，但是她的画风还是好杠啊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所以求求你们一会儿投票的时候投给我吧，我也谢谢了 【酒心巧克力】：……忽然有个想法，也许小螺号不是真的想杠，她只是……emmmm年纪太大了，不是很会冲浪，有代沟？ 【肚子每天都很饿】：giao，想起了我的班主任微笑杀。班主任：某某某，这是你这一次的考试成绩，继续努力[微笑.jpg]。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给我发微笑，他可能是想我死吧，我也微笑流泪 沈声默笑着解释道：“不是用金子做银簪，而是用金银错。” 金银错？这是个什么东西？ 再次触及知识盲区的直播间观众安静了一会儿，没人说话。 因为他们现在都在忙着问度娘：什么是金银错？ 百度百科显示，金银错是传统金属细工装饰技法之一，是一种镶嵌金属的方法。 最早应用于青铜器上，作为点缀出现。 如今在博物馆里，还能看到不少金银错的文物，就是比较稀少，很珍贵，很罕见。 【一朵牡丹】：姐妹们，我百度回来了，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一句：主播姐姐牛批！！她怎么什么都会啊！！！ 【青山多妩媚】：好期待啊，金银错金银错，光是听名字就很带感了 【玉兔吃不胖】：以前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只知道：卧槽，这个好看，然后就完事。现在还能知道：哦，原来这个是点翠，那个是花丝镶嵌，还有那个是金银错……这就是装x的快感吗，i了i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姐姐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呢 纷纷百度回来的观众们此时怀着期待的心情，等着沈声默大展拳脚。 只见她把冷却的金块倒扣出来，放进压片机，反复压平，压成薄薄一层，然后栽成大小均匀的细条状。 “这是我们准备好用来点缀的金丝，接下去要准备胚体了。” 沈声默用一块绒布，把金丝压好，然后准备下一道工序。 “在古时候，金银错主要是用在青铜器的镶嵌点缀上。只不过它出现得较晚，可以说是青铜器时代的一抹余晖。一般用在祭祀用品和武器的装饰点缀上，造型古朴大方，简洁优美。” 沈声默从模具里拿出冷却的银，然后用锤子反复捶打，把簪体打成了想要的样子。 可以看得出来，簪子整体被打出了一个流水一样的弧度，簪子一头粗一头小，看上去有点像莲蓬的形状。 “这一次，我打算做一把银簪，这把金银错银簪算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完工后，会挂在tb店上销售，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我的店铺点个关注，这样一上新很快就知道了。” 沈声默只是随口提醒了一下，观众们便自发的点开她直播间主页的链接，来到tb页面，给她的店铺页面点了关注。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原本零星几个人关注的店铺粉丝，已经上涨到了好几百。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观众们知道，沈声默的首饰一般都是孤品，也就是说只要买下来就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首饰哪怕溢价再高也是值得的。何况她要价还不算高，和珠宝店里那些知名设计师比起来，简直跟白捡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设计还是工艺，沈声默的工艺一点也不输给珠宝店里的那些成品。 又好看又便宜，这就是最强的促销号召。不管近期内有没有打算买珠宝的，都点了关注。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现在没有暴富，但说不准哪天就暴富了。 再切回直播间的画面时，就看到此时的沈声默已经开始雕刻簪体了。 粗大像莲蓬的那头，被沈声默用雕刻刀磨出了一个有点像灵芝的形状，左右对称，上下圆大，左右偏小，又有点像不规整的四叶草。 簪头往下，是和簪体连成一体，被凹成流纹弧度的细干。 雕刻完毕后，沈声默举着银簪说：“这是传统的玉如意纹，金银错的装饰一般都是古朴大气类型的，不适合花里胡哨，所以我就选了这么一个纹。如意如意，一听就很传统，很古朴是吧？” 【一朵牡丹】：如意如意，顺我心意，快显灵！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哈哈哈哈还以为就我一个想到了葫芦娃 【青山多妩媚】：这么好看又这么能看的主播，莫不是妖精？？妖精，还我爷爷！ 【酒心巧克力】：主播是蛇妖，我愿做蝎子精，嘻嘻嘻（狗头） 【百奇】：富婆你太拼了 把银簪的整体打磨一遍，为了保持金银错的质感，这支银簪是不能镀金的，所以必须得依靠打磨抛光来保持美观度。 不过稍后镶嵌完毕后还会进行二次处理，所以沈声默第一次只是粗略打磨而已。 处理平整之后，沈声默在自己的刻刀头上，换了一把很细很细的刀头。 当沈声默摁动开关时，只能听见机械快速转动的声音，几乎看不到刀头的旋转，这意味着频率很高。 试了一下之后，沈声默关掉了刻刀，然后拿出一支笔。 “金银错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在需要镶嵌的主体上开槽。这金镶嵌得好不好，就看这个槽开得好不好，如果开错了槽，有错刀，这支银簪我们就得回炉重造了。”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笔，在银簪上画出流畅的线条。 在玉如意的银簪上，首先是顺着边缘画了一圈勾边，然后在左右两边画了对称的圆形倒钩形状，中间画了一朵缩小形的如意纹。整体的线条勾勒非常简单，但意外的流畅好看。 沈声默把银簪倒过来，对着镜头说：“这样一看，就有点像猫头鹰了。两个圆形倒钩是眼睛，上面尖的一头是脑袋，下面是下巴。如意纹被广泛应用，也许你们的被子，你们的碗，你们的花瓶上就有这种纹样，注意一点就能看到了。” 展示完毕后，又在簪体上画出了两条交错的线。 这些就是一会儿要开的槽。 【实在取不出id】：卧槽！真的像！猫头哥别瞪我啊，你不要过来啊！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哈哈哈不知道你们刷过没有，猫头鹰简直是沙雕界的顶流，它走地的样子，我能看一整天，特别搞笑 【酒心巧克力】：你是说竖着两条细腿，一蹦一跳，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那个猫头鹰走路吗？ 【青山多妩媚】：救命，画面感来了，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了。 【麻辣小王子】：工科生的注意点很奇怪，我想知道这么细的线，还要开槽，还要往里头镶嵌东西，这真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叫啥好】：相信吧，主播已经强出了人类的范畴 沈声默拿着她那把十分细小的刀头，深吸一口气之后，开始开槽。 这么细的线，光是刻纹都已经足够吃力，何况沈声默并不是只刻一条细纹。 槽和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她要确保能镶嵌下那条金丝，还要确保线条流畅，不能停顿。因为这种细沟是无法二次加工的，一次错，步步错，容错率为0。 屏幕前的观众能看到沈声默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从她逐渐的安静中，能感受得到沈声默的紧张。 她额头沁出汗水，嘴唇紧抿，满脸写着凝重。 可即便如此，银簪还是十分听话的在她手底下被随意摆弄出她想要的样子。 随着刺耳的机械旋转声响起，一条流畅漂亮的细凹槽，在银簪上被刻画出来了。 沈声默用排笔轻轻刷掉银屑，展露出刚刚开好的槽。 【一朵牡丹】：giao！明明只是开了个槽，但我感觉现在就已经美爆了！ 【青山多妩媚】：纹路出来，我已经能脑补出来，完工后是什么样子了 接着，就是把金丝镶嵌进去。 这其实是一种镶嵌工艺。 沈声默拿出小镊子，小心翼翼夹起裁好的金丝，首先从玉如意外围勾边的纹路开始，一手的镊子夹着金丝，一手拿着一个细小的刀头，把金丝按压进去。 她动作不是很重，但有巧劲。 动作过重，金丝就坏了，力道太轻了，金丝嵌不进去。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用金丝把开出来的凹槽填满，先是玉如意的纹路，然后是簪体的两条交错纹。中间的玉如意形状凹纹，则是把金融化成液体，给滴进去。 镶嵌进去的金丝微微凸出来一些，表面不是很平整。沈声默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锤子，一点一点把金丝给敲进去。 随后，再整体打磨抛光，金丝就能严丝合缝，彻彻底底和银簪融为一体，仿佛天生长在上面的一样，如果不是两者颜色不一样，都看不出镶嵌的痕迹。 整体镶嵌完毕后，屏幕前的观众能看到，原本通体银白的簪子上，多了一抹金色缠绕。这一条细小的金色给单调的银簪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就如同天边祥云旁的那圈光晕，使得银簪熠熠生辉。 原本一支普普通通的银簪，被金丝点缀得瞬间无比华贵，浑然天成的端庄大气。 “这就是，金银错。” 当天晚上，沈声默在店铺更新了这支银簪的信息，挂出去不到一分钟，立即被买下来了。 第54章 珠翠（有修文，建议重看） 沈声默没有刻意计数,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这支银簪会这么快卖出去。所以当她退出后台吃了顿晚饭，再登录回来看看时,就看到了系统提示的消息：您的宝贝已经有人拍下，请尽快发货…… 而宝贝页面的问答区，早就被晚来的客人刷屏了。 【玛德到底是谁手速这么快,我刚要点付款,网络只是差了一点而已,再点进来就没了】 【这就是传说中单身了二十年的手速吗,震撼我全家,我都蹲了半个小时了】 【前面的我也是！！真的气气！！好不容易才蹲到的呜呜呜我太难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主播亲手打的首饰啊！！】 【居然有种熬夜付尾款,然后抢单的感觉,这是我的错觉】 【这明明是双十一还要更激烈好吧！这么多人等着，结果买主只有一个】 【麻了！！本来还想着怎么着都要拍下来，然后转手卖给富婆小姐姐的！结果被抢先了！气气！！】 沈声默倒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比她的直播间评论区还要更热闹些,说什么的都有。但她们表达的，都无外乎一个信息：她们也想要买买买。 她们都很难过。 她们知道沈声默的作品一定很受欢迎，但没想到，她们还是误判了她的人气！ 等了好久抢不到，气气！ 沈声默退出来,看了一眼拍下这支银簪买主的信息。 买主是一个叫做杜清的人，tb账号的id，是酒心巧克力。 所以不过就是换一个平台交易罢了,买的还是那个人。 此时沈声默很想告诉那个想要倒卖的人,富婆小姐姐的动作比你想象的快得多了。 沈声默抽空去发了货,去到菜鸟驿站时，正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了，沈声默迅速填完单，然后把银簪寄出去。 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月照当空，天气冷下来后，天黑得特别快。 这个时候不过七点，但看上去比夏日晚上九点十点的时段更吓人。 奶奶一直等着沈声默，看到她回来，这才放心下来。 屋里的灯十分亮堂，沈声默看到奶奶拿着一个绣篓，正在做针线活。此时，在绣篓里已经有一条打好底的绣品。 沈声默不太看得出来是做什么的，便问起奶奶：“这是干什么的呀奶奶？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仔细伤眼睛。” 奶奶的眼睛不好，现在穿针引线都不行，还得让沈声默来穿，不然她自己捣鼓半天，线穿不进去不说，有时候气急了还会扎到自己的手。 后来，为了省事方便，奶奶就会趁着沈声默在家的时候，让她帮忙穿好各种各样的线。每种颜色的线都是长长一条，绣起来麻烦，但好在很久都不用换线。 沈声默之前不知道奶奶让她穿那么多针线是要干什么，现在有点明白了。 原来是赋闲已久的老人又开始忙活起来，开始用一双巧手做些东西。 奶奶说，这是给她做的衣襟滚边绣条。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给你做一套新的衣裳，里面夹袄，一穿上就特别暖和。”奶奶笑呵呵的，然后拿着绣布在沈声默身上比比划划。 老人家的手非常巧，年轻的时候手艺就备受赞扬，许多人都来奶奶这里打样拷走样式，老了眼力退了，但手艺还行，平时做做绣活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不过此前，因为村寨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会穿传统的衣裳，奶奶的手艺无处施展，便没有再做。 她也曾给子孙辈做过衣服，帽子，鞋子，但这些东西毫无例外全部落灰，没有人穿的。他们都喜欢买成品，时髦一点。 直到这一次沈声默回来，天天捣鼓她爷爷的老手艺，奶奶见她开心，心想着说不定她也喜欢自己做的衣服，便开始给她添置新的衣裳。 这些日子来，已经做了大半，秋衣有，冬衣也有。 奶奶想着，年轻的女孩子都爱俏，所以给她绣了花里胡哨的滚边，看上去特别招眼，同时也很精致。 这些绣品一往沈声默身上比划，都说不清是人好看还是绣品更好看。 祖孙两人蹲在绣篓前玩儿了一会儿，沈声默说：“奶奶你先回去睡觉吧，我现在还有一副穿，不着急，慢慢来，日子还长，老人不要熬夜。” “什么老人不要熬夜？年轻人才不要熬夜呢。年轻人就该多睡觉，多休息，不然还没老了，身体就先不好了。我听隔壁的娇娇说，她天天在城里加班熬夜，头都要秃了。” 顿了顿，奶奶好奇的问：“真的秃了吗？” 沈声默：“……” “她就玩儿。”沈声默收起绣篓，不让奶奶忙了。 眼睛本来就不好，晚上绣花，这双老花眼还要不要了？ 奶奶没得办法，只能回卧室去了，不过关门睡觉之前，递给沈声默一件坎肩小外套。 坎肩边缘用银色的线绣出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十分华丽。 沈声默放在手里掂了掂，察觉到有些许厚度。 奶奶说：“穿在你那套衣裳的外面，就正好看了，这个天气，穿这个，好看又暖和。” 奶奶之前给沈声默准备的那套衣裙，本来就是窄衣长裙，外面套个坎肩，正好合适，而且这个季节温度来说，正好。 沈声默笑着收下来，点点头，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睡觉之前，她又打开了橙色软件，给自己下单了材料，买了不少东西。除此之外，还给奶奶买了一些入冬御寒的衣物。 老人手脚冰冷，冬天总是要穿得比年轻人多很多才行，不然就不舒服，容易生病。 系统给的一万，花了五千把银冠买回来，还有后面拿到的工本费，加上这一次金银错银簪卖了三千五，沈声默此时荷包丰厚了不少，付钱的时候，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 花钱的时候总是特别快乐，当购物车全部被清空后，沈声默心底升起一股满满的幸福感。 这就是花钱买快乐的感觉，就一个爽字！ 次日，镀银清洗液到了。 天天大包小包的领包裹，菜鸟驿站的人都认识沈声默，一见她来就打趣：“声默今天又买的什么东西呀？” 沈声默自是笑笑，然后含糊的回答。 哪怕她认真答了，对方也不知道的，不如不说。 回到银器铺里，沈声默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昨天投票出来的交作业冠军。 小螺号拿到的票一骑绝尘，冠军当然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沈声默拿起昨天做好的镀金蝴蝶发簪，用一个空盒子装起来，然后敲开了小螺号的聊天窗口，和对方对了一下地址之类的信息，确认无误之后，表示镀金的蝴蝶簪很快就会寄出去。 【小螺号滴滴吹】：感谢！我会继续努力学习的！ 沈声默：“……” 其实不仅是直播间的粉丝们分不清小螺号真正的属性，就连沈声默也分不清楚。 她那么诚恳，但是她的画风真的很奇怪，属性还成迷。 思来想去，沈声默就只能认为是，对方是一个很严格要求自我，同时也很严格要求别人的人。 给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沈声默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今天她要把奶奶的银冠给修复了，没有选择在直播间里直播出来过程。 修复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奶奶的这顶银冠修复起来并不算很难，因为沈声默还记得它之前的样子，而且整体的材质什么的都心里有数，不会太花费时间。 可即便如此，沈声默还是在工作室里耗了整整两天才把所有的工作做完。 闪瞎人眼的银镀层被洗去之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失去了镀银层之后，微微氧化的银透露出一种斑驳的感觉，但同时也更加有质感了。 沈声默能清晰的感受银冠流畅的纹路，和一点点微妙的雕琢。 一笔一刻，全都是爷爷的心血。 看着欣赏了好一会儿，沈声默欢天喜地拿着银冠回家，把银冠送给奶奶。 奶奶当时还在绣花，见到沈声默把银冠拿回来后，停下手中的活来，用手摩挲着那顶银冠，激动得说不话来 她一双被岁月侵蚀的手哆嗦着抚摸过银冠上的花纹，摸过牡丹的花瓣，摸过蝴蝶的翅膀，最终抬头看向沈声默，说道：“你不用给我，这本就是要传给你的，要不是你爷爷走得突然，他还想给你打一个更大的，更好的，如今就只能先用我这个了。” 沈声默愣了一下：“给我的？” “奶奶给你准备的嫁妆。”奶奶慈祥的笑道。 这本就是她给沈声默准备的嫁妆，后来不得已才当掉的，也因为如此奶奶才一直觉得对不起沈声默。 这顶银冠失而复得，奶奶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原本以为，她永远失去了这顶银冠，而不能给沈声默留下任何财产和嫁妆一直是她心里的刺。 如今银冠回来了，也就圆了奶奶心中的遗憾。 在沈声默呆住的时候，奶奶直接把银冠往她脑袋上戴。 “这样就好看了。我家孙女真好看诶。”奶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沈声默用手扶着有些沉重的银冠，抬眸看了奶奶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可是这银冠是爷爷留给奶奶的。” “留给我，我半截腿都进棺材里了，还要这个劳什子东西干什么？和我一起躺在棺材里，我还嫌占地方。”奶奶嘱咐道，“不过你可要看好了，不能被你堂哥哄了去。” “好，我明白了。”用力点点头。 她知道，奶奶一片爱她的心，这种时候，如果推辞，奶奶不会高兴。 只有让奶奶觉得，她为自己付出了，奶奶才会觉得踏实，不然老人家容易瞎想。 在奶奶的强烈要求下，沈声默换上了一声绣服，正是那套她回来时穿的衣服。外面套着奶奶刚做好的坎肩，整体的搭配一点不突兀，反而有种异样的风情，十分好看。 沈声默身材纤细修长，穿上长裙就衬得她身量更修长婀娜。一头浓密的长发用簪子挽起来，盘成一个发髻。在脑袋上戴着的，是奶奶送给她的银冠。 头冠和盛装，把沈声默衬托得艳光四射，是一个明艳的盛装美人。 沈声默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听着头冠上的流苏叮叮当当作响，心情也十分愉悦。 奶奶看着她，笑着十分灿烂，说道：“好了，快出去转转，难得穿这么好看，不能只给我一个老太婆看，让他们也来看看，我家小默多么好看，多么标志，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配得上的，嘚瑟死他们！” 平时里显得十分慈祥和蔼的老人被惹毛了之后，像只猫一样，动不动就炸毛，还显得有些孩子气。 沈声默本来觉得没有必要，但为了让奶奶开心，还是全套行头出门去了。 一路走来，银饰叮当作响，格外的悦耳动听，随着沈声默行走的步调，发出奇异的律动。 今天天气有些冷，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外套。 山中的气温则是要更冷了一些，一些畏寒的穿得就更厚了。 商业步行街上人流稀少，大家都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起来，哪怕是不怎么觉得冷的，也害怕山风忽然刮起，所以把自己包裹严实了。 有一个身上背着摄影机的女孩坐在路边，搓着自己冻僵的手，不停地叹着气，一会儿，另一个身影出现在街边，递给了她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今天是白来了。”带豆浆回来的朱松说道。 女孩垂了垂眸，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个背着摄像机的女孩叫陈遥遥，她是一个自己开影楼的摄影师，她给自己开通了一个自媒体账号，经常走到街头，找一些路人女孩拍照，得到对方的同意后，将照片发布上去，慢慢积攒了不少的粉丝。 这次她旅游到这，被这里的民俗吸引，就想留下好的摄影作品，又一次走上街头，寻找可以答应她拍照的女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拍出来的效果总让她觉得少一点东西。 陈遥遥喝了一口豆浆，腮帮子鼓鼓的，翻看着自己今天拍的这些作品，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她道：“我就不信了，我一定能找到我想要的素材的。” 朱松眼光晦涩地看了她一眼，他在这寒风里面冻得，只想赶紧重回他的被窝，根本不想再陪她找了。 朱松是陈遥遥的助理，他觉得，陈遥遥今天继续待下去，也只是做无用功罢了。 “这小破地方，能有多少好看的姑娘，回去吧。” 朱松劝说道。 再待下去，他都要成冰雕了。 陈遥遥白了他一眼，“你这样说，我代表当地人民谴责你，这里漂亮女孩多着呢，女孩各有各的漂亮，你凭什么这么说？” 朱松被她奚落，别开了眼，只是心里暗暗嘀咕，陈遥遥就是错的。 “啊！”陈遥遥忽然叫了一声。 朱松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迅速转回头来，只见陈遥遥眼睛晶亮，正看着前面的方向，豆浆也不喝了，扔进垃圾桶里，抱着她的摄影机就冲向一个地方。 朱松朝那边看去。 那里有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裙，淡蓝的底色使得肤色有种冷清的感觉。剪裁得宜的衣裙衬得她身子窈窕婀娜，身量十分的修长优美。她脑袋上戴着一顶银冠，银冠在微弱的日光下，有着令人心惊的美感，十分好看。 这一套行头放在她的身上，让人想起了上个世纪拍摄出来的那些老旧照片，有种古朴仓拙的美感，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直击人心。 此时，她正扶着墙缓慢的走动，看上去她穿戴的那些，稍微有些重。 重是真的重，但同时，那种贵重感和贵气感也是逼人的。 陈遥遥几乎拿出了百里冲刺的速度。 这才是她要找的，具有自己独特气质的仙女模特！ 这绝佳的五官，还有这浑然天成的气质，不管怎么拍，都足够好看，足够吸引人眼球。 她甚至不需要用过多的技巧去弥补构图上的不足，只需要拍拍。 因为她只需要站在那里，那清冷的气质，还有那古老传统的衣裙，就透出一股令人心惊的美感。 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就只是会觉得惊艳，而一点冒犯的心思都没有。 高洁美丽，就好像各种传说中的圣女。 陈遥遥都能想象的出来，这个女孩站在她的镜头下，会是怎样的好看。 她拍过太多的美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简直是为镜头而生的。 而且更重要的事，她身上有那种她来这里，想要找寻的那股劲儿！ 很坚韧、能展现出女性内在力量的那股劲儿。 陈遥遥小跑着来到沈声默面前，她太激动了，以至于跑到沈声默面前，将人吓了一跳，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冲动。 她忙朝沈声默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陈遥遥翻开自己的包，将自己的身份证和名片递过去，“我叫陈遥遥，是一个街拍摄影师，请问，我能拍你吗？” 沈声默没有接她的名片和身份证。 她没有遭遇过这种状况，显得有些茫然失措。 她今天穿戴着盛装出门，本来是想要去菜鸟驿站拿她之前下单的包裹的，但是今天穿着裙子不太方便开小电驴，所以就步行走了。 当一个孝顺的小孩，真的不容易。 但是为了奶奶，她可以坚持。 沈声默鼓励自己，累一点没什么的，她天天闷在家里，难得出来走动走动，一点也不觉得累。 只是这银冠有些沉重，裙子也有点不方便，走了一会儿，沈声默便不由得扶墙，稍微休息一下。 陈遥遥突然跳出来，确实将她吓了一跳。 她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是多少也耳闻过，沈声默很快理解了这个女孩的意思，她问，“你是想拍我，然后把作品发布到你的短视频账号上吗？” “嗯嗯！”陈遥遥疯狂点头。 她激动地看着沈声默，简直不舍得眨眼，“你真的太美了，还有你的衣服和首饰，也真的很美。” “谢谢。”沈声默垂眸，看着陈遥遥的名片。 陈遥遥怕她不答应，着急极了，“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做苦工，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我不会把照片放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就只是放到我的账号上，我想让网友们看到你，看到你们这里这么美丽的服饰和首饰工艺。” 沈声默眸光一动，抬眸。 她心动了。 朱松在这时过来，听到陈遥遥的话，立刻皱起眉头。 他将陈遥遥扯到一边，“你还真要拍啊。” 他刚才在旁边打量了沈声默半天，觉得拍她可以，但是拍这些民族服饰和首饰就不要了。 沈声默长得很漂亮，是所有人来看都会觉得漂亮的程度，但是那些民族服饰和首饰，是有审美门槛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get到其中的美感，拍沈声默穿着这些民族服饰和首饰的照片，他觉得会耽误了沈声默的这张脸，限制了流量。 但要是换别的服装就不一样了，比如那种亮片小裙子，能够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或者是民国的旗袍，总之，这些更外露的美，是更容易被大众感知到的，到时候将视频发布出去，效果也会更好。 要是真像陈遥遥说的，拍沈声默和她的民族服饰，别看陈遥遥现在这么兴奋，等到视频一发布出去，点击率不行，她就等着伤心吧！ 但他没想到，陈遥遥不仅一定要拍，居然还会说出要帮人打工的话。 傻不傻啊，搭进去自己的流量，拍一个注定火不了的作品，这真的是只有傻子做的事吧！ 朱松有点不乐意了，他已经在这里冻了太久了，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不行。”陈遥遥坚定拒绝他，还怕朱松的存在惹沈声默的不快，瞪了他一眼，“我自己去和小姐姐谈。” 朱松做她的助理，拿她的工资，左右不了她最终的决定，但是心里不悦，站在那儿，看着陈遥遥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 等到最后照片发出去，一点热度都没有，她就会发现，她这次看错了。 陈遥遥重新回到沈声默身边。 而沈声默也已经将她的名片看完了。 不等陈遥遥说话，沈声默先道：“请问，如果你拍摄了我，可以帮我的店面做一下宣传吗？” “不需要广告，在评论区提一下店铺的名字就好。”沈声默指了指自己头上佩戴的首饰，“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店铺里有一些其他的商品。” 陈遥遥惊呆了，她惊叹了一声，“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遇到了宝藏小姐姐啊。” 沈声默朝她笑了笑，又一次说道：“谢谢，我答应你的拍摄邀请，期待和你的合作。” 她这一笑，看得陈遥遥心跳都要停滞了。 朱松见她们聊得那么开心，知道事情已经谈拢了，那最后拍出来的作品热度肯定上不去了，来着一趟就是做了无用功，他觉得要烦死了，慢慢吞吞地过来。 沈声默早就看到了朱松，她问陈遥遥，“遥遥，他是你的同伴吗？” 她在问陈遥遥的同时，也看向了朱松。 脑袋微微一动，戴着的银冠的流苏微微晃动，而她的目光从陈遥遥身上移到朱松身上，巧笑倩兮，眼波流转，与朱松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朱松的脚步停住了。 他在那一瞬间甚至分不清是银冠上的光芒璀璨，还是沈声默笑起来的眼睛里面的光芒更璀璨，当沈声默目光投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心中浮现出一丝丝异样的震撼。 第55章 珠翠 沈声默笑了起来,对陈遥遥道：“我们开始吧。” 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凛风中绽放的春日桃花，陈遥遥捂了捂胸口，用力点点头。 作为摄影师助理的朱松负责帮忙在旁边帮模特吹吹风,扬扬头发什么的,帮助摄影师拍摄出更好效果的图片。 他正要上前和这个看上去很小白的女孩讲述一些注意事项,还没等他说什么,沈声默却自己摆好了姿势。 都不需要朱松做任何辅助,就能轻松达到了陈遥遥的要求。 而此时的陈遥遥拿起自己的相机，不停的抓拍,一时间只有“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起,一时无人说话。 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沈声默单方面和镜头的交流，虽然沉默，但配合得十分顺利,仿佛一对合作多年的老伙伴，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衬得朱松这个助理多余且无用。 朱松的面色僵住，立在那儿手足无措，感觉十分的尴尬。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和多余。 作为一个摄影助手,他居然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只能这么干巴巴的看着,仿佛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或许……也许……说不定……这个随手找来的模特,真的能带起一阵新潮流？ 朱松开始沉默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可此时沈声默呈现出来的状态远比他所想的优秀许多,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沈声默和陈遥遥的配合,简直已经天衣无缝。沈声默的状态很好，并没有因为是素人就施展不开手脚。 事实上，不管多好看的美人到了镜头前，姿色都会大打折扣，让原本十分的姿色变得六七分，好好一个大美人被镜头一拍就不好看了，水平多高的摄影师都挽救不了，这就是所谓的不上镜。 陈遥遥也很意外，她原以为一个面对镜头的生手该会手足无措才是，哪怕眼前这个小姐姐再好看，再漂亮，到了镜头面前怎么也会有点不适应，沈声默却没有。 她的身体和神情都十分的舒展，落落大方，气质出挑，容色动人。 不，这些都不足以来形容。 作为一个摄影师，陈遥遥深刻的明白，镜头前好不好看，看的不单单是皮相，而眼前的沈声默则是做到了不管皮相还是气质，都拿捏得十分妥当。 她会自己找镜头！ 简单来说，照片的构图大致可以分为基础的三类：点构图，线构图，面构图。 在这个基础上，再衍生出去更加复杂高级的构图。如果在一张图上，分别画出点和线，然后在特定的交叉点和位置上摆上物品，那物品就算本来平平无奇都会变得显眼好看起来。 而当这个“物品”变成了人时，人也会变得显眼上镜，这就是所谓的镜头感。 然而现实的情况要比简单的画点画线复杂得多，所以在三维空间中，没有人能准确的站到那个点上，一下子就抓住摄影师的眼球，所以也就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通常来说，经验丰富的摄影师会凭着自己的本能找出最佳构图，而这构图通常是需要摄影师自己去发掘的，而模特只需要配合就够了。然而沈声默不一样，她会根据环境和光影来主动牵引摄影师，让摄像头跟随她，而不是她去追随摄像头。 比起这些第一次来的外乡人，沈声默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知道这条小径最美的时候是怎么样，知道这一堵斑驳的旧墙要怎么拍，甚至连街上行人的样子她也知道好看在哪里。 在陈遥遥的镜头下，沈声默就是绝对的主角。她有控场能力，不管怎么拍都好看，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界面中，出于三维空间的“黄金分割点”上。 本以为需要耗上一个下午，甚至一整天的拍摄，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 当胶卷用完时，陈遥遥还意犹未尽，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声不吭的对着沈声默拍了这么多的照片。 低头看一眼显示屏上的照片，陈遥遥一张也舍不得删，怎么看都好看。 陈遥遥知道，这一次算是不虚此行，她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 沈声默走过来，银冠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叮叮作响，格外热闹娇俏。此时的她敛去刚才外放的气场，变得温和内敛起来。 “好了吗？”沈声默问道。 “好了好了。”陈遥遥心满意足的应道，“这真是我拍过最棒的照片了！你以前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吗？” 以前啊？ 要说以前，在别的位面，那确实有过，而在这个世界的履历，她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罢了。 沈声默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家的银器铺就在这条街上，我现在要去拿材料包，你要过来看看吗？我做的首饰很好看很有意思哦。” 答应了要帮沈声默打广告，陈遥遥当然不会拒绝，闻言立即点头。 沈声默微微点头，在前头领路而去，陈遥遥紧随其后。 朱松本来也要跟上的，毕竟作为一个助理，这是他的职责，可陈遥遥制止了他。 “行了，你先自己回旅馆吧，接下去的行程我自己来。”陈遥遥很淡定地说。 朱松不由得问：“可是今天不是还没拍完吗？” 他也想去看美女啊！ “这里又用不到你了。”陈遥遥对他挥挥手，然后就跑了。 好吧，朱松他确实是多余的。 他终于不得不正面这个事实了。 朱松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感到懊悔。 从菜鸟驿站里拿回tb下单的包裹，沈声默带着陈遥遥回到了自己的银器铺。 “我先把这些东西拆开整理一下，你随便看，拍几张照片帮我做推广，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问，对了，不需要我自己想广告词吧？” 陈遥遥说：“不需要，我会帮你推广的。” 陈遥遥的账号就是吃流量饭的，推广的活没少做，已经自成一套内部体系，熟悉所有流程，像这种事情是不会让客户操心的。 沈声默帮她拍出这么好的照片，陈遥遥当然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行，你先看。”说完，沈声默便脱下沉重的头冠，放下拿回来的包裹，然后整理有些凌乱的台面。 陈遥遥也不打扰她，果真自己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店铺不大，可以看得出来建筑上了点年纪，就连柜台的漆面也有些斑驳，可反而因为斑驳，有种别于新店的美感。 墙面靠着的是空空的玻璃柜，按理说上面应该放着不少商品的，可此时大多都是空着的。有些位置摆放着一些首饰，但都很简单，大多是沈声默用来练手的小玩意儿，一个个小戒指，小手镯什么的。 价格不贵，但同样精致好看。 毕竟沈声默失手的时候很少，大多都能善始善终。 陈遥遥好奇的瞪大眼睛，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珠宝首饰她不是没买过，但她从没来过这么传统的银器铺里。 在这里，你甚至能看到打银用的工具，能看到工作用的台子。上面一些银屑甚至没有清扫干净，和珠宝店的富丽堂皇一尘不染不一样，但莫名有种岁月沉淀般的力量。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感，不管是这里的银器还是铺子本身都是一种传承，陈遥遥甚至能从沈声默坐在工作台后低头弯腰的样子，看到远古匠人操劳的模样。 在这个喧嚣热闹的现代社会里，还有人正在安静的、一言不发的坚守这些古老的东西，即便它们已经即将被淘汰，被遗忘，但依旧有个“守墓人”在守候最后一抹余晖。 陈遥遥不由自主拿起自己的相机，“咔嚓”一声给低头整理工具的沈声默拍了一张照片。 一张工作照片。 照片上的沈声默已经脱下了银冠，露出盘起来的头发。额角有些碎发曲卷起来，因为银冠压着额头，有一条压出来的红痕。她低眉，神情专注摆弄手中的刻刀。 屋内光线并不明朗，陈遥遥却捕捉到一束打在她脸上的亮光，在阴暗的空间里，那束亮光就是绝对的焦点，瞬间让空间的画面感拉满了。 这张图没什么绝佳的构图，就是最普通的点构图，图的正中间就是陈遥遥拍的人物。 一般来说，这样的构图虽然稳妥但也很无趣，是很难拍出什么惊艳的照片的，可现在陈遥遥却恨不得把这张照片挂上自己的主页去。 “怎么了？”听见快门声的沈声默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只有两个人在场的时候，沈声默表现得十分温和，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陈遥遥说道：“我感觉刚才的场景很好看，所以情不自禁就拍了……” “我可以用来挂在首页打广告吗？”她问。 “当然可以。”沈声默答应得很大方。 拍一次也是拍，拍两次也是拍，对沈声默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又拍了一些材料照片，采风完毕之后，陈遥遥才离开沈声默的店铺。 这一次出行收获得太大了，陈遥遥决定，要以沈声默为引子，做一个专题。 一个关于传统的专题，具体是什么陈遥遥还没想好，但她觉得，她这个主意很棒，很美，是值得去干的。 【第十九天：阴转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23000/100000000】 感谢酒心巧克力的打赏，沈声默的粉丝值终于有了质的飞跃，沈声默先是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酒心巧克力，然后才开始直播。 【一朵牡丹】：奶奶您关注的主播终于更新啦！！ 【青山多妩媚】：让我看看这是谁？怎么有点眼熟？哦原来是你啊姐姐（微笑） 【曲家吃货喵~】：快让我看看这几天不见人影你都藏了什么好宝贝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姐姐康康我！我这几天勤学苦练，技艺终于有精进了！我不会被小螺号打败的！！ 【不想每天都化妆】：哈哈哈笑死，你们两个还杠上了是吧？决战吧@小螺号滴滴吹@一只出逃的小猪猪 沈声默安抚了焦急的粉丝观众：“我这些天在忙一些私人的事情，很快你们就知道了。这不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就来找你们了嘛” 台上的工具都已经收拾整齐，从拍摄手机的镜头中可以看到，台面中间放着没有拆包的三个快递包裹，快递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弹幕嚷着要看是什么宝贝，沈声默没多磨蹭，很爽快给他们当场拆包。 “这些是我前几天橙色软件下单的一些材料，正好今天到了，就做一个简单的开箱视频，让你们看看这些东西没有被做成簪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话音刚落，第一个箱子就被沈声默打开了。 这个箱子不大，里面装了很多防震防摔用的泡沫箱，把中间的东西保护起来，保证不会被损坏。 沈声默捧起那把白色的东西，说道：“这是淡水珍珠，这么多够我用好一阵子了。” 说是这么多，但实际上也不过一个碗就能装得下的。 以沈声默的消耗量，还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完了。 【想要暴富】：每当姐姐展示什么的时候，我都要看看自己的id 【一朵牡丹】：呜呜呜看上去很圆润很好看的样子，而我戴不起珍珠，只能扣扣索索吃得起烧烤摊上的蒜烤生蚝qaq 【青山多妩媚】：淡水珍珠不贵的亲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生蚝能生珍珠吗？ 【肚子每天都很饿】：珍珠能吃吗？ 【玉兔吃不胖】：生蚝不想和你们说话，且对你们扔来一堆生蚝壳壳表示一下唾弃 【想要瘦成闪电】：每多一个生蚝壳壳，这世上就多一只生蚝失去生命 【随便吧】：贝类坚硬的壳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生蚝表示死也没想到保护自己的壳壳最终变成你们用来装它的碗，装它也就算了，还要它生珍珠，生珍珠就算了，居然还要吃它的珍珠。所以生蚝到底能不能生珍珠？ 当弹幕就“生蚝到底会不会生珍珠”展开激烈的讨论，话题逐渐偏到外太空去的时候，被沈声默一句“贝类都有可能生出珍珠，你们想知道自己养起来试试就知道了”给终结了话题。 开什么玩笑？吃可以，玩可以，吹嘘可以，养，不可以。 他们都很懂自己的本质，所以很快乖巧起来，坐等沈声默拆包第二个箱子。 “这个袋子是螺钿。”沈声默翻开之后，倒出里面的物体，刹那间，黑色的工作台上，被许多色彩艳丽的小饰品占领了。 螺钿？那又是什么东东啊？ 铺洒在工作台上的小东西形状各异，当沈声默打开工作台的照明灯时，能看到它们在强光底下反射出一股光芒来，但又不像金银器那样刺眼，又不如玉石那样温润，但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美感，说不出来，描述不出来。 小饰品材质看上去有点奇怪，好像是……有点像塑料？但又不是塑料。 当镜头拉近的时候，屏幕前的观众才看到，这些小饰品其实并不是小饰品，而是半成品，被加工成了各种不同的样子。 其中有花朵、有小亭子、有寿字纹……各种各样，其中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形状，看样子没有固定的模型，有点杂乱。 沈声默举起其中一朵肉粉色的花朵形状，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会儿，介绍道：“这些是蝶贝做的螺钿，这是粉蝶贝，还有白蝶贝，黄蝶贝……因为颜色的不同，所以加工成的成品花纹有些区别。主播也很穷，买不起宝石，但又想bulingbuling，所以只能找一个平替，就是这种蝶贝。” 把其中不同形状的蝶贝挑选出来，放在不同的容器里装好，方便下次取用。 沈声默挑拣的速度很快，在她忙碌的同时，也不忘和弹幕聊天。当观众们一脸懵的问起什么是螺钿，什么是蝶贝的时候，分了一丝神和他们解释。 “蝶贝是一种天然海水贝壳，能产出珍珠的那种，也就是珍珠母贝。至于螺钿呢……” 沈声默停顿了一下，说道：“是一种装饰用品。螺钿又分为三大类，包括硬钿、软钿、镌钿。底下还有细分，今天就不多说了。我们就说说这个，硬钿。” 从那堆花里胡哨的小花花中挑选出一朵黄色和粉色的花花比比划划，沈声默说道：“这种就是厚片硬钿，可以用来镶嵌发簪。硬钿还可以镶嵌在屏风、箱子一类的物品上，通过切割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你可以用来做成任何自己想要的物品。” 【一朵牡丹】：啊，原来如此，为什么姐姐总是这么穷哈哈哈（dbq 【曲家吃货瞄~】：今日小知识get√ 【青山多妩媚】：我dna开始动了，我感觉我买得起了，这种平替摩多摩多，孩子特别想要 【酒心巧克力】：死了这条心吧，想要买主播的簪子，你必须得提前蹲点，还要准备好100m的网络，然后雇几个人和你一起不停刷新无脑拍下，不然根本抢不到 【玉兔吃不胖】：@酒心巧克力你怎么知道？ 【肚子每天都很饿】：@酒心巧克力你怎么知道？ 【小螺号滴滴吹】：@酒心巧克力上次秒拍的人不会是你吧？ 【酒心巧克力】：……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你又怎么知道她知道？你上次不会也蹲着拍吧？ 【小螺号滴滴吹】：胡说，我没有 弹幕一串“……”飘过去。 沈声默打开最后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比前面两个箱子都要小一些，不过里面层层叠叠缠绕了好多层，保护得极为小心细致。 在开箱拆包的时候，沈声默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前面两个箱子倒是一点不收敛，这个就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 沈声默说：“这个也是螺钿，不过是软钿。” 随着她话音落下，层层叠叠的袋子被拆开，里面的软钿才露出了真面目。 第一眼看上去，有点像小时候玩过的玻璃糖纸。哦不，现在的小朋友估计都已经不知道玻璃糖纸是什么玩意儿了，更准确的说，有点像……嗯，cd碟背面反光的样子。也不对，现在cd机也被淘汰了，小朋友们也不一定见过。 沈声默有些头疼的举着其中一张软钿，放在镜头前，不停的变换各种角度。 随着她的手动起来，在光线下的软钿呈现出不同的光彩。色彩绚丽、奇幻多变……沈声默终于想到了准确的形容词了——就像地面水坑上的一层油膜，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的七彩光芒一样。 【想要暴富】：？？这是什么我没见过的登西？？ 【曲家吃货喵~】：！！好看好看！好看这两个字我已经说腻了！这就是软钿嘛！我爱了！（但是软钿又是什么东东啊？孩子真的不知道啊！！ 【不想每天都化妆】：簪娘平时多用硬钿，软钿倒是没见过哦，主播想干啥啊 【小螺号滴滴吹】：教我@主播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玛德你果然是个学婊，自己学习，告诉别人自己不学，你恶心心！！ 【小螺号滴滴吹】：@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玛德，毁灭吧！！心态炸了呀！！！ 沈声默把软钿的侧面对着观众展示，解释道：“这种软钿一般用在漆艺镶嵌里，螺钿的一种，也是用贝壳打磨出来的。和厚片硬钿不同，它很薄，像纸一样，一般能被打磨到0.5-0.8mm的厚度，费时费力。” “这种软钿在黑底漆器上装饰，效果十分华丽，是古代皇宫用器，哪怕是在现代，价格也十分昂贵，主播也买不起，所以不能给你们实体展示，你们自己脑补一下就行。” 沈声默小心翼翼把软钿放回袋子里，装好。 她说道：“我们一般做发簪用到的都是硬钿，软钿是我一种尝试，我打算用在木簪上作为镶嵌，目前还在尝试，做好了会给你看的。” “我们今天就用蝶贝和珍珠各做一支簪子，珍珠做单簪，螺钿做花簪。” 【一朵牡丹】：啊啊啊我脑补出来了！！我在网上看到过漆艺镶嵌的家具照片！简直美昏过去！ 【青山多妩媚】：在博物馆里见过漆器文物，上面镶嵌的螺钿，是有包浆都挡不住的好看！简直了，我吹爆！！那些前辈到底怎么做出来的啊，绝绝子！！ 【想要暴富】：买不起，这是真的买不起了，哭哭，什么时候能暴富？ 【酒心巧克力】：哪里能买得到？多少钱？ 第56章 珠翠 沈声默直播间的弹幕短暂的被软钿占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观众们才停止对软钿镶嵌的惊叹，转而把注意力转到沈声默所说的簪子上面。 【一朵牡丹】：姐姐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青山多妩媚】：虽然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但不妨碍我很享受就是了 【酒心巧克力】：虽然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但不妨碍我买就是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听不懂真实。想象中的场景是这样的：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我懂了。但实际上的场景是：哦哦,去问度娘,度娘是这样说的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笑死,你们是真的不要面子的 沈声默把软钿收起来后，单独留下了硬钿和珍珠的盒子,然后拿出来银丝放在桌面上。 同时,桌面也摆上了她成套的工具，看上去眼花缭乱，即便已经看了这么多期的直播，有些工具依旧是直播间的观众认不出来的。 光是这一套工具就够他们认的了。 沈声默拿出一根银棍，打算用来做簪棍。 她比划了一下长度,觉得可以了,然后把头和尾都截掉。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来做珍珠单簪。所谓单簪呢，就是只有簪棍而没有流苏的簪子，与之相对的就是步摇啦。步摇大家应该都熟知了吧？” 沈声默说道：“其实单簪的制作方法很简单，橙色软件上都有半成品材料包买,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买回来自己动手diy,这样既不打击自信,又能树立很好的信心，是一个入门的好法子。不过今天直播，我们就零做起，教你做完全程，不硬核的我们不做。” 【百奇】：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正经却这么好笑，“不硬核的我们不做”（认真脸） 【一朵牡丹】：呜呜呜明明主播姐姐那么认真那么贴心，可是我却感觉她在骂我呜呜呜 【想要暴富】：别骂了别骂了，手残落泪 【玉兔吃不胖】：不手残很认真很努力的在这里，但是穷逼也要落泪 【小螺号滴滴吹】：很简单的，你们都去试试 【青山多妩媚】：……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毁灭吧，滚吧 沈声默简单介绍了一下单簪的结构：“单簪主要由簪棍、簪托和簪首组成。我们这一次单簪镶嵌的是珍珠，所以簪首就不需要过多雕琢，主要是簪托的部分。” “首先我们来制作簪首。”沈声默从盒子里捻起一颗圆润的珍珠放在手里，觉得大小合适，然后才道：“给珍珠打个对孔就行。” 给珍珠打孔并不难，沈声默有全套的工具，用高速转动的细刀头来钻孔就行。 屏幕前的观众甚至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机器转动的声音响起，沈声默把钻刀一收，珍珠上的孔就打好了。 轻轻拭去残留的一些灰尘，沈声默便把这颗打好孔的珍珠放到一边去：“如果手头没有工具的同学，可2在橙色软件下单购买已经打好孔的珍珠。” 【一朵牡丹】：橙色软件，又是橙色软件，所以还有什么东西是橙色软件办不到的？ 【青山多妩媚】：回前面，没有什么是它做不到的，房子都能买 【酒心巧克力】：哦，明白了，这就去 【想要暴富】：……虽然不知道巧克力悟了什么，去了哪里，但我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富婆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我也想当富婆 接着就是簪托的部分了。 沈声默在银片上画出了簪托的样式，然后裁下来一个花朵的形状，一共六瓣，左右对齐，中间空出一个小圆。 简单的在银片上镂刻出花纹，再把银片卷起来，对着焊，一个镂空银簪托就做好了。 沈声默用银棍穿插在簪托中间，确定大小正好合适，然后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沈声默说，“屏幕前的小伙伴们注意，接下去所有的操作都是你们可以学的。” 【一朵牡丹】：卧槽！居然是我可以学的！ 【青山多妩媚】：qaq所以之前的课程我之所以不会做，是因为都不是我能学的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已经拿出小本本了，请吧！（认真做笔记） “首先，拿出一根细线，我这个是0.05直径的银丝，穿过刚才打好的珍珠孔。”沈声默另一只手拿着镊子，“穿过去之后，把多余的银丝绞起来，拧在一起。” 【想要暴富】：！！这个我真的会！！ 【玉兔吃不胖】：不会不是人 【肚子每天都很饿】：然后咧然后咧？我已经用我的头发穿过我妹妹的星星发圈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前面的，头发做错了什么，妹妹做错了什么，发圈又做错了什么？ 沈声默继续道：“然后把拧成一股的银丝缠绕到簪棍上去，通过银丝把簪首和簪棍连接起来。绕几个圈，绑定在一起，就可以了，新手要注意力道，有时候会绑得不稳，但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慢慢来，不要弄伤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绑定了之后，把簪托给套上去，掩盖住缠绕的银丝，美观一点，好看一点。因为簪首一般镶嵌着玉石宝石或者珍珠，这个时候，我们是不能用焊药来帮助固定簪托的，我们可以借助慢干胶水来固定住簪托。” 一边解释，沈声默一边在缠绕银丝的地方涂上一点慢干胶：“不要太多，太多了会溢出，胶水凝固之后就不好看了。用慢干胶主要是因为它干得慢，嗯，其实就是防止我们在diy的过程中犯错，因为干得慢，给我们纠错的机会，就可以一边diy，一边调整了。” “好了。” 【想要暴富】：啊我会了，我会了，我真的会了，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橙色软件下单，这居然真的是我可以学的！ 【一朵牡丹】：qwq啊啊啊我也会了，我的手和我的脑子终于同步了，我缺的只是材料而已！ 【肚子每天都很饿】：我也会了，我做好了，马上交作业[图片.jpg] 肚子每天都很饿交上来的作业，是一个塑料星星被绑定在筷子的根部上，她没有簪托就用纸圈住了缠绕的部分，权当做一个纸质簪托来使用。 这……确实是会了，甚至能当场交作业了。 【一朵牡丹】：giao，我似乎听见了妹妹的哭声 【想要暴富】：我也听见了，妹妹惨，发圈惨，惨遭肢解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明白了，这就去薅我弟弟的头发（重点错 沈声默举着珍珠单簪，稍微展示了一下，因为胶水还没干，害怕簪托会掉下来，她的动作十分轻柔。 随后，她轻声道：“大家能看到，簪托相对珍珠而言有点大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把簪托的花瓣往中间摁一摁，不要担心，这个不是那么容易摁坏的，哪怕你们是从橙色软甲下单的也可以塑型，但不要大力出奇迹哦，用力过头还是会掰坏的。” 随着沈声默的调整，珍珠单簪就整体做好了，簪托的花瓣托举着中间的珍珠，样式简单大方。 她把珍珠单簪放在一边等着胶水干透，同时介绍另一种托举住珍珠的方法：“其实，簪托和簪首不互相匹配的解决方法，这只是其中一种解决办法而已。但凡你有钱，宝石多，这个时候就可以换一个更大的珍珠，或者更大的宝石。嗯，这种可能更好一点。” 【酒心巧克力】：确实可行 【一朵牡丹】：…… 【鸡爪爪香】：…… 【想要暴富】：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吗？爱了爱了 【酒心巧克力】：虽然可行，但我的头发插不住那么大颗的宝石 【青山多妩媚】：giao，原来富婆也有和我一样的烦恼吗？@酒心巧克力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富婆的世界，是不是想干啥就干啥？ 弹幕一群附和的，就等着让酒心巧克力带领他们去见识一下从未见过的生活了。 【酒心巧克力】：没什么好见识的，数学题一样解不出来，考试依旧担心会挂科，介绍的相亲对象各有各的傻x 【想要暴富】：……原来我竟是已经一脚踏入富婆的世界了吗？这和我现在正在经历的没啥区别 【肚子每天都很饿】：和我也没啥区别…… 【玉兔吃不胖】：我们的生活和富婆的生活一样=我们人均富婆，嘻嘻嘻 珍珠单簪做完之后，就轮到花簪了。 沈声默说：“花簪的制作也非常简单，因为螺钿都是半成品了，所以我们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和简单设计，把它们组装起来就好了。” 从盒子里挑选出粉色的花花螺钿，以及一些没有切割打磨平整的不规则形状螺钿。 沈声默指着粉色花花说：“这个花花螺钿，我们可以直接组装起来。这个不规则的螺钿呢，我们可以通过镶嵌，当成宝石一样的镶嵌物，要稍微费一点功夫，我们今天就用这个花花来做就好了。” 【一朵牡丹】：姐姐os：累了不干了，随便点好了 【青山多妩媚】：不不不，我们要相信，她的水平已经强破天际，哪怕只是组装而已，也十分的好看 【小螺号滴滴吹】：信她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 沈声默挑选了两朵形状差不多契合的小花花叠加在一起，觉得这个交错的形状好看了，便定下来第一朵花。 “你们看，花花的中间是有小洞的，我们等会儿就通过中间这个小洞洞把两朵花缠在一起，然后再固定到簪棍上，就可以了。上次做的是单簪，这一次挂点流苏吧。” 按照刚才的步骤，沈声默又挑出了两朵粉色的花花叠在一起，再挑了两朵白色的，三朵花花的材料就挑选好了。 接下去，就是把它们固定在一起的步骤。 沈声默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道：“我们不能直接用裸线把两朵花花固定到一起，不好看是吧？中间的小洞洞我们就当成花心来看，在固定的同时，镶嵌一些宝石之类的东西，既能起到遮掩的作用，还增加了层次感。” 她修长的手指在淡水珍珠盒子里挑挑拣拣，最终挑出了十分细小的三颗淡水珍珠，把它们摆放在桌面上。 沈声默说：“好了，这就是我们选定的花心材料，首先用银丝通过爪镶的工艺，把珍珠镶嵌起来，我教过你们的，还记得吧？” 说着，就用钳子剪了一段银丝放在手上，凹出一段流水纹一样的形状。 【百奇】：新粉，不懂，爪镶是什么东东？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我也缺课了！感觉损失了几百亿！！求课代表！！ 【小螺号滴滴吹】：爪镶就是用金属丝凹出“爪”，然后镶嵌宝石的工艺。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 【青山多妩媚】：……我还在百度呢 【肚子每天都很饿】：终究输给了小螺号 【实在取不出id】：麻了，这年头连当粉丝都内卷起来了，不努力点都不配称之为粉丝了 沈声默把三颗小小的淡水珍珠用爪镶的工艺镶嵌起来。可以看到，乳白色的珍珠被银色的丝线爪子托住，最大程度的展示出珍珠的珠光。 剩余的银丝被沈声默拧成了一股，然后穿过两朵小花花的中间，被爪镶镶住的淡水珍珠就堵住了花花中间的小洞，正面看上去，一朵花瓣尽情绽放的花朵就出现了。 “我们接下去把这朵花花固定到簪棍上。这一次的簪棍我们选用简单的u型簪，按照一定的编织方法，把银丝缠绕上去，就不会感到凌乱，甚至后期不需要做任何处理就能使用了。” 沈声默用镊子控制丝线不停的穿梭在u型簪上下，虽然她的动作很慢，一开始观众们还能看得清她的动作，可是重复三次之后，眼睛就开始乱了。 当沈声默把三朵花花全部缠绕上去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居然已经做好了！他们还没看够呢！！ 沈声默用火烧银丝，在一头烧出一个圆点来，然后另一头把打了孔的珍珠串起来，如此串了三串一指长度的珍珠链后，挂到花簪上去，流苏的部分也完成了。 花簪的制作过程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真正完工要比珍珠单簪花费的时间多多了。 远远瞧着，只见两朵花瓣繁复的粉色花朵中间簇拥着一朵白色的花，中间的珍珠珠光很润，点在花朵中心，看上去富贵而不失娇俏。 花簪底下的三串珍珠流苏随着沈声默手腕的动作，摇啊摇，晃啊晃，看上去活泼灵动，俏皮中透着可爱。 【一朵牡丹】：啊啊啊啊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姐姐真的强出天际！qwq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姐姐累了不想干了，姐姐这波还是在大气层，我是在最底层呜呜呜 【青山多妩媚】：这个我也会了，就是这样，那样，把花朵叠加一下，用线叠加起来，然后再缠…… 【小螺号滴滴吹】：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你他喵居然会说难？ 【小螺号滴滴吹】：我骗人的你也信？ 【想要暴富】：艹！居然看出了相爱相杀的劲儿，你们快滚吧，要打去练舞室打 放在一旁的珍珠单簪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风干，如今也已经固定完毕了。 这两支簪子完工后，沈声默用绒布擦了擦，然后试着戴在头上，自己当了模特把首饰的展示出来。正巧她今天盘了发，带上发簪，把她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衬得特别好看。 “夏天的时候，用簪子把头发绾起来，既清爽又漂亮，看上去一点也不累赘，而且很百搭。如果大家不会绾头发的话，扎个丸子头也可以试试，我觉得和发夹的装饰效果是一样的。”沈声默直接用无人机的拍摄镜头当成镜子照起来，她的一动一静全部被人观众看在眼里。 她也不在意，落落大方，神态动作特别舒展，观众的目光全被她那张脸吸引了，好一会儿注意力重新回到发簪上面。 【想要暴富】：丸子头会扎了，那么请问簪子在哪里领呢？ 【青山多妩媚】：主播姐姐，有兴趣开一个扎丸子头比赛，获得冠军送簪子的活动吗？ 【名字叫什么呢】：我就不一样了，我不奢望主播白送，我只希望她上新的时候能偷偷提醒，我要提前去蹲 【啊我死了】：潜水了这么多天终于冒个泡，这个簪子看上去好像是我能买得起的样子，悄么声问问多少钱 把簪子展示完毕的沈声默把它们□□，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啊我忘了，这个是要给顾客的，要是顾客不满意我弄脏了簪子就不好了，所以接下去就不展示啦。除了这些簪子外，店铺里还有一些我新近做的小玩意儿，一会儿我会同步更新到店铺里去，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蹲一蹲哦。” 如今的沈声默算是明白了，哪怕她占据着最好的位置，有最好的客流，实体店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要想更快的出售出去，只能借助网络平台了。 好在她有一群重视可爱的小粉丝，可以欣赏她做出来的首饰，不愁没有销路。 【一朵牡丹】：姐姐你对自己是不是没点ac数啊？你戴了发簪的价格才会水涨船高好不好！！ 【青山多妩媚】：啊，看到美女美而不自知是一种享受prprprpr 【酒心巧克力】：我！我我我！我要买我要买！！主播等等我，我要和你贴贴！！ 【取什么名字好啊】：这支簪子我要定了！ 【想要暴富】：哈哈哈前面忽然霸总起来 沈声默和直播间的观众道别，然后关掉设备下播。 她抽空看了一眼直播间系统的面板，发现她的粉丝值涨得很快，哪怕如今没有大额的打赏，今天的粉丝值也涨得比往日快了许多。 粗略算了一下，在开播前，她的粉丝值大致是1230000，现在下播后，粉丝值就变成了1270000，一场直播，在没有大额打赏的情况下，涨了四万。 不对劲儿，这不对劲。 沈声默大致翻了一下，终于在评论区找到了端倪。 有观众在评论区里留言，说是从别的地方，接受安利来的，一看果然很宝藏，原地入坑，一点不亏什么的。 底下还有不少人在赞她，现在也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 原来是沈声默又有了一个新的曝光渠道。 有了上一个位面的直播经验，沈声默估计是有哪个多才多艺的粉丝帮她宣传了，做了剪辑宣传视频什么的，便没有多放在心上。 接着，沈声默并没有立即离开店铺，而是如她所言，把刚刚做好的两支簪子以及放在店铺里的首饰全部上新店铺。 全部录入完毕之后，店铺页面刷新了。 这一次沈声默留了个心眼，故意蹲守了一会儿，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观众说的那么恐怖如斯。 她蹲了大概五分种，第一支簪子被人拍下了，就是那支流苏花簪。 沈声默特意退出看了一眼，这一次拍下的id，不再叫酒心巧克力。 过了大概十分钟，珍珠单簪也被人拍下了。 随后，其他的小玩意儿也零零散散被人拍了下来，刚刚上新，转眼就被清空。 tb店的页面重新变得空空如也。 沈声默：“……” 看来观众真的很热情。 她放下了手机，然后回家去了。 而此时，网络上的另一角，也正逐渐掀起了一场以沈声默为中心的流量风暴。 一家名叫“路遥知马”的工作室官v账号首页，全部换上了同一个模特的图片。 图片上的模特从始至终都没换过衣服，她穿着一身蓝底绣花的民族服装，上面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好几层。脑袋上戴着一顶银冠，巧笑倩兮，气质出挑。 其中最令人侧目的是放在主页面的一张色调略暗沉的图片——在一张工作台前，站着一个弯腰的女子，她手里拿着工具，神情专注，周围的光线晦暗，她的身体几乎隐入背景中有点模糊，只有打在她脸上的一束亮光十分夺目，这更让人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上是平和的，宁静的，但又有一股虔诚的味道，添了几分神秘。 这个官v在短视频网站上有不小的流量，这个举动瞬间引起各方注意，一场浩大的转发行动，自关注官v的粉丝而起，席卷了整个网站。 第57章 珠翠 “路遥知马”视频官方号建了一个专辑,名为“传统”。 在这个传统的分类里，第一个被放进去的正是沈声默的照片和摄影图像。 除了在主页面挂上的那张工作照，在步行街拍的照片也被陈遥遥发上去了。在挑选照片的时候,可把陈遥遥纠结死了。 因为不管是那张照片,她都觉得可以,都觉得好看，可是页面又放不下那么多张。 每一张都是心头爱，陈遥遥纠结许久之后，选择了九张照片放上去。 这种少有的装扮和特色的服装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遥遥拍多了时髦女郎，各种风情的都有,就是没有拍过这种的，或者说,全网都很少有人拍这种风格的照片。 这种元素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是老旧的，是泛黄的，甚至他们的脑海里都没有关于此类的记忆和印象,只知道是民族服装,可也从没真正的去了解过。 直到今天,陈遥遥把这套衣服的没呈现出来,不管是小姐姐身上穿的淡蓝色衣服，还是头上的银饰,都显得那样的华丽精致。 此时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已经远去的传统的东西，居然可以这么美！ 【啊啊啊好好看好好看，遥遥多拍点这种图吧,感觉洗眼睛了！】 【这是什么滤镜啊,感觉好自然好好看啊,这个颜色也太舒服了吧！】 【好美，这是仙女吗？神仙在拍神仙吗？】 【这一定是我关注遥遥以来最高水平的照片，绝了】 【抱图了谢谢，新屏保有了】 粉丝的反响非常满意，陈遥遥的官v账号短短一夜之间涨了不少粉。 在粉丝的转发下，组图不断的扩散出去。 在获得高流量曝光之后，又凭着照片本身过硬的条件不断的日到路人，到了后来，哪怕不是陈遥遥粉丝的路人也逐渐加入了舔图的行列，转发的队伍逐渐浩大起来。 不多时，这条微博开始爬热搜榜了。 这是连陈遥遥都没有想到的。 她早知道这一次拍出来效果会很好，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好。就连以往放图总是会各方面挑刺的几个杠精粉丝这一次都没有挑刺，而是在那里夸夸夸，让陈遥遥都有点不适应起来，温柔的样子简直让陈遥遥受宠若惊。 不行，不能这么想，她一定是被pua了！ 眼看着她那条热搜不断不断的攀升，位置隔一两个小时就动一下，源源不断的新人点进来，陈遥遥心头也忍不住跟着一跳。 她终于要有出圈的作品了吗？ 陈遥遥内心火热起来。 热搜榜爬了一晚上，眼见终于爬到热搜榜前十了，在吸引了更多流量的同时，还吸引了一些专门和人作对的杠精。 【不是吧不是吧？都修图成这样了，不会还没有人发现，这个图的怪异之处吧？】 【头发太多，太黑，太假，差评】 【照片这么好看，完全是滤镜的功劳好吧？如果没有这种雨雾蒙蒙的效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效果？】 【这种素人路人一抓一大把，是后期修图厉害吧。给我一个ps我就创造一个美人出来】 陈遥遥快气死了。 这些图本来就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也是她亲手拍的，而且人也是经过她验证的，怎么就不好看了？哪里不好看了？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当然，即便心里十分恼火，陈遥遥也不可能操着键盘和对方对着喷，那成什么样子？ 不就是怀疑她后期修图，人假，不真实吗？那就甩给他们看看拍摄的小花絮！ 无修无滤镜的小视频，看还堵不住他们的嘴！ 陈遥遥翻出了那天的u盘开始捣鼓，作为一个合格的摄影师，一定的剪辑技能还是具备的。终于，在陈遥遥两个小时的努力下，终于把那天同时拍摄的影像视频剪辑成了一到两分钟的短小视频。 在发布出去之前，陈遥遥敲开了朱松的聊天软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陈遥遥】：朱松，是时候让你为工作室做贡献了 收到这条消息的朱松受宠若惊，从村寨回来后，一直处于被炒鱿鱼丢饭碗担忧中的他立即屁颠屁颠给陈遥遥回了消息。 【朱松】：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乐意去做！请您吩咐吧！ 【陈遥遥】：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强.jpg] 朱松当然表示可以可以，什么都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也可以，没有什么他不可以，随便老板奴役他，使唤他。老板奴役他是他的荣幸，他让老板不开心是他的失职巴拉巴拉。 陈遥遥或许是嫌弃他太油太外露了，后面压根没有再搭理他。 把短视频编辑完毕后，陈遥遥在各个平台的账号上，同步更新。 【路遥知马】：原视频[链接] 高贵冷艳的甩出这拍摄现场的视频，然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这个时候越是解释，对方就越觉得你心虚，要的就是这种有气势，人狠话不多的效果。 能看到，短视频发布出去之后，点击量一直在上涨，等看完之后，挑刺的那些人果然就闭嘴了。 原来这烟雨蒙蒙的效果，是因为那里刚刚下过雨！山间缭绕的云雾也不是p上去的，而是本来就有的！ 视频里的小姐姐看上去和成图没有区别，甚至，更加生动明艳了。 照片只能抓拍到她静态的美，可是视频却把她三次元生动的她完全展示出来。每一个睥睨的眼神，每一个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动作，最终呈现在屏幕上的效果都是十分炸裂的。 这他妈谁说是修图这不眼睛瞎的吗？ 不需要眼睛可以献给有需要的人啊！ 最妙的是，在原视频中，出镜的除了沈声默之外，还有路人。路人陈遥遥都给打码了，只有一个人没打码，那个人就是朱松。 朱松本来也挺自恋的，觉得自己长得特别帅气，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有一头自以为狂野很符合艺术家人设的发型和特立独行的服装，一直以来都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当他和沈声默同框的时候，那对比的效果简直灾难。 沈声默皮肤白皙，整个人简直发光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出镜的时候，观众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当面色暗沉、皮肤粗糙的朱松出来时，观众们才意识到，这居然是没加滤镜没加任何修饰的效果！ 仙女不仅是在图片里360度无死角，在动态的视频里，看上去也依旧很美。 网红精修图好看是好看，可是动起来就比不上皮相更精致的明星，而沈声默动起来则是毫不逊色，加上有朱松这么个鲜明的对比，哪怕本来只有七八分的姿色，也能被衬托成十分了。 这仙女模特他喵简直惊为天人好吗！ 那些人就是酸酸酸，漂亮姐姐也要酸！这么好看，不多出来溜溜造福大众的眼睛真是可惜了，千万不能让漂亮姐姐被打击到啊！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麻麻这是我的新老婆】 【我直接嗨，老婆！！】 【呜呜呜好美啊，美到热泪盈眶】 【哪个瞎鸡儿说p图修图加滤镜的，我倒是要看看，他/她也用同样的方式拍摄能不能这么好看】 【哈哈哈太高估了，只怕拍出来的效果只能是助理那种吧，那才是正常人的水平】 【助理的心理阴影面积，得有海洋那么大吧，以前觉得小助理挺眉清目秀的，现在怎么就emmm，对不起我选择投向姐姐的怀抱】 【姐姐我家里有好看的漂亮衣服，跟我回家吧，我姥姥给我留了好多旗袍，每天给你穿不同的古着啊】 朱松反复被cue到，此时一张脸又青又白，说不出的复杂难看。如果反复被cue的人不是他，衬托的人不是他，他在视频里不是那么的……不堪入目，他也会和网友一样快乐。 可是现在，快乐没有了，有的只有痛苦而已，哦不，也许还有奖金。 朱松的面色复杂到有点滑稽，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去陈遥遥面前邀功，觉得自己奉献了太多。 在陈遥遥的控制下，再也没有人说这组图不好了。现在组图已经直接日到了热搜榜一，就连陈遥遥后面发出去的小视频，也凭借清新脱俗的画风和强烈的对比，凭本事爬上了热搜榜。 眼见组图吸引到的流量越来越大，陈遥遥趁热打铁，给沈声默打了广告，转发了一下原博的图片，自己的热度自己蹭，然后挂上了链接。 【路遥知马】：@沈家首饰铺，这是组图合作的小姐姐哦，小姐姐不仅人美，能力还超强的。她戴的银饰和衣服，都是当地的特色。她还有一家自己的铺子，卖的就是同种类型的首饰，全是她自己做的。去她的店铺拍工作台的时候惊到我了，在店铺里拍回来的照片也很好看[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在下面这个地址里进行购买哦，又便宜又好看，不亏 微博上的图片，放的是陈遥遥在沈声默铺子里拍到的首饰照。 在光影奇妙的构造下，哪怕平平无奇的物品也会变得生动起来，更不必说，沈声默做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有种很别致的魅力。配合陈遥遥的技术，拍摄出来的效果upupup，十分惊艳。 首饰的设计看上去都较为简单，但都很有巧思，和珠宝店里批量售卖的完全不一样，看上去十分的有质感。 一些新入的网友本来只是从微博热搜点进来舔美女的，还以为是娱乐圈哪个好看的漂亮妹妹要出道，开始营销造势了，可此时看到这些首饰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他喵可能是个硬广啊！ 心里本能的有个声音说拒绝，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因为看到那么好看有质感的首饰，隐藏在女人血液里的dna动了，纷纷点开tb链接，来到沈声默的tb店铺首页。 兴冲冲的打开宝贝详情，正想着图片上的饰品这么好看，哪怕是硬广也认了的时候，网友们才发现，这他喵的！居然宝贝全部卖光了！ “对不起，该宝贝已抢光”的字眼到处都是，但凡是上新的，就没有留下来的。 没有一样是留给闻讯而来的网友的。 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所以这居然不是个硬广吗？？？ 居然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用这么清新脱俗的方式——缺货，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女人，你成功了。 本来只是来看看，不一定要买，但居然卖断货了，那就非要看看不可，不仅要看看，还真可能要买了。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叛逆不听话！ 网友们一颗心被吊得心痒难耐，十分想看看这些售卖得这么快的首饰到底什么模样。 点进tb的评论区里，发现里面早就盖起了高楼，一看时间，发现是在热搜之前的日期。 有买家秀了首饰，随随便便拍了一张图放到评论区上。 【对不起，拍照技术不好，勉强看看吧】 【你们这是用座机拍的吧？看我的】 【呜呜呜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拍走了花簪呜呜呜，我想要和美女贴贴，只拿到了珍珠单簪，sad】 【giao！你已经有了就别嚎了！主播开卖到现在，我连个碎屑都没摸到过！知足吧你！】 那些所谓的“拍照技术不好”、“座机拍的”po出来的照片都十分好看，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实是在凡。 明明照片那么普通，首饰却那么好看。 和钻石切割面表现出来的碎芒不同，虽然这些首饰也bulingbuling的，但质感完全不一样。 不单单是由镶嵌物本身带来的美，还有花纹设计本身的美，两者互相融合，互相映衬，挑不出来哪里不好看。 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卖完了！ 这么好看，怕是一上新就被抢光了吧？这种宝藏店铺，还需要打广告吗？ 网友们现在也想买买买，无奈没有货！ 买不到货的网友跑回来，哭唧唧向陈遥遥哭诉。 【遥遥不讲武德，用这么好看的首饰勾引我们，却不给个机会】 【笑死，围观了一圈，那个店天天都在过双十一啊】 【抢不到，真的抢不到】 【我回来了，双厨狂喜！ps：那个主播还是个新人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养成了，早就有预感她会火的，但没想到遥遥也喜欢她!我的宝藏主播，终于是藏不住了】 【首饰真的好美啊，有没有人给个链接，想去补课】 宣传效果这么好是陈遥遥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出来正面回应：【其实我也在等上新……】 一句话，表明了她的立场，原来她也是竞争对手啊！ 还是去催店主快点上新要紧，问题要从根源上解决嘛。 一腔热情无处发泄的网友们，通过链接摸到了沈声默的直播间，有催她上播的，有催她上新的，说什么都有。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1300000，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1400000，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正在吃火锅的沈声默顿了一下，筷子正在烫着的牛肚一抖，掉进汤锅里去，随着翻滚的红浪，夹不到了。 急得沈声默哎哎叫了几声。 烫老了可就不好吃了！ 停止了忙碌的沈声默终于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火锅，这样的冷天气，这样的慵懒的午后，正悠闲惬意和奶奶一人一边锅的慢慢烫时，就听见了系统播报的声音。 奶奶嗔怪的看她一眼：“毛手毛脚的，一会儿弄脏衣服。” 沈声默终究还是没有夹到那块叛逆的毛肚，她哀叹一声，放弃了。 “奶奶，我去倒点水来喝。”起身之后，沈声默偷偷摸摸点开系统面板，发现她的粉丝值果然如系统说的那样，已经突破了1400000，如今不过这眨眼之间，就已经是1400200了。 涨得好快。 沈声默暗暗咋舌。 她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在评论区的高楼里，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从vb过来的，想看看热搜上的仙女姐姐呜呜呜，姐姐快点上播，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死忠粉了】 【从音音短视频来的，看看美女】 【从空间来的，留个爪子】 【正在补往期的直播间录屏，颜狗落泪，主播这么好看，手还这么巧，我仿佛是生来凑数的一样，哭哭】 【为什么这么好看的直播我现在才发现啊啊啊啊感觉错亿】 【哈哈哈老粉欣慰，期待姐姐看到评论区的表情（滑稽】 【火了，开心又不开心。开心终于火了，不开心以后更抢不到姐姐亲手出品的首饰，麻了】 稍微的划拉下来浏览了一番，沈声默就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始末。 联想到之前和陈遥遥的约定，她帮陈遥遥拍片，陈遥遥帮她打广告，沈声默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流量是哪儿来的了。 沈声默加了陈遥遥的好友，思及此，打开了聊天软件，刚想给陈遥遥发去消息，就看见对方聊天框的红点点已经积累很多了。 【陈遥遥】：姐！你是我亲姐！不，你是我再生父母！你是我妈！ 【陈遥遥】：呜呜呜姐姐我可以继续邀请你拍摄吗？自从遇见你，我别的也看不上了哭哭 【陈遥遥】：可以邀请你做的御用模特吗？ 【陈遥遥】：效果很好，就是太爆炸了我现在感觉像做梦一样 沈声默：“……” 御用模特？ 不行，她还要继续经营店铺呢。本来就已经够忙了，需要打铁的时候，累得手臂酸痛，腰都直不起来，哪儿还有时间去拍片？ 沈声默拒绝了陈遥遥：“不了，谢谢老板，我现在很忙了，相信会有更合适的模特的。” 陈遥遥迎风落泪。 不过她也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这些信息也只是看到组图屠了各大流量网站的热搜榜一，一时上头才说出来的。 当陈遥遥反应过来，失了分寸想要撤回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时效，撤不回来。 沈声默拒绝了她，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没有很失望。 随后，沈声默又对陈遥遥的广告表示感谢，说效果很好，现在她直播间人数都暴涨了，许多人都等着她上新开播什么的。 犹豫了一会儿，陈遥遥又追问了一句：“那店铺什么时候上新？” 沈声默：“……” “不知道，看情况吧，可以先关注一波，然后等上新通知哦。”沈声默发出去之后，觉得她们两个相处得还不错，这样是不是太生硬，太不友好，太tb体了？ 她很快又发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这口吻该死的公式化，但也该死的觉得可爱！陈遥遥猛女落泪。 陈遥遥果然屁颠屁颠跑去关注了。 此后，沈声默tb店铺的百万粉丝中，有她陈遥遥贡献的一份力量。 简单解决网上的事情之后，沈声默继续坐等系统播报上涨的粉丝值，她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果酒，开了，自己和奶奶一人一杯，然后就着果酒继续涮起了火锅。 涮火锅，永远的神。 今天谁也不能让她去打铁了。 她就是要这么慢悠悠的享受人生。 次日，山间的雾气照例是雾蒙蒙一片，夜里应当是下过一场小雨，沈声默不想动了，今天不想营业，也不想开门。 上次上新的首饰加起来给沈声默赚了六千块，加上之前的余额，她现在一点也不着急糊口。 生计已经不是困扰她的难题了。 沈声默把自己裹成毛茸茸的一团，然后坐在回廊底下，查看一下系统昨天给她发放的两个奖励。 粉丝值达到1300000时，给的奖励是一个材料包。 这一次的材料包不是银块，但也不是金块，而是一包仿翠羽的羽毛。 不管是颜色还是质感，都不是染色鹅毛和丝带能比拟的，简直能以假乱真。 沈声默放在手心里打量，看了一下说明：这种仿翠羽的质感和光泽是绝无仅有的，是系统的馈赠。 很不错，好东西。 这么珍贵的材料，可以用在刀刃上了，沈声默心想。 先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系统，沈声默才打开第二个奖励包。 第二个奖励包是粉丝值达到1400000时系统给的，这一次的奖励同样是材料包。 沈声默打开之后，发现是十颗大小均匀、颗颗圆润漂亮的浅粉红色珍珠！ 沈声默噌的一下站起来，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要是按市值算，这十颗珍珠的价格未必比黄金小，统子，你终于舍得给好东西了啊！ 第58章 珠翠 手指触摸到的是温润的触感,粉色珍珠的珠光很润，很足，反射出来的柔光简直比所有的珍宝都要好看。沈声默本来情绪内敛的她也忍不住咧嘴一笑,神情十分愉悦,满脸都写着开心。 无他，是这浅粉红色的珍珠太珍贵了。 沈声默捻起一颗珍珠放在光线强的地方比划，仔仔细细的观察。 在粉色珍珠表面，有一些火焰状的纹路点缀,这些纹路和珍珠浑然一体，左右对称,看上去有种奇幻昳丽的美感，朦朦胧胧,不可方物。 沈声默终于确定了，这就是宝石界的女王——海螺珠，又称孔克珍珠。 这十颗珠子个头很大,成型圆润,花纹形状完美,这些元素不管哪一样单独拎出来都足以成为无价之宝。 而这无价之宝,她一共有十颗！ 暴富了,这一次真的暴富。 沈声默喜滋滋用一个绒布盒子把珍珠装起来放好。 海螺珠珍贵,长期放在日光下强晒会褪色，她可得宝贝着点收起来,不能将就。 海螺珠珍贵难寻，一面世就收到珠宝收藏家和贵妇人的追捧,沈声默知道自己手中这个盒子的分量。 要是把这十颗珠子全部抛售出去,她什么钱没有啊？ 但她不！ 好的宝贝是要自己留下来用的,海螺珠有市无价,沈声默寻思着要用来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珠宝。 本来昏昏欲睡不想干活的沈声默拿到了好材料之后，心里迅速有了主意，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既然现在不用努力糊口求生，那么便为爱发电。 她要给自己打造一个镇店之宝，只能看不能摸同时也不卖的那种。 有些东西即便不售卖，光是放在那里就能体现出价值，而这个价值并不是人为赋予捧出来的金钱价值。 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沈声默站在廊下，低头用着手机不停翻阅什么，毛茸茸的衣服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秀气的眉毛。 喂完公鸡母鸡的奶奶看到她这样，便问她：“今天怎么不去铺子哦？杵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在买材料呢。”沈声默回道。 同时手指不停的点点点，在手机屏幕上划拉，搜寻自己想要的材料。 感谢万能的橙色软件，在上面什么都有卖，意味着沈声默不需要多费功夫，多跑地方，只需要在家里等等物流包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材料包。 不然，光是收集材料这一项就已经够沈声默呛的。 奶奶闻言，也凑过脑袋去，一双眼盯向沈声默的购物车，看到沈声默划拉了一页都划拉不完的购物界面，吓到了。 “诶呀你这熊孩子！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你兜里有缝啊这么存不住钱？买这么多东西，你用得完吗？”奶奶急得跳脚。 这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看上去太可怕了！ 天天买，前天买，昨天买，今天还买，怎么就有那么多材料要买？ 真是钱多的烧得慌！ 沈声默咕哝：“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想买，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我也不想的……而且买了就买了，一样的材料，这一次用到，下次还会用到，总有一天会用到，买来放在那儿就行了。” “你还嘴硬，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 奶奶不认识字，沈声默便指着购物车给她介绍。 “这个是一盒蚕丝线，用来做缠花绒花什么的，然后这个是紫铜丝，这个是滑石粉，这个是白乳胶，这个是硬板纸，还有这个是——” 奶奶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沈声默，指着那蚕丝线，问道：“这个可以用来绣花吗？” 沈声默应道：“当然可以。” 本来打算劝告沈声默，要节省，不要花钱的奶奶，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存货，觉得自己的绣花线可能不够用了。要是在本地买，出门麻烦不说，颜色还不多，哪里有这里的颜色丰富多样还艳丽啊？ 这许许多多的颜色，奶奶的眼睛都看不过来。 所以很快奶奶心中就有了主意：“小默啊，你也给奶奶买一盒呗，你的衣服还没绣完呢。” “……” “没问题奶奶，你等我一块下单了。”沈声默拿走自己的手机，不让她看到自己买什么了，当然也不忘记给奶奶下单她的绣线。 祖孙两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等待包裹的日子是难耐的，是无聊的。 沈声默在等待了长达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才把所有的材料都给等来了。 因为东西太多，大包小包的往回拎了不少东西，沈声默骑着她的小电驴，一路上无比惹眼。 把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放在工作台下面，沈声默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感觉都沉重又疲累。 不过此时，她的精神十分亢奋，因为她的镇店之宝终于要开始制作了！ 沈声默打开了许多日都不曾碰过的云台，开始直播。 【第二十二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470400/100000000】 陈遥遥的那组图如今已经成为了爆图，沈声默的照片已经成为无数人的手机、电脑屏保，“路遥知马”的知名度也因为沈声默的组图水涨船高，变得炙手可热。 而作为图片的主人公沈声默，她一通操作打了一个硬广，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以一个卖断货的结果告终，搞得所有人都十分好奇。 偏偏她这个正主一点也不管，在引起好奇心之后没有得到满足，越发被勾引得难耐起来。 这波被引起兴趣又没得到满足的网友们，最终的归宿只有一个——沈声默的直播间。 首饰买不到，买不起，直播还看不起了吗？ 所以，这些人纷纷留下来，成为了沈声默的直播间观众。 当失踪许久的沈声默再次上播时，就有一大波弹幕来袭。 【非酋的胜利】：耶！第一！！ 【随便吧毁灭吧】：vb来的，和美女贴贴！！ 【每逢佳节胖三斤】：来了来了，她带着直播向我们走来了 【小兔子乖乖】：新粉打卡！姐姐康康我！我是不是长着一张很白的脸，是不是可以抽中所有福利！ 【肚子真的好饿啊】：把之前所有的录屏都补完了，主播上播一点也不勤快，差评，应该一天24小时都在上播才对 【你做做梦吧】：你这不是让主播上播，一天24小时你这是让主播死 一眼看到的就是许多陌生的id，沈声默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粉丝值面板。 现在是一百四十多万的粉丝值，也就是说，自从那天爬上热搜榜之后，还陆陆续续涨了许多的粉丝。 沈声默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大部分都选择留下来而不是离开，心中暗叹着这一次广告的效果真好啊。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临近中午十二点了，我是吃了午饭才打开直播间的，很高兴又和你们见面了，今天有好多好多新面孔，我真是太开心了。”沈声默照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一朵牡丹】：呜呜呜呜，以前就不是很能抢沙发，现在更加抢不到沙发了，难过 【青山多妩媚】：我辈分晋升了吗？是老粉了吗？（搓搓小手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实不相瞒，关注姐姐的第一天起，就在等这一天 【小螺号滴滴吹】：新来的，你们要好好学习 【玉兔吃不胖】：…… 【肚子每天都很饿】：……就是有点想打她 在来势汹汹的新粉攻势里，老粉们终于找到一点点可以发话的余地，瞬间在弹幕里聊开了。 哪怕是看上去很欠的小螺号，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 只不过没多久，又很快被新人占领了。 人多，多到不到十几分钟，在线观看人数就突破了一万。 打过招呼的沈声默把云台放下，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能看到工作台上发生的事情，配合着半空中的无人机拍摄，可以确保同时兼顾两个视角，能把工作台展示的东西和工作状态，都展示出来。 “我在这几天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决定要给自己的店铺打造一个镇店之宝，当成吉祥物放在那里，就看看，我不卖哦。” 沈声默双手交缠在一起，继续侃侃而谈：“然后因为过程太过浩大，家里很多工具都没有，所以我花了了一些时间收集材料，直到今天才把事情办完，所以才来和大家见面，不是故意鸽你们的，稍安勿躁。接下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长时间在播，把镇店之宝的制作过程给你们直播出来。” 等沈声默解释完毕后，老粉们率先发话。 【一朵牡丹】：怕了怕了，姐姐家里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工具，居然还说工具不够，我已经可以脑补出来这可怕的工程量了 【玉兔吃不胖】：实不相瞒，我到现在还没认出所有的工具，怎么还要继续加啊 【酒心巧克力】：来晚了，连个地板都没有，现在进行到什么时候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酒心巧克力刚开始呢 沈声默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样图，只不过细节还需要继续细化，她没有急着介绍自己的构思和想法，而是先随手从工作台底下拿出一个包裹来，打算拆开。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最近买的东西太多了，随便拆拆，拆到啥就是啥。”一边说着，一边把塑料包扯掉。 【肚子每天都很饿】：是错觉吗？感觉主播花钱豪横了许多，一点也不贫穷了诶 【晚上肚子好饿哦】：贫穷吗？卖首饰的居然会贫穷吗？我一进来眼里看到的只有金子银子……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你们两个id好像哦 【青山多妩媚】：姐姐终于暴富了吗，不容易啊 沈声默现在拆包的架势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没错，她有钱了！ 拆的第一个包，里面装的是两个小袋子珍珠。 一袋是小颗粒的小珍珠，一袋是拇指大的大珍珠。 “这些都是真的珍珠哦，既然是镇店之宝，那么材料就不能太寒碜是吧？”沈声默指着小颗粒珍珠说：“这个是专门用来做流苏或者花心之类的，小巧一点。大的呢，可以用来镶嵌点缀，总之用法很多，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有弹幕问她，上次不是买了一碗珍珠吗，怎么现在又要买了？ 沈声默回道：“关于我为什么要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有钱了；二个是，上次买的时候没有多少钱，买不到太好的，用起来不是很方便，反正都是要补充的，不如现在一起买了。” “我再补充一遍，镇店之宝，用料当然不能寒碜。” 【毁灭吧】：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好笑，这他妈好真实啊：我有钱了，我要买好的，是发工资时候的我了 【小兔子乖乖】：呜呜呜贫穷簪娘前来抢答，也是我没错了，每次手里有点闲钱就总想买材料，哭哭 【想要暴富】：带id 沈声默把珍珠放在塑料盒子里，装好，然后站起身来，放到身后的一个柜子里。 店铺里的工具和材料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沈声默不想放在仓库里，所以就清空了一个柜台，专门用来装材料的，平时需要用到直接站起来取用就行。 接着是第二个包裹。 沈声默打开一个略大的包裹，然后拿出了两袋子蚕丝线。 “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奶奶的，我要做绒花，她要绣花，都需要，我一会给她拿回去。” 第三个包裹。 一扎紫铜丝。 第四个包裹。 一叠高丽纸。 第五个包裹。 一扎银丝一扎铜丝。 第六个包裹。 铜片。 第七个包裹。 热胶枪、小刷子、白乳胶之类的工具。 第八个包裹。 一个空的螺壳。 沈声默没解释是怎么用的，只放到了一边去，说以后观众们就知道了。 第九个包裹。 一箱子的颜料。 第十个包裹。 …… 一个接着一个的包裹不停的拆开，然后又放下，屏幕前的观众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 这个开箱视频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沈声默把工具一一归位，工作台面恢复了整洁。 她留下了一块硬纸板和铜丝，镊子，钳子之类的工具。 【一朵牡丹】：哈哈哈说实话，没看够，看上去好过瘾啊！ 【区区蛐蛐】：我也想有这么多东西，好羡慕呜呜呜 【青山多妩媚】：这就是看抽卡视频拆包视频的快乐，钱虽然不是我花，但快乐有我的一份，嘻嘻嘻 弹幕纷纷赞同，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解压，怎么看都看不够，还想再看。 主播不上播的时候，想催她更新视频上播。上播了还是觉得不够看，依旧想把她摁在屏幕前，一直不停的直播。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贪心，他们只是犯了所有追更粉丝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沈声默拿了一支铅笔，低头在硬纸板上画画。 一时间，直播间里只能听见沙沙的写字声。 新来的观众有些不适应这么慢节奏的视频，有些人想走了，纷纷留言表现了他们的不耐。 【咕咕咕】：无聊，我走了，真没意思，谁要看你在那儿写字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硬核的东西呢，没想到居然只是简单的开箱和聊天 【鹅鹅鹅】：我也觉得无聊，网上吹得那么厉害，说什么保姆级入门，有没有兴趣，能不能买的都应该来看看什么的，骗人吧，我现在就什么都没有学到啊 【小鸡咯咯咯】：感觉在浪费时间诶，主播就这么点本事吗？还以为会露露脸什么的，结果只是拆包，然后只能看到工作台上写写画画，谁要看这玩意儿啊 这些弹幕不算多，但夹在其中显得特别的扎眼。 不过也很快就有人搭理他们了。 【一朵牡丹】：举报了 【小螺号滴滴吹】：@鹅鹅鹅那是因为你笨罢了，正因为笨所以才更要好好的认真看视频，像我，我就学到了很多 鹅鹅鹅快要气炸了，连着发了好几条弹幕，但因为发言过于激烈，最终发出来的都只是“***”这种符号。 【小螺号滴滴吹】：不用太激动，我只是诚恳的向你建议，因为这真的只是小意思而已，我其实没怎么学就已经会了，真的很简单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giao，我他妈笑疯了，一时间竟搞不懂她说的到底是反话还是真话，真的绝 【青山多妩媚】：@小螺号滴滴吹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兄弟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鹅鹅鹅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诶，就是真的很简单的啦，这一点点都不够看的呢，你学不会是你太笨了。我们小螺号就不一样了，不管多难她都会哦，哪怕主播只是稍微提一提，教一教，她都能完成任务交作业呢。诶，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小螺号那么聪明的啊 【小螺号滴滴吹】：@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你终于承认了 【=】：…… 当沈声默画好图样，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她，只能看到直播间满屏的“哈哈哈哈”弹幕飘过去。 她觉得，直播间的气氛很和谐，状态也很良好，然后就开心的介绍道：“因为镇店之宝的样图我还没敲定下来，需要继续细化一些细节，所以今天就打算先做点简单的东西，就先做点简单的缠花来上上手练练吧。” “这就是我刚才画出来的缠花分割图，大家看看。” 一边说着，沈声默边把硬纸板上画出来的痕迹展示出来。 可以看到…… 看个鬼啦！笑死，根本看不懂，他们只能看到线条横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只知道沈声默在不同的长条图形里，标注了1234这种字眼。 除了这个阿拉伯字数，其他一概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沈声默解释道：“我打算缠一朵墨菊，这就是被肢解过的图了，一会儿我们要把这些纸板给剪下来，然后用蚕丝线缠上去，就可以了。” 【一朵牡丹】：原来是肢解过的了，难怪呢，我就说姐姐怎么忽然专职毕加索了 【青山多妩媚】：缠花，又是个新鲜玩意儿 【小螺号滴滴吹】：缠花很适合新手入门的，建议学学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他喵的你又懂了！ 沈声默把所有的纸样剪好后，按照顺序排好。 随后拿出了蚕丝线包，挑选出了玫红偏暗的颜色，以及另一种殷红偏黑的颜色，还有一股玄色的线。 沈声默介绍到：“我们要做个渐变的过程，如果你们懒的话，缠单色就可以了。” 【嘟嘟嘟】：giao，主播很了解我们嘛 【毁灭吧】：我就不一样了，我就只是看看而已，手工什么的，和我不相称 【一朵牡丹】：新来的，你们还没见识到真正恐怖的力量 【青山多妩媚】：没错！主播已经强到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会，看得会不算会，一做就会废的程度！ 沈声默把所有的蚕丝线分股劈好，然后放在一旁备用。 她拿出了一根铜丝，大约有三十厘米的长度。 “首先我们起缠头，在铜丝的中间，拿出四股劈好的蚕丝缠绕上去。蚕丝的头先用拇指摁住，开始缠。” 随着沈声默的话音刚落下，她的手指就动起来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拉着玫红色的丝线不断翻飞，十分快速且利索，光是看着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一朵牡丹】：开始了，我的dna又动了，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不想码字啊】：天晴了雨停了，我觉得我又行了 【青山多妩媚】：好像真的蛮简单哦，就是缠缠缠缠嘛 当玫红的蚕丝线缠了一厘米左右的长度时，沈声默把铜丝对折起来，同时拿起放在一边的硬纸片放上去，头部对齐。 “好了，可以开始缠了，缠的时候要注意头和尾不能反哦。你们如果想动手，可以上橙色软件买基础入门的diy材料包。这里的缠花的样板是我自己画的，比较潦草，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看得懂吧。” 说完，又开始缠缠缠缠。 把硬纸片尾巴都缠上玫红色时，沈声默把其中一根铜丝岔开，卷起来，以防伤手，“这个铜丝留着备用，一会儿就可以加2号卡纸了。” 【一朵牡丹】：？？？我以为我会了，结果现在告诉我，才刚刚开始缠？？ 【青山多妩媚】：大意了，这一点也不简单 【不想码字啊】：虽然但是，我觉得主播的直播思路和示范过程都很清晰很明了哦，感觉真的是个人都能看得懂的样子qaq 【今天要早点睡觉】：啧啧啧，心疼前面提前离开的，他们真的错过了宝藏 第59章 珠翠 沈声默并不知道的是,在她闹失踪的这一个星期以来，网上一直有关于她营销的各种猜想，猜测她下一步的举动。甚至有很无聊的人在网上开帖子隔空打赌,赌沈声默什么时候开播，什么时候开始露面之类的。 更妙的是,这种无端的猜想，不止在一个网站上有。 关于“沈声默到底什么时候上播”的各种猜想,甚至还在她走红之后，霸了热搜榜好一阵子。 当她终于出来直播时,无聊网友们喜闻乐见,开始奔走相告，说他赢了他赢了，沈声默出来直播了,大家快去看啊！ 网友们的初衷可能是出于消遣,实在太无聊了,一有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都来围观，但不得不说，他们这种行为帮沈声默助长了不少人气。 在直播缠花的过程中,沈声默只是在那里缠啊缠，缠啊缠,偶尔和观众们互动，聊聊天,解疑答惑，但就是架不住有许多人闻讯之后赶来，也加入了一起看缠花的行列。 还别说,这玩意儿真的挺解压的。 沈声默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像是开了倍速播放一样，一点都不会觉得慢吞吞的，反而你一没留神，切掉直播间画面摸个鱼，再回来时就会发现：咦？只是走开了一会儿，发什么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就觉得陌生一点都不认识了？ 正因为如此，导致沈声默直播间的观众粘性特别强。 不管看什么直播，都是只看个乐呵，为解压去的。户外主播也好，唱跳主播也好，手工主播也好，只要让他们赶紧到新奇有趣，不无聊，看谁不是看呢？ 何况唱跳主播常见，这么有意思的手工主播可真的就是个宝藏，不常有的。 不断涌向沈声默直播间的观众们不仅没有觉得枯燥无聊，反而自发的拿起手边能拿到的材料，头发也好，衣服丝带也好，毛线也好，开始跟着沈声默缠啊缠。 先不去管成果如何，这个过程真的超级解压啊！ 很快，沈声默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万。 五万，就连沈声默都觉得，这个人数有点离谱。 这种数量级的观看人数以及活跃的弹幕量，都是只有大主播才有的待遇，要知道沈声默在此之前只是个声名不显，打了个广告之后开始神隐的人。 后果就是，沈声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忽然一下子屠榜了。 当她逐渐逐渐爬上热搜榜榜首的时候，吸引了各方面的注意。 一些被沈声默挤掉的位置的大主播粉丝们努力，他们觉得，这绝对是暗箱操作，绝对是有资本在背后撑腰造势。 真是太过分了，资本垃圾，想给他们喂屎就给他们喂屎，他们才不接受资本喂到嘴边的屎呢。 谁爱看谁爱看去，他们要去冲！ 许多人纷纷操起键盘，打算为偶像争一口气，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原本在榜的大主播们眼见自己的在线活跃人数越来越少，不由得慌乱且困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播问他们：“怎么人这么少了？好奇怪啊，从刚才起就没什么人发言诶。” 语气好无辜好可怜的样子。 其实主播的后台切出去就能看到，榜单被沈声默屠了，原来本站的观众粉丝们也在流向异军突起的沈声默。 心里明白，却在装傻，想要卖卖惨，把余下的观众都给稳住。 这些粉丝能留下来，没有被外面的小妖精勾引走，一定是他的死忠粉，他只需要一波操作稳住了，就一定能行得通的！ 毕竟他是一个风里来，雨里去，一路厮杀出一条血路的大主播，这点底气和自信还是有的。 不过是一个横空出世的新人，也许是哪个公会强行捧出来的，也敢来和他打擂台，最终一定只能自取其辱罢了。 主播说完了之后，心中暗暗得意，觉得卖惨真是有用极了。 看看直播间现在的观众，不就是被他征服了吗？ 不仅被征服了，之前一直流失往下掉的直播间人气，在经历了短暂的停滞之后，终于往上涨了。 大主播心里更得意了。 他暗戳戳点开了在线观看的粉丝id，发现都是老粉丝，他们都回来了。 就是说嘛，一个新人主播怎么可能和他对着干？粉丝看的还是硬核技术，这年头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成为大主播网红的，能吃这口饭的，只有他这种硬核的技术罢了。 只是还没有等大主播笑出声来，那些刚刚回来的老粉丝id发出的弹幕，让大主播即将展露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 【外面有好东西，大家都去看了，我就回来告个别】 【确实蛮有意思，这里的操作学不会，但是隔壁的操作我好像会诶】 【i了i了，居然有我能学的操作，那我也看看去，白白】 【解放双手，从我做起，我也要去隔壁看缠花了】 大主播的笑容彻底僵住，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这些人自己走了就走了，走了又回来，还要告知一声，本来就让他很气，更加要命的是还鼓动直播间的其他观众跟着走。 一眨眼，本来就下滑得很厉害的在线活跃人数又下滑了！ 所以他这一波操作，不仅没有卖惨成功，留下观众，反而更多人跑了吗！ 大主播气得心情不好，关播下线。 忍一时越想越气，他还从来没遇到一个新人主播，能把他完全的压制住。 听说那个新人主播是什么教程？什么缠啊缠的，一听就很无聊，这种无聊的直播看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给他钱让他当水军他都不会去看的。 一点意思都没有。 犹豫了一会儿，心想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如去看看……吧。 便又偷偷摸摸开着小号，点进沈声默的直播间。 倒要看看这个十分嚣张的新人主播，到底什么来头。 此时的墨菊缠花已经接近尾声了。 沈声默正把许多缠好的条形花瓣绑到一起，所有的工序都已经步入了收尾的工作。 当她完成后，稍微整整形，通过铜丝把缠花的花瓣向内聚拢，效果就已经很惊艳了。 “这就好了，如果是新手不熟练的话，没有我这么快，但其实没有必要追求快速，看着来就行。一天做不完，就两天做，两天做不完，就三天做，这种手工活是万万不能求快的。” 或许是打光的原因，用蚕丝线缠出来的花瓣充满了光泽感。 墨菊颜色黑中泛红，花瓣一共三层，每层细细的花瓣大约有8-10瓣。整体的效果有种凌乱自然的美感，十分逼真。 【非酋的胜利】：看过等于做过，我看了=我做了，满足的拍拍手手，我居然做出这么惊艳的效果，我可真是棒棒的 【一朵牡丹】：我也参与了！刚才一直在缠缠缠，现在真的很有成就感！（成品偷偷藏起来不让看 【小兔子乖乖】：刚刚已经橙色软件下单了，材料包正在向我奔来，乖巧坐等 【青山多妩媚】：自从关注了姐姐之后，感觉我什么都会，没什么能难得到我的（十分膨胀中 在观众惊叹的时候，沈声默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黑色的短u型簪，然后把这朵墨菊给缠上去，固定好。 “这是主体簪，很短，几乎可以当发夹来用了。它是我买回来的半成品，黑色的，插在头发里一点也不明显，和墨菊的颜色正好相配。” 沈声默照例解说着，直到了最后收尾的步骤，她中途又加入一根对折发铜丝，继续缠了两厘米左右，然后把蚕丝线放到铜丝对折的孔里，像穿针眼一样。随后把铜丝一拉，蚕丝线头就被铜丝的针眼带走，完美的藏到刚刚缠好的线中。 多余的线头剪掉，都看不出来线藏在那里的。 沈声默把发簪举起来，笑道：“这是一个藏线头的小技巧哦。” 【想吃酱大骨】：学废了，真的学会了 【一朵牡丹】：学会了并没什么用的技能 【小兔子乖乖】：小白簪娘get！！！感谢主播！我爱了呜呜呜，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呢？ 【好想减肥哦】：看得出来，她是认真在教，真的想要教会我们…… 【小鸡咯咯咯】：皱着眉头进来，跪着离开。主播你看我跪下的姿势标准吗？ 【黑色台灯】：小小声，以前虽然知道缠花，但从来没了解过，看图片还以为是用纸做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是用线缠出来的，长知识了。 墨菊缠花簪做好了之后，沈声默插在鬓角，对着镜头照了照镜子，美够了，才肯定道：“不错，效果很好，这支簪子我稍后会在店铺上新的。” 说完，就把墨菊缠花簪放下了。 沈声默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这一句话，彻夜守着tb的页面，真就和双十一蹲着付尾款差不多了。 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还在跳，最终稳在了六万多的字数。 沈声默想了想，觉得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本来想要下播的她决定要继续。 “今天还有点时间，所以剩下的时间里，我们把绒花也做一做吧。” 一边说着，沈声默一边从蚕丝线中挑出了两种颜色，一种是淡绿，一种是嫩黄。 “绒花就不需要打什么样稿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刚才的墨菊颜色太深太重了，我们现在还做一朵清新淡雅一点的黄栀子。”沈声默比划着手中的线，然后开始翻找合适的工具。 找了一会儿，找出来一根铁棍，手指头大小。 “首先，我们用这两种线做出渐变的效果，当然，新手想要简单一点的，也可以直接做单色绒花，没什么关系的，都很好看。” 【一朵牡丹】：？？今天要一下子学两个知识点吗？老师我跟不上了，哭哭 【乳酸菌菌】：绒花，什么绒花？雪绒花？弹棉花？什么花？ 【曲家吃货喵~】哈哈哈逐渐痴呆，太多了太多，根本看不过来。 【青山多妩媚】：主播牛批（这句话我说累了，交给后来的人喊。 【小鸡咯咯咯】：主播牛批——（破音 沈声默把蚕丝线对折，然后绕过铁棍，把余下的蚕丝线穿过对折的地方，一收紧，直接就能缠住。 其实这个方法和奶奶编网兜差不多，在别的一些编织手法里，也是经常能用到的。 中间缠了淡绿色的蚕丝线，大约缠了一厘米左右的长度，再往外延伸出去嫩黄的蚕丝线，大约缠了一掌宽的蚕丝线。 这些蚕丝线缠在铁棍上，看上去像垂下来的流苏，十分好看，有种莫名的美感。 “然后要开始劈丝……这个过程有点痛苦，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要耐心，不要急躁，一步一步来。” 沈声默垂眸，长翘的睫毛垂下，落下一片阴翳，她没有看向屏幕，但温和舒缓的声音一直响起，就像叮咚泉水一样，给人一种很治愈的感觉，像有魔力一样。 虽然观众没怎么看懂，但是，看着主播一边解释，一边不同的翻动各种材料，然后随着她的动作，让材料在手下发生变化的这个过程，本身就很有意思。 人都是有求知欲的，或多或少的区别。 平时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更加没渠道去了解，所以也就没人喜欢看。 可现在是有人把饭嚼碎了，喂到他们唇边，观众们就看得津津有味了起来。 眼看着沈声默劈丝完毕后，又拿出来一个新买的小梳子，给蚕丝线梳绒。 一下，一下，动作缓慢而有节奏，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 沈声默解释道：“梳到这么蓬松的效果就可以了，千万不要闲着有事没事，就摸一下，梳一下，要是梳太多了，不仅不会更顺滑，反而会起球之类的，得不偿失啊。” 【一朵牡丹】：哈哈哈姐姐真的好适合当老师哦，我刚想问要梳多久的时候，她自己就说了 【青山多妩媚】：应该是说，对我们的水平有了深切的认知，所以才这么操心（不是 【小螺号滴滴吹】：怎会如此！原来如此！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梳绒看上去真的好顺滑啊，想要一头这么美这么美的秀发 【酒心巧克力】：其实想要秀发可以去做植发的，头发多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可是我查了一下，植发的基本操作是把毛发多的地方移植到毛发少的地方，我身上压根没有毛发多的地方呀！ 【酒心巧克力】；…… 【小兔子乖乖】：…… 【小鸡咯咯咯】：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植发呀 沈声默找来一个大夹子，把绒丝的一头固定住，把排线拉直了。 随着她的操作，能看到被排得十分匀称浓密的绒丝被拉得紧绷竖直，看上去有点像古老纺织机放的纺织线一样。 “这就是我们需要用到的绒丝了。其实做绒花最最最原始的材料，就是绒丝，只不过现在的绒丝处理比较复杂，需要自己染色，自己分绒，很麻烦，所以就直接买了蚕丝线，不仅能做缠花，还能做绒花，经济一点。” 刚刚说自己暴富了，结果转眼又暴露了她的贫穷。 “不过用蚕丝线来做也没什么，质感只是稍逊一些，还是很漂亮，很好看的。”沈声默安慰自己到。 【百奇】：所以暴富只是存在梦里的是吗？ 【一朵牡丹】：原来你还没有暴富呀 【想要暴富】：哭哭，所有人都妄想得到我，包括我自己 沈声默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观众们看不懂，便问她。 对于好奇宝宝，沈声默是很乐意解答的：“滑石粉，一会儿能用得到，可以增加摩擦力的。” 说完，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紫铜丝。 先把紫铜丝剪成一段约十厘米长的长度，然后对折起来。 就这么反复做了好十几次，拿到了十几根紫铜丝棒。 沈声默解释道：“我们一会儿用这些紫铜丝去夹丝，看我的操作你们就知道了，很简单，十分好操作。” 【玉兔吃不胖】：……其实我每次看起来都觉得很简单，但成品需要耐心，我只试了1一次就乖乖躺平了，这不是我能干的活 【肚子每天都很饿】：没有错，我也是从入门到放弃的，然后认识到自己手残的本质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姐妹们，相信我，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没有什么难得到我们 【酒心巧克力】：笑死哈哈哈，放弃了，就不难了，逻辑没毛病 绒丝一头被铁棒固定住，一头被夹子固定住。 从铁棒那头开始，沈声默留出了距离铁棒大约两个指节的宽度，开始夹丝。 所谓夹丝，就是用折好的紫铜丝像夹头发一样，穿过排线，然后通过旋转的方式，把绒丝夹住固定。 夹丝也有讲究，不能过于用力，用力了，整齐的排线就被破坏了。不用力，铜丝拧得没有力道，一样是夹不稳的。 沈声默一边把紫铜丝拧成麻花，一边说道：“夹丝的时候，需要注意，每一根铜丝之间的距离要均匀得当，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更加不能一会儿过大，一会儿过小，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你们有强迫症，可以用尺子来稍微量一下，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们，这个方法虽然可以，但没有必要，差不多得了。” 说话间，大约二十厘米的排线上，就被夹满了铜丝。 铜丝之间的距离匀称得当，十分均匀。 虽然沈声默没有用尺子量，但从肉眼看上去，也和用尺子量的差不多了。 接着，拿出一把大剪刀来，把排线给剪了。 剪丝的时候也需要小心细致一些，最好用大剪刀，能一剪子直接给剪下来，做到匀而不乱，根根分明。 随着“咔嚓咔嚓”的剪刀声响起，一根根夹着绒丝的铜线被剪下来了。 【地理图】：哈哈哈这声音听上去挺治愈挺解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鬼畜，总感觉脖子一凉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地理图你一定是新来的不知道吧？这才哪儿跟哪儿呢，姐姐打铁的时候，我感觉我要被她锤成肉饼了 【小鸡咯咯咯】：打铁？？？ 【樱花粉】：打铁？？？ 弹幕一串问号过去，显然都被震惊了。 他们以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手工主播而已啊，打铁是怎么回事？这么硬核的吗？？ 把所有的紫铜丝剪下来之后，就得到了一个……夹着紫铜丝的排线，外表看上去，像两把有颜色的小刷子一样。 沈声默两只手捏着紫铜丝的一头，稍微碰了碰桌角，把本来整齐的排线弄乱了一点，试了试手感。 本来观众们看到她把整齐的排线弄乱，心中就一紧，以为她是不小心碰到的，正觉得心痛的时候，就看见她两手不停的转啊转，转啊转。 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原本整齐的排线被她转出了一圈茸茸的感觉，外形看上去两头大小相同的狗尾巴草。 沈声默转完之后，说道：“这就是绒棒，我们接下去需要把所有的绒丝都转成这个样子。” 介绍完毕后，她就开始动了。 一旦不需要分神解释，不需要顾及观众能不能跟得上的时候，沈声默的速度就飞快起来。 【一朵牡丹】：看上去毛茸茸的好可爱哦，有点像那个啥，啥啥的刷子 【肚子每天都很饿】：又想起了被化学实验课支配的恐惧，这分明就是试管刷！ 【酒心巧克力】：giao，别说了别说了，开始害怕了，不想在直播间看到这些玩意儿 把所有的绒都转成“试管刷”之后，就要开始打尖。 所谓打尖，就是把绒花棒剪成两节，这两节绒棒从中间往两边剪，剪成两头尖尖的样子。 沈声默道：“打尖需要一点经验，不过也不是很难，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拿着工具练习。” 弹幕一堆说“明白了，这就去剪试管刷”的，玩起了梗。 打完尖，把铜丝对折，通过刚才的打尖整形，这个时候就能得到一个花瓣的形状，只不过还需要熨烫一下，把绒花整平。 古法是烧一壶开水，通过水壶嘴喷出来的水蒸气来熨烫，现在嘛…… 可以用烫发夹，经济实惠。 最后把所有的花瓣整形合在一起，就是一朵黄栀子绒花了。 再绑到主体簪上，就是绒花发簪。 沈声默放在手上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和墨菊缠花一块上新tb店。 刚挂出去，就被秒拍了。 第60章 珠翠 墨菊缠花簪和黄栀子绒花簪每支定价五百,作为一个炙手可热的网红店，这个价格可以说十分亲民。 沈声默更新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宝贝就显示已经被抢空,然后问答区里又一群人在不停的哀嚎，说抢不到真的抢不到，用上单身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手速，都抢不到,太惨了。 接着又开始询问,下一次上新是什么时候,他们等着要买。 下一次上新啊？ 沈声默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她可以在做镇店之宝的时候，同时做点小点玩意放上去，时不时更新一波。 下播之后,沈声默便骑着小电驴回家去了。 奶奶正在做晚饭，厨房的炊烟袅袅升起，在黄昏的上空飘荡，整个画面看上去充满了烟火气味。 沈声默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了,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吃晚饭了。” 沈声默应了一声,把东西放下之后，坐在廊下拿着一本书，正在画手稿。 此时的她，正在设计镇店之宝的造型和花样。 其实,大抵也是没有什么好设计的,因为想要富贵,想要富丽堂皇,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花样。 沈声默这一次想要用好的材料，做出好的效果，花样也就只能选用最大最好的。 她想要做一顶富丽堂皇的凤冠。 样图主要是参考京剧盔头的凤冠，以及民间观众流传的凤冠霞帔样式。 因为元素固定，设计起来倒也很好设计。 凤冠的主体是一只大凤凰，然后做点鬓边花，簇拥着蝴蝶，挂上流苏，穿上珍珠，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京剧的凤冠本来就是最难制作的一个头盔，沈声默要在此基础上改良，做出属于自己的镇店之宝，恐怕难度不低，真正实操起来，还指不定遇见什么困难呢。 不过沈声默一点也不慌张，等她画完了大凤凰的样式，冠的各种配饰插件的图后，她就放下了本子。 奶奶一边招呼她吃饭，一问她：“我的绣花线到没啊？” 奶奶对她的绣花线念念不忘。 “到了，我一会拿给你。”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卷尺，“奶奶让我量一下你的脑袋。” 奶奶推辞，以为声默要给她打什么头冠之类的，结果是要她当一下模特。 沈声默说：“我要做一顶顶顶漂亮的头冠。” “用我一个老婆子的头来量，准不准哦？” “准的，头冠要做得宽一点，大一点，不是完全按照尺寸来的。” 听了沈声默的话，奶奶就再也没别的话可以说了。 第二天，天寒。 沈声默起床时，发现外面的地上都结了冰霜，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害怕路滑，沈声默开小电驴下山时，分外的小心，总是害怕自己会摔倒。 本来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用了二十多分钟。 来到店铺里时，发现沈海阔早就在那儿等这了。 他的衣服有些不明显的水迹，应该是等了有一段时间。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沈声默挑挑眉，叱问道：“你在我家店铺前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会是要偷我东西吧？我一会儿就去报警去！” 转眼就把他当成了贼。还一副你再不走我就叫人的样子，真是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海阔快气死了，他青着一张脸，语气却有点低声下气道：“我爸让我来和你要点银丝。” 银丝啊？她有的，上次系统给的奖励还没有用完呢。 可是她凭什么给啊？ 沈声默道：“没有，想要自己买。” 沈海阔一张脸更是精彩纷呈，十分好看。他咬咬牙道：“你别得意，我也不是非要向你要不可。” “不是非要不可，那你就滚啊。” “你——”沈海阔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往日温柔胆小沈声默，现在变得这么强势，这么会呛人。 眼见怀柔是不行了，沈海阔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要跟你买点银丝。” 其实银丝确实不是非得要跟沈声默买不可，只是事出突然，家里的铺子来了个客人，指定了样式，家里又没有材料了，要是现买也来不及，只能出来借。 沈声默不肯借，那就只得买。 沈声默闻言便笑了，她轻声道：“要想买也可以，不过我这银丝有点贵，就看要不要买了。” 沈海阔狠狠的咬着腮帮子，然后用力点点头。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非得要来找沈声默找材料，这不是把他送上门让人宰吗？被宰了偏偏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是憋屈死了。 最终，沈声默以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卖给了沈海阔银丝。 一想起沈海阔青黑着一张脸离开的样子，沈声默就快乐得不行。 还当她是个包子好欺负呢？ 不给他们趁火打劫就算不错的了，想占她便宜，做梦去。 出于对沈海阔人品的不放心，打开店铺后，沈声默检查了一下仓库和材料柜子，发现没有东西丢，这才放下心来。 心情瞬间又变得好了。 拿着手里的材料钱，沈声默打开了直播间的按钮。 【第二十四天：霜降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540000/100000000】 沈声默笑道：“hello大家早上好，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雾很重，地上很滑，不过我刚刚做了一笔大生意，所以心情特别好。” 【一朵牡丹】：哇，一大笔订单，是什么？难道店铺上新了，我们不知道吗？ 【小兔子乖乖】：感觉错亿！之前守了很久，结果连个缠花的影子都没见着，就没了！ 【酒心巧克力】：姐妹们，你们太猛了，我让三个人和我一起刷，刷不过你们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酒心巧克力居然也有富婆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小螺号滴滴吹】：居然真的几个人一起守着，你好无耻啊 众人纷纷就这昨天那张浩大的抢单战发起评论，弹幕一时间无比的热闹。 沈声默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否认道：“不是tb的订单，嘻嘻，我不告诉你们。” 轻轻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接着，她拿出了自己打好的样图，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即将要做的东西，我的镇店之宝，凤冠霞帔里的凤冠。” 草图依旧是没有整体图，只有各种部件的拆解图。 观众们也依旧是，看不懂。 【一朵牡丹】：我看懂了，你们看不懂的可以来咨询我 【青山多妩媚】：我也看懂了，啊原来是这样子！明白了！真的好好看啊！ 【小螺号滴滴吹】：为什么我看不懂？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他们是皇帝的新衣啊笨蛋！ 沈声默拿出一块铜片，很轻巧，很薄，但有一定的分量。 “我制作的工艺主要是参考京剧盔头凤冠的制作方法，只不过有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京剧盔头是用纸板制成的，出于负重和经济的考虑，就用了这种最轻巧，最易得的材料来制作。大家都知道，京剧演员经常要在台上起范儿，然后刀马旦和武将，还要来打一场，这种时候，就不能给他们很重很重的道具。” “今天，我们用铜板来做底座，錾刻头冠上的凤凰。” 【小猫喵喵叫】：？？我的妈，京剧那么漂亮bulingbuling的凤冠，居然是用纸做的吗？？？ 【一朵牡丹】：日常给先人们跪下，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酒心巧克力】：居然是用纸做的……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只有我一个人关注为什么姐姐连这个，她又双叒叕知道了吗？ “如果是京剧用的盔头，需要裱一层里子纸，然后把样品熏黑，再用镞刀镞成相应的样子，再进行后续的工作。我们今天不用纸，用铜片，我们直接在铜片上画样子，然后直接锯下来就可以了。” 锯铜片，这是直播间的老操作了。 一开始关注的老粉对此都不陌生，不过新来的观众们惊奇得不行。 因为他们后面来的，只看到沈声默坐在哪儿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似的，缠缠花，打打绒什么的，看上去很恬静，还很温柔。 然后从这种温柔恬静的画风中，忽然就突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十分之硬核，就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一是惊喜，二是期待。 只见沈声默一只脚撑在台上，铜片固定好了之后，就用锯线开始锯。 凤凰的翅膀和尾巴线条繁复多变，经常就要变幻方向，换一个不熟练的人来，只怕这铜片只能回炉了。 然而沈声默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该是怎么锯就怎么锯，一点也没有出错。 果然老粉说得没有错，光是看她打铁——不是，看她锯铁，都是一种视觉盛宴。 看看这干净利落的线条，听听这富有节奏的律动，两者配合起来，画面感……怎么形容？就是很朋克，很酷。 瞬间，屏幕上唰唰唰的打赏弹幕飘过去。 新粉们很刺激，老粉也很怀念。 【麻辣小王子】：工科人工科魂！ 【小猫喵喵叫】：我dna动了，这不比那些大片好看？ 【小鸡咯咯咯】：笑死，只是锯个铜片而已，为什么被你们说得那么燃啊？ 把那些细碎的铜片锯下来之后，就是用锉刀打磨整形，继续进一步的细化。 凤凰的翅膀和身体都被分割成不一样的小片，一会儿要组装到头冠上。 沈声默把所有的样品图锯下来之后，觉得虎口震得有些发麻，便停下来，先开始编帽子的底座。 “底座的尺寸是量的我奶奶，不过不是完全按照尺寸来做的，要稍微大一点。因为戴头冠，我们都需要把头发盘起来，需要把这部分考虑进去，所以这个尺寸应该是所有人都能戴的。” 底座扎好了，就等着在上面组装凤凰和珠宝。 沈声默试着带了一下，发现以她现在紧贴头皮的发型，果然是过于宽松了。底座前额遮住了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沈声默一本正经道。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好可爱 【青山多妩媚】：姐姐头好圆，好小，好美prprpr（求眼熟，竞争越来越大了 【哭哭】：说实话，不是很能想象成品，果然我的想象力很匮乏，上学时几何体从来没作对过，sad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前面的不用在意，这已经是艺术的范畴了，看不懂很正常的 【小螺号滴滴吹】：我觉得不难啊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闭嘴吧你！ 接着就是要开始点翠工艺了。 翠也是不能直接点的，还需要经过掐丝工艺，把线条和纹路全部按照一定的造型，用铜丝或者银丝弯成相应的形状，然后焊到底座，也就是铜片上。 工程量过于浩大，哪怕沈声默手再巧，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做完。 沈声默首先挑选了底座前额的铜片，首先用铜丝封边。 一手拿钳子一手拿镊子，一手凹造型，一手掐丝。 两只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果是京剧头盔的传统制作方法，这个时候，可以选择使用沥粉的操作来塑造封边凸起的纹路感，然后用银箔金箔来贴，也能达到富丽堂皇金灿灿的效果。我们今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掐丝，焊上去，然后镀一层金就可以。” 沈声默顿了一顿，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说道：“当然，沥粉也不是那么好学的，我们一来没有沥嘴，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就不给大家展示了。” 【一朵牡丹】：听听，听听，是不给大家展示了，而不是不会！ 【麻辣小王子】：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年轻，但是她什么都会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深刻怀疑她用同样的时间活出比别人多的人生，所以，姐姐是时间管理大师吗？ 【小螺号滴滴吹】：感觉我会的还是不够多，还是要继续学习。 沈声默看到弹幕的问题，手不由自主的一顿，无奈的笑笑：“多学，多练习就行了，我确实是时间比你们多。实际上，人的一生能专注的做好一件事情，做到登峰造极，就已经极端厉害了。”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其他人都不知道沈声默真正的身份，还以为她在谦虚和灌鸡汤，但只有沈声默自己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穿梭在不同的位面中，有些技能是她本来就会的，有些是刚刚接触的。 不管是什么技能，只要她学了，就会一直跟随着她。 时间太久，阅历太长，沈声默都不记得，有些技能是怎么来的了。 当她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她就会疯狂的掠夺知识了，不停的汲取，也就早就了她今天的样子。 第一天直播镇店之宝，没有完成，封边只完成了一点，第二天还得继续。 沈声默把所有的材料分门别类放好，以防第二天找不到，或者错乱了，她还专门给不同的小配件打上编号，方便辨认。 做好这一切，她才落了锁，先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菜，再回家。 奶奶见她一大包买回来，这一次终究是什么话都不说了。 因为习惯了。 这孩子就是存不住钱。 而且孩子孝顺她，奶奶也很开心，开心得现在恨不得给沈声默杀只母鸡来补补身体。 天天上班，天天打首饰，多辛苦啊。 奶奶还记得，老头子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干。 一套首饰打下来，手上的血泡和老茧都不知道要添多少层。 这样一层一层的叠加下来，时间久了，就成了厚茧，用上一抹，糙得要命，十分吓人。 老头子这样也就罢了，女孩子哪能这样呢？ 奶奶心念一动，拉起沈声默的手查看了一番，果然发现，本来白皙的掌心和手指缝上，如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茧。 和刚开始回来的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奶奶急得眼睛发红：“诶呀，我得给你找点药泡泡才行，这样怎么了得哦？手都不好看了！” 沈声默倒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手，毕竟和她捣鼓的东西比起来，手上的茧再硬，也没那些东西硬，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想了想，说道：“现在还不用理会，当那天我手上有老茧了，更难受，就需要好好保养了。” “怎么老了才保养哦？你懂不懂事的？老了还保养个什么劲儿，就和我一样了！保养就得趁现在！”奶奶心里那个急哦，觉得她孙女儿榆木脑袋，榆木疙瘩，不开窍。 沈声默伸出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反复看来看去，看来看去，然后互相蹭了蹭，摸了摸，觉得手感很不错。 她心满意足道：“这样就好了奶奶，这些老茧可以保护我的手掌，那么那么容易受伤，要是太嫩了反而不好，一碰就伤了，干活不方便。”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奶奶直接愣在原地。 沈声默又继续道：“现在是正好了，可是当茧继续老化，太多太厚了，就会影响我的手感，做首饰都不好看，手也不灵巧了，所以等茧老了，才要开始保养啊。” 奶奶便不说话了。 她坐在门槛上，看着天空，重重叹了口气，忽然道：“你爷爷在的时候，就经常和我说过，你是个有天分的好孩子，也愿意学，愿意吃苦。但这个手艺太难了，一般人做不来，他不想教给你，不是防着你，是怕你吃苦，一辈子吃不完的苦。” “你爷的手艺好，可是他哪有过几天好日子哦？” 这里的人，虽然世代打银为生，他们做的首饰，甚至能成为宫廷的贡品，可是大头的好处从来不落到他们身上，日子依旧难过，近来才好了一点。 沈声默安抚奶奶：“没关系的奶奶，这些事情，总有人要去做的。我堂哥不行，我二叔大叔们也不行，那就我来吧。” 这些厚茧就是保护她的铠甲。 当天晚上，奶奶抓了鸡笼里的老母鸡，和沈声默买回来的菜一块炖了。 自此，沈家的鸡笼里少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次日，依旧霜降。 沈声默换了一双厚鞋，厚底，防水防滑。 以前她穿的是奶奶给她纳的布鞋，虽然舒服，走路一点也不费劲，但这个时候就不是很顶用了。 她下山来，没有立即去自家店铺，而是去了一家卖杂货的小超市里，提回来一个小太阳取暖器。 天越来越冷了，手会冻僵，手指会不听话，要是不小心划到了什么，胚底就毁了。 沈声默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个时候，小太阳就派上用场了。 她把小太阳放在工作台上的一角，打开。 温暖明亮的光发散出来，瞬间让沈声默的手变得暖洋洋的。 接着，打开她的直播间，和老朋友们问好。 【第二十四天：霜降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560000/100000000】 “hello大家早上好，今天有点冷，我感觉我现在整个人，都麻了。这儿很湿冷，不下雪，但我感觉比下雪还难受。” 沈声默拿出昨天分门别类放好的样品，一些封边完毕的，还有一些还没开始做的，全部找出来。 “我们现在接着昨天还没有完成的掐丝，继续吧。” 说着，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直接开始动手干。 【一朵牡丹】：咦，今天多了个小家伙，有没有人知道那个是干什么的啊？姐姐为什么不介绍？ 【小螺号滴滴吹】：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但确实不知道什么用途 【麻辣小王子】：？？不是吧不是吧？你们真的不知道吗？这不就是南方人过冬必备神器小太阳吗？你们没用过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get，冷得要死，开空调又没得卵用，马上去下单 把所有的翅膀和蝴蝶之类的铜片样品全部掐丝完，接下去就是把它们组装起来了。 沈声默把翅膀摆开，说道：“京剧头盔因为是纸质的，无法焊接，所以为了挂上流苏，他们会加一些环形链接的结构，以方便挂上流苏，我们这里直接悍就行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链接，叫做弹簧链接。弹簧链接用来穿头冠上的珍珠宝石，以及翅膀之类的。大家可以顾名思义，想一想，你们在弹簧床上的时候，稍微一动，身体是不是就一蹦一蹦的？头冠上的弹簧链接，可以让珠宝和翅膀随着佩戴者的动作晃动，看上去特别的生动。” 【一朵牡丹】：！有画面感了 【青山多妩媚】：想起了小时候戴的蝴蝶发夹，也是一动一动的，特别好看 【小螺号滴滴吹】：我懂的真少，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珠翠 说到弹簧链接,沈声默就想做一对蝴蝶短簪，好让观众们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巧今天做头冠也累得不行,就做点小玩意儿来散散心，放松一下好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吃不了热豆腐。 沈声默从铜片锯下的边角料中，找到了几块能用的，打算将就将就一下，现场表演一番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 “累了,我们歇会儿，稍微用点边角料来制作一对蝴蝶短簪。” 沈声默说得极为随心，话音刚落，她就拿着笔,在铜片上开始作画起来。 通过工作台上用来拍摄的手机镜头，观众们能明显看到，一只蝴蝶花纹繁复的……半边翅膀，出现在她手底下。 半边翅膀画好了，继续画。 “你们看,一只蝴蝶已经被我们肢解完毕了。”沈声默指着铜片上的作画痕迹说道。 “当然，既然是对簪,那就不可能只有一只蝴蝶，还得有第二只蝴蝶,所以我们继续按照这个样图,再画一只蝴蝶。尽可能相似,但也不必过分相似。有时候一些微妙的区别,或者一些不对称的效果,反而极为惊艳。” 沈声默一边不停的说,一边不停的画。 流畅的线条在她的手底下徐徐展现出来，观众们知道这只蝴蝶是被肢解过的，但能从她画的翅膀纹路脑补出，这只蝴蝶的美。 先不说什么首饰不首饰，后面又会被加工成什么样，光是看这个画，都是一副绝佳的画物图。 【一朵牡丹】：实不相瞒，这是我关注主播以来，第一次看得懂样图 【青山多妩媚】：实不相瞒，我也是 【百奇小甜心】：我也是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行了你不用出来说你知道了，你已经被我捂住嘴了 【小螺号滴滴吹】：…… 【酒心巧克力】：忽然意识到，主播以前画样稿可能是为了照顾我们，让我们能看得懂才画的（虽然还是看不懂），这一次不就是徒手画图吗？牛掰坏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giao，才发现，是真的诶 这一次的蝴蝶相对来说，好锯很多。 沈声默招呼一声没打，直接拿着锯子就上了，她把蝴蝶轮廓全部锯下来。 所有的部件都放到一起，等待备用。 【一朵牡丹】：我知道我知道，要掐丝了（看了这么多期不是白看的 【玉兔吃不胖】：姐姐说过，在珐琅工艺里，掐丝必不可少，点翠也是，所以我猜测一个这种蝴蝶是点翠簪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你们居然认真听课还做笔记了，是被小螺号给带坏了吗？？ 【一朵牡丹】：没有啊，我们一向就是这么热爱学习的人啊，你该反省一下你自己 【小猫喵喵叫】：哈哈哈有点意思你们 【小螺号滴滴吹】：我干啥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 事实如他们所言，这确实就是沈声默要做的事情。 掐线，然后点翠，或者烧蓝，任选一样。 沈声默只是把蝴蝶的大致轮廓锯下来而已，里面被画出来的各种花纹，是需要通过掐线来表现的。 掐线，又是掐线。 掐线真的很痛苦，很枯燥，很无聊。 沈声默重重的、无奈的叹口气，认命开始掐起线来。 早知道就不摸鱼了，精益求精的追求不允许沈声默随便应付。 而后，她果真掐起了丝。 沈声默咕哝道：“说是要摸会儿鱼，放松一下，结果又把自己绕进沟里去了，以后再也不摸鱼了。” 摸鱼太难了。 掐丝完毕后，通过焊药把丝焊上去，等牢固了，把多余的铜液洗去，接着镀一层金。 打开电镀设备，把所有掐丝完毕的蝴蝶部件放进去电镀。 在等待的过程中，就做另外的事情——做弹簧链接的部件。 沈声默说：“如果不电镀的话，铜片最多使用三年就会开始氧化，所以最好是镀一层金。我觉得金灿灿的好看，看上去就喜庆，如果你们没有电镀机的话，可以直接买保色铜，这样就不会氧化了，价格也相对便宜点。” 【一朵牡丹】：明白了（所以什么是保色铜？ 【百奇】：主播真的教得好认真哦 【不想每天都化妆】：保色铜就是在铜的表面上保护层，不被氧化。一般是合金，价格比镀金来说要便宜许多。 【小螺号滴滴吹】：@不想每天都化妆你好久没来了，终于见到你了 【不想每天都化妆】：在毕业实习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小螺号滴滴吹你找他干啥 【小螺号滴滴吹】：找她切磋，我感觉我的技术又精进了 弹幕一对省略号飘过，现在不管是老粉还是新粉，都已经熟悉了这个画风清奇的小螺号，她太能刷存在感了。 而此时的沈声默，在等待镀金的同时，拿出一个直径大约0.4cm的铁棒，然后又用0.1cm的铜丝围着铁棒开始缠绕起来。 缠绕了大约十几二十圈左右，拿到了一截弹簧线。 沈声默把两根弹簧线也放进电镀槽里等着电镀，随后就开始给凤冠掐丝。 一直掐掐掐，掐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把所有的凤羽、翅膀全部掐完。 此时的头冠虽然还没有开始做处理，只是粗胚出来了，但效果也足够惊艳。 沈声默举着掐丝完毕的凤羽说：“传统凤冠的制作方法，到了这一步需要上漆来增加硬度，同时进行统一的底色着色，我们就不需要了，直接放进电镀槽里电镀就行。” 【非酋的胜利】：电镀完一定是金灿灿的，我已经能想象出来有多好看了 【百奇小甜心】：其实我每次去买宝石，没买的时候心里想法各种各样，但实际上真的见到成品，最爱的还是黄金。嘿嘿，金灿灿的，一看就很踏实，很喜庆，但朋友们都说我太俗气了[捂脸哭.jpg] 【酒心巧克力】：@百奇小甜心黄金保值，可以入手 【青山多妩媚】：日常@想要暴富 电镀这么多的凤羽、凤身、翅膀，是一件比较浩大的工程。沈声默的电镀装备不是大型电镀设备，一时半会儿没法做得完。 分批次来，估计得要两三天才行了。 沈声默按照心里的顺序，捞起了蝴蝶短簪的配件后，把凤冠前额的铜带放下去电镀，明天可以先装这个部分。 蝴蝶短簪开始点翠。 沈声默拿出颜料来，调出一种翠蓝的颜色，把白色的鹅毛染了之后，一小缕一小缕的撕下来，然后按照蝴蝶翅膀纹路，开始贴翠。 这一次，她也没有先在图纸画样子，而是直接徒手画形，就这么一边剪，一边贴，速度出奇的快。 【一朵牡丹】：确定了，之前在纸上画样真的只是为了方便教学而已，如果不是为了让我们看懂，她应该都不用打稿了 【小螺号滴滴吹】：这是我学不会的操作 【酒心巧克力】：好难得，小螺号居然说自己不会了 【青山多妩媚】：她真的好几把诚实啊哈哈哈 沈声默点的不是单色翠，在靠近蝴蝶身的地方，染的是橙色的羽毛，整体表现出来丰富有层次的效果。 第一层的蝴蝶翅膀点好了，此时观众们才看到，还有一小片的蝴蝶翅膀配件。而这小片的蝴蝶翅膀配件，明显形状要小上许多，且形状是和大翅膀尾部的小翅膀一致的。 【duz】：怎么还有一对小翅膀啊？不就一对蝴蝶吗？ 【毁灭吧】：难道要做两对？ 【百奇小甜心】：你们没发现吗？姐姐刚才做的弹簧链接并没有用上，虽然我也不会做，但我感觉效果应该很惊艳，我现在一看开始期待了 【小螺号滴滴吹】：好，记笔记了 在大蝴蝶翅膀和小蝴蝶翅膀的边缘上，沈声默掐丝时，用了一个小心机——有个地方是用环装结构连接起来的。 此时，把弹簧的一头穿过大翅膀的环装结构，用镊子压好，另一头的弹簧连接的是小翅膀是的环装结构。就这样，一个大翅膀，和一个小翅膀，被一根弹簧连接起来。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蝴蝶对簪，是分为上下层结构的。 上一层，是蝴蝶翅膀的尾翅部分，较小，然后通过弹簧连接，和下层的完整的蝴蝶翅膀连接起来。 从侧面看去，好像是一只大蝴蝶拖着一只小蝴蝶。 从正面看去，就是一只形状完整的蝴蝶，只不过因为多了这个弹簧链接，每当沈声默的手腕一抖，在上层的小翅膀就会抖啊抖，看上去就像蝴蝶要飞起来一样。 【一朵牡丹】：！！啊啊啊好好看啊，我的妈，这是我脑补不出来的美，我大意了，这压根不是一般的蝴蝶发簪1 【酒心巧克力】：……想买呜呜呜呜抢不到 【青山多妩媚】：麻了，富婆雇人都抢不到，更不必说我了 【百奇小甜心】：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结果现在真香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看了看自己的猪蹄子，再看看姐姐的一双巧手，感觉自己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凑数的，哭哭 随后，许多弹幕一直在问，这个发簪什么时候上新，他们已经准备好小板凳，开始等待刷新页面了。 群情激昂，观众们对这个翅膀会一颤一颤的蝴蝶馋得要死，甚至有的说要去租个酒店的房间，用100m的网速才能干得过其他人。 这一次，沈声默为了直播间粉丝的福利，决定要当场上新。 在直播的镜头下，沈声默给蝴蝶发簪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上传，后台录入，更新信息，点击发布。 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早已有观众双开两个屏幕，一个看着直播间，一个看着淘宝等着抢单。 当物品发出去后的1-2秒，就抢没了。 没了。 了。 【啊啊啊啊啊向上天再借八只手，让我能抢到一次吧，我麻了呀】 【是什么，在勾引我，又是什么勾引了我，却不放过我】 【重金求购重金求购，拍下的姐妹愿意转手吗？】 【没进来之前我没想到会这么抢手，比我每次抢大牌的预售还可怕，你们是认真的吗？？？】 【qaq还是努力赚钱，然后找主播定制吧，我也麻了，论运气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轮到我】 照例，问答区又是一片哀嚎，这基本是每次上新后的正常操作了。 沈声默捂着良心退了出来，看了一眼拍下来的那个人。 不是酒心巧克力，是一个完全陌生的id。 看来，哪怕是同时好多人在线一起抢单的巧克力也完全招架不住了。 “好了，上新完毕了。”沈声默放下手机，对着镜头前的屏幕说到。 而此时，没有抢到的观众们已经从tb的问答区，哀嚎到了直播间的弹幕区。一个两个，全是在哭哭。 【马乐亚】：恐怖如斯，我双十一都从来没这么刺激过，刺激就算了，还抢不到 【烦了毁灭吧】：你们一个个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有本事别跟我抢呀 【一种天体】：实在受不了，我出来说句话，主播你的首饰实在太好看了！快点多更新多上新吧！自从入了你家的坑，别家的在看不上不说，还从来都抢不到！你像一个玩弄人心的渣女你知道吗！ 【骑驴找驴】：哭哭，主播你再这样你会失去我的，钱包包小票票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你这样对我吗？你觉得这合理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哈哈哈哈你们要习惯，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的，不用着急 沈声默下播了，她和观众们说，要等头冠电镀完毕才会继续接下去的工序。 此时她的无所事事，除了缠点弹簧，就是做一把简单的小簪子，然后上新tb店。 日子悄无声息的过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所有的底座准备完毕的时刻。 接下去就是装点修整，缀上珠宝翠羽。 【第二十五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600000/100000000】 按照和观众们的约定，在点翠时，沈声默应他们的要求，把工序给直播出来。 点翠费时而繁琐，一个人要贴完整整一个头冠，没有四五天肯定没法完成。 而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以前的沈声默会干的事情，现在的沈声默是个有帮手的沈声默了。 沈声默把奶奶也带来店铺里了。 奶奶新配了一副老花镜，眼神变好了，绣花也变得勤快。她主动要求帮沈声默来点翠，沈声默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来。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九点半，本来应该是八点半的时候就能上播的，不过下山的时候，多了一个人，所以导致我行程变慢了。” 随着沈声默打招呼的声音响起，观众们才看见，和沈声默坐在一起的奶奶。 ……奶奶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自发的拿出翠羽，然后比划着要剪了，十分自觉，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点翠机器。 沈声默无奈笑道：“如大家所见，那位是我的奶奶，她绣花很厉害，觉得绣花绣的了，没道理点翠点不了，所以我们昨天试着用大公鸡的毛做了个实验，奶奶觉得她可以，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所以接下去的所有步骤，都是由我和奶奶一起完成。” 【一朵牡丹】：哈哈哈，大公鸡还有尾巴给你们薅吗？上次都快薅秃噜了 【百奇小可爱】：点翠需要薅鸡毛吗？太惨了叭，小姐姐快来我家，我养了很多的鹦鹉，把它们送给你玩呀，来不啦？ 【酒心巧克力】：哇你好无耻啊，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要养鹦鹉还有孔雀，小姐姐你来我家不啦？（试图拔毛引诱 【青山多妩媚】：哈哈哈哈奶奶的背影好乖啊，像我上课的样子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乖巧》 沈声默拿出系统奖励给她的翠羽，小心的摆放在工作台上。 奶奶看到这些在光线下仿佛闪着银芒的羽毛，眼睛一亮，然后有点气呼呼的说：“原来你把好东西都藏起来，那你刚才给我玩的是什么？” 说着，把手一摆，不比划了。 沈声默：“……鸡毛。”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可可爱爱 【青山多妩媚】：奶奶太可爱了叭 【百奇小甜心】：奶奶谨记一点，差生文具多，做人不要太攀比啊 沈声默拿起凤凰的尾巴，小声的告诉奶奶，要注意点什么事项，然后她自个儿则是给翠羽上胶，然后等着裁剪。 裁剪的功夫也很费神，一点不小心，羽毛就会一根根碎下来，很考验手上的功夫，沈声默是不敢交给奶奶干的。 奶奶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用她刚才摆弄的鸡毛，试着贴了一下，发现形状规整，一点没有粗制滥造的感觉。 她开心得眼睛都亮了，手舞足蹈对着沈声默说：“你看，这下你放心了吧？我感觉我贴得比你还好看。我天天绣花，这还能难得倒我了不成？” “是是是，比我厉害，是比我厉害。” 【一朵牡丹】：姐姐乖巧.jpg 【小鸡咯咯咯】：老小孩老小孩，和我家老人一个样，还要人夸才乐意，不然跟你闹脾气 【小猫喵喵叫】：笑死哈哈哈，话说，只有我一个人馋奶奶的绣品吗？她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自己绣的吧？ 【随便叫点啥】：前面的你别想了，绣品完成的周期比首饰长多了，而且……哪怕奶奶还有余力做，你觉得这么多人，能抢到吗？ 【肚子每天都很饿】：我知道了，所以我就悄么声等着姐姐抽奖送粉丝福利，绣品可以，首饰也可以，我不挑[乖巧.jpg] 在两个人的配合下，凤冠点翠的工序完成的进度很快，这大半天下来，凤冠上的三只凤凰和两只蝴蝶全部点完了。 余下的，就是头冠前额铜片的点缀。 铜片也已经掐丝完毕，这条铜片，空出了三个圆圈的地方。 那里本来是想弄个槽口，等着镶嵌宝石，但想了想，只有珍珠，没有宝石，便只得放弃。 可以用珠宝胶，把切割的半颗珍珠贴上去，珍珠周围，再缀以一圈细小的珍珠，最终便完成了。 切割工具在仓库里，沈声默站起身来，拿了钥匙往仓库走去。 屏幕前的观众看不到仓库的情形，只能听见沈声默翻动工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仓库里的沈声默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有点像“嗷”，又有点像“giao”。紧接着，就看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仓库，一脸惊魂未定之色。 不仅如此，还在店铺里做小型奔跑运动，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好像地面有火在烧一样。 【一朵牡丹】：发生了啥？ 【青山多妩媚】：姐姐看上去好慌张好害怕啊 【酒心巧克力】：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奶奶也发现沈声默怪异的举动，抬起头问她：“怎么了这是？火烧屁股了？” 沈声默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又看了眼仓库，说道：“奶奶，仓库里有只大蟑螂！” 奶奶：“……” 奶奶提着拖鞋就上了。 直播间弹幕炸开了锅。 【一朵牡丹】：哈哈哈哈我万万没想到哈哈哈，无所不能的主播居然也害怕蟑螂吗？ 【青山多妩媚】：没人能不害怕那玩意儿，大个的还会飞（正经脸 【小鸡咯咯咯】：哈哈哈哈看她蹿来蹿去的，好可爱啊，不过如果是我，也估计也是这样 【不想每天都化妆】：也是我没错了，姐姐没有尖叫，已经很镇定很成熟了好吧？ 【随便叫点啥】：是的，只要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就意味着……家里已经被它们征服，感觉到处都是它们，浑身不自在 【毁灭吧烦了呀】：《早起蟑螂征服人类珍贵影像》 弹幕热烈的讨论过后，奶奶也终于拎着鞋子回来了。 她一脸淡定的把被拍死的蟑螂扔进垃圾桶里：“瞧你那个样，这么点小东西就把你吓成这样子啊？多狼狈呀。” 沈声默：“……” 奶奶您说得对。 您是神。 沈声默心中对奶奶充满了感激。 弹幕也对奶奶充满了感激。 【嗷嗷嗷】：一开始看到主播乱窜，我：姐姐到我怀里来，让我上！现在只想求奶奶抱抱呜呜呜 【羊肉泡馍】：呜呜呜奶奶太勇了，想要这样的奶奶 【青山多妩媚】：奶奶我这里有好吃的，你要来跟我住一阵子吗？你帮我抓蟑螂就行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你们好坏，拐不动小姐姐就拐人家奶奶 第62章 珠翠 蟑螂短暂的捣乱过后,以结束它的生命为代价，造成一个小小的风波。 奶奶洗了手,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对沈声默道：“你啊你，平时胆子挺大，这会儿胆子挺小，一拖鞋过去，什么妖魔鬼怪都给你拍没了。” 沈声默连连点头：“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的,只不过是想给奶奶表现的机会。” 奶奶：“……” 弹幕：“……” 好吧，那就假装不知道好了，给她一点面子。 此后，沈声默和奶奶两人开始各就各位,忙碌起来。 坐在镜头前的沈声默一平静，一脸淡定，嘴唇微抿，眼角轻垂，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仿佛刚才被蟑螂追得满屋子乱跑的人不是她似的。 其实她此时心里在想，一会儿得上橙色软件上买点灭蟑螂的药才行。不然她每天坐在这儿工作,想到背后仓库一对蟑螂正在繁殖，她就浑身发麻。 她心里想的什么,面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从不存在一样。这淡定的功夫,让人不住暗暗称奇。 【一朵牡丹】：看看她现在多么镇定,多么心灵手巧,谁能想到刚刚也被蟑螂追得满屋子跑呢？ 【青山多妩媚】：我已经截图保存了,小小声 【百奇小甜心】：你们好坏啊（前面的加个好友，资源发我一份啊 【酒心巧克力】：giao，带上我啊，我也要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也要我也要 沈声默依旧面不改色，继续埋头干活，弹幕什么的，看见了也假装没有看见。什么被蟑螂追着跑，什么被吓得大惊失色，那是谁啊？才不是她呢，她都不认识。 只要她足够淡定，足够的坐得住，就没什么能让她变脸。 沈声默在剪翠羽的同时，会时不时偏过脑袋去看奶奶那边的进度。 事实证明，奶奶没什么好让她操心的。 奶奶的手确实很巧，老人家干了一辈子的细致活，如今这点翠的也难不倒她。更别说，在来之前，奶奶已经练过了。 沈声默甚至怀疑，奶奶会偷偷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不让她看见。 今天第一次正式上工，奶奶除了一开始束手束脚，放不开，导致速度很慢之外，现在就和绣花一样了。 每当奶奶点完一个小部件，沈声默就拿起来，弯成合适的形状，然后组装到头冠的底座去。 在扎底座的时候，事先预留了很多环装暗扣，或者暗槽，组装只需要巧劲，对沈声默来说，一点也不难。 进度虽然也慢，但对沈声默来说，已经比一个人要快得多了。 这一日，基本上所有的配件都装点完毕，只剩余最后一道点缀宝石的工艺。沈声默不急着做了，而是回家去，等着第二天再继续。 奶奶跟着沈声默干了一天的活，晚上回去时，沈家又少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母鸡临死前，沈声默拔下它的翅膀毛毛，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 看着锅里氤氲水汽的鸡汤，沈声默便想着，有空要去菜市场买几只小鸡仔回来养着。 等老母鸡自己孵蛋太难了。 买现成的，养大了不仅可以薅毛，还可以吃了，一物两用，两全其美。 沈声默捧起碗，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 啊，鸡汤真香，真好喝。 第二日，清晨。 沈声默开着她的小电驴下山。 今天路面没有冻霜，但也很冷。沈声默围着围巾下山去，到店铺里时，耳朵鼻子被冻得红红的，看上去有点可爱，有点娇俏。 打开小太阳暖和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沈声默才打开自己的直播间。 【第二十六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680000/100000000】 天冷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让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干劲。 沈声默这一次都懒得去看面板了，而是和观众打过一声招呼后，就低头拿出凤冠前额的带子，比划着要贴珍珠。 手边有两盒珍珠被拿出来摆好，一盒大的，一盒小的。 沈声默拿出切割工具，然后道：“这就是昨天在仓库里找到的工具，我们现在要把珍珠切割成两半。两颗珍珠就够了，一颗顶两颗用，还余下一颗。” 她一说起仓库，观众们就想起昨天被蟑螂支配的恐惧。 【小苗快发芽】：我不对劲，我明明是来看主播做首饰的，可现在我却想要奶奶 【一朵牡丹】：我也想要奶奶，呜呜呜蟑螂真的好可怕啊 【玉兔吃不胖】：小时候还会玩虫子什么的，越长大胆子越小，现在看到蟑螂我满身鸡皮疙瘩，啧，人类，神奇的物种 【小螺号滴滴吹】：你们去买点蟑螂药就行，别说了，快点看吧。一会儿错过了，就什么都学不到了。 学学学，天天不是自己学，就是让别人学。 小螺号真的好认真啊。 只是她怕是忘记了一件事，主播的这些个操作，不是看了就能学下来的。 要是有这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他们早就要上天了，哼哼。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声默就把珍珠切割好了。 珍珠有拇指大小，切割了之后，体型依旧庞大。 沈声默拿着珠宝胶，把切了半边的珍珠贴到前额带子上去。 末了，在这大珍珠周围，缀以一圈细小的珍珠围绕起来，造成众星拱月的样子。如此一来，珠宝便算是贴好了。 如法炮制，贴了三处。 沈声默本想举着头冠对观众展示一下的，无奈单只手举起来一会儿就放下了，无他，太重了。 单拆出来的分量不重，组合在一起却重。 沈声默甩了甩手，说道：“太重了，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们这就不是给人戴的。” 【一朵牡丹】：？？不是给人戴的？ 【青山多妩媚】：啊，姐姐说过，这个是镇店之宝，不卖的，要留下来吧 【酒心巧克力】：……我钱都准备好了，还以为这一次十拿九稳了，结果……哭哭，哭哭，哭倒长城 【小苗要发芽】：啊……我没有，富婆也没有=我也是富婆了 沈声默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承重的问题，轻便不是她要考虑的。 这头冠很笨重，要想带着四处招摇，脖子可得遭很大的罪了。 把珍珠贴好了之后，沈声默拿出之前弯好的弹簧链接放在桌面上。然后在头冠上，找到了预留的环扣，把弹簧的一角穿过去，用镊子压好定型。弹簧的上边，预留出一根铜线来，等着穿珍珠。 “好了，来打孔吧。一共九个弹簧连接，最中间那个，我要穿上一个最最贵重，最最好看的宝石。” 屏幕前的观众们看到，原本一片翠蓝的头冠上面，竖起了金色的小须须，那些就是沈声默刚刚装上去弹簧。 现在还看不上效果，但光是这样，就让头冠的颜色和设计变得丰富而有层次起来。 【一朵牡丹】：我现在已经能脑补出来画面感有多美了 【肚子每天都很饿】：昨天我想做那只蝴蝶上的小翅膀，今天我想做头冠上的大珍珠 【玉兔吃不胖】：哈哈哈我昨天翻箱倒柜找出来小时候买的蝴蝶发夹，真的一颤一颤的特别闪亮，走路都一蹦一跳的，感觉年轻了好几岁呢。夹了一晚上，我妈说闪得她眼花，想打我 【麻辣小王子】：画面感好绝，吓得我也想去翻翻我的——哦不，我没有，我没有发夹，也没有童年（微笑 不过眨眼间，沈声默就把八颗拇指大的珍珠打孔完毕。 她一一把这些打孔的珍珠穿到弹簧的上面，然后多余的线剪掉，预留一点完成圆形，这样珍珠就不会掉出来了。 八颗珍珠以中间为对称点，每边四颗，穿好了之后，分别对着头冠的两边。 中间那根弹簧还空着，上面没有穿任何东西。 沈声默此时才拿出她早就藏好的海螺珠，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手心里。 “大家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 这颗海螺珠依旧拇指般大小，只不过颜色是浅粉色的，上面有淡淡的纹路。 【一朵牡丹】：一颗彩虹糖？ 【青山多妩媚】：一颗奇怪的药丸？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这是什么登西啊？ 【酒心巧克力】：！！主播卖吗？姐姐卖吗？我要买，我要买，海螺珠！啊啊啊成色这么好的海螺珠，我的天啊我的衣帽间就少这一颗海螺珠了 【百奇小甜心】：海螺珠？get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马上就去问度娘 一群人跟着问度娘去了。 等他们查完资料回来后，纷纷给沈声默跪了，也给酒心巧克力跪了。 海螺珠，珠宝界的女王，每年全世界的量产十分有限，能在市面流通，还能加工成宝石的，不到两三千颗。 而这，富婆说买就买。 更绝的是主播！ 明明说自己家境贫寒，结果随手一掏，掏出一颗成色极品的海螺珠！ 家境贫寒？我信你个鬼！ 【一朵牡丹】：我麻了我真的麻了，天真如我，居然全信了你的鬼话 【小姑姑】：百度回来了，虽然看不懂什么什么标准之类的，但感觉主播手里这颗比百度上的图片还要好看诶 【青山多妩媚】：我就知道，天天摸金子的人是不可能真的贫穷的！只有我，只有我罢了呜呜呜 【不想每天都化妆】：麻麻我关注的主播终于暴富了 【酒心巧克力】：qaq我想要呜呜呜呜呜呜呜 “是……祖传的哦。” 系统就当她一会儿的祖宗吧，沈声默心想。 她捻起那颗珍珠，好好对着镜头展示了一番，随着沈声默手指变幻的角度，珍珠明暗交界线也在不停的变换，看上去有种流动般的神采。 “这叫火焰纹海螺珠，是一种叫大凤螺的海螺生产出来。蠕虫钻进大凤螺里，通过蠕虫自身的分泌物产出粉红色珍珠，所以海螺珠无法像珍珠养殖那样，人为加入砂石。到目前为止，海螺珠还没有人工培育成功的事例，只能天然形成，因为产量十分有限，所以价格很昂贵，每年流入市场的量也十分的小。如果屏幕前有宝石收藏家，那我建议你们，见到海螺珠可以入手。” 【酒心巧克力】：qaq我我我我我，呜呜呜我要呜呜呜呜，哭哭 【一朵牡丹】：@酒心巧克力送你一颗彩虹糖，不客气哦 【青山多妩媚】：@酒心巧克力送你一颗彩虹糖，不客气哦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酒心巧克力送你一颗彩虹糖，不客气哦 酒心巧克力……气气！ 哭哭！ “不过你们要收藏的话，最好咨询专业的宝石专家，海螺珠也有造假的，一般是用大凤螺的外壳来打磨加工而成。” 沈声默调出一张图片，指着上面的大凤螺说：“这是我在网上查找到的图片，大凤螺颜色红中带橙，十分好看。我本来想网购一个来给你们看看的，但国内买不到，我只能买了一个普通造型相似的海螺，然后给它上了个色。” “就是这样。”沈声默拿出上次买回来的普通海螺，放到桌面展示。 海螺已经被上过色了，一点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造型和图片的大凤螺也不是很相似，但即便如此，也很惊艳，很好看了。 弹幕一群说想要海螺的。 沈声默如他们所愿，开通了粉丝抽奖，把这个海螺送给粉丝们，满足他们的要求。 沈声默说道：“好了，我们把最后一颗海螺珠穿上去，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沈声默给海螺珠打孔之后，在中间的弹簧穿上去。 第63章 珠翠 当沈声默用镊子把弹簧上端的铜丝弯曲后,珍珠就算点缀完毕了。 距离这顶凤冠彻底完工还剩下最后一道工序——穿流苏。 凤冠的鬓角下面穿着一块祥云纹的点翠金属牌，牌上同样穿着小珍珠，当做点缀。末了,才是红色的流苏。 沈声默本来是打算用珍珠来做流苏的,但为了丰富颜色，更有层次感一些,选择了最为传统的红色流苏。 流苏是用红色丝线打的,由奶奶友情提供。老人家手巧,这一点难不倒她,沈声默网上找了一些教学视频,奶奶稍微一看,就会自己跟着做了。 因为沈声默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奶奶今天还在沉迷学手工,不想下山来了。 把流苏牌穿好之后,凤冠才算是彻底完工了。 沈声默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她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拂过凤冠上那九颗珍珠，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有清风吹过，珍珠跟着晃动起来,生动而自然。 凤冠的整体是用铜镀金来打造的，凤凰的羽毛和翅膀通过掐丝工艺，弯出栩栩如生的纹路。上头点缀着系统奖励的翠羽,能看见根根紧密的翠羽贴合在一起，仿佛在铁上绣花一样,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留白处。 仿真翠羽的光泽度和颜色极为好看,随着灯光一照,仿真翠羽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毛质油光华亮，但又十分柔软。色彩艳丽，但又不会过于饱和。倘若一直用眼睛盯着看，还能看见似有暗芒闪过，简直巧夺天工。 凤冠的前额也点翠以作装饰。上头用小珠子围绕半珠的形式作为点缀，营造出众星拱月的富丽堂皇之像。 视线继续往上，就是这顶凤冠最为夺人眼球的部分——一只张开翅膀和凤羽的凤凰。凤凰顺着头冠的样式弯曲，紧贴着头冠的底座，呈现出一副展翅欲飞之像。凤凰尾羽上的花眼，缀以一颗小型珍珠，既丰富了视觉效果，又增加了层次感。凤凰的身体往前，口中衔着流苏，精致而俏皮。 整顶凤冠，除了这只中间的大凤凰，旁边还有两只小凤凰，小凤凰小一些，袖珍一些，但点缀的手法以及样式，都是参考大凤凰来的。同样富贵逼人，且活泼俏皮。 凤凰底下，缀着一圈蝴蝶翅膀的纹路，同样缀以仿真翠羽，蝴蝶翅膀的纹路上，同样有小颗珍珠作为点缀。 最最上面的，是一圈以弹簧连接穿过的珍珠。 珍珠个个大小均匀饱满，珠光很润，珍珠表面几乎有水流过一样。那莹润的珠光宝气，看得人眼睛发热。最最绝妙的是中间的那颗淡粉色的海螺珠。 海螺珠就是这顶凤冠的“珠王”，它美妙而不可多得，它花纹繁复而又美丽。这颗海螺珠，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只要一眼看到这顶凤冠的人，最终目光必定被它所吸引，然后留恋，不舍得移开目光。 头冠本身就很精致，很大，而这延伸出来的一圈珍珠，更让它看上去大了一圈，既丰富了视觉，又增加富贵感。点翠和珠宝，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看得人目不暇接，心里只能直呼美妙和惊艳。 头冠的主体上，凤凰和蝴蝶都是精致而立体的，沈声默组装得很巧妙，只要她拿着凤冠的手抖一抖，凤羽和蝴蝶翅膀也会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看上去展翅欲飞，珍珠也会跟着摇晃，只要佩戴者稍微一动，仿佛头冠上所有的东西都要活过来一样，充满了动感。 观众们几乎能预见，当有人戴着这顶头冠走动时，该是怎么样的场景和美丽。 那一定像是一个从古时画里走出来的贵妃美人一样，满头珠翠，贵不可言。美人头上戴着的，不仅仅是一顶凤冠那么简单。 这里面杂糅的工艺，以及镶嵌的珠宝，代表的是传承千年的技艺，以及千百年来，精于此道匠人们的结晶。 正是因为他们的匠心，他们精益求精的精神，把这些绝美的工艺传承至今，如今的人才能通过遗留的一些古物，窥探到千年前的时光。 这是一种穿越千年的古今思绪的交融。 沈声默的这一顶凤冠，给人展示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一朵牡丹】：！！！好看好看，我说累了，好看好看 【青山多妩媚】：读过那么多年书，考过那么多试，可是此时此刻我心中唯有二字能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卧槽！！！ 【百奇小甜心】：啊啊啊啊新粉咆哮啊啊啊，好看到热泪盈眶，想原地结婚呜呜呜呜 【酒心巧克力】：呜呜呜呜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小螺号滴滴吹】：主播太强了，我一辈子也学不完，太强了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可能是有那个大病，因为太好看了，我居然想一屁股坐下去呜呜呜，或者一手rua它！！弄它！！ 【肚子每天都很饿】：前面的你是魔鬼吗？这么好看的东西，你居然坐它，人干事？ 【不想每天都化妆】：好像有科学研究表面，当一样东西好看到极致的时候，确实会让人有摧毁欲。比如看到熊猫团子，很多人都想一屁股坐死。 【小鸡咯咯咯】：一屁股坐死熊猫？不是吧，被熊猫坐死还差不多 弹幕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 有夸夸夸，有买买买。 很多人都在问沈声默卖不卖，可以出高价，但都被沈声默拒绝了。 “因为做这个的初衷是打算打造一个属于我的代表作，当做镇店之宝供起来，现在看成品，效果显然很可以，我自己也很满意。” 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给自己戴上。 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盘发用的簪子，看不清她是怎么操作的，本来绑成简单马尾的长发，被她一双巧手盘起来了，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华丽繁重的头冠戴在她的头上，大小正好合适。 沈声默偏头看向镜头，直播间的界面右上角，有个小窗口，能展示出她此时的模样。 她在照镜子呢。 照完了镜子，觉得不太够。 这一身朴素到极点，为了方便工作穿的衣服，配不上这么华丽的头冠，沈声默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着，钻进了仓库里。 仓库里什么都有，其中有个盒子是沈声默最近才刚刚入手的收纳箱，里面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杂物。 里面有一床被单，是沈声默打算用来没人的时候，自个儿搂着御寒用的。不过因为这些天来，一直在直播，没有机会用到。 此时，她终于把床单翻出来了。 沈声默搂住床单披在身上，像古装剧一样，揣住床单的衣角，然后一扭一扭走向直播镜头，摇曳生姿。 “假装这是一件华美的长袍。”沈声默解释道。 这个场面，本来是很滑稽的，可是随着她越走越近，就变得有说服力了起来。 因为……这实在是太他么好看了！ 虽然床单看上去是很简陋，很儿戏，但是因为华丽头冠的光环加成，加上沈声默自己面容清秀，气质出尘，硬是靠着这两样东西，把很滑稽的床单衬托得无比——华丽好看！ 他们一定是被催眠了呜呜呜。 为什么有人披着一张床单，会觉得贼他妈好看到爆炸了啊！ 【一朵牡丹】：想起小时候身上披块破布，学习电视上的女主穿衣服，可是我妈说我穿起来像个乞丐，我还觉得她审美有问题。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不是我妈审美有问题，是我长得有问题呜呜呜呜 【玉兔吃不胖】：同一个世界，同一个你我，同一个你我，同一个妈 【不想每天都化妆】：跪到腿软，一时间竟不知要舔哪个 【百奇小甜心】：哈哈哈主播太可爱了，看看这稳健步伐，看看这自信的身姿——（对不起夸不下去了 沈声默距离镜头越来越近，脸也直接怼上镜头了。 披好床单之后，她觉得能够更好的展示凤冠的美了，便老实坐着，又一次拿着镜头当镜子来照。 不仅照，还要各方面360度的照。 随着沈声默一转头，一动作，凤凰的流苏率先动了起来。蝴蝶和凤羽也很活泼精致，栩栩如生。 【四只猫】：麻麻我恋爱了呜呜呜 【说走就走】：prprpr新墙头，为你痴为你狂，为你铛铛撞大墙 【哭哭哭】：点进来知道好看，但没想到这么好看，中式首饰yyds 【马乐亚】：之前结婚的时候，父母让我们办中式婚礼，不过那时候很流行西式婚纱，我们就拒绝了，现在美得我心砰砰跳，好像重新谈恋爱了一样，好想戴着主播打的首饰再办一次婚礼哦 【一朵牡丹】：@马乐亚之前姐姐有打过一套婚礼首饰，整套的！贼几把漂亮！你去往期视频看看！真的看起来有种让人想要结婚的冲动，但想想，要和男人结婚，瞬间萎了 【百奇小甜心】：男人耽误我结婚，真实 凤冠过于沉重，沈声默没一会儿就脱下来了。 “累了，真的很重，不是人戴的玩意儿。我会找机会把它装裱起来的，到时候有兴趣你们可以过来看看，看看免费，不收钱。”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感谢大家观看，期待下次见面，再见。” 沈声默关掉了直播。 沈声默不知道的是，她披着床单，头戴凤冠的视频和截图流传开来，众人纷纷为此倾倒。 人好看，头冠也好看。 二者相辅相成，真有种人间绝色的氛围感。 【没记错的话，上次刷爆热搜的硬广就是这家店铺的吧？可惜人耍了网友一把，打了广告就跑，现在还有很多搬着小板凳在蹲上新呢】 【是的，图上这位就是宝藏店铺的店主，首饰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已经在粉丝群里潜伏很久了，她很喜欢突击上新，或者直播的时间上新。笑死，根本抢不到】 【汉服娘看到疯狂心动呜呜呜真的太太好看了吧，我都找不到话来夸了】 【这一次不会撩完就跑吧？哦，不是撩完就跑，人家根本没打算卖。说要蹲蹲联系方式的，快散了吧】 沈声默并不知道，她在网上又火了。 tb店铺一夜之间涨粉了数万。 然而涨粉了之后，新粉们就发现，这他喵的压根就没宝贝啊！ 而且一点进评论区问答区，里面已经盖起了无数栋的高楼。不仅是他们新来的这一批，还有老粉，也在坑底躺着哀嚎呢。 原来，他们只是刚刚要入坑就得躺平的苦命人罢了。 麻了。 此时的沈声默正在定制玻璃展柜。 她上网买了一个头部模特的模型，然后戴上凤冠，再用玻璃柜装起来，放在店铺里，等着用来招揽客人。 既然是镇店之宝，就得有镇店之宝的排面。 沈声默足足失踪了一个多星期，专门用来升级店铺的安保设施。 她不仅给镇店之宝的玻璃展柜上，装上了最新型的防盗系统，警报系统，还在店铺的里外都安装上了摄像头。 这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等全部完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当沈声默再次登录她的tb店后台时，发现粉丝涨势惊人，如今已经快要突破百万了。 天呢，越来越多的人要抢不到首饰了吗？ 沈声默在心里表示深深的惭愧，然后点开聊天框，数不清的问题冒出来。 【店主，接定制吗？】 【呜呜呜店主我有个朋友，她说要是买不到你的首饰就好不了了，救救她吧】 【店主，做个新人促销活动吧，求求了】 【说吧，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拍下你家的宝贝】 【店主，我把我全家账号都用来关注你了，你能不能给我走个后门啊？】 沈声默哑然失笑。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一时间竟然划拉不到底部，红点点还在不停的冒出来。 工程量过于浩大，沈声默看不完，只挑选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问题，然后在店铺首页挂出了统一回答。 她的店铺首页还是那样简朴，就连请个人来做页面设计都没有。很素很白，很简陋，当然当回答发出去的时候，同样也很显眼。 1：镇店之宝凤冠不卖。 2：本店是个人手工作业，无法量产，上新看情况哦。 3：新来的小可爱可以关注我的直播间，偶尔会有转发抽奖粉丝送礼活动，还可以学习diy知识，手把手教你入门 店铺首页更新没过多久，沈声默的直播间粉丝量就以十分迅猛的速度增长。不止是直播频道的关注人数在上涨，直播系统的粉丝值也在上涨。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1700000，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第64章 珠翠 沈声默查看了一下系统发放的奖励,发现这一次的奖品有些特殊，不是材料包，也不是现金。 而是—— 【恭喜您获得一次非遗传承人聚会邀请函,请问您是否接受？】 底下还有两个选择,【是】或【否】。 沈声默没有立即做出决定，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是】。 个人店铺没有团队的手工品是无法走量销售的,沈声默只做孤品,这导致消费者哪怕看上去了也买不到成品。这就是她的粉丝们每次上新都哀嚎的原因。 沈声默不管是想走量,扩大生产规模,还是要开工作室,一个人总是独木难支。 是时候,给自己找个靠山,不是,是时候给自己找个可以合作的团队了。 当沈声默点了【是】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一个人的私聊。 【黎秀丽】：您好博主,我家祖上也是打银的，现在是传统打银工艺的传承人。我在网上看到了您的视频,对您的店铺和您个人非常感兴趣。请问是否给个机会详聊 【黎秀丽】：我同时也是非遗传承人聚会的发起人，经我们内部人员商讨之后，现在诚挚邀请您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在聚会之余，探讨一下关于技艺传承的问题。您看看是否有兴趣呢？ 【黎秀丽】：134****4899,这是我的号码,看到请您回复,谢谢！ 本来这几条私聊是要淹没在粉丝的汪洋大海中的,只不过有了系统的帮助，它迅速提醒了沈声默，沈声默才知道有这么一条消息。 沈声默复制了黎秀丽的电话，然后给她拨过去。 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女人接听了。 听上去有点年纪，声线较为沙哑暗沉。 “喂，您好，请问您是？” 沈声默说道：“您好，我是网上的博主，沈家首饰馆是我的店铺。” 主动挑明身份后，对方欣喜的笑出声来：“您好您好，您是看到我在网上给您的留言了吧？谢天谢地，那关于我提出的事情，您是否有意向呢？” “有，请问什么时候？我这边需要提前做安排。” “请您加我的同账号微信，我们私底下详聊。” 沈声默乖乖照做了。 微信加上之后，对方先是给沈声默发了好几张图，有办公室现场图，有营业执照图，还有自己的一寸照图。 【黎秀丽】：请您先过目，这是我的工作室，我们是绝对合法合理合规的，不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在我们展开更具体的详谈之前，希望您能打消疑虑 沈声默：“……” 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个很看重的效率的人，而且非常细心，就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不过出于对系统的信任，沈声默还真没怀疑过对方是什么违法分子。只不过出门在外，有警惕心还是没错的。 沈声默果真一张图一张图挨着看起来。 确认无误后，才给对方发消息。 【沈声默】：好了，没问题 【黎秀丽】：好，这张是邀请函，时间定在一个星期之后，您看方便吗？ 沈声默点了接收，对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黎秀丽就下线了。 沈声默仔细看了一会儿邀请函，发现地址距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 一来需要乘车，然后还得乘机。 转两趟。 沈声默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回家去了。 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幸好之前早就安装好了安保系统，不然出门的这一趟还真是不放心，不放心的当然是出于对沈海阔人品的不信任。 沈声默定好了机票和酒店，当天晚上就和黎秀丽说已经准备完毕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微信显示有一笔还未接收的转账，来源于黎秀丽。 【黎秀丽】：这是报销的路费，请收下 【黎秀丽】：您是我的客人，作为发起人，理应承担您来回的费用。 姐姐也太会做人了。 沈声默没有犹豫，收下了那两千块钱。 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沈声默对黎秀丽的好感已经无限拉高，她已经开始期待这一次会面了。 临行那天，沈声默把店铺锁死，还告诉奶奶，不管沈海阔来说什么甜言蜜语，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奶奶连忙点头，乖巧得像个孩子。 行程一共两天，有点赶，但沈声默确实不放心奶奶，所以只能辛苦一点，两地奔波。 飞机一共飞四五个小时，不算很漫长，沈声默打算一觉就睡过去了。中途醒来时，若是无聊，随便用飞机上的垃圾袋和笔画了一些草稿图。 她画的图，虽然看上去很狂放潦草，但有种莫名的美感，惹得旁边的人频频看她。 沈声默不为所动，就这样一会儿睡一会儿画的，把飞机上的时间都给打发过去 出了机场后，给酒店打电话，负责接送的人把她接送到酒店去。把自己安顿好之后，沈声默才开始联系黎秀丽。 还是那熟悉的、成熟稳重的声线:“您好沈小姐，非常感谢您的光临，我们私下见一面好吗？有些事情，我们还是现场说说比较好。不过也请您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聊聊，顺便带您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对方把她当成一个年轻不懂世故的小女孩来照顾了。 沈声默乐得把一切事情交给她，说了一声“好”之后，给黎秀丽发了酒店地址，让对方开车过来。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黎秀丽到了。 两人在酒店大堂里见面。 出沈声默的意料，对方是一个非常干练的女性，短头发，职业装，但其实很温和，说起话来，两眼弯弯，很难让人升起什么防备心。 她还以为，对方会是一个充满古韵的传承人。 还没等沈声默说什么，黎秀丽就自己道：“吓到了吧？很多人都觉得我不是传承人，而是一个职场白领。哈哈哈不过我就喜欢这么穿，平时需要见客户，衣服都不用换了。”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问她：“黎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对方年纪看上去有四十出头，叫一声姐，不过份。 黎秀丽拉开椅子坐下，一副闲适的姿态道：“我现在在做的是关于传统技艺推广的事情。先跟你说说我现在所做的工作吧——我的工作就是负责推广宣传，听上去偏离了老本行是吧？但其实不是。” “这些古时候传下来的技艺，不仅需要传承，还需要推广，需要宣传。我以前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也在我家的银器铺里帮忙，遇见了很多年轻的孩子。令我惊讶的是，他们不知道我们自己的民族有什么东西，只有老一辈的人知道。年轻人就是想要了解，也没有渠道去了解。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觉得，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 “我也采访过很多老手艺人，他们的观点是，手艺不外传，断了也很少外传。他们坚信这才是守住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而不是要发扬光大。我觉得很难过，我们的年轻人，我们的市场，就在这儿，如果我们自己不去占领，就有别人来占领。而别人的方式，可不会像我们这么温和，他们会用资本垄断，然后再控制我们的审美，这个时候，传统的生存空间就越发小了。” 说到这里，黎秀丽轻轻的叹口气，略微无奈的看向沈声默：“不好意思，一看到你，就仿佛看到我还年轻的时候，一时间感受很深，不由得话多了一些。” “没事的，我觉得有这样的一段经历，人生会很酷，很精彩。”沈声默说道。 黎秀丽也笑了起来，她现在看上去像个商人，但还是有初心的。 “我现在呢，主要做的工作并不是在铺子里打银器，而是设计一些样图，然后和生产厂家联系，让他们负责生产材料，然后再按照饰品的材料需要，分配成材料包，连同教学视频和教学材料一同售卖。”黎秀丽说起自己的工作室，神情间有些许得意起来，“这么些年下来，还算不错，有了一批固定的消费者。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很有活力，也很有向上的精神。给他们一个渠道去了解，他们就会自发的接过传递的炬火。” “比如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黎秀丽夸了一声沈声默。 沈声默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所以黎姐是想要跟我合作？” “聪明！！”黎秀丽夸了一声，又叹口气，“说实话，我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它也确实是分散了我的精力。我这些年也一直想找合作伙伴，一个忙内，一个忙外，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幸好遇见了你，你愿意加入我的工作室吗？” 沈声默不仅有高超的技艺，还对各种图样和设计如数家珍，工作室有了她的加入之后，一定会如虎添翼的。 近些年来，缠花十分盛行，原因是上手较为容易，材料较为易得。如果能解决这两个困扰，那么其他的技艺也能继续发扬光大。 黎秀丽太需要沈声默的加入了。 她恳切的看向沈声默。 而此时的沈声默在思考。 若是孤家寡人，加入工作室也不是不可以，但沈声默根本不放心奶奶一个人生活，奶奶也不想离开村寨。 思虑良久后，沈声默对上黎秀丽的眼睛：“对不起，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黎秀丽的眼睛暗淡下去。 “不过——”沈声默喘了口气，“不过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方案，不知道黎姐会不会感兴趣？” “你说。”黎秀丽道。 “黎姐知道，我在网上有一个直播间，积累了不少粉丝，也都是一些热爱手工的观众们。他们有些人也想学，但买不到现成的材料包，所以很困扰。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负责直播教程，然后给黎姐的工作室引流。每当我制作一件饰品，工作室就同步更新一批材料包，你看这样合适吗？” 黎秀丽也开始沉思起来。 听起来……确实不错。 见她意动，沈声默才淡淡笑了一下，知道她重新掌握了主动权：“我每一期的教程，都会提前设计图纸，把材料准备发给工作室，给足足够的反应时间。换句话说，我给工作室提供设计图纸和教程，同时给工作室引流带货。我不加入工作室，但可以跟工作室合作。而我需要的报酬，则是材料包销售额的三成分红。” 黎秀丽脸上的神色很快平静下来。 她说道：“可以，我这边没问题。”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拟定一下合同？” “可以。” 落地的第一天，沈声默就解决了自己此行的头等大事。 第65章 珠翠 黎秀丽离开之后,沈声默上了自己几乎快长草的微博，发了一条通知。 【沈家首饰铺】：接下去会修整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期待和你们下次见面哦~ 发完之后,马上就跑了。 嘻嘻，发微博才不是告诉粉丝们她现在在干嘛，而是要更加长久的请假。 评论区底下见她冒泡，惊奇得不行，同时也哀嚎遍地一方面既开心自己关注的博主终于活了，另一方面哀嚎的是，虽然活过来了,却是为了更长久的“躺”下去。 【求求你了呜呜呜时不时诈尸一下吧,要我跪下来求你多多更新吗？】 【不管姐姐发什么,我都爱看，前提是要发才行，麻了】 【别的主播：最近有什么热点赶紧去看看，说不定能蹭一波热度，视频赶紧搞起来。这位是：好懒哦,今天不直播了吧。好无聊啊,店铺就不更新了吧。好像没事干哦,那微博也就不更新了吧】 【楼上真.实】 【还他妈离谱的是，时不时诈尸,粉丝涨幅居然比一些爆肝主播涨得还好,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不对，这是追着被喂饭吧？】 不管评论区如何翻涌,沈声默都没再登录了。 她此时正在为明天的聚会做准备。 沈声默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萌新了,对于这种场合还算游刃有余。 在这种偏私人的聚会里,衣服不能太过隆重，但也不能太随便。要怎么打扮得体，就需要一个度，这个度只能沈声默自己把握了。 沈声默给自己准备的是一件长到脚踝的长裙，外罩一件套头针织衫，整体看上去既清新又优雅，十分好看。 她身量修长，完全把长裙给撑起来了，一点都不拉胯。 准备完毕后，沈声默便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黎秀丽开车来接她，可以说把沈声默照顾得无微不至，格外的体贴周到。 黎秀丽一看到她，立即夸起来：“年轻美丽的女孩子，我喜欢。” 沈声默笑了起来：“你也很好看。” 然后两人一起赶往聚会现场。 今天这次聚会有些许特殊，除了一些黎秀丽已经认识的非遗传承人之外，还有一些厂家商家来寻求合作，所以现场人比较杂。 不过因为有黎秀丽把关，整体还是比较有秩序的。 一到场后，黎秀丽就带着沈声默去见往日一起合作的厂家负责人，开始沟通起合作的事宜。 厂家不是大牌产商，但品控不错，价格也很合适，黎秀丽看中了这一点。 当沈声默开始询问一些用料的事情时，越问越专业，越问越深，厂家负责人就知道，黎秀丽工作室这一次是想做精品，精益求精，而不是力求走量了。 说实话，这样的路子，在现在这个时代，很不讨好。 精益求精，注定只能满足小部分人的需求，天花板有限，远远没有走量的优势大。 何况黎秀丽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成名的大牌子工作室，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提高门槛，那无异于作死了。 可是黎秀丽的行事风格虽然有时候喜欢剑走偏锋，可在大事上一直求稳，从来没有出过错，负责人觉得可能是自己意会错了，便先忍着没有说出来。 可是当沈声默越说越有模有样时，负责人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是来真的！而且平时一副女强人样的黎秀丽，这一次居然完全把主动权交给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自己吭都不吭一声！ “这个……黎小姐，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我觉得吧，现在走量的前景可能比较好一些。你们工作室的材料包本来买的人就不多，是吧？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缩减成本，用更加廉价更加易得的材料来替代现有的产品，而不是，升级。” 现在商业竞争这么激烈，要是一不留神，工作室都得倒闭呢。 真是搞不懂黎秀丽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哄得团团转，这不像黎秀丽的作风啊。 沈声默抿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黎秀丽则是道：“这个我们自然知道，不过你们厂商只负责物品的生产吧？销售的事情，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意思是他多管闲事了。 负责人的面色果然一变，轻咳一声，不再指手画脚的。 不过心里却开始暗戳戳看起热闹来。 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捣鼓出什么东西出来，这明显是违背了市场原理的。 作为一个新入场的人，不以低廉价格的优势，打败原有的资本，反而是抬高价格，要走精品路线，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后续的合同接洽过程很顺利，很愉快。 沈声默仔细观察了一下黎秀丽的神色，发现对方没有被那个负责人扰乱心态，这才放心了不少。 如果合作伙伴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沈声默会很头疼的。 好在黎秀丽不是。 结束了聚会，沈声默和奶奶通了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回家了。 随后收拾收拾行李，订机票回家去。 上飞机时，沈声默买了一本巴掌大的随身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在和黎秀丽的合同中，她一个月至少要提供两个设计图纸。这设计图纸要考虑到入门难度，先从很小白的入门基础材料包做起，等培养起一批有动手diy习惯的用户之后，再考虑之后的升级版，进阶版之类的。 要设置得复杂而华丽不难，要设计得简单易懂好上手，反而很有难度。因为当一个人的境界上升之后，很难去同理不会的人，不明白对方是哪里不懂。 所以老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沈声默在飞机上试着花了三张草图，全被pass了。 不过这件事急不来，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当沈声默下了飞机，搭着旅游专线的车回到村寨后，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天冷的时候，天黑得快。 沈声默远远就看见自家门前的灯亮起来，知道那里有人掌着一盏灯在等着她回来，心中就充满了暖意。 奶奶虽然一直说让她回城里，但心里还是渴望陪伴的吧。 “奶奶我回来了！”沈声默小跑着上坡，一边叫道。 一进屋，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鸡汤。 哦，今天，沈家又少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沈声默有点难过。 她来到鸡笼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老母鸡虽然少了一只，但小鸡仔多了。 这应该是她离开之后，奶奶自己去菜市场买回来养的小鸡仔，或者是和邻居家奶奶换回来的。 奶奶在屋里叫她：“小鸡胆小，你别薅它毛啊，大一点再薅。” “好。”沈声默兴冲冲的应了一声，然后回家喝鸡汤去了。 回家一趟，先给自己放个假，不直播了。 第二天，沈声默在屋里画图。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朵萱草花缠花造型，先是花了个稿图，觉得不错，然后给黎秀丽发过去，看她意见。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黎秀丽给她回消息，说可以做这个的缠花材料包。 接下去需要沈声默把卡纸画出来，然后由黎秀丽拿去给产商生产。 按照她们两人的计划，材料包要逐步升级，材质要越来越好，做出来的成品质感也会越来越好，同时做手工的人心里也会充满了成就感。 时间一长，用户一旦习惯了他们的这种原料，就很难去将就了。 只不过这终究是一步险棋，所以只能从最简单的材料包做起。 比如这一次的萱草花材料包，哪怕是要升级材料，最多就是缠花用的蚕丝线更贵了一些，相对来说成本还没那么高，风险也能可控，是最好不过的实验对象了。 所以段时间内，沈声默的主要任务，可能都是和缠花打交道。 画卡纸拆解图对沈声默来说，也不难，如果是她自己用的，随便画闭眼就能用，但这一次做手工的对象，变成了小白刚入门的手工者，甚至是完全不懂操作的小白，那么沈声默便想着要简化再简化，越简单越无脑越好。 所以这一琢磨，就琢磨了三天，终于敲定了稿子。 提交，发给黎秀丽。 当看见黎秀丽那边显示被接收后，沈声默才去干自己的事情。 稿子交上去，确定方案，再交给产商生产，这个过程，可能得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只有当材料包生产完毕后，沈声默的教学视频才有必要出。 而在这十天半个月之内，她可以尽情的干自己的事情，偶尔配合黎秀丽那边改改方案就行了。 这，就是自由职业者的快乐。 忙了许久正事的沈声默终于抽空登录了一下直播间后台，发现粉丝们花式催更。 用语从“主播什么时候直播”变成了“主播你还在吗”，沈声默意识到，她是时候来一场直播，给自己，以及材料包预预热了。 【第二十九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740000/100000000】 沈声默的脸出现在直播间的屏幕上，开播没有多久，很多接到通知的老粉纷纷进来，开始观看起来。 【一朵牡丹】：姐姐你是去火星旅游了吗？ 【青山多妩媚】：我们之前还在打赌你是被外星人绑架了，还是被强盗绑架了 【非酋的胜利】：是主播吗是主播吗？不是假扮的吧？ “嘻嘻，最近是有点忙。”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帮子，开始闲聊，“就是跑了一趟外省，忙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我最近呢，和一个很厉害的姐姐合作了，到时候会推出一系列的产品，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你们不是一直说，抢不到店铺上新的首饰吗？我很快就满足你们了。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永远永远都不会缺货。” 很快就能教你们怎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买的怎么有自己做的有意思呢？是吧是吧？ 沈声默笑起来，一双眼弯弯，像只狐狸似的。 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的直播间群众们此时欢欣鼓舞得像过年一样，说他们有生之年终于有机会抢到首饰了吗？老天爷开眼了吗？ “上次我做的蝴蝶对簪，很多小可爱都很喜欢，那我今天再复刻一下我自己，重新做一对好了。我才没有要偷懒，我只是满足你们想要同款的心情而已。” 【一朵牡丹】：是哦，我们都不知道你想偷懒 【饿饿饿】：那我也假装不知道好了 【百奇小甜心】：！！就是让我原地入坑的那对摇摇摇晃晃晃的蝴蝶对簪吗！！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就是小时候蝴蝶发簪的重置版奢华bulingbuling蝴蝶对簪 【酒心巧克力】：上次没有抢到，这一次我会让全家都和我一起蹲上新的。 第66章 珠翠 蝴蝶对簪做了小半天,因为中途要等镀金的时间略久，沈声默闲着无聊，打了一个银铜夹层的手镯。 手镯样子简洁大方,绞丝拉出来的花纹古朴典雅,完成得也很快。 沈声默举着刚刚做出来的夹层镯子，放在手中比划着，嘀咕道：“这个好像金银错哦。” 金银错沈声默也做过，一支簪子。 用金线镶嵌成丝，嵌入银簪里。到目前为止，在粉丝们偷偷发起的投票中，那支金银错银簪是除了刚刚完工的凤冠,人气最高的物品。 一听到沈声默这么说,老粉们也意识到,真的好像金银错哦。 不过金银错要更加有质感一些，这个手镯胜在花纹自然，就像天然长出来的一样。 【一朵牡丹】：实不相瞒，我最最心水的首饰并不是富丽堂皇的凤冠（我压根戴不起压不住），最最心水的就是上次那支金银错银簪！！真的太好看了！！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但是就是非常非常有质感,非常非常好看 【青山多妩媚】：呜呜呜是的,现在还魂牵梦萦，导致我对这个手镯也开始有滤镜了,玛德 【玉兔吃不胖】：实不相瞒,荷包并不丰厚的我，在看到那支金银错银簪之后,疯狂找同款,然而没有哇,就是没有qaq，我哭成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酒心巧克力】：嘻嘻嘻嘻我拍到了 于是酒心巧克力成为全直播间的“公敌”。 “我要上新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沈声默提醒了一句，对手镯志在必得的观众们，立即拿出两个设备，一个放直播视频，一个切到橙色软件的后台，手指就悬空在店铺“所有宝贝”那一栏上，蓄势待发，要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当沈声默点击上新完毕之后，又双叒叕被秒拍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连一直蹲着的观众们也都不意外。 对他们来说，能抢到新品，概率就和他们买彩票中奖一样。 抢到了，是运气；抢不到，那才是正常的。 直播间弹幕照例哀嚎了一地，直到沈声默把蝴蝶对簪从电镀槽里捞出来时，直播间的观众们才又安静的看下去。 因为之前已经直播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沈声默主要是和观众们闲聊。 什么都聊，甚至聊到了家里的小鸡仔，说等着它们长大就可以吃——不是，羽毛就可以用了。 当蝴蝶对簪打造完毕，然后又上新，展开新一轮的争夺战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 沈声默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告别，然后下播回家。 照例是慈爱的看了一眼她的小鸡仔，然后和奶奶大声播报，她回来啦！ 奶奶问她：“今天赚了多少钱呀？” “好几千呢。” “那就好，那就好，可别乱花了啊。” “好。” 沈声默嘴上应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又去买了衣服，给自己和奶奶两人分别下单了一件大衣。 买好衣服好过冬。 此后一段时间里，沈声默的工作主要就是制作一些小巧的首饰，然后上新店铺。每当她的店铺上新时，网络上关于抢不到的吐槽就铺天盖地。 有的网友还说，一开始，每年只用过一次双十一。后来，出现了双十二；再后来，出现了618。 现在，出现了沈声默。 麻了。 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劫数啊劫数，躲不掉的劫数。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沈声默在保持高频率更新视频和饰品的情况下，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也给自己的店铺刷了一波销量。 不对，不能说是一波。 因为林林总总，前前后后加起来，成交数量都不过五十，怎么能说是一批？ 沈声默快乐的充实自己的小金库，终于在两个星期后，收到了黎秀丽寄给她的材料包样品。 样品一共有五包，沈声默打开看了一下，摸了一摸，觉得效果还可以，做出来的质感应该很有光泽度，很漂亮。 而她的教学视频，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播。 这一天早晨，沈声默用一根棒棒糖，骗走了隔壁家才九岁的小萝莉。 这些天来，沈声默和小萝莉玩得很好。 每当家里有一只母鸡失去生命时，沈声默就会拔下它们的翅膀羽毛，有些是留下来待用，有些则是直接制成毽子来玩儿。 而这毽子，当然就是送给小萝莉了。 小萝莉小名叫朵朵，爸爸妈妈在城里，她和爷爷奶奶住在村寨里，人特别乖，特别甜。 她，就是沈声默今天直播的特邀嘉宾，一个重磅型武器。 朵朵问她：“默默姐姐，我们要去干嘛呀？” 嘴里还吧唧吧唧舔着棒棒糖，一副只要有糖，可以跟沈声默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 “我们去店铺里玩哦，今天姐姐教你做手工好不好？”沈声默一副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口吻。 “好呀，我幼儿园的时候，手工课总是第一名，别的小朋友们都玩不过我。” “乖孩子。” 不愧是从小帮奶奶穿针的巧手。 载着朵朵的小电驴下山了，两人手拉手进了店铺。 一进门，朵朵看到放在店铺里，被玻璃展柜装起来的凤冠，夸张的“哇”了一声，然后直接趴在玻璃上，走不动步了。 朵朵说：“好好看呀，默默姐姐我可以戴吗？” 朵朵奶奶说的果然没有错，默默姐姐真的是一个很有出息，手很巧的人呢！看来朵朵以后更要和默默姐姐玩了。奶奶说，手巧是会传染的，一直跟着默默姐姐玩，她的手就能变得巧了，嘻嘻。 “拿不出来了现在，而且太重了，你脖子会断的。”沈声默拒绝了她。 朵朵眼珠子一转，然后忽然拉着沈声默的手撒娇：“默默姐姐，那等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当新娘子好不好？” 沈声默：“……” 现在的孩子，鬼精鬼精的。 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在大气层的沈声默说道：“你爸妈会不同意哦。而且嫁给我，嗯，嫁给我你也戴不了这个凤冠的，死心吧。” 朵朵：“嘤嘤嘤。” 沈声默拍拍她肉嘟嘟的脸：“别嘤了，我们开始吧，姐姐带你开开眼。” “好呀。” 【第三十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780000/100000000】 “hello大家早上好呀，现在是早上九点。”本来是打算早点开播的，但是为了哄朵朵出门，早点起床，额外多花了一点时间。 “我们今天来做点轻巧活，不打铁了。”沈声默拍拍朵朵的肩膀，“跟大家引见一下我们的新朋友，小美女朵朵。朵朵，快和大家大声招呼。” 朵朵看到镜头，怔了一下，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毕竟，她在学校里也算个小明星，每次晚会总是要上台跳舞的呢，拍摄什么的，小意思啦。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爷爷奶奶们，你们好，我叫朵朵，是默默姐姐的好朋友。”小胖手挥了挥。 【一朵牡丹】：？？？哪里来的小可爱？ 【青山多妩媚】：awsl呜呜呜小甜妞，太可爱了吧，想偷娃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姐姐可以，哥哥可以，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爷爷奶奶就不要了啊 【永远十八岁】：对的，给你一个赞，叫妹妹也可以 打完招呼后，沈声默拿出了黎秀丽寄给她的材料包。 “朵朵，你也拿一包，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做。”沈声默说道。 “好。”朵朵干活特别利索，小手胖乎乎的，一点也不笨拙，很迅速把包给拆了。然后学着沈声默的样子，把材料包里的铜丝、蚕丝线、卡纸分门别类的放好。 做一会儿，抬头看一眼，有模有样的，特别可爱。 【酒心巧克力】：心里软乎乎的，好可爱好乖巧啊 【麻辣小王子】：想生闺女 【玉兔吃不胖】：想生娃的自我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女朋友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没有 【百奇小甜心】：没有 【蓝色卡卡】：没有 “没有”一溜下来，整整齐齐。 原来大家都是单身狗，那没事了。 “我们今天做个简单的缠花发簪。这个材料包里，没有主体簪，我们今天不打铁，所以就用这个材料包来做一支软簪就好了。” 沈声默问旁边的朵朵：“朵朵，你知道什么是软簪吗？” 朵朵摇头：“不知道。” 【一朵牡丹】：朵朵是我 【百奇小甜心】：朵朵是我 【酒心巧克力】：朵朵是我 “软簪呢，就是细软的簪子，一般只有簪首，没有簪棍，佩戴的时候，通过发夹或者u型小簪固定住的。知道了吗？” 朵朵摇头：“不知道。” 【永远十八岁】：终于比朵朵聪明了，我听懂了嘻嘻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也听懂了 【小螺号滴滴吹】：小孩挺可爱的 【玉兔吃不胖】：我的妈耶，第一次见到小螺号夸人诶，妈妈我眼花了吗 沈声默拿起其中的一根铜丝放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起四股蚕丝线，然后开始起线头。 “今天的材料包是萱草花的材料包，我们今天来做萱草花缠花。”沈声默一边介绍，手一边动起来。 这一次，她动作尤其尤其尤其的慢，以朵朵能看得懂，跟得上为标准，一边缠还要一边问朵朵，会了吗，看懂了吗。 次数一多，屏幕前的观众们都反应过了，这个女人，她居然真的想要教会一个**岁的小孩子！她是魔鬼吗！ “懂了。”朵朵点点头，然后照着沈声默的样子，也开始缠起来。 只不过小孩子劲儿小，压了一会儿就压不住，沈声默还要时不时抽空来帮她压一下线。 当把缠花的头起好之后，把铜丝对折起来，加入卡纸。 “跟着姐姐来做，小心点不要伤到手就好了，慢慢来，最重要是要有耐心。” 朵朵点头，话渐渐少了，她开始聚精会神，变得十分认真。 她是一个心灵手巧，也很容易定下心来，很容易集中精力的小孩。 从小就跟着奶奶绣花，会帮奶奶穿针，还要帮奶奶串珠子的朵朵，在最初的熟悉阶段过去之后，逐渐缠得有模有样起来。 除了起缠头，和加入卡片的时候，需要沈声默帮忙，其他已经能自己独立完成了。 虽然动作慢，但效果一点也不差。 沈声默极有耐心的教导她，等着她，和她一块缠。 直播间里互动的氛围很好，观众们看得手中也很痒痒，有种强烈的，想要自己做的**。 这朵萱草花只有一朵，花瓣不过五瓣，因为是单色缠花，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朵朵的那朵也在沈声默的帮助下，缠完了。收尾的工作，主要都是沈声默来完成，需要一点点力气，小朋友不太行。 沈声默的动作很快，两支萱草花软簪很快完成。 两朵萱草花的成品被一起展示出来，效果十分惊艳。 可以看得出来，朵朵缠的那朵，比起沈声默的来，不够紧密，不够好看，但也能看，只要别和沈声默的放在一起，对比就不会那么惨烈。 【一朵牡丹】：giao，我居然比不过一个小朋友，我哭了 【小螺号滴滴吹】：小朋友不错，另外，这个材料包怎么和我平时用的不太一样啊？感觉很好用的样子 【酒心巧克力】：是的，虽然我不懂，但是感觉小朋友缠起来也很轻松啊，我感觉我能行了（不是 【非酋的胜利】：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真的感觉我能了，我要去找姐姐的同款材料包 【玉兔吃不胖】：已经搜完同款的回来告诉你，买不到，姐姐这个好像是自己做的材料包，和橙色软件上的根本不一样，没有同款 【不想每天都化妆】：这红中带橙的颜色真的好好看啊，到底是哪家的材料包啊？求安利啊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我也想要 观众当中，有不少手工爱好者，她们很快发现了，沈声默用的材料包不管是光泽感还是色泽，和她们买的材料包都不太一样。 这是好东西啊，好东西就应该发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当弹幕逐渐开始求起材料包的安利时，沈声默微微一笑，说道：“材料包啊，这个确实算是我自己设计的，从颜色到材质，都是有人把关，才做出来的这个颜色和效果，很漂亮是吧？购买链接我已经放在视频右下方了，你们可以点击购买。价格虽然贵了一点点，但出来的效果绝对惊艳。你们看朵朵的这朵缠花就知道了。” 莫名被cue的朵朵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啊，材料包很好用，不过朵朵也很厉害呢。” 好精的孩子啊。 沈声默被逗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萱草是我们国家的母亲草，在古时候，我们可不兴送母亲康乃馨哦。” 朵朵听了，亮眼放光：“哇，那我可以把这朵花留下来，送给妈妈吗？” “可以呀，自己动手做的，是不是很有意义啊？” “嗯嗯！”朵朵心中充满了成就感，无比得意。 本来，别的的小朋友就玩不过她，现在她还做了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小朋友们更加比不过了。 朵朵本来是想拿到学校去嘚瑟的，但姐姐说了是要送给母亲的，那就留下来好啦。 反正她已经学会了，她可以到了学校之后，再教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嘻嘻。 “姐姐，剩下的材料包可以送给我吗？我想教别的小朋友一起做。” 沈声默想了一会儿：“可以送给你，不过小朋友们不能自己做，只能在我的看管下做，你可以把朋友们带到我这儿来，我一块教你们。” “好呀！”朵朵开心得手舞足蹈，把余下的三个材料包尽收囊中了。 还没等弹幕说什么，沈声默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屏幕的观众们说：“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真的比不过一个九岁的小朋友吗？” ！！！ 被女神骂了！！ 拔刀吧，决战吧！不能输给一个小朋友！ 一些本来还在犹豫观望的粉丝们，见到其他人纷纷冲了，害怕自己不仅抢不到首饰，还抢不到材料包，也跟着冲了。 黎秀丽的工作室今天过得很刺激。 他们新上了一批材料包，价格略贵，就连工作室本来的粉丝都不买了。给工作室供货合作的厂商负责人见此，心中暗笑起来。 果然栽了跟头了吧？当初劝说不听，现在自讨苦吃。 他才不会管呢，只等着看笑话就行。 只是，这样惨淡的时候没有维持很久，当天下午一两点左右，一直无人问津的材料包忽然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的订单。 当天，黎秀丽工作室刚刚上新的材料包新品，在三个小时候之内被扫空了。 材料包卖空了。 黎秀丽都懵了一下。 沈声默，恐怖如斯！ 第67章 珠翠 黎秀丽的工作室因为第一次试水,所以材料包不敢生产太多，只做了保守的方案，准备了一千个成品。 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三个小时之内，一千个材料包全部售完。 所有人盯着那“已售完”的字样傻眼了。 接下来,是工作室的问答区被攻占了，许多观众都在问，这种材料包什么时候才能继续上新，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了。 黎秀丽出面出了个通知,说等几日继续上新，稳住了客人之后,转头立即去找产商的负责人,继续追加三千个材料包。 负责人也傻眼了。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啊？ 他以为黎秀丽疯了，试探的问了一句：“真要三千包？” “就三千。” 负责人应下来，继续拟了一下合同给黎秀丽发过去,让她先付了定金。 趁着这个空档,负责人登录了一下黎秀丽店铺的首页。 发现—— 刚刚上新还没捂热的材料包,居然售空了！ “？？”发生了什么？这也太可怕了。 负责人感觉事情并不简单，虽然心里又虚又慌，但是不服输的劲儿一上来,促使他颤巍巍点开了宝贝评论区。 说不定是刷的销量呢？这年头,流量能作假,当然销量也能作假,没有什么是作假不了的。 只是负责人很快迎来更深的失望。 因为评论区并不是那种模板的刷评论,顾客真情实感在那儿热火朝天的评论。 【集美们,我是小白,新人第一次入手，这玩意儿，真的是我配玩的吗？】 【不管了，不管会不会，反正不能被朵朵比下去，我先冲了】 【离谱到家，首饰抢不到就算了，为什么就连材料包都抢不到？你们是魔鬼吗？不能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吗？】 【kkk抢到了，就是很快乐，不管会不会做，有是一定要有的】 段时间内，评论破千，这还没算上评论里的楼中楼。 负责人：“……” 他竟是小看她们了……这哪里是什么小众不入流的工作室？就连那些拼命营销的网红点，活粉都没这个多吧？ 说好的要走精品路线，那不是铁小众吗？为什么还能走量？ 这完全是违背了市场规则啊！ 恐怖如斯！ 沈声默关了店门，拉着朵朵的手，带着她去附近的超市买零食。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沈声默就给她买了一盒曲奇饼，夸奖道：“干得不错，这是姐姐奖励你的。” 朵朵乖乖收下了，她怀着抱着沈声默送给她的三个萱草花材料包，头上带着自己做的缠花簪，臭美得不行。听见沈声默的夸奖，用力点点头。 “姐姐，我明天还能继续来吗？”朵朵问她。 沈声默本来想说可以的，但想起了一件事：“你作业写完了吗？” 朵朵：“……呜呜呜！！” 小脸一垮。 她想要快点长大，然后和默默姐姐一起做手工！做手工好好玩，她超级喜欢做手工的！ 沈声默拍拍她的脑袋，答应她以后写完作业就带她来，朵朵才开心了。 把朵朵送回家后，沈声默也回了自己家去。 傍晚时，黎秀丽那边的工作室把今天的营业额入账后，给沈声默发来了她应得的那一部分钱。 材料包的定价是25块钱，相比起市场上的定价，贵了几块钱。 材料费和加工费是黎秀丽这边出了的，沈声默只等着分红，所以这一千份的材料包给她三成红利，一共是七千五。 七千五不算很多，但这代表一个好的开端。 沈声默收下钱后，询问了一声，接下去是不是还要做缠花，在得到了肯定回答后，便下线了。 因为时间还有剩余，沈声默不着急压榨自己，而是拿着刚刚到手的七千五，快快乐乐跑去菜市场买了一些海鲜。 海参和鲍鱼，都是海鲜中的精品，这里是内陆，一般轻易吃不到，就是有得卖，价格也贵得离谱。 “一共友们才惊觉，原来做不出来不是材料包的锅，也不是教程教得不详尽，而是！他们！没有手！！ 越是如此，就越是激起人的征服欲，手残网友们开始和缠花杠上了。 没关系，反正材料包早就考虑到了新手不熟练会造成蚕丝线浪费的后果，所以线是绝对够的，拆了重新用卡纸缠一遍就是了。 大家都是文明人了，难道还征服不了一个小小的缠花吗？！ 从这一天起，他们甚至给沈声默的缠花建了一个超话，然后粉丝们在里面晒图的晒图，分享心得的分享心得，逐渐汇聚起来一批有共同兴趣爱好的手工者们。 只不过一开始就能上手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所以晒图的网友们除了出几个精品，大部分都是缠得乱七八糟，看不出原图的东西。 这些缠花和沈声默的成品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偏偏他们还贼有自信，每次都晒出来，让其他人评定。 渐渐的，这个超话也容纳了其他本来的圈外人，因为其他人把这当成沙雕图看了。他们能在里面，看到人手、看到人和人之间的参差。 毕竟这超话简直就是羊毛毡评论区第二，不看它看谁呢？ 就这样，超话建起来的第三天，众粉丝们凭借着他们的沙雕，不是，凭借他们的专业，活跃度直接爬上了超话榜前十。 还上过好几次热搜，可以说非常有排面了。 月底，沈声默设计的牡丹缠花材料包生产完毕。 黎秀丽照例先给她寄了样品，沈声默私底下练练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正式直播。 这一次上播，朵朵还在学校里和考试做斗争，没时间和她一块上播了，沈声默便把主意打到奶奶身上来。 奶奶当然是不会拒绝沈声默的，她现在正自己沉迷手工呢。 只要沈声默一教，她自己觉得有趣，就会自己琢磨。 听了沈声默的请求之后，想也没想，答应了。 次日，天一早，沈声默便带着奶奶下山来。 因为下过小雨，地面有些湿润。下山时，颇费了一些功夫。 天气很冷，来到店铺里时，沈声默首先在工作台上和奶奶一起烤小太阳，把一双手烤得热热的，这才开始直播。 【第三十一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860000/100000000】 沈声默拉着奶奶坐在镜头前，面前摆着两包牡丹缠花材料包。 “hello大家早上好，今天又多了很多新伙伴啊。上次教你们的萱草缠花，你们动手了吗？还没动手的小伙伴们可以去复习一下哦。” 沈声默打开了牡丹缠花材料包，一边解释道：“身边这位是我的奶奶，今天朵朵还在考试，不能来了，所以特别嘉宾由我奶奶来演出。我奶奶也没做过缠花，但是我一教她就上手了，所以你们不会比她还弱的，是吧？敢接受挑战吗？” 【一朵牡丹接受挑战】 【青山多妩媚接受挑战】 【酒心巧克力接受挑战】 【粉红色的鸭子接受挑战】 【永远都十八岁接受挑战】 【蓝色卡卡接受挑战】 【一只出逃的小猪猪接受挑战】 …… 直播间的弹幕上，整整齐齐飘过去许多接受挑战的字眼。 很多是熟悉的id，也有很多是陌生的新id。 沈声默看了，心中不免触动，她动了动唇，然后轻声道：“好，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 一场由沈声默发起的“传统手工”diy活动，开始了。 第68章 珠翠番外 临近寒冬腊月,近年关，学校开始放假。 今天是秋季学期的最后一天，本地一所小学门口挤满了家长,他们都在等孩子开完最后一节班会课，然后接孩子回家。 人群熙熙攘攘,在这些接孩子的家长中，有一个沈声默。 她站在校门口等着朵朵。 身形高挑，皮肤白皙的沈声默站在人群里，什么动作表情也没有,就已经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其他家长惊诧于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娃都大到能上小学了？她这样,她的娃得多漂亮多好看啊？ 其他家长有心想要闲聊攀附,可是因沈声默的气质太过冷清,不敢冒犯，便只敢远远的看着，甚至在她周围微妙的自动空出一圈地带出来。 沈声默淡笑着,一双眼冷清的看向学校里面,等着朵朵出来。 朵朵的爸爸妈妈要等到年关才会回家,朵朵的爷爷奶奶腿脚不好，这个天气最好就不要出门了，接送孩子的事情,就由沈声默代劳。 不多时,学校里响起了旧学期的最后一道下课铃声,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里瞬间响起了噪杂的声音。 小朋友们开始从教学楼里涌出来了。 他们拿着刚刚到手批改完毕的卷子欢欢喜喜跑出学校,和自己的爸爸妈妈汇合。 考得好的,一脸笑容,会跟家长讨要奖励,讨价还价。考得不好的，就惨了。不管是零食还是玩具，统统要被没收，不给买了。 一半的人欢喜，一半的人愁。 朵朵是欢喜的那个。 她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沈声默，小奶音大声喊道：“默默姐姐，我在这里，你看到我了吗？不要认错我哦。” 朵朵鬼精鬼精的，知道有些不靠谱的家长来接小朋友，根本认不出来，她的好朋友还跟她吐槽过呢。 虽然朵朵相信沈声默的眼力，可是今天来接人的家长实在太多啦。 沈声默笑着对她点点头，然后牵着她的走，走出了人群。 朵朵的试卷藏在身后，神秘兮兮的问：“姐姐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一百？” “没有那么多。”朵朵摇头，她双眼亮晶晶的问：“你之前答应过我，要是期末考我能拿到前十名，整个假期就带着我做手工，你还记得吧？” 沈声默挑眉：“看来考得很好咯？” “第二名呢！”朵朵喜滋滋拿出她的试卷，一张语文，一张数学。 数学那张是99，语文是98。 果然是没有一百分那么多呢。 沈声默哭笑不得：“行，答应你，我们上车回家咯。” 朵朵骑上小电驴，很听话的抓住沈声默的腰，跟她一块回去了。 她们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因为还有点时间，便去步行街看铺子。 说是看铺子，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沈声默根本卖不出一样物品，她的首饰出一件秒拍一件，根本没有存货摆在实体店里卖了。 之所以去店铺里，是因为那里的材料应有尽有，想要带着朵朵做手工。 这孩子都馋了这么久了，又考得这么好，给点奖励是应该的。 朵朵果然很开心，一下车就欢呼着跑向店铺，十分雀跃的样子。 开了们，进了铺子，朵朵像在教室里一样，自己搬了一把高椅子乖乖坐好，一脸乖巧。 “默默姐姐，我们今天做点什么呀？”朵朵问道。 “还是缠花，不过是牡丹花。”反正黎秀丽给沈声默寄的材料包一般有剩余，不给朵朵用，给谁用呢？ 按理来说，牡丹比上次的萱草难度要大一些，怎么看都不适合一个九岁的孩子，但是…… 沈声默觉得，朵朵不是一个普通的九岁孩子。 “好。”朵朵应得非常乖巧。 拿出材料包后，两人一大一小，就坐在工作台前，开始缠起花来。 沈声默没有开直播，而是专心教学，在旁边指导朵朵怎么缠，偶尔帮她压一压，小孩力气不够，这是个问题。如果沈声默不帮她，朵朵一会儿就酸了。 只是哪怕如此，沈声默的教学速度比直播的时候快了许多。 朵朵很听话，很好学，手也确实很巧，很多小技巧沈声默只需要说一遍，她自己就能记住，然后举一反三。 这么聪明的学生，让沈声默这个老师当得很有成就感，便一脸慈母笑的看着她缠。 也许是沈声默的目光过于热烈了，缠到一般，朵朵忽然停下来，偏头看了眼沈声默，感觉有一丝丝不对劲。 奶音朵朵问道：“默默姐姐，这一次我们怎么不拍视频了呀？上次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爷爷奶奶们，都不来了吗？姐姐不是也要教他们吗？” “呜……他们也在自己缠。”沈声默含糊道。 黎秀丽的工作室上新之后，那松石绿和漆红渐变的牡丹材料包，也很快被抢售一空。 这一次的定价是30块，比上一次更贵，同样也比市场价多出了五块。 但这一次没有人犹豫，各个拿出了过双十一熬夜付尾款抢单的劲儿，愣是半个小时之内抢完了。 快递就是再慢，现在也全部送到他们手上，速度快的，成品已经出来了。 朵朵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反而为自己找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而感到开心。 她举着自己即将完成的牡丹缠花，开心道：“那默默姐姐，我可以把我缠的花发到网上去，给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爷爷奶奶们看看吗？” “……还是不了吧。”沈声默摸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就不要打击他们的信心了。” “哦，好吧。”朵朵不再多说，果然乖乖照做了。 沈声默见朵朵格外专注，便忙里偷闲掏出手机，鬼使神差登上微博，点进自己的超话里。 超话很活跃，人很多，随便一刷新就有一个新帖子出来。 【啊我麻了我麻了为什么我一双能徒手掰砖头的手，就是搞不定这小小的缠花啊！！气死我啦！！我难道是二等残疾吗？我不配吗！！】 底下一堆人说，放弃吧，算了吧，你学不来就不要学了，劈砖不好吗？ 第二个帖子。 【接受挑战接受挑战……我接受挑战个几把！人家缠的是牡丹，我这他妈缠的是个脸盆啊！我妈说今晚吃饭让我用它了，美其名曰让我感受一下劳动的喜悦成果[图片.jpg][图片.jpg]】 底下的评论一堆人劝她快点逃，这玩意儿盛饭会漏，根本吃不饱，你妈是故意让你减肥呢。 说得十分犀利，把博主都弄得信以为真，当下点了炸鸡外卖，多吃一点，不然晚上就减不动肥了。 第三个帖子。 【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让我挑战奶奶的？我一个大嘴巴子扇死自己，那绣花的是一般人能惹的吗？？啊啊啊我要拿这堆材料包怎么办！为什么我的手如此不争气？还是说我应该先去绣点十字绣啊？】 这个帖子的评论也很绝，同样是让博主快跑，说绣花的女人都惹不起，绣花的才是真大佬，没看到东方不败一根银针吊炸天吗？要是想练绣花，先自宫去吧。干一行，爱一行。 沈声默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忍不住了。 他们是在太好玩了。 更好玩的是，虽然评论区一对让人快点跑的，但实际上，当他们说要跑了之后，会有人上来问，那材料包出不出？ 他们统一回答：不出！ 这明明就是不愿意脱坑的样子嘛。 看完了好笑的，再看看精致的。 沈声默手指一动，很快就刷到了别的新帖子。 【第一次入手缠花，感觉还不错，在橙色软件上比较了很久，本来想买个最便宜的基础入门包的，但这一家的材料包风很大，就忍痛买了，足足贵了十几块钱呢。但出来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你们看看我的缠花[图片.jpg][图片.jpg]】 底下评论一堆叫大佬的。 说什么第一次入手，骗人骗人，肯定是骗人的！ 他们才不信呢呜呜呜。 这，难道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 沈声默给她点了个赞。 【[图片.jpg]我觉得，我还有需要精进的地方，很多细节都做得不够完善，看来是我不够努力，还得继续加油】 刷到这条帖子时，沈声默的手一抖。因为图上这多牡丹缠花，是她目前为止看到的完成度最好的，成品也是最好的，可是博主的发言，处处都透出一股……不对劲。 就是不对劲。 想了想，沈声默觉得画风很眼熟，很像一个人，点了主页。 哦，老熟人，小螺号滴滴吹。 要夸一句，真不愧是她吗？ 凭借一己之力嘲讽所有超话里的人，然后在评论区被人骂学婊后还认认真真和人讲道理的女人。 不愧是你啊小螺号。 沈声默给小螺号点了个赞。 下一个。 【博主自己动手做的牡丹缠花，在我发动了十几个人一起抢了之后，终于成功收入囊中。但是但是！！！我母上说很好看，然后无条件收走了呜呜呜（大哭），所以我也入手了材料包，有没有人来教教收藏怎么做啊？我哭了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这个风格太像一个人了。 沈声默心念一动，又点开了个人的主页。 这一次的博主id，不是眼熟的id，而是一堆乱码“@￥%&#%”，不过详细资料那里，写上了：最爱吃酒心巧克力。 ……你们也太好认了吧？ 沈声默也给她点了个赞。 大致逛完了超话，把热帖都看完之后，沈声默心情愉悦。 看到她的“学生们”这么兴致高涨、这么努力钻研、这么虚心好学还爱攀比，作为老师，她真的实在太太感动了。 要用什么东西来奖励一下这群小可爱好呢？ 知道了，有办法了。 很快，沈声默切到自己的微博后台，编辑了一条微博，然后发到超话去。 【沈家首饰铺】：啦啦啦啦诈尸啦~~小伙伴们最近做缠花做得很上头啊。既然这样，我给你们助一把力，完成的作品的小伙伴们，记得在评论区里提交作业，我会挨个批改哦~~后，我会在这一次提交作业的人中，用抽奖工具抽出一个人来，送一样我接下去要制作的首饰。 一开始，网友们的反应是：要交作业？算了算了，丢不起这个脸，又不是要去参加tb的最丑商品竞选，就是选上了，也没人给他们颁奖。 到后面：什么？居然要在交作业的人中抽一个人送首饰？那还等什么？不冲等着别人冲吗？ 冲鸭！！！ 缠起来缠起来！ 诶，就是玩儿，怎么玩不是玩？发出去还怕丢人咋地？ 这个活动，他们参加了！！ 第69章 珠翠番外 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了。 有时候,眼神很浑浊，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目光又很清明，看着沈声默的眼睛非常慈爱。会絮絮叨叨和沈声默讲起来她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讲起早已逝世的爷爷。 也越来越不爱下山了。 一来是腿脚不方便，来回折腾老人家不舒服，二来是她现在越来越安静，一点也不喜欢凑热闹。 奶奶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来临的时候，有时候能坐在那儿一整天一动不动。 为了让她舒服点，沈声默定制了一把太师椅放在院子里,让她一整天躺在那儿摇摇晃晃，像个小孩子似的。她眼睛半眯起来,看着非常惬意。 奶奶更多的时候是在回忆,或者冥想，绣花也不爱绣了,因为她的手越来越哆嗦，越来越失去了力道，眼睛也很差，有好几次戳到自己的手,然后嗷嗷叫起来。 沈声默便没有再让她碰绣笼。 奶奶倒也听话，从那天起就安静下去,不再折腾这个，折腾那个。 她心里大抵也明白，偶尔的清明，应该是回光返照,不是她变好了。 年纪大了,时间也到了。关于这一点,奶奶心里豁达得很，就是舍不得她孙女。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奶奶总是想多缠着点沈声默，黏着她不让她走。 沈声默果真就不走，店铺也不去了。 奶奶说：“默默啊，我要是去见你爷爷，我会告诉他，你把他的衣钵继承得很好，让他可以瞑目了。” “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过活艰难，就搬到城里去。城里地方大，人也多开阔了就没人管你了。这里不是好地方，奶奶走了没人护住你，一些坏蛋会欺负你的。” 想了想，一时间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可以叮嘱的。奶奶便道：“我还想喝一碗海参汤。” “好。”沈声默都答应下来。 等奶奶睡去后，沈声默便下山买菜去。 现在的奶奶，已经不是当初不知道海参卖多少价格的奶奶了。以前她不让沈声默乱花钱乱买，今天却主动提起来要吃，这个认知让沈声默隐约难受起来。倒不是心疼钱，而是奶奶可能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时候适当的所求，只是为了沈声默来日不留遗憾。 去菜市场买了海参，回来时，路过银器铺，沈声默便进去看了一眼。 如今，这条商业街上的银器铺越来越少，很多手艺人都不再打银，而是换成了廉价批发的工艺品。 便宜，好卖。 沈声默的银器铺如今也不能再称之为银器铺——她本来就没在这店铺里卖多少银器，更多的是走网上销售的渠道。如今在许多手艺人都不再坚守时，沈声默也顺势把她的铺子改造成了一家手工体验馆。 如今的沈声默已经不是贫穷的沈声默，她进了一批趁手的工具，放在店铺里，更新了设施，比以前将就的日子好用多了，对于新手来说，上手难度也不大。 来到村寨旅游的旅客只需要付一点手工费和材料费，就可以在里面进行diy。成品可以带走，颇有趣味。 这样一番改动，完全和沈声默网上的业务剥离开来，算是一个衍生的产业，但生意出乎意料的好。如今她的铺子，已经成为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店铺。 当沈声默进去的时候，铺子里有三个人正在做绒花手工。 手工体验馆的坐班老师正在教导他们，十分有耐心。 坐班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脸庞稚气未脱，还保留着少女的几分青涩，不过从她教导的手法上来看，做绒花已经颇为熟练了。 沈声默对她招招手，叫道：“朵朵。” 朵朵听见了，抬起头来，露出欣喜的笑来：“姐，你怎么来了？” “下来买菜，今晚上我家吃饭去。对了，今天生意怎么样？”沈声默问道。 “还说呢？你网上粉丝太多了，很多人慕名而来，我都招待不过来，好累的。要不你再招个老师过来，和我当同事好吧？”朵朵撒娇道。 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出了学校之后，朵朵才知道以前作为学生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只要是个打工人，就都能体会到作为一个社畜的痛苦。 哪怕她是在沈声默的店铺里就职，没有黑心老板的压迫，也很痛苦。 痛苦是痛苦，但是为了她所热爱的东西，朵朵还是会继续坚持下来的。 这一次跟沈声默撒娇，单纯想要找一个人来做帮手。现在人还算少的，人多的时候，朵朵感觉自己像个陀螺，忙得停不下来。 沈声默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行，那我一会儿上我的官v号发个招聘启事，到时候我一个一个面试，找两个人来帮你。” “这个铺子，以后就要辛苦你来打理了。”沈声默说。 朵朵笑起来：“好啊。” 回家后，沈声默开火煮饭。此时的奶奶早就醒了，她拿着一把米糠在喂小鸡。 一边喂，还一边提醒沈声默：“默默啊，你以后千万要记得给小鸡喂食啊，不要饿着它了。” 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奶奶却是当后事一样交代的。 她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已经找不出更好的事情来说了。 沈声默自是应声说好。 晚上饭后，沈声默躺在奶奶的摇椅上，拿出手机来，编辑了一条微博，然后发布上去。 如今，她的微博粉丝已经两千万，是全网数一数二的大网红。 每次她发布什么视频，那天的热搜必定被霸占，而超话热度也会被顶到超话榜榜首。 和其他网红粉丝不同的是，其他网红都很反感网红打广告恰饭，但是关注沈声默的粉丝们就是为了买她的东西。 要是沈声默不卖东西，他们还会闹，在评论区催她赶紧上新，已经准备好小板凳来抢了。 【沈家首饰馆】：这是一则招聘启事：坐落于旅游村寨的手工体验馆有两个岗位。一个是负责后勤管理，一个是坐班指导。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把简历发到我的邮箱~~ 下面附了一张图，上面写着详细的要求，以及沈声默的邮箱。 这条微博一出来，评论区的评论数也很快破千。 然而都不是来应聘的，是来催她上新卖东西的。 【就这就这？？啊啊啊你好不容易诈尸一次，结果是来招聘的吗】 【呜呜呜恨自己当初没有学相关的知识】 【材料包每次上新必定要蹲，所以问题来，我什么时候能去您那儿工作啊？您看看我配吗？】 沈声默不敢说话，因为她确实很久都没有上新，也没有更新店铺消息。 奶奶最近很黏她，沈声默没有时间。 招聘启事发完就跑，然后守着邮箱等着简历投递就行了。 这仓促的招聘只持续了五天，就找到了两个合适的人。和对方敲定了上岗日期后，便把他们的联系方式都给了朵朵，让朵朵带着他们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和工作流程。 随后的事情……不归她管了。 她老了，想要咸鱼躺躺，要和奶奶一起过上退休的生活。 来年春节过后，下了一场大雪。 天气忽然冷了起来，沈声默一早起床，烧了一壶热水给奶奶打过去，刚想叫她起床，就发现奶奶直挺挺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僵硬。 沈声默用手摸摸，已经没有体温了，不过奶奶嘴角含笑，走的时候应该没有痛苦。 沈声默愣了一下，忽然无措起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此刻，她还不可遏制的感到伤心难过。 陪伴她这么久的奶奶，温柔慈祥的奶奶，就这么离开她了。 沈声默哭了一场，然后按照奶奶教的，给她收拾后事。 沈海阔他们凉薄，奶奶的灵堂上也没哭几声，走走过场就离开了，一点也不带留恋的。 早就看透了他们的真面目，沈声默一点也没感觉到难过，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却有点为奶奶感到不值。 不过好在这些年她一直陪着奶奶，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很恬静，她相信奶奶是没有遗憾的。 既然这些棒槌一点都不孝顺，那也不必让他们来送，黄泉路上，有她护着，奶奶就不会受苦了。 这场后事操办得体，老人家苦了一辈子，走的时候很体面。 送走所有奔丧的客人，已经是在半个月之后了。客人走了，奶奶也走了，家里变得十分的冷清，十分的安静。 沈声默拿米糠，一把一把的给小鸡仔撒粮食。 这批小鸡仔是之前不久买回来的。 过了不到一个月，它们就已经失去了嫩黄的绒毛，一点都不可爱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沈声默怔怔的想着。 忙碌了好一阵的沈声默变得消瘦许多，身体变得单薄，仿佛风一吹就倒，身上还穿着素白的缟服，看上去弱不禁风。 沈声默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她吃得好想得开，活得也很滋润，一点也看不出年龄的痕迹。这场丧事过后，她眼神变得沉重而复杂了许多，不过身上那种清寒的气质却越发惹眼，让人不敢靠近，变成一个冷清的美人。 把小鸡收拾好了之后，沈声默才回了屋。 生活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能长久的沉浸在悲伤里不可自拔，现在是时候抽出时间来处理一下世俗生活中的事情了。 沈声默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登录微信，照例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人找她。 【朵朵】：姐姐，你招来的那两个人很好，都很有能力，店铺交给我们你放心吧 【朵朵】：今天来了一个班级的小朋友们做手工，他们都听说过姐姐你诶 …… 其实这些天来，朵朵过得不比沈声默容易。 店铺的事情全部压到她身上，朵朵也不喊一声苦，还要抽出时间来安慰她，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 沈声默给她发了一朵花花的表情包，然后看下一个。 下个信息是黎秀丽发来的。 因为奶奶的丧事，黎秀丽给沈声默放了一个月的假，这个月都不用提交稿子上新，按理来说，应该是没什么事物找她的。看黎秀丽这十万火急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要紧是吧？ 沈声默点开一眼。 【黎秀丽】：看见消息速回 【黎秀丽】：声默，我们这边接洽到了一桩单子，博物院那边需要设计一批文创产品。他们的负责人看了你的视频，对你很感兴趣，我就给你推荐了 【黎秀丽】：这可是推广面向主流的好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呀！ 博物馆的文创设计？ 沈声默回了消息：“好。” 这是一个新的征程，有了官方渠道做推手，相信未来更加一片坦途。 太阳短暂的下山了，但次日升起来。 普照大地。 第70章 珠翠番外 沈声默这边没什么问题,答应要接下这个任务之后，黎秀丽便继续和对方接洽商谈各种事宜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两人早已成为亦师亦友的关系。 很多时候,沈声默个人ip的公关，都是由黎秀丽客串的，帮沈声默摆平了不少麻烦。到了如今，许多工作上的事宜也全是通过黎秀丽来接。 可以说，除了没有切实的合同之外，黎秀丽就是沈声默名义上的经纪人。 沈声默继续处理微信上的各种消息，等处理完毕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沈声默从冰箱里拿出一碗凉掉的饭热了热，随便应付肚子,不是很有食欲。 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感觉工作上即将有一场大变动的沈声默，在吃完晚餐之后,去到卧室里，收拾行李。 到了晚上上，上新了一批新的文创物品。 它们分别是：折扇流苏耳挂、镂空唐草纹香囊、亭台楼阁样压襟。 三样文创全是镀银的视频，做工精巧，样式精致，一经上新，很快就被抢光了。 【……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一扫而空的场面，好像在哪里曾经经历过一样】 【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 【而且，这种设计风格，真的好像一个人哦，文创是换了个设计师吗？】 【沈声默，打人家的大名有这么难吗？就是我女神！！】 【沈声默yyds】 【沈声默yyds】 刚想要发微博宣传的沈声默：“……” 你们真的好能哦，这都能看得出来吗？ 很快，她的微博也同步更新了推广。 【沈家首饰馆】：这是受邀在博物馆设计的文创，原型分别是博物馆最新上的三个展品，每一样展品都有来厉，感兴趣的可以来博物馆看看实物，了解一下文物的历史哦。这是一段新的征程，希望能携手前行，互相成就[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评论区炸开锅，哀嚎起来。 原来装死这么久，是去做文创设计了！ 有生之年，他们还能抢到女神做的东西吗？不能了吧？ 不过，因为沈声默的那句话，触动了不少网友的心，倒是带了一波博物馆门票的销量。 携手共进，互相成就。 他们也想知道，原型该是怎样的震撼，想知道，千百年前的前辈们，用怎么样简陋的装备做出这样精巧的物件。 大国工匠，那些历经千年时光依旧不褪色的工艺，从来都不是只说说而已。 沈声默此后，一直在文创办工作，还混了个荣誉奖项，有了正儿八经的称呼。 所有人都称呼她为沈老师。 甚至有时候，修复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会和沈声默聊一下，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是她解决不了的问题，俨然成为了文创办的主心骨，哪怕她不坐班。 一直工作到年老时，沈声默才真正的退休了。 八十岁，寿终正寝。 【叮——检测到宿主已经完美完成任务，现有粉丝值3000000，是否传送至下个世界继续任务？】 迷糊中，沈声默听见系统的声音。 “确定传送。” 第71章 国粹 再次睁开眼,沈声默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上。 稻草的倒刺有些扎人，这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特别难受。 挣扎着想要起来，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提不起劲儿。眼皮也是挣扎许久都睁不开,很费劲儿。 沈声默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身体的劲儿也太小了吧？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一扫周围的环境,眼前的视线也是晕晕乎乎的，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看不分明。 更离谱的是，沈声默居然还看到了一从稻草做的屋顶,上头还破了个洞,一股明媚的太阳光从破屋顶照射下来，明晃晃告诉沈声默：它破了它破了它真的破了。 这是幻觉吧？什么年代了,还有茅草屋这玩意儿？ 心中的念头刚刚一升起来，沈声默再次察觉到身下稻草的触感，便悚然一惊。也许，真不是幻觉呢？ 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力气，她双手一挣,便从地上爬起来了。 双脚站在地上,沈声默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果然是生病了,还病的不轻。 不过这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现在身处的环境确实有点离谱。 沈声默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形,再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屋子的样貌。 这是靠着一堵即将要倒塌的、不知道风化多少年、看上去随时要倒下来的土墙建起来的一间茅草屋。 半是靠着土墙,半是靠着很不牢靠的茅草片搭起来的。此情此景,让沈声默很想吟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屋顶有个地方还是破的,一看就是连下起雨挡个雨都办不到的那种，这让沈声默甚至怀疑，这屋顶可能就是一个别有风情的观赏性用品而非功能性用品。 视线再回到她刚刚躺着的身下。 她刚才躺着的是一张用稻草垒起来的“床”！ 连一张草席都没有。 沈声默懵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屋子里，除了这张“床”，还有一张十分矮小的小桌子，很破很旧，都不知道什么年代打的了。 椅子？ 那是没有的。 沈声默只能看到两颗圆圆的石头放在小桌子旁边，那就是他们的“椅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家。 一个穷到家徒四壁，啥也没有的家。这个家里的一切都透出贫穷两个字。 不，这应该不能说贫穷了，这应该说是赤贫，穷到尘埃里了。 沈声默麻了。 还以为上个世界开局就够穷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穷，无穷无尽。 因为身体的不适，沈声默很快觉得难受起来。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十分滚烫，就连呼吸冒出来的热气，都灼烧得令人难受。 这是发烧了呀，还是高烧，难怪会虚成这个样子，可千万别烧成个傻子。 她摇摇晃晃走向那张矮小的小桌子，从土陶做的壶里倒出一杯水来，给自己润了润口。 水润了嗓子，沈声默此时才舒服了点。 只不过，生病了，只喝口水是不可能好的，最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医生。 只是医生要上哪儿找？ 沈声默都不确定，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旮旯里有没有医生。就是有医生，她也没钱去看病啊。 沈声默低低叫道：“系统，给我颗退烧药。” 【检测到宿主身体虚弱，需要救助，系统即将为您提供帮助】 【检测到宿主高烧39度，濒临危险值，系统即将为您发放退烧药，即将注意查收】 【系统已经为宿主发放奖励】 【挪用的退烧药需要宿主在日后还上，系统检测到宿主在这个位面没有一点积分，已经为您自动调整任务目标值还债】 ……尼玛！ 沈声默手一哆嗦，感觉这个统子已经坏掉了。 它是放高利贷的吗？敢这么搞？一颗药直接要一万的粉丝值！ 她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让系统出这么高的价钱。 【退烧药。说明：这是系统出品的药丸，儿童专用，药到病除】 沈声默脑子还是晕沉沉，扫了一眼之后没怎么注意，直接吞了下去。虽然系统出价很离谱，很像趁火打劫，但是小命要紧，沈声默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矫情。 和着水吞了之后，沈声默眨眨眼，脑海里掠过药丸的说明：儿童专用。 儿童专用？ 什么东西儿童专用？ 她重新爬到那个用稻草堆的“床”上，闭上眼睛就睡过去，没有深思什么。 睡梦中的沈声默睡得十分踏实，吃下去的药丸起了效果，开始治疗她的身体，治愈她因为生病而备受折磨的身体。渐渐的，身体便没那么难受黏糊。 脑子也越来越清明，身体越来越轻快。 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这退烧药不愧是系统出品，见效快得离谱。 当沈声默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淡金色的阳光变得温和，铺洒在地上，色调十分温暖柔和。 白天灼热的气息热浪也冷却不少，这个气温终于舒服多了。 沈声默的脑子里闪过“儿童专用”的字眼，蹬蹬蹬跑到打着水的搪瓷盆前，照了照镜子。 “！！！” 没有什么美人对镜自怜的场景，有的只是一个一头杂毛的小丫头对着水面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穿成了一个五短身材的矮敦子，小萝卜！ 今天，大概七八岁。 唔。 好小哦，她长大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当孩子呢。 在系统药丸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健康的沈声默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和不适之后，开心起来。 这也太爽了，穿成小孩子，说明拥有了二次成长的机会呀！ 沈声默太开心了，她决定要用小孩子的方式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欣喜，要活泼一点，可爱一点，便爬上了稻草垛堆的床蹦蹦跳跳几下，然后……把床给蹦塌了一角。 沈声默：“……” 现在她冷静下来了。 她乖乖按照刚才的样子，重新把稻草给堆上去，保证一点看不出来刚刚搞了破坏。 原来这就是小孩子背着父母干坏事的感觉吗？ 挺刺激的。 处理完稻草堆后，沈声默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整理一下这个位面的信息。 在这个位面世界里，她变成了一个即将满九岁的小女孩。 从这个茅草屋的环境上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家境非常不好，十分不好，特别不好。 而这个茅草屋，不是她真正的家，她只是暂时的被“流放”了。 这件事要从沈声默的父亲说起。 沈声默的父亲是一个在戏堂子里搭台唱戏的男旦青衣。他人长得好，嗓子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年纪轻轻出了几场戏就混成了角儿。 红的那几年，沈声默的父亲那可是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有人捧，人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沈老板。 风光的时候，戏堂子里的观众点的全是沈老板的戏。人们捧着他，喜欢他，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 只是好景不长，沈老板生在了坏的时候。 红了没几年，局势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有狼烟，有战火。 这民不聊生，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去看戏呢？ 这戏台子很快就衰落了。往日天天爆满的戏台子，如今门庭凋零，连只鸟都没有，只有过路的乞丐会进去避避雨。 戏班子开不下去，便只能散伙。就连班主都跑了，他这个所谓的角儿，也就没人捧了。 红的那几年，沈老板攒下了一些钱，一开始倒是还能糊口。 偶尔，沈老板也会卖艺，就在村口或者城门临时搭个草台班子，有没有人看不要紧。沈老板只觉得，自己不唱上两句，会憋得慌。 活了这么久，他就只会唱戏这个技能，没有了，心里慌，要唱上两句，才能安抚自己，宽慰自己。 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苦难熬，吃糠咽菜，但还算有活头。听说更北边的人们，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满目疮痍。这几年，要不是沈老板一边唱戏一边往南走，此时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路边的坟头了。 后来，局势稳定下来了。 戏堂子重新开张，沈老板又重回戏台，扮起来，唱起来，重新唱起了大戏。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观众唱，而是给平息了硝烟的战士们唱。 沈老板也是有几分本事和造诣的，过了没两年，还捞了一个文艺主任当当。 这把沈老板开心坏了，他虽然红，是个角儿，还能叫得出名声。可是在旧社会，唱戏那是下九流，不被当人看的。 表面上，人们叫他沈老板，可是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暗地编排他。 这个文艺主任让沈老板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 他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人不再叫他沈老板，而是要叫他主任。 主任是不用唱戏的，他只需要安排一些节目，用来慰问士兵们。 更多的时候，这个身份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而且现在已经不兴唱戏了，没人喜欢听咿咿呀呀的大戏，而是要跳舞，跳芭蕾，演话剧，戏剧，样板戏。 换了层身份，但唱不了戏，这可把沈老板憋坏了。他不懂什么其他的大道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他不想丢掉这份得来不易的体面，便忍住骨子里的憋闷，按照安排工作，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一切按部就班。 当文艺主任的时候，沈老板好像抛弃了自己过往谋生的技能一样，把它全忘却了。 后来还听了组织的安排，娶了一个部队里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就是沈声默。 沈老板感觉沈声默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慰藉。 这个小女孩，长着和他相似的面容，有着和他相似的好嗓子，一颦一笑，十分灵动可爱。 沈老板知道，自己的女儿继承了自己的优点，天生一把好嗓子，适合唱戏。 可是，他要把她培养成一个戏子吗？ 说实话，沈老板没有底气。 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沾下九流？ 这是一个深坑，哪怕沈老板当了好几年的主任，可是他依旧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会成为伴随一生的阴霾。 不能让女儿走这条路。 沈老板不再想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扼杀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变数发生在沈声默六岁那年。 沈老板先是丧了偶，孩子没了娘，丈夫没了妻子。 父女两人从此相依为命， 沈老板的文艺主任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告发了，说什么，他是反动派，他在唱旧社会的靡靡之音，他思想不端正，需要进行改造。 沈老板知道，外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运动，要肃清资本主义的风气，彻底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 有很多大官，很多教授，都被批、斗了。 可是沈老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 他就只是个戏子而已，他不懂政事，不懂运动，他只会唱戏！ 一群人冲进他家里，揭发他，举报他。 他藏起来的那些戏服，头面，一切和戏有关的事情，都被当成了四旧，烧了，毁了。 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的，是应该毁灭的。 沈老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有高位，但是无能；他儒雅，但是懦弱。 一切只能听命运的安排。 沈老板面对这浪潮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听之任之，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不再是文艺主任，也不能再靠唱戏谋生，而是被发配到乡下去，干苦力，做农活，接受改造。 女儿跟父亲一起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家，去到乡下。 她喜欢听父亲私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要是听不到了，她会难过，饭也吃不香。 小女孩不知道，下乡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然而这个决定，两个大人都没阻止。 父女两人下乡去了。 沈老板吃过苦，但没做过农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这日子，比当初逃亡的时候，更没活头，也没盼头。要不是女儿，沈老板都不想活了。 下乡的日子过了三年，嗓子坏了，脸晒黑了，身段也壮了，扮不了青衣旦了。 唱戏？那是什么？ 沈老板只有眼前的牛粪和黄土，他要赶紧把种子种上，秋天才能收粮，不然没有饭吃，他和女儿都会饿肚子。 这三年里，沈老板和女儿就住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过活的。 前几天，沈声默病了，乡村的行脚医生治不了，只能让孩子躺在床上干着急。 沈老板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几块钱带沈声默去城镇的卫生所吊针，没把女儿吊回来。 倒是现在的沈声默来了。 整理完所有信息的沈声默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小女孩瘦弱的身体装在一身宽大的衣服里。上衣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大人衬衫，裤子挽了好几管，屁股垒了好多补丁，很不合身，但看得出来穿了很久。 父女下乡的这两年里，沈老板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还顺带把针线活给学会了，沈声默身上穿的衣服，多是他给补的。 合身什么的就不说，能遮体就不错了，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沈声默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但一粒米都没找到。 这个位面，开局好难哦。 沈声默低垂着小脑袋，又想重重叹气了。 “系统，有吃的吗？” 还没等系统回答，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个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默，爸爸回来了，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 呜呜呜，亲爸。 第72章 国粹 听到爸爸的声音,沈声默的肚子也很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响起来，可把她饿坏了。 很快，茅草屋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背心黑色阔腿裤,头戴草帽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沈槐，沈声默的父亲。 沈槐满头大汗,一直张大嘴巴粗喘着气，看得出来十分疲累难受。 可即便形容如此狼狈,在看到沈声默能自己起来站在地上时，他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后问：“你……你好了？脑袋还痛不痛？晕不晕？这药,可真神了！” 系统的药确实挺神的。 沈声默仰头，乖巧的看向他,说道：“不难受了爸爸。” 还怕他不信似的，蹦蹦跳跳几下，十分活泼，十分矫健的样子。 她这样蹦蹦跳跳的模样，可把沈槐吓坏了。 他一把把她摁到稻草堆上,紧张道：“干什么呢你？别乱动,又病着了怎么办？爸可没钱给你看病了。” 许是练过嗓的原因,沈槐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咬字很清晰,语气十分好听。 “给你，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沈槐一脸得意的把一个白面馒头递给沈声默。 而自己,则是起身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沈声默知道,这个年代的白面馒头是很珍贵的，一般人轻易吃不起，更不必说他们父女两扣扣索索过日子的人了。想了为这个白面馒头，沈槐费了不少功夫。 从原主的记忆中沈声默得知，以往沈槐上工后分到的粮食，一般是一个地瓜干加上一个粗粮饼或者一个粗粮馒头。 他一般都会带回家和女儿一起分享，这一般是父女两人的口粮。 今天拿了白面馒头，其他东西便没有了。沈声默吃了，他吃什么？ 沈声默虽然腹中饥饿，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忍住了天然的**，问他：“爸，这个白面馒头你是从哪儿来的啊？” 沈槐无所谓道：“你昨晚不是迷迷糊糊嚷着要吃白面馒头吗？我寻思着你病了，让你解解馋，今天下工后就去知青食堂换了个白面馒头回来。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然而沈声默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会被这么拙劣的把戏骗到？ 看他喝水的动作那么急切就该知道，他肚子也饿得不行。 沈声默垂下眼眸，把白面馒头在2/3处掰掉，大的那边给沈槐：“爸爸和我一块吃。” “不了不了。”沈槐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别开脑袋不看馒头，怕自己忍不住。 “我还生着病，胃口不好，而且一会儿要是肚子不舒服，吐出来那不就浪费了吗？” 才……没有。 她现在身体好着，胃口大得能吞下一头牛。 然而此时的沈声默克制住了想吃的**，仰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沈槐，看上去真的吃不动了。 沈槐……信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闺女既然是个天生的戏料子，演演戏自然不在话下。这一出手，就把他这个老把式骗到了。 父女两人分了小小的一个馒头，然后就水吃起来。 虽然分量不多，但好歹有了东西垫垫肚子，肚子总算不是有把火在烧似的难受。 罢辽，沈槐拎起自己的草帽，回头对沈声默说：“我去河边洗个凉水澡，你有事等我回来，别乱跑知道吗？” 虽然现在的沈槐已经不是当初个在戏台上风华绝代青衣旦，身体也变得壮实了，粗糙了，不精致了，但他之前的生活习惯并没有改变，还是很爱干净，每天必定把自己整理得十分妥帖才肯出门。 用沈槐自己的话说，样貌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把自己收拾好看了，精气神也好了，人看上去才不会死气沉沉。 对于他这个爱好，沈声默举双手双脚赞成，点点头后目送他离开。 沈槐离开茅草屋后，沈声默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空间。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她拿药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伴随她几个世界的无人机以及云台和摄像装备。 这一看，沈声默愣住。 里面果真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沈声默问系统：“系统，这个位面我要怎么直播，怎么吸引观众，怎么获取粉丝值啊？” 【系统检测到宿主所处的年代并不具备直播条件，故不发放直播硬件设备】 【经系统检测，已经为宿主转换任务形式——宿主在这个位面里，每获取一个观众就可获得一个粉丝值。注：受时代限制，本位面的粉丝值算法发生变动，同一个观众可以重复计算】 听了这话，沈声默心中才落下一块大石头，总不至于走投无路了。 之前的每个位面，粉丝值都只能算新人，老粉是不能重复计数的。看来这个世界开局虽然很难，但系统还是给她开了挂。 通过表演获得观众，身边就有现成的素材，沈声默当然知道该做什么了。 如果环境允许，沈声默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马不停蹄开始扮起来唱大戏了。然而在这个时代，她没法儿。 不过眼前的黑暗只是暂时的，沈声默知道她始终会迎来曙光。父女两人已经在乡下待了三年，最迟还有七年，他们就可以回去。 到时候，今日所受的委屈都会补偿，各自归位，一切恢复秩序。 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然而等也不能光等，还要有所准备。唱戏这门功夫，沈声默不会。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唱戏这个行当，以前最多也就是做做头冠，缝缝戏服。自己登台唱戏，是完全没有过的。 所以为了不以后抓瞎，得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给自己找个靠谱的师父了。 师父的人选，不用说，自然是她的爸爸沈槐。 只不过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下，要怎么让沈槐答应收她为徒，怎么掩人耳目训练，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正当沈声默沉思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根据宿主的条件，系统已经为您制定专属任务】 【专属任务1：京剧——拜师学艺】 害怕她不去干似的，这一次系统先抛出了任务奖励，当然没给实物，只是提前告知。 【专属任务1奖励如下：一瓶可以养嗓子的润喉水、一张可以用来练功的毯子以及一袋可以恢复体力的面饼】 唱戏首要的就是吊嗓子，对嗓子的保护尤其重要。 润喉水现在沈声默还不需要，不过沈槐用得上。 至于练功用的毯子，则是用来练毯子功。 所谓毯子功，就是京剧演员或者舞者在练习时，经常会有腾空、翻滚、猛扑此类的动作。一旦稍有不慎，就会弄伤自己。为了起到保护的目的，经常会在练功的地方垫上一层毯子。 至于能恢复体力的面食…… 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吗？ 沈声默点了接受。 沈槐回来时，一身的汗水已经被洗干净，整个人无比清爽。 他头发全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俊俏的脸蛋。 不得不说，哪怕在乡下干农活干了三年，他的脸糙了，老了，风霜了，但五官眉眼还是好看的。 戏曲演员的一双眼睛最是灵动有神，他一瞟沈声默，就能看到流转的眼波，十分好看。 身段也是板正的，气质很好，走起路来很优雅的样子。 沈槐问她：“你看我做什么？天就要黑了，还不洗脸睡觉？我可没有煤油灯点给你瞧。” 在沈槐还没回来的时候，沈声默心底已经思考过好几个让沈槐答应收徒的法子了。 最终她敲定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爸，我有事要求你。”沈声默十分乖巧的迎上去，让他坐下，然后给他捶捶腿，捏捏肩。 沈槐好笑道：“哪里学来的德行？怎么一脸狗腿样儿？” 沈声默：“……” 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我想拜师学艺。”沈声默清脆的道。 “什么？”沈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立即拧起来，本来还算放松慈爱的脸立即阴云密布，“小默，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一边说着，他还很紧张的看向四周，真害怕忽然出来一群人，拿枪指着他，痛骂他。 沈槐真是怕坏了！ “我知道啊。”沈声默点点头，煞有其事的道：“爸爸，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唱戏，只是你不肯教我。现在我长大了，是个小大人，自己想好了。我以后就要唱戏，我就要登台表演。” “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回去的，而且爸爸你也一定能重新登台，重新唱戏。这样的日子不会永久的，我相信未来七年，不不不，可能三五年，我们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到时候我们父女两人要做戏堂子里最红的角儿，要唱最敞亮的大戏！” 沈声默说得神采飞扬，沈槐的面色却始终都不好看，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依旧严厉的盯着沈声默。 大意了。沈声默心想。 看来是不能讲道理。 小孩子和大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因为小孩子说话没有分量，而且哪怕说服了大人，大人也会用他的歪门邪道反过来说服你，或者用他的拳头来说服你。 小朋友真是太惨了，就连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都没有。 诶。 沈声默叹口气，知道这个路子就是行不通了。沈槐心中有阴影，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得动的。 不过没有关系，她还备选了第二条路，而且保证可行。 那就是——撒泼打滚。 眼见沈槐不为所动，沈声默放开他的手，然后嘴巴一扁，眼睛一瞪，眼泪就掉下来。 她委委屈屈，哭得十分凄惨。 沈槐吓了一跳，刚想问是不是又发烧，不舒服了。 还没等他关切一番呢，掉眼泪的沈声默忽然往地上一趟，一蹬腿，开始打滚。 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嘻嘻，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 “哇呜呜呜！！！爸爸坏蛋，爸爸坏蛋！！我就要学，我就要学！” “你给我起来！！”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不不！！你要是不答应教我，我就不起来！” 地上是黄泥土，没有铺砖，沈声默这一滚，染上了不少灰尘，本来还算洁净的衣裳瞬间没眼看。 她的脸上，头发，全是黄色的灰尘，看上去惨不忍睹。 沈槐看得眉心只突突的跳，火冒三丈。被这变故弄得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会。 这个这的是自己的女儿？ 是的没错，这个像野猴子一样的小孩，就是他那个白白净净，温柔听话，十分乖巧，说话从来不大声不红脸的女儿。 沈槐气得直喘气，要不是那是自己的女儿，真想一脚踩扁她，这样子撒泼的小孩真是人见人嫌，狗见狗恶。 以前他教导女儿要做一个温婉大方的女孩，今天怎么就这样了？她是烧糊涂了吗？ 对了，是不是是生病了，所以才让乖巧的女儿变成这样蛮不讲理的样子吗？ 沈槐的心软了一下，忍着脾气说：“你起来，今天的事情我当没听过，你也不许再提，不然我就打死你！” 本以为这句话已经够重了，女儿应该见好就收，哪想…… “来呀，你来打我呀，我就在这儿，你来踩我一脚啊！” 沈槐：“……” 真想一脚踩死她算了！ “呜呜呜。”沈声默还在呜呜的哭，两道泪痕从沾满尘土的脸颊滑落，冲出两行泪，看上去好不凄惨。 沈槐头都大了。 到底是顾及沈声默刚刚生了病，身子弱，沈槐没撑过三分钟。脸色从一开始的纠结凝重，变成了乍青乍白，到最后的无奈悲哀。 沈槐重重叹口气：“你先起来，起来再慢慢说。” “我不！”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信不信我真抽你？” 沈声默滚远了一些，然后继续委委屈屈抽噎道：“要我起来可以，反正你先答应我，你先答应我爸爸。” 沈槐无奈：“行，我先答应你，可以起来了吧？” 沈声默乖乖爬起来了。沈槐现在教不教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答应下来，沈声默的目的便达成了。 此时的她像是刚刚从泥潭里捞起来的泥猴子，但笑得特别开心，沈声默乖巧道：“爸爸你真好，你是我最爱的好爸爸。” 沈槐：“……” 嘴巴也更甜了。 爱不爱的，羞，不要脸。 只是沈槐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去把澡洗了，还训斥她不要在往地上躺，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沈声默一听，一溜烟跑开了。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专属任务1，获得了师父的认可，即日起便可拜师学艺】 【任务奖励即将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第73章 国粹 脑海里听见系统的提示音,沈声默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巴笑出声来，像只偷到腥的猫儿一样。 沈声默赶忙小跑出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悄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空间。 果不其然，此时系统空间里静静躺着三样本来并不存在的东西——一瓶养嗓子的润喉水、一张练功用的毯子、一袋可以用来恢复体力的面食。 系统很贴心,给沈声默准备的面食不是白面饼，是粗粮面饼，外形和沈槐每次拿回来的粗粮差不多,外人如果不知道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 这意味这,沈声默可以大方和她的爸爸分享这些面饼。 沈声默说：“系统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 肚子依旧饥肠辘辘,沈声默伸手想试试面饼,可是手伸出去了，看到自己的爪子脏兮兮的全是灰尘泥土,自己也嫌弃起来。 肚子再饿,她都不会拿着这小脏手碰东西吃的。沈声默当下撒着脚丫子跑开，来到村口的一条小河里,然后跳下去。 这个时候正是夏季，村子里的小孩子都喜欢来这里洗澡。 沈声默到的时候,岸边河里十分热闹,一群小男孩正在水里互相泼水洗澡。因为水流不急,河床不深,大人们便也很放心，旁边都没一个人看着。 别的小女孩不敢过来,沈声默却不怕羞,直接跳下去。 以前穿泳衣又不是没有过。何况,身上这不是穿着衣服呢嘛 她这一跳,在她身边的水流立即荡开一层浑浊的流水，引起极大的动静。旁边打水仗玩的小男孩们见此，立即哄笑：“哇哇你们快看她，她好脏啊！” “喂，那个小沈，你是掉粪坑了吗？” “哦哦，掉粪坑，掉粪坑！” “难怪我妈不让我和她玩儿呢，说她脏东西，原来这就是脏东西啊。” 他们围着沈声默，笑她。或许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有多大的恶意，但不可否认，他们这个举动让沈声默皱了一下眉头。 但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沈声默没有理会他们，只把他们的话当屁放掉，继续面无表情的清理自己脸上的污垢。 小男孩们很皮实，平时在村头村口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似的，就连他们的家长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沈声默知道和他们打嘴仗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不必浪费不必要的精力。 从原主的记忆中，沈声默得知，她一直以来接受的就是这样不友好或者说是被针对的待遇。 沈声默是和父亲一起下乡来的，两人身份特殊，不管在那儿都要“特殊关照”一些，不然哪能体现出改造的价值？ 是以，一直以来，沈槐为了过活，不仅自己谨小慎微，做最苦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分。同时也要求沈声默要谨言慎行，最好不要和村子里的人发生冲突。遇见什么事情，能忍则忍，吃亏是福等等。 原主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孩，一直执行得很好，是个彻头彻尾的受气包。 沈槐只以为，表现得无害一些，温良一些，就会获得别人的认可和同情。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越是在这种穷途末路的时候，越是不能软弱的。 向别人展示你的软弱，少数情况下会得到别人的同情，多数情况是在告诉别人，因为你软弱，所以你可欺。 要想让自己过得好，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在这个地方，空气是压抑的，氛围是沉闷的。沈槐不好过，包括沈声默自己，也因为其他家长叮嘱孩子不能和她玩儿没有同伴，一直孤零零的。 以前的原主是会在意外部对她的排挤和冷待，有时候甚至会面临着肢体上的暴行。这些小男孩，扯扯她辫子，拿石头扔她，一个两个，全是和大人在批斗大会上学的。 原主暗地里受了不少苦，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此时此刻，如果是原主站在这里，现在指不定就要哭鼻子，然后躲起来哭了。 可沈声默不会。 她冷眼瞥着那群小男孩，露出一个似是冷笑的表情，目光充满了鄙夷和轻视，看上去气场十足。不仅没有因为他们刚才的起哄气急败坏，反而目光含着挑衅，嚣张极了。 沈声默越是无动于衷，那些手贱的小男孩就越是要和她作对。 其中一个长得很壮实的小男孩是这群混小子的首领，因为长得白白胖胖，在这个年代是很难得的，便娶了名叫小胖。 小胖看见沈声默的眼神，瘪了瘪嘴，很不耐道：“笑什么笑？皮笑肉不笑，不是个好东西。说你呢？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沈声默抹了一把脸，没搭理他，只是悄悄蹲下来，让水没过她的脑袋，然后轻手轻脚游过去。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天色昏暗，水里的动静看得不分明。沈声默这一扎，水面上便看不到她的踪影了。 “喂，小沈，说你呢，扎什么猛子？” “你给我出来！” “人在哪儿呢？你给我——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完，小胖子忽然尖叫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脚下传来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砸他的脚！ 这痛感，比他妈平时揍他还疼！ 小胖嗷嗷叫着，想摸摸自己的脚，可他发现居然抬不起来！ 低头一看，发现水里有一团黑影，紧紧缠着他的双腿，让他动弹不得。 小胖吓坏了，一时间竟没有想到沈声默的身上去。倒是因为民间流传的水猴子的传说，瞬间就想歪了。 自己想歪了不要紧，偏偏他还大声的喊出来：“啊啊啊！水里面！水里有水猴子，有东西在抓我！” 水猴子那是什么东西呀？那可是住在水里的怪物！死在水里的落水鬼！ 传说中，只要是被水猴子抓住的人，就再也挣脱不开，只能死在水里了！ 谁家的孩子没有被大人叮嘱过，遇见水猴子一定要跑，一定不会回头，千万千万不能待水里的 小胖的小伙伴们听了这话，立即作鸟兽散，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唯恐自己落了后面，也被水猴子抓走了。 原本热闹的河瞬间冷清下去。 小胖惊恐的看着他们远跑的背影，没能把一个人叫回来。 小胖哭了。 沈声默笑了。 沈声默因为常年缺少营养，身体无比瘦弱。本来她还真不一定有把握能完全制住小胖，毕竟小胖自己有一群打手小跟班。双拳难敌四手，她再厉害，也抵不过一群人啊。 现在那群打手小跟班跑了，小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可不就是任沈声默为所欲为了么？ 她深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要想以后有清静日子过，必须得把这群小刺头给收服好了，不然以后这种麻烦不会少。 沈声默虽不至于应付不了，但麻烦能少则少，最好今天这一次直接把人打服了。 心念一动，沈声默狠狠咬向小胖的膝盖，小胖大喊一声，一头栽在他的身上。 此时，两人的攻势完全对调相反了。 沈声默抓住小胖后脑勺的头发，恶狠狠的问他：“以后还敢欺负我吗？” “你——原来是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 小胖话还没说完，沈声默就揪着他的头发，把他塞进河里。 沈声默下手很有分寸，既不会真的伤到他，但同时也让他张张教训，让小胖以后不要再来惹她。 充分让小胖明白什么叫做窒息的感觉，咕咚咕咚喝了许多水之后，沈声默才把他的脑袋抬起来，再次问他：“不然你就怎么样？” 小胖：“……” 妈妈他要回家！这个女人好可怕啊！！ 明明以前打骂都不还手，为什么现在这么虎？他都打不过她了！ 更气的是，他的那些小跟班们，平时从他这儿拿吃的，哄着他，真正需要他们打架的时候，反倒一个一个跑得比谁都快。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被沈声默毒打！ 小胖感受了屈辱，可是势比人弱，小胖反抗不了，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小胖此时哑火了。 他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的，弱弱的问：“你想干什么？” 沈声默笑了：“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啊，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小胖小眼睛一瞪：“我才不要和小丫头片子做朋友！” 话音刚落，沈声默的手又是一按。 又是一阵咕咚咕咚咕咚的声音响起，不多时，沈声默揪起来一颗脑袋，再次问他：“可以做朋友了吗？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不得不说，有些小孩是单纯的恶，单纯的欺软怕硬。想要制服他们也很简单，只需要比他们更强硬，他们就会乖乖听话了。 小胖老老实实点头：“做，做朋友。” 沈声默这才真正的笑了，她放开小胖：“我们先去岸上，水里凉，小心生病。” 她说话甜，声音也甜。 如果不是小胖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会被她单纯可爱的外表的骗到的。可此时，小胖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脸，却只是吓得哆嗦，觉得她可怕极了。 一个彪悍的小孩，愣是吓得腿都软了，走都走不动，还要劳烦沈声默来拉他。 好不容易把人拉到岸上，小胖想要拔腿跑开，却被沈声默揪了回来。 “跑什么？不是要做好朋友吗？好朋友有事要和你说，你居然敢跑？！”凶巴巴的。 小胖果然乖乖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一脸乖巧的样子。 沈声默转了个身，悄悄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块粗粮饼掰成两半。一半又分成两块，一半自己拿着，四分之一递给小胖。 小胖不敢接。 这个年头，吃的东西不管在哪家人都是金贵的东西，就是小胖家里把他喂得胖胖的，那也不是顿顿都是白米饭的。 小胖食量大，看到饼就又想吃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伸手想拿，沈声默却颇为矫健的拿开，让他扑了空。 沈声默让他扑了空，偏偏自己吃得起劲：“我的东西，我让你吃了吗？” 不让他吃递给他干嘛啊！ 小胖彻底被勾起了食欲，问她：“能给我吗？” “我才不会给一个欺负我的人东西吃呢。” “我们现在不是好朋友了吗？”小胖立即道。 啧，有的吃就是好朋友，真有你的。 沈声默问他：“我们是好朋友，我也可以给你吃的，但你以后是不是就要听我的话？” “我听！”小胖眼睛里只有那张饼了。 沈声默笑眯眯递给了他，然后看着他吃下。 打一棍子给一颗枣的把戏，被沈声默玩得炉火纯青。 不能真把人吓死了，她还要在这儿生活呢。真把事情闹大，她自己也不好过，吓唬吓唬，让小胖学老实了，还能为她所用呢。 等小胖咽下去后，沈声默才弯下腰，低声道：“你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要是还敢欺负我，不听话，我就让水猴子来抓你！” 水猴子！ 小胖立即蹦起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全身立即被阴霾笼罩，恨不得把刚刚吃的东西吐出来。 沈声默，太可怕了！ 她会让水猴子把自己抓走吗？ 小胖哭丧着一张脸，几乎想把饼吐出来。 他真是太害怕了！ 沈声默又继续道：“行啦，你别怕，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不会打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继续给你饼吃，好不好？” “好。”小胖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明天还来这里，我有事让你做，要是不听话，你知道下场的。” 小胖点头如小鸡啄米似的，小胖手揣揣。 两人“和谐友好”的交流到此结束了。 小胖心有余悸的离开。 离开之前，他已经被沈声默巧舌如簧劝说，哄得晕晕乎乎的，还答应她，明天还来河边找她，帮她干活。、 出门洗个澡，获得一个小苦力，真不错子。 沈声默又吃了一块饼，把肚子吃得饱饱的，恢复体力之后，这才一蹦一跳回家去。 “爸爸，我回来啦！”沈声默叫道。 沈槐老早就等着她了，见她久久不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想出去找她，没想人自己回来。 见她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紧缩的眉头才松开。 沈槐说：“把衣服换一换，睡了，明天还要上工呢。” “好。”沈声默依言照做，然后爬上自己的稻草床睡下了。 这床可真不是人睡的地方。 不过好在，她明天有小帮手，可以找更多的材料来改造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了。 吃好喝好，才有体力精力好好学艺呀。 第74章 国粹 次日,天刚蒙蒙亮，公鸡打鸣，天边破晓,沈槐便起床了。 他的动作很轻，害怕吵醒沈声默。 确定沈声默没有发烧，睡得也很安稳后，沈槐便出门去，报道上工。 听见沈槐远走的动静，沈声默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人走了,小孩子开始撒起欢来了——不是,开始活动起来了。 沈声默找到昨天睡前晾在门前竹竿上的衣服,发现干了之后,把身上这套较好的衣服换下来。 今天她要上山，自然只能穿破旧的坏衣服，穿好衣服摔着了磕着了，她都心疼。 换了衣服后，按照昨天和小胖的约定,沈声默便跑向小河边，等着自己新收的小弟。 沈声默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扑个空。 小胖要敢说话不算数,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水猴子”的报复，哼哼。 小胖子果然没让沈声默失望。 当沈声默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就着润喉水吃了一块粗粮饼后,他就出现了。 小胖身后还呼啦啦带着一群小弟，直冲河边而来,看上去特别有气势。 远远的,沈声默还能听见他们呼呼喝喝说话的声音、 “小胖哥,咱们干嘛去呀？” “小胖哥,你昨天没有被水猴子抓走吗？你现在不会是猴子扮的吧？” “你们看那儿，那儿是不是沈声默那个小丫头啊？我知道了小胖哥，你是不是要找她算账啊？” 沈声默听着他们的七嘴八舌，忍不住挑了眉头。 找她算账吗？ 来啊！ 走在最前头的小胖脸都青了。 一张胖圆脸出现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凝重和纠结，仿佛一个被岁月毒打得直不起腰的成年人一样，拥有一个压抑又痛苦的灵魂。 在沈声默看到他的同时，小胖也看到沈声默了。 触及到沈声默眼睛里危险的光芒，心头更是“突突”一跳。 小弟们以为，小胖会像往日那样，对沈声默叫嚣的时候，小胖忽然快步走上前去，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已经揉得稀碎的饼，递给沈声默。 “给你。”这是还她昨晚的饼。 小胖真是怕了，害怕自己吃了她的东西之后，以后动不动就找他索命。 小孩子的想法直来直去，吃了她的，再还回去就是。 沈声默挑眉，小伙伴们一脸震惊。 小胖哥这是怎么了？！居然会给那丫头吃东西，而且还毕恭毕敬的，这还是他们威风凛凛的小胖哥吗？！ 给沈声默吃，为什么不给他们吃啊？他们不是好兄弟吗？ 一张张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他们等着沈声默，和小胖手里的饼。 沈声默如今是手有余粮的人了，不会贪图他这块饼，而且自己送出去的枣子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接过小胖递过来的饼，然后举起来，对着那一群小孩问：“你们想吃吗？” “想！” “想！” “想！” 回应得特别整齐，特别有气势。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沈声默手中的饼，没有人在意，她是谁，也没有人想起家长曾经说的，不要和她一起玩什么的。 在吃的面前，一切都得让道。 沈声默得意一哼，说道：“我可以把这个饼分给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得帮我干活，你们愿意吗？” 有这样的好事？ 在家天天干活，还不一定天天有饼子吃呢。 “愿意！”依旧答应得毫不犹豫震天响。 “行，那现在跟我山上去，割茅草。”沈声默说，“我给你们东西吃，以后还欺不欺负我？” “以前是小胖哥欺负你，我们没有。” “是的，我们没有。” “是小胖哥。” “好，那我们走吧。”沈声默满意说道。 小胖：“……” 那明明是他的饼子！而且这群兄弟也太经不起诱惑了吧？居然出卖他！ 小胖要气哭。 没有人意识到，这群小孩的领导权，已经随着这块饼干的转移，从小胖转移到了沈声默的手上。 在沈声默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上山去了。 七八个小孩子速度不慢，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有了食物的引诱，便充满干劲。 小胖落在后面，一脸闷闷不乐。 此时，沈声默悄声对他说：“你也有份，我把自己的分给你呀。” “是昨天吃的那种饼吗？” “对。” 小胖一听，眼睛就亮起来，再也不是垂头丧气的，而是很快欢天喜地加入了其他人。 原因无他，小胖觉得沈声默给他的饼比自己的饼好吃。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他们开始拔草，然后捆成一团，在沈声默的带领下，速度很快，效率很高。 沈声默主要是想把破的屋顶修修，免得哪天下了大雨，屋子住不下。 这些事情，本该沈槐来做的。可是沈槐手艺不好，扎得不结实，没多久就坏了，还是得沈声默自己来才行。 没用多久时间，他们便完成了沈声默交代的任务，一人背着一捆茅草下山去了。 茅草送到沈声默那破旧的茅草屋前，然后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沈声默手里的饼。 沈声默让他们排队，然后分成均等份，给七个小孩子都分到了。小胖那份也没失言，果真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同样分量的饼给他。 小朋友们拿到自己的饼，瞬间狼吞虎咽吃起来。 沈声默叉着腰，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我说话算好，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帮我干活，我都会给你们分东西吃，小孩子才不会撒谎呢，我没有骗你们吧？” 其他人猛的点点头。 沈声默也太好了吧！居然给他们东西吃，平时在家里多舔几下碗都要被大人骂饿死鬼投胎，从来没吃饱过呢！ 零嘴更是只有新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现在对他们来说，简直像过年一样。 沈声默要开始绑茅草片了，便赶他们走。 七个小孩面面相觑，不想离开。 过了一会儿，小胖上前来，犹豫问道：“你明天还要拔草吗？要是拔草，我们还来帮你！” 沈声默想了一会儿：“明天不拔草，不过有事我会去找你们的。” 一群小孩这才散开了。 真好收服，现在就开始言听计从了。 沈声默坐在圆圆的石头上，先是把茅草拧成几股，弄成了粗糙的麻绳，然后用木棍撑起架子，开始编起来。 她人小，劲儿也小，得手脚并用才能编得紧。 不多时，两片茅草片都编好了。 沈声默爬不上屋顶，便找了一根竹竿，慢慢把两片茅草顶上去，然后小心的整理。 在她的努力下，破掉的屋顶终于补上了。不过还不是很稳妥，只能等沈槐有空了，爬上去钉几钉子才能真正的稳定下来，不然大风一吹，还是会被吹走的。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了，又拿出半块饼来啃。 此时正是中午，日头正大。 沈声默一边咬着饼，一边点开自己的系统，查看一下现在的状态。 【第四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00000/100000000】 与之前位面不同的是，除了上面那个主面板，下面还单独列出了本位面的进度条。 沈声默感受到了收集粉丝值的迫切感。 实在不行，就先强迫她那些先收的小弟，不是，新收的小伙伴们看她表演，先刷点积分吧。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沈声默便思考着要怎么让沈槐授艺给她。 老规矩，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软磨硬泡。 沈声默又点开了系统的任务面板，面板上多出来两个可选任务。 【可选任务1：学海无涯，向师父请教求学，开启第一堂课】 【可选任务2：获得师父的称赞和认可，开启戏曲大师之路】 这两个任务看上去都不难。 沈声默全点接受。 吃饱了肚子，看一下时间，约莫是下午两点左右。 太阳正大，日头正毒，沈声默却打算出门去。 一般人家家里有点余粮，富余点的，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便会把午餐送到地里去，让干农活的人恢复点体力。 沈声默家一向是没有这个传统的，因为家里没有余粮，别说是沈槐了，就是沈声默自己，平时都要自己想办法从山里河里摸点吃的回来。运气好的，摘点野果子或者挖点山货，那几天肚子就不会饿得厉害。运气不好什么也摸不着的，就得饿着了。 不过今天，沈声默要去给沈槐送点东西了。 她把土陶罐里的水倒掉，然后从系统空间里拿出系统奖励的洋嗓子润喉水，倒了一点进罐子里，然后拿上碗，走向田垄间。 饼太招眼，沈声默暂时没法和沈槐交代是从哪儿来的，只能先不给他。 润喉水沈声默自己喝过了，觉得这个水的味道很不错，有种很清冽的感觉，像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放了一会儿的冰水一样。 口感十分的好，更别说还有别的妙用了。 哪怕是不养嗓子，用来消消暑也是很好的。 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一群人在一片田里种玉米。 在人群中锁定了沈槐的身影，沈声默小跑过去，大喊道：“爸爸！” 沈槐吓得一愣，定睛看到沈声默站在田埂上，忙跑过去问她：“你来这儿干什么？小心中暑啊！快回去，别病着了。” “我来给你送点水。”沈声默兴冲冲从陶罐里倒出水来，递给他。 沈槐：“……” 他想说，想喝水，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直接过去就是了，还用得着她送？ 可转念一想，这是女儿的一番好心，便没说什么，接过乖乖闷了。 水一入喉，沈槐便僵住，有种很清爽很舒服的感觉。 水还是水，但口感很冰凉，除此之外，好像有股其他的味道，但说不上来，仔细一咂摸，除了水味又什么都没有。 更妙的是，喝了水，沈槐感觉到自己十分难受的嗓子好受很多。 对于唱戏的人来说，嗓子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手段不好了，可以练回来，但嗓子毁了，真就毁了。 有些从小学戏的孩子天赋高，样貌好，可是最终成角儿的却只有一两个，也正是因为在倒嗓子阶段，没倒好。好好一把嗓子，变声的时候，坏了，长大后自然也成不了角儿。 沈槐熬过了倒嗓子那关，只是这些年，他的嗓子“生锈”了，“坏掉”了。这把好嗓，往日要花大价钱才能在戏台上听他唱戏，可如今这嗓子，却只能在干活的时候用来喊号子。 沈槐知道，自己的嗓子废了。 他心头失落，但没处去说。 如今喝了这口水，让他有种枯木逢春之感。 要不是环境不允许，他现在就要控制不住，唱上两句。 沈槐忍着心中的欣喜，对沈声默说：“好孩子，谢谢你给是送水了，快回去吧，爸爸晚上再回家。” 沈声默却不愿意走，问他：“爸爸，这水是我从山上摘了草回来泡水喝的，听说能润嗓，你觉得舒服吗？” 原来是这样。 沈槐点点头：“那你明天再给爸送一壶水来。” “没问题！”沈声默达到了目的，然后又趁势提出要求：“那爸爸，作为交换的条件，你也教我一招吧。你昨晚不是答应要收我为徒嘛？” 沈槐刚刚露出的慈爱的笑容立即僵住，开始头大。 “去去去，回家再说。”沈槐选择了敷衍应对。 “你随便教一点呗，我回家自己练练，你放心吧，我不会招眼的，真的，信我。”沈声默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招眼个鬼！ 现在不就是招眼了吗？ 没看到别人都盯着他，以为他在偷懒吗？ 沈槐挨不住，觉得这爹也太难当了。 为了先打发沈声默走，不让她缠着自己，便咬牙低声道：“行，那你就先练练走圆场。看到那一块田垄了吗？就当那头是将出，另一头是相入，绕着它们练练。” 沈槐指的是远处一块没有人劳作的田，想把沈声默打发走。 所谓走圆场，就是戏曲表演时，上场退场走的步子。一般是要绕着戏台子的边缘快走出场或退场，是一项基本功。 沈槐的言外之意，也是让沈声默快点滚蛋退场，别来搞他心态了。 沈声默知道一点，因为看沈槐走过。 她一听，立即笑着点点头。 随后果然按照沈槐的要求，鬼鬼祟祟摸到沈槐说的那块田垄边，严格按照要求走了一次圆场，然后回家。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1，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感谢爸爸，感谢系统，又要有东西拿了。 嘻嘻，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第75章 国粹 回到家中,沈声默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奖励。 【您的奖品：二十颗鲜鸡蛋。说明：这是系统出品的鸡蛋，营养价值高，口感滑腻,是补充营养的佳品】 鸡蛋确实是补充身体营养的佳品,只不过这个年代没人能天天一个的吃,就是自家的鸡下蛋了,也得拿去收粮站或者供销社卖,换点调料钱。二十颗鸡蛋看上去抠，可是在此时此刻,算是一笔丰厚的奖励。 沈声默确认了之后，双手一摆，没有去碰那些鸡蛋：“我不要。” 系统懵了一下,然后试着和沈声默交流。 【为什么？】 为什么？ 这还用问？ 沈声默说：“你之前给我的三样东西，我都只能偷偷拿出来用,练功毯都没地方摆。你直接给我鸡蛋,你要我怎么和我爸爸解释？他没准以为我是偷来的呢,到时候你是害我。而且我是个善良的小孩子，你要是让我吃独食,不让我爸吃,我一定会良心难安的。” 【你想怎么样？】 沈声默笑道：“简单,你把鸡蛋给我合法合理化，我不要鸡蛋,我要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 系统沉默得略微久了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沈声默的要求,因为它觉得,沈声默说得有道理。 给宿主奖励,又不能解释来源,很容易给宿主招惹来麻烦。 在别的世界也就罢了，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接收到宿主的请求，系统正在为您定制别的奖励，请稍等】 【旧的奖励已经回收，新的奖励已经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统子的羊毛真好薅。它就没想过，一只母鸡，她更难交代来源吗？居然照做了。 沈声默查看了一下系统空间，发现本是二十个鸡蛋的格子里，此时放的是一只母鸡。 【一只会下蛋的母鸡。说明：这只母鸡很快就会下蛋，最好给它准备一个窝】 沈声默没有急着把母鸡拿出来。 今天上山拿的茅草还剩下一些，她挑拣了一些，搭了一个简易的窝，然后把母鸡放进去，关上门。 害怕母鸡会逃走，她还检查了一圈，确定安全才放心。 做好这一切后，沈声默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沈声默按照记忆中沈槐走圆场的样子，绕着茅草屋走了一圈。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得对不对，总是练就是了。 本来她的起步就稍晚，要想有所成，必须得勤学刻苦一些才行，不然给再好的牌也没有用。 就这样一圈一圈的练习，走了不知道多久，沈声默觉得累了，倦了，太阳也下山了。 一开始，她还摸石头过河，只凭着记忆中的样子，自己瞎练。 到后来，渐渐得了一些趣味，走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沈声默摆起架势，走起来，动起来，自得其乐。 当沈槐下工回家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沈声默笑得双眼亮晶晶的，身段板正，有鼻子有眼的走圆场。她没有接受过任何教导，只是在旁边看，就只是这样，走得比他以前戏班子里同时学戏的孩子还要优秀，还有更规矩。 沈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能感觉得到，女儿是一块璞玉，未经雕琢，已经初显锋芒。 “你……”沈槐想说什么，却顿住，话转了个弯，“给我打盆水来。” “好！”沈声默爽快应了，然后飞快跑开。 不多时，给沈槐端来一盆凉水。 洗了手和脸，沈槐才冷静了不少。 他端坐着，神色有些恍惚。没等他深思，沈声默站在他跟前，邀功似的说：“爸爸，你没发现我们家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家？ 他们家不就那样，家徒四壁，屋顶漏风。 等等，屋顶怎么堵上了？ 沈槐怔怔抬头，看到修补完毕的屋顶，又一次愣住：“怎么堵上了？” “我堵的。”沈声默说：“剩下的还得爸爸来，我钉不住呢，风一吹，草就跑了。” 这也……太强了。 沈槐立即借来梯子爬上去，看到编得结实的茅草，深深叹口气，心中升起对女儿的无限愧疚。 他的女儿，实在实在太优秀了，任何方面的，都很优秀。 只是作为父亲，他只感觉到了心疼和难过。 得把孩子逼成什么样，才让她自己去干这些事啊？ 茅草扎得有模有样，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好，私底下一定练了很久很久，手都不知道被割伤多少次了吧？ 还有这些茅草要带回来，量可不少，她一定搬了很多次吧？ 再想起自己这个做爹的，不仅没有帮她，还让她帮自己打水，他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沈槐钉好屋子后爬下来，愧疚的看向沈声默，问道：“做这些事情很累吧？以后留给我做，别自己做了。给，今晚多吃点。” 一边说着，沈槐把拿回来做晚餐的饼给了沈声默。 很累？ 不累啊。 沈声默摇头：“不累，有人帮我呢。” 她只出了一点点小力而已。 沈槐却当她在嘴硬，硬是把饼塞到她手里去，自己吃地瓜干。 天天干农活，体力消耗很大，这点对沈槐来说根本不够垫垫肚子，但他不能再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苦了，宁愿自己饿着点。 沈声默接过饼，有些茫然的看着沈槐一脸发狠的样子，和地瓜有仇似的咬着。 她一点都不饿。 系统给的饼饱腹感很强，她还有很多，根本不必要消耗沈槐挣回来的来之不易的食物。 沈声默背过身去，随便咬了几口，然后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个分量更大的饼，叠了好几圈，让人看不出大小，重新递给沈槐。 “爸，我吃饱了。” 他女儿怎么这么乖巧，怎么这么懂事？ 沈槐暮光女复杂的看着她，低声道：“吃吧，你今天一定干了不少活，爸在地里吃过了。” 沈声默：“……” 既然他不要，那就不怪她了。 “我真的饱了，胃口小，你要是逼我吃，我就吐给你看。”沈声默说得出做得到，果真拿手去抠嗓子眼。 吐给他看。 沈槐：“……” “给我。”沈槐接过了她的饼。 犹豫了一会儿，吃了。 只是吃起来，感觉好像不太对。 今天的饭，怎么吃得这么饱啊？ 不仅饱，还比以往的饼多了几分面的清香，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饼还是那个饼，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 沈槐只能归于自己心中有温情，吃什么都好吃。 吃完饭后，沈槐想要关照一下女儿，和她谈谈心。他太忙太累，总是怕忽视她。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沈声默又笑眯眯的邀功说：“爸爸，我今天干了了不得的大事哦。你想不想夸我？” “……”沈槐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大事” 沈声默打开鸡笼，露出里面正在下蛋的母鸡：“我上山抓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回来。” 沈槐：“……” 这可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谁能随随便便上山一抓就抓回一只下单的母鸡啊？ 沈槐忙小跑过来，蹲下来看一眼。 和母鸡大眼瞪小眼。 还真是母鸡。 沈槐抬头看向沈声默：“怎么抓到的？” “它就自己撞我怀里了。” 沈声默理直气壮：“没办法，我运气好。爸爸你还记得，以前你带我去求签，我总是能抽中上上签吗？我从小就是一个运气特别特别好的孩子啊。” 沈槐无话可反驳。 他选择相信女儿的话，因为总不会是偷的。 若是偷的，村子里这个时候早就闹起来了，丢了一只母鸡，不管是哪家人都是头等大事，要从村头找到村尾的。 沈槐夸赞道：“不错，你做得很好。只是山里很危险，以后不要去了。” 沈声默选择没听见这句话，又仰起头来，乖巧的问他：“爸爸，今天的圆场步我练了很久，我觉得走得很好，你要不要看看？” 话是这么说，但是沈声默可没给沈槐说“不”的机会，一说完，自顾走起来。 她自我感觉良好，走完了一圈，还得意洋洋回过头来问沈槐：“爸爸，我走得好不好？你想不想夸我？” 心心念念她还没完成的第二个可选任务。 沈槐：“……” 如果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他只想打她，不想夸她。 但对方是他的女儿，所以沈槐不能打她，但也不想夸她。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才道：“错了，不是这样走的。” “诶？”沈声默怔了一下，感觉晴天霹雳。 感情她忙活一天，全白练了？全是错的吗？！ 看到沈声默睁大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沈槐不由得好笑。 本是打定主意不教她的，可是一触及到自己的老本行，沈槐一叭叭起来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看好了，应该是这样走的。”沈槐不自觉的开始进入角色，全把自己之前决定的事情忘记了。 只见他左手叉腰，右手单山膀1，目光投向前方，略偏左，随后右踏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由慢到快，步伐虽小，却很均匀。体态优雅轻盈，走起来游若轻鸿，极为富有美感。 沈声默：“……” 感受到了专业和瞎几把练的差距。那她刚才练的是个傻？ 沈槐收势，站定，此时的他虽然没有扮上，没有身穿华服，头戴锦冠，但气度自有风流。仿佛看透了沈声默的疑惑，他解释道：“圆场步分为男步和女步，你练的那个是男步，动作也是错的。端拳走女步，不伦不类，四不像。” 说完，又换了一种不同的姿势走起来。 这一次，沈槐换了个步伐和姿势。 左手握拳端起，右手单山膀，脚下的步伐是丁宇步2，也是从慢到快，步伐均匀。只不过和刚才的女步比起来，多了几分阳刚威猛的气势，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两种步伐的区别。 沈声默也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看沈槐唱戏的记忆模模糊糊，不是很明朗，原主的记忆只记了一点，没记全。余下的那部分，则是被沈声默通过她现代看的各种影像资料影响了，看过男性圆场步端拳，她也端拳，组合起来，可不就是四不像么？ “可看好了？”沈槐偏过头看她，问道。 此时的沈槐和平时死气沉沉的样子全然不同，每当他起范儿，摆起架势的时候，身板总是不由自主的板正，骨子里的气质和做派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此时的沈声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拍起手来：“看好了看好了，爸爸你真好看。” 听见了掌声，沈槐才猛的回过神来，仿佛听见在戏堂子里唱戏时，观众给他的掌声。沈槐目光从刚才充满亮光的状态，变得黯淡，整个人的状态也如同惊弓之鸟一样。 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沈槐才放下心来，再度看向沈声默时，目光充满了复杂之色。 沈声默则是再次摆起了架势，左手叉腰，右手单山膀，走起了圆场步。 这一次，终于不是四不像了。 她的天赋本就极高，又有了沈槐的现场言传身教，加上一个成年大人的理解力。 第一次，只是第一次，她就全走对了。 全对了！ 沈槐猛地站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 多好的孩子。 多好的料子。 这真真是祖师爷赏饭吃了。 沈声默回过头来看他，又笑问：“爸爸，我走对了么？你要不要夸夸我呀？我累了一整天呢。” 开始撒娇卖萌，试图蒙混过关。 这一次，沈槐没法说她一句不好。 他点点头，沉声道：“你做得很不错。” 是很不错，不管是今天她干的这些事情，补房顶、抓母鸡，还是刚刚那一场圆场步，都很不错。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2，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脑海里听到系统的声音，沈声默笑得更加开心了。 她拉着沈槐坐下，十分殷勤狗腿的给他捏捏肩膀，大献殷勤。 沈槐也不说话，任由她狗腿，只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声默也不说话了。 她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今天的进展已经令人欣喜，要是没了分寸，继续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可能要挨打了。 今天沈槐愿意教她这些，已经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开端了，沈声默相信，只要她足够有耐心，就一定能让他当自己的师父。 父女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房间里十分安静，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槐终于说话了。 他说：“小默，明天起，你跟着我学戏，我找个时间教你吊嗓子。” 诶？？ 第76章 国粹 “我找时间带你学戏,从吊嗓子开始。”沈槐再次道。 喜从天降把沈声默给砸懵了。 刚才她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之前沈槐那么坚决，一点也不愿松口的样子，怎么这一会儿态度直接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不管了,拜了再说,傻子才问为什么。 沈声默喜道：“谢谢爸爸，不,谢谢师父！” 沈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板起了面孔，一副训斥的口吻：“虽然我答应了要教你,但你要记住,我们得约法三章。” “约法十章都行！” 沈槐开始给她立起规矩来。 “第一,在人前不能显露你在学戏,亦不能叫我师父。” “第二，我虽是你父亲,但如今成为你的师父，便要严格的监督你，培养你，试图蒙混过关是没有用的。学戏是苦活,不可半途而废,切记要持之以恒。” “第三,没想好。” 没想好可还行。 沈声默扑哧一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爸爸，我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 听闻她这么说，沈槐才放心的点点头,觉得女儿这么乖巧,能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只是转念一想,忽然想到那天她躺在地上撒泼的样子,面色顿时一僵。 会……做到的吧？ 沈槐看向沈声默再次道：“你真能做到？你要是做不到，我们两个的身家性命，可要全交代在这里了。” 这句话半是吓唬，半是认真，他得让女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行。 沈声默用力点点头，说：“爸爸我知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也不会说我正在学戏。” 交代完毕，沈槐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知道女儿真的听进去了。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沈槐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脑子一热做的决定。 学戏是苦，更加没有前途。可如今……再没前途，还能没前途到哪儿去呢？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眼看着他余下一生都将在这个地方度过，连个消遣都没有，日子清苦又无聊，精神若是没有个寄托，很难坚持下去。 既然女儿有心想学，他又有力可以教，为什么不满足她？ 即便不能登台唱戏，自娱自乐也是好的。 而且他也就这个本事傍身了，不教这个，还能教女儿干苦力？干苦力是不用教的。 沈槐已经找不到拒绝沈声默的理由，反而找到了很多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件事便这么敲定下来。 沈槐说：“我会找时间带你进山，我知道有个山坳，很安静，平时没有人在，我们去那儿练功吊嗓子。” “好！” 等沈槐睡了之后，沈声默才抽空看了眼系统刚刚给她的奖励。 【一双软底舒适的练功鞋。说明：可以帮助宿主更好的练习，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沈声默脚底上的这双鞋是沈槐托人给她做的，已经穿了两年。 做的时候，考虑到要常穿，耐用，所以鞋底纳得很厚，长度不适合当时的她，而是偏长的，预留出来的长度就是为的就是她长大后还能穿，不必再做一双新，可以说非常节省和经济。鞋子也由一开始的松松垮垮到现在长度大小都很合适，只不过鞋底都快被沈声默穿烂了，舒适度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 穿着这样的一双鞋走路，有多难受自不必说。若是还要穿着去练功，只怕脚会经常受伤，不好受。 今天走了许久的圆场步，沈声默正觉得脚板酸痛难当，想按摩按摩缓解时，系统就给她送来一双新鞋。 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系统给的新鞋看上去并不新，和沈声默脚上的这一双一模一样。 沈声默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试了新鞋子才发现内有乾坤。 鞋子表面上虽然是一样的，可穿上去后，沈声默发现新鞋子和她的旧鞋子完全不同。 鞋底特别软，但又不薄。走起路特别省劲儿，别说是穿着练功了，哪怕是穿着去翻山越岭都不会难受。 沈声默把旧的鞋子扔进系统空间里，外面放着新鞋子，决定以后就穿这双了，而且外面看着一模一样，没人发现她换了新鞋子。 统子真是个好统子，居然会自己思考，面面周到的安排了，真不错。 沈声默在心里夸夸它。 一夜过去。 次日，母鸡下了两颗蛋。 沈声默全煮了，一颗给沈槐送去，一颗给自己吃。 吃这么多天的面饼面饼，沈声默都快吐了，此时哪怕只是一颗水煮蛋对她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更是从中品出了其他山珍海味不曾有的味道。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拿上润喉水和鸡蛋，沈声默蹦蹦跳跳往田垄间走去。 沈槐正给玉米浇水，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瓢舀水，时不时擦一擦脸上掉落的汗珠。 “爸！”沈声默叫他，然后小跑过去，把还温热的鸡蛋递给他，以及一碗冰凉的润喉水。 这一次沈槐没有推辞，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一只会下蛋的母鸡。刚刚心里还想着，回去的时候要抓几个蚂蚱喂鸡，蛋才能下得多一点。 沈槐说：“今天我把这片田垄干完就可以回去，一会儿……我们去山里。” 他对沈声默眨眨眼，眼中别有深意。 父女两人经过昨天晚上的交谈，如今已经建立起心照不宣的默契，沈声默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点头：“好！” 交谈完毕，沈声默没有回家，而是留下来帮沈槐干活。 吃完了蛋，喝完了水，沈槐有劲儿了，干起活来更加利索。 父女两人配合得很好，一个挖坑，一个埋土；一个播种子，一个浇水；速度比田间任何一个种田的老把式都要快得多。 天上的日头正毒，天正热，别说说小孩子，就是大人都有点受不了。 有些人家会让孩子来帮忙干活，可是这么热的天，就是大人舍得了，孩子也受不住。 可沈声默一个小女孩，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干起活那么利索，没有撂担子不干。 这一比，可把所有的熊孩子都给比下去了。 见沈声默这么乖巧听话，顶着这么热的天气还愿意帮忙干活，其他的人忍不住夸奖道：“小沈家的闺女，手脚就是勤快，哪像我家那个臭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干活，一天恨不得打他八顿。” 这个家长口中的臭小子说的就是小胖。 沈声默心想，对，没错，你说得真没错。小胖除了天天打架惹事上蹿下跳，拽她辫子，还真一件好事都没做过。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口上却应得很谦虚。 把沈槐负责的的田垄种完，领了饭，记了工分，沈槐就带着沈声默进山去了。 他们现在要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吊嗓子。 山坳里的清幽地是沈槐一次劳作中无意发现的。 这里地处偏远，鲜少有人过来。这是一次他被派了最难的活，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已经算是半深山。 山坳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人。 沈槐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时就知道，这是个极好排遣寂寞的地方。他要是得空了，爬上来唱上两嗓子，应当是极好的。 只是他胆子小，从来不敢付出行动。总是害怕被人抓了小辫子，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做事总是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的。 今天为了教沈声默练嗓子，便带她来了。 “站好。”沈槐秒变脸，让沈声默站好。 沈声默果然很听话，随着沈槐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句累也不喊，乖乖站直了身体。 沈槐依照着自己少时和师父练功的样子，一板一眼说给沈声默听：“吊嗓子，声音要绵长，吐字要清晰，气沉丹田，腹腔发声，声音洪亮……”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都是从前一辈的身上流传下来的技巧和技艺。没有人出书立传，没有归纳总结，只有师徒之间口口相传，只有一代一代的传承。 哪天人没有了，传承就断了。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之后，沈槐问沈声默：“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沈声默点头。 记住？当初他可是挨了好多板子才记住的，莫不是在骗他？当时和沈槐一起学习的孩子有很多，沈槐已经算记忆力很好，很快能记住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挨了师父不少打才长了记性。 沈槐继续板着脸：“我不信，你重新说一遍给我看看。” “吊嗓子，声音要绵长，吐字要清晰，气沉丹田，腹腔发声，声音洪亮……”沈声默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沈槐一怔，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羞愧，同时觉得，他女儿可真是个天才！ 大人说一遍就记住，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她的小脑袋瓜，聪明得难以想象。 “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沈槐摆开了架势，一只手背负在身前，开嗓的时候，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呀——哈——” 沈槐清了清嗓子之后，开了嗓子。 山坳里幽静无比，周围只有鸟叫声和一点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沈槐的这一嗓子，在山间回荡起来，悠扬而动听，仿佛从远处天边传来的天籁之音。 能明显感觉到，他特意压低了音量，但无损声音的美感，依旧能洗涤人的耳朵。 这一声只是单纯的发音，没有任何词句，这便是最最简单的练嗓。 可即便如此，沈声默还是听出了珠玉般圆润动听的语调。 这一声，当真无比的婉转动听，沈声默都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开始畅想，若是此时在戏台上的扮相，唱起来，该多么的好看啊？ 沈槐以前唱的是青衣旦，所谓青衣旦，就是在戏曲中以稳重内敛，端庄大方见长的青年女性。 是戏曲人物中，最具风月，最令人遐想，最美的旦角。 之前沈槐说他唱青衣旦，沈声默还没太大的感觉，可如今这么近距离听他开嗓，这种冲击力不可谓不小。 虽然沈槐现在只是一身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副，没有华裳，没有戏服，可是他的神态出来了，沈声默几乎能从他流转的眼波中看到一个深闺女子的闺怨。 沈声默一张小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爸爸你真厉害。” 做一个十足的马屁精，夸夸夸起来，同时小手拍拍，很给面子。 沈槐却无奈苦笑的摇头：“老了，嗓子唱不动了，这个行当还是得年轻人来当。我只当了几年的台柱子，后来，后来就不行。” 他没再多说，只催促她：“你也来试试，我看看你的资质。” “呀，哈。”沈声默开嗓。 “气急气短，再来。” “呀，哈！” “不够柔美，再来。” 沈声默：“……” 爸爸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随随便便撒个娇就能应付过去的爸爸了。你这么凶，这么严厉，手里还拿着从地上捡来的木棍，一副不爽就要打人的样子，和你刚才婉转唱歌的样子，差别真的好大哦！ 不过关于学艺的事情，沈声默也不会怠慢松懈的，沈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父女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就这样，三四个小时过去了。 日头逐渐偏西，天色变暗。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沈槐才说：“行了，回去吧，你有空就多来练练，爸爸不一定每天都有空。” “既然选了这一行，就得吃苦，半途而废是不行的，也学不了任何本事。” “当年我学戏的时候，一共十七八个人一起进戏班子，天天挨打，饭也吃不饱，有些人挨不住苦，就走了，最终只剩下七八个人唱戏，撑起了一个戏班子。” 沈槐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师父说，没有不挨打的角儿，也没有学戏的能免于责罚。今天你是第一天，我就不打你了。” 他嘴上说得严厉，可实际上却没真上手打沈声默。真要打，沈槐是舍不得的。 另一方面，沈声默也足够有灵气，从来没出过错。虽然还很稚嫩，但只是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效果，沈槐就已经很满意了。 何况，他也没真想让沈声默成角儿，让孩子开心开心得了。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赶紧拿出润喉水喝了一口。 今天这一开嗓，开得嗓子疼。好在还有系统给的润喉水续命，不然她明天估计说不出话来。 就着润喉水，父女两人在山上吃完了晚餐。 沈声默如法炮制，拿小的饼换了大的饼，沈槐没有发觉，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吃不下肚子，很容易就饱了。 他觉得自己老了，吃不动，还暗戳戳伤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壮年的时候，胃口大得能吃下好几碗饭，现在吃个面饼就不行了。 “行了，回家吧。”沈槐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下山去。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了戏曲第一课，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一顿，脚步也跟着停下来。 见沈槐在前头大步的走，一点没注意到后头的动静，沈声默才小心翼翼查看了系统空间里的奖励。 【一只肥美的兔子。说明：可以用来充饥，系统出品，非一般的野生动物，请放心食用】 沈声默抬头看了眼沈槐，见他依旧没有回头，随后轻手轻脚把兔子从系统空间捞出来。 她“哎呀”一声，假装艰难的抱住这只从天而降的兔子，面色惊恐中带着欣喜，看上去有点被吓到的样子。 只不过吓到是假装的，惊讶也只是暂时的，实际上她一双手紧紧抱着兔子，不愿意松开半分。 沈槐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她，待看到她怀里的兔子时，也怔了怔。 “这……哪里来的兔子？”沈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它自己撞我怀里的。”沈声默紧紧的抱着它，“爸爸，它好可爱啊，也好温顺啊，一点都不反抗的。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吗？” 沈槐的目光也落在那只兔子身上。 这只兔子通体雪白，绒白的毛色一尘不染，一双兔耳朵半垂下来，兔腮尖中带圆，红红的眼睛看上去也十分可爱。 不得不说，就是沈槐这样的大老爷们看到这么可爱的兔子，心也忍不住砰砰跳了一下，被萌到了，更别说是小孩子。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毛茸茸的魅力。 沈槐露出慈爱的笑容：“你是想带回去养起来吗？我们得做一个兔笼子关着它才行。” 沈声默却摇了摇头：“不，我想吃了它。” 一双眼睛十分诚恳的看向沈槐，很诚恳。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忍住不吃呢？她多久没吃过荤腥了。 沈槐：“……” 最终这只可怜的兔子还是被带回来了。 因为今天的晚餐已经吃过，所以沈槐并不着急把兔子吃了，而是和母鸡放在一起，关起来，留待取用。 虽然只是一只兔子，但沈槐却觉得，近日来，自己的运气果真变得好了许多。 不，应该说，女儿的运气果真是很好的。 进山一趟，先是抓了一只鸡，后面又扑腾出来一只兔子，尽往女儿怀中撞了。 看来山里遍地都是宝贝，以后有空要经常进山才行。 也要经常监督一下女儿的功课才行。 第二天，沈槐把兔子处理了。 因为舍不得一天吃完，所以只吃了一半的兔子肉，一半留起来风干，做腊味，可以保存很久。 做腊味虽然失去了鲜味，但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也可以等着吃不上粮的日子等着救命。 沈槐是挨过饿的人，会自己过日子，有什么东西都会想屯起来。手里没有粮食，心里就不踏实，觉都睡不安稳。 兔毛也没有浪费，而是剥下来，等着下次进城的时候，去供销社卖掉，能换一点钱用。 接下去几天，沈槐的活总是干得特别迅速。 一来是他心中挂念着要带沈声默进山，所以干活特别利索；二来是在沈声默的暗中投喂下，他的体力变好，力气变大，干活也快了许多。 进山的次数越多，沈槐便发现，山上的好东西很多。 有时候，他们父女两人走着走着，会忽然掉下来一只奄奄一息的鸟，又巧遇一从长得十分好的菌菇，甚至在溪水边洗手也能摸到鱼。 这种意外之喜一直没停过，每次进山总是个满载而归。沈槐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沈声默通过刷任务获得的奖励。 什么老天长眼的好运没有，但是黑科技系统有。 沈槐不知道其中内里，就以为是时来运转。 因为接二连三的天降食物，沈槐和沈声默的日子好过了。 他们家终于有余粮，再也不用光靠着那点紧巴巴的口粮过日子。 动物的肉不仅能吃，皮毛也能卖钱。有时候碰见好的菌菇，名贵些的，沈槐也舍不得吃，而是都留起来晒干，等着进城去卖换钱。 手里有点钱傍身，孩子病了看病也容易，除此之外，沈槐觉得沈声默一身衣服已经很破旧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他一个大老爷们，穿破旧衣裳不要紧，女孩子还是要爱俏一些才行，才舍不得他女儿天天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呢。 日子一天一天好过起来。 沈槐已经许久未曾感受到好运的眷顾，可此时他竟然真的感觉日子一天一天变好起来。 破旧的屋子逐渐有了家的样子，床上铺上席子，米缸里也加上了米，梁上挂着腊肉，总算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加上一有空就往山里跑，在那里，他重拾唱戏的乐趣，享受为人师的喜悦，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总算不那么无望。 沈槐的眼里逐渐恢复了光芒，变得神采奕奕，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 这不奇怪，他长得好，眉眼周正，气质也很清雅。如果不是出身不好，还带着一个女儿，以他这样的面貌，是有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如今精气神一上来，人有自信了，看上去就感觉舒服。加上他平日为人和气，认识一点字，会给村子里的孩子教着写一些字，便渐渐获得了其他人的青眼相待，周围的环境待他也宽松起来。 等秋收时，生产队的农活变得忙碌起来。 秋收就是和老天爷抢收，半点马虎不得，一不留神，来一场暴雨，地里的庄稼来不及收，那可能就毁了大半。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等着老天爷吃饭，沈槐自然也是。 在这种高强度的劳动下，沈槐也难得有机会带沈声默进山吊嗓子练功。 好在沈声默自己很自觉，沈槐没有空带她进山，她自己有空了便去。一个人练起来十分自在，还可以用系统奖励的练功毯，扑腾翻滚的时候，不会被自己伤到。 沈槐后来教授的也不只是吊嗓子的敲门，还有一些基本步伐，动作，以及唱念做打的技巧。 沈声默脑子灵光，沈槐说一次她就记住要领。 记下来后，自己私底下就琢磨，练习。 下了苦功夫后，效果是突飞猛进的。 如今的沈声默已经能自己小唱一场，来一场简单的表演。 不过她只能自己唱上一段，表演什么的，终究是稍逊一些。因为没有人和她对戏，没有跑龙套的，她一个人唱不起来。 暮秋时节。 沈槐还在晒谷场里收稻谷，沈声默一个人在家，一只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在任务栏那里，有一个任务沈声默接受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完成。 【可选任务43：拥有一个观众，完成一场表演】 戏是会唱了，可是没地演，没有观众，沈声默一直很愁。 而且诚如上面所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一个自己的观众。 沈声默点开自己的直播间状态栏，果然上面的进度条依旧一动不动稳如老狗。 【第六天：大雨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00000/100000000】 都是零蛋。 其他任务沈声默都可以见缝插针给刷了拿奖励，唯独这个一直没有成功。 因为需要一个稳定安静的环境，也找不到合适的观众，便一直被搁置。 可以说，这个任务是沈声默目前为止所有任务中最难以达成的。从沈声默以往的经验来看，越是难以完成的任务，奖励就越是丰厚。 她特别馋。 正想着，忽然下起了大雨。 秋天的大雨下起来总是特别吓人，如果不是屋顶的破洞早就被堵起来，现在非得被淋成落汤鸡不可。哗啦哗啦的声音，几乎要把大地给砸个稀烂。 沈声默再一次佩服自己的高瞻远瞩。 不多时，屋外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是沈槐回来了。 沈声默立即开门迎接他，发现他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雨，下得真够猛的，差点就把稻谷打湿了，害人玩意儿。”只有自己种地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沈槐如今就是个地道老农的样子，下起雨，就把天骂。 “哗啦哗啦”的雨声，伴随着闷雷声，无比的热闹，十分噪杂。 以往茅草屋里，还能听见鸡鸣狗吠的声音，可现在除了这雨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声音这样大，在家里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吧？ 沈声默眼珠一转，对沈槐说：“爸，你辛苦了爸，为了慰问你，我今日特地准备了一曲来为您助兴，请看——” 说到后面，已经很自然的转换上了戏腔。 这孩子，学戏的日子不长，唱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味道。 尾音婉转，调子一分不差，十分悦耳动听。 天生的戏料子，一旦认真起来，把从小学戏都给比下去了——沈槐说的是自己。 说句公道话，沈槐当初学戏的时候，若是和沈声默学一样的时间，是没她今天这样子的。她从夏到秋，已经颇有模样。 这一点就是沈槐也比不上。 沈槐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被她吓一跳，听见这戏腔，忍不住回头去看她：“你又搞什么？” 这一回头，就看见沈声默已经起了范儿，站好，摆好姿势，单山膀，目光直视，眼睛瞪圆，随时开唱。 “小女子沈声默为您带来一折《苏三起解》，请听——”她捻了一把草，当做苏三的解锁，把自己捆住。 苏三起解是京剧《玉堂春》里的一出，是京剧里的开蒙戏。 当初沈槐学戏的时候，从这个学起，如今也是从这个教起。 这里不是戏台子，这里是陋室茅草屋，这里没有大帷幕，没有大戏堂，但沈声默却一秒入了戏。 她的身后没有帷幕灯光，有的只是摇摇曳曳昏昏暗暗的天光，也没有伴奏的梆子二胡，有的只是雷雨震声。 沈槐一怔，本想让她停下，但心想这么大的雨天，就由着孩子去了。 学了这么久的戏，他还没有好好检查过孩子的功课，便用毛巾擦了擦脸，坐下来静听。 此时的沈槐不是角儿，是在台下的观众。他如同任何一个戏痴，抬头凝望“戏台子”，哪怕戏折子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哪怕那些戏自己也能演上即便，可依旧会一次一次去戏堂子，点自己喜欢的戏看。 “忽听得唤苏三魂飞魄散，吓得我战兢兢不敢向前。无奈何我只得把礼来见，崇老伯呼唤我所为哪般？1”凄凉的基调一起，沈声默便开始了。 沈槐点点头，继续听。 和着大雨滂沱的声音，雨幕下，一场只有父女两人的戏展开了。 他们是彼此的观众，也是彼此的表演者。 他们互相成全，静悄悄在雨幕下表演着，生动着，继续唱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随着一声惊雷，沈声默的表演也落下了帷幕。 最后一句唱词落下，这一折戏也就完了。 沈声默收了势，刚才脸上哀伤愤怒的神色尽数收敛去，又变成了那个一脸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沈槐给她鼓掌：“不错。” 沈声默笑嘻嘻迎上去，问道：“真的不错？不如点评点评一下？” “嗯……”沈槐沉吟了一会儿，思考要怎么说。 第一次唱就有这样的效果，比很多怯场的小孩都要优秀，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气短了些，继续练。”沈槐说。 “好！”沈声默应下，然后就偷偷去查看自己的系统面板了。 【第六天：大雨 直播间状态：不可开启 粉丝值：3000001/100000000】 嗯，终于有了第一个粉丝值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虽然很少，很寒碜，但至少踏出去第一步，以后就会有第二个粉丝，第三个粉丝，第四个粉丝…… 沈声默很有耐心，知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能达到要求。 沈声默问系统：“系统，我终于有了第一个观众，有奖励吗？” …… 系统沉默。 在这个位面里，它的宿主俨然变成一个财迷。不管做什么事情，最终都要附带一句：有奖励吗？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系统已经被薅麻了。 虽然它的羊毛很好薅，但一个粉丝值也要它发奖励，那它这个系统也太没排面了。 【没有。】 “居然没有，那你好小气哦。” 才不是。 系统已经很大方了。 每次不管沈声默说什么，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可是系统的权限是有限制的。如果一直答应她，一直答应她，那它这个系统还做不做了？她是系统还是它是系统啊？给自己开挂算了。 系统委屈。 它决定为自己的统生辩解。 【不过粉丝值满一百，满一千，满一万，分别有不同的奖励档次，请宿主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实现目标】 ……哦并没有，真是该死的惯性！让它又一次给沈声默的要求妥协了！ 沈声默“诶”了一声，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摆摆手说：“行吧，以后不能这么抠哦。” 【好。】 嘻嘻，统子真好欺负。 沈声默教育完毕，这才兴冲冲点开任务栏。 果然，任务栏上的可选任务43已经完成了。 【可选任务43：拥有一个观众，完成一场表演（已完成）】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经完成可选任务43，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点开系统空间，发现这一次的奖励，不是东西。 更切确的说，应该是不能用在现实世界里的东西。 【一间戏曲练习室。在这个练习室内，您可以使用各种辅助各种情景模拟器帮助您更好的训练。模拟器收录各种戏曲曲目以及3d拟真场景，效果身临其境。说明：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一次最多使用三个小时，请珍惜任何学习机会，时光不等人】 把那一长串的说明看完，沈声默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统子真是个好统子，又一次打瞌睡就送来枕头。 沈声默正头痛自己偷偷摸摸学戏，无法更接系统更完善的拍戏，上不了台，唱不了戏，如今统子就给她送来一个“戏曲练习室”！ 沈声默真诚的夸赞道：“系统，你真是个好人，我好喜欢你。” 【不信】 【你每次都这么说】 沈声默：“……” 统子你长大了。 第77章 国粹 戏曲练习室不是能在现实世界中使用的东西,而是需要沈声默进入另一个空间领域里，才能使用这个练习室。 沈声默特意看了一下说明，确保自己没有理解错误。 【您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使用这个练习室,在您进入练习室之后，您的身体进入无主状态宏观上表现为睡着了一样。所以为了宿主的人身安全着想,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请注意使用场合】 【中途宿主可以选择强制退出，但一天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一旦强制退出后,当天将无法继续练习,请慎重选择】 【戏曲练习室虽然独立于三次元存在，但戏曲练习室的所有练习效果都将保留在三次元世界里，希望宿主继续努力，努力学习】 【在戏曲练习室里的练习效果，是现实世界中的两倍,请宿主把握好学习机会】 不愧是系统出品，当沈声默看到最后那一栏,说在戏曲练习室里的练习效果是现实世界里的两倍时，她就恨不得吃住都在里面了。 统子真是个好统子。 接着，沈声默又琢磨了一下其他的说明。 进入戏曲练习室时，身体的现实展示效果就像入睡一样，所以沈声默想进去使用戏曲练习室,只需要确保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就可以。如果在人多的地方进入,造成的视觉效果，要么就是她当着众人的面晕倒,或者是众目睽睽之下睡觉。 这确实是有一定风险的,造成慌乱就不好了。 反过来说,要想不造成任何的不良影响，她只需要——在睡觉的时候、独处的时候、没人的角落里，就可以随时进入。 戏曲练习室中途可以退出，最大的损失也不过就是当天的三个小时候练习时间不能充分利用。除此之外，对于沈声默来说，是没什么害处的。 确定了这个信息点，沈声默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到屋里，状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声默对沈槐说：“爸，我累了，需要睡个午觉。” 沈槐不疑有他，点点头，然后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沈声默爬上自己的床，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点开自己的系统，打开“戏曲练习室”，选择进入。 不过眨眼之间，沈声默感觉脑海里一阵恍惚，周围的环境有种奇妙的变化。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和茅草屋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就是系统奖励给她的戏曲练习室。 沈声默露出笑容，欣喜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因为是第一次进来，对这个练习室的一切都很陌生，所以沈声默不急着开练，而是先熟悉熟悉环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点时间沈声默还是耗得起的。 从外观上看去，戏曲练习室里，是一个类似戏院剧场的存在。 剧场和沈声默现在所处这个年代的戏堂子不同，戏曲练习室更像是一个现代剧场，里面的设计以及放置的设备，看上去都是科技发达的产物。 在练习室里面，投影仪、观众席、舞台、大帷幕、舞台灯等等一应俱全。 这多的大设备这样齐全的场地，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也是极为难得，说是练习室实在委屈了它，沈声默觉得，可以直接作为正式的剧场演出了。放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好地方一天的场地费租出去，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剧场分为两层，场地十分开阔。沈声默从距离自己最近的楼梯走上去，很快爬上二楼的观戏台。 在这里，视野是最好的，位置也是最妙的，可以把整个剧场所有的人和物尽收眼底。 从沈声默所在的观戏台往下看，乌泱泱的座位一排挨着一排，看上去更是声势浩大，气势恢宏。对面的舞台也看得一清二楚，视野十分开阔。 在二楼乱逛了一圈，发现全是座位。沈声默收回打量的目光，然后小跑着爬上了舞台。 舞台上什么设备都有，沈声默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地方有一个显示屏可以操作，便走过去。 “系统，这是什么？”沈声默问。 【点戏台】 【宿主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点想要看的戏，系统会为您自动生成3d模型陪您练习】 “陪我练习的是自动生成批量生产的假人吗？” 【您可以理解为真人cg】 沈声默大致明白了，又问道：“点戏的曲目有限制吗？” 【没有限制，您可以自由选择】 时间有限制，曲目次数没有限制，系统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沈声默说：“系统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系统没有喜欢人的功能，请宿主不要再胡言乱语】 “哦。” 沈声默撇嘴，不逗它了，转而把注意力投到点戏台上。 沈声默点开那个像电脑屏幕的点戏台，上面一一罗列出各种曲目，除了不同的曲目，还有不同的版本练习，不同的流派表演。 光是同一个曲目的不同流派不同唱法，都几乎能把一页拉下来，极为详细。 鉴于沈声默目前为止只学了一出《玉堂春》，还没学成，没学好，她当下便点了《玉堂春》。 随着她的动作，本来空无一物的舞台上顿时一个跟着两个冒出来许多“人”。 一个是青衣旦扮相的女子，吊眉梢，点红唇，描眉画腮，头戴布巾，缀着蝴蝶点翠的头面手势，铜钱头贴在额上，一副经典的青衣扮相。女子桃花眼，巧琼鼻，樱桃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姿态婀娜，身段优雅动人，光是看着她站在那儿摆姿势，都看得出是个气质绝佳的美佳人。 女子的身边，还有一个面部描白，戴髯须的“老伯”，这便是另一个任务，崇公道，解压人，丑角。 女子的脖子上戴着镣铐，正是《苏三起解》的桥段。 这些人当然不是真的人，而是在系统的控制下生成的“真人cg”，他们有着和人一样的外表和扮相，做出各种拟定好的动作。 他们按照系统的算法，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摆好自己的姿势，一副随时开唱的姿态。 不过他们就像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不会觉得累，身体定在了舞台上，没有沈声默的指令，就不会开始。 沈声默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点了开始。 随着她的动作，台上的两人开始咿咿呀呀唱起大戏来。 “苏三”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1 “……” 这些唱词，沈声默自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只是听起别人唱，感觉终究不同。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沈声默觉得和现场看戏也没什么分别。 她第一次听戏，有时候还能跟着哼上两句，入戏很快，学戏很灵。 当台上的“两个人”唱完，他们也就消失了。 还会自动谢幕，很智能，用起来很方便。除了赏戏之外，沈声默还在自我纠错。 她知道自己有些地方是做得不对，唱得不对的，如今有了教科书式的教学，她很快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该要怎么改。 按照刚才的技艺，沈声默把苏三起解给过了一遍。 她亲身上阵，为了方便对戏，把“崇公道”放出来，自己扮苏三，和“崇公道”对戏。 时间流逝得飞快，沈声默过完一场戏后，感觉时间已经快到了，便问系统：“系统，现在时间过去多久了？” 【距离宿主进入练习室，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距离三个小时还剩下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做不了什么练习，沈声默便干脆坐下来休息，趁着这个时间打算好好的了解一下戏曲练习室的其他曲目和用法。 重新回到点戏台上，沈声默手指在点戏台的屏幕上来回滑动，挑选自己感兴趣的曲目。 不多时，她的手指停在了《安国夫人》这一出戏上。 《安国夫人》讲的是巾帼英雄梁红玉的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历史上“靖康之变”后，梁红玉和大将军丈夫韩世忠英勇退敌，大获全胜的故事。 作为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女将领，后世不少巾帼英雄的传记都是以她为蓝本衍生出去的。这一出戏，沈槐没有教过沈声默，只是提过，她有兴趣，便想看看。 随着沈声默的手指点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蟒服头戴头盔，插靠旗的女将军。 她头上还插着两根头翎，头翎一般是用白冠长尾雉的尾巴来做的，两根长长的须须代表了她武将的身份。 这一身装扮，正是戏曲中刀马旦的扮相。 梁红玉手拿长枪，目光威严有气势，一只手抚着她头冠上的须须，长翎被她抓在手里，呈现出弯曲的弧度。另一只手拿着花枪，那是她的武器。 这个造型整体看上去既有气势又颇有为华美，明明身扎大靠，服装繁杂，可是这一身繁复的行头穿在她的身上，却有种轻盈矫健的感觉。 沈声默怔了一下，然后紧紧打量着她。 和端庄典雅的青衣扮相不同，这刀马旦梁红玉一出来，舞台上瞬间充满了气势，虽然静默无声，但耳边仿佛有了一种战旗挥舞，战鼓雷雷的感觉。 沈声默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威严的女将军！ 好飒！好威风！ 她要听听这场戏，看看和其他戏有没有什么区别。 沈声默手指一动，刚要点开始，可是谁想到，戏曲练习室的使用时间到了。 【时间到，戏曲练习室正在关闭中……】 【系统正在传送中……请宿主做好准备】 这打断的声音来得猝不及防。 脑海一阵恍惚，沈声默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屋顶上的茅草。 周围是她家那间破旧勉强住人的土屋，已经不是那个气势恢宏，很有气场的戏曲练习室了。 沈声默不由得有些失望，知道自己已经从戏曲练习室出来了。 在她进入戏曲练习室这段时间里，现实世界中的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时间流逝了三个小时。此时的沈槐已经不在家里，而是披着蓑衣出去了。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耳边还是那阵秋雨的声音，只不过比起刚才轰隆隆作响的架势，现在雨势明显小了许多，再没有那种几乎要把大地砸穿的气势。 肚子也饿了，沈声默拿出一个充饥的饼吃起来，填饱肚子后，才有余力考虑之后的事情。 她再次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发现【戏曲练习室】的字体已经暗淡下去，变灰了。上面一个二十四小时倒计时的冷却时间无比的显眼。 一天只能进入一次，意味着今天再没有机会，只能等明天再进去。 沈声默失望的关掉系统面板。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好像你追剧追到一半，停电了一样。一颗心被吊得不上不下，十分难受。既好奇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又有种非看不可的冲动。 当沈声默正兴致勃勃看刀马旦表演的时候，忽然被传送出来，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让人心痒难耐，勾得她心痒痒。 越是念念不忘，梁红玉的身姿在她的心里就越发的威武，越发的英姿飒爽。 沈声默对戏曲的了解不多，在自己没有深入了解过之前，最多也知道个生旦净末丑，除此之外，一些细末的区别和内里的行当，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之前她以为，同样都是旦，旦和旦，青衣旦和刀马旦，差别能大到哪儿去？ 可如今所见让沈声默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看是看不到了，不过可以找沈槐问一问。不过他如今不再屋里，得出去找。 沈声默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很快就把想法付诸行动了。 她披上一件袖珍型的蓑衣，带着草帽，然后出门找沈槐去。 想知道沈槐在哪里也好找得很。 这么大的雨天，自然不可能在田间劳作，只可能是生产队又找人去干活了。 而且这干活的地方还很好找，就是公社办呗。 沈声默所料一点不差， 当她找到沈槐的时候，沈槐正蹲在公社办的仓库里，整理着犁刀。 生产队的生产工具都是统一发放，统一回收的。工具的维修和整理，通常也由队员来完成。这一次轮到沈槐了，仓库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 看到他，沈声默便小跑过去：“爸爸！” 淋雨淋了一路，蓑衣上全是水，沈声默抖抖身上的雨滴，地面湿了一块地方。 听见沈声默的声音，沈槐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一回头才看见沈声默站在那儿，笑盈盈的看着他。 “这么大的雨天，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干什么？” “爸，我刚才想起一件事情，过来问问你。” “什么事？” “你会唱刀马旦吗？” 刀马旦？那可是戏曲中骑马带刀的女武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沈槐手一顿，低声道：“怎么问起这个？刀马旦是武旦，耍把式的，难学得很。” “怎么就难学了，不都是一样的么？”沈声默摆出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沈槐真是怕了她这模样了。 小孩子最烦人，特别是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天天问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要真说起来……好吧，沈槐也是知道一点点的，也就一点点。 青衣旦和刀马旦，一个文戏，一个武戏，一个端庄，一个威严。 这两者要学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甚至可以说，除了在同一个地方练习，基本功一样之外，要求专精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 沈槐摆出了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如果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心智成熟会做人情商高的成年人，也就不会问下去了。 无奈，站在沈槐面前的，是他女儿。女儿“年纪小”，“不懂事”，“看不懂眼色”，“情商不高”，“不会做人”，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沈槐拗不过她，只能叹气道：“行了行了，你别缠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只要我会，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了吧小祖宗？” 沈槐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感。 死缠烂打这一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真是够令人头疼的。 小孩子就是这样，麻烦且无理取闹。 沈声默问他：“我可以学刀马旦吗？” “为什么？”沈槐反问。 难道是三分钟热度，学一会儿放一会儿？ 这还没多久，戏折子没学几本呢，这就要放弃了？ 沈槐立即端起面孔说：“小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沈声默一脸莫名，“我没说要放弃啊，青衣旦我想唱，刀马旦我也想唱。刀马旦，好威风哦。耍着花枪，威风凛凛，特别有气势。如果我学了，是不是打架都没有人打得过我了？” 原来如此。 沈槐明白了。 他说：“不行，术业有专攻，我就没见过唱青衣的会耍花枪，会武戏。” 没有吗？ 沈声默想了想，从脑海里搜寻出以前见过的资料，然后反驳他：“才不是呢，有些唱青衣的，武戏也很了得，只是爸爸你不知道罢了。” 这个沈声默倒是没有说错。 只不过不是当下，不是现在，而是在未来。 现在这个行当，各种角色还是分得泾渭分明的。刀马旦和青衣旦要学的东西不一样，每个人专攻一职，很少混淆的。 只是在后世，戏曲已经没落，没人唱，没人看。那些行当就没分得那么清楚。一些戏团要求戏曲演员既能打又能唱，不能有短板，所以他们的当家花旦既有很强的唱功，武戏更是很不错，不分家。 而这些在沈槐耳里听来，只当她异想天开，想同时唱青衣和刀马？不行，这真的不行。 一个舞水袖，一个弄刀枪。 这两样，想要学好可不容易。就说沈槐舞的水袖，水袖长绸很有重量，长但轻，要舞得动很累很难，哪怕他一个男子汉想舞好，一天下来也得把膀子给挥得全身酸痛，何况是力气更轻的女孩子？ 至于舞刀枪，沈槐摸过，也只是摸过。 这两样，光是其中一样就已经够费神的了，哪能样样兼顾？ 能兼顾得了的，那是神人。 青衣旦难唱，但刀马旦更难找，因为要会把子功，会一些舞刀弄枪的本事，没有几样本事，是上不了场的。武旦、刀马旦和人对戏，基本功不过关，伤人伤己。打戏打得不好看，观众看不爽，喝倒彩都是轻的，不肯掏钱看戏那才是真的欲哭无泪。 沈槐这一次无奈摇摇头，哪怕沈声默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搭理，不予理会。 他从业多年，从未有听说过，有人同时唱青衣旦和刀马旦的。 孩子说要学戏，他教可以，可贪多嚼不烂可不行。 沈声默也轻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小孩子把戏越来越不好用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别的招数。 沈声默笑起来，虽然被拒绝了，但一点也不生气。 她笑盈盈的问：“爸爸，该不会，你其实是不会唱所以才不愿意教我吧？诶，你要勇敢的承认这一点，没有人是万能的，只会一样就够啦。你说吧，说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这语气，透着一股人小鬼大，把沈槐弄得哭笑不得。 有点生气，有点无奈。 最重要的是…… 沈声默说的是对的。 沈槐的脾气从来没这么好过，如果沈声默不是他女儿，他现在的脸色估计不会好看。 “你说得没错，我是不会。”沈槐承认了。 “那行吧，我不让你教我了，你就告诉我，刀马旦要怎么学，怎么练，是个怎么回事，这总行了吧？你不会唱，但看总是看过的吧？” “说说你就会了？”沈槐讥诮道。 “那当然，我是个唱戏的小天才，自学成才不在话下！”沈声默叉腰，嚣张得不行，“你不说不教，肯定是怕了我，怕我这个小天才超过你！” 沈槐：“……”这狂妄的样儿，真是多看几眼都想打她！ 行吧。 沈槐没有再排斥，把之前学戏的事情，全说出来。 他还是不信沈声默能成功，只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 那些事情，离沈槐现在已经很久远了。 他需要好好回忆才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唱戏是下九流，但要入行也有门槛。这世上，但凡是要讨口饭吃的，就没有容易的，下九流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人活一世，能有一碗饭吃不容易，加上人都守旧，不轻易把自己的本事传授出去，所以不管什么东西，要学就得付出代价。 沈槐就是被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父母送进了戏班子学戏。 父母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也是没办法了，要是不去，就得饿死。 沈槐是个小孩子，不能反抗什么，便乖乖跟着去了。 到戏班子才发现，原来被送来学戏的小孩子，不止他一个。 大人们天天一口一个下九流，可还是会送孩子们来做下九流。 沈槐不懂太多，安静排着队。 第一轮，看年龄。 老师傅只要年纪小的。 年纪小，可塑性强，能学的东西多。学戏是苦活，得从小时候培养起来。只要年龄超过七岁，就不要。 沈槐当时六岁，被留了下来。 第二轮，看样貌。 戏曲也要看脸，样貌丑陋的人，画不了浓墨重彩，扮不了佳人，当不了才子。厚厚的一层妆上去，脸不够周正，眼睛不够灵，戏就会像一滩死水。 不好看，不灵动，观众也就不爱掏钱看戏。 所以说，这一行但凡能入门，也算老天爷赏饭吃的了。 沈槐模样清秀，根骨好，第二轮也被留下来。 第三轮，看嗓音。 戏曲的唱和念都离不开嗓子，有一把好嗓子，天生省一半的功夫。好的嗓音有辨识度，有内容，唱起来不费力。 至于其他，那是后天雕琢才能会的了。 这三轮下来，本来乌泱泱挤了不少人的戏班子，瞬间被淘汰掉一大半。 最终和沈槐一起入学的人，只有十二个。 父母和班主签了生死状，领了一笔钱，就把他留在戏班子里，独自走了。 沈槐开启了学戏的生涯。 自那天起，他便知道，学戏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出路。 学不出个名堂来，一辈子也就是跑龙套的，出不了头地。 他发狠了的学。 起初学戏时，大家一起练功，一起学戏，基本功是不分开的。 走圆场，站立姿势等，是每个人都得学的。 再然后是压腿，练身段，吊嗓子。 渐渐的日子久了，师父就会观察他们每个人的天赋所在，观察他们适合学什么，是不是块唱戏的好料子。 观察好了，再给他们分配不同的任务，教不同的东西。 和沈槐一起唱青衣旦的孩子，一共三个。 因为老师傅想培养一个台柱，一个当家花旦，一个能唱青衣的好苗子。 当时，刀马旦只有一个。 那也是个男孩，模样清秀，身体瘦小。 老师傅很看重他，说戏班子很久没出过一个优秀的刀马旦，也没成过一个唱刀马旦的角儿了，让他好好用功，不要辜负老师傅的期望。 男孩应得好好的。 只是他们年纪太小，太年轻，也太天真。 有些事情不是答应就能做到的。 男孩练功比戏班子里的任何人都要认真，每天醒得最早，睡得最晚。 他要练许多功夫，压腿什么都是轻的，更多的时候，是后空翻，扎马步，耍花枪。 一天下来，自己的身上，手上，被自己打出了无数的伤痕，青紫一片。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太苦了，男孩跑了。 老师傅也没让人去追，因为追不回来。 老师傅又问起，有谁要唱刀马旦，没人应。 这是一个极难的行当，刀马旦更是。 沈槐吃了苦，成了角儿，可一点都不喜欢女儿和自己一样吃苦，吃更多的苦。 把那段悠长悠长的往事说完之后，沈槐才道：“知道了吧？都把人吓跑了，你连个练功毯都没有，怎么练？” “嘿嘿。”沈声默跑了。 她有哦。 次日，沈槐下地去了。 他一走，沈声默就开始撒欢起来。 她立即进入了戏曲练习室，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事情。 因为知道时间宝贵，沈声默快速看完昨天没看完的梁红玉之后，立即按照沈槐和她说的给自己找学习资料，等着出去后，再做一个详细的学习计划。 至于沈槐说的什么，从来没有人能成功，沈声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有人可以，那她也可以。 不仅可以，她还要做得很好。 而且系统的练习效果是双倍的，正好可以均分出去。 如此一来，两边互不相耽误。 迅速完成一系列的基本功练习后，沈声默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手脚酸软。 在戏曲练习室里呆三个小时，比她现实世界里练一天还累。 就这样坚持了三天，当沈声默开始尝试后空翻时，居然成功了！ 因为戏曲练习室的加持作用，加强了沈声默身体的敏捷属性，加强了她的肌肉记忆。 沈声默欣喜若狂，当时间一到，从戏曲练习室退出来时，她摆出了难得摆出来的练功毯，然后尝试后空翻。 这一次也成功了！ 啊，没错，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戏曲小天才！ 沈声默来回翻滚，开心得不行。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里成型。 她想，她应该能找到观众了。 因为沈槐只会唱青衣，所以之前交给沈声默的都是文戏多。 那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一说出去肯定就暴露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小孩子很好骗，沈声默也没敢拉他们出来，给自己刷积分。 现在不一样了，她会扎马步，会后空翻，会耍花腔了！ 好吧，虽然很拙劣，很勉强，但至少会了！ 会了就是最吊的！ 虽然等不了台，不能表演，但是用来糊弄小孩子，就够了！ 沈声默给自己弄了一根光溜的棍子拿在手上，权当做是花枪，然后拎着花枪，去找她的那群小弟。不是，是好朋友。 男孩子们早就被沈声默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一次自然又是一呼百应。沈声默一叫，他们自己就乖乖排排坐，等着沈声默的吩咐。 沈声默手里提着一根木棍，目光炯炯有神，大声道：“你们坐好，我今天要给你们表演一个帅气优雅的倒立翻身。” 男孩们齐齐：“……”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谁让她是沈声默呢，继续看吧。 男孩们托着腮，然后一双双眼睛盯着她。 沈声默深吸一口气，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确定粉丝值。 【第七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00001/100000000】 是的，自从上次在沈槐面前刷了任务，拿下一个粉丝值后，它就再也没有涨过。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沈声默很快挪开目光，把目光投向坐在她面前的这群好朋友们。 好朋友们都很听话，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离开。就是人数太少，一共八个，八个粉丝值。 好吧，蚊子再小也是一块肉。 虽然很难，但是她忍住不哭。 沈声默转了转手中的木棍，挽了个枪花，然后将它踢开。 哇！ 这一脚是怎么做到的？ 好帅啊！ 本来一脸莫名昏昏欲睡的小孩子看到这一脚，瞬间就精神了。 他们齐刷刷看向沈声默，一双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原来沈声默不是在说笑，是说真的啊！ 而且她身手好好哦！ 如果爸爸妈妈打他们的时候，也有这么好的身手和准头，他们早就跑不掉了吧？ 看来，他们要多学一点，才能免于更多的毒打和更多的惩罚呢。 所有人都来劲儿了。 沈声默满意点点头，心里放心了不少。 感兴趣就好，怕的就是他们不感兴趣。 感兴趣了，还怕以后他们不来看她表演吗？ 怕是她不说，自己都求着要来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声默表演了一个倒立翻身。 只见她双手撑在地上，下半身挺直的翻过去。 动作干脆利落，身体直挺挺的，很板正，很有气势。 “哇——” “我也想学！” “学会了这个打架是不是更省劲儿了？” “我也要学，教教我吧！” 人都是慕强的，哪怕是这群男孩子们。 他们此时眼睛里满眼写着想学想学。 沈声默神秘一笑，双手一背：“你们想学？当然可以。从明天起，这儿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你们每天过来，我就翻给你们看。” “好！” “小默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小默姐姐你收我为徒吧！” 沈声默：“……” 她打发走了这群过于热情的好朋友，然后开始检查自己的系统面板。 【第七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00009/100000000】 沈声默勾唇一笑，果然不出她所料。 行走的**小经验值宝宝们，她来了。 第78章 国粹 【第八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00025/100000000】 短短两天,沈声默积累了25个粉丝值！ 25个粉丝值呀！ 这25个粉丝值中，有一天刷了两场，因为系统说了粉丝值可以重复获得。为了让她的好朋友们充分发挥价值,沈声默拉着他们连刷两场。 贫穷了许久的沈声默，看一个粉丝值都觉得无比珍贵,更别说25个。要不是害怕刷太多次会让好朋友们过早的腻歪,她还想继续刷粉丝值。 这25个粉丝值，可是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赚的，与其说是粉丝值,不如说是血汗钱。 这血汗钱小胖他们出的功劳最大。 沈声默只需要翻几个跟头,小胖他们就把手都给排红。更甚至，天天看天天看，一点都不带腻的。 当然，也不许腻。 沈声默不允许。 一开始进入这个位面时，因为发烧,和系统借了一颗退烧药丸，系统因此给沈声默加了一万积分的目标值。 这一万粉丝值虽然多,但在沈声默看来，也不至于太难，哪怕是刷量也都给刷上去了。 只是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的粉丝值竟是艰难如此，让沈声默肉疼起来。 狗比系统,又抠又扒皮,一点也不好。 沈声默在心里对着系统“呸呸呸”了好几声。 系统…… 系统心里苦。 【检测到宿主的需求，系统已经重新为您制定专属任务,请注意查看】 【专属任务2：积累达到一万粉丝值,获得前往香江的机会。说明：三年后,宿主的父亲将得到平反的计划，三年后粉丝值无法达到一万，专属任务2奖励作废】 系统心里虽然苦，但还是很乖巧的摆出了新的专属任务。它一直有自我纠错和改正的功能，当检测到宿主的状态改变之后，也会做出相应的措施。 沈声默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立即打开任务栏。 看到“专属任务2”的描述和奖励时，沈声默感觉终于有活头了。 戏曲曾经兴盛一时，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行业，算是在旧社会里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是不多的娱乐性质的行业。 但娱乐行业一般都是兴于百业之后，颓于百业之前。 如今大家还正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谁还有心思去听你唱戏，听那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所以，沈声默哪怕是学了，在短时间内也没什么盼头，也就一个熬字。 熬到百业兴起之后，也就轮到她上场了。 而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等待过程，有些人熬不动，最终也就化为一抔黄土，或者中途转行了，改业了。熬下来的，老了能得一声“老师”的尊称。 沈声默不是熬不动，她只是还有正事要办。 于她而言，来到这个世界要学的不仅仅是戏曲，还要收集粉丝值。 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熬这么久，她熬得起，粉丝值熬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去香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沈声默知道，这个时候，香江正是娱乐兴起的好时候。 在那里，还有戏曲大剧院，有许多选美兴起的女明星，但同样也还有青衣扮相的佳人。 混乱的同时，也代表着机会。 沈声默知道，这就是她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在三年之后。只要三年，她就能离开这里，然后展开新的人生了。 统子不愧是好统子，对她可真好，一点都不含糊的。 沈声默对系统说：“系统你真好，你比我爸爸还好，我最喜欢你了。你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以后你就是和我天下第一好的系统了！” 【……】 【请宿主正视一下系统没有喜欢和被喜欢这个功能】 【我们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谢谢！】 沈声默嘻嘻笑了两声，然后收拾东西，准备进山去吊嗓子练功了。 在戏曲练习室待的时间终究太短，这一点点时间，根本不够沈声默完成两个觉得的基本功。所以为了抓紧时间，她只能拼命的学，拼命的学。 这种一直不停的汲取知识和技能的状态，沈声默还挺满足的。 因为人的一生，除了学生时代，后来的学习能力会一直一直下降。 不仅学习能力下降，学习热情也下降。对于新兴事物，也不再抱有好奇和兴奋的态度。 很多成年人对知识不是一种渴求的姿态，而是一种排斥的表现，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随着年纪渐长后，逐渐变成一滩死水。 因为没有了渴求，也没有前进的动力，少年时代的活力也就没有了。 而沈声默这种对知识和技能的绝对渴求，让她即使在逆境中也能保持着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只要一直不停的向前，就没有什么能打败她。 沈声默在后山一直带到了傍晚才下山。 下山的时候，也不是两手空空。她特意去挖了点山货，好东西没挖到，不过野果子倒是摘了不少。 果子很甜，沈声默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只听系统说可食用，没毒，她就拿回来了。 沈声默比沈槐回家还晚，沈槐知道她这些日子总是在后山里练功，也不意外，只是唏嘘。 沈槐觉得女儿生在坏的时候。 倘若现在是个好年景，也不至于这样，练功还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看见。 就冲着沈声默身上的这股劲儿和敢打敢拼的行动力，不说成角儿，混口不错的饭吃总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无用，沈槐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看不到头了。 小胖这一群男孩子们找到了他们的克星。 以前他们觉得沈声默是个小丫头片子，总是哭，还柔柔弱弱的，说话大声一点眼睛都会红。加上大人的授意，没人喜欢和她玩，久而久之，沈声默也就被本土的小孩子们排挤。 可如今，沈声默比他们还能打，比他们还飒。 翻跟头比他们厉害，吵起架来中气也比他们要足。 这样的沈声默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看上去，比他们妈妈还吓人。一吓人，他们就听话了。不仅听话，还崇拜得很。因为沈声默虽然很厉害，很能打，但也没像他们妈妈那样，动不动就打，毫无理由就打，下雨下雪闲着没事干就打，完全不讲道理。 沈声默可比她们讲道理多了！ 人有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慕强的心理一上来，在这群小孩子的眼中，沈声默就是最吊的！ 他们最愿意和沈声默混了。 因为跟着沈声默不仅可以看她翻跟头，还可以跟学一手。这些跟头耍出去，也让那些大人瞧瞧，他们也是很厉害的，才不是说打就打，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们要反抗，他们要崛起！他们才不要天天被打，天天被追！他们要比大人还厉害！ 小孩子们的心逐渐向沈声默靠拢过来，沈声默从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他们的小领头人。人都是慕强的，不管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只要一个人足够强大，他们就会崇拜，会信服。 小男孩们不知道沈声默暗地里在做什么事情，只知道她的身手越来越好，身形也越来越矫健。有时候她耍着一张长布条，布条软绵绵的，可是摔在他们脸上，有种很大的力道，把人脸拍得生疼生疼。 因为担心她有一天不干了，不教了，撒手就走，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这么好的“师父”。 这让他们一度陷入恐慌。 后来，在小胖的号召下，小孩子们学会了“孝敬师父”，只要他们把家里的草编蚂蚱、玻璃糖纸、纸风车等等等送给沈声默，就能让她继续教他们。 小孩子的手段和愿望都很单纯。 在他们的孝敬下，沈声默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全收下了他们的珍藏。 因为…… 【接到粉丝送给宿主草编蚂蚱礼物，粉丝值10】 【接到粉丝送给宿主的烤面饼，粉丝值10】 【接到粉丝送给宿主的纸风车，粉丝值10】 听着系统叮叮咚咚播报上涨的粉丝值，沈声默看着这群待薅的小羊们，目光充满了慈爱。 看吧，果然只有送东西的时候，粉丝值才会呈指数上涨，单是靠观看人数，就是赚个辛苦钱！ 以往每个世界中，沈声默的直播间也不乏打赏金额。不过在那些世界中，一块钱的打赏也就换算成2个粉丝值。 在这个世界里，因为物资极度匮乏，所以“打赏”“送礼”的定价变高了许多。 正因为物资匮乏，所以小孩子们的孝敬才显得更加珍贵难得。 这些小小的玩意儿，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对他们来说可是压箱底的物件儿了。 沈声默对他们的好感度成倍的增长，便想着要回馈他们一些，于是，教学更加卖力，而不是单纯用他们当一个刷积分的工具人了。 真功夫教不了，但至少教他们挨打的时候拼命跑，大人追不上也就不打了这种事情，还是十分有用的。 最近，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不皮了。 一整天下来，村子里都很安静。没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没有天天闲得只能爬树抓知了。 要是放在以前，不是被狗追绕着村子跑，就是去揪这个小女孩的头发，把人弄哭，然后让人家长上门来告状。 一天下地回来就要面临这些臭小子捅出来的烂摊子，脾气再好的家长也想打孩子。 也因此，大人们聚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经。 只不过他们交流得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教不好。男孩子皮得要命，自家大人都制不住他们，有时候皮得被打也从不改点毛病，生气的时候真恨不得把他们赶到山上去当野猴子。 现在不一样了。 村子里的大人们发现，男孩子们变得乖了不少，至少没有像以前一样，成天咋咋呼呼的，没事可做，就聚在一起，薅薅狗尾巴草，斗斗蛐蛐。 看看，他们就这点出息。 只是孩子安静了，大人也愁得要死。 闹腾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们大瘸。真安静，又担心是不是别人把他们打瘸了。 小胖的父母是这个村里家底算厚的人，在这个年代里能把儿子喂胖就是了不得的本事了。不至于多富裕，但家底总是有一些的，这让他们在村子里说话做事特别豪横。 小胖之前也很豪横，现在乖得像个鹌鹑，这把他们两个给愁的，都说不出话来。 夫妻两人商量之下，打算和小胖谈谈心，看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有什么人欺负他了。 小胖支支吾吾，只说没有。要是早几天他们问起来，小胖肯定说是沈声默。 只是沈声默现在是人心所向，小胖已经没有小弟，他自己说话也没有信服力，为了更好的融入集体，小胖也只能认沈声默当大哥。 小胖用力表现，只想让自己在沈声默心中的分量重一点，更重一点。沈声默喜欢他们守规矩，不喜欢他们揪小女孩辫子，不喜欢他们打架，那他们也就不打架，安静起来，做一个乖巧的小鹌鹑。 当然，其中也不是没有小男孩质疑过沈声默的权威，只不过都让沈声默给打服了。 沈声默的拳头，那可真不是盖的，谁挨揍谁知道。 一群小男孩，长得比人家高，比人家壮，但就是打不过她。手下败将，不得不服，小胖已经不想当大哥了，反而想要变成最最有存在感，最有出息的小弟。 当然这件事小胖也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因为他们会说他没有出息，这就是故意讨打去的，小胖才不会那么傻呢。 小胖说完就跑，他这样的表现，落在夫妻两人眼中，明显就是有鬼的样子。想他们儿子，以前在村子里多风光，多受人羡慕？现在变得畏畏缩缩，而且村子里其他孩子也不喜欢上他们家来玩，也不喜欢跟着小胖玩，让小胖行单只影的，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当天晚上，许久没有教训过孩子，觉得孩子状态有点不对劲，又有点担心的夫妻两人商量起来。 “当家的，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管不管了？我看他就是被人欺负了，打从心底不敢说呢。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受欺负？” 小胖爸也觉得奇怪，但也不应该是小胖妈说的那样。 因为怎么着，都不可能是小胖被人欺负啊。 应该是小胖欺负别人才对。 现在变得这么奇怪，很有可能不是被人欺负了，因为他检查过小胖的身体，没有什么伤痕——在乡下孩子的身上，出现点磕磕碰碰的青紫印记，那是不算伤的。 既然没什么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小胖变得沉稳了，成熟了，不需要父母操心了。 这是好事啊！ 小胖爸就说：“行了，你和我都别操心了，这地就这么大点地方，让人欺负还能让人欺负到哪里去？当我们吃素的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总之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整天瞎操心。依我看，小胖就是长大了，会思考了。” “可是——”小胖妈依旧神色恍惚的样子。 两人的意见没有再次达到统一。 小胖妈说：“当家的，我再跟你说个事儿，我们家小胖最近吃得可多了！可是光见他吃，没见他长肉啊，很长时间都没有长过肉了吧？他不会是被人给抢了吃的，不敢和我们说吧？你看他都瘦了！” 小胖妈每天都会给孩子准备吃的放笼子里，然后大人下地干活，孩子就在家自己戴着。 饿了自己拿着吃，小胖妈准备的粮食都很充足，不会真让小胖饿肚子。 可现在，面饼消耗的速度快了，孩子却瘦了，想不多想都不行。 “行了行了，别瞎想。”小胖爸翻了个白眼，“你儿子什么饭量你能不知道？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什么孩子瘦了？我看我才瘦了！那一坨肉放在那儿，当谁看不见似的。” “你就不担心他的口粮被骗啊？！” “谁能骗得到他啊？总之，给谁吃也好，不是跟沈家那个小丫头吃就行。和她一块玩儿，我嫌儿子晦气，带坏我儿子！” 两人不欢而散。 小胖妈觉得男人真是太粗心了，小胖爸觉得女人真是太小眼了。 不过有个结论，他们倒是达成了统一：不是和沈家那个小丫头混就行。 他们也不是很担心，因为沈家那个小丫头本来就不受待见，和她爸一样，经常是要遭人白眼的。为了不惹上麻烦，村子里的大人会自动远离沈槐，同时也会叮嘱孩子，不要和那些反动派的孩子走得太近，小心跟着遭殃。 如果也被扣上一顶思想有问题的帽子，那就完了。 沈槐虽然现在地位比从前好了些，但只要这风向没变，他们就还是不待见他，不敢让孩子和小沈丫头做朋友。 小胖跑了好久，才终于来到约好的地方。 一来才发现，居然已经有十来个小伙伴坐在那儿乖乖等着沈声默开课了。 哎呀，来晚了！ 小胖气得跺脚，一张肉肉的脸上满是气恼。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个王牌是其他小朋友没有的，那就是—— 小胖努力挤到前面，然后掏出刚刚出笼的馒头递给沈声默，一脸崇拜的说：“小默，这个是给你的，今天能多教教我吗？” 沈声默：“……” 看着还冒热气的馒头陷入沉默。 要说谁给她送东西最多，那绝对是小胖。 小胖小小年纪就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那一套，很早就开始用吃的笼络人心。 沈声默都不好意思了，先接过来，刷了一波积分后，递给小胖：“我已经吃过了，以后不用给我吃的，别人都不给，就你给，不要搞特殊。” 小胖十分失落的样子，但也乖乖听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其他小朋友们听见沈声默这么说，眼睛也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 沈声默，她真的好棒啊！ 刚才如果换成他们，他们一定抵御不了馒头的诱惑，一定会给小胖开小灶的。 可是沈声默不仅没有收下馒头，还让小胖不搞特殊，她真的太好了吧！ 今天也是更加喜欢沈声默的一天呢！ 小朋友们对沈声默的崇拜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叮咚——检测到小海林对宿主的崇拜喜爱，粉丝值1】 【叮咚——检测到小胖对宿主的崇拜喜爱，粉丝值1】 【叮咚——检测到华宇对宿主的崇拜喜爱，粉丝值1】 沈声默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勾唇笑了起来。 自古以来，一些观众们为了表达对花旦的喜爱，会让人往戏班子后台送花篮和礼物，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支持。 系统检测、收集粉丝值时，也按照这一套规矩来的。 原来如此，除了收集观众用人头来刷积分之外，还可以通过接收粉丝的礼物、已经粉丝的喜爱度来收集。 本来觉得一万个粉丝值不知得攒到猴年马月，现在沈声默觉得，她有希望了。 沈声默手里提着用来充当花枪的木棍，大声道：“好了，大家坐好，我们今天开始吧。” “好！！！” 沈声默盘腿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不由得又刷了一下后台。 现在沈声默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闲着无聊没事干，有事没事就刷一刷，好像多刷几遍积分，粉丝值就会自己涨上去似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沈声默的粉丝值终于有了较大的进步，终于不是好久才上涨一两个粉丝值了。 而粉丝值涨得这么快，要归功于年关将近，小朋友们能吃零嘴，吃瓜子。 这对他们来说是为数不多的零嘴，不少人都选择和沈声默分享，因为他们的喜爱和吹捧，让沈声默攒了不少粉丝值，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只不仍旧不够，看来系统给她设定的期限还是很有道理的。 在系统给出的目标中，她需要在三年内攒到一万粉丝值。 如果攒不到，说不定就要错失一次机会，然后等待更加漫长的曙光来临。 距离一万个粉丝值还差6600，时间还剩下不到三年，还需要继续努力，奋进前行。 沈声默刷完了积分，然后把系统奖励给她的一斤香瓜子挨家分给她的小伙伴。 做好了人情后，拿着剩下的瓜子回家，放在桌上等着和沈槐分食。 当沈槐问起，就说是和小伙伴给的，两边都有说头，又都有好吃的。 春节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过去了。 清贫但又充实的小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年。 三年后，沈槐在邮政局那里，接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信。 第79章 国粹 小山村的日子宁静而平淡,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好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 在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包括沈槐。 沈槐不知道他的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以也从来不关注外界的事情，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变数。 他只埋头干活，一心只想赚工分，赚更多的工分,好养活自己和女儿。 如果家里能有点富余的口粮就更好了。 这样他们就可以把省下来的粮食拿去收粮站换钱,然后给沈声默置办嫁妆。 女儿年纪虽然还小,但是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可以说亲了。先定下几年，年纪到了再嫁人。 沈声默虽然主意大，平常的事情不需要沈槐把关，但这件事总是要的。 以前的沈槐不懂，一个大老爷们也很难细心去注意这些事情。现在形势不好，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妈，什么事情都得考虑到。 不过如今算来，他们父女两人在乡下也呆了六年,早已被这里的环境和习俗驯化。对沈槐来说,他这辈子翻身无望,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沈声默规划好一切，不至于让他走了之后,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村子里的三姑六婆们也早就上门来询问说亲，想把沈声默定下来。 这些往日对他们避之不及的媒人们,一到了说亲的时候,一窝蜂的涌上来,东家说东家的好,西家说西家的好，不同的人都把自家人夸得天花乱坠。 说实话，沈槐也觉得烦。 可怜他女儿只能从这些人当中挑选未来的丈夫吗？ 然后……去干嘛？和他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种地？ 想想就觉得苦。 沈槐自己能吃得下这份苦，却不想让女儿来吃。 思来想去，沈槐还是决定不管是什么人来，都要先和沈声默商量，没有擅自定下来沈声默的婚事。每次都先行问过沈声默的意见，听听她的想法。 然而每次得到的意见都是：不想嫁，看不上，想当老姑娘。 沈声默年纪还小，沈槐便也不逼她，加上自己也舍不得，事情就这么先放一边。 亲可以不说，嫁妆是一定要准备的。当沈槐开始有这意思的时候，就一直为之而努力。 近些日子，沈槐攒了不少布票和钱，打算给沈声默扯一块布去找裁缝，让裁缝给她做两身好衣裳。 沈声默知道后拒绝了，不过沈槐盛情难却，与其让他自己进城买东西然后被人骗，还不如她跟着去。 去了也不一定要买的嘛。 到时候可以对那些布料挑挑拣拣，这不好，那也不好，就不信沈槐还能摁头给她买下来。 正好…… 去邮政局瞧瞧，看她一直在等的东西来了没有。 沈声默心底热络起来。这几天系统一直提醒她，要注意一下外界的消息。在小山村里与世隔绝，很难有什么外界消息能传进来的。 在沈声默细小求证下，她着重留意两个地方，一个是拍电报的办公室，一个是邮政局。如果有什么消息传来，也只能通过这两个渠道，公社办连个电话都没有呢。 和沈槐的一无所知不同，沈声默一直有系统做倒计时，所以知道三年之期已经到了。 她的专属任务2要求在三年内收集到一万粉丝值，将获得一次前往香江的机会。这个专属任务2还有个前提，那就是要让沈槐得到平反。 如果不能摘帽，那就哪儿也不能去。 如今沈声默的粉丝值在小伙伴们的努力下，已经努力刷到了10000，接下去就是系统兑换奖励的时候了。 为了这一刻，沈声默蛰伏了整整三年，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内心忍不住激动起来。 性情内敛淡定如她，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声默父女两人就背起竹篓，进城里去。 村子是没有代步工具的，只能走很远的山路才能到城里。如果不赶早，很可能晚上都回不来。 沈槐和生产队的队长请假了，所以今天一天的时间还算宽裕，可以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进城除了要给沈声默买布做衣服外，沈槐还把之前存下来的一些兔子皮、山货等等全背来了，这些拿去供销社，也能换不少钱。 在沈槐心底盘算别的事情的同时，沈声默也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沈声默走在前头，身形特别欢快。 在今年，她是个十二周岁的女孩，很快就要十三岁了。 她的身形在经过多年锻炼，变得格外的修长匀称，走起路来脚下带风，十分飒爽，比沈槐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更有劲儿。十二三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 学戏的人很在意体态和姿势，平时都有对应的课程来纠错训练，绝对不允许身体体态不雅的情况出现，所以沈声默不管是身板还是步伐，都比同龄人好上太多。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沈槐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子自豪感，可是一想到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又忍不住伤心失落。 本是好女儿，奈何生在他家里。 “爸爸，怎么了？还不快走，一会儿人排成长龙，我们今天回不来，你又得心疼旅店的钱了。”沈声默在前头说了一句，沈槐只得提步跟上。 这几年，在各种“天降横财”的帮助下，父女两人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但沈槐受过苦就不舍得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花钱。之前他来过城里，都舍不得花钱住一天的旅店，而是在大街上将就住一晚，一毛钱都舍不得花。 沈声默已经因为这件事说过他好几次了，沈槐不敢反驳，只得加快脚步跟随女儿进城去。 真是的，明明他才是老子，偏偏搞得女儿才是他爹一样。要命的是，他还十分听话。 罢了罢了，真是老了，越发不中用了。 城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沈声默和沈槐两人先去排着队，把皮毛卖了，拿到三块钱，手里的存款又增不少，让人无比安心。 按照沈槐的想法，拿到钱之后，就该去买布，扯一些花布给女儿买衣服了。 只是他脚下刚动，沈声默就拽住他：“等下爸，我们先去邮政局，说不定有你的信呢。” 沈声默说得很肯定的样子，沈槐却不置可否：“好端端有谁写信给我？我认识的那些人，现在估计还在扫盲，大字不认一个，还写信？别搞笑了。” “是真的！我听人说的，好像有人在邮政局看到你的信了！”沈声默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 乡下位置过于偏于，送信员是不送到乡下的，村子里的人有什么要寄的，要收的，只能时不时过来自己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一来一回，十分折腾。渐渐的他们就发展出一条自己的处理方式——有谁要去邮局了，就让他帮忙看看有没有自己村的人。只是一封信而已，那就带回来。若是大物件，就说一声。 沈声默没有听任何人说过，只听系统说过，这一套说词是用来搪塞沈槐的。 沈槐本是不从，但沈声默这些年天天练功，练出一身的肌肉，力气无比大，别说小孩子打不过她，就连大人也打不过他。 刀马旦刀马旦，不愧是玩刀和马的女人！让她天天琢磨，还真琢磨出一身大力出来。 沈槐自持是大人，却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只得跟着走了。 “真是的……疯丫头一个！”沈槐暗自嘀咕，但也陪着她跑一趟，好让她死心。 拉着沈槐，沈声默怀着笑意来到了邮政局门口排起队。 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们，沈声默立即大声道：“沈槐！收信人沈槐！” 这动静太大了，惹得旁边的人频频看他们几眼，羞得沈槐捂着脸，恨不得转身走掉。 来看信就看信，这么一副过年的样子，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正想把孩子拉走，可此时在邮局里的工作人员低头查看了一下，说道：“是有的，有一封信，从北平寄来的，你们稍等。” 沈声默一听，立即咧着嘴巴笑了笑：“麻烦啦姐姐！” “不麻烦，应该的。” 工作人员起身，找信去了。 一般这种从首都寄来的信件，都是要单独放在一处，确定没什么敏感内容才会发放到收件人手上的。 过了大概三分钟，写着“沈槐收”三个大字的信件很快来到沈声默的手上，她回过头，拉着已经僵住的沈槐，离开了排队的队伍。 好容易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安静了，也舒服了。沈声默才唰唰的甩着信封，深吸几口气：“爸，既然你不看，那这封信，我拆了？” 沈声默表面上一片淡然，但眼神也难掩激动。 这封信虽然还没拆开，但她心底已经拿定主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统子啊统子，它真是沈声默见过的最贴心的统子了！ 她说着，就要拆了信封。 拆了？ 不行不行，说不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信封，让孩子看到，那不是害她吗？ 是……是什么信件？ 是通报批评的，还是……让他重见天日的信？ 心中的思绪不断涌出来，沈槐紧张得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哆嗦着手抢过沈声默手中的信封，也深吸几口气，把信封拆了。 沈槐几乎不敢睁眼看。 只是不管是福是祸，终究要面对的。 沈槐睁开眼睛，待看到信纸开头那一行写着“敬爱的沈槐同志”时，眼眶不禁一热。 这种口吻和说词，在他以前待过的单位里经常用，很是熟悉。 “……鉴于你这些年的优异表现，组织相信你没有二心。你一颗真心向着祖国，向着组织，我们对你的贡献和悔改给予崇高的肯定和敬意。希望你见到这封信后……” 看到这里，沈槐的眼睛里已经盈满泪珠，他强忍住，但还是落下来了。 怎么这么没有出息，这么大个人了，还当着女儿的面落泪，难怪她这些年越来越能，都能当着他的面来数落他。 真哭了，以后他大家长的威风还往哪里放？ 沈槐抹着眼泪，可是这眼泪已涌出来就止不住，只能越抹越多，越哭越上头。 最后，沈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的声音，像个小孩似的。 沈声默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慨万千。 她是早知道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所以这些年不管遇见什么困难挫折，都能面对。可沈槐一直以为自己被判了死刑，这对他来说，就是重生吧？ 不，重生已经不能形容。 历经磨难之后，重新归位，这种心态，一般人感受不到，同时也理解不了。 看到沈槐的眼泪，沈声默心中动容，也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爸爸，咱们不哭了，咱们回家去。” “回家去，回家去。”沈槐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但含着喜悦和颤抖。 发泄过后，沈槐冷静了不少。 他抹抹泪珠站起来，除了红肿的眼睛，面色已经看不出来哭过。 “爸爸，信封里还有两张纸。”沈声默适时提醒道。 此时沈槐才发现，信封里除了刚才读的信，还有一张可以让他离开村子的文件，以及一张返聘书。 返聘书？ 这是还要让他回去当文艺主任？ 沈槐的手僵住，一时间心情复杂。 因为这返聘书，沈槐的脑袋冷静了不少。 沈槐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倘若他只是个穷唱戏的，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外面的运动虽然轰轰烈烈，却也不是每个唱过戏的都要来当苦力。 沈槐之所以倒霉赶上趟了，是因为他当了这个劳什子的吉祥物文艺主任！ 如今要再返聘，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沈槐暂时按压下心中的思量：“我们先回家去，回家去再说。” 沈声默却不肯，拽着他的手撒娇：“爸爸，发生了这么好的大喜事，就不庆祝庆祝吗？我肚子都饿了，可不想饿着肚子赶路回去。” 沈声默不缺钱，除了沈槐自己卖皮毛和山货攒下来的，还有系统奖励的，可是她一直找不到什么由头花出去，难受死了。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好好庆祝一下，吃点好吃的，可真是太浪费了。 沈槐咬牙道：“行!那咱们今天就去吃顿好的！” “好耶！”沈声默应道。 随后，两人一起奔向了国营饭店。 沈声默这几年来，没来过国营饭店吃饭。 原因无他，她每次进城都是跟着沈槐，沈槐抠门抠到家里，就连路上的口粮都是家里带的，当然舍不得花大价钱去国营饭店吃饭。 作为一个资深美食爱好者，什么苦都能受，就是没有好吃的，忍不了！ 沈声默为了这一天，已经忍了太久，当她在国营饭店坐下的时候，就连服务员那趾高气扬的态度，也不觉得难受。 “我要一盘水盆羊肉，还有两碗清水面，还有——” “行行行，就这几样。”沈槐心痛得眉头一抽一抽的。 沈声默瘪瘪嘴巴，合上了菜单。 好的吧，两个人吃这么点，估计也饱了。 就着羊肉吃完了面，沈声默坐在椅子上，不找痕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 好饱哦。 虽然这个饭店的厨子水平不咋地，服务员态度也不咋地，但是，有肉吃，还是热腾腾的肉，就是很爽，很踏实。 整个人都活过来一样。 沈声默感动。 沈槐也吃饱了。 刚才吃饭时，他还在考虑返聘的事情。 回去还是不回去，都各有利弊。如今的沈槐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不会冲动做出任何决定了。 “好了么？我们回家去吧。”沈槐对沈声默说。 “好了。” 父女两人便回到了乡下，虽然天色晚了，还要走很远的山路，可是他们的脚步从未有此刻这么轻快。 至于沈槐心心念念的花布？ 开什么玩笑，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给女儿定一个这里的亲家，那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么？ 沈槐早就看不上那些搬弄是非的媒婆们，如今更有理由拒绝了。同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她们巧舌如簧说动，不然早早给女儿定下亲事，如今要走，人家闹上门来，还真不好看，说不定会害了女儿一生！ 沈槐心中无比愧疚，看向沈声默的目光也怜爱了不少。 他对沈声默说：“我明天要去找大队长说这件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清楚。我估计离开这里还需要三天时间，你可以和小伙伴们道个别。” 沈声默和小胖他们关系好，沈槐都看在眼里。 他并不知道，沈声默是因为要偷偷的刷积分，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和小胖他们暗中聚会，还嘱咐他们不能被大人发现，导致小胖每次找她都是见不得人的鬼样子。沈槐因此觉得，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沈声默就连和小伙伴们往来都得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为此他愧疚不已，此时临走，当然要让她好好道别。 沈声默点点头，应下来。 说起来，要离开这里了，她还真舍不得这里的经验值宝宝呢。 只是对不起啦，大家各有前程，从此以后，山高海阔，只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啦。 父女两人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沈槐没有再上工种地去。 他平反的事情，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大队长还特意广播全村的人，让他们来到晒谷场开会，好好的为沈槐饯别。 说是饯别，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然后拿出自家家里有的粮食，南瓜子呀，米饼呀，柿饼呀，有什么上什么，就摆在那里等着沈槐来吃。 沈槐被他们的热情吓坏了，几乎一动不敢动。 大队长就说了：“沈槐同志，你这些年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你帮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教孩子们写自己的名字，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字，这些恩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只是以前我们怂，胆子小，不敢和攀谈。但现在嘛……现在你要走了，我们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不能怠慢了你。” 沈槐僵在那里，面色十分复杂。 “你随便收一点，要一点。今年是好年景，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大伙的米缸还有吃的，这一点东西不碍事，就是一点心意。” 大队长苦口婆心的说着，沈槐面色复杂的拿了几个柿饼和一把南瓜子。 沈槐低哑声音道：“就这些，我等着和女儿路上吃，剩下的大家拿回去吧。” 一群人说什么都有，总体上气氛还是很热络，很温情的。 沈槐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大喜大悲，大起大落都经历过，很难再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此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眼眶又热，又想哭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这里呆了总共六年的时间，就是一块石头，都能捂热了。 与此同时，沈声默也在和她的小伙伴饯别。 “我会想你们的。”沈声默说，“以后没有人看我翻跟头，我会很难过。当然，我也想你们。” “我们也会想你的！”小胖站在最前头，按照以往的手段，掏出一张面饼来，“给你，吃吧。这是我妈刚刚烙好的。” 沈声默伸手接过，果然还是温热的，麦子的香味非常浓郁。 她没有拒绝，而是接过了，咬了一口。 【接到粉丝送给宿主面饼，粉丝值10】 这群小屁孩，都要走了还在帮她刷积分呢。 沈声默很快把面饼吃完了，然后抬起头来，对着他们一群人说：“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那我就给大家表演最后一场吧。” 话音刚落，那群经验值宝宝们就自动排排坐，乖得很。 今天的沈声默没有穿戏服，手中拿的还是那根充当花枪的木棍，她挽了个枪花，然后背着长枪，做出单脚金鸡独立的姿势。接着，只见她双手拿着木棍往前一劈、一刺、一甩，木棍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和空气摩擦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凌厉，充满了压迫感。而木棍抖动的频率也很快，几乎出现了残影。 所有人被她露的这一手镇住了！ 天天见她翻跟头翻跟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小胖首先“唰”的一下站起来，鼓掌：“好！” 沈声默微微一笑，足尖一点，就像会轻功似的，跳上了一颗大石头上。木棍挽了枪花往背后一收，她另一只手单山膀，悠长奇妙的戏腔忽然喊起来了：“我此去……山高路远，一别经年，再不……相见……” 尾音颤颤，听起来像哭嗓一样。 从这一天开始，小胖他们再也没见过沈声默了。 第80章 国粹 父女两人各自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之后,就专心的收拾行李。 其实说是收拾行李，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他们没攒下什么好家底，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细软。 他们住的屋子，还是茅草屋，他们睡的床，也只是从稻草堆变成了木床。原本一贫如洗的屋子内，有了桌子，有了椅子,有了厨房。 逐渐像一个家的样子了。 这一些,都是靠父女两个一手一脚赚回来,攒回来的。 在厨房的梁上，还挂着没完全风干的兔子肉,米缸里还有没去壳的稻谷。 到处都是生活过的痕迹，真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沈槐是个长情的人，他越是收拾就越难过，忍不住坐在门槛上发起呆来。 待回过神时,发现一双眼睛热热的，又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只是再不舍,该走还是得走。 相比起前程，该丢还是得丢。 可以用六年在这个地方和女儿重新建立起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可以用六年,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一个容身之所。 沈槐咬咬牙,狠了狠心,只拿了一些必备的东西,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后，把家里剩下的东西，全分给乡亲们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家里搬空了，沈槐却感觉无比满足和踏实。 次日清晨，天边刚露出了鱼肚白。 乡村的早上总是醒得特别早，在一片雾霭蒙蒙中，有两个人先醒过来。 他们轻手轻脚，关上门，然后缓步走出了村庄。 沈声默和沈槐离开了这个生活六年的地方。 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逐渐看不见了。 两人行李不多，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袋可以在路上充饥的饼和一壶水，吃的喝的全是系统出品，顶饱还好吃。除此之外，身上还有点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钱。 当时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回去，一路上留下一串脚印，承载着希望向远方前行。 父女两人走了很久的山路，终于来到了县城。 他们现在要去火车站坐车回京都，不管沈槐心底打什么主意，接受返聘还是不接受，这一趟还是得跑，先去办公室报个到再说。 至少得先把名声给正了，不至于一辈子被压得直不起腰来，处处低人一等。 火车站人来人往，汹涌的人潮中不少不安分的扒手。沈槐让沈声默看好行李在原地等他，自己则是去买火车票。 这年头，火车站的治安差得很，一不留神，身上少点东西都不知道。 沈槐前些年也算走南闯北，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叮嘱沈声默要多留点神。 其实不用沈槐叮嘱，沈声默也深谙这个道理，一直打着精神，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她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小女孩，身边又没有一个大人陪同，怎么看都是送上门的肥羊。那些早早蹲守的扒手们盯上了她，知道沈声默身边跟随的大人走开了，便想从她身上捞点油水。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带着行李落单的小孩，小女孩，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形单影只的沈声默成为扒手的目标，被注意到了。 扒手不动声色从沈声默身边走过，静待出手的机会。 一开始，扒手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扒走沈声默袋子里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手扑了个空，居然没摸着。 这一点也不打击到扒手的信心。 出来混江湖，失手是常有的事情，一次失败，再来一次就是了。 扒手又一次行动起来，瞄准了沈声默的口袋。 可是这一次，又又被沈声默躲过去了！ 沈声默不动声色，看上去单纯又无害的样子，可是每次扒手想动的时候，她仿佛有所觉，都会提前准确的避开。 一来二去，扒手恼火了。 既然悄悄扒不行，那就明着抢！ 谅对方是个小女孩，年纪小，力气也小，被抢了哭都不知道哭，只要他跑得够快—— “诶呀！”扒手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声。 他往沈声默袋子里探的手被人抓住。 顺着手臂视线往上，抓着他的，居然就是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掌不大，但力气格外的大，死死捏着扒手的手腕，几乎把他的手腕给捏碎了。 扒手刀口舔血，混了这么多年，应急的速度很快，又想上脚踢沈声默。哪想还没等他动起来，膝盖弯忽然一痛，被人重重踢了一脚，扒手直接跪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他还想挣扎，手腕却被沈声默用力一拧，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拧到身后。 手脚都被人制住了——被一个小女孩，以轻轻巧巧的力道给制住了！ “饶命，女侠饶命！”扒手开始求饶。 沈声默才不理会他，反而大声喊道：“警察叔叔！这里有坏蛋！”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立即蜂拥而上，把扒手制住了。 周围围了一群人，不管什么时候，看热闹都是国人的天性，一时间沈声默成为众人的焦点。 为首的警长把扒手制住之后，仔细打量他一眼，然后眼睛瞪大：“好哇！原来是你这个小子，这一次终于落到我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是个有名的扒手，经常在附近一带出没。在车站来往的人，很多人都被他扒过东西，搞得怨声载道。很多人来投诉报警，早就成为警局关注的对象，为了抓住他，费了不少神。只是扒手十分狡猾，犯案手法高明，被发现就跑，跑了还会做伪装，特别难抓。 今天终于落网了，能不让人激动吗？ 扒手面色青白，此时已经哆嗦着不敢说话，求饶的话都不敢了。知道自己多半是凶多吉少。 警长又看向沈声默，笑着问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啊？你家大人呢？” “我爸爸买票去了，我在这儿等他。”沈声默很主动的配合，“警察叔叔，需要我配合做笔录吗？” 笔录？看她行李，应该是急着赶时间的人。而且就一个小女孩，警长不认为能从她手里问出什么，就想便宜行事。 “不用不用，叔叔问你话，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沈声默点头。 “这个扒手偷你东西了吗？” 沈声默摇头：“没有。” 没有偷，她怎么那么警觉？ 之前的人，但凡有一个像小女孩这么机敏，就不会丢那么多东西了！ 警长又问她：“扒手人高马大，你怎么制服他呀？” “我没有制服他呀。”沈声默回道，“可能他今天状态不好，自己撞到我手上了吧，我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本事，年纪还小，他看我好欺负，然后就失足了呗。” 扒手：……神特么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本事！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他现在膝盖和手腕还隐隐作痛呢！ 偏偏此时，他已经有苦无处说，只能乖乖被带走了。 警长被沈声默逗得笑起来，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然后这件事就不追究，让她走了。 当沈槐回来时，这里的风波已经平复下来了。 只不过刚刚发生的一些骚乱，沈槐心里还是有数的，他把一张火车票递给沈声默，问她：“刚才发生什么？这里好像有点吵。” “不是什么大事，就一个扒手被抓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呢。” 沈槐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幸好叮嘱了女儿，不然指不定要扒到她身上来，今天可真是躲过一劫了！ 他拍拍胸口，后怕道：“幸好幸好，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老爸说得没错吧？你可要学着点。” “嘿嘿。”沈声默但笑不语。 火车半个小时后开，需要候车。 沈声默坐在椅子上，拿出面饼来充饥，让沈槐也吃了一点。这个年代的火车就不要求什么舒适度了，摇摇晃晃，在车上吃东西，沈声默指不定能当场吐出来。 很快到了检票的时候，一群人排成长龙。 光是看候车室的人数就知道，一会儿火车上的人绝对不会少，只是沈声默没想到会这么多！ 因为从这里到京都，坐火车大约需要两天两夜，在沈声默强烈要求下，沈槐买了卧铺的票。只是没想到，卧铺的票被人拆成好几个位置卖出去，车厢里乌泱泱的挤了好多人，甚至还有站着的人。 人挤人，到处都是人，颇有后世挤地铁下饺子的风范。 沈声默抱着自己的行李，欲哭无泪。 在火车上，度过了地狱一般的两天，沈声默感觉自己头颅盖都快被挤没了。 肚子里也翻江倒海，几乎要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当然这两天她也基本没吃过什么东西就是了。 要不是用一千粉丝值和系统换了一颗晕车药丸，沈声默估计已经去了半条命。 好在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在车上受了两天折磨，下了火车后，因为药丸的药效，沈声默没有找个地方吐个天昏地暗，而是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精神还算好的。 倒是沈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他摇摇晃晃，像在船上漂泊许久，乍一回到陆地就不会走路的人。 见他神色难受，沈声默拿过他的包背在身上，等他缓过神来，再商量接下去的打算。 傍晚时分，父女两人在招待所里要了两间房，一人一个房间，好好睡了一晚。 明天他们要去沈槐以前的工作单位报道，是该养好精神来应对。 沈槐不让沈声默跟着去了，作为大人，作为一家之主，在大事面前，应当要担起来，不让女儿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次日，当沈声默醒过来的时候，沈槐已经不在招待所了。 他早早离开，自己独自前往以前的工作单位。 这一去有破釜沉舟的意味，同时也透着一股子决然，沈声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没说什么，拿出自己的饼开始吃起来。 吃完之后，没事可做，就坐在床上发呆，等待沈槐的消息。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的。 沈声默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一百，也不知道数了多少个来回，终于把这漫长的时间打发过去。 下午约莫三四点时，沈槐终于回来了。 沈槐的面色十分复杂，既有喜，又有忧。 各种不同的情绪糅合，表现在他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模样。 沈声默心中一紧，忙问他：“爸，怎么样了？” 沈槐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心里放下一颗大石头，又有点难受。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来。” 除了这句话外，沈声默还真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就作罢了。 父女两人又续住了一天的招待所，只等着明天盘算要去什么地方。 当沈声默离开时，沈槐才重重叹口气，终于能面对自己的内心，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就在今天，沈槐拒绝了单位的返聘。 历经风霜，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还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少年。 他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温吞，但有担当，能担得起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女儿要照顾。 几经思量，沈槐拒绝了返聘。 他如今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时候的天总是反复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会再一次让他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 这样的劫难再来一次，沈槐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坚持下去，重头再来的勇气。 未免多变，沈槐选择了求稳。 如今他年岁大了，心小了，只想女儿一生平安喜乐。至于其他的事情，不要也罢。 在单位里，沈槐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还提前准备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上交，表明了他的忠贞和迫不得已。 上司没多做挽留，既然沈槐要走，他便放人。 不仅如沈槐所愿，还给他结算了这六年来积压的工资，这才耽误了这么半天的功夫。 沈槐给沈声默讲述单位里发生的一切时，依旧有种云里雾里，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还获得了赔偿！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沈槐喜的地方。 悲的地方，是他大难不死后，仍是心有余悸，心里觉得难安。也开始惶恐，他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这个年头，他又没有一技之长，唱戏也没个好去处，要怎么谋生呢？ 沈槐没把自己的思量和沈声默说。 在他看来，沈声默还个小孩子，这种大人的烦恼事，实在不必和她说。作为一个小孩子，只需要快快乐乐，简简单单长大就好。 沈声默没有一个简单快乐的童年，本就是他的失职。如今又怎么能让她掺和到这种复杂的事情当中来？ 沈槐辗转，一夜难眠。 好在，给他结算的六年工资，一共有三百六十块，这算一笔巨大的财富。不管前路如何难走，至少眼下是不需要愁的。 次日，父女两人带着行李走出招待所。 沈声默是第一次来到京都，看什么都是新模样。只不过她一个小孩外表有着大人的灵魂，这对她来说还不够惊奇，所以一路走来都十分淡定。 倒是沈槐，一惊一乍的，仿佛一个刚刚入城的小毛头一样，可这里明明是他生活过许多年的地方。 学艺是在这里，唱戏是在这里，成角儿也是在这里。 可如今重回故土，沈槐便发现，大路变宽了，街道两排的房屋也变高了。 以前大多是木制建筑，现在有了钢筋水泥。 在这里，能看到现代社会科技带来的变化以及和旧时社会交融的情景，两种不同的风格奇异融为一体，有种日月换新天的感觉。 恍如隔世。 来到胡同入口，终于让沈槐感觉到一丝亲切。 因为这里还是没有变化的，建筑还是那些建筑，路也还是那些路，没有变得让他完全认不出来。 沈槐对沈声默说：“以前我就在这里唱戏，是台柱子呢。不过戏板子班主跑了，戏堂子的老板也跑了，场地也就破败了。今天来这里走一走，我得回去看看。”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跟着进去了。 一路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破旧的戏堂子处。 戏堂子外面的墙壁塌了一角，没人修理，不过立在门口的柜台倒是还在。 要想进去听戏，就得掏钱买票，以前那柜台就是卖票的，如今自然是空了的，没有人站在那里吆喝。 门口柱子旁，一般会立着一块黑板，上面书写着今天要唱的吸，还有登台的角儿。 以往写的多是沈槐的名字，但凡有他登场，票必然售空，场场爆满。 沈槐介绍道：“戏堂子后来不让唱戏了，被封了起来，没人敢碰。” 话音刚落，沈声默就看到贴在门口的封条早就撕碎了。 显然还是经常有人出入的。 她看向沈槐。 沈槐尴尬一笑：“当然，这里的住户都是老票友，就好一口戏来听。虽然是不让唱戏了，但他们喜欢来这里散心，上面也睁一只闭只眼，随他们去吧。” 自古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沈声默一点也不奇怪。 本也不是什么要杀头的事情，只要没人做得过火，大家也各自安好，不会多事。 父女两人推门走进去，走过一处回廊，再往里就是戏堂子的座位席。 戏台在二楼，二楼和一楼正对戏台子的地方全是座位。两边有包间，还有茶水间，听戏的时候，会有端茶倒水的茶小二穿梭其间，为他们端茶倒水。 一路走来，往日情形都如昨日，历历在目。 当上文艺主任后，沈槐为了避嫌，已经许多年都不曾回到这里来。 今天旧地重游，勾起他心底的回忆，让他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当沈槐沉浸在回忆中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这位大哥，这儿可不让人进来，你怎么回事啊？” 一回头，发现是一个年纪比沈槐小一些的年青人。 他一双眼在沈槐和沈声默身上扫来扫去，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沈槐还没说话，沈声默便道：“这儿是不许人进来，你不也进来了？咱们大哥不说二哥，今天就当互相没见过。” 来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不能来，我却能来。因为这儿是我先人留给的地盘。不说远的，就说近的。沈老板你们知道吧？当初在这儿唱的戏，成的角儿，他可是我一手捧出来的。如今他在单位里当了官，我是打了招呼的。” 沈声默眨眨眼睛，回头看到沈槐铁青着一张脸，心里很快明白了，忍不住扑哧一笑。 年青人瞪了她一眼，怒问：“怎么？你不信？” “不信。” “为何不信？？” “因为你不知道吗？沈老板老早前落马了啊。” “……” 现场一片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年青人的面色也不好看了，一张脸又青又紫，比五彩云变化还大。 沈槐叹道：“行了，你闭嘴吧。” 这句话是对沈声默说的。 沈声默果然乖乖闭嘴。 沈槐又对年青人说：“小豆子是吧？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想起来了，小豆子是当年班主送到沈槐身边，说让跟着学点本事的小男孩。 只是后来，戏班子散了，戏堂子也开不下去了，沈槐就把人都给遣散了。如今还认得小豆子，要归功于沈槐记忆力好。 被称之为小豆子的年青人脸色难看得雪上加霜。 他结巴着，再猛地盯着沈槐看了好几眼，忽然顿住，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你是——沈老板！”小豆子的神情，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沈老板是谁啊？ 当初风华绝代，面如桃花的当家花旦啊！ 放出去，谁不说一声天籁之音，谁不夸一句好身段。 可如今……可如今，面前这个面色黝黑，手臂粗大的壮汉，是谁啊？！ “当不起，早就不是什么沈老板了。”沈槐摆摆手，对他露出的惊讶神色没什么过于难受的情绪，“我什么时候是你一手捧出来的了？” 一句话就像点了小豆子的哑穴一样，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他只是想装个逼而已，没曾想装到正主头上来了啊！ 小豆子尴尬的笑笑，一张脸写满了想死。 沈槐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盯着小豆子，目光波澜不惊，身段还是那样板正。当初那被称之为风华绝代的气韵，被一身儒雅周正的气度取代，这几年的经历让他的眉眼多了几分正气，说实话，不难看，反而让人看了，自然而然心生亲近之情。 小豆子找回他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很快定下神来，解释道：“不怕您笑话，这儿经常有以前的票友过来看看，我也是没地方去才借住在这里，他们都卖您的面子，只要搬出您的名头，就不会和我小豆子计较了。” 沈槐点点头，心下了然，一时间又感慨万千。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沈槐早就不是当初的沈老板，也唱不了戏，不能回应他们的喜爱了。 小豆子的注意力此时放到沈声默身上来，问道：“这是您的女儿？” “是，今年十三了，一转眼我都老了。” “眉眼长得可真好，很有当年您的影子。”小豆子夸赞道。 这句话可不是拍马屁，而是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小豆子是在沈槐风头正盛的时候遇见他的，还记得他当初的扮相有多好看。 沈声默唇红齿白，和爸爸长得像，不用扮上就知道样貌多好了。 “就一小丫头片子。”沈槐很快揭过话题，问了一句：“对了，你经常住在这儿，是不是经常遇见以前的票友？” “对啊！还有不少人打听您呢！对了，还有以前的戏堂子老板，金从善，您还记得吧？听说他现在在香江混得风生水气，开了个名气很大的电影公司。听说啊，最近在找人，打算重组一个京剧团，到处找人呢。” 京剧团？ 沈声默和沈槐两人的心头同时跳了起来。 第81章 国粹 和小豆子拜别之后,沈槐和沈声默两人回到招待所里。 今天这一趟，算是给他们带来一个好消息，沈槐心中热络,难得大方起来,又带着沈声默下了一次馆子。 吃了酱大骨和粉蒸肉，犒劳一下许久不见荤腥的肚子，沈声默吃得无比满足。 她早知道会这一天，是以表现得没有沈槐那样激动。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然后点开系统面板查看了一下任务进程。 【专属任务2：积累达到一万粉丝值,获得前往香江的机会。任务进度1/2】 沈声默知道,专属任务2的前置已经完成,现在看来,只剩下最后一步，也就是这个所谓的金从善。 这个人曾经是沈槐的伯乐,不知道如今能不能成为她的伯乐呢？ 沈声默笑了笑,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把玩,一边问系统：“系统，你这个服务不包售后的吗？我已经完成了一万粉丝值的积累,为什么前往香江的机会还要我自己找啊？” 可怜的系统又背锅了一次。以后如无意外，它是再也不想让宿主变成小孩子了。因为变成小孩子之后，宿主使用各种“特权”简直得心应手。这一套不仅是用来对付沈槐,也用来对付系统！ 【……】 系统沉默着不作答,沈声默继续说：“你以前颁发任务的时候，不仅没有前置,给奖励也特别痛快。现在是怎么回事？不仅加了前提,在我完成任务条件之后,居然还限制我的进度，不给我发奖励，你看看我爸爸头发都白了。你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们要想去香江，得多难吗？” “你以前可不这样的啊。而且你事先没有说明，任务要分为两个部分来完成。你这样算不算欺诈啊？你们有投诉渠道吗？” “再说回香江，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但也乱得很，我一个小女子，一不小心命都没有了，哪还能给你做任务收集粉丝值呢？” 系统很想说她爸爸的头发本来就白了，一点不关系统的事！ 【叮咚——系统检测到宿主已经离开山村，挣脱牢笼。蛟龙终有飞天日，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系统已经为您发放成就礼包，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哭哭：“系统你真好。” 【系统感觉不好】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沈声默说。 【系统越来越不喜欢你了】 沈声默听了，却一点没有被打击到。 “没关系，感情都需要慢慢培养。” 【……】 培养感情，这还是不要了吧？系统害怕。 沈声默不再恐吓可怜的系统，而是打开了系统空间，查看一下刚刚入账的奖励。 【这是一封来自远方的邀请函，请确认是否接受？】 底下还有两个按钮，【是】和【否】。 沈声默没有急着确认，而是查看一下邀请函的内容。 所谓邀请函是一封信。 一封来自香江的信。 信上的内容大体就是邀请沈槐前往香江，共谋大业云云。除此之外，还有两张船票，体现来信满满的诚意。 寄信人是金从善，收信人是沈槐。 信封上的日期显示是三天后从香江寄出来的，大约十天后能寄到沈槐手上了。 沈声默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信的实体，而是系统在系统空间里做出来的拟态信，只能在系统空间里查看，不能在现实世界里使用的。 即便如此，沈声默也已经很满意了，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三天之后。 系统不愧是系统，三天后的东西都能弄出来。看来以前的位面里，系统未必贫穷，只是单纯的抠罢了。 抠没关系，只要薅得动，还是能掉出好东西的。作为一个系统，这么好讲话怎么可以呢？沈声默打算以后加大力度训练它，磨练它，更用力的薅它，让它知道人心险恶。遇见她这么好的宿主，系统真是撞大运了。 沈声默点了【是】。 系统过了好一会儿才敢说话。 【香江鱼龙混杂，有不少人是从内陆逃过去的。他们有听戏的需求，但是在香江，别说京剧团，就连一个粤剧团都没有。那是一片还没人开创过的蓝海，同时也意味着无穷的可能，请宿主珍惜这一次机会！】 对于数据的筛选，系统有着严格的把控。它能及时根据沈声默的情况调整任务和发展路线，从中选出一条最适合沈声默走的路。辅助沈声默一路过关斩将就是系统的任务。之前几个世界，宿主完成得很好，好得出乎系统意料，系统就相当于放养了。 到了这个全新的位面里，系统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因为环境的难度不断增大，需要排除千难万险，才能完成系统给出的目标。 系统就很难过。 沈声默对此没什么异议，系统说的正是她想的。困难她不怕，她怕的只是没有机会。 一人一统完成和平友好的交流后，沈声默睡下了。 系统没有睡，因为它没有这个功能。 次日起，沈槐便走街串巷，想要从这里老人的口中打听到金从善的消息。老人们自有自己的关系网和打听消息的途径，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往往能得到惊人的消息。沈槐年轻时算个风云人物，人们大多记得他，所以也乐得卖个面子，知道什么说什么。 可即便如此，想要得到金从善的消息还是难如登天。 如今他们两人相隔着一方海岸，相当于天埑。 哪怕希望再渺茫，沈槐也没想过要放弃。只要能联系上金从善，凭着以前的几分交情，沈槐还是能搭一搭金老板这艘大船的。 沈槐拼了命的找金从善，为的不是自个儿，他已经半截腿儿入土，于唱戏这一行当是没什么前途了，但女儿还有。 她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沈槐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能登台了。错过一时，不能错过一世，沈槐想把沈声默以前缺失的机会都补回来。 之前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沈槐现在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女儿喜欢唱戏，喜欢学戏，还很有天赋，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断断没有放弃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黄天不负有心人，三天后，终于让沈槐联系上了金从善。 沈槐找了个公共电话，给金从善打了个长途电话。 在金从善那里，沈槐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沈槐正红的时候，是金从善戏堂子的台柱子，也是金从善摇钱树。单凭着沈槐在他戏堂子里唱戏的那些年，就让金从善赚得盆满钵满。 金从善，人如其名，喜欢与人为善。商人都喜欢和气生财，待人待物，更是笑眯眯的，一点火气不见。当知道时隔多年沈槐主动联系上他时，金从善惊了一瞬，随后大喜，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欢迎。 他极力邀请沈槐前往香江，说那里有很多阔佬，想听戏，没处听。这些阔佬们都是旧时逃难的人，都有几分家底。就是没有家底的，在香江打拼这么些年，一点戏票子的钱还是有的。 戏迷们手里有钱，人又有闲，这个市场完全能捧出一个角儿来，就是没人唱。金从善不是没想过要重新捧一个角儿出来，可惜后生一个个水平没落，当不了台柱子，别说阔佬们不喜欢，就连金从善自己也是没眼看，最终只能含恨作罢。 金从善百般劝说，沈槐心中意动，只是反观自己，如今也是当不了台柱子的人了。金从善若是还想拉他登台唱大戏，那是万万不行。 他支吾道：“感谢金老板厚爱……只是金老板，我如今年岁大了，嗓子也哑了，唱不了花旦，当不了台柱子。我今天找您这一趟，不是想重新上台，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嘿呀！哪儿的话？我还能不知道你？当初一个小后生，现在年纪是不小了，听说现在女儿都有了？我知道你唱不了了，但本事还总是在的吧？你过来，哪怕帮我带几个人，帮我整整戏班子也好啊！你不知，香江的电影业，那可发达了。我们过来，随便拍拍电影，唱唱戏，刻一刻cd卖，都是很有赚头的，保管能赚你前半辈子赚不了的钱！” 在香江混久了，金从善的腔调也染上了那儿的味道，一开口，和京片儿天壤之别。 原来金从善打的是这个主意。 很多词汇沈槐听不懂，但大致的意思明白了。 如今会唱戏的人少，能教戏的人更是少。 沈槐一颗心放下来，有了主意：“好的金老板。” “那你来不来吗？你来，我好有个准备，拉大旗，敲大鼓，来迎接你呀。” “来来来。”沈槐自是满口应是。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挂掉电话的时候，沈槐感觉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浑身轻快了起来。 能不能赚前半辈子赚不了的钱，沈槐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一个机会。 如今这机会自己找上门来，就没有不抓住的道理。 沈槐急急忙忙回了招待所，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沈声默。 一回来，看到沈声默坐在堂子里吃东西。她面前摆着几盘酥饼，一手拿着饼，一手拿着水壶，吃得十分专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只装得下眼前这盘食物。随着咀嚼的动作，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这让沈槐想起了兔子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和她一般模样，专注而可爱。 沈槐一双眼立即浮现笑意，充满了慈爱的神色。 他对沈声默招手：“小默，爸爸回来了。” “唔唔。”忙着干饭的沈声默只能发出单音节示意。 喝了一口水，把酥饼咽下去后，沈声默才有空道：“怎么了爸爸？” 嘻嘻，三天过，她的系统后台已经显示，金从善的信已经从香江发出来了。也就是说，沈槐已经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不过作为一个小孩子，她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啦。 “我找到了！”沈槐的眼睛亮起来，随后压低声音，“走，我们房里说。” 神秘兮兮的。 沈声默却明白他的顾虑。 如今两人虽然已经平反，只是风波还没过去，沈槐小心一些也是理所应当，这种事情，还是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说。 她点点头，拿着酥饼和沈槐一块走了。 和沈槐对了消息后，沈声默知道香江这一行已经是板上钉钉，心中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香江啊，在七八十年代，这个地方代表着各式各样的传奇，同时也是影视行业，以及娱乐产业的黄金时代。 沈声默以前就是看着港片长大的，却从未真正的看过那些风华绝代美人的风采。而如今，她也终于有幸亲身参与了这一次时代的浪潮。 这个时代的马车很慢…… 火车和轮船也很慢。 当沈声默和沈槐接到金从善的那封信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在这七天里，沈槐等得那是坐立难安，吃吃不好，睡睡不香，整个人都瘦了整整一圈，看上去精神都不好了。 直到拿到了金从善的信，一颗心才落踏实。 之后就是启程离开了。 行李没什么好收拾的，父女两就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是那种洗得破旧，一看就已经穿了很多年的旧衣服。 其实这几天里，沈槐有说过要去置办两身衣服当当门面，免得到了香江让人看不起，不过这个打算被沈声默摁死了。 沈声默说：“行了爸，咱们父女两手里有钱心不慌，只要带够了钱，到了香江之后，想买什么不是买啊？还用得着买这里衣服？而且你看看，不是灰的就是黑的，不是黑的就是白，就这几样颜色，几样款式，你就是买了新衣裳，别人也看不出来啊。还不如不买呢，到了那儿再说，免得浪费钱。” 虽然沈声默没有亲身经历过香江在这个年代的发展，但从以前阅览过的一些资料，包括影像资料，沈声默知道，现在的香江已经完成工业化建设，在那儿，有很多摩登女郎，时髦得很。 在沈声默看来，什么行李都没一包饼干馒头来得实在，这毕竟是路上能用来充饥的东西。 至于衣服什么的，到时候再说。 一个人的气势不是衣服给的，而是来源于强大的内心和自信。 只要你的本事足够强大，足够自信，足够有气场，哪怕披着一个麻袋，都能被夸时尚。放低身段去讨好别人，融入别人，是完全没有必要，同时也很无用的手段。 沈槐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思虑了一会儿……觉得女儿说得对！ 金老板在信里说了，只需要人过去，什么都不需要带，这里和香江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带了也用不上，徒惹麻烦。 “好，这就走，这就走。”沈槐兴奋得声音都在哆嗦。 翌日，父女两人就启程了。 码头人挤人，有搬运工，有乘客。 轮船上有货物，同时也有客人。 如今去香江的船票一票难求，就是有钱也难买到。所以登船的，多是一些高知模样的人，亦或者着装较为时髦富贵的女郎。他们都是一些名门大户，或者机关政要，有私事，或者是公事，要去香江的。 沈槐父女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看上去就像乱入的一样。 这不奇怪。 偷渡的人很多，但一经发现，最大可能是要被丢出来的。 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看到衣衫破旧的沈槐和沈声默两人，立即大声呵斥道：“你们，说的就是你们两个，给我下去！” 一看就是来蒙混过关的，当他是吃素的吗？ 沈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在得到工作人员肯定的点头示意后，露出慌乱的神色。 怎么要赶他走？？ 难道这艘船还挑人的？？ “同志，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幸好你今天遇见了我，不然让船长遇见了，非得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不可。”工作人员冷笑道，“趁着我还没发脾气，赶紧滚了，不然一会儿对你不客气！” 就这还没发脾气？？ 沈槐嘴巴发苦，常年被针对的状态，让他露了丝怯懦，不敢辩驳。 因为以往一旦被质疑，他只要敢为自己辩解，等待他的不是谅解，而是更汹涌的谩骂，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沈槐已经本能养成了缄默的习惯。 只是他没想到，他安静了一会儿，落在工作人员眼中就变成了默认和心虚，顿时，他眼中的嘲讽更浓厚了。 乡巴佬，要偷渡也不装得像一点，就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谁看不出来啊？ 工作人员开始推搡他们父女俩。 ……推不动。 那个面嫩的小女孩挡在父亲的面前，明明身量娇小，但下盘却很稳，没让工作人也得逞。 “你——”工作人也怒道：“哪里来的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我叫安保来赶你们。” 沈声默既不怯懦，也不害怕，反而坦坦荡荡的看向他，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孩童的稚嫩，又有了一丝少女的娇俏。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买了你的票，你却要赶我。那我问你，我买票的钱，你退不退？退是几倍退？我看到票面上说了，如有特殊情况，可以协商赔偿。既然你要赶我走，就得给我个说法，不仅要赔我票钱，还要恭恭敬敬送我走。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找你麻烦。”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好嗓子。 她一出声，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更难得的是，说话不卑不亢，有条有理，明显头脑清楚，还很有见识。 看上去不像凡物啊。 就连沈槐都一脸惊讶的看向沈声默，一时讷讷无言。 他单知道女儿学戏之后，口齿越发清晰，也不怯场，只当她是戏曲上的天赋，哪想在现实生活中，他这个做老父亲的，也输给她啊！ 着实丢脸至极！ 沈槐也瞬间找到主心骨一样，立即道：“没错！你胡搅蛮缠要赶我们，不给个说法，我们就找你麻烦！” 至于麻烦怎么找，上哪儿找，沈槐是一概不知的。他察言观色，看到女儿说出那句要赔偿，找麻烦的话后，工作人员面色难看，便知道踩中了他的命门。 “你们——你们真的买票了？”声音明显弱了下去，都哆嗦了。 “那是自然。本也是要给你看的，只是没轮到我们，你就要赶我们走。” 说着，沈声默掏出了两张船票，堵住那个工作人员的嘴吧。 一等票，头等舱。 居然是最贵的票价！ 这一下子，不仅是工作人员被镇住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被镇住了。 说来也是，眼前的小女孩和中年男人样貌周正，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加上她条理清晰，敢作敢为，单是这一份当面质疑和反问的行事作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难以做到。 说不定是什么落难的人家呢。 一个见着短发显得十分干练的女性便给沈声默说话了。 “哼，我看了好久了，人人好好排着队，也没扰乱秩序，偏偏要赶人家走，这不是门缝里把人看扁是什么？这么久还不快检票，耽误了我的事情，回来找你们经理投诉去！” 工作人员认得这是一个有公务来往的女干部，一句话也不敢说，顿时面色讪讪，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弯腰低头对沈声默父女道：“请进。” 什么把他们赶走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反而开始担心刚才的事情千万不要传到领班的耳朵里，否则他该吃不了兜着走。 沈声默走进了船舱，这一番动静，倒是免了她排队的时间了。嘻嘻。 说来金从善够大方，会做人，给足了沈槐面子的。 沈声默在头等舱里有自己的床铺，船要航行两天，有得受呢。 不过这床蛮舒服，一点也不颠簸，倒是免了一些舟车劳顿之苦。 而且因祸得福，那工作人员可能害怕得罪他们父女两，被记恨，这两天来，对他们两人颇为关照。有时候去餐厅吃饭去晚了，还能被特殊照顾，给他们留了饭。 如此一来，沈声默自然是对人家笑眯眯的，不再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了。 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就这样过了两天后，船终于靠岸，到了码头。 靠岸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天黑了。 一走出船舱，就看到码头上一块竖立的牌子，上书“码头”二字，上面装饰不停闪烁的霓虹灯，炫丽异常，给黑色的夜空增添了颜色，十分好看。 这种现代化的感觉，让沈声默有种深深的割裂感。 这里就是这个年代的销金窟，名利场。 香江。 她来了。 第82章 国粹 这好像是属于另一个时空里的城市,和一路上所看见的风景截然不同。它不再是单调的，不再是无味的，而是充满了喧嚣，这种喧闹和沈声默以前所处的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妙,让她感觉到踏实。 路上有汽车的鸣笛,有汽轮的轰鸣,但也有黄包车。吆喝声不绝于耳,道路两旁也林立着摊贩，在卖夜间的小食。 这和现代的小吃街也没什么不同了。 高耸的楼宇装饰着流水灯，看上去富丽堂皇,有种喧嚣繁华的美感。 沈声默忍不住惊叹。 古和今在她的眼底交汇,形成一幅奇妙的画卷，有种奇异的融合感。 在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待了太久,她都快忘记外面的繁华是什么样子了。 唯有此时,当双脚踏在地面,感受着眼前耳边那亲切的叫唤声时,沈声默才有了一丝真切感。 下了轮船后，沈声默缓步走出码头。 害怕人流把她和沈槐冲散，沈声默紧紧抓住沈槐的手,不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 是的，此时两人的身份俨然已经对调，沈声默掌握着主导的地位。 经过上一次登船事件后,沈槐认可了女儿的能力，同时不得不正式自己的处境。加上这一路走来，他不停接受来自工业社会的冲击,便选择了相信沈声默。 他相信,女儿会比自己更好的选择。因为她有更年轻的大脑和更灵活的思维。 她的未来是不定的,是无限的，而他已经垂垂老矣，即将被这个世界抛弃，跟不上时代。 走过那一段人潮拥挤的路，父女两人终于出了码头。 不远处就是一条小型步行街，叫卖声和吆喝声都有，只不过沈槐听不懂，面色有些不自然。 沈声默听得懂，但她只能装作听不懂。在别的世界里，沈声默学过，说得还很地道，很利索，但这个位面，她目前还是第一次接触，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就暂时装自己是个第一次进城的文盲好了。 “爸爸，我们先去找个宾馆住一晚吧。”沈声默拍拍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沈槐自是点头。 除了点头，他已经没别的动作可做了。 沈槐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从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儿身上获得安全感。 码头和车站，不管什么年代，人流量都是很大的，同时意味着不安全。鱼龙混杂的地方，总是危机迭起。沈声默虽然在戏曲练习室里打滚了三年，各种马步花枪后空翻耍得飞起，但终究不是专业的打手，要是对方人多势众，她还是怕的。 两人初来乍到，沈声默不想为了省几块钱，去挑选一些看上去就有安全隐患的黑旅馆。 看了一圈后，沈声默选择一家看上去装潢还不错、门口有人值守的酒店。价格应当不便宜，但在该花钱的地方，沈声默从不会抠搜。 在这里，是不需要介绍信也不需要各种票就能消费的，沈声默带着沈槐大大方方走进去。 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用粤语，沈槐自是听不懂，而沈声默则是面色冷淡的点点头，对保安竖起两根手指，示意两个人。 保安见此，目光露出一丝丝惊讶的神色。 因为常年在这里工作，保安经常会接待来自大陆的客人。为了方便工作，他还学了几句蹩脚的国语，虽然不标准，但寻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看到这对父女不像什么富贵人家，本来想用他蹩脚的普通话交谈，却没想到小女孩居然对他的话有了回应。保安很快意识到他们听得懂，便继续用粤语说：“请往这边走。” 因为知道对方可能听得懂自己说的话，没有了语言交流的障碍，保安也收起了一丝轻视，再不因他们破旧的衣衫和老土的打扮就对他们有所怠慢。 很快来到办理入住的柜台，前台是一男一女，在值夜班。听见脚步声，看到保安引着两个人往前台走，他们神色怪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故意用粤语说：“又是两个土包子，烦死了。” 说完后，以为沈声默他们听不懂，露出职业假笑，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您好，请问几间房？” 沈声默扫了他们一眼，然后露出一抹笑来，轻声道：“两间。” 也是用粤语回的。 问话的男孩子面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怔了一会儿，讪讪低头登记。 这种当面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感觉被当面戳破什么坏德行一样。 偏偏眼前这个女孩听得懂他们编排的话，却没有愤怒，也没有暴起，反而还笑眯眯看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起来。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面孔，配上这种略带阴沉的冷笑，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怎么看都哆嗦。 是人都欺软怕硬，一旦他们害怕了，就不敢怠慢也不敢轻视了。 接下去登记的顺序很顺利，再没出现什么阻碍，父女两人很顺利的入住，放下了行李。 直到周围只有两人时，沈槐才敢大喘气。 他虽然听不懂，但刚才看到其他的面色不对劲，也能猜得出来有事情。 “怎么了小默？他们怎么了你？”沈槐的问题一连串抛出来，“他们是不是说什么不好的话？怎么那样看我们？” “你怎么会说他们的话？” 对此沈声默早就准备好了说词。 她淡笑道：“在船上的时候，我和那个哥哥学过两句，为的就是好认路，好问人，爸爸你忘了吗？” 沈槐一怔，很快回忆起来，确实是这样没错。 在船上两天，他除了晕船睡觉，什么事也不干，倒是女儿居然思虑得这样周全，就连这个都想到了。 沈槐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愧疚道：“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不方便呢。他们刚刚，是不是笑话我们了？” 学戏最重要的就是微表情和神采，沈槐自己也是个中好手，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让女儿去面对这一些！ 却不想，沈声默笑了起来，她解释道：“没有，就是他们比较没有见识，眼界短，目光浅，见到从内陆来的人都要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端庄，不体面。要让他们见着更多人，还不得一惊一乍得像只猴子。” “是吗？那真是见识短了。”沈槐放下心头的疑惑，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声默笑了笑，依旧是那样宠辱不惊的态度。 相比起在小山村里当小村霸的日子，她确实成熟稳重多了。 在这个地界里，和以前一样无理取闹可不行的。这里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一不小心，就会被吃得尸骨无存。以后和沈槐相处得越多，就越能发现她身上的不对。 与其一下子让他接受冲击，不如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揭下自己的伪装，好让他预预热，到时候好接受一点。 毕竟谁能想到他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女儿是个混世大魔王呢。 诶，乖女儿难当。 沈声默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这家酒店的床是软软的席梦思，让沈声默感受到久违的亲切，睡得很舒服。 次日，沈声默起得很早——当然很大原因是沈槐一大早在敲她的门，沈声默被吵醒了。 是了，今天要去见金从善，得早点准备，不能失了礼数。对着门口叫了一声“我醒了，马上起”之后，沈槐就没有敲门了。 沈声默翻身起来，给自己扎了两条油亮的麻花辫，穿了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然后就放沈槐进来。 酒店的客间有座机，可以打电话。酒店的房费可不便宜，沈声默没打算那么早走，而是想要薅掉它最后一根羊毛。 “爸爸，我们在这儿打电话给金老板吧？” “这……这能行么？”沈槐觉得不妥。 “怎么不行了？它自己写的，座机免费用啊！”沈声默很兴奋提起话筒，开始拨号。 写是写了，但实际上一般人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因为这年头，电话也没有很普及，就是有电话也不知道能打给谁，所以一般都是摆设。 金从善自己有个公馆，在香江已经勉强算个数得出名号的大佬，电话自然是有的。 电话拨出去之后，很快就接通了。 沈声默把话筒递给沈槐，让沈槐和对方交谈。 不多时，沈槐把电话挂掉，抹抹额头的汗水：“好了，金老板说会派人来酒店接我们。” “好耶！” 金老板真好，金老板真棒。 沈声默提着行李和沈槐一块下了楼，办了退房手续。 今天的前台学聪明了，不仅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也没用粤语，而是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话，还很热情的问：“两位接下去要去哪儿啊？需不需要接车服务？我们的司机收费不贵，五块钱包你走遍香江啊！” 五块钱还不贵？怎么不去抢劫啊？ 而且别当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有的士，有公车，有便宜的不坐，非得要坐他们家的车？又不是皇帝来巡逻，摆那么大架子干什么？冤大头才上这个当呢。 沈声默说：“不用，我们自己有车。” 骗人的吧？ 前台没有放弃，因为深知人的劣根性，一旦被人哄得晕晕乎乎，很有可能为了面子，就答应下来。 而他们收获的，是切切实实的钱啊！ 这种一棍子买卖最好做了。一般来说，只要激得人上钩了，这买卖就定下了。钱他们收着，对方有冤没处说，而且也很难会找他们算账。 前台继续道：“收费真的很便宜，我们的车是从ying国进口的老爷车，全香江都不多见呢。开出去，不管是什么场合，都很有面子。就试试吧，难得来一次，要是不试，得多遗憾？” 倘若沈声默真是来旅游的，她就信了。 沈声默似笑非笑看向前台，再次道：“我们自己有车，真的不需要。” 前台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重新说起了粤语，表面是对着同事说，但话里话外却是说给沈声默听的：“昨天那么摆阔，还以为是那家阔佬逃难来的，没想到只是个小气吧啦的穷酸鬼。付不起就付不起，装什么装？” 沈声默：“……” 不与傻x论长短。 沈声默一双眼睛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不言不语，却很有威慑力。 把对方吓得噤声之后，沈声默才施施然收回目光。 而此时，酒店门口响起了按喇叭的声音。 所有人同时看去，发现是一辆颇为气派的老爷车停在酒店门口。 司机探出头来，说的是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请问是沈老板和沈小姐吗？” “是。”沈槐听到亲切的乡音，露出笑来，提着行李和沈声默一块上了车。 留下酒店前台的人面色难堪。 第83章 国粹 父女两人上了车后,司机一路往前开。 路上的交通算好的，汽车不算多，黄包车多一点。沈声默一双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窗外的情形,大致记下地形,然后就没有再关注。 这里的风土人情,她还有很多时间来感受,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想金从善的事情。 沈声默安静了，沈槐却热络起来了。 他此时的表现就像个小孩子,虽然还能坐得住,但眼神一直滴溜溜转着，明显是在看车窗外那些巨大的广告牌,还有走在路上的摩登女郎们。 沈槐没有坐过汽车。 在他风光那会儿,坐得最多的还是轿子、马车，像汽车这样的洋玩意儿是只有大人物才能坐的。哪怕是当时的金从善金老板也买不起一辆汽车。 偶尔,金从善还会私底下偷偷的倒苦水，羡慕那些来听戏的富家子弟，糟蹋车,还不如给他开,他保管好好疼爱得像自己的崽。 到了如今,金从善不仅有了自己的车，还有了专门的司机,自己只需要舒舒服服坐在后座享受就行。 沈槐心中感慨，同时也很惶恐。 若是放在以前,他还没觉得自己和金从善有这么大的差距,金从善是戏堂子的老板,而沈槐是台柱子,两者互相合作，互相成就。 到了如今，沈槐感觉自己和这个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 哪怕坐在后座，前面有司机开车，沈槐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忍不住偷偷扭过头去看一眼沈声默，发现沈声默无比淡定。 小女孩的脸上还有婴儿肥，细皮嫩肉的，长得十分清秀好看。此时在她脸上浮现出来的，是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沉稳和淡然。 沈槐毫不怀疑，她这幅面貌摆在这儿，哪怕泰山在她面前崩塌了，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心中的烦躁奇迹般被安抚了下来，沈槐悄悄探过头去，问沈声默：“小默，你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淡定？ 不淡定还能怎么样？ 越是到了紧要关头，就越是要冷静，不然容易功亏一篑。沈声默深谙这个道理，哪怕她心不定，也会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一路走到这里，出了岔子可怎么了得？ 偏过头看到沈槐因为紧张而沁出的一点点汗水，沈声默心中了然，知道沈槐大抵是心里没底，紧张了，害怕了。 沈声默淡淡一笑，没有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神秘说道：“爸爸，其实我也害怕，不过我是装淡定。” “真的？” “真的。”沈声默用力点点头，“没准金老板见我们，他心里也没底呢。要是爸爸你露怯了，他就知道我们也没底。还不如我们装得淡定一点，让他没底。” 这样一来，不管要谈什么合作，都能最大限度的把筹码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不会把自己送上去任人宰割。 虽然金从善对他们父女很好，也会做人，但既然是要谈合作，那就是谈生意，谁知道是不是糖衣炮弹呢？保持一定的警惕心是有必要的。 沈声默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还有很多奇奇怪怪杂七杂八的经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金从善和沈槐哪怕交情再深，如果沈槐身上无利可图，金从善就不会极力邀请他来香江。沈槐还没正确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价值才会这么没底，沈声默是一直都知道的。 不管是沈槐还是她自身，都代表着巨大的潜力和价值。 能吸引别人靠近他们，联络他们，是他们父女两人的本事，而不需要把金从善的帮助当成施舍，也不需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当做合作可能更好一点。 显然沈槐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也不怪他。 不管是谁，来到了异国他乡，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都会失去本来该有的勇气和判断力。沈声默能一直保持冷静，是久经历练的结果。 沈声默的话，把沈槐说服了，他跟着开始装淡定起来，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对沈槐来说并不难。 怎么说他都是一个表演大师，就这么一点小事情还难不倒他。 父女两人一个比一个稳如老狗，看上去波澜不惊，很有成算的模样。 “公馆到了。”车子开进一条较为安静的街道后，在一家公馆门前停下。 司机回过头来说：“金老板在等二位，二位请吧。” 随着司机话音落下，老爷车门有人拉开了，一个身穿衬衫马甲的男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沈声默和沈槐两人往公馆里引去。 所谓公馆，就是一座大型的别墅建筑体，和现代的独栋别墅差不多。 沈声默观察到，在这一条街上，这样公馆还不少，一般公馆门口都会竖起一块牌子，上书着“某某某公馆”，好方便辨认。 而进入这条街后，开的汽车明显多了起来，显然居住的人非富即贵。 沈声默垂眸，知道自己大抵是进入了这个年代里香江的核心地带，周围的邻居们指不定都是什么大人物。 看来金从善在这儿混得真是不错呀，沈声默心想。 沈槐走在前面，父女两人一个身穿长衫，显得特别温和儒雅，一个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娇俏又可爱。 一路走来，不管是沈槐还是沈声默，全是目不斜视，安静无比，沉稳中带着从容不迫，让引路的侍者高看了几眼。 不愧是金老板一早就在等的人，就冲两人的沉稳做派，就已经比许多人表现好多了。没有露出窘态来，让人取笑。 很快，侍者带着他们父女两人来到客厅里。 金从善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铜钱印的短卦，长袍，一顶黑帽，带着眼镜，留着胡子。体型微胖，看上去笑眯眯的，十分和善。 “哎呀，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一看到父女两人，金从善站起来，和沈槐握了握手。 他的目光又略过沈声默的脸上，叫了一侄女。 沈声默倒是乖巧，叫了一声金伯伯，然后就让大人们谈话去，自己坐在客厅里，乖巧得不行，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淑女。安静且温顺，但姿态又有点矜贵，不卑不亢。 很快帮佣就上了点心和冰淇淋摆放在沈声默面前。 冰淇淋，沈声默真的馋了。 她分了一丝神听大人们讲话，但干饭的时候一旦也不耽误，一边吃一边听。 金老板说哎呀老弟好久不见，我听说你飞黄腾达啦，现在不是一般人。 沈槐说哪里哪里，金老板才是真的一飞冲天，节节高。 全是大人之间互相吹捧的话，没什么意思。 沈声默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想金从善家的厨子手艺还不错，这冰淇淋口感绵密，奶香奶香的，特别好吃。在小山村里待久了，沈声默乍一见到冰淇淋这种食物，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不行，不能再吃了，小心肚子疼。在别人家闹肚子就不好看了。 自我管理意识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沈声默默默把盘子推开，不再吃了。 见她如此，金从善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不是没有用冰淇淋招待过内陆来的小孩亲戚，他们对冰淇淋稀罕得不得了，一入口就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眼睛都亮了。 一开始还会忌惮点礼仪，可是在口腹之欲面前，那点礼仪失去最后的矜持，吃起来真不像话。 如果孩子一多，那场面必定好看。 金从善甚至享受于观赏孩子们为了争抢冰淇淋打起来的场景，这让他有种自豪感，优越感，很复杂，不能一言以蔽之。 沈声默让金从善踢到了铁板。 他看不到沈声默在冰淇淋面前丢盔弃甲的样子，便忍不住失望起来。 “怎么了，不合胃口？告诉伯伯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香草啦，水果啦，都可以，伯伯让厨师再做一份给你送上来。”金从善看向沈声默问道。 “不是。”沈声默摇摇头，解释，“好吃的东西不能多吃，适度就好。爸爸说我正在长身体，多吃了身材走样，就唱不了戏了，身段不好看。” 有较强的身材管理意识。 只要沈声默认定了要做什么事情，就绝对不会勉强敷衍，而是凡事做到极致。 金从善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哈哈笑道：“你一个女娃娃学什么身材管理？你不会也想当女明星吧？女明星都太瘦了，天天捣鼓什么减肥减肥，可不太好看呐。” “我要唱戏呢。”沈声默纠正道。 女孩子唱戏？ 金从善摸摸下巴，再次认真打量沈声默。 小女孩长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说句实话，比当初沈槐登台的时候还好看。 只是…… 从古至今，唱戏都是男人的活计，就从没有女人唱戏的。 也不对。 也有女人唱戏。 女人的戏班子，那些演员那叫坤旦。 但坤旦们生意不好，生意凋零冷清，是一个极难养家糊口的行当。只有男旦们才备受追捧，能成角儿。 总之，金从善从来只和男旦打交道，没和坤旦打过交道。 “侄女啊，唱戏可是要吃苦的，不好唱。你去唱戏，还不如去当女明星。”金从善说。 “我学得一身本事，当然要上戏台唱了。” 一老一小，一问一答。 金从善又道：“可是……可是坤旦不好唱呀，我没见过哪个坤旦大火过的。唱念做打，都是硬功夫，只有男人才能做。” 沈声默正视他，问道：“男人唱戏，也是男人唱旦角，男人扮女人。以前是女人不能抛头露面，所以让男人来扮。可现在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为什么还让男人来扮女人？女人不可以扮女人？女人不可以当女人？” 金从善被说得哑口无言。 此时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生就一张伶牙利嘴！根本说不过她！ 金从善含糊道：“只不过是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辛苦，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等你以后大了就知道伯伯说的是对了。” “……” 这招沈声默熟。 每当和长辈理论什么，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就总是这一套说词。 不管是古，还是今，都是一模一样，说不过你，就糊弄你。 还说什么，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呸呸呸，等长大了，谁还记得这点破事？ 不过就是糊弄罢了。 沈声默也笑了笑：“好，我明白伯伯的苦心了。不过既然是一门行当的话，这口饭还得让有本事的人来吃。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本事，就能吃得了这口饭。我身怀美玉，不怕别人不识货。伯伯的戏班子若不收我，我也有去处的。” 金从善挑眉，“哦”了一声，心底本来平息下去的好奇重新被勾起来。他又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父女两人刚刚来到香江，别说有一技之长谋生了，就是找个能沟通的人都成问题吧光是语言就是一个很大的障碍。 在这种情况下，沈声默口气如此之大，金从善只能摇摇头，觉得小孩子心气不小，却忘了考虑实际。 “伯伯不收我，我就去电视台，去剧组，跑跑龙套。时日久了，总能混得一两个镜头，镜头混得多了，我就红了。我红了，自然多的是人来看我，到时候我就可以给他们唱戏，既能当女明星，还可以登台，不耽误。” 沈声默摸摸自己的头发：“我反正还年轻，还有大把年华，耗得起的。” 这一番话，不仅是金从善，就连沈槐都怔住了。 ……她怎么就这么敢想哦！ 这心也太大了！ 金从善倒是哈哈大笑，拍手道：“不错，不错。” 随后，他没有再问沈声默任何问题，但是心底早就对她刮目相看。 金从善当初也是独自一人来到香江的。 如果他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就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攒下这么多的家底，也不可能在香江有一席之地。 温和友善的表象下，是一颗不断进取博取的心。 光是这份敢打敢拼的性格，就已经比许多人强出太多。 在沈声默身上，让金从善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这个女孩，哪怕是不去当女明星，不去唱戏，也是大有可为！ 金从善暂时没想好怎么安置她，便先让帮佣带她去客房休息。 自己则是和沈槐离开，商量着后续的事情。 “你这个女儿，主意大得很！”金从善说道。 沈槐也无奈的笑起来，笑容中一半骄傲，一半苦笑：“可不是？大得我都制不住她。” 现在还算好的，这一路走来真正叫人跌破眼镜。 现在不管沈声默有什么表现，沈槐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两人在沈声默身上的话题戛然而止，而是说起了戏班子的事情。 金从善让司机把他们载到了一条街上。 在这里，有一家正在修缮的店铺。 店铺和周围林立的钢筋水泥建筑不同，是中式木质的建筑，样式古朴，同时透着一股沧桑感来。在各种灯牌广告牌中，有种别样的魅力。 沈槐一看到这店铺，便“呀”了一声。 “这……这不是以前那家戏堂子？”沈槐问。 这门面，和以前他以前在京都里唱戏的戏堂子，简直一模一样。 “是，但也不是。”金从善卖了个关子，然后带着沈槐走进去了。 两人往里走去，金从善娓娓道来：“这是我之前赢下来的一块地皮，重新建了一家看戏的堂子，打算重新开张，在里面建个……建个乌托邦，我要做，就做香江独一份。里面还有一些小崽子，都是这几年我让人领养回来的，但是都不成气候，一个两个全是吃白饭的。登不了台，唱不了戏，全都是废物。” 金从善不仅是个商人，自己还是个戏痴。 他爱看戏，爱听戏。甚至自己也能唱上两段，就是自娱自乐，远远达不到上台的要求。 人活了这么一辈子，能有个爱好不容易。 眼看着他如今名声地位，什么都有了，唯独听不了戏，心里难受得痒痒的，简直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别提多难受。 如今好了，沈槐来了，金从善的耳朵就有救了。 先看看这群小崽子们，有没有一个能培养的好苗子。若是有，那边好好的栽培。他金从善能捧一个沈槐出来，就能捧第二个！ 走到大堂中，沈槐果然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台上还有几个穿着西服的少年们正在练功，排练。 现在排的，正是白蛇传里水漫金山的戏。 白蛇正和许仙互诉衷情，气氛正是哀怨婉转时，却总是让人入不了戏。 演许仙的生还好，演白蛇的旦就有点不行了。 身段过于粗壮，唱腔不够婉转，气息也不够稳。 真要挑毛病，能挑出一堆来。 两人站在台下看了一会儿，就连沈槐也忍不住皱眉摇摇头：“不好，不行。” 说起唱戏，沈槐可是个中行家。哪儿好，哪儿不好，是能说出几分门道来的。 沈槐一说话，金从善就忍不住重重泄气道:“这帮王八羔子，饭都白吃，人也白长了！” 离开了孩子面前，金从善暴露了一点本性，有点痞气，会爆粗口了。 沈槐见怪不怪，只笑笑：“这是一门老天爷赏饭吃才能吃的活，金老板急不得，先让我看看再说。” 老板来，本来正在排练的一群人齐齐停下来，排队站好。 就连打梆子的老师傅，拉二胡的乐师们，也全停下来。 等沈槐看过之后，说道：“唱生的这小子不错，旦的，不行。” 这不需要沈槐说，金从善也知道的。 旦角难找，好的旦角是能撑起一台戏的，旦就是戏的关键。 只是有天赋的人，就如同美玉，可遇不可求。 “你先将就着教，我在这里搜罗这么久，还没碰见一个好苗子呢。”金从善垂头丧气。 沈槐想说什么，忍住了。 好苗子不是没有，那就是自己的女儿。 沈声默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孩子，这一点沈槐深有所感。这些年在小村庄里，她天天练功，天天捣鼓，已经是小有成就。 可刚刚金从善刚和沈声默一番理论，让沈槐有些犹豫要不要毛遂自荐。 正此时，门外忽然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身边依偎着一个娇俏的女郎，烫着一头大波浪，穿着旗袍，看上去特别美艳，特别性感。 沈槐特意多看了几眼，因为觉得眼熟。 他记得，这个女人他见过，就是刚来香江时，贴在广告牌上的女明星。 沈槐不说话，只安静站在金从善身后。 “哟，这不是老金么？”对方说的是粤语，故意的，“这位是谁？这就是你天天放在嘴巴上夸的花旦？我看也不怎么样嘛，都老掉牙了。” 幸好是沈槐听不懂，不然可真够难堪的。 只是金从善的面色依旧不好看：“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可不欢迎你。” “听说你捣鼓什么戏班子，下班了就过来看看咯。”西装男说：“老掉牙的玩意儿，你这么好的地皮，还不如给我开电影工厂，怎么样？转让给我。” 金从善本来就心中烦躁，一听这话，知道对方死性不改，直接把人给骂走了。 两人用粤语对着喷，那场面颇为壮观，沈槐虽然听不懂，但也一愣一愣的。 等人走了之后，沈槐才问道：“他是谁？” “他呀？对街拍电影的老板，和我不对付，惦记上我个店面，天天过来冷嘲热讽我戏班子开不下去，气死我了。” 金从善喝了口水，继续道：“我倒是要让他瞧瞧我的能奈不可！我这就让人去印票，下个月十五，咱们开场第一场戏，怎么样？” 虽是问句，但金从善可没打算和沈槐商量。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呢！真是受够了鸟气，金从善是真一点也不想看到对方趾高气扬的样子了。 只要沈槐来了，有人指导，就是一头猪都能教导出来。 不过就是区区一场戏，还办不成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赶鸭子上架也得上。演员的本事磨练出来了，成不了名角，但成为一个数得出名号的戏曲演员，还是可以的。 这事情就这么拍板钉钉了。 金从善说：“老弟啊，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让他们也看看咱们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儿，不是只有洋人那东西才是好的。这戏，有很多人都爱听着呢！” 一口气被激起来后，便很难平息下去，金从善是执意要和对方打这个擂台了。 沈槐自是满口应是。 从今天开始，到下个月十五，还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 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沈槐需要化整为零，调整一下戏班子的各种问题，让他们在戏台子更好的配合，能有更好的表演。 这是一项不小的工作，沈槐光是现场考察，摸清各种演员的脾性和优缺点就用了两天时间。接下去更累，沈槐不仅要言传身教，要给他们示范，还要给他们纠错，一个戏班子除了主演还有跑龙套的，各个都要他来操心，每天一下班回家累得嗓子都哑了，恨不得倒头就睡。 好在有沈声默给他养嗓子的润喉水，才让沈槐好过一点。 每天鸭着声音回家，第二天起来又生龙活虎的了。 沈声默以无聊为借口，每天也跟着沈槐去戏堂子里。 沈槐在工作，她托着腮在底下看，可以算得上是这一出戏的第一个观众。 白天看完后，晚上回来，沈声默会进入戏曲练习室里，把白天学到的知识全部检验一边。 在白蛇传里，传统的白素贞形象是青衣旦，但在盗仙草一折中，又是武旦，一席水袖要舞得起来，刀剑也要会舞。 所以这是一出极难的戏。 戏班子的旦角不会，经常被沈槐揪住独自训练。沈声默每每就静静的看着，自己私底下早就把白蛇的戏份演熟了。 偏偏轮不到她上场，诶。 沈声默想着，等沈槐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发了工资有了钱之后，她就去剧组跑龙套吧。然后混个熟脸，当个女明星，就把粉丝都拉来听戏。 虽然弯弯绕绕，但也是一条可行的路，还能走。 现在的沈声默最然身无长物，但至少一张脸还是能看的。 甚至可以说，是漂亮。 这一张漂亮的脸，让她有了很多选择的余地。 沈声默就在戏堂子慢悠悠磕着瓜子，看起戏来。 戏班子里都是男孩子，正是青春少艾的时候，心思漂浮不定，吃不了苦，一天一天下来，心中对新来的师傅充满怨怼。 他们总是被师傅骂，而在台下的沈声默那双含笑的眼眸就好像看他们笑话一样，加上每天骂他们的人，是沈声默的父亲，这更是让人忍不住心中火大。 终于过了几日后，男孩子们坐不住了，诚心想要找找沈声默的麻烦。 终于有一次，中午中场休息，沈槐找金从善报告工作进度去了，戏班子只剩下训练的男孩子们，以及沈声默。 唱白蛇的那个旦角在训练的时候，故意舞着水袖，用力挥向沈声默的桌前。 这一挥力道可不小。 直接把沈声默桌前的瓜子们全扫落在地。 吃的全没了。沈声默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白蛇忽然来的这一出，让男孩子们忍不住高声喝彩起来，“呼呼”的声音响彻戏堂，搞得冷清的戏堂子里仿佛有上百人正在看戏一样。 沈声默避开得及时，没有被这水袖打到，但她的瓜子被打落，这可惹到她了。 “喂，你们干什么呢？师傅是这么教你甩水袖的吗？” 沈声默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难怪金老板说你们蠢笨如猪，怎么教都教不会呢。我天天看你们在台上排练，我都会了，你们却还不会。特别是你啊，小花旦。” 沈声默讽刺人的功夫那可不是开玩笑，她一双眼笑眯眯的扫向白蛇，就把人家一张脸讽刺得通红起来。 “你——”白蛇离开了唱词，好像就不会说话了一样，气得面红耳赤，偏偏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舞者水袖朝着沈声默的门面甩来，那水袖的力道很大，水袖还没碰着沈声默的面，就能感受道一股劲风。 ……沈声默躲开了。 她是直接往后翻了一个跟头，漂亮又利索，然后稳稳当当的站在桌子上。 “好——” 有人要喝彩。 但被周围的人骂了：“好个屁！” 于是所有人噤声。 白蛇一双眼睛都瞪圆了，愤愤看向沈声默，水袖第二次又甩过来。 此时，沈声默又一个往后下腰，躲开。 她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同时充满了力量感，光是看着都能知道，她的腰肢一定柔韧而充满了力量。她的四肢修长，如果手中有水袖的话，指不定舞起来有多好看。 所有男孩子都睁大眼睛，看呆了。 沈声默冷哼一声，然后从戏台子旁边的武器架子上，抽出一杆花枪，提在身后。 她大声道：“一个欺软怕硬的小鬼，不就是想较量吗？来啊！” 话音刚落，沈声默双手一程，一个漂亮的翻身就跳上了戏台子。 外行看门口，内行看热闹。 她露的这一手，男孩子们也全意识到，沈声默手底下是有几分功夫的。甚至……可能比他们还更利索些。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的面色瞬间不好看了。 特别是白蛇。 白蛇有些恼羞成怒，他自诩自己是男子汉，是不该和小女子计较的，可如今人家都提着花枪找上门来了。要是不应战，其他人肯定不服他了。 心想这么一想，当下水袖就再一次舞起来。 舞得一点章法都没有，没有美感，没有力量，完全就是恼羞成怒在胡乱挥舞。 这一仗，白蛇败得很惨。 他不仅没有打中沈声默哪怕一次，还被她用长长的水袖……捆了起来。 捆了，起来。 包成一个粽子一样，在台上动弹不得。 沈声默“哼”了一身，得意道：“欺负我，看你怎么办。” 说完，连续好几个后空翻，炫技一样，翻着下台去。 她下盘特别稳，身形特别飒爽，光是看着她翻跟头，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终于，男孩子们基因里的慕强基因动了。 有几个人鼓掌，忍不住大喊一声：“好！” 沈声默头也不回，离开了戏班子。 戏台子上无比安静，十几个人聚在一起，空气中好像凝固了一样。 他们七手八脚想把白蛇的水袖解开，可是白蛇拒不配合，自己扭来扭去，不仅没有成功解开，反而倒在地上，动来动去，像条蝉蛹。 见他这样，明显还气氛难当，他的同伴们就劝道：“行了别气了，以后不惹她就是，不就是比你厉害点么？别这么小心眼。” 这安慰人的功夫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说便罢，一说，白蛇可真就恼羞成怒。 他狰狞着脸，大喊道：“滚！” 青春期的少年郎，一点都伤不起。 沈声默可不管他们脆弱的心灵，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不去看他们演戏排练了，而是独自呆在自己的戏曲练习室里，独自练习。 在这里，她有最好的龙套，有最好的舞台，完全不需要去看他们。 既然不欢迎她，她不去就是。 就这样，安静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终于等到了十五那日。 一早，戏堂子的牌很快就挂出来，上书“今日演出：白蛇传”。 门口也早有售票员在售票，只不过今天的票没得卖。 为了预热这一出戏，金从善也早就敲锣打鼓的宣传许久。基本上，所有内陆阔佬们全都知道，金从善的戏堂子今天开张。 第一天的生意都是老朋友捧场，票全卖光了。 观众们看的都是金从善的面子，能不能成为回头客，还得看戏怎么样。 偏偏临出场前，戏班子出了岔子。 白蛇他不演了。 第84章 国粹 【经过系统检测,已经为宿主重新制定任务】 【可选任务1：力缆狂澜，上台演出，救场戏堂子】 沈声默正在台下嗑瓜子时,就听见系统的声音。 她忙停下磕瓜子的动作,悄悄查看了一下系统的任务面板。 【宿主,后台出事了】 系统提醒了一句。 就在刚刚,坐在沈声默旁边的沈槐焦急离开,沈声默就猜到后台可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处理，却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大,就连系统都惊动了。 系统既然能颁发这样的任务,那就说明演出出了大问题。 既然如此…… 那就看看去。 沈声默拍拍手上的瓜子屑，跟着钻进后台。 戏堂子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沈声默,也不拦着她,让她进去了。 和前堂热闹的气氛不同，戏堂子后台气氛压抑得不像话，简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一声声跑堂小二的吆喝声和后台忙碌的人影相映成为一幅忙碌而迫切的画卷。 在人影重重的后台里,金从善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你来说说，到底还演不演了？！临阵脱逃的懦夫，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就是让你临头背刺我一下的吗？！” 虽然看不到金从善的面色,但从他激昂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的愤怒。 沈声默继续往前走去。 金从善背对着她，站在金从善面前的,是一个白蛇扮相的男孩子，男旦穿着白色的戏服,长长的水袖拖在地上,逶迤了一地。妆面已经大部分完成,不过头盔还没戴上，只用头巾扎着，露出一颗光洁圆润的脑袋。 白蛇垂头丧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角的余光透出一股倔强来。特别是瞥见沈声默进来时，更显得有些阴狠之相，暗暗瞪了沈声默一眼，明显是还记仇。 金从善继续道：“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总之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吃了我的饭，乘了我的情，如今想要撂担子不干，可要掂量掂量几分。” 说到此时，尾音已然带上了怒火，有了几分冷意。 金从善余威尚在，白蛇要撂担子心底也有几分疑虑。只是话都说出去，事都做出来，覆水难收，只能继续。 白蛇终于说话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老板您自个儿看着吧。”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刚刚，扮演白蛇的男旦正要戴头盔的时候，忽然罢演，说不干了，不受这个鸟气，想走了。 他这一闹，自己舒爽了，倒把戏堂子后台弄得人心惶惶。 男旦说，这行太苦了，他学不下去了，想走。 他还说，今天这一场要让他演出可以，演完之后他要回家，金老板不能拘着他，要是拘着他，他就闹，就不演，就撂着这么满堂的宾客，让他们坐冷板凳，砸了戏堂子的招牌。 白蛇也不是一时冲动才提出来的，他手里是有筹码的。 金从善想在香江打响第一炮，这第一场戏就得唱得响亮，马马虎虎应付可不行。 换句话说，白蛇这个小演员，此时手里握着的筹码至关重要。 这一出戏要是成，口碑和招牌打出去了，以后金从善的路就好走，至少是个好的开端。这一出戏要是不成，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只要死死的捏住这个条件，金从善就拿他没有办法。 白蛇也知道，自己是这一批人当中，最最有天分的，金从善就是生气也不会舍得真对他怎么样。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难堪大任。 没有人。 因为无人可以替代他，这就是白蛇的底气。 看金从善这么气急败坏，白蛇知道，自己赌对了。只要把对方逼得方寸大乱，金从善会听之任之，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眼看也要成了。 后台的脚步声越来越乱，噪杂声也越来越响。 戏班子的人纷纷被白蛇带动得人心浮躁起来，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什么演出的事情，只是机械的、麻木的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既然白蛇可以用演出来要挟，那他们可不可以？ 如果白蛇成功了，那他们会不会成功？ 所有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环出了差错，很大可能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动就全倒下了。 这些人，各个的眼神和算盘，金从善全看在眼里。 金从善气急败，咬得自己后牙槽都酸了，恨不得捏死眼前这个龟孙儿！ 可偏偏……不能！ 要是真捏死这龟孙儿，今天这场戏还没开演，可就真的砸了。 金从善眯了眯眼睛，看到对方那大无畏的模样，硬生生忍下了心头一口怒气，正要点头答应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金伯伯。” 所有人不由得循声看去。 来人是沈声默。 女孩的声音打破了僵持，她走上前来，问道：“发生了什么？白娘子怎么还不上场？前堂的人已经在催了呢。” 前堂的人在催人上场，这一点金从善当然知道。 叫喊声喝倒彩的声音已经传到后台来了，这一点金从善也知道。 这都火烧眉毛了，谁能不知道？ 金从善忍着脾气，还有心思对着沈声默露出笑脸：“小默乖，伯伯先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一会儿再找你。” 到底是故人之子，金从善对她的耐心，可比对别人的耐心多多了。 听了这话，沈声默却没走，还是站在那里，像没听见似的。 就连沈槐都忍不住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让她悠着点，可别老虎屁股上拔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儿杵着，找骂呢？ 沈声默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留下来，不听话，把自己的袖子给抽走了。 她左右张望，然后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是白蛇不愿意演出吗？” 金从善还没说什么呢，倒是白蛇冷笑一声：“臭丫头，男人的事情，你插什么嘴？” 眼看胜利在望，但接二连三被沈声默打断，白蛇对沈声默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只要金从善一时不点下这个头就还有变数。 白蛇心里烦死了。 沈声默抿唇一笑，不慌不忙道：“伯伯和侄女的事情，你插什么嘴？你是姓沈呢，还是姓金呢？是我的儿子呢，还是金伯伯孙子呢？” 一句话，把白蛇堵得哑口无言，说得金从善心中狂喜。 原来他没发现沈声默的正确用法，就该放她出来怼人啊！ 伶牙俐齿的，谁说得过她？ “金伯伯，他不是不演吗？你这儿还有个小旦角呢。”沈声默指了指自己，“他不唱，让我来。” 女孩的神情坦荡，目光磊落，就那么大大方方指着自己，神情亮堂。 不需要敲锣打鼓奏乐，也不需要龙套做配，她只需站在那里，那自信的姿态，就仿佛天生的主角，是天生该招人眼的。 所有人都看向沈声默，目光充满了诧然。 女孩子？她？唱白蛇？ 她行么？ 金从善的目光一下子定在沈声默身上，目光充满了打量，认真的审视，而不是敷衍。 他记得，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沈声默是有说过，她以后有当名角儿，当登台唱戏，说她身怀美玉，不怕别人不识货来着。 这是一个很有自信的女孩子，可是他该冒这个险吗？ 正当金从善犹豫时，沈槐站出来，说了一句：“金老板，她是我的女儿，从小放在我身边教导的。她什么本事，我心里一清二楚。说句大话不怕您笑话，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根骨的孩子，天生该吃这碗饭的料。” 沈槐给女儿撑了腰，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女儿都自己闯到这一步上了，他要是往回缩，他还是个人吗？再回想，沈槐来到香江，可不是单单为了自己。 是为了沈声默。 既然如此，那现在便是天赐良机。 别人不识好歹，不要的机会，那就抢过来。抢过来了，就是他女儿的！ 沈槐只说了这一句话，顿时有倒悬之用，刚才紧张的局势瞬间扭转。 金从善一直眯着的眼睛松开了。 白蛇的面色顿时一呆，愣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刚想开口，可此时，一声铜锣的声响，铛铛铛敲起来，那刺耳的声音掩盖住所有的杂音，反倒衬得后台无比安静。 开演了，白蛇失去最后的机会。 此时，前堂的乐师们敲锣打鼓，开始奏起了乐，暂时安抚住人群。 唱“末”的演员，先上了场，唱了开场，观众们顿时被安抚住，再没有之前的喝倒彩声。 在后台能听见他念戏词的声音。 每一句唱词，每一次敲锣打鼓，都仿佛敲在心坎上一样，搅得后台所有人的心都不得安宁。 终于，金从善笑了出来：“侄女，你扮上。” 一句话，定了生死。 他要沈声默，不要之前的男旦。 沈声默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拿到了一次机会。 【叮咚——检测到宿主完成可选任务1，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 【系统颁发的“身临其境卡”已经自动为宿主使用。说明：当宿主上台时使用此卡，可以有滤镜加成，观众会更能沉浸式观赏戏曲，使用时限三小时】 不错！ 好统子! 沈声默没功夫查看系统面板了，台上噪噪杂杂的声音不停响起，后台同样也是兵荒马乱，所有人都像打仗一样，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包括沈声默。 金从善把呆若木鸡，一脸不可置信的白蛇男旦戏服扒下来，交给沈声默：“侄女，穿上它，伯伯今天这一场戏能不能唱起来，可就靠你了。” 看向沈声默的目光中，含着厚重的期望。 这一步棋对金从善来说，也是充满了风险，然而他还是这么做了。 沈声默笑着点点头：“金伯伯您放心吧。” 和金从善说着话的同时，沈声默手上功夫也不落下。 她迅速打开脂粉盒子，又是扑粉，又是吊梢眉，画上了眼影，涂上了口红…… 一连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迅速而不杂乱，简直不像一个新手上台，而是在台上历练了好多年的名角儿。 沈槐看着女儿，目光中充满了欣慰。 虽然女儿没有生在最好的岁月，但是她有着绝佳的天资，这影影绰绰间，已经有了倾世名伶的风采了。 金从善本来还想叮嘱什么的，可是看到沈声默露的这一手，直接给咽了回去。 看她这娴熟的架势就知道私底下没少练。希望他的选择没有错。 金从善离开后台，来到前堂，安抚他那些客人们去。 观众们还算给面子，有戏听之后便安静下去，不再捣乱了。 他们有些人是本身就和金从善认识，有些是老板买了票捧场后，送给员工当做福利的。 和金从善认识的几个老友们一看到金从善出来，纷纷看向他，询问道：“刚刚去哪儿了？到处找不你。” “你这戏班子，敲锣打鼓这么大阵仗，刚刚怎么都不见有人出来？我还以为你刚开张第一天就要关张了呢。” “你们可别取笑他了，看看他紧张得，额头都出汗了。” “看戏看戏，只是这一出戏看起来，和之前让我们看排练也没什么进步嘛。” “我可是和我的老朋友们打包票说以后香江有一处听戏的地方了，老金啊，可别让我们失望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金从善倒没有刚才那么气愤了。 事已至此，再担心也是无用，不如好好听戏，好好看戏，哪怕演砸了也能有个漂亮的姿态收场。 金从善笑笑：“放心，龙套没什么长进，可是主演是有的，她是我的台柱子一会儿给你们好好瞧瞧。”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的手心还是沁出了一点汗水，感觉滑腻腻的，并不舒服。 金从善的几个老票友们给面子，安静，可是楼下被请来听戏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台上咿咿呀呀的大戏听不懂也就算了，就一群龙套在那里滚来滚去，有什么好看的？ 白娘子都不出来。他们在台下叫唤许久，也不出来。 看戏为的什么？当然是为了白娘子啊！ 白娘子的名气多大啊，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他们虽然没听过内陆的戏，但也从报纸上见过一些照片，听过一些吹捧的文章，知道那些台上的名伶倾国倾城。 他们是看美人来的，谁要看龙套啊？ 这白娘子千呼万唤都不出来，莫不是怯了？害怕了？ 既然如此，那更要帮她一把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叫了一声“白娘子”，仿佛一道匣门被打开了一样，其他人也跟着叫唤。 叫唤的人多了，就变成了骚乱，而此时的沈声默头盔还没戴上去。 “切，这戏到底能不能唱成啊？” “连个主角都没有，没什么意思，还以为能看到传说中的白娘子呢。” “还不如去对街看电影吧。” 有些耐心不足的人，起身就要走，零零散散往门口走去，对这一出戏已经没什么期待和幻想了。 在二楼观戏台的金从善抓了抓自己的袖子，面色很不好看。 当人群陆陆续续往外走时。 沈声默掀了帘子，走出来了。 她此时已经是白娘子的扮相——一身白色的戏服，长长的水袖盘起抓在手上。脑袋上戴着头盔，插着鬓边花，亮晶晶的头面看上去华贵而俏丽。 吊稍描眉，桃腮红唇，远远看去，已经有了绝世风华的气韵。 那些看到她的观众们怔怔了几秒，不走了，坐下来。 而往外走，没有注意，依旧往外涌去。 沈声默几个碎步往前，端正站好。然后左手一甩，长段的水袖被她甩了出去，呈现出水波一样的纹路。水袖击中了铜锣，发出尖锐的“铛铛”声，突兀的打破乐师的节奏。 所有人，包括往外走的人，听见这巨大的动静也不由得停下脚步来，往回往。 台上，有一个小娘子站在那里，青衣扮相，身段尚且稚嫩，却已初现风华。 沈声默清清了嗓子，然后拉长了嗓音：“我有一曲，请诸公——” 她手一收，刚刚打出去的水袖又回收了，好端端握在手中，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当所有人都往回看，望向她时，她就已经起范儿了。 这一甩、一收之中，没有几年的功夫可做不成。 见此，金从善一颗高悬的心彻底放了下去，安心听戏，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刚刚被喝倒彩手足无措，频频犯错的龙套们，在沈声默一出来后，就找到了主心骨。 沈声默就是中心，他们围着沈声默转。 只要白娘子归位站好，他们就可以按照往日训练的那样，好好的完成一出戏。 这不难，至少不会出错。 一折水漫金山的戏下来，龙套们发现，今日和白娘子对戏，比往日轻松许多，也入戏得快了。 他们仿佛就像合作多年的老伙计，对方一抬手，一挥舞水袖，他们就知道怎么办，知道接下去改怎么耍把式，该怎么把打戏耍得好看。 一整场戏下来，没有一个人出错。 他们虽然都是第一次正式演出，但发挥已经比很多老演员都要好。 而这一切，要归功于白娘子。 她就像一个天生的领袖，天生的c位，带动了整个舞台的节奏，她主宰着一切，所有人的目光随她而动。 这一出戏，成了。 观众们有些是香江的本地人，听不懂唱腔，可不妨碍他们觉得白娘子的身段很美，白娘子的水袖舞得十分好看。那唰唰飘过去的水袖，简直像电影用特效出来在功夫一样。 往常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特效，如今生动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居然是有人真的能用袖子打架，还打得很美，很好看啊！ 他们为此深深折服，惊叹。 报纸上说得再多，夸得天花乱坠，都没一次现场来得令人惊艳。 听得懂唱腔的，他们有感于白娘子水漫金山的哀切，沉浸在哀婉的唱腔中不可自拔。 这唱腔，可真美啊！ 不管是身段还是表演，打戏还是唱腔，都让他们仿佛身临其境，让他们感受到了现场的氛围。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金山寺里的一个个小沙弥，在现场安静的围观了整出戏，看完了白娘子的表演。 终于，当戏落下帷幕，白娘子的演员在场边一一谢场时，观众们才回过神来。 他们才意识到，在这一出戏内，居然没人喝倒彩，也没有人发出任何不好的评论，而是完全的沉浸在戏曲的魅力中不可自拔。 不管是懂戏的，还是不懂戏的，都已经被征服了。 喝彩声不绝于耳，鼓掌的声音经久不绝。 二楼的观戏台上，金从善也忍不住抚掌大笑：“好，好啊！” 真没想到，这个小侄女的本事，居然强悍到如此地步，就连他这种口味挑剔，眼界高的人也看进去了。 此女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戏堂子的第一场戏，完美落幕。 观众们立场时，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刚刚还说垃圾戏堂子骗人钱的人，此时已经拉着售票员询问，下一次演出是什么时候，是否要提前买票云云。 戏票是有，本来明天还会继续演出，可是出了这档子事，原来演出的白蛇已经罢演，上了新人，戏堂子的人并不知道沈声默和戏班子原有的人能不能配合好，便闪烁其词，让观众过几日再来看看。 观众们忍住失落立场。 沈声默一炮而红——算红了。 今天这一场演完之后，那些戏迷们回去之后口口相传，口碑就算打下来了。 这偌大的香江里，除了这一处，没别的地方听戏，总是要来找沈声默的。 成名，只是时间问题。 沈声默退了场，回到后台。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场演出，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为您奖励了一千个粉丝值，粉丝值已经自动转入，请注意查看】 听着脑内系统的播报声，沈声默露出愉悦的笑容。 她回到梳妆台，想要把妆面给洗了。 本来演出白蛇的男旦一脸震惊的看向沈声默，此时他的早已不见初时的意气风发，只余下懊悔和害怕。 他万万没想到，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沈声默居然能替他完成了一场演出。 还那么流畅，那么优秀！ 男旦此时终于意识到，原来新来的沈师傅打骂他们，真的是有缘由的。 沈师傅不是故意那他们不当人，也不是故意要贬低他们，而是……他们和真正的天才和戏苗子，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金老板天天骂他们废物，没有根骨，没有天赋，也不是胡乱骂人，而是……他们确实比不上真正有天赋的人。 沈声默站在他的面前，只会让他更加难受，这样的一座大山压在他面前，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这个认知，直接把男旦之前积累的优越和自负击溃，心里上的优势也一丝不剩。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也太迟了。 沈声默摘掉了头上的头盔，摘了鬓边花，解下头巾，脱了戏服，露出消瘦姣好的身形。 没有人能知道，这样一个看上去娇小的女孩子，舞起水袖来是怎样有力，翻起跟头是怎样的利索。 戏班子的男孩子们，已经没人敢说一句不是了。 经过和沈声默的对戏，他们一颗心已经彻底偏向沈声默。 如果非要从沈声默和白蛇中间挑选一人做台柱子，毫无疑问，他们选择沈声默。 和沈声默在台上对戏的时候，他们无比的流畅，仿佛天上就该长在戏台子上一样，可是和白蛇对戏是，却感觉很晦涩，还经常会打伤自己，到头来，只能挨一顿骂。 既然有好的，就没有人会选择次品。 实力就是一切的证明，只要拥让别人心服口服的实力，一切的资源就会向你靠拢过来。 在所有人仰慕、敬佩的眼神注视下，沈声默安静的卸完了妆，把厚重的妆面洗掉，恢复了素面朝天的样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好看的。 秀气高挺的琼鼻，大而有神的杏眼，秀气偏薄的红唇，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风流。 男孩子们都底下了头，感觉有些脸红。 之前只顾找她麻烦，却没想到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真是不应该鬼迷了心窍听了那白蛇的话，现在人家该记恨上他们了。 男孩子们一个两个都低下了头，一颗心正七上八下的吊着，正主沈声默却不搭理，就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只顾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安静的等待自己的父亲。 不多时，沈槐和金从善把客人送走之后，走进了后台。 沈槐一露面，便一脸激动看向沈声默，一双眼睛含着泪花，看上去是触动到了，心有所感，所以忍不住。 金从善则是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看到沈声默就开始鼓掌，“啪啪”的声音响起，一边夸赞道：“好侄女，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你今天的表现比起你的父亲当年，可是一点不差。你放心，我会把你捧成香江最红的角儿！” 金从善这个表现让沈声默安心，不需要别的语言就知道，他对她的表演很满意。 这正是沈声默想要的。 千里马遇见了她的伯乐。 沈声默弯腰道谢：“都是父亲教得好。” 金从善哈哈大笑，拉着父女两人上了车，离开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他要犒劳犒劳这对父女，这父女，就是他的功臣！ 至于白蛇？ 白蛇早就面如土色，瘫软在地上。 没人在理会他，对他避之如蛇蝎。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明天开始，白蛇就不会再出现在戏台子上，每个人总是要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白蛇再也吃不了这碗饭，手里也不会再有什么依仗了。 他失去了所有。 金从善很大方，带着沈槐和沈声默来到香江最大的一家饭店里用饭。 既然是最大的，当然也就是最好的，消费最高的。 一进门，就有服务员涌上来，把他们往包厢领去。 金从善心情很好，沿路给了不少小费，一路撒钱。 ……沈声默想要。 她收回目光，然后落座，乖乖坐好。 此时的她看上去，就是一个真正的，刚刚十三岁的淑女。 安静，乖巧，不出声，很温柔。 可她在台上的时候，台风是很稳健的，稳健中透出一股冲击力，让人过耳不忘，新奇而折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把台上的白娘子和现在的沈声默联系在一起。 金从善暗暗感叹，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他之前就是貌相了，差点错过了一个天才，一个唱戏的天才。 “侄女啊，先吃什么，尽管点，今天伯伯请客，算给你举办的庆功宴。” 沈声默自然不客气，把之前吃不到，但是有很馋的菜点了。 吃饭时，金从善问她：“除了这一出水漫金山，你还会什么戏呢？” “很多啦。” “很多是多少？” “穆桂英挂帅、牡丹亭、玉堂春……” “等等等。”金从善迷糊了，会很多戏这不难，只是穆桂英挂帅主角是刀马旦，想玉堂春和牡丹亭，都是青衣旦，怎么同时会呢？ 金从善一露出疑惑的目光，沈槐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沈槐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金老板有所不知，我女儿能唱青衣旦，但刀马旦，也略懂。” 金从善果然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沈声默的目光更是狂热起来。 说实话，不仅金从善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常年和沈声默相处的沈槐自己，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而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女儿，沈声默真的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还做到了许多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侄女啊，你有没有兴趣在伯伯的戏堂子里继续唱戏啊？别的不说，在伯伯的地盘，首先不会让人欺负你去。”金从善开始谆谆善诱。 沈声默歪着脑袋看他，看似很天真的问：“可是伯伯不是说，你没有带过坤旦，不知道女人怎么唱戏么？今天是伯伯事出突然，所以我来救场，可是让我正儿八经的唱戏，那可是不成的。” ……小丫头好记仇啊！ 然而金从善还能怎么样呢？ 小丫头说得没有错，身怀美玉，不怕别人不识货。 如今哪怕知道她故意旧事重提，金从善也只能乖乖道：“是伯伯的错，伯伯有眼不识珠，不识你这颗大珍珠！这样行了吧？你来伯伯的戏堂子唱戏，首先薪资就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好的条件再次抛出来。 沈槐刚想应下，桌子底下就被沈声默踢了腿，他便只能闭口不言，把一切都交给女儿应对。 沈声默说：“我来到香江，除了金伯伯，也不认识别的人，自然只能留在伯伯的戏堂子唱戏。只不过我师从我的父亲，不是在伯伯那里学艺。我在戏堂子唱戏，借的是伯伯的场地，卖的是我自个儿的艺。我是借地卖艺，不是给金伯伯打工，所以要我留下来可以，我却不想拿工资，想拿分红。” 不要工资，想拿分红，好大的胃口！ 金从善都给沈声默弄傻了。 这丫头，她是真敢想啊！ 金从善人直接傻了。 以前金从善只出场子，各地流窜唱戏的戏班子到了他的地方，会跟他租地演出，给他场地费，戏班子的钱，他是不参与分红的。 只是在香江，戏班子已经没有了，金从善既出场地，又出戏班子，都是自己的东西，给戏班子的演员们也都是发工资，票钱是没他们的份儿的。 现在，沈声默打起了票钱的主意。 金从善单知道沈声默人小鬼大，但不知道心这么大！ 而且一般人哪怕不满薪资，也绝对想不出还有分红这个操作吧？ 这个词还是舶来品呢，金从善也是近来和伙伴做生意，投资了一部电影才知道的。 这个小丫头，一来香江没多久就知道了。 金从善一个是惜才，二来是想看看她到底能闯出什么名堂来，答应了。 办戏堂子，对金从善来说，已经不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更多的是想要圆梦，重新做回老本行，让自己心里舒坦。 沈声默狮子大开口，不仅没让他生气，反而更加欣赏起来。 头脑清醒的女孩，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混得差的，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然而沈声默觉得还不够，还得正儿八经的拟定合同。 金从善自然都应了，第二天就让他的秘书把合同给定下来。他为人大方，既然肯让利，那索性好人做到底，就连第一场沈声默救场的戏，都给她分红。 第一场戏的票一共卖出了五百张，每张八毛钱，一共卖了四百块钱，沈声默的分红是一成，这一场戏下来，她就拿到了四十块钱的分红。 相当于一个员工一个月的工资！ “谢谢金伯伯，祝金伯伯财源广进，事事顺心。”沈声默嘴甜，说话说得像拜年似的。 签了合同，拿到了钱之后，沈声默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租了一间两居的公寓，从金从善的公馆搬出来。 然后向香江最大的购物大楼，出发。 第85章 国粹 两居的公寓并不难找,在金从善的帮助下，第二天就找到了合适的。 父女两人没什么行李，直接拎包就走,入住十分的迅速。 至于家居用品，这些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更别说有个金从善在,不至于让这些琐事难倒他们父女两。 金从善派了司机和两个帮佣来帮忙，搬家的当天晚上，家里就已经有模有样，能直接入住了。 沈声默躺在床上缓解一身疲劳,同时才有空查看一下许久不曾点开的系统面板。 【第十五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14500/1000000000】 真是不容易，加上系统奖励的一千个粉丝值,还有在戏堂子里积累的粉丝值,一下子给沈声默加了近两千的粉丝值,这一加起来，就是接近一万五了。 之前在小山村里的时候,那一万多的粉丝值沈声默可是用了整整三年啊！ 三年啊！ 这称之为血汗钱都太过轻松了。 好在,来到香江之后,粉丝值有了较为乐观的涨幅,这让沈声默轻松不少。 以后香江的戏堂子，就是她沈声默的天下，就不信这粉丝值攒不起来。 怀着一腔的雄心壮志,沈声默陷入了梦乡。 次日，沈声默醒得比较晚，当她睁开眼时,沈槐就已经在客厅里洗洗刷刷,擦擦这个,摸摸那个。 沈声默洗漱完毕后，对着客厅里的沈槐说：“爸，我今天有事，先出门了。” “去哪儿啊？”父女俩刚搬了家，屁股还没坐热乎，沈声默就迫不及待往外走了。沈槐跟在她身后，急急问道。 “买衣服呀爸爸，你要不要？”沈声默回头笑盈盈的看他。 沈槐想起了自己当初登台成名的时候。 也是像沈声默这般，手里一有几个钱，下了戏台子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布庄买料子，做衣裳。 那时候，成衣店还很少，大家大多都是自己买布回来，请裁缝做的衣服。沈槐买了最好的料子，让裁缝做了三套衣裳，一件比一件好看。 女孩子爱俏，沈槐也充分明白她想显摆的心理，并不阻止她。 “我带来的衣服还能穿。”沈槐叫住她，然后给她十块钱，怕她不够用，“多买点，爸爸在家里收拾东西，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十块钱在这个时候，相当于很大的一笔财产了。 女儿是很让沈槐放心的，沈槐知道，这一个月来，沈声默和戏堂子里的小二学了很多粤语，如今出去，要想和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不成问题。 学习能力强得惊人。 沈槐觉得，两人一起走出去，可能会走丢的是自己，而不是沈声默。 当然，沈槐自己也在努力的适应这里，只不过人老了，学习能力也跟着退步了，脑子不灵光，比不上女儿。 沈声默笑盈盈结果他递过来的十块钱，道了谢，然后一蹦一跳出门去。 她早就做好了攻略，坐了公车，一会儿就到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公车，和几十年的公车没什么区别。 同样的挤，同样的颠簸。 好不容易到了购物中心，沈声默连忙跳下来。 她理理自己的头发，捏着辫子，然后走了进去。 这里的装修富丽堂皇，门店开阔，物品丰富，几乎一切应有尽有。 此时，沈声默身上穿的，还是内陆带来的衣服。 花衬衫，黑裤子，和花里胡哨又时髦的购物中心比起来，她可真像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 换了别人，还不一定敢进来买东西，而沈声默兜里揣着刚刚到手的四十块钱，加上爸爸刚给的十块钱，就冲进来了。 步伐十分轻快，神色特别坦然。 新租的租房子的钱是沈槐出的，他有之前结算的三年工资，加上金从善给他的工资，父女手里的钱足够在这里生活好一段一日。沈槐没要沈声默的钱，让她自己存着，等以后有需要再用。 她可好，冲着购物中心就来了。 嘻嘻，就是要买买买。 购物中心的一楼是箱包之类的店铺，巨大广告牌上贴着女明星的海报，看上去和现代的购物中心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女明星很好看，身材很好，脸很好看，朦朦胧胧不甚清晰的像素，反倒给女明星增添了美感，沈声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沈声默周围不少来往购物的女士。 她们有些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腰线，有些穿着很时髦的裙子，戴披肩，一个比一个摩登，一个比一个时尚。 沈声默大致逛了一圈，能辨认出好几个后世如雷贯耳的大牌，全是外国来的品牌。 牌子是大，却不适合她这样年纪的小女孩，沈声默直接pass掉，往上一楼层走。 到了二楼，沈声默来到一家鞋店，先花了五块钱，买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把脚上有些开线的布鞋换掉。这个价位的鞋子，在这个年代这个消费水平，算高了。沈声默虽然一身简朴的打扮，但一个小女孩独身就来买衣服，掏钱还特别爽快，但sa也不敢怠慢，服务特别到位，给沈声默拿了一个袋子，让她把布鞋装走。 沈声默也没扔掉，果真拎着带走了。 继续逛了一会儿，没见着什么好东西，然后兴冲冲一路冲上了三楼，三楼这里就是主打服装的店铺。 一路走来，各式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应接不暇。 购物中心呈圆形状建筑物，沈声默绕着圆圈走了一圈，主要是想大致看看这里卖的都是什么类型的商品。 常年在戏曲练习室联系唱念做打，沈声默的体能和一般人不可同日而语。不管是耐力还是力气，都比寻常人大出一截，别人来逛这个商场可能会累，沈声默却觉得还行。 甚至她在戏曲练习室走一圈碎步，赶一趟马，都比这累得多。 走完一圈之后，是沈声默发现这里卖的衣服大多都是熟女路线的裙子，或者职业装居多，像她这样豆蔻年华的少女，是没有相应的服装店的。 难道要去儿童店买？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儿童服装店，好多都是花里胡哨的，这真的合适吗？ 沈声默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她却不知道，这一圈一圈走下来，只看不买的样子，落在sa的眼中，就变成了只看不买的穷酸样。 作为销售人员，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加上这个购物中心的定位高端，平时接待的都是有钱人，大家掏钱向来爽快，现在出现了一个异类，一圈一圈在那儿走，看上去还那么灰头土脸，当然就要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小土包，没钱也敢进来逛，也不怕闹了笑话。” “这都来来回回走了多久，不买就赶紧走呀，妨碍我们门店。” “我们这还没把标签摆出来，价格一摆出来，吓死她！” “一会儿要是还这样走来走去，没头苍蝇似的，就叫保安来，把她轰走。” 店员们很闲，整理店面时，聚到一起就要交头接耳两句。她们一般接待的都是有钱人，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甚至于哪个太太手里拿的是不是好货，私底下也要评论两句，哪怕她们自己压根买不起。 这里的店铺一个赛一个豪华，一个赛一个消费高，一看就不是这种小女孩能买得起的，她们议论起来理直气壮。 别的不说，就说对面那家女装店，听说是从哪儿哪儿刚引进的牌子。生意冷清，却也没有自降身价打折扣，一个个姿态高得很。 而他们这边，只会更高。 这小女孩来错地方了。 sa的目光不停在沈声默身上扫视着，只想着她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自家店铺门口，免得吓走了真正想买的客人。 毕竟沈声默看上去，就不是能消费得起的样子。 或许是她们的目光过于炙热，终于让门外的小女孩感觉到不舒服，她终于动了起来。 打量了一圈的沈声默目光锁定了一家服装店。 在看到那家店铺有个假人模特穿着吊裆裤和白t恤时，她挪步走了进去。 走了，进去。 就是那家最新开的女装店。 sa们惊了一下，面面相觑，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原以为她要走了，却没想她居然进了那家新店，真是…… “没事，一会儿就被那价格吓出来了。”领班说。 其他人深以为然。 沈声默并不知道，她被人围观了一把。 走进那家店后，那家店的sa很快围上来，问她：“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呢？” 说的是粤语。 沈声默一张口，本能要说国语，但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用粤语和sa交谈：“我想买一身衣服，不要太成熟的。我看到门口模特穿的不错，想试试。” “您可真有眼光，那是我们最新上的款式！” sa笑开了花，带领沈声默试他们新上的款式，十分热情。 原因无他，是因为这些衣服一般都无人问津，都是从国外传进来的，什么牛仔裤，什么背心之类的，比较多，没人穿，没人买。一般是对面的裙子和皮草店之类的，经常有女士光顾。 现在终于来了个识货的人，先不管她买不买，先试了再说。 万一买呢？ 反正又不是店员的衣服，她只是个打工的。 在sa的盛情之下，沈声默被她带着试了很多的衣服。 当衣服上身之后，店员全都围过来，因为他们发现，沈声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管多平平无奇的衣服，只要穿到她的身上，立即大放光彩，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插腰的短裤和白衬衫，姜黄色背心打底配的吊裆裤，不管怎么搭怎么穿，都是十分好看。 她明明还是少女的模样，可是身材像抽了丝的嫩芽一样，尽情施展着。许是因为常年练戏曲，训练体态的缘故，沈声默的肩背和颈脖线条都十分好看。 修长笔直的双腿，以及，流畅匀称的肌肉线条，这就决定了，她不管是露胳膊还是露腿，对观众来说，都是绝佳的视觉体验。 有了沈声默这个活招牌，本来进店只是看看，并不打算买衣服的几个女士也意动起来，围着沈声默，让店员也给她们配一套带走。 sa笑得更甜了，夸奖道：“小妹妹你穿得真好看，依我看，都不必选美皇后差到哪里去，比海报上的女明星还好看呢！” 这明显是一句吹捧夸奖的话，只因为沈声默的漂亮，听上去很有信服力。别人也许听听就罢，不会当真，沈声默却颇为天真又大胆道：“不错，我以后要比她们还红。” 一边和店员聊天，一边付了账。 沈声默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那套黄色背心上衣，下身吊裆短裤的搭配，头上还戴着一个帽子。手上还拎着另一套短裤衬衫的搭配，旧衣服同样是没有丢弃，让店员装在袋子里拿走了。 一推门走出来，明显是满载而归的模样，手上一共拎了三个袋子，看样子消费了不少钱。 对面暗地里编排沈声默的那家店店员们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聚齐，当看到对面新开的店又一个客人拎着许多袋子走出来时，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从刚才开始，他们这边的生意就不好了。 反倒是生意冷清的对面，人气忽然变得暴涨起来。 进去的人变多了，更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是，基本每个出来的人手上都拎着袋子，都买了东西，绝不是光看不消费的那种。 对面生意好了，他们这边差了，提成也就少了，这可关系到自己口袋里的钱，当然会多关系一点。 所以当看到沈声默提着大包小包出来时，各个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们还等着那些没有买衣服的客人往他们这儿来呢。 可对方提了这么多袋子，明显是不会再买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了一句：“你们看，是不是刚刚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女孩？” 经过这句话的提醒，店员们的目光再次聚在沈声默身上。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么？ 脸还是那张脸，可是这气质这身段—— 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啊！ 刚刚的她穿着土里土气的，走在街上和他们正面撞到，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现在换了一声装扮后，已经从刚刚的小土妞变成了一个鬼马少女。看上去俏皮又可爱，充满了青春的朝气，明媚而美好。 那飒爽的姿势，那大步流星走路的样子，别提多飒，多好看。 她依旧扎着麻花辫，可是现在这麻花辫不仅没有让她显得土里土气，反而有种娇俏可爱，精灵古怪的感觉，让人感觉很青春，很活泼。 这也太好看了吧！ 沈声默的钱已经霍霍光了，没剩下多少钱了，这里消费不低，估摸着她剩下的钱买不了一套衣服，便没有进去看。在路过这家店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挪开目光，大步流星往前走。 这家店的衣服一般般，倒是店员挺有意思，一个个贴在玻璃上，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只是这句话太没教养，沈声默当然不会说出来。 等沈声默走后，店员们才开始说话。 “原来她买得起啊，早知道就拉她进来了……”一个sa不无遗憾的说道。 其他人心底也这么想，只不过不好意思说。 没看见领班的脸色都已经绿了么？ 所有人都讪讪闭了嘴，不再聚在一起八卦了，转而专注自己的工作。 衣服是别人的钱，提成可是她们自己的。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一天，将是生意惨淡的一天。 因为生意对被对面新开的那家店铺给抢走了！ 简直可恶！ 她们仍不知道，那家店里发生了什么，也低估了一个合适的模特的重要性。那些看到沈声默买衣服的人不止一两个，看到别人穿得好看，自己当然也想买。 “爸爸，我买东西回来啦！”沈声默是用脚把门踢开的，因为她手上没空了。 除了买回来的衣服，她还拎着几包吃的。 有蛋挞，有老婆饼，都是一些对沈槐来说很新奇的玩意儿，沈声默想让他尝尝鲜。又知道他心疼钱，舍不得买这个买那个，就一口气全给他买下来。 没错，大孝女就是她！ 一听见女儿的叫喊声，正在打扫卫生的沈槐抬起头看，看到手上拎着许多袋子的女儿，先是吓了一跳，再一看她的打扮…… 这一吓，更是差点摔了。 这……这竟是他的女儿？怎么出门好端端的，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沈槐震惊。 偏偏沈声默却看不见他震惊的目光似的，把袋子放下后，还特别臭美的在他面前转圈圈，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比海报上的女明星还好看啊？” 好看不好看不知道，大胆倒是挺大胆的！ 沈槐说：“怎么穿成这样子？以前那样多好，乖巧又可爱！” 沈声默：“……” 听了沈槐的话，她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旧衣服，心想果然年纪大就会出现代沟，这连审美都不一样了。 以前的那身衣服，耐穿，实用，不怕脏，沈声默不嫌弃它，但也谈不上多喜欢。 可是，沈槐确实真心实意，打从心底觉得那麻花辫加上灰布衬衫黑裤子的打扮，好看！ 沈声默说：“我现在是金伯伯的当家花旦，当然要配一身担得起花旦的行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很时尚，很摩登。” 沈槐挥舞着鸡毛掸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顿了顿，他才道：“好看不好看不知道，倒是挺像妖精的。” 看看，看看这封建大家长的口吻。 沈声默继续道：“反正我觉得挺好看的，我以后就要做香江最摩登最时髦的女郎！” 沈槐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继续打扫房间。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小祖宗好。 沈声默眼珠一转，然后拿起一个纸袋子。 纸袋子被油沁湿，隐约露出里面的食物，能看出是饼干一类的事物。 这袋子上，写的正是老婆饼。 沈声默故意拿着纸袋子放在沈槐的鼻子底下晃来晃去，引诱他。 新鲜出炉的老婆饼带着一股特有的香甜气味，那味道正循着沈声默的动作，不停在沈槐鼻腔里缠绕啊缠绕，勾得他馋虫都出来。 忙活了这么久，肚子也饿，沈槐忍不住，肚子没出息的“咕噜咕噜”响了几下。 丢人！ “吃嘛。”沈声默把老婆饼往他手里塞。 沈槐没有推辞，接过来吃了。 食物暂时缓解了父女两人之间的嘴仗，沈声默尽职尽责在旁边给沈槐端茶递水，一边问：“好吃么？我特意给你买的呢！排了好久的队，就想给你尝尝鲜。” “好吃。” 吃完了，沈槐才想起来问：“多少钱啊？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多少钱啊？” 沈声默嘿嘿笑了起来，目光有些闪躲：“多少钱没记得了，总之我的分红和你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什么？！败家子啊败家子，这一转眼，钱就都没了！ 沈槐唰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又坐下。 打不得打不得，闺女打不得。 而且能不能打得过她，还是两说。 沈槐喝了一口凉水，才把心中的火平息下来，他谆谆教导的口吻：“钱是要存下来的，不是挣出来的。你只花钱，不存钱，挣得再多，还是穷光蛋一个。” “钱怎么是存下来的？明明是挣出来的。我能花这个钱，当然知道我能挣这个钱啦。” 理直气壮！不知悔改！ 沈槐更气了：“你说说你怎么挣？你怎么挣？！” 沈声默双手托腮，眼睛眨巴眨巴，继续理直气壮道：“我下场戏就赚回来啦。” “……” 是了，她和金从善签了合同，每场戏都有分红。 和他不一样，他就是拿个教导的钱，一份工资。 沈槐重重叹口气，没说什么，继续干活去。 也是，女儿比别人有本事，能赚钱，他还操心什么呀他？ 她前途可比他好，比他有出息多了。 “我来帮你吧。”沈声默拿过他手中的鸡毛掸子，刚才顶撞的嚣张气焰全不见了，“我不仅要做香江最摩登的女郎，我还要做最孝顺的女儿，看我对你好吧？” “我还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呢。” “什么衣服？” “t恤短裤加墨镜啊。” “这是什么奇怪装扮？” “总之时髦得很，明天你去戏堂子就穿上，保管他们个个都盯着你瞧。” “我才不要。” “行行行，随便你，反正我买都买了。” 次日，父女两人一起去戏堂子。 两人一出现，就引起了戏堂子不小的骚动，不为其他，是父女两人今天的穿着打扮，都……太时髦了！ 平日是里只穿着长衫，古板得像个旧式学堂教书先生的沈槐，今天穿着白t恤，休闲裤，戴着墨镜，看上去……年轻了好多岁。 被墨镜遮住了眼角的皱纹后，他的气场直线上升，有气势多了，也帅气多了。 而沈声默则是更摩登一些。 她穿得像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身材好，衣品好，光是站在那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父女两人一出现就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沈声默拽着沈槐的胳膊，暗暗得意。 爸爸终究还是屈服了，嘻嘻。说了不穿，可还是穿了，真香到底是人类的本质，谁也逃不过。 来到戏堂子，两人就开始一天的工作。 沈槐是身负教导之职，沈声默则是要和她对戏的小生对戏。 过几日，她就要上演第二场戏了，剧名：霸王别姬。 这些戏都是戏堂子排过的戏，沈声默是后来的，虽然练过，但到底少了一些默契，还需要多多磨练配合。所以这些天，她一有空就泡在戏堂子里，和对应的“生”排练。 当然，回到家之后也没有到头就睡，而是利用好了三个小时的戏曲练习室时间，真.每天有20个小时在练习。 如此一来，她和戏班子的配合越来越好，已经没有初时的生涩，逐渐能融入他们，仿佛从小和他们练戏一样。 进步如此神速，当然和沈声默的天赋脱不开关系，但更多的是她勤学苦练，一点也不懈怠，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因为沈声默算金从善“花大价钱”签下来的旦角，金从善对沈声默的训练进度十分关切。 这还关切到戏堂子能什么时候重新开张，关于生意，关于他有没有戏听，金从善当然着急。 沈声默第一出戏打响名头后，在戏曲圈内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了——虽然她只露脸过一次。 露过这一次脸，之后又神隐，达到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戏戏曲圈的票友们对沈声默的好奇更是加深，更想来听她唱戏。 金从善深谙造势的道理，知道第二场戏，必定要唱得所有人都满意，这名头才算真正的打响，才是真正的成角。所以哪怕心里再着急，金从善也没有催过沈声默，而是要精雕细琢，慢工出细活。 每天一有空，金从善就往戏堂子跑，看沈声默排练练习。本以为，要她融入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戏班子，排全新的戏，这个过程怎么都会很长才对，金从善已经做好了等十天半个月的准备了。哪想，沈声默比他想的还要优秀许多，不过一个星期左右就告诉金从善，她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沈声默比谁都更明白这场戏的重要性，她也绝对不敢怠慢，既然敢和金从善说，那边说明，她真的准备好了。 第二天，金从善就向那些打听许久的票友们宣布，戏堂子的台柱子沈声默，第二场戏霸王别姬，开始售票。 票准备了一千张，这已经是极为充足的票数了。 只是金从善低估了这群票友们的狂热。 这一千张票，本来只放五百张，结果半天就抢完了。 后面的五百张跟着放出来，也被抢了一半。 若不是考虑到戏堂子容不下那么多人同时听，金从善才不会控制人数呢。 如今只能先按下，看看情况再说。 对这些票友来说，他们等一个名角已经等了太久。 他们想回到京剧鼎盛的时代，想要重新领略名伶的风采，可是如今回不去了，只能独自哼两句，怀念一下当时的时光，在回忆中悼念着戏曲的凋零。 后生又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没一个比得过前辈，见识过更好的，就再也不能将就。 当此时，一个沈声默横空出世，又怎能不让他们激动？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二场，霸王别姬，满座。 开演前，座位就坐满了。 沈声默在后台，偷偷掀起帷幕往前看，乌压压的人令人咋舌。 沈槐站在她身上，问道：“怕了？怕了可不成，才这么点人。” “没有。” 才不怕呢，就是你惊讶罢了。 看来救场白蛇的那一场，效果比她想象的好多呢。 沈声默回到座位坐下，继续上妆。 今天她唱的是虞姬。 虞姬的角色应是叫花衫，结合了青衣旦、花旦、刀马旦三种旦角的特点衍生出来的角色，不仅要唱，还要舞剑，和白蛇的旦角差不多。 对别人来说极为难学的戏对沈声默来说却不难。 当初她在小山村里学刀马旦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如今帮她省了不少功夫，少走不少弯路。 所谓霸王别姬，讲的是秦汉之争时，项羽被围，四面楚歌，气数将尽时，不肯渡乌江。虞姬作为项羽的爱姬在营帐中自刎道别，后来霸王项羽也于乌江自刎，是一段为人熟知的典故。 今天沈声默扮演的就是霸王别姬里的虞姬。 描了眉，画了腮，点了胭脂，妆面便画好了。 “虞姬”穿着鱼鳞甲，戴云肩。头戴如玉冠，手拿鸳鸯剑。 鸳鸯剑是一对长剑，可以合放在一个剑鞘里，是“虞姬”舞剑用的道具。 沈声默把鸳鸯剑拿在手上，感觉手中沉甸甸的，感觉和平时用来排练的鸳鸯剑不一样，不由得好奇，把剑拔出来一看。 这是一对没有开锋的剑，是真家伙。 剑柄上镶着的，好像，也是真的宝石……看上去流光溢彩，眼花缭乱。 沈声默呆了一瞬。 【恭喜宿主获得粉丝赠送的礼物，系统检测到礼物的价值，特意为您调整奖励值，粉丝值100】 好统子！ 沈声默继续感动。 见她好像呆住了，沈槐解释道：“这是刚刚金老板让人送过来的，他说成名戏，要配上好东西，不能将就了。” 不能将就，所以就给她送来一把镶满宝石的剑么…… 金老板你可真有钱！ “女儿去了。”沈声默对沈槐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摆好架势。 前面的人掀起帷幕，沈声默便走起了圆场步。 出场。 帷幕放下，隔绝外面的敲锣打鼓声，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沈槐能听见如雷般的掌声传来，因为帷幕的隔绝，声音有点沉闷，但依旧震撼。 多么熟悉的掌声啊。 沈槐不禁闭上了眼睛，又有种恍惚，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正当红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正直青春年少，有大好的年华，和女儿一样，也是一出场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人们捧着他，喜欢他。 他成名早，红得早，可是他真正在台上唱戏的时候，没多少年啊。 霸王别姬，沈槐也会唱。 他甚至能把唱词背得滚瓜烂熟。 听着那梆子的声音，他不用看都知道进行到哪儿了。 听听，虞姬要开始唱了。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1 沈槐跟着唱了一句，他的声音被台上的唱腔完全盖过去，淹没了。 女儿的唱腔真好听。 她的倒嗓期已经过了，已经稳定了。 她度过了作为一个戏曲演员最重要的一关。 走出了今天这一步，以后将会一路坦途。 而他，不过明日黄花，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戏台子还在唱着，沈槐在后台听着。他品着茶，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伴随着霸王别姬落下了帷幕。 台上，“虞姬”拔出了宝剑，一旋身，美人便香消玉殒，没有生息。 只余下楚霸王的哀恸声。 落幕了。 戏演完了。 众侍女把“死去的虞姬”扶下，这出戏也就完了。 “好！” “好，太好了！大好！” “这是哪家的名角儿啊？” “金老板的戏堂子，果然名不虚传。” “听说她是个女旦，是金老板费了好大力气挖出来的，是个极具天赋的孩子。” “诶哟？女旦？这可了不得！” 坐在前排的一个富太太听到沈声默居然是个女孩子时，露出惊诧的神色。 当沈声默出来谢场时，挨着舞台的边缘走过，几步就鞠一躬。 路过富太太身边时，富太太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子，递给沈声默：“好活，当赏。” 沈声默大大方方接过：“谢夫人。” 【恭喜宿主获得粉丝赠送的礼物，系统检测到礼物的价值，特意为您调整奖励值，粉丝值100】 第86章 国粹 戏罢,方散了场。 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久经不散，一直在台下喊着沈声默的名字，让她再来一场。 那热情洋溢的声音和掌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此时的沈声默已经回到后台，开始褪去头面，卸妆了。 即便隔着厚重的帷幕,也能听见群情激昂的叫喊声。 她没有当过爱豆，也没有追过星，却在这个老旧的舞台上，感受了一把,追星人的狂热。 当沈声默摘下如意冠，刚要把妆面洗去时,沈槐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问道：“还能再唱吗？” “能。” 虽然体力消耗很大，但是再来一场,沈声默还能坚持得住。 “再返场一次。”沈槐担忧的看她一眼，见她神色不是作伪,便放下了,“今天算是你第一次正式登台，他们捧着你，自然要应要求的,金老板也是这个意思。” 台下的那些戏迷们就是沈声默的衣食父母,何况第一次登台意义重大,能满足的要求,都要满足。 沈声默又拿上如意冠：“还唱霸王别姬吗？” “不,唱白蛇吧。”沈槐手脚快,给她换了戏服，把她牢牢摁在椅子上，然后找来白蛇的头面，给她扮上。 总共也就排练了这两场戏。 沈声默没有二话，迅速扮上，然后在观众热情叫喊声中，重新回到台上。 这一场，她是白蛇，不是虞姬。 见她换了扮相，观众们才安静下来。 又一场好戏，开始了。 铜锣声散去，最后一场戏也落幕。 观众们纷纷退场，此时再不舍也只能先走了。 今天见识到了惊艳绝伦的戏曲，此时归去，才是真正的乘兴而往，尽兴而归，不虚此行。 至于这个小旦角，那惊鸿一瞥，则是让他们记在心里，心想着以后有空，必定是要来捧场的。 现场看戏，和报纸上看，电影院，cd机看，完全是两种样子。 这一生不现场看一场戏，都不知道这一门艺术，居然有这种令人震惊的力量。 这一趟，来得值！ 此时已经是傍晚四五点的时候。 人稀稀拉拉的离开戏堂子，而演员们也在后台卸妆。 下班了，真开心。 演了一天的戏，沈声默饶是体力好，也已经是大汗淋漓，手脚有些酸软。沈槐帮她卸妆，她则是半阖着眼睛，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作为白蛇的扮演者，她不仅要念唱词，还要“打”，有打戏，这是武戏的行当。 在台上练把子功，就是要和对手喂招，可不是独自翻翻跟头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一场下来，沈声默舞剑的舞剑，舞水袖的舞水袖，到底年纪还小，身体没有强悍到如此地步，能让她承受这么大的运动强度。 等把所有的头面都摘了，洗去铅华后，恢复了素面朝天的模样。 沈槐拍拍她的脸：“金老板来了。” 沈声默这才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恢复了清明。 金从善身后还跟着一个司机，手里拿着一个水果篮，篮子里放的是巧克力糖果一类的事物，一边走，一边撒。 …… 看着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婚撒喜糖呢。 不过也看得出来，金从善实在开心坏了，不然才不会这样。 “大家辛苦了，大家辛苦了。这些是我金某人的小小心意。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大家只要给我好好演，啊，好好演，好处总是少不了大家的。” 金从善伸出五根手指，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一样：“这个月，每个人都加五块钱的工资，怎么样？” “好！” “金老板是大好人啊！” “真是好老板！” 于是老板和员工两人拨就在那儿互夸，商业吹捧。 金从善奖励完他那帮员工后，才向沈声默走来，问她：“侄女儿，今天表现不错啊，伯伯真是太欣慰啦。” 说着，还给沈声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沈声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个是实在累了，一个是有点恃宠而娇。 现在她是金从善的摇钱树了。 夸完了沈声默，金从善又拿出了账本来，把今天的账给清了：“今天一共卖出八百张票，净赚六百四十，给侄女儿六十四，这没错吧？” “没错。”沈声默也笑起来，见牙不见眼。 金从善让账房把钱取来，给沈声默。 又问她：“还能不能唱呀？” 沈声默摇头：“今天是不成的了，累了。” 嗓子都快哑了，此时急需系统的润喉水才行。 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金从善哈哈大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今天不让你演了，明天也不让你演了。后天也不让你演了，放心，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休息。” 不让她演了？ 现在势头正好，怎么就不让她演了？ 刚才离场的观众们还在问，明天排什么戏呢。 沈声默露出困惑的神色，金从善便解释道：“一来是，你戏练得不够多，还需要和戏班子多多磨合，二来是，你一唱成名，如今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了。他们想看，就偏不给看，看多了不值钱了。台柱子是要有姿态的，哪能让他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呢？” 他这么一说，沈声默倒是明白过来。 说白了就是欲擒故纵呗。 如今她也是有身价的人了啊。 还挺有意思的。 沈声默抿唇笑了，接着金从善果然给出了一个和她猜测差大不离的解释：“这两天，就先让别人顶上两场，这么大一个戏班子，光是靠你一个人怎么行呢？总不能天天上你上场吧？劳模也不是这么干的，平时就让别人来唱。你可是我的台柱子，偶尔唱上几场，撑撑场子就行了。” “好。”沈声默当然是没有意见。 顿了顿，她拿出刚刚富太太送给她的玉镯子看了看，放在灯光底下，晶莹剔透的玉镯子里的冰花看上去十分好看，绚丽而梦幻。 沈声默问：“金伯伯，客人给的礼物，我需要上交吗？” “这自然是不用的。” 第一次登台就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就连金从善都意外了。 一般来说，出手这么大方的，要么是看了很久的老戏迷才舍得，要么就是别有交情。 可沈声默初次登台，还是初到香江，这哪样都不占。 金从善只能归功于，沈声默有本事，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料子，没有辜负祖师爷赏饭吃。 金从善说道：“这是戏迷送给你的东西，以后收到了，就收着，不需要拿出来，伯伯不会昧下你这点钱的，放心。” “嗯嗯。” 沈声默反手就戴在自己手腕上了，主要是怕摔坏。 交谈完了之后，金从善见他们父女两都累了，就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沈声默可以休息一天，第二天暂时不用来戏班子。 沈槐却是不能免去的，他还得去教导那群人，一天也不能缺席。 当沈槐出去之后不久，沈声默才睁开了眼睛。 她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个小时，睡够了精神就饱满，昨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洗漱完毕后，沈声默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编辫子，同时抽空看一下自己的系统面板，等着查看一下自己奋斗的成果。 【第十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16500/100000000】 这一看，让沈声默心情大好起来。昨天那一天的演出下来，让她赚了两千的粉丝值。因为演了两场，粉丝值可以重复收集，所以成效还算客观，加上其他一些零碎的收益，比如玉手镯的赠送，这些都让沈声默加了不少粉丝值。 相比起之前半死不活，数值一动不动像王八的日子，现在的香江的开局已经好了太多。 有了戏堂子，成了角儿，就相当于有了地基。 只要她好好的“耕耘”，最终都会有收获。 只不过…… 和沈声默要收集粉丝值的数量比起来，这点数值可就太渺小了。 这一点，如同杯水车薪，完全不够用。 她感觉自己欠系统的债务像个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满。 真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所有。 诶。 沈声默关掉了系统面板，躺倒在自己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发呆。 从系统里拿了润喉水来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才感觉舒服了点。 现在的沈声默，也是要注重保养的人了呢。 只不过别的女明星会保养头发、皮肤、脸、身材……沈声默要保养的，是她的嗓子。 嗓子是她吃饭的家伙，可千万不能祸害了。 脸毁了，还可以依靠妆容来遮掩，可是嗓子毁了可做不了假。 她现在的嗓子说一声价值千金不为过。 喝了一杯润喉水，沈声默依旧觉得不够，又喝了一杯，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去的时间，沈声默都在戏曲练习室里度过了。 虽然金从善给她放了假，可是沈声默对自己的要求从来不会降低。 再者说了，戏曲练习室的联系效果是现实世界里的双倍，哪怕再苦再累，沈声默都不会放弃这三个小时的练习时间的。 这可是系统的馈赠呢。 再次进入戏曲练习室后，沈声默来到点戏台，点了一出水漫金山。 现在白蛇和虞姬算是她的拿手好戏，当然要多练练。练好了，戏台上才能不出错。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沈声默虽然正式吊嗓子，学戏，只有三年。但因为有了戏曲练习室的加成，算起来也学了六年。 这六年来，她未曾有一日干懈怠。每天都是鞭策自己，像头老黄牛一样，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所以今天哪怕金从善说不让她去戏堂子，她也要进来练练。 沈声默按照戏曲的流程，唱完了白娘子，看了一下，估摸着还有点时间，又唱了霸王别姬。 这一次，唱的还是虞姬。 虽然连着唱了两场，但是沈声默一点也不累。在戏曲练习室里，和系统做出来的cg假人对戏，比在戏台上的同事们对戏要舒服得多。 因为系统假人是严格按照程序执行的，他们是最标准的演员，不会出错。不用顾忌到对方能不能接住她的戏，沈声默便敞开了唱，变得游刃有余，比在真正的戏台子上省力多了。 唱完虞姬后，沈声默本来还想点一出贵妃醉酒，可此时时间到了，她只能退出戏曲练习室，等着明天再来。 出了戏曲练习室后，身上出了一身的汗珠，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沈声默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累得半死，就窝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 傍晚时分，沈槐回来了，还给沈声默带回来了晚饭。 他知道，女儿自己在家是不会自己动手的，未免她饿死，只能多走了一条街，给她买了一碗羊肉粉回来。 他们住的地方，离戏堂子不远，沈槐又走得快，回到家里时，羊肉粉还热气腾腾的。刚刚出锅没多久的羊肉粉氤氲着水汽，散发着它独有的味道，勾得沈声默馋虫大动。 呜呜，有爸爸真好，有爸爸就可以在她肚子饿的时候投喂，而不是让自己眼巴巴的干等，这里没有外卖，也没有很丰富的选择，沈声默自己吃还真不知道吃什么。现在好了，吃羊肉粉。 “爸爸你真好。” “爸爸你吃了吗？” “吃了！”早就在戏堂子里吃了。 金从善在戏堂子里个小厨房，有厨师每天给他们做饭吃，算包吃。沈槐生性节俭，能吃老板的，就绝对不自己掏钱，当然吃了。 沈声默分了他一点羊肉粉，也不管他吃不吃。 余下的羊肉粉就放在碗里，自己呲溜呲溜吃起来。 很香，很好吃。 羊肉粉的汤水很好喝，没有很浓的腥膻味，汤很清，但是味道很足。沈声默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粉了。肉汤顺着食道进入肚子里，感觉有股热气升腾起来，从肚子开始流向四肢百骸，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种感觉，让沈声默感觉到很温暖，很放松。 不仅是胃里充实，就连心里也很充实。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里，不仅仅只是自己在单打独斗，还有沈槐在她身边，是她永远的后盾。 “爸爸，等我赚了大钱，就买个房子，我们就有个自己真正的家了。不用租房子，不用寄人篱下，我觉得就有根了。不会像个无根的浮萍一样，任凭风吹雨打，你说好不好？” 一直埋头干饭的沈声默忽然道。 她自己是可以随遇而安，但沈槐心里未必和她想的一样。 有个根，是要让沈槐有安全感。 小时候，是他保护她，现在是她来保护他，给他安全感了。 沈槐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然后点头：“好啊，只是你得悠着点花钱，别到手就全花出去，你现在赚得可比我多，我就指望你了。” “那当然，我可是有主意有目标有方法的在花钱，才不是随便乱花钱。” 现在手上拿着富太太给她的玉镯子，还有金从善刚刚给她的六十四块分红。 如果这个钱，给一个寻常普通的十三岁女孩子，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是对沈声默来说，塞牙缝都不够，也只能去购物中心买买衣服了。 毕竟房子呢。 虽然现在的房价没有后世那么离谱，但从古至今，都是大不易居。 只要是大城市，房子就没有便宜的。 在当时当地的物价和消费水平来说，房子永远都是最大头的奢侈品。 在房地产面前，所有的奢侈品都是弟弟。 好好赚钱，才是当务之急。 吃完了羊肉粉，沈声默又看了一会儿唱词，然后乖乖上床睡觉了。 明天，她就又要去戏堂子里训练，可不能熬夜。 次日，一大早。 沈声默和沈槐到了戏堂子，一个开始训练，一个开始督促别人训练。 父女两人各司其职，相处得十分和谐。 在经过当成的惊艳四座后，已经奠定了沈声默戏堂子台柱子的地位。如今戏班子的老人再也没有敢和沈声默拿乔，排挤她的。 不仅不敢拿乔排挤，反而还要凑在她跟前来，讨个熟脸，说不定能混得个好处。 就是……对方是个女孩子，他们一群男人凑上去，显得居心不良。 而且，人家的父亲就看着呢。 接触到沈槐几乎要吃人一样的目光，对他们这群小子充满了防备，也就没人敢动了。 所有人也只得作罢，只能在训练的时候，多多努力一些，能让沈声默看到他们的闪光点了。 两日后，沈声默第二场戏，开唱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金从善在二楼的观戏台加了很多的观戏座位，现在的戏堂子在经过简单改造之后，已经能同时容纳下一千人观看戏曲。 所以，这第二场的票，金从善准备了两千张。 观众中途如果还让沈声默返场，可以，票也得跟上。 金从善一点没有低估沈声默的人气，压了几天的场子之后，第二场戏来现场看的观众比第一天多多了。 放出去的票，卖了一千二章，位置是不够用的，但没关系，人家说了，他们可以临时搭个伙，或者站着看也没关系。 既然如此，金从善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第二场戏开始了。 唱的还是霸王别姬。 本来是想试试贵妃醉酒的，但是金从善为了求稳，没让沈声默唱。 他要求沈声默继续练习，知道足够纯熟，才让她上场。 除此之外，贵妃的凤冠还在制作当中。 不同的角色需要佩戴的头面都不一样，这些头盔都是有讲究的，一点马虎不得。 金从善不是草台班子，能在第一天给沈声默送去真家伙的鸳鸯剑，别的方面也不愿意讲究，只愿精益求精。 穿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拿着鸳鸯剑，全套行头就备齐了。 这些，就是沈声默的“战甲”，她要穿上它们去征战四方。 在舞台上唱个尽兴。 今天依旧是唱了两场，不过不像第一天那样，让沈声默赶场子，中间有人垫着，给了她一点休息的时间。 中场休息时，沈声默在后台的一个小角落里呆着。有点吵，她以为自己可能没法睡着，却没想到身体疲累得先闭上眼睛了。 当沈声默在后台闭上眼睛小憩时，金从善找来了。 近日来，金从善大部分时间也是泡在戏堂子里的，自己听戏，看戏，同时也在看着戏堂子。 这里就是他的老窝，他舍不得离开。 “侄女儿，伯伯有件事和你商量。”看到沈声默后，金从善才说话。 沈声默睁开眼：“什么事？” 因为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她看上去还有点迷糊，脑子没反应过来，眼神迷茫中带着点雾气，此时看上去就和一般的小女孩差不多了。 金从善笑呵呵的，说道：“按理说，明天应该是你休息的日子是吧？但是伯伯约了个记者，让他给做个专访，好好宣传宣传，所以你看明天能不能来戏堂子？我打算在这儿，让他拍上几张照片，到时候好宣传。” 沈声默还有点困，眼神迷茫的看着他，好像没听懂的样子。 “照片，知道什么是照片吗？就是……反正就是要扮上，然后拍张照片，这样好看一点。能来吧？不耽误功夫，也就半天的时间。”金从善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照片那玩意儿是怎么弄出来的，只知道要照片。 “好，明白了。”沈声默睡成浆糊的头脑终于清醒了。 不得不说，金从善真是一把搞宣发的好手，记者这就安排上了，心思足够缜密。 既然老板要求，沈声默哪儿会拒绝呢？而且她也知道，这是好事。 采访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接下去的那场演出十分顺利，沈声默唱霸王别姬唱得很顺手了，戏班子的其他人和她配合得也越来越好，两边都没出什么岔子。 一直到谢幕，都没出什么差错。 谢场过后，沈声默回到后台去了，倒是沈槐还在戏堂子上，按照金从善的要求，更戏迷们交代沈声默接下去的安排。 本以为今天这件事也就这样国了，可出乎沈槐意料的是，还有人给沈声默送了花篮，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明显是她的戏迷送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居然接二连三得到了大红角才有的待遇。 沈槐心中喜忧参半，一问才知道，这个花篮是一个富太太送的。 这个富太太也正是上次送沈声默玉镯子的人。 她中年丧夫，继承了大笔遗产，又用这笔遗产干出了一番事业，是个有名的富婆。 富太太也没别的爱好，别的老板喜欢捧女明星，她就爱看唱戏。 这几年香江的戏台子没落，没有人，她也就没出消遣。 终于来了个沈声默还不得当个宝贝一样捧着？ 加上富太太看了这么多年的男旦，好容易出来一个台柱子女旦，就更是稀奇得不行。 一稀奇，一开心，就到处撒钱了。 问清楚缘由的沈槐这才放下心来，把花篮递给女儿：“你粉丝送给你的。” 【获得粉丝赠送恭喜宿主的礼物，系统检测到礼物的价值，特意为您调整奖励值，粉丝值10】 好统子，继续加！不要停！ 沈声默笑眯眯的接过，看了一眼，发现花篮花了心思的，便拎回家去。 这些可是她的粉丝给的呢，代表着粉丝对她的喜爱，沈声默当然要好生保管起来，不能毁坏了。 睡觉前，沈声默照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粉丝值，发现今天这一场演出，给她赚了2500个粉丝值，看到这个字数，她心里一松，感觉自己离还清系统债务的日子近了。 而这，还只是沈声默正式登台的第二场而已，她现在积累的粉丝值就已经19000了。 次日，沈声默和沈槐一起出了门。 考虑到记者要来拍照采访，沈声默还穿上自己最时髦的吊裆裤。 在她看来，作为一个偶像行业的佼佼者，当然要潮一点，漂亮一点。 退一万步讲，难得这么年轻，不多多装扮自己，等老了都没机会了，所以现在该怎么青春就怎么青春，该怎么靓丽就怎么靓丽。 只是这装扮，再次惹了沈槐的眼，让他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但沈槐也知道说不过她，便也默不作声。 一大早，戏堂子里没有客人。 一般来说，早上这个时段，戏班子的人都是要先开嗓，练练嗓子，吊嗓，排练。 之后戏堂子才开张。 换句话来说，现在就是最闲的时候。 沈声默不知道记者什么时候来，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姓甚名谁，便也不去后台，只坐在前堂处，找了个椅子坐下。 让人上了一盘瓜子，一壶茶，就开始磕起瓜子来。 不得不说，看戏什么的，还是配合嗑瓜子最有意思。 一碟瓜子磕了一半，终于等来了一个人。 听到“蹬蹬蹬”的声音响起，沈声默回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旗袍，带着皮草的女人走进来。 她烫着一头大波浪，手里提着一个小包包，脚上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看上去风情万种。 就是看着气势汹汹，不像很友好的样子。 就是……这是记者吗？ 在沈声默的记忆中，她还以为这个年代的记者都是戴着帽子，穿着吊裆牛仔裤，穿着衬衫，方便行动这一类的打扮。手中必定还拿着笨重的拍照设备，口袋里别着笔，手里拿着采访的本子。 只是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就不像个记者，难道是她的固有印象错了？ 沈声默怔了一下，然后吐出口中的瓜子皮，问她：“姐姐，你是谢力森记者吗？” 谢力森，这个明细听上去，有点偏男性，不像个女孩子。 女人仰着下巴看沈声默，轻轻哼了一声，眼角睨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是什么人啊，居然敢直呼谢先生的大名？不会也想攀高枝吧？” 谢力森谁不知道啊？香江有名的大记者。 只要是混娱乐圈的，就没有人不想和他搞好关系。因为他能捧人，能捧红人。 这对许多人来说，只要和谢力森搭上关系，这娱乐圈的路就相当于少奋斗一半了。 “……”沈声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磕瓜子，“哦。” 看来，是遇见脑子有那个大病的了。 沈声默爱答不理的样子有点惹恼了对方，女人有点生气：“喂，小丫头，把你们这儿管事的找来。” 管事的？ 沈声默不是个管事的，但她是台柱子，勉强算半个管事的？而且她爸是这里的教习师傅，是管事。 所以四舍五入，就是找她的。 “说吧，什么事？”沈声默问她。 “你——我说要找管事的，你插什么嘴啊？”女人双手环胸，顿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就顿住了。 她再次认真打量沈声默。 女孩皮肤白皙细腻，虽然坐姿不像她那么风情万种，但也算坐有坐姿，姿态得体。那张脸，真是好看极了。虽然还算稚嫩，可是现在长得有模有样，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再等几年，指不定还长成什么样呢。关键是她的嗓子，她的嗓子十分好看，哪怕只是平平常常的说话而已，都是吐字清晰，发音圆润婉转。 再一看对方的年纪，好嘛，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难不成就是她找的那个人？ “认识我吧？”女人甩了甩自己的大波浪，“我是对街那个广告牌的女明星。” 还真的有点眼熟。 沈声默定睛一看，发现还真是。 对街竖着女明星广告牌的地方，就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歌舞厅。 歌舞厅犬马声色，是一个人流络绎不绝的场所。在这种地方，生意不愁做的。 换句话来说，金从善的戏堂子做的也是娱乐行业，算是同行。 同行是冤家。 沈声默瞬间就理清了关系。 看女明星这臭屁的样子，沈声默本来想说不认识呛呛她的，可对街的女明星广告牌天天看，还那么大，要说不认识，那也太勉强了。 沈声默点点头：“认识，怎么了？你上我们这人有什么事吗？” 她又不是真的小少女，当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 对家跑到自家门口来撒野，不可能是来看戏的，只能是来找茬的。 “那就是那个最近风头正劲的沈声默吧？”女明星上下打量沈声默一眼，心底暗暗嘀咕，也不怎么样嘛，就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搞得一个个追捧狂热，现在他们的影院生意都难做了。 客人就那么多，固定的。 客人来这儿消费，就很难去他们那儿消费了。 她就是要来看看最近红得不行，被人争相提起，还拿她相提并论的沈声默是什么人。 如今看到了…… 心底有点复杂，但她不能明着说出来。 女明星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是过来听听戏的。现在嘛，所谓的旦角我也看到了，台柱子我也看到了，也不过如此嘛。” 沈声默继续嗑瓜子，看戏。 “小妹妹，不是我说哦。干这一行呢，不管是什么圈，娱乐圈，模特圈，都是搞时髦的。可是你们戏曲圈呢，我是没唱过，都是听老人说的。只有老人，我的阿姆才听的玩意儿，都老掉牙了，谁还听啊？” 嗑瓜子。 咔咔的声音响起，一点也没打击到对方的积极性，女明星还是很积极的在说话。 “要我说呢，你现在还年轻，不如趁着年纪还小，还是趁早改行了吧。”她越说越来劲儿了，“你知道童星吗？” 沈声默喝了口茶：“不知道。” “童星诶，小演员，在荧屏上演戏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要跟姐姐我去演戏啊？我跟你说，戏曲没前途的，以前这条街，大概十几年前，也有一家戏堂子，但倒闭啦。” 倒闭了？ 沈声默托着腮，说道：“可我觉得唱戏蛮好的。” “红不了的啦。” “……” 沈声默正想着要以什么样的名目把人赶出去，又不至于闹得太难看的时候，有人拯救了她的窘迫。 从戏堂子外走来两个人。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生气喘吁吁提着拍照设备，男生穿着西装风度翩翩，手里拿着一本小本子。 果然，这个组合就符合沈声默心中对于这个年代记者的幻想了。 沈声默立即露出笑容来：“谢力森先生吗？” 女明星听到沈声默的话，也跟着回头，这一回头就看见了鼎鼎有名的大记者，她笑开了花，立即道：“谢力森先生，您好，我是柳红月，上次我见过您，还跟您握过手。” 谢力森的目光掠过她的脸上，露出短暂迷茫的神色，然后淡笑着点头，不至于太失礼。 自称柳红月的明星僵了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谢力森的目光落在沈声默脸上，常年的职业嗅觉让他判断出来，这人就是自己的采访对象。 “你好，沈声默小姐。”谢力森笑道，“路上有点耽误时间，没让你久等吧？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许多，我相信我的采访稿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出彩。” “合作愉快。” 来了大哥，终于来了。 沈声默兴高采烈邀请他们进后头，此时才想起被遗忘的女明星，回过头来对她说：“就不送你啦女明星姐姐，我先接受采访了。” 女明星脸都绿了。 第87章 国粹 沈声默说完后,再不管身后女明星的脸色，把新到的两位客人迎进后台。 金从善说了，人家是要拍照的,要扮上，在前台光摆姿势可不行。还是在后台，人来人往,以及许许多多的戏服头面，更有氛围感一些。 一路走来，忙碌的人不由得对这个奇怪的组合侧目。只不过有沈声默在，目光都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含蓄的打量着。 不知怎么的，有人认出来谢力森,亦或者是谢力森的名气太大,就连圈外的人都知道了。有人喊了一句：“是谢力森大记者啊！” 一句话,如同一滴水滴进油锅里，烈火烹油般炸开,戏班子的人全都往沈声默这儿望过来。 整个香江的人谁不知道谢力森啊？ 那是大名鼎鼎的大记者，和他合作的不是政要就是名流,要么就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基本上,稿子只要打上谢力森的名字，就是假的也能成真的。 这个人手里的笔杆子，有点东西。 戏班子的人不懂那么多,只是知道,这么一个大记者居然来采访沈声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沈声默要火了！ 还是大火特火！ 只是…… 戏曲终究是小众的了,这个戏堂子里,就是每天爆满,最多也就卖出个一千来张票，就算有谢力森，沈声默真的能红遍香江么?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不由得沉默下来。 沈声默一路把人引到了接待宾客用的茶水室，让两人坐下，才开了场白。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呢？”沈声默摆出了她心爱的瓜子，倒了茶水，招待这两位金从善请来的客人。 谢力森这一路走来，已经把戏班子的后台尽收眼底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稿子，对沈声默说道：“我准备了一些采访稿子，需要沈小姐配合回答几个问题。这些就是这一次采访的提要，沈小姐先过目。” 顿了顿，谢力森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推了推眼镜，说道：“或者我来代劳，读出来也是可以的。” 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收了钱就得替人办事。 在来之前，谢力森已经做过功课，大概知道了戏曲的历史和现在的发展。 有些唱戏的，出身穷苦，虽然受一些人人追捧，但同样也不受一些人待见。 对于这样的人群，他们的受教育程度不高，甚至没有受过教育。就连戏台子上的唱词都是死记硬背才背下来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谢力森准备的这张提要稿子，用的还是繁体字写的，他有这个顾虑，未免伤到沈声默自尊心，便贴心的提出来。 “多谢，不过不用了，我先看看。”沈声默笑了笑，接过他的提要。 她这么落落大方，倒让谢力森有些尴尬起来，又推了一下眼镜。 沈声默大致扫了一眼，心中对于今天要采访的内容就做到了心中有数。 虽然提要写的繁体字，但是这是个小问题。 种花家的人，对于繁体字的阅读理解，都是被动技能，没有写过学过，一点也不耽误阅读。 她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说自己好了。 谢力森暗暗惊讶，心中更是对她高看几分，笑着说：“那我们开始吧。” “好。” “请问您是什么时候接触戏曲的呢？” 开场是一个特别无聊没什么特色的问题。 沈声默笑着回答：“我的父亲，他是一个很厉害的戏曲演唱家，他有着高超的演唱技艺，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我从小耳濡目染，对戏曲产生浓厚的兴趣，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不愿意教我，我自己就偷偷学过了。” 这一点，沈声默没有撒谎。 原主也是一个喜欢唱戏的女孩子。 在特殊的岁月里，沈槐不愿意教，她自己咿呀呀的乱唱，不成曲调，但自得其乐。 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这是很幸福的。 谢力森低头，记了一下笔记，沙沙的写字声响起，但一点也不耽误工夫，他的第二个问题接着抛出来。 “在您的心目中，您的艺术造诣更高，还是您的父亲？” 沈声默：“……” 提要里可没这些啊。 这就是大记者的功力吗？这么犀利。 不过这也难不倒沈声默。 她继续职业笑：“毫无疑问，是我的父亲。我现在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可是我的父亲曾经是风靡一时的名角儿。许多前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的一身本事是我的父亲教导的，我的成就来自于他的期盼，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父亲，就没有今天的我。” 谢力森点点头，继续做笔记，觉得这个回答十分平庸，不出错，但同样也不出彩。 正想划掉时，就听见沈声默的声音继续响起：“比起我的父亲，我的技艺上有不足，我的台风不如他，我的名气不如他。在未来的道路上，我或许做出和父亲不同的选择，走了不一样的路，但终究殊途同归。他的年纪是我的三倍大，他在终点等我，我如今雏鸟试飞，怎么样都是正常的，不固定的，只要能达到终点就好。” 这就是说，她还年轻人，虽然前人的成就无法企及，但是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父亲的路途是固定的，她的是不固定的，她最终走向的，依旧是名角的路，但路上或许各有不同，依然充满了风景。 这一番回答，既没有贬低她的父亲，也没有贬低到自己。 虽然字字句句都很谦虚的说自己不如父亲，但实际上，她的目光清朗，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可以称得上充满自信。这样的神采，又怎么能不让人为之倾倒？ 谢力森心中的讶异更添几分，同时也有激动和欣赏。 这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女孩子，而正如她所说，她还很年轻，这才是最可怕的。许多人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活不到她这个模样。 谢力森本来想划掉的答案，想自己给润色的回答也保留下来，一时间只听见沙沙的记笔记声音。 不止谢力森，他的助手也在记笔记。 接着，第三个问题，第四个问题…… 一共十个问题，谢力森之后没怎么太偏离提要，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从很刁钻的角度来提问。要不是沈声默道行够深，早就被问趴下了。 两人你来我往，说话都滴水不漏，把刚刚来实习的助手看得一愣愣，也忍不住对沈声默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 “最后一个问题。”谢力森推了一下眼镜，“在您的心里，戏曲对于您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得不做，不得不走的路。 沈声默也知道，这是最后的问题了，就忍不住唠叨一些：“十年苦学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今天能得到戏迷的喜爱，是我荣幸。未来但凡还有一个人喜欢看戏，我都会继续登台表演。我知道，这些作古的技艺可能寿命都不会长久，也许哪天就成了绝唱，成了只出现在书里的东西。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一种传承。父亲传给我，我传给我的后人。为了让子孙后辈们知道，他们的祖宗们曾经创造出这么多动人的文化，我觉得我都该坚持下去。” “很精彩。”谢力森用力的鼓掌，笑得特别温和儒雅，“我现在，真正对戏曲表演感兴趣了。希望有幸可以来现场看你表演。” 把一口一个您去掉后，终于少了那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沈声默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点小女孩的纯净：“那你得等两天后，我不是每天都登台的。” 而且票也很难买。 沈声默小小声的在心里嘀咕。 不过既然谢大记者有这个需求，她还是可向金从善表示一番，给他开个后门，给谢力森一张戏票的。 “听说你们的票很难抢。” “我会让金伯伯给你们送戏票的。” “那多谢了。我们现在可以拍照吗？” “当然可以。” “现在可以穿戏服吗？” 沈声默眼珠一转，然后来到后台。 在她的专属位置上，已经放上了贵妃醉酒的凤冠。 头盔已经做好，下一场戏就是贵妃醉酒了。 “可以，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我得先换上。”沈声默说道。 接着，就是一套流程下来，花了半个多小时。 贵妃的戏服和头盔都无比华丽，全部戴上花了一点功夫。 当沈声默描眉画腮后，一张脸已经少了少女的稚嫩，多了几分妩媚多情，更多了些倾国倾城的绝色之姿。 加上她身量修长，一站起来，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稚嫩感了。 谢力森的助手张大嘴巴看了几眼，感叹的惊呼都没发出来，手就先自发自觉拍起了照。 这化妆术，简直鬼斧神工！ 这么一画一描，直接画出了个媚眼如丝，画出了个面如桃花。 真是不得不服！ “太好看了！”助手说，“我、我可以多拍几张照片吗？我奶奶也很喜欢听戏，拿回去她一定会喜欢的！洗照片的钱和胶卷钱，我出。”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谢力森说的。 她第一次跟谢力森外出办公，不是很摸对方的脾气。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平时，助手肯定不敢提的，可是刚刚沈声默的样子，美到让她脑子短路，大脑不经思考就这么说出来。 话说出口了，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害怕boss会生气。 助手不由得忐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祈求他不要生气，更不要炒了自己的鱿鱼。至于照片的事情，她可以私底下再来找沈声默拍。 “可以。不过你还得问沈小姐答应不答应。”出乎意料的，谢力森并没有生气，反而展现一个好老板的大度。 如果不是太过失礼，他也想提出这个要求，既然助手提了，他也就不提了。 作为一个眼光毒辣的记者，他拍过无视人，也拍过无数的女明星，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有种想要私藏照片的冲动。 不过谢力森也知道，照片拍出来都会折损这个演员的美貌。 因为戏服、头冠，这些东西，在不同的角度下都会变幻出不同迷离的光彩，照片让它们折损了魅力。 听到谢力森的话，助手开心坏了，问了沈声默，能不能把她的照片送给奶奶。 沈声默自然是答应的。 没准还能把奶奶发展成她的戏迷呢，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可不能放过。 接下去，沈声默配合着稿子拍了几张照片后，余下的时间就开始满足助手的要求，摆出了几个戏台上的姿势，让她拍。 就这点简陋的拍照设备，像素不够高，光影表现得也不是很好，跟后世各种精巧的设备都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照片拍出来还是美的。 助手的手都隐隐激动得发颤起来，她能感觉到，这将是她拍得最好看的一组照片！ 更令人开心的是，沈声默实在太配合了，一点也不耐烦。她每次挑选的角度，选择的姿势，都正好是助手想要的。 在她那拙劣的技术下，因为沈声默的配合，让照片呈现出超乎助手水平的视觉效果来。 初出职场的小助理几乎要感动得哭了起来。 愿意无他，因为沈声默太好说话，还有耐心。人又好看，还聪明，比起以前采访女明星的大牌脾气，这简直让人感受到了春天一般的温暖。 这一通采访下来，只持续了半天，助手连沈声默的戏都没听过，就快要成为她的粉丝了。 工作结束后，谢力森和助理就要离开了。 谢力森说：“今天的合作很愉快，我稍后将会为沈小姐单独开一篇专栏，在下一期的杂志报纸上刊登。” “麻烦您了。”沈声默道谢道。 离去时，小助手忽然道：“我……我能要一个签名吗？” 沈声默：“……” “可以。”说着，沈声默很大方随和的在小助手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体龙飞凤舞，有种劲竹般的锐气在里头，看上去张扬而有气势。 【叮咚——系统检测到宿主和粉丝互动，奖励粉丝值5】 “！！” 好统子，好助手！ 沈声默一把抓住助手的手，眼神比她还激动：“欢迎下次再来！” 小助手更开心了，觉得沈声默是一个特别平易近人的小妹妹。 人长得好，性格好，这样的小妹妹，谁不喜欢呢？ 助手几乎要原地认沈声默为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三人从后台走出来，沈声默尽了地主之谊，把两人送到门外。 等两人走后，已经是下午一两点了。 沈声默没有手表，只能大约的估摸时间。 在这个时候，手表还是很贵的，一般人还戴不起。虽然不至于像内陆那样，一只表百来块钱才能买下来，但香江这里，价格同样不是很亲民。 一般如无必要，普通的民众也是舍不得花钱去买手表的。 沈声默手上拿了不少钱，想了想……去买表吧。 只不过，身上的钱还不够。 手表对于沈声默来说，也算奢侈品。现在身上只有六十四块钱，要买一只表还勉勉强强。 沈声默算了一笔账之后，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等等下场戏的分红了。 下一场《贵妃醉酒》在两日后，算来时间不算久。 沈声默便安心等待起来。 戏票提前两天开卖，因为前两次都太好卖了，金从善这一次便十分大胆的一下子准备了三千张戏票。 戏堂子一次最能能容纳一千个人看戏，但不意味着只能装得下一千个人。 在沈声默这个小聪明的脑袋提议下，金从善发明了一种叫“站票”的戏票。 站票要比正儿红打卡点。她做的头冠摆放在那里，每天被来自各种不同的地方观摩着，瞻仰着。他们会询问，这些是怎么做出来的，会询问这些技艺的历史。 只要被人提起，被人铭记，就不会被遗忘。 在那个时候，传统技艺比现在更式微，更像落日的薄暮，可依旧还有很多年轻人，深深喜爱着这些前辈先人流传下去的东西。 因为这顶凤冠，让沈声默有种恍惚的感觉。 仿佛两个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位面，因为她这个特殊的旅人奇妙的交融在一起，让她心有所感。 “该上场了。”沈槐提醒她。 “嗯，我知道了。” 沈声默穿好了戏服，带上凤冠，这就扮好了。 今天的戏堂子才是真正的乌压压全是人，不仅座位上坐满了人，走廊上，走道上，也站满了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轻人，有老人。 他们或许没听过戏，但至少今天愿意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沈声默开唱了。 这里是她的舞台，台下，都是为她沈声默这个名字而来的人。 【第十七天：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022200/100000000】 【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两万，系统已经为祝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为您奖励的一千粉丝值已经汇入您的粉丝值，请注意查看】 退场后，沈声默一边往后台走，一边听着系统脑内播报，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个世界因为暂时不具备直播条件，积累粉丝值很难，所以系统经常会时不时给她奖励。而奖励的东西，很简单粗暴，就是粉丝值，而这也正是沈声默缺的。 今天这一场，让她赚了三千多的粉丝值，加上系统奖励的，一天赚了四千多，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高。 当沈声默回到后台时，发现后台多了三个花篮。 花篮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全是给她的。 一个花篮是上次的富太太，俨然已经成为沈声默的铁杆粉丝了。 还有两个是新人，沈声默暂时还不认识他们。 【恭喜宿主获得粉丝赠送的礼物，系统检测到礼物的价值，特意为您调整奖励值，粉丝值10】 【恭喜宿主获得粉丝赠送的礼物，系统检测到礼物的价值，特意为您调整奖励值，粉丝值10】 【恭喜宿主获得粉丝赠送的礼物，系统检测到礼物的价值，特意为您调整奖励值，粉丝值10】 一口气又加了三十个粉丝值。 沈声默心情愉悦的坐下，然后开始卸妆。 此时，金从善也走到后台来，手里拿着账本，要跟沈声默清算一下今天的账了。 “侄女啊，我们今天一共卖出了两千五张票，坐票一千，站票一千五。坐票一张八毛，卖出了八百，站票四毛，卖出了六百。给你一成分红，一共一百四，这没错吧？” 这些都是账房先生算好的，金从善本不用参与这些事情，但他乐意。 “没错。”沈声默在心底早就算好了。 金从善给她递过一百四十块钱，然后笑眯眯的问：“你爸说，你最近花钱有点厉害，这钱是不是要存起来啊？伯伯认识一个银行经理，人不错，要不要给你开个账户？” 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是…… 不要不要。 沈声默义正言辞道：“不用了金伯伯，我自己会理财，我可以自己来。放心吧，这笔钱我会存起来了。” 加上上次没花出去的分红，她现在已经有两百零四块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 金从善不疑有他，没再多问。 结果，等结束后，沈声默再一次向购物中心出发了。 …… 下午，太阳还有点大。 沈声默乔装改扮——主要是为了躲过她爸的视线，戴着她的小帽子，来到了购物中心。 关于花钱，沈声默的心得一直都没有变过。 存钱，她是认真的，花钱她也是有条理的。 该花的钱得花，不该花的钱存起来。 距离买一个房子，还差很多的钱，沈声默也不想将就，在明知道中心地带以后房价会涨上天的情况下，还去买别的地段。 要买就一步到位，以她现在的身价，赚到这个钱，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么…… 现在就是该花钱的时候了。 沈声默开开心心走进去购物中心。 第一楼是箱包之类的店铺，按照习惯，应该也会有手表店铺。 沈声默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几家卖手表的店铺。 这一次，沈声默没有找国外的牌子，而是找了国产的，就是看中它便宜，耐用。手表跟衣服不一样，款式也就那样，差大不离。不像衣服，差别到国产和国外，是旗袍和t恤的差别。 她挑选了一款女士的手表，上面缀着水晶，不算名贵，但放在灯光底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特别好看。 这种bulingbuling的感觉，沈声默最爱的了。 “就它了。”沈声默一口气买下来，花了五十块钱。 此时，沈声默手里的钱还剩下一百五十四。 想了想，沈声默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向商场的三楼出发。 上次刚买了两套衣服，沈声默感觉不够穿。 没办法，这就是女人的衣橱。 作为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女孩，当然要可劲儿的打扮了。 沈声默来到上次那家店铺，因为那里才有适合她这个年纪穿的衣服，比较年轻。 她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往嫩里打扮。 店铺上新了，除了牛仔裤和t恤，还多了裙子。 裙子都是吊带裙，但款式又很淑女，前卫中带着一丝端庄。 这个年代，敢穿吊带裙上街的人还是少的，所以这一批新货，当然又双叒叕卖不出去了。 店员们正愁眉苦脸的，一看到沈声默推门进来，立即露出笑容来待客。 更令她们开心的是，这次的顾客十分大胆前卫，一来就冲着新上的新品来，挑的全是别人不管穿不敢试的款式。 “您眼光真好，这些衣服，我敢说整个香江就只有我们这儿有呢。” “您看看这个设计，这层层叠叠的裙摆，都是流苏和纱，特别好看。设计师说，参考的是西方洛可可宫廷的形制。” “还有这个颜色，姜黄，特别衬人肤色。哦不，您的肤色本来就够白，不需要衬了。” 店员们七手八脚，开始给沈声默打扮起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很乖巧的娃娃模特。而且不管是什么超前的款式，她都来者不拒。 到最后，沈声默买了两件裙子，让店员们高兴坏了。 她们说：“您要不要办一张我们的会员卡？成为我们的vip客户，以后上新的时候，就可以通知您了。” 沈声默想了想，说：“可以，我上次买过一次，还不错。” 上次买过？ 店员们一怔，恍惚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可不是吗？ 上次，也是这个小女孩，过来买了两套新品，然后给它们带了一波销量。 难怪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呀，她不就是最近在报纸上很火的女旦角吗？我爷爷奶奶都知道她了！”一个店员终于想起来了。 经过她一提醒，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觉得眼熟就有理由的，因为这是个小名人啊！比电影上的女明星风头很更胜呢。 上次小女孩来的时候，说要做香江最红的女明星，她们还当小女孩说笑，没想到再次见面，人家不说红遍香江，至少红了半边。 原来那句话，不是句玩笑话。 店员集体沉默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第88章 国粹 店员们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女孩轻易做到了她们做不到的事情。 一夜成名，这是多少女明星都想的事情啊。可惜不是谁都有这种命的，有些人,命里要么缺点实力,要么缺点运气。而眼前的小女孩，好像什么都不缺。 难怪身段那样好看,穿起衣服来,比她们的模特图片还好看。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衣架子了！ 一个当红的花旦,这么喜欢她们家的衣服,说明她们家的衣服好，对方眼光高啊。 要不是因为不熟,现在真想请沈声默当他们店的模特，帮他们宣传宣传。 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就罢，万万不能真做出来的。只是所有人看向沈声默的眼里多了一抹狂热的喜悦,还有丝丝被震得回不过神的震惊。 沈声默把店员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她们想起自己了。 她笑了笑,接过包装好的袋子，对店员们说：“好了，谢谢姐姐,欢迎你们有空来听我唱戏。”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便十分欢快拎着袋子离开。 花钱的滋味真美妙。 除了衣，还有食,沈声默还得再买点好吃的回去。 一是充当今天晚上的晚餐,二是贿赂沈槐的胃,免得被他唠叨。 如今的沈声默早就摸索出一套对付他的办法,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在购物中心旁边的步行街逛了逛，给沈槐买了点小食，沈声默就回去了。 低头一看手表，傍晚四点半。 嗯，不错，时间正好。 这手表也正好。 果然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的。 回到家中，沈声默果不其然又被唠叨了一顿，沈槐说她败家，存不住钱，钱袋子有窟窿，多少都存不住，快气死他了。 沈声默笑嘻嘻拿出准备好的美食，沈槐果然被堵住了嘴，不再说她。 当然，也可能是累了。 近日来，沈槐早出晚归，基本没有休息的时候。 沈声默要保养爱惜自己的嗓子，不能天天登台唱，但沈槐却是不用的。 他像疯了一样的工作，仿佛要榨取出最后一点仅剩的价值，在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光中，继续发光发热，为热爱的戏曲做最后的努力。 沈声默很担心他。 “爸爸，你要不要和金伯伯请假一段时间啊？”沈声默托着腮问他，“别的工人还有双休呢，你到现在，一天都没休息过，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这句话一出，成功让沈槐沉默。不仅转移了话题，还给沈槐制造了困扰，让他开始深思。 半晌后，沈槐摇摇头：“不行，这个时候，戏堂子离不开我。我要是请假了，那戏堂子就像一盘散沙，都没法好好唱戏。” 啧，如果是在现代，爸爸一定是资本家最爱的奋斗逼，主动加班不要钱的内卷之王。 沈槐继续道：“再者说了，我要养家糊口，怎么能撂下担子不干呢？你年纪还小，我得趁着自己还能劳动，多赚点。” 人生在世，要操心的事情可多了，哪能想休息就休息的？ 沈槐过惯了苦日子，风光的时候没过上几天，要让他安逸的享受人生，他打从心里难受。 况且现在的日子对他来说，累是累了点，但远没有干农活累。 干农活是体力活，沈槐跟不上也只能咬牙硬熬，现在是他钟爱的事业，身体累了心里也甜。 再加上，沈槐为了唱戏付出的努力和辛苦，是沈声默没看到过的，所以这一点点难处对沈槐来说，足以能忍受。 小时候，沈槐跟随小伙伴进戏班子学戏。当时学戏也没什么体系，老师傅也全是靠自己的经验在教。教不好，那一定是学生的错而不是老师的错，所以一直以来都很信奉棍棒教育。 棍棒教育，就是打。 学不好就打，唱不好就饿肚子。 怎么能让人长记性就怎么来。 但凡能在戏班子出头的孩子，哪怕只是跑个龙套而已，也都是挨了不知道多少打练出来的。 相比起来，现在的日子可太幸福了。 沈槐忽然重重叹口气，说起金从善那个戏堂子的人，就眉心紧锁。 他说：“现在的孩子吃不了苦，骂几句，说几声就受不了。要是放在我们那时候，老师傅给你把手心打烂！” 沈声默：“……” 她觉得，她从小到大没挨过一次打，好幸福哦。 原来不是沈槐没有打孩子的传统，而是他忍住了。 “一味打是不行的。不如多鼓励鼓励他们。” “一群棒槌也好意思要鼓励？榆木脑袋都开窍了，他们都不开窍。” 沈声默心底为她的小伙伴们默哀几秒钟，劝不动也就不劝了。 教育是永恒的难题，不管是学戏还是学习，足够很多老师头秃了。沈声默一个门外汉，不敢说话。 她把话题扯回来：“那你到底请不请假嘛？要是请，我打电话给金伯伯说一声。” “不请，我要养家糊口！” “还养家糊口呢，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我一场戏的分红多。”沈声默小声嘀咕。 沈槐一听，本来想炸的，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平静下来，问道：“你分红的钱多是多，可是钱呢？有存起来吧？” 沈声默：“……” 她恨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好端端提这一茬干什么？ 沈声默支支吾吾，找个借口溜了，暗道好险，差点被抓住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沈声默躺在床上，想起沈槐的情况，她哀哀叹了一口气。 受限于年代和设备，如今的沈声默无法通过网络大肆收割数值，这让她的路程变得格外艰难，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大灾难。不过沈声默却从不气馁，从不言败，因为她知道在未来，还有大好的机会等着她。 时代是一直在往前进步的，不管是科技，还是精神。 可沈槐，则不像沈声默这么乐观。 沈声默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疯了一样的呆在戏堂子里，一天也不肯歇息。 因为对沈槐来说，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后和戏曲挂钩的舞台。他想要在这个舞台上发挥余热，哪怕再也不能登台，只能做个幕后的人，他也无怨无悔。 傻爸爸，怕什么呢。 未来的路不会比现在难走，虽然现在戏曲没落，文艺式微，但那是环境所致。而这一段艰难的岁月终究会过去，然后迎来一段全新的征程。 人只有在吃饱了的时候，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在国强富足的时候，就会诞生出一片艺术的温床。 而在这一切来临之前，着实不必过早的透支自己，结束自己的职业寿命，否则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还得两说。 只是现在，沈声默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和说词来说服沈槐，也就只能先忍着，等着日后再说。 转眼一年过去。 沈声默来到香江已经一年，在这一年里，她在金从善的戏班子里登台唱戏，逐渐逐渐聚起一波自己的粉丝。名气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红。 如今，在香江的人，但凡是经常在娱乐场混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沈声默的。 电影院的女明星红，可在某种程度上，沈声默比电影院里的女明星还红。 因为不同的女明星有千千万万个，有不同的代餐和美人，彼此分去流量。而沈声默，则独此一份。 在这里，她就是最红的角儿，就是香江最有名气的旦角。 只要是她唱的戏，戏票必定一扫而空，坐票站票，全部售空，一旦去得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有道是英雄出少年，成名要趁早。 沈声默成名早，名气还大，风头一时无两。 因为年纪小，哪怕出现一些小瑕疵，粉丝们也都会给予包容，给她成长的机会，尽情呵护她，而不是苛责和怒骂。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声默的成长路途特别的顺利，难得的是氛围还特别好。 都说红气养人，过了这一年，沈声默眉眼长开了，更好看了，脸庞脱去几分稚气之色，更显露出少女的清秀感来。挺立秀气的鼻梁有股清冷之气，让她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少年成名的人，身上难免狂傲，她却一直都很内敛低调。过早降临在她身上的名气并没有成为她的困扰，让她很好的处理了。 只是，看上去花团锦簇的沈声默也有她头疼的事情。 她今年十四岁，在其他人看来，人生刚刚走上正轨，还没真正开始。可是对沈声默来说，每当看到那爬得像乌龟一样的粉丝值一动不动，比王八还王八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是的，她不过十四岁而已，却已经感觉自己的事业到了瓶颈。 沈声默今天休息，不上场。她坐在窗前，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同时脑子高速的运转着，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与此同时，她也打开了系统面板，看一眼自己的任务进度。 【第十八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待开启） 粉丝值：3102000/100000000】 时至今日，一年的时间，她赚下来十万的粉丝值。 看上去虽然可喜可贺，可是只有继续算一算就知道，她要想赚到三百万粉丝值，按照现在的进度，还要二十年。 可是二十年后，她年纪也大了，身体机能跟不上了，必然不能维持现在这种频率的演出，当然也就赚不了不多粉丝值。 所以，找到一个更加快速积累粉丝值的办法，变得迫在眉睫。 沈声默可不想自己年纪大了之后，还天天这么辛苦。 只是她火烧眉毛也没有用，在系统面板上，直播间状态那栏，依旧是无法开启。虽然后面多了一个待开启，可是沈声默知道，以现在的时间线来看，要等到有网络出现，可以开启直播间，那将是一段十分漫长的过程。 等待是最无用的事情，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比较好。 直播间依托于网络而存在，失去了网络之后，沈声默如同车没了汽油，浑身不得劲儿。 如今在戏曲的圈子里，算是让她走到头了，再没有一个后辈了和她争一个高下。在最初的，名声大噪之后，如今已经趋于平稳，因为人数是固定的，圈子也是固定的。 戏迷们认可了她，喜欢她，这固然欣喜，但是这也意味着，在可能的范围内，沈声默已经尽可能收割了数值，之后将进入寸步难行的境地，过了边际效应之后，很可能很难很难才涨一点。 现在一年能涨十万，按照现在的推测，后面一年可能五六万，七八万，这都是有可能的。 圈子就这么大，看戏的人就这么多。就是沈声默经常上报，经常被采访，但来看她戏的人该来的早来了。不会来的，她上再多的报纸也不会来。 因为圈子小众有门槛，要想打破瓶颈，必然难上加难。 沈声默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同时也在思考戏曲大众化的事情。 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很难。 沈声默也不是瞎想得出的结论，而是有事实，有依据得出的结果。 首先，从理论的角度来说。 一样事物，要想普及，要想大众化，首先必须得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降低门槛，无门槛，做到老少咸宜，让人理解上手，一点难度都没有。 只要这样，才是它发展立足的温床。 这个前提一旦没有，那么不管想怎么搞，都很难。 戏曲不满足这个条件。 培养一个旦角，要多么废功夫，这就不说了，不练上个十年八年都上不了台。 除此之外，对于戏曲演员本身要求也很高，还要考验团队的配合和默契程度。 如果一出戏只有主角能打，能看，那叫独角戏。独角戏那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观众要看的是大戏，这边要求其他的龙套演员也不能拉胯。 至少，也要有几分本事才能上场唱戏。 这一点就劝退了很多学戏的人。 加上戏曲的唱本，一般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帝王将相的故事，不接地气，不接生活。咿咿呀呀的唱词也不够大白话，远没有电影来得贴近生活，所以这又一次提高了观众理解的门槛。 这条要想解决，倒也简单得很，能完成戏曲新编就行了。 可今时今日，以沈声默的名气，她要想唱戏，名气还成。要想动前人的戏本子，话语权还不够。而且外部的环境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非得要新编戏才能活得下去的地步。 所以戏曲新编，沈声默有这方面的考量，但不是当务之急。 最当务之急的，是门槛。 怎么降低观众理解参与的门槛，是沈声默每个世界都在思考的事情。 其二，是普及程度。 唱大戏，需要龙套配合，需要乐师奏乐，有戏服有头面，方可开始唱大戏。 最好还要有一个宽阔的台子，有帷幕，不然没有将出相入，怎么唱？ 这些条件，就又一步限制了它的发展。 而且相较于生命力来说，戏曲算是比较古老的物件儿和新兴事物比起来，真不算新。电影才新呢，也正是因为在新兴事物的冲击下，戏曲的生存空间也更小了。 和现在事业搞得如火如荼的电影业比起来，戏曲真就如一头瘦死的骆驼。 所以…… 难道最后还是搞戏曲电影更有前途？ 去拍电影？ 电影也不是那么好拍的。 虽然演员可以速成，长得好看，在镜头底下灵动一点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和戏曲演员相比门槛是够低。只是，拍戏也是要钱的，而且还是一笔不小的钱。 这也启发了沈声默的思路。 哪怕是不去电影院上映，不去拍那种大电影。拍戏曲电影，刻cd卖给粉丝们，卖给对戏曲感兴趣的路人呢？ 不管怎么样，用机器来刷分，总比自己每次都亲身上场效果要好得多。 而且从宣传和普及的角度来看，紧跟时代步伐，乘着科技发展的东风跟着发展才是正道。 沈声默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就是……还是要钱，又要钱。 沈声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想了想自己还有多少钱，又想了想自己还没买的房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还有多少钱啊她。 真是赚多少钱，永远都嫌不够。 沈声默为自己的荷包流起泪来。 晚上，沈槐回来了。 在香江混了一年之后，沈槐体现出了很强的语言天赋能力。 刚来时，他是一个连基础粤语都听不懂，日常生活很不方便的人，如今他日常已经能用流利的粤语和本地人交谈，看不出当初的惶恐劲儿了。 不愧是靠嗓子吃饭的，没两把刷子，还真干不了这个活。 沈声默早就等着他了，见他一进来，就说：“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等你一天了。” 沈槐还是一身长袍，看上去温和又儒雅。 因为现在不用下地干活，不用历经阳光暴晒，本来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变得白了一些。身体状态养回来了，看上去有几分文人的秀气。 他手里拿着帽子，反问道：“这不早上还见过，一天天的折腾什么？” “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因为独自在家，也没事可做，沈声默趁着自己有空就下厨了晚餐。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贿赂沈槐的胃。 沈声默已经摸出一套对付他的办法，只要有好吃的，表现得乖巧一点，沈槐就很好说话。 现在她年纪大了，小孩子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不管用了，得换新的法子。 沈声默带着沈槐来到餐桌坐下，一看到这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沈槐眉头一挑，没有先吃，反而问：“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 她这么大个人了，她能闯什么祸啊？ 沈声默嘀咕道：“我就在家好好呆着，我能闯什么祸，好不容易孝敬你，居然还怀疑我，那你以后天天吃戏堂子的饭好了，我就不给你准备了，免得你还要来怀疑我。” 戏堂子的饭虽然免费，但说实话，不好吃。 以前的沈槐是什么蚊子肉都要咬一口，加上父女两人经济不宽裕，就每顿都在戏堂子吃。 如今两人手头宽裕了，有钱了，就好一口吃的，当然就不喜欢那里的饭菜了。 听沈声默这么一说，沈槐便拿她没辙。 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过她。 沈槐干脆坐下，直接吃饭，等着她自己招来。 “爸，我们买房子的钱还少多少啊？我能不能支一点去拍戏啊？”沈声默果然开门见山，说了。 自从发现她花钱如流水，管不住自己之后，沈槐果真给她找了个银行经理，以她未成年的名头，给她开了户头存进去。 每个月可以支取零花钱，但不能多用，多的要存起来。 经过一年，沈声默的小荷包已经非常丰厚了，比沈槐还丰厚，就是看得见摸不着。 毕竟她才十四岁，要去银行拿钱，得沈槐来签字呢。 “不行。”沈槐果然拒绝了她，理由还特别理直气壮，“你现在的钱，一共是九千八百块。你上次跟我说，想要买最好最中心的地段，一套二居的房子，得一万二，现在就差一点了，我可不能让你把钱霍霍了。不管干什么，都没买房子来得重要。” 沈声默没有坚持，毕竟也只是脑子忽然灵光一闪，觉得可以试，那就试一下。 不行，那就算了。 如今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让沈槐给捏死了，没有启动资金，沈声默也一点不气馁。 年轻就是在最大的本钱，她还有的是机会试错，根本不急于一时。 只不过沈声默当天晚上的话明显变得少了，虽然不是因为钱的事情，但粉丝值的事情也在困扰她。这可关系到她老了之后能不能安心养老的问题，当然要提前想了。 沈槐怕她心里不舒服，便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拿去花。 “大花头不能用，小花头是可以有的。你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怎么说也是当家花旦，是戏堂子的门面，不能太寒酸。” 给就给了，还非得要找理由，说什么充当门面。 男人奇怪的面子工程。 沈声默没有拒绝，接过了钱，大喊一声：“谢谢爸爸！” 第二天，就去购物中心买买买。 如今，沈声默经常光临那家店的店员们已经成了她的粉丝。每次去买衣服，不仅能买漂亮衣服，更粉丝们互动互动，签个名什么的，还能收获一点粉丝值，何乐而不为呢？ 蚊子肉再小也是肉，沈（周）声（扒）默（皮）一点也不想放过。 一年过去了，沈声默依旧是店铺里的最佳试穿员。每次她一来买衣服，当天的销量就会变多。 店员们可爱死她了，恨不得把她供起来，要不是沈声默说，她现在不代言任何牌子，都想找老板推荐沈声默做他们的代言人了。 总比收费很贵，很没什么用的明星好吧？ 沈声默买完衣服，花光了一百块钱后，留在店里和店员粉丝们聊天。 聊什么？聊钱的事情。 想赚钱，想花钱，想得要疯了。 店员们听了她的烦恼说想赚外快后，一个店员说：“你长得这么好，与其自己拍电影，不去跑去拍电影。听说那些电影老板出钱可大方了，一个女明星的片酬比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多呢。” 沈声默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了。她之前每个位面，都是从零做起，自己做老板，没想过还可以给人打工，赚别人的工钱。 现在要推广，要跟电影一样，让戏曲走进千家万户，显然不是个人能量，个人作坊就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加入对方。 她现在没有掌握生产工具，那就先出卖劳动换取金钱嘛！ 她们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啊！ 沈声默心里热络起来，急急忙忙告别，离开了购物中心。 回到家里后，拨通了谢力森的电话——当然，来香江的这一年内，沈声默的名气之所以这么大，时不时就被报道，和这位记者朋友脱不开关系。 两人早已混成了好朋友。 电话接通之后，沈声默说道：“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请你看两场戏。” “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在你们家报社上刊登一篇稿子，说我最近有转行的意向，想要拍电影啊？” 谢力森听了，吓了一跳：“你不唱戏了？金老板同意了吗？” “没有说我不唱戏，你就写章捕风捉影的稿子，乱写一通就好。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不难吧？” 谢力森：“……” 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对于沈声默的分寸，谢力森还是有信心的。她年纪虽然小，但办事很有分寸。 “好。” 听到谢力森的话，沈声默才满意的挂掉电话。 钓鱼嘛，怎么能不放饵？ 她现在好歹是香江一个名声大噪的红旦角，当然要有点排场啦。 这样，大老板出钱才高一点嘛。 次日，沈声默登场。 今天唱的这一场戏是武戏，正是穆桂英挂帅。 这出戏，如今已经是沈声默的招牌戏了。 比起青衣旦，她唱刀马旦更干净利落，更帅气，那飒爽的身姿秒杀了一众武旦，让人看了还想看。 是以，每当沈声默唱刀马旦的时候，戏堂子的人是真正的爆满，廊上堂上一丝走路的缝隙都没有的。 今天现场的气氛尤其热烈，同时还带着一股躁动不安。 因为戏迷们都买了报纸，知道报纸上刊登的那一则仿佛乱入的花边新闻八卦：惊！金戏堂当家花旦扬言改行，直言这行不好做！ 不得不说，这个行为够令人提心吊胆的。 好好的，不唱戏要干什么呢？ 关键是，沈声默自己也没关准数，所以戏迷们担心啊。 要是她想不开，不唱了，他们上哪儿听戏去？ 是以，今天来现场看戏的人，尤其多，也尤其热闹。 沈声默心中有数，整场戏下来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仿佛没意识到场上的气氛似的。 谢场完毕后，有人在台下问道：“沈老板，听说你要转行了，这是真是假？” 叫一声老板，这是戏曲里的规矩。 红了，叫老板。不管男女，一律叫老板。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以前有人叫沈槐老板，如今沈声默才是老板了。 沈声默抬眸看去，清着嗓子回道：“没有的事情，不用捕风捉影。下一场戏，依旧在三日之后，届时请大家来现场观看。” 听到了她的保证，戏迷们才松了一口气，觉得那些记者小报们真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 好端端的，造这个谣干什么呢？害他们平白担心。 台前的风波是安抚了，台后的风波却才刚刚起来。 金从善此时也在后台，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中年人是个电影制片人，这一次是什么来邀约沈声默去客串电影的。 电影人说了，他们拍的是一部讲述了倾国名伶的电影，需要沈声默去客串女主的少女时代。 一来沈声默面容姣好，适合上镜；二来她本身有基础，唱戏是老本行，效果会很好。 电影人把来意说了之后，金从善就不干了。 金从善觉得，对方虎了吧唧的，上门挖墙脚呢，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答应？ 他当然不答应！ 可是他不答应也没有用！ 因为对方说了，沈声默和他不是从属关系，也不是雇佣关系，是合作关系。只要沈声默答应，金从善就没有理由和立场反驳，所以非得要等沈声默下场和她当面谈谈。 金从善气坏了，但是没有法子。 因为事实如此。 现在，金从善只期待那个头脑清明的沈声默一定要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个上门挖墙脚的电影人！ “你好沈小姐。”电影人看到沈声默，眼睛都亮了，“我等你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方便谈谈？” 沈声默抿唇一笑，压住眼中得逞的笑意，问他：“请问有事么？” 虽然知道鱼会上钩，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沈声默都快笑出声来了。 “是这样的，我们目前在拍一部电影，叫《倾国名伶》，打算拿去国外参赛的。我们想邀请您去客串一下女主的少女时代，展示一下学戏的过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电影人递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要是考虑好了，请随时联系我。” 沈声默很含蓄的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表面上一动不动，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要去国外参赛的大电影诶，一来就钓起来这么大一条鱼。 既然是大制作，那么片酬应该很高吧？ 宣传效果应该很好吧？ 粉丝值应该也涨得很多吧？ 沈声默闷笑起来。 等上门挖墙脚的电影人走后，金从善见她如此，摸不准她心里什么主意，便问：“侄女儿你心里怎么想的啊？伯伯可告诉你，那些坏得很，千万不要答应啊！” 不要去啊！ 千万不要去啊！ “去啊，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沈声默反问了一句。 金从善晴天霹雳一样，呆住了。 这……这怎么就答应了？都不考虑考虑的吗？ 金从善慌了，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台柱子跟人跑了。 “你考虑考虑？”金从善再问。 “金伯伯，你想啊。首先，我去剧组里拍戏，客串而已，拍几个镜头，走个过场就完了，戏份又不多，不耽误我戏堂子的工作。” 顿了顿，见金从善好像反应过来了些，沈声默才继续道：“其次，我可是这儿的台柱子，当家花旦。他们请我过去，可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群演对待。我会要求他们，在电影上映的时候，要在片尾写上我的名字，我，沈声默，在哪个戏堂子演戏，身份，职业，都讲清楚，这样一来，伯伯的戏堂子不就更为人所知了吗？” 这其实就是片尾鸣谢各种赞助商的套路是一样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套路还玩得不是很溜，沈声默又一次走在时代前端了。 金从善反应过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戏堂子打广告，推广戏曲，眼睛顿时亮起来：“你继续你继续。”对于沈声默要去客串的事情，是一点不悦都没有了。 沈声默笑了笑，胸有成竹：“对方说了，是要拿去国外参赛的，那便说明，不仅是国内的观众看，就连国外的观众也看。金伯伯你想啊，我们这可风光到外国人面前，让他们都知道金伯伯的戏堂子，那不比什么都好吗？” “是极！”金从善被沈声默深深的说服了，觉得非常有道理，刚刚还想着不要去不要去，现在就反过头来劝说沈声默，“侄女，那这个戏你一定要接啊。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漂漂亮亮的，咱们这一行的名声，可就靠你了啊！” “这是当然，金伯伯放心吧，我不会给祖宗们丢脸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沈槐知道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女儿大了，主意也越来越大，想法一会儿一个样，他根本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如今连金从善都说好，他自然没有什么道理来反对，当然也只说好。 就这样，沈声默假装考虑了两天，到第三天，就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打过去，找了那个电影制片人。 “您好，先生。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只不过我这边还有几个问题，不知道你们那边可以答应协商吗？” 没想到沈声默的电话来得这么快，对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轻松：“你请说。” 沈声默勾唇一笑，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开始提条件了。 第89章 国粹 “第一,是关于片酬的问题。稍后我的经纪人会和你们详谈。” 沈声默并没有经纪人，不过有需要的话，沈槐或者金从善可以暂时充当一下。 片酬是至关重要的,只要加上这一笔片酬,沈声默就能预见她的小房子在朝她招手了。 “好的，没问题。”制片人说,“还有别的么？” “第二,演出的部分,关于职业的部分,我希望能保留一些职业意见，太离谱的内容我是不接受的。” “这个你放心,我们请了专业的京剧老师做为顾问，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 “第三,片尾时，可以写上我们戏堂子的名字,也帮忙我们宣传宣传这项艺术，可以吧？” 要求加上沈声默的名字无可厚非,但要把戏堂子的名字一并加上，这就有点难。 制片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了：“好,这个也没问题。” 交涉完毕后,沈声默松了一口气,问他：“那请问，我什么时候进组呢？” “下周一。”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沈声默在戏堂子里的排戏,一般是三天一场。如果状态不好,有可能一星期只得一场。 为了最大延长她的戏曲生涯,沈槐对她的嗓子很爱护,绝对不允许过度消耗。 只不过这一次，沈声默闭演的时间间隔有些久。 距上次演出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她还是没有出演。 戏堂子的排戏表上，还是没有出现沈声默的大名。 有些慕名而来的粉丝坐不住了，拿着排戏表去问售票员：“你们的当家花旦呢？怎么不上台了？上次拿出穆桂英挂帅，我还没看够呢。” “稍等一下，我们这边帮您问问。”售票员也不知道戏堂子的事务安排，被问了，也只能慌张拿起电话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金从善这边，正为沈声默进组的合同头秃，和助理商量着呢，售票员就来电话，问沈声默的近况了。 是了，沈声默离开后，是有一阵子不能登台唱戏。现在拍电影的强度怎么样还不知道，不能做出合理的安排。 演出表也只能先把沈声默摘出来，之后看情况再说。 金从善便说：“你现在去挂个牌子，说我们家花旦现在病了，要休息一段时间。断则一个星期，长则一个月，请大家静候消息。” 不管进组后如何，这点时间足够应付各种情况了。 售票员得到指示后很快做出了反应。 当天，戏堂子里来买票的戏迷们看到的就是偶像称病的消息，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回去，等她再度挂牌登台。 下周一。 沈声默和沈槐一起进组了。 她没有经纪人，但有监护人，如今沈槐就是她的经纪人，专门负责安排她生活和工作的各种事宜。 本来沈声默是想雇个人来，可是沈槐不放心。 女儿主意再大，在他的心底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单打独斗？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刻都觉得不舒服。 “到了，就是这里。”司机在一个低矮的木制建筑门前停下来，对着坐在后座的沈槐父女两人说道。 司机是剧组专门派人去接沈声默的。 这个低矮的木质建筑，就是这一次的拍摄场地。 一下车，沈声默自己拎着个行李箱站在圆形拱门前，仔细打量一番她即将要待的地方。 在这个建筑的圆形拱门前，挂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木牌匾，上书着“梨园”二字。 建筑的年代看上去很久远，墙角长着青苔，墙垣的瓦片上也有了青色的痕迹蔓延出来。牌匾同样也有斑驳的印记，有种厚重的历史的气息。 和旁边那些一栋栋建起的高楼比起来，这个古老甚至称得上有些破旧的地方真的十分低矮，但一点无损它仓拙古朴的美感。 这就是此次的拍摄地。 不是在室内搭建的戏棚，也不是临时搭建的场景，而是实地拍摄。 在来之前，沈声默就已经做过功课了。 这个地方就是以前在香江的梨园行，在这里就是学戏唱戏的专门的场所。 只不过后来，新兴的电影行业和科技产物冲击着古老的文明，梨园行做不下去，许多人都改行，后来就倒闭关门了。 这一次，为了百分百还原当时的情形，也为了电影效果更加逼真，剧组在开机之前，请了工人来稍微修缮一些地方，好让剧组的影片能更有质感。 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选角还是场地，剧组都是很用心的。 沈声默提着她的行李箱，回头对沈槐说道：“爸爸，我们进去吧。” “哎。”沈槐应声。 走进去之后不久，就看到了剧组的安保人员。 看到沈槐父女两人，还让他们停下来查了一下，确定不是过来偷料的狗仔，才给他们放行。 像这种梨园行，以前沈槐也是住过的。 各个地方虽然有些不尽相同，但大致一样。 一路走来，沈槐仿佛把从前的那些岁月走过一遍，心中对剧组更满意了几分，知道人家是下过功夫的。 往里走一段距离后，就能看见剧组的工作人员了。 不过此时没有正式开拍，只不过在做一些布景的工作。偶尔见有人走动，一时间，分不清他们是什么工种。 再往里走些，人声就噪杂起来，人多了，声音也丰富了。 在这里，既能看到拿着剧本背台词的演员，也能看到两个演员对戏排练。 知道沈声默今天进组，制片人早早就等候他们。 一看到沈声默，制片人立即迎上来：“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导演这几天天天念叨，今天终于能看见本尊了。” “导演说了，刚进组时，什么都不用急。你只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先这里住上几天，和未来的同事们好好相处，彼此摸清脾性再说。拍戏嘛，氛围还是重要的。我们整个剧组的人，这段时间吃的喝的，全在这梨园行里了。” 也就是把大家都关到一起来，然后人大家彼此熟悉，提前熟悉电影背景下，那些人的生活氛围。 了解到这一点后，沈声默对剧组更有信心了。 她笑着说：“好。” 制片人叫来场务，把父女俩交给场务招呼，自己忙去了。 有了场务做引路，沈声默和沈槐很快找到自己的房间，把行李给放置好。 “这个院子一共四件房，另外两间也住了演员，沈小姐，你住这里。沈先生的话，去另外的院子里，那里都是男士，方便一点。” 场务的安排十分合理，沈槐没有反驳，跟着他走了。 等父女两人都安顿好，才去见了导演。 导演和主演等人都在看戏的水榭上，在电影剧本中，这里有一场极为重要的戏份，是女主的成名戏，也是第一次登台的地方。 此时虽然没有正式开拍，但导演已经要求剧组人员有事没事就来这里走上两场，找找感觉。 当沈声默赶到的时候，远远就听见水榭上传来几道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道苍老浑浊的声音最为大声：“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当家花旦，名伶，人家可不是你这样走路的哦。你以为你是模特走台步啊？还踢脚还扭腰。” 一个女声响起，透着一股隐晦的烦躁：“这样走也不行，那样走也不行，到底是要怎么走嘛？我长这么大，就没人说过我走路有问题！” “导演，我要休息一会儿，我不演了。” 随着女明星的发言，水榭短暂的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 《倾国名伶》是以传统戏曲为题材，讲的是大致民国时期，一个女人在漂泊的年代怎么成为一代名伶的。 因为剧情复杂，时间跨度大，基本上囊括了名伶的一生，以及那段时间内戏曲的发展，剧组请了专门的戏曲老师来做专业指导，力求不出大差错。 刚才说话的那个老人，就是导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民间找来的一个传承者。他以前也是唱戏行当里的泰斗，早些年教出不少名角，是一位在戏曲家十足有分量的人物。 后来因为身体和年龄，才逐渐隐退，隐居幕后。 人家现在早就不唱戏了，之所以答应前来，是因为导演跟他好好保证，说这一次拍的电影是要国外传播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要向外国人传输戏曲，宣扬国粹。 听了这话，人家才来的。 只是到了这儿之后，老人家才发现，事情和导演说的不太一样。 说好的是要让他做什么什么专业指导，可是到这儿才发现，有戏曲功底的人没有几个。 唱腔不会就算，就连基本的形态管理都没有。 说话也不好听，唱念做打也不会做，天天就拿着剧本在那儿念。 念得不好听，还忘词。 总之，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肯定被骗了！ 老人家心里憋着一股火，又不好直接撂担子不干，就只能先忍了下来。 而那个女明星，女主演呢 女明星叫徐云，是现在最红最有人气的女明星。人家粉丝多，影迷多，还指望她多拉一点票房，导演也不想得罪。 这两头都不想得罪，便导致了两边互相看不上的人交流不通畅，总是造成一些磕磕绊绊的矛盾。 时至今日，说得好听是进来提前适应那时候人的生活氛围，互相熟悉脾性磨合，说得难听点，就是专门来调和戏曲专家和女主角演员的矛盾。 难，这可真难。 导演心中也烦得要命，偏偏两头都不能说，一个两个都是他请来的祖宗。 他对着老人家不好脾气，对着女明星也不好脾气，倒让他一个大导演无端两头受气。两人冷战，还要把他在中间夹着。 “好了好了徐云，既然专家说你不对，那你肯定是哪里还有问题，不如，你再走两边让我们看看？”导演说道。 他选择相信专家。 毕竟人家是专业的，那么多个弟子的成就摆明了人家不是吃干饭的。反观徐云，还真没人家过硬的本事。 徐云一听，脸也拉得老长，正想说话呢，眼见就要吵起来的场务机灵，立即喊道：“导演，您等的人来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沈声默这儿引过来。 导演在看她，徐云在看她，老专家也在看她。 沈声默对着他们笑笑，身上有着超乎年龄的稳重，在外人面前，她是很能担得住事的。 “大家好，我是沈声默，制片人请来客串的戏曲演员。”简单一句话把自己的来历和靠山讲清楚了。 徐云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是沈妹妹，沈妹妹可是香江的大红人呢，这都给请过来了。” 她有些不悦，因为这个女孩子，比在报纸上的照片更令人惊艳，比她所想的要好看。 徐云知道，老专家不满意自己，要是把自己换掉了可怎么了得？ 在徐云没有见过沈声默时，沈声默对她而言就只是个名字，两人的事业不冲突，发展也不重合。可现在，真正见过沈声默知道，徐云迅速把她化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哪怕知道导演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去启用一个新人，可万一呢？ 导演同样也在打量沈声默，看了几眼后，点了点头，看不出来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转头对老专家说：“老专家，您看看。” 沈声默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老专家问好。 这老爷子也是不容易，眉毛胡子都已经花白，皱纹也已经遍布全身，这么老了，还要出来干活。 而且听刚才的交谈，这活还挺糟心的。 沈声默遵着尊老爱幼的本能，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她这一走，便展露了几分功底。 常年混迹舞台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别样的韵味。沈声默身板正，台步稳，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看就是有点基本功的。 她平时多唱青衣旦和刀马旦，这两者兼有的花衫也经常唱。这步子走起来，步伐虽大，但腰胯动作小，依旧十分娴静端庄。 这几乎已经刻进她的dna变成了本能。 老专家眼睛一亮。 他年纪很老了，平日就是养花逗鸟，和老伴闲逛，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不知道徐云，同样也不知道沈声默。偶尔看看报纸，就算是一个很时髦的老头了。 像香江的后起之秀，像香江当红的明星们之类，就算了吧。老人家不追星，不感兴趣，人家都开始养老与世无争了，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世界如何。 如果不是徐云态度过于自我良好，过于执拗不听劝，老专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毕竟这些人的年龄，看上去也就和他孙女一般大，不至于计较。 只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人看不出来，老专家却能看得出来，是以对沈声默多了几分好脸色。 老专家火眼金睛，摸摸自己的胡子，笑了起来：“女娃娃，会唱戏不？” “会唱些。”沈声默答得谦虚。 “如今可难得见到会唱戏的年轻人了。来，多走两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气韵。”老专家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 徐云撇撇嘴巴，有些不服气，那股气一上来，头脑一热也立即道：“对对对，来试一下，让我们看看你的基本功。” 基本功基本功，徐云也不知道什么基本功。 可哪怕不知道什么基本功，在徐云看来，自己也算走得不错，至少不能算丑吧？老专家天天说她这个不行，那样不行，快被搞得心态崩溃了。怎么说她一个大美女，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是只有被人夸的份儿，没有被人这么埋汰的。 沈声默没有推辞，乖巧道：“好。” 说着，便起了范儿。 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难。 先是走了步伐迈得均匀细小的莲步，这是旦角常走的台步，端庄优美，正所谓莲步轻移，步步生莲。 接着，又接了一段小跑步。 在戏曲中，小跑步常用在小花旦，也就是年轻女子身上，同样是细小而碎的步伐，不过更快一些，沈声默看上去更俏皮活泼了些。 在短短两种步伐的衔接中，就体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韵味，体现出两种不同人物的性格。 这一出，哪怕是完全不懂的戏曲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其中的差别。 而这，只是沈声默一个细小的、微妙的步伐的切换而已。 这一切换，直接让人物活起来了。 沈声默抬起手来，绕着水榭走了圆场，再收势站好。 一圈走下来，一气呵成。 等她走完后，又安安静静，恬静温和，从刚才跳脱活泼的女孩变成一朵处变不惊的莲，淡而高雅，洁而端庄。 老专家首先给了反应。他抚掌大笑道：“好！好啊！” 导演也回过神来，跟着鼓了掌。 制片人之前早就跟他说过，请了一个会唱戏的女孩来客串，导演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他，不插手不过问。导演为了这个电影也查阅了不少资料，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可是此时，当看到沈声默那极为短暂的表演，只是走个路而已，导演才意识到，纸上得来终觉浅，看得再多，怕是也没现场看一场戏来得妙。 他发现自己还是准备得不足。 同时，心中对老专家和沈声默更信服几分。 老专家夸完了，这才转头看向徐云，笑着说：“看到了吧？这才是名伶该有的样子。你不会没关系，不会可以学。我也没要求你能登台唱戏的程度，但至少基本功总是要会一两手的吧？” “导演是跟我说了，这个是电影，不是戏曲，可是你要是连这个基本功都不会，你还拍什么戏曲电影？你还不如就拍个电影就行，何必套一个戏曲的名头呢？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你们这儿没一个人会唱戏，这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们要想还想拍，就拿出点态度出来。不会唱戏，摆摆姿势总是会的吧？别闹这么大脾气，脾气大，肝火旺，不宜养生。” 听了老专家的话，徐云的脸色变得通红起来，她咬咬唇，羞愧的点点头，看上去臊得厉害。 原来不是老专家不满意她，故意给她挑刺，而是…… 而是她确实做得不够好。 之前影迷们的喜爱把她捧得太高，让她看不清自己，以为自己随便走走就是风情万种的大美女了。可如今看了沈声默，徐云才知道，这些戏曲的台步是硬功夫，不是自己随便摆几个姿势就能出来效果的。 毕竟，沈声默可是短短两分钟之内，转换两种风格，还游刃有余，这比什么吹嘘演技的影后影帝们，厉害多了。 “我……我多学学。”徐云低声道。 本来剑拔弩张的局势，在沈声默到来之后，很柔和的化解了。 导演松了一口气，也没急着让沈声默快速投入工作，而是让人领着她去把园子所有角落都看过，还要科普一番他们拍戏的流程，以及各种工种的配合。 沈声默还没了解过这个年代的戏曲运转，很有兴趣，十分耐心的听完。 这一折腾，等剧组人员收工下班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了。 吃喝都在梨园里，沈声默当然和剧组的人一起吃盒饭。 出门在外，沈槐就不过来找女儿了，而是和导演应酬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沈声默独自在自己院子的石桌上，摆开了剧组发的盒饭，慢条斯理吃起来。 吃到一半，徐云进来了——她们住同一个院子，挨得近。 看到沈声默，徐云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会儿，从她脸上的表情能看得出来她内心巨大的挣扎。 最终，徐云还是慢慢走向沈声默。 坐下。 徐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看向沈声默，说道：“你很厉害。”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以前徐云光知道沈声默名气大，却不知为何大。 今天算明白了。 这样一个小女孩，年纪比她小一轮，有这样的本事，徐云心中除了对她的敬佩之外，已经没别的感受了。 因为两人就不是同一道上的人，也没法比较。 沈声默停止进食，抬起头看她，没搭理她刚才的话，反而问道：“你吃饭吗？” 徐云一怔，摇头：“不吃，我减肥呢。” 哦，真敬业。 沈声默继续吃。 接着，徐云又说：“你那个……台步，能不能教教我呀？我笨，老专家教的，我怎么都学不会。” 沈声默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啊，不过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你想学我的本事，就得拜我为师。你考虑考虑再说吧。” 为了不拖电影的拍摄进度早点回家，沈声默不介意自己收个小徒弟，不，大徒弟。对方也就拍个电影，可以速成，不需要从头教学。 第90章 国粹 徐云本以为沈声默是在开玩笑,可是当看到对方逐渐凝重严肃的神色，不似作伪，她动动唇,忽然慌张起来。 收徒弟？ 收徒弟徐云是知道的，可是向来只见小的拜大的,不见大的拜小的。 她年纪都大沈声默一轮了呢！ 徐云抿抿唇,正犹豫。 沈声默捧着碗，吹了口凉汤,慢悠悠道：“你不愿意，就去请教老专家。不是我教你，就是老专家教你。我在剧组的时间不多,你要想拜，可考虑清楚。” 老专家教？ 想起前几日被骂的日子，徐云一张俏脸瞬间白了。 她现在是有了自知不足的心，可要让她回到天天被骂的时候，她也是不乐意的。 没有说老专家不好的意思,而是老一辈教人都比较严厉。徐云听惯了夸赞之语，对方已说得中肯犀利些,就受不住。 “行，我拜你。我拜你为师。” 徐云当机立断，说道：“我们住这么近，跟你学戏也方便，就不麻烦老专家了。老人年纪大，走动不方面，精力也不足,我不给他添麻烦。” “师父,这师父可怎么拜？” 徐云决定后,便想给沈声默跪下了。 她没有拜师的经验，但在电影里演过——这个时候，都应该要先跪上三个响头，然后大喊一声师父。 沈声默察觉到她的意图，快要绷不住笑了。 她制止了徐云：“拜师呢，没有茶水可不行。首先你得敬我一碗茶，我喝过了，就是你师父。不过剧组没有茶，拜师茶的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再喝。” 见徐云神色尚好，沈声默悄悄打量她几眼，这才继续说：“要是严格一些，还要早晚定省，请安问好。不过我们是露水师徒，你也不跟我登台，不和我搭戏，我也就不按照入室弟子的要求来要求你。只不过这个茶嘛……” 沈声默停顿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肚子，小声道：“这茶喝还是要喝的。剧组的盒饭有点重口，我有点腻了。我听说食香楼的早茶最好喝，小笼包和肠粉更是一绝，要是能吃上一顿，我肚子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食香楼的名气大，吃的人也多。 沈声默没去过，因为每次都要排队好久，她懒得费这个功夫，就不去折腾。 如今送上门一个大徒弟，不用白不用。徐云身边跟着两个助理，一个负责生活，一个负责工作，两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没看徐云今天都不在剧组吃饭的嘛？大明星就是大明星，也让她蹭点光呗。 别看她年纪小，但如今可是徐云的师父！ 徐云也是个上道人，听了沈声默的话后，说明白了，明天就给师父孝敬上。 场面一时无比温馨……？ 徐云也还算懂事，她能屈能伸，算个狠人，不然也没法在这个年代红起来。认下沈声默这个师父后，看到桌面的盒饭，便帮沈声默收拾了，一口一个师父快休息，师父辛苦了，让沈声默以为自己养了个大女儿。 回房后，沈声默关起了房门，和系统进行和谐友好的交流。 “系统，我收了个大徒弟。”沈声默说。 【系统知道】 系统你好乖哦。 沈声默继续说：“收徒弟这么大的事情，有没有奖励啊？” 【……】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沈声默的意思。 这是拿徐云更它刷奖励呢！ 小时候，沈槐是宿主的刷任务工具人。现在沈槐不好用了，开始开发新的工具了？？ 小系统愤慨，然而无法反驳。 【叮咚——系统检测到宿主收了第一个徒弟，已经为您发放成就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为您发放的1000个积分已经汇入余额，请注意查看】 统子还是好统子，给奖励一点也不含糊，很爽快。 沈声默夸赞道：“系统你真好，我现在去收第二个徒弟，积分会不会更多一些啊？” 既然这个支线开启了，那么便有一套相应的奖励机制。 【宿主可以继续收徒，每收一个徒弟，都会获得成就奖励】 【收的徒弟资质越高，奖励越高；收的徒弟资质越低，奖励越低。宁缺毋滥，请宿主理解】 沈声默明白了，点点头。 她看着自己新加上的一千个积分，心想徐云应该还算高资质的人了吧？不然这一千积分可不是随便加的。 心里有了疑惑，就开始问系统。 【徐云本来是有天赋，但没有接受系统的教学，如今错过最佳学习的年龄】 【宿主如想教学，系统建议您寻找一个潜力更大的徒弟】 言下之意就是徐云年龄太大了。 沈声默：“……” “我明白了。” 睡下后，沈声默很快陷入梦乡。 这些年颠沛流离，她没有认床的习惯，所以剧组临时搭建出来的床，倒还能安眠。 次日一早，沈声默的生物钟雷打不动，醒了。 醒来一看时间，早上六点。 这个时候，天刚亮，剧组没有人声，只有梨园里荒了许久的草地传来鸟儿的鸣叫声。 沈声默深深的吸一口空气，伸了个懒腰。 然后来到徐云门前，敲她的门。 这个时候算早的，沈声默敲了好几次，徐云才醒过来。 一大早，徐云被人惊扰了梦境，说话的声音十分暴躁：“谁啊？不是说了我不吃早饭吗？就放着，我一会儿起来了自己解决。” 听听这暴躁的口气，真像小时候被老妈掀开被子从被窝拎起来的样子。 沈声默清了清嗓，喊道：“大徒弟，该起床练功了。” 徐云没反应，脑子都懵了。 大徒弟？什么大徒弟？ 沈声默再次道：“大徒弟，你再不起来，为师可走了。” 听了这句话，徐云像浆糊一样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立即爬起来，打开门。 被清晨的风一吹，被沈声默一盯，睡意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师……师父。”徐云说，“我刚才睡迷糊了，不知道是你，别见怪。” 脑子清醒了之后，徐云面上难免尴尬起来。 她诚惶诚恐把沈声默迎进去，又手忙脚乱要装扮起来。作为一个女明星，她这样子实在太不好看了。 沈声默却打断她：“此后在剧组的每一天，我都会早上起来练功吊嗓。既然你拜了我，我就要带上你练练。当然，你如果想被老专家和导演骂，可以不来。” 说完，便走了。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练功服，丝质的衣衫垂感很好，穿在身上十分熨帖，衬得她腰细腿长，身材婀娜。 虽然年纪不大，但脾气不小，徐云每次一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眸，心底总是不由自主发虚，然后心底的那一点轻视也没有了，乖乖跟上去。 师父年纪虽小，却有本事的。 徐云胡乱往身上搭了一件衣服，扎了马尾，也不化妆，顾不上好不好，跟着沈声默出去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面，摆开架势。 沈声默双腿岔开站好，双手叉腰，静静感受着呼吸，练习吐纳，看上去有点像公园里练功的老大爷。 徐云观察了一会儿，问她：“师父，这是做什么？” “练功，练吐纳，练肺活量。” “我也要么？”徐云问。 沈声默看她一眼，停下来：“你演戏的唱词应该是要配音的吧？不是自己唱的，吐纳可以不用练。” 练习这个，主要是为了气息稳定而绵长，唱的时候，气息要稳，不能乱，怎么隐藏呼吸，怎么换气，就是个大学问。 相对来说，这也是比较专业的训练，对于徐云这种半吊子，就不用了。 “是配音的……”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像这种很专业的活，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徐云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此时当着沈声默的面被问起，要承认让别人配音，有点羞耻。 有种弄虚作假的感觉，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真是该死！ 以前她的觉悟没这么高的！ “我教你几个姿势，先把身板练正了，不要垮臀，不用耸肩。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对于这个大徒弟，沈声默知道没法把对方培养成为一个专业的戏曲演员，人家也没这个需要，就只需要拍戏的时候好看，这就可以了。 关于这点，沈声默有她的一套应对方法。 她先是在徐云面前走了两步，做了示范，然后再让徐云自己跟着走。沈声默自己则是跟在徐云身后，纠正她的姿势。 一遍又一遍，一遍不行，就第二遍，第三遍…… 沈声默表现出极大的耐心，纠正总是很及时，也不骂人，和老专家比起来，很温柔，很随和。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温柔，越是随和，徐云就越感觉浑身不适，总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心里一口气吊着，也许是不想在年纪比自己小的小师父面前丢脸，徐云居然表现出极为强悍的耐力和耐心，没有当场撂担子不干，而是坚持下来。 本来徐云拜师，有种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意思，可今天和沈声默学了一会儿之后，徐云就发现这个师父拜对了。 沈声默不是敷衍教她，而是真有几分门道在里面的。 比如走路的姿势，就连脚掌要怎么放，脚跟还是脚尖先着地，手臂摆动的弧度不要对角摆，后脚跟要蹬，等等此类的细节，都让沈声默给纠正过来。 徐云只感觉，这一纠正，她走路都带风起来，感觉自己摇曳生姿，怎么扭都好看。 早上八点，沈声默看了一下手表，对徐云说：“可以停下来了，休息会儿，我们明天再继续。” 徐云轻吁一口气，暗想这可真是累极了。 而沈声默呢？ 徐云偷偷看她一眼，发现她的衣服还是那样飘逸，身姿还是那样挺拔，一点看不出来疲累。 哦，累的只是徐云她自己而已。 两人坐在石桌旁边休息，徐云的助理把一早买回来的食香楼的早点摆在桌面上。 一打开，一股属于食物的清香顿时飘散开来。 沈声默眼珠一动，又缓缓挪开一些。 徐云把所有的盒子都打开，又拿出了一副筷子摆在沈声默面前，自己则是倒了一杯茶，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沈声默面前：“师父请用茶。” 沈声默：“……” “以后不用跪了，就是个形式。”徐云跪得太快，沈声默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就是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对方的态度居然转变这么大，这就毕恭毕敬上了。 人类，真是善变极了。 喝了徐云这口茶，沈声默才问她：“你以前是不是练过舞蹈？” 徐云回道：“小时候是练过，一开始还想当一个专业的舞蹈演员，但后来就放弃了。” 难怪，原来是有点基础的。 徐云的仪态其实不是很糟糕，只不过没有戏曲的“韵”而已。 沈声默要做的，就是把这“韵”给她加上，拍戏就好看了。 “为什么放弃了？” 徐云想了想，说道：“教练说我长得太高，不适合跳芭蕾。” 芭蕾啊，对身体力量的控制要求比较高，身高太高，会重心不稳，所以通常不要太高的身材。 沈声默打量徐云一眼，发现她估计得有一米七以上。 “你学过古典舞吗？”沈声默又问。 如果学过，教起来会方便很多，古典舞里有很多动作都来源戏曲。 “什么是古典舞？”徐云呈现出惶恐的神色，“我们集训只跳芭蕾，不过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在跳古典舞吗？” “……” 沈声默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徐云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接受的大多来自西方的教育，西方当然不会教中式的古典舞。 早上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早上八点的时候，导演要求集合，又要整个剧组的人待在一起磨合，对戏。 昨天沈声默没来的时候，整个剧组的重点是徐云，沈声默来了，就变成沈声默。 她是个新人，导演很担心她会不会演戏，找了一群人给她讲解。 徐云呢？ 徐云则是和老专家一块，学戏去了。 剧组开始运转起来。 就这样，互相磨合了好几天之后，本来对徐云意见很大的老专家有一天忽然夸奖道：“女娃娃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进步挺快的。现在摆起来，有花旦那味儿了。” 一句话，把徐云夸了个欣喜若狂。 她捂着嘴不可置信，小心翼翼问：“您……您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需努力，再接再厉。”老专家说，“要是再年轻个几岁，说不定可以上场去跑跑龙套。” 徐云笑着接受他的夸奖，当天傍晚，让助理从食香楼里买回来一个最豪华的食盒孝敬师父。 和沈声默相处这么些天，徐云也很快速掌握了怎么正确投喂沈声默的姿势——那就是，只要是好吃的，都可以喂。 沈声默正在长身体，消耗高，胃口大，虽然说要保持身材，不能走形，但她的运动量足以弥补进食量，所以多吃点完全没问题。 对于好吃的，沈声默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连带着本来在减肥的徐云，坚持了没有几天，也开始跟着吃饭了。 助理带回来的食盒里还有酒，徐云倒了，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开心极了。 自己喝了还不算，还要叮嘱沈声默：“师父年纪小，别喝酒了，喝酒伤身，年纪大一点再喝。” 沈声默听了，便悄然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冷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徐云又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么多骂，可是今天，今天老专家居然夸我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沈声默：“……” “导演说，明天可以开始拍了，不过先拍的是师父你的戏。对了，师父，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沈声默道。 拍戏对沈声默来说，是一个新的职业，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老本行。 因为她每次穿梭一个世界都是新的开始，都是一个不同的人，会经历一段不同的人生。 不管是贫穷的，还是富有的，沈声默都已经经历过。比起演员，她可能更有阅历一些。奔波也好，流离也好，演员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沈声默都经历过，说一声本色演出不为过。 是以，沈声默一点不慌。 在《倾国名伶》的剧本中，女主幼时因为家贫，被父母卖给戏班子的班主。班主见女主天资聪颖，就拼命的训练她，想把她当成摇钱树来赚钱。在班主毫无人道的压榨下，和女主一同被买进来的几个小孩不堪忍受，死了。 女主在一次演出中，成功获得梨园老板的赏识，让老板替自己赎身，获得留在梨园的机会。从此后，她在梨园里唱一场火一场，成为真正的名伶。 梨园，也就是现在剧组所在的地方。 所有主要的戏份都在这里进行。 沈声默要拍的第一场戏，是室内戏。 她扮演的是女主已经成长为少女的时候，此时她在戏班子学过戏，受过苦，已经不堪忍受，所以自觅明主。 在这场戏里，女主找到梨园的老板毛遂自荐，梨园老板赏识她的勇气和胆识，所以给她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女主就在老板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功底。 唱戏的功底。 唱戏的功底想要展示几分硬功夫是很有难度的，导演本来是想通过剪辑来营造出一种女主很厉害的感觉，可现在有了沈声默，导演决定要一镜到底。 拍摄之前，沈声默跟着化妆师去了化妆师，按照电影中女主的模样，给她画上了妆。 镜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点也不像剧中女主饱受压迫的样子。 在化妆师的一双巧手下，把沈声默的皮肤涂黑了一些，脸颊上也多了点驼红，那是因为天冷被冻出来的。头发也被打散大乱，放了点粉，使得看上去粗糙又毛躁。 这便好了。 沈声默站在导演面前，导演在和她讲戏。 导演说：“一会儿老板让你表演，给你扔水袖服，你就舞起来。按照我们之前排练的样子，你把水袖打到灯台上，不让它烧起来就行，然后很快挪开，我们幕后人员会吹灭的。” 这是想表现出女主的水袖舞得很好，很有劲道，让剧组帮忙作弊了，只要工作人员不入境，拍摄效果就会很好。 “我可以自己把它吹灭。”沈声默说。 “？”导演一怔，“什么？” 沈声默指着老板戴着的帽子：“我还可以用水袖把他的帽子拽下来。” 导演惊了，不知道这个操作是否可行。要知道，水袖想舞起来是很难的。那么轻的布，但长度加起来又有点重量。一般人，别说舞起来，就连让水袖不缠着手臂，都是一门功夫。更大的可能是，水袖没舞起来，反倒是自己被缠得像个粽子一样。 导演就试过，他知道难度，所以实在想不出来，水袖把灯吹灭以及把帽子拽下来这个操作，到底是人类能不能做到的。 老专家却说：“让她试试。” “好。”导演彻底打消了疑虑。 剧组人员各就各位，开机。 电影台词，比起戏曲拗口大段的唱词来说，好记得很，就那几句话，沈声默早就滚瓜烂熟了。 她和梨园老板对戏，表演浑然天成，一低头，一蹙眉，都体现出忧愁和哀伤，一点也不像初次演戏的样子。 她的眉，她的眼，仿佛会说话似的，眼珠一转，眼中的光也跟着掠过，眼神说不出的动人。 梨园老板呵呵笑几声，拽了一套戏服扔到女主身上说：“行，既然你毛遂自荐，我也给你个机会，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我，扮上，让我瞧瞧你有什么本事。” 然后就是舞水袖的戏。 沈声默捡起戏服，穿到身上。 不合身的戏服垂到身下。十分宽大，衬得她身形更加娇小。 沈声默说：“献丑了。” 然后开始舞动起来。 她看上去瘦弱的四肢，把一段长长的水袖舞出了流水一样的弧度，又像波浪，两条长绸在她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 下腰，空中翻转，舒展着四肢，像只空中飞舞的鸟儿，充满了矫健的力量美。 双手用力一挥，水袖就飞了出去，打向挂在柱子上的油灯。 水袖带起一股强气流，只听“扑”的一声轻响，油灯灯芯摇晃几下，熄灭了。 接着又一个空中一字马，仿佛凌空而起，沈声默往前跳了起来。水袖一挥出去，手腕一抖，老板的帽子被她拽下来了。 老板呆。 徐云呆。 导演也呆，甚至忘了喊cut。 老专家哈哈大笑“好好，英雄出少年，好漂亮的女娃子！” 这里说的漂亮，可不是脸漂亮了。 第91章 国粹 沈声默收了袖子,恢复一开始的姿势，双手交叉在身前。 她低声道：“献丑了。” 轻柔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点局促，那是因为运动过后造成的气息不匀,不过很轻很细微。 梨园老板回过神来,连着大喊了三声“好”。此时的“好”已经不是台词里的好,而是演员本人发自内心觉得好。 导演没有剪掉这段镜头,而是保留下来了。 梨园老板的声音也让他回过神来,立即喊道：“cut。” 一场戏,告一段落。 这一场戏，是一场极为重要的戏,关乎到女主自身的命运，所以在拍摄的时候,务必要营造出一种紧张感和紧绷感。在主人公身处绝地时,用自己高超的技艺为自己带来一丝曙光。要想达到这种效果，必须要体现出主人公高超的技艺。 导演本来因此而困扰,觉得演员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可此时，一切困扰他的难题迎刃而解，沈声默以一己之力，省下了剧组许多胶卷。 这场戏,一次过了。 沈声默比导演想象的更加出色,也更适合舞台,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后来，导演私底下和老专家聊天,提到了这件事情,感叹了一声英雄出少年。如果那些个明星一个个都想沈声默这样有天赋,有本事，他的戏就不愁没人拍了。 老专家听了哈哈大笑：“人家可不仅仅是有天赋啊。有天赋，那也不是拍电影的天赋。大戏都唱得，擅长弄虚作假的电影拍不得了？要知道，登台唱戏的时候，可是没有幕后的，戏怎么样，还得自己来。” 言语间，都是对沈声默的欣赏和推崇。 导演讪讪闭了嘴，心中觉得这一次影片参赛的把握更大了。 电影是一门精于“造假”的行当。 演员不够美没关系，只要摄影师水平够，通过光影和造型，就可以把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拍成大美人；身段不好，功夫不高没关系，打戏有武替，唱歌有声替。场地简陋没关系，哪怕只是一间室内的屋子，也能通过布景营造出宫殿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通过剪辑利用视觉来欺骗观众的。 不管实体条件如何，只要拍出来是好的就可以。 《倾国名伶》的导演以前也是这么干的，他也是个中好手。 本来在拍《倾国名伶》之前，导演就已经决定要用这种出神入化的骗术来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可如今，导演发现，他可以更“真实”一点。 就是真实。 演员亲身上阵，实打实的来场硬功夫的较量。 不需要替身，不需要通过频繁切换镜头来维持人物的美感，也不会中途ng很多次。 不管是什么高难度的戏，文戏，还是武戏，都是一镜到底，一遍就过。这样的拍摄过程无疑是流畅的，充满了享受的。 导演觉得，沈声默真是找对了！和专业的人合作，就是省功夫。从业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见过像沈声默这样的好苗子。 拍戏的时候会中途被打断，也和沈声默没有关系。而是和她对戏的人出了问题。 然后再来一次，沈声默也总是能很快的进入状态，完成得比所有人都出色。 这已经不仅仅是用天赋能概括得了的了！ 伤仲永的事情并不少见，有些人即便有天赋也不能好好挖掘自己的天赋，发挥自己的特长，反而抱陈守旧，不思进取，最终浪费了大好的天赋，让人暗叹可惜。 可沈声默完全没有。 导演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想，那大概就是天之骄子的感觉。 比别人更优秀，还比别人更努力。所以当她出现的时候，总是成为众人的焦点，成为碾压别人的存在。 本来导演最担心的就是沈声默，因为在剧组里，只有沈声默是新人，其他都是影视老人。 可如今拍摄下来，导演就发现，沈声默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把作为影后的徐云，还有影视圈的老前辈，都压了一头。 技巧比她更娴熟的，没她有灵气；外形比她优越的，没她会演。 总之，她就像一个被上帝偏爱的作品一样。 没人能不喜欢她。 这部《倾国名伶》还没拍完，导演都已经开始思考着下部戏也要找沈声默来演了。 哪怕不是戏曲主题，导演也相信，她一定能演好。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沈声默和沈槐在剧组里待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中，沈槐偶尔过来探班，大部分时候在戏堂子里做他的教习师傅。 沈声默则是两个星期就挂一次牌子，登台唱戏。 如此一来，虽然登台的时间减少了，但不会让粉丝无戏可听。 这样两头奔波省了不少功夫，就是有些疲累，不过沈声默倒还能撑得住。 一根蜡烛两头烧，紧赶慢赶下，沈声默的戏份，居然在一个月内拍完了。 本来沈声默的戏份预计两个月拍完，但因为她超群发挥，在关于她的戏份总是一遍就过，所以大大节省了时间。 在这部电影中，主人公进入梨园之后，暂时获得生活上的安稳，但也只是暂时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只是另一场修行的开始罢了。 后面时间线会进入主人公已经长大成人的时候，那就是徐云该负责的戏份了。少女时代的戏份，沈声默已经拍摄完毕，完成了这一次进组的任务。 余下的空境和取景，沈声默的脸就不是很有必要出镜。 这意味着，她可以杀青了。 沈声默问过导演，说能不能先离开。 导演看了再看，觉得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就让她走了。 进组的这一个月来，沈声默把自己混成了里面的风云人物，人气比徐云这个大明星还高。 一听她要走，剧组的人员很舍不得，特意抽出一天时间来给她送欢送会。 在欢送会上，沈声默扮上，干回了老本行，给剧组人员正儿八经的唱了一曲。 剧组的人大部分都没听过戏，更是不知道沈声默唱的是什么，但一点不妨碍他们欣赏。 美的是标准，是有门槛的。对于美好的事物，人的审美总是朝着一致的标杆靠拢。在此之前，或许他们不了解戏曲的文化，也不知道什么唱腔，但当沈声默摆开架势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是美的。 一曲罢辽，沈声默收了水袖：“献丑了。” 如同在她电影里演的那样，不卑不亢，温和淡定，但充满了坚韧的力量。 老专家带头叫了一声好，其他人也跟着鼓掌起来。 一行人纷纷为沈声默送别，其中最舍不得沈声默的人，当属徐云了。 沈声默只教了她一个月，每天早上揪她起来练功，师徒两人一起吐纳，站墙练得身姿挺拔端正，一起吊嗓子，一起摆架势。 这些把式都较为浮于表面，但对徐云来说，拍戏够用了，也让她免于很多责骂，在剧组里也越发得心应手。 当徐云渐渐得了些趣味时，沈声默却要走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徐云一个大美人，拉着沈声默的手不肯放开。一声声师父师父的叫。 导演受不了了，说：“师父师父，知道的以为我们拍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拍女版西游记呢。” 听了这句话，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沈声默忍俊不禁，也道：“出来太久，我也该回去了，戏堂子还等着我回去，不能久留。等以后你有空了，可以去买张票听我唱戏。” “切记，哪怕我不在，你也要自己每天练功。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问老专家。” 徐云没有办法，只得点点头：“知道了。” 乖巧得不像话。 对于这个场景，整个剧组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谁不知道大明星徐云为了拍这个戏，拜一个小演员为师呀？ 这个小演员也不是一般人，只要有她的戏，只要手头没事的人都喜欢去围观，就为了看一看她是怎么舞水袖的。 沈声默在梨园门口等着沈槐。 作为沈声默的经纪人，沈槐负责后续的交涉已经合同等问题。 沈声默的戏份杀青了，沈槐在替她讨片酬。 没等太久功夫，沈槐就提着箱子从里头走出来了。 父女两人叫了的士，回了家。 回到家里，沈槐才道：“我跟你合算一下存款，我觉得，房子可以买上了。” “好。” 沈声默应下来。 父女两人坐在沙发上，一笔一笔算着账。 沈声默的在银行的存款九千，这一次的片酬四千，加起来就一万三了。 买个房子，按理说够了，但其中还有各种手续费，已经装修费用什么的。 还差一点。 差的这一点，就用沈槐的工资补上。 虽然沈槐拿的是死工资，赚的没有沈声默的分红多，但他为人节俭，也存下了不少钱。这些钱本来也就是为沈声默攒的，如今正好用上。 这一合计下来，父女两人目前可用的钱，一共一万五，可用全款拿下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了。 沈声默早早就看好了地段，是决不会出错的。钱已经到位，就只等着买就行。 沈槐说：“跑手续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只管回去跟金老板复命一下。你缺了这么长时间，不和人家打一声招呼说不去。休息休息，准备登台吧。” 金从善是个开明的好老板，为人和善，大方，会做人。老板会做人，沈声默当然也要有所表示，不能让老板空等。 沈声默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他电话。” 把这些琐事都处理完毕后，父女两人才能睡得了一个安稳觉。 回到阔别已久的自己床，沈声默感觉无比怀念。一躺下去，睡得香甜无比。 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在剧组里演戏的这段时间也让沈声默赚了不少粉丝值，积累了一个月，零星加起来就这么多了。 沈声默划掉了显示屏，伸了个懒腰，然后起床。 今天她还不用挂牌登台，金从善说了，她刚刚离开剧组，可以让她再请假三天，用来休整。三天后，就得按部就班，如同往常一样登台了。 沈声默当然没有意见。 对于这种不把员工往死里压榨的老板，她向来是很喜欢的。 特别是在996横行的现代，在一众企业家恨不得把人当畜生用的情况下，像金从善这样的老板，一定是会被人供起来天天烧香的存在，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沈槐也早早准备好了，他换回一身长衫，又是一副温文儒雅的形象：“我们今天去看房子。” “好！”沈声默摩拳擦掌，向购房中心进发。 奋斗了整整一年，终于可以拿下一套房子了。 只要有了房子，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的房间拥有绝对分配的权利，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地段早就看好了，只需要货比三家，买下最合适的房子就行，所以今天出门主要就是逛各种售楼处。 通过询价、对比、入住条件等等进行筛选，然后交钱就可以。 现在的购房手续还没有后世那么大的限制，基本上只要有钱，有户口，不是黑户，就都能买。 花了三天时间敲定了楼盘，交钱后，手续办得很快。因为买的是现房，所以等装修后就能入住了。 房子写的是沈声默的名字，装修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沈槐来办。 为了房子的事情，沈槐戏堂子都不去了，连着请假请了好久。 而沈声默重回以前的轨迹，每三天上一次台子，演戏，唱戏。得空了进戏曲练习室联系，忙的时候，会一天上两场。 日子过得平凡而充实，后来，整个香江叫她沈老板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她说出去，也是能数得上号的名角儿了。 天降大雪。 冬天来临，年关将近。 这是沈声默在香江过的第二个年。 在香江的第一个年，是在出租公寓里度过的。 当时，他们父女两人刚到香江，在金从善的帮助下，租了了一个两居的公寓，在里面住了一年半，几个月之前，从出租公寓搬到了现在的房子，这是他们的家。 房子采用的是中式装修，有点像欧式简洁风，但是实际上却是明式家具的样式和摆放。 关于这一点，沈槐有着自己的审美，他不喜欢西式的装修，便按照自己的要求，和装修师傅提了，便装成了现在这样。 年关来临时，沈声默就不登台了。 最后那一场戏是在二十三那天，人满为患。 演出过后，戏堂子就要足足关上半个月。 至少要过了大年初六，才会开始开张。 沈声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落下的大雪，和街下行人的脚印。 这里是香江的中心地带，很繁华，但也很安静。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天上落雪的簌簌声就极为明显。 沈声默静静听了一会儿，看到楼下的雪地上走来一个人，便放下热牛奶，对她开心的挥舞着手。 来人正是徐云。 她的大徒弟。 徐云的父母不在香江，今年因为《倾国名伶》的宣发事宜，没法回去过年，所以就过来，几个人凑一起，把年给过了。 作为徐云的师父，沈声默当然是欢迎的。 作为一个大明星，徐云现在每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三句话不离师父师父师父，就连去朋友的演唱会，也要带上沈声默。 一来二去，沈声默多了很多露脸的机会，还有一次曾作为特邀嘉宾，在一个天王歌手的舞台上，唱了一曲。 在现代的舞台上，唱了一场大戏。 沈声默不知道台下的观众们是否看进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此产生了兴趣，想要去学。对沈声默来说，蚊子再小也是肉，既然是个机会，那就抓住机会，不遗余力的刷粉丝值，努力把戏曲宣扬出去。 在沈声默的努力下，这半年来，她的粉丝值收入颇丰。 到了如如今…… 沈声默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第二十天：大雪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 粉丝值：3260000/100000000】 非常不错，在继传统戏曲舞台这一项后，她又一次占领了新的表演渠道，能更快的积累粉丝值了。 虽然没有直播那么先进，但这舞台应该就是目前来说，最为先进最为潮流的表演方式了。 就是不能天天开，有点遗憾。沈声默想。 正此时，门铃响了。 沈声默跑过去开门，发现是徐云。 徐云每次出门都把自己包装得很严实，手套围巾帽子眼睛口罩，要是行动再鬼鬼祟祟一点，就是一个……恩，等待被抓捕的可疑人员了。 “快进来吧。”沈声默把她给拉进来。 徐云身上落满了雪，呵气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白气，显然是冻着了。 屋里开了暖气，比较暖和，徐云把身上的大衣一脱，露出里面的衣服，居然是一件贴身的旗袍。 轻薄、凉快，很适合夏天。 配合着她脸上精致妖艳的妆容，沈声默心中大致有数，知道她大概是刚刚赶完哪个场回来的。 徐云说：“师父，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 说着，徐云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递给沈声默。 沈声默没打开，手指一捏，发现里面的厚度还不错，钱应该挺多的。 沈声默问她：“是压岁钱吗？” “……”徐云想了想，说道：“是孝敬师父的。” 应该是压岁钱吧，是吧。 信封上面的图，就是这一年的生肖，还有着新年好。 徐云果然是在给她发压岁钱。 今年的沈声默十五岁了，一个小……少女了。 嗯，但是也还没成年。 年纪小，她也没办法。 沈声默收下了：“谢谢徒弟。” “师父客气。”徐云笑嘻嘻的，“有吃的吗？我刚才喝了很多酒，又吐了一通，肚子都空了，饿。” 一双看向沈声默，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只讨食的小狗。 沈声默说：“我爸在厨房包饺子，我去看看。” 徐云乖巧点点头，目送沈声默离开。 【这孩子不错】 系统忽然出声。 【还会给宿主发压岁钱，有心了】 系统继续说。 沈声默看了一眼，发现饺子下锅了，等会就好，缩回脑袋。 同时问系统：“那么系统你呢？” “你给不给我压岁钱？” 【……】 系统恨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好端端的没事提什么压岁钱！宿主你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问它要压岁钱！它也年纪很小的！ 【叮咚——系统已经为宿主发放压岁钱，请宿主注意查收~~】 “系统你真好。”沈声默看了一下，发现压岁钱红包是一张兑换卡。 兑换卡可是兑换戏曲练习室的十个小时时长，亦或者一百个粉丝值。 沈声默选择了十个时长。 十个时长意味着二十个小时的练习效果，而一百个粉丝值，对现在的沈声默来说，很容易就能拿到了，反而是时间多少钱都买不到。 不多时，沈槐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了。 饺子的馅不多，包得也不是很好看，但味道不错。 三个人吃得肚子滚圆，吃完了，才开始聊起天来。 徐云说：“上次师父你拍的那部电影，听说导演已经送审了。现在国内还没有上映，排不上档期，导演就打算先去参赛，拿个奖项回来，票房也好卖一些。” 拿个奖项回来…… 听听导演这话，好像奖杯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沈声默想了想，问徐云：“以你的经验来看，这次影片拿奖的几率大吗？” “大不大我怎么知道？拿不拿奖，那是外国人说了算。”徐云挠挠头，“我参加过一次，没什么意思。就是一群人在放映厅那里，然后挨个放映。让评委、观众、不同人群来观影，然后综合各种打分。” 和现在也差不多的嘛。 沈声默没有再问，但不管于公于私，都希望导演能拿奖。 于公，这是一次宣扬国粹的好机会。于私，她能刷一波粉丝值。 然而导演远在海外，现在也联系不到，沈声默便不去想，只等着消息便好。 要是拿奖了，一定会有风吹草动传回来的。 就这样，沈声默一直等到了大年初四那天。 本来在睡梦中的她，被系统吵醒了。 【恭喜宿主获得技惊四座成就，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恭喜宿主粉丝值达到3300000，系统已经为您发放了奖励，请注意查收~~】 第92章 国粹 系统一般很少在这种时候给沈声默通知,她一般也不会在一大早就活动，除非是很紧要的事情。 听到通知的第一声，沈声默就睁开了眼睛。 接着，系统又继续播报奖励通知。 【系统为您奖励的一千个粉丝值已经结入余额,请注意查看~】 【系统为您奖励的二千个粉丝值已经结入余额,请注意查看~】 系统的四条播报接连崩出来,沈声默立即一个激灵，大脑顿时清醒了。 按照系统的尿性，粉丝值突破到一个数值时,经常会给一个较大的奖励，粉丝值突破得越高,给得越多，这一次一口气给了两千粉丝值，看来是因为她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粉丝值。 沈声默点开系统面板，查看了任务进度。 在这个位面里,她终于收集到三十多万的粉丝值了！ 沈声默揉了揉眼睛,冷静了一下，开始思考这粉丝值是怎么来的。 毫无疑问……肯定不是她登台演出得来的。 在戏堂子登台演出获得的粉丝值很均匀,从来不会暴增,也不会减少，一直稳定而持续的增长着。 最近她也没有什么活动,更没什么舞台,能让她涨这么多的粉丝值。 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导演带着《倾国名伶》在国外电影节上评选,选上了！ 不确定是否获奖,但至少可以确定，影片已经放映出去，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获得了不低的评价。 因为在粉丝值突破三十万的同时，沈声默还获得了“技惊四座”的成就。 “系统你真好。”沈声默拍了个马屁，同时试探，“辛苦你特意从国外给我收集粉丝值。” 【系统该做的】 哦，所以真的是因为电影的缘故。 可怜的系统，连自己被套话了都不知道。 沈声默翻身起床，感觉一整天充满了干劲。 只要电影能上映，能进影院，这部影片能大卖，对沈声默来说，就拥有了一个“直播间”。在这个“直播间”里，只要影片被观看一次，她就能收集一次粉丝值。 系统因为这个年代的特殊性，给了她可以重复刷粉丝值的权利，到了如今，倒让她钻了空子。 因为一个人很难天天来戏堂子看戏，也很难一天来两趟，三趟，可是变成影片就不一样了，影片经常会被人二刷，三刷。自己看了还不行，还会拉上亲朋好友一起看。 总之，这是很利于沈声默的。她估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她的粉丝值将会呈指数增长。 从那一天开始，系统就陆陆续续给沈声默播报，她又涨了多少多少粉丝值。 又因为这些增长的粉丝值是在另一个半球，两边有时差，这就导致系统的播报通常是在深夜或者凌晨，一度搞得沈声默很烦躁，后来干脆就关掉了播报声，不让系统脑内播放，只等着白天起来时，看一眼就行。 【恭喜宿主，获得两个新观众，粉丝值2】 【恭喜宿主，获得五个新观众，粉丝值5】 【恭喜宿主，获得七个新关注，粉丝值7】 …… 【恭喜宿主粉丝值突破3400000，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为您奖励的二千个粉丝值已经结入余额，请注意查看~】 沈声默在戏曲练习室里结束了训练，三个小时结束后，她大汗淋漓从戏曲练习室走出来。 听着系统脑内叮叮咚咚的播报声音，不由得愉快笑起来。 她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一下自己的数据。 【第二十二天：小雨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待开启） 粉丝值：3400000/100000000】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拥有了一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 虽然影片还没在国内上映，但沈声默已经吃到“分红”，在国外刷足了存在感。 加上她这些天登台表演累积的粉丝值，这个位面的粉丝值已经突破了四十万。 年后，导演终于带着他的团队从海外回来了。 随着他们的行动，一张张“恭喜《倾国名伶》获得某某某电影节xxx奖的海报也到处张贴出来，做足了架势。 这下子，香江的影视业就都知道，他们当中出了一匹黑马。 因为多方关注，《倾国名伶》虽然还没有上映，只是预热而已，就已经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一时热度很高，作为女主角，徐云的海报也张贴到商场、路边各处。 宣发铺天盖地，《倾国名伶》一夜之间在香江红了。 作为一个客串演员，沈声默只在电影片尾有名有姓，海报上装不下她，所以倒也还没人知道她也参与了这部剧的演出。 对此，沈声默并不在意。 海报是虚假的繁荣，粉丝值是真实的好处。只要走进影院就能看到她，她不在意这一点虚名。 令沈声默感到意外的是，从国外回来之后不久，导演就找到了沈声默。 导演说：“感谢你的友情演出，这一次我们在海外的电影节评选上大获全胜，获得了最佳美术奖和最佳导演奖。本来还获得了最佳影片的提名，但是……后面被刷下来了。” 说到这里，导演的声音低沉了不少，但也难掩眉眼间的笑意：“总之，是一趟非常具有意义的旅程。” 而这获奖，和沈声默是脱不开关系的。 她出演的女主少女时代，舞水袖的片段，被评委反复观看。 一开始，因为外国人没有见识过这种功夫，还被怀疑说特效，剧组遭到了质疑，但导演放出了花絮之后，就没人怀疑了。 那些外国人对此充满了好奇，不明白柔软的水袖为什么能刚柔并济。看上去柔弱如水，但充满了力道，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可以说，正因为沈声默的演出，把这个影片的美术效果拔高了一个境界。 那流畅、充满力量的表演，是任何剪辑和特效都表现不出来的。 导演对沈声默充满了感激，心里明白，是沈声默的演出，成就了他的梦，让他获奖了。 对于沈声默，导演的态度是越来越客气。 以后会不会合作先不提，至少有空是要去支持几张戏票的了。 沈声默早已知道影片的成绩不会太差，对导演所说的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沈声默便笑了笑，问道：“不知道香江这边的影院什么时候上架呢？要是上架了，我一定去捧场支持。” 导演哈哈大笑：“快了快了，本来是想要争取一下贺岁档的，但是档期没有排上，只能后移。等我们这边定下来之后，一定会给你电影票。今天过来，主要还有另外一件事。” 难怪会亲自跑过来一趟。 沈声默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导演的下文。 “是这样的，影片在国外点映过，然后有一家歌剧院的人看了，他们的负责人表示他们的剧团对这项神奇的东方艺术充满兴趣。他们想邀请你到国外进行演出，我……我说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所以，就过来了。” 导演没有贸然答应下来，万一沈声默不愿意呢？那不是误会大了？ 听了这话，沈声默果然开始沉默起来。 导演说：“其实我觉得，这是一次文化上的交流，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所以先压着。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和对方沟通的。” 说完了正事，导演没有再留，很快告辞离开。 这确实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不管是从宣传的角度，还是从刷粉丝值的角度，都是不可多得。 说实话，沈声默不想放弃。 她刚才沉默，并未在考虑去不去，而是考虑要怎么说服沈槐。 今年她十五岁，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个年岁和她一样大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上学，稚嫩得很。沈声默已经算很能担得住事的，比之同龄的人成熟不少，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沈槐虽然没有把她看得很紧，但像出国演出这种大事，不知道沈槐会是什么想法。 当天晚上，沈声默就和沈槐说了这件事。 “爸，今天下午导演找到我，说有剧院邀请我去国外做演出。”沈声默一脸平静说出这样信息量爆炸的话来。 沈槐听了，差点没捧住碗，一哆嗦：“去国外？？” “是国外。” 沈槐沉吟了一会儿，果然有些纠结起来。 对他来说，他一辈子都生活在故土上。到香江来，对他已经是极大的挑战。而他所能想到的，离故乡最远的地方，就是香江。 要去国外？ 那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语言不通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被骗了怎么办？ 人在屋檐下，在异国他乡，想想就觉得害怕。 沈槐说：“你也让我想想，我得找金老板了解一下。” 出乎意料的，沈槐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要想想。 沈声默用力点头：“嗯嗯。” 沈槐是个开明的家长，一旦他愿意去了解，那这件事基本就成了。 出国一趟而已，对沈声默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等沈槐这边思考出个啥来，另一边就先出了变故。 草长莺飞，二月春风。 天气逐渐转暖，戏堂子也重新挂牌。每天在戏堂子外的板子挂上不同的曲目，静待客人挑选。有时候会提前安排曲目，有时候会根据客人的反应来安排。 而沈声默也重新回到台上唱戏。 十五岁的她，身量更加修长了。就像柳条抽新一样，婀娜中透出一股生命力的蓬勃。 她在后台上妆，为接下去的表演做准备。 涂上腮红，化妆厚重的妆容，可以遮掩掉她脸上的稚气。 今天她要唱的是霸王别姬，往日的虞姬幼小娇气，今日的虞姬已经逐步展露绝世美人的风华。 正和做头盔的师父讨论这场戏要不要戴鬓边花时，有跑堂的小二进来，一脸惶恐道：“沈老板，外头来了几个外国人说要听戏。” 在香江不难见到外国人。 在香江，有不同的租界，住的全是外国人。 在路上，教堂里，饭店里，一不留神都能遇见，算不得奇怪。 这两年来，沈声默火遍香江，来听她唱戏的外国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大多听不懂，只是凑个热闹。 沈声默瞥了小二一眼，悠悠道：“还没开场呢，让他们先等着。” “好，好咧。”小二得了指令，便走了。 等沈声默穿上鱼鳞甲，带上如意冠，小二又冲了进来，有些慌张道：“沈老板，外面，外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沈声默眉头一皱，刚想出去，又折身回来，拿上自己的鸳鸯宝剑。 这是金从善送给她的真家伙。 真剑。 她提着剑走出去，便看到五个外国人站在戏堂子里，三男两女。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男人看上去像领头的，此外还有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小男孩。 小男孩金发碧眸，一双眼睛四处转悠，看上去特别张扬，充满了活力的样子，嘴巴用英语说着一连串的话。 当然，前提是如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话，那这小男孩看上去便十分无害。 男孩说：“父亲，他们胆子可真小，我只是吓吓他们而已，有些人都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年长的那位男士说：“行了安德鲁，不要调皮，你给人家造成了麻烦。”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用这把枪玩玩，只是演戏用的道具而已——”安德鲁拿出怀中的黑色手、枪拿出来，炫耀似的晃了晃。 难怪，难怪小二会说打起来了呢。 手里拿着这家伙，谁不怕？ 沈声默皱眉，靠近他们。 她这一身装扮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安德鲁：“父亲，你看她穿得好奇怪。” “够了安德鲁，你闭嘴吧！” 安德鲁不仅没有闭嘴，还掏出手枪对着沈声默比划几下，“砰，砰，砰。” 没有开火，但这是一种充满挑衅意味的举动。 沈声默皱眉，忽然“锃”的一声，拔出了她的鸳鸯宝剑。剑身泛着泠泠刀光，让人不寒而栗。 在那几个人外国人惊惧的目光下，沈声默也用英语说：“香江是有警察的。在英租界，你们随便怎么做，但到了别人的地盘，就要守别人的规矩。” 她手上的那把剑看上去，比这把道具枪更有威慑力。 毕竟她手上的是真正的冷兵器，而这把枪？ 一个花架子罢了。 当然，更令人害怕的是她口中说的：香江的警察。 安德鲁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熊孩子一个，正是日天日地，不知所谓的年纪。安德鲁的爸爸却是个成年人，即便傲慢也知道轻重。 他们出国一趟，要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回去。 当然，他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这一次出来带着任务，不至于回不了自己的国家，但要是节外生枝，那也很麻烦。 眼前那个东方女人…… 她的穿着打扮，他们曾经在影片里见过。 影片里的演员表现出来的各种技艺，让他们惊叹，他们一致认为这不可能，所以这一次才会漂洋过海，想要看看这一项技术的真假。 只是还没真正看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不要紧，他们要找的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戏堂子里的当家花旦，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知道要找沈声默。 安德鲁爸爸立即走上前来，展示他自以为的风度：“美丽的东方小姐，我知道你，我在影片上看过你的演出。我对你非常欣赏，请你放下手中的剑，我们这一次是来邀请你去我们的国家演出的，请不要误会。” 误会？ 那样挑衅的动作怎么会是误会？ 对方表明了身份，沈声默还是不为所动：“如果你们不立即道歉，我将会让我的工作人员通知香江的警察。” “不不，美丽的小姐，刚刚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玩耍而已，他手里拿的只是我们演戏的道具，不具备杀伤力。”安德鲁的爸爸说道。 对他来说，这只是个误会。 沈声默依旧板着一张脸，然后把鸳鸯宝剑的另一把也拔出来，两只手拿着剑，挽出了剑花：“我这也是演戏用的道具，我用剑对着你也没有恶意。我年纪也很小，只是玩耍。”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手腕一抖，居然把剑舞出了剑鸣。 她身段好，气劲大，露出了漂亮的一手，围观的群众们忍不住叫好起来。 沈声默气势太足，哪怕只是一个人，却也让人相信，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 安德鲁爸爸的脸色一变，有些不好看了。 很少会有人拒绝他的邀请。 何况，在这个东方国家里，这个女人凭什么拒绝他？ 安德鲁不愿意道歉，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在香江警察来之前，安德鲁爸爸先退了一步，他说：“很遗憾女士，今天本来是想看你的演出，可现在没有机会了。本来，你可以有幸去我们伟大的国家演出，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在合作上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 “在这里演出，只会埋没你的本事。这个地方时常动荡不安，没有什么留下来的价值和必要。跟我们走，可以让你更好的献身艺术，更好的发展。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考虑考虑。如果有意向合作，可以来英租界b区23号楼找我们。” 对刚才的冲突避而不谈，言语间还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和傲慢，仿佛他们现在做的是一件很绅士很优雅的事情。 一个很好的机会？ 是的，在他们来之前，沈声默也在考虑这个事情，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她同样也知道，不是什么机会都要抓住的。 损失了这一次的机会，以后还会有无数的机会。 她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合作。 都说艺术无国界，可艺术家，演员，有。 “不必了先生。”沈声默面无表情的拒绝他，“在此之前，我的朋友向我转达，我确实在考虑这件事，但现在我觉得不必了。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但诚如你所言，我们的认知还存在巨大的差距，不足以让我们完成合作。” 未曾想她拒绝得这么干脆，安德鲁爸爸怔了怔，似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拒绝我们？女士，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可以成为——” “我知道，你们走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 安德鲁爸爸的腮帮子重重咬了一下，眼中有些无奈，也有些狠色，诅咒似的说：“好，好，我明白了女士，你会后悔今天做出的举动的。除了我们，没有任何国家愿意对你们敞开怀抱，你拒绝了我们的善意。” “如果你所说的善意，是让你的孩子拿着枪指我们的话，那我拒绝。” 谈话和合作终究都进行不下去了，安德鲁一行人只得灰溜溜离开。 等他们走后，沈声默才把鸳鸯剑收回剑鞘内。 观众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架势，看着她的剑，她的人，忍不住高声叫好。 “沈老板，沈老板！” 不知谁先说了一声，随后，戏堂子全是叫她的名字。 沈声默回了后台，继续准备上场的事情。 这于她而言，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足以阻碍她的演出。 等闻讯赶来的金从善看到她这悠哉悠哉的模样，哎呀一声：“你呀你，平时没见这么冲，怎么这会儿倔得厉害？你爸都跟我说了，我们还商量着什么时候让你出国去呢。怎么就，怎么就把人吓跑了？” “是他们吓我们。” “那也……不能直接就说不去呀。多好的机会，唱完了，再跑也是可以的嘛。” 金从善急得都快跺脚了。 沈声默还是淡淡的：“算了吧，一群打从心眼看不起我们的人，又怎会看得起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自己看，不需要一群不懂得我们艺术家伙来肯定，他们看不懂，听不懂，让他们肯定，有什么用？” “是他们来求我，又不是我要求他们，他们自己搞错了因果，还怪我不合作？呸，以后我的戏，有的人是看，有的是人欣赏，我才不稀罕那俩歪瓜裂枣呢。” “等着看吧，以后戏曲一定会发扬光大的。我们的年轻人，喜欢看戏的年轻人，会越来越多，时候未到而已。” 撂下了狠话，沈声默便上台去了。 金从善唉声叹气的，但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人的已经给沈声默撵走了，多说无益，再多说，也都是马后炮罢了。 人家闺女这么有骨气，不想吃这一口饭了，他也不能软着骨头不是？ 金从善也只得劝自己看开点，不再想这件事了。 就这样，过了五六日，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那伙人也没有再来，听说是已经离开了香江，回到他们的国家去了。 金从善很遗憾，沈声默却很平静。 当初作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冲动，而是考虑好了后果。 戏堂子重新归于平静，沈声默依旧登台，唱着她的大戏。 而此时，《倾国名伶》也在全球上映了。 不仅是香江，国外的电影院也买了片源在影院同步上映。 之后没有多久，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沈声默收到了一封用英语书写的来信，信内附赠了一封邀请函。 这是一封，来自悉尼歌剧院的邀请函，询问她是否有意向去歌剧院演出。 本来被沈声默拒绝掉的机会，又以另一种弯弯绕绕的形式，更好的姿态，呈现在她面前。 第93章 国粹 七月,酷暑。 沈声默坐船，航行于无边无际的海面上。 这一次，他们做好了行程的安排，应悉尼歌剧的邀约前往演出。 耳边除了偶尔响起的海鸥鸣叫声,便只要螺旋桨低鸣的轰鸣声。海面连着天边,仿佛看不到头。 她在海上已经待了三天,一天天无聊得只能看着汽轮引起的漩涡发呆。 偶尔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进入戏曲练习室联系,也算一个不错的消遣。 沈声默还好些，沈槐就惨了。 他晕船。 一上船之后，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仿佛站在云端上,飘忽起来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船,却终究不能适应。 这一次悉尼歌剧院之行,不仅他们父女俩来了,金从善也来了。 对金从善来说，这也是一次意义重大的出行。 不管是从公事公办的角度,还是私人的角度，金从善都觉得,他应该去见证这一刻,便也跟上。 沈声默知道,她这一行,所有人对她寄以厚望,许多人都在看着她。 鲜少觉得紧张感的沈声默,也难得有了压力。 海上的航行是枯燥的,这个时候游轮的速度比较慢,一直航行了十来天，才终于登上岸边。 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周围也是陌生的人群。 沈声默扶着沈槐，不着痕迹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很快找到了来接送的人员。 接送的人开着一辆大型的客运车，一共两个人，其中一个金发的小姑娘举着一块巨大的硬板纸，用英语写了欢迎的用词，还有歪歪扭扭的中文，一眼就看得见。 沈声默分辨出来了，带着沈槐他们走了过去。 “你好——”对方用蹩脚的中文打招呼，明显是刚刚练习的。看到沈声默他们的东亚面孔，就知道自己要接的人到了。 “我们等你们，很久了。”女孩笑着说，“我们先去，休息的地方。” “我们可以用英语交谈。”沈声默说，“我们没有带翻译，我就是翻译。” 在香江打滚了这么些年，哪怕沈声默没有刻意去练习英语，她的口语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至少日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女孩松了一口气，“中文太难学了，我学了很久，都不会。你就是这一次负责演出的东方艺术家吗？你可真年轻，看上去比我想象的小很多。” 沈声默一下地就被扣了一顶东方艺术家的帽子，脸不禁一红，然后淡定点点头：“我就是，你好。” “你好你好。” 上了车之后，女孩告诉他们，住宿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 先休息，等接风过后，院长会来找他们商量关于演出的事情。 歌剧院有专门起居的地方，一般是用来让演员下榻休息，和接人待客用的。 说话间，客车已经行驶到歌剧院门口。 沈声默一下车，就被眼前的阵仗下了一跳。 因为在歌剧院旁的广场上，竖着好几张巨大的海报。 海报上是沈声默的照片——是从《倾国名伶》截下来的剧照，是她穿着戏服的样子。上面写着：欢迎东方艺术家。 金从善见了，心生无限欢喜，低头和沈声默说：“不枉我们跑这一趟，人家可比上个剧团有诚意多了。” 沈声默点点头，“嗯”了一声，随着工作人员的安排，来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傍晚休息过后，沈声默他们先来熟悉场地。 歌剧院分为各种不同的演出厅，有些是用来演出话剧，有些是音乐厅，在歌剧院门前的公共台阶，还有流浪艺人等等，做一些免费的演出。 整体的氛围很和谐，很开放。 沈声默的演出被安排了话剧厅里，这也是歌剧院的主厅之一。在这个时候，歌剧院建成还没那么久的历史，但已经有不少名音乐家，话剧演员在这里演出，创造一出又一出的视觉盛宴。 “这里的收音效果和舞台都很棒，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有一场精彩的演出。”负责带沈声默参观的还是今天接送他们的女孩子。她和沈声默介绍着舞台，已经后台，把一套流程走完，告诉沈声默一些设备该怎么用。 不得不说，这里的舞台比金从善的戏堂子多了现代化设备。 对沈声默来说，要操作它不算难事，女孩说一遍，她就全都记住了。 女孩惊讶道：“你真厉害，你的口语也很流利，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谢谢。” 走完了演出厅，沈声默就来到用餐厅吃晚饭了。 这一次漂洋过海的不仅仅是沈声默一个人，还有奏乐的师傅们。在国外是没有现场的乐师可以用的，只能自己带。 沈声默能很快接受这些现代化设备，不代表别的师傅也可以，所以距离演出，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们所有人，一个团队，需要熟悉这个全然陌生的舞台。 而沈声默也在休养生息，从第二天开始，和其他人在台上开始排练，适应这里的演出节奏。 对所有人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战。 《倾国名伶》早已在这个地方上映过，还引起不小的反响，歌剧院想要宣扬沈声默这个从东方来的艺术家的曲目，简直轻易而居。 他们只需要发一发传单，贴一贴海报，在电影周围，在歌剧院的官方售票处，挂上沈声默的照片和剧照，自然能吸引观众前来观看。 因为影片里绝佳的表现，让他们这群对古老的东方大国一无所知的外国人充满了好奇。 他们也想去看看，去现场看看。 票卖得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一开始，沈声默和对方交涉，觉得准备五千张就差不多了，如果不够再加印。但没想到，对方一下子放了一万张票，还一下去全卖出去了。 “女士，你太谦虚了。”负责人说，“你不知道，你在这里是多么收欢迎，他们很想见识一下，那个水袖舞是不是神奇的东方气功，有幸能现场看看，当然要来。” “明白了。”沈声默哭笑不得，她也很想知道，所谓气功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 她只是个舞水袖的，不懂什么气功。 五日后，开演。 话剧厅有一千五百多个座位，一场能容纳的人有限，排不上首次演出的人，只能延后了。 演出十场之后，她就会离开这里。 铛铛铛，铜锣敲响，大戏开场了。 沈声默的戏班子准备的十场戏，大多是武戏。因为文戏，外国人听不懂，不了解，便选择最直观的，最刺激的武戏来表演。 好在沈声默于刀马旦一行上也颇有研究，她的功夫好极了，在台上翻、扑、跳，都能给人带来比电影院里更加直观的震撼感。 观众们看完戏之后，试图想要学，因为觉得很酷炫，但看起来容易坐起来难，很多人试过一次纷纷放弃，最后反倒对沈声默头上那两根须须感到好奇起来。 最后他们的兴趣转向了玩须须，后空翻翻不动，玩须须总是可以的吧？ 一时间他们兴起了购买这种物品的风向，无奈头冠上的那两根须须，是用白冠长尾雉的尾巴做的，这种鸟儿产于种花家，他们也买不到。 玩也玩不到，再去过过眼瘾总是好的吧？ 只是…… 预售了一万张票，首次演出后，第一场的观众想要重新买票，但已经买不到了。 短短时间内，沈声默发展了一批戏迷，他们哀嚎不已，可是沈声默是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国外给他们表演的。 她终究要回到自己的祖国去，这里只是短暂的来了一遭，是过客。 戏班子一共待了一个月，完成了既定的十场演出后，便把归国一事提上日程去。 歌剧院的院长也未曾想过沈声默的戏居然这么好卖，再三要求沈声默返场演出，沈声默答应了。 临行前，又加了一场。 后来，院长又说，想邀请她成为常驻的演出艺术家，许以优厚的待遇，说了诸多的条件，试图打动沈声默。 只是，哪怕条件开得再优厚也全都被拒绝了。 院长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说道：“请恕我的无理，可我实在不明白。” 对方顿了一下，试图说服沈声默：“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少有的顶级的艺术家，可是你的国家并没有给你同样优厚的待遇，甚至让你们背井离乡，为什么你还要回去呢？” 沈声默歪着脑袋，看他一眼，忽然扑哧一笑。 “先生，我想你可能误解了什么。”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我和我的父亲并不算背景离乡。虽然我们确实坐船渡海才来到香江，但那里生活的都是我们祖祖辈辈，我相信，它总有一天会重回母亲的怀抱。” “抱歉，不该说这些。” “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沈声默继续，“虽然这里的观众对我的演出很热爱，但恕我直言，这里的观众并不能真正的了解这项艺术的内涵和魅力。你们没有接受过我们传统文化的熏陶，听不懂我们的唱词，看不懂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故事，有艺术加工的地方，但更多的是来源于我们的生活。对于戏曲这项艺术，我觉得还是要让它回归生长的地方，才能继续发扬光大。” 院长先生面色讪讪的，尴尬地笑了笑，果然不再提及让沈声默留下的话了。 他知道，一个精神高贵的人之所以高贵，是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院长是一个欣赏艺术的人，不是个政客，愿意给艺术家应有的尊重。 “那么，尊重您的意愿，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谢谢。” 走出办公室后，沈声默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回去找爸爸了。 难得出国一趟，沈声默觉得，应该带着爸爸到处走走逛逛。 工作已经完成了，余下的时间，是任由她自己支配的。 结束演出后的第三天，戏班子众人登上客轮，回家去了。 他们来说静悄悄，走的时候，岸边有不少人在相送。 这些人都是沈声默的铁杆粉丝。 嗯，铁杆粉丝。 他们在岸上欢呼着，气氛十分热烈。 沈声默站在护栏边朝着他们挥手，等客轮游走，逐渐远离了岸边，直至看不到他们了，才回到船舱内闭目休息。 确定周围没有人在后，沈声默才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第二十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无法开启（待开启） 粉丝值：3421000/100000000】 票只卖了一万张，但其他的加成奖励也有不少，所以一个月下来，零零碎碎加了两万多的粉丝值。总体来说，还是很有收获的。 沈声默关掉系统面板，先躺在船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闭目进入戏曲练习室。 【欢迎回来，主人】 这是戏曲练习室的欢迎标语，沈声默停下来看了几眼，发现还是在这里最让她自在。 然后接着，训练开始了。 不管何时何地，她总是能珍惜戏曲练习室的时间，从来不浪费。 不管多疲累，也不过行程多紧张。 台上获得的每一次喝彩，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如果没有台下的付出，就不会有今天的她。 把三个小时候的练习时间用掉以后，已经是晚上了。 晚上的海面幽深无比，只倒映出游轮的影子，以及天上的繁星。看上去，有种旷古悠远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能迷失在这片星海里。 沈声默坐在甲板上，抱着膝盖看着天空，吹着夜风，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她待的时间略久一些，沈槐害怕她吹风感冒了，走上前来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事情。”沈声默偏过头来看他，“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沈槐被问得懵住了，这傻孩子在说什么？ “我们这不就是在回家么？在说什么傻话？”沈槐问。 “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另一个家？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沈声默深深的叹一口气，“爸爸，你多久没有回去以前的家里看看了？我有时候会在想，小时候住过的街道，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有时候，还会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但已经太久远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听了这段话，好似没有条理，但沈槐却知道了沈声默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在内陆的，另外一个家。 这是想家了。 或许他们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有很浓重的思乡情结。一到了年纪，便总是想着落叶归根。 沈槐本以为，沈声默还远没有到这样的年纪，但低估了她早熟的程度。 不，或许是见到爸爸思乡了，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沈槐也深深叹口气，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沈声默：“快了，应该快了。” 可实际上，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不知道。 经过十几天的航行，船终于靠岸了。 沈声默踏上岸边，迎接她的，是比走时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沈老板回来了！沈老板回来了！！” “我们又有戏听了！” “是哪个逼说沈老板吃洋粮不回来的？看我不往他脸上吐口唾沫！” “沈老板，大老板，小老板，都回来了！” 这些人，都是经常在戏堂子里听戏的戏迷。 或许他们没有很高的收入，或许他们没有很体面的工作，但他们都是珍惜热爱听戏的。 他们和外国的观众不一样，他们看得懂故事，听得懂唱词。演员演得好了，会喝彩，会叫好，要是演得不好，也会喝倒彩。 这才叫意思，这才叫够味。 沈声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回来了，休息休息，过两天开场，大家有空来捧捧场子啊。” “那是一定，我要带上我刚出生的孙子去看戏。” “您一个月没有登台，可把我们无聊坏了。” “小老板登台了，大老板要不要也登台啊？哈哈哈听说大老板也有本事。” 一群人忽然起哄起到沈槐身上来。 沈槐忽然间就不知所措了。 乍一听众人居然要起哄，让他也登台，只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就不了。” 沈声默替他接过了话茬，“怕什么？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说得狂得要死，沈槐想要拒绝已经是不行，因为人群的欢呼声已经把他的声音全部淹没了。 那就……这样吧。 沈槐心脏隐隐热络起来，仿佛那颗死寂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起来。 能再登台一次，哪怕一次，也是可以的了。 三日后，沈声默果然按照之前说的，又一次登台唱戏了。 这一次和往日有所不同，是和沈槐一块唱戏。 戏堂子也早已坐满了人。 有些是老戏迷，有些是新人，闻风而来的。 他们端坐着，桌子上放着茶盏和瓜子，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别提多么惬意。 这日子啊，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1997这一年，沈声默三十岁了。 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早已不是那个少年成名意气风发的小花旦。 她还在唱戏，唱了十多年的戏。 唱到了现在，已经是在香江有名有姓的人了。 只是时代的浪潮是无法改变的，一个人的努力无法改变时代的潮流。这股浪花会一直向前，向前，永不会停止步伐前进。 当最初一批她那些忠实的戏迷们老了，逝世了之后，戏堂子便开始门庭冷清起来。 在香江唱戏的那段日子，仿佛是这个古老艺术的余晖，用它的薄暮照耀到最后，终于在新科技的浪潮击打下，输给了新世纪强有力的对手。 电影，视频，mp3，mp4，年轻人消遣的方式越来越多。戏曲这种慢节奏需要门槛的表演形式，也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这其间，不乏有人请沈声默去拍电影，但她都拒绝了。 她守着冷板凳，守着最后的方寸之地，不肯让步。 在她和戏迷的坚持下，戏堂子没有倒闭，还在艰难独行。 所有人，包括沈槐都说，这一行，就要走到头了，看不到前路了，沈声默却不这么想。 她知道，今年是重要的一年，是具有意义的一年。 就像沈声默之前说的，戏曲从哪儿了的，就回到哪儿去。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生根发芽。 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从香江开往内陆的第一艘客船，让沈声默早早蹲着，终于买到了两张票。 一张她的，一张沈槐的。 他们现在要回家去。 游轮呜呜呜的声音响起，逐渐远离了岸边，远行，一如他们来的那天。 只不过来的那天，天很黑，风很冷，今天却是和煦的。 沈声默搀扶着已经佝偻的沈槐，低声和他说着话：“爸，你要是冷了，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加一件衣服。” “不冷不冷，我心里开心着呢。”沈槐确实是开心的，开心到手都有点发抖。 沈声默也知道，所以也不劝阻他，而是陪着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的风光，对面岸上的风光。 这一次的游轮，比当年的快得多，两天就到了。 一脚踏在地上，沈声默才终于有了种真切的感觉。 他们父女两又是一番辗转，想要去往北平，那里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总是要去看看的。 只是路途遥远，倒也不用着急，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到，不如好好领略沿途的大好风光。 祖国的秀丽山河，他们已经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了，很是怀念。 一路北上，沿途转车时，遇见了几个纳凉的老人。 他们已经两鬓白斑，此时很有闲情的坐在伞下唱着哥儿。 仔细一听，唱的是秦腔。 调子古朴浑厚，听起来悠长而古老。 这情形，以前可不常见。 唱的是秦腔里《忠保国》里的片段，沈声默侧耳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露出笑来。 《忠保国》将的是明穆宗驾崩后，朝政被皇后一族把持，想要改朝换代，然后忠臣联手保江山的故事。 沈声默唱的虽是京剧，但也不故步自封，也经常在戏曲练习室里，学习一些别的曲调和戏种，所以对一些经典的曲目，都能来上两句。 沈槐拽了拽她的手，笑眯眯的说：“唱上两句？” “唱就唱。” 沈声默清了清嗓子，顺着那老人的唱词，接了下句：“只因皇儿年纪幼，让与我父坐几春。” 老人也睁开眼睛，也继续道：“哗啦啦展开功劳簿，看有你父的几件功。” “我的父有功领过赏，功劳簿无有他的名。” 老人：“我将你父有一比。” 沈声默：“你将我父比何人？” ……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达到三百万，获得“戏曲大师”成就】 第94章 国粹番外 某日,一家国内很火的娱乐论坛网站上，闲得发慌的网友又开始打嘴仗了。 一刷新首页，各种帖子层出不穷。大多都是讨论哪个哪个明星哪个角度不好看了,什么什么综艺某个明星拉胯，谁谁的剧崩得妈都不认此类的话题。 在这里,一般只和当红的明星有关,一些比较糊的综艺和剧组是没有讨论度的。但今天,出乎意料的有个比较糊的综艺杀出重围了。 #综艺repo最新一期的《非常音乐》大家来涛涛,看谁是当之无愧的mvp啊# 主楼：首先说明,我不是谁的粉，我是综艺粉,就是喜欢看音乐节目,正好节目快要开播了，开一栋实时转播楼 1l:先蹲一个沙发,楼主摩多摩多 2l：居然还有人把这当成音乐综艺追么？不是都已经沦为宣传工厂了吗？/笑哭 3l：我好喜欢星湖弟弟啊！在常驻歌手当中,我最喜欢他了！每一期都超常发挥，天生一把好嗓子awsl 4l：笑死,这破综艺居然还有人在repo？一群不知道什么属性的人天天在那儿舞,唱歌不行，演戏不行，只有小破剧组才会上去宣传一下吧，感觉没什么看头 5l：虽然但是,现在确实没啥好看的了。以前还有惊艳的歌手在,现在都是justsoso 楼主：更新：这期的评委加了一个，说是请了一个什么什么专家,大家认识吗？[图片.jpg] 7l：不认识,谁啊？五官条件倒是还不错,比现在的小花有气质多了。就是年纪太大，不然还能红一把 8l：啊阿姨好漂亮好有气质prprprpr（重点错 9l：百度识图了一下，给这位大佬的履历给跪了 10l：转自百度百科：沈声默，女，戏曲演员，现任国家戏曲学院院长，曾任香江娱乐委会成员，曾经…… 11l：666国家队大佬炸鱼塘吗？我开始搓小手手期待起来（没错，就是想看别人被吊打 12l：拉到吧，国家队没有错，但一个唱戏的来什么综艺啊？她会唱歌吗？她有梗吗？她知道网播是什么吗？这老掉牙的玩意儿，也就是一些尸位素餐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正有没有斤两还不知道呢 13l：？？为某些人的语文素养感到绝望，你是九漏鱼吗请问@12l，知道尸位素餐什么意思就乱用？人家就是个搞艺术的，你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吧？ 13l：赞同，别什么都搞粉圈那套，人家上个综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阿姨的嗓子中气十足，咬字清晰，有条有理，比旁边说话大喘气的小花舒服多了 14l：行了别吵了，等楼主更新，辣踩的人我只送你一句：youcanyouup，sheupshecan，sheisnb 15l：笑死，中式英语十级选手 16l：虽然但是，我关注的点和你们关注的点不一样，我看到这个阿姨，就想起我的童年。或许你们的童年是虹猫蓝兔一起过的，而我…… 17l：楼上不要钓鱼，有话直说我不差这点流量 18l：摩多摩多 19l：以前还用磁带听歌的时候，我家就全是她的戏曲磁带，我姥姥姥爷天天听，天天听，我也只能……跟着听/笑哭，想起被阿姨支配的恐惧。后来家里有cd机就开始放她的录像，不得不说，阿姨真好看！我见过她年轻的样子，唱戏的风采真是绝了！我姥爷说，这辈子能听她一次现场，死了也瞑目了。我姥姥听了很生气，问他，家里经济不景气，只买得起一张戏票，这票给谁去看？然后他们差点打起来了。他们两都是沈阿姨的资深戏迷[强.jpg] 再然后……我家里打算送我去学唱戏_(:3」∠)_ 20l：现在唱上了吗？ 21l：现在唱上了吗？ 22l：姥姥姥爷和好了吗？ …… 楼主：我回来了，继续更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多打几个啊啊啊啊不足以表示我内心的激动！ 对不起，刚才看入迷了！ 34l：卧槽！楼主你冷静一点，发生了什么，快说！ 35l：我也刚刚从现场切回来！家人们，建议你们没看的都去看看！！刚才阿姨唱歌了！双人合唱！合唱对象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爱豆歌手！ 36l：看到这个楼我就进来了，qaq对综艺不感兴趣，但是热搜看了，这就是国家队的实力吗？爱了爱了 37l：魔鬼吗？这就热搜了？？ 38l：阿姨值得！你们能想象吗，居然有人唱歌不用换气！！根本听不到换气声！声线稳得一批，稳得一批！！ 39l：飙高音的时候，旁边的爱豆：好了吗我要断气了我要破音了哎呀我要死了。阿姨：轻轻松松，小年轻学着点。对比惨烈，我笑死哈哈哈哈 40l：呜呜呜她真的好稳啊，又稳又好听，声线甜而不腻，转音高音什么的手到擒来，说人家不会唱歌？别了吧。一个专业的戏曲演员，平时训练的强度高到你难以想象，就一些口水歌，流行歌曲而已，这都属于降维打击了好吧？希望有些人能闭嘴，安心看综艺 楼主：弃楼了，我要认真看综艺，你们自己去看吧，白白 42l：？？？我他么，楼主你快回来！！ 43l：好不容易等到有人repo这个小破综，楼主你居然跑了！不行，我也要去看。 44l：？我觉得还好吧，娱乐圈唱得比她好的人又不是没有，慕强可以，但不要太离谱 45l：我也觉得一般，阿姨还是不要轻易跨专业了好吧，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 #隔壁有感，忍不住开一贴，关于《非常音乐》最新一期# 主楼：忍不住来开个帖子，和那些追星追到魔怔的对线一下。喊话某些人，说什么人家不配呢？人家不配你配？配钥匙吗你要吗？主楼不说正题，放楼下 楼主：首先，我们戏曲圈子虽然小，但好歹是国粹，是文化遗产好吧？人家拿着国家队的实力去参加综艺，那叫蓬荜生辉。会不会说话？沈老师的戏票，我每年都要熬夜抢，还抢不到，气死 楼主：我们全家都是她的戏迷，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听戏了。我爸爸还想过要把我送到沈老师名下学戏，但被刷下来了，没通过考核，但这不妨碍她是我女神 楼主：[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看看人家拿的奖再说话吧。你家giegie上个春晚，就吹得天花乱坠，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人家每年都是常驻嘉宾呢。你爸妈穿开裆裤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国外演出拿奖了。悉尼歌剧院，有几个野鸡演员能去演出啊？撒泡尿照照自己 楼主：现在歌剧院那边还每年都邀请她去演出呢，别人求都求不到的艺术家参加档综艺怎么了？哦对不起，要是沈老师正眼瞧你们她就输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青衣，是京剧传人，这些年一直为了推广京剧做努力，你们是谁呀？ 楼主：还说什么人家跨专业？人家就是专业的好不好！戏曲演员每天练功吊嗓，哪一样不是真功夫？以为像你家giegie，十分钟速成**，吐词都不清晰就敢谈专业谈表演？不会欣赏就算了，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吧？哦，我忘了，你真的不会，你只会心疼giegie~~ 6l：暴躁老姐我爱了 7l：哈哈哈哈老阴阳师了，不过楼主不用生气，夏虫不可语冰 8l：春晚每年都有固定的演出时间就留给传统戏曲的，刚才我就觉得沈老师眼熟，没想到居然是她啊！ 9l：啊啊啊啊我小时好像见过她，她来我们的中老年人艺术活动中心演出了一场，然后我爷爷奶奶带我去看了！小时候听不懂，但是我有句台词我记到现在：真他妈晦气！ 唱的哪出戏我忘了，但对年幼的我产生极大的震撼：这种粗鄙之语，真的是戏台上能说的吗？哈哈哈那时候就觉得，戏曲也蛮有意思的，根本不不像大家想的那么无聊，真的，绝了 10l：本来就不无聊，只不过大家平时没有接触渠道，不了解，所以不感兴趣罢了。我二十岁才开始听戏，现在上头了，这玩意儿只有进坑没有出坑的 11l：哈哈哈哈这个是真的，一点也不无聊，有些咿咿呀呀的文戏听不懂，但有些戏真的非常接地气，很有意思。比如暴躁秦香莲手撕公主，祖安达人王宝钏，骂人一个比一个有意思。揭人揭短，打人打脸，这都是老话，老祖宗玩剩下的啊 12l：《关于我在论坛冲浪却接到戏曲安利这件事是否做错了什么》 13l：！！原来你们也听戏啊！我大学，舍友在放流行歌曲，我放戏曲，然后大家就像观猴一样看我，我……/笑着流泪 14l：楼上的集美，你应该找个志同道合的社团啊！不用理会他们的！自己喜欢最重要，我也觉得贼有意思！！ 15l：听你们说得，我都心动了 楼主：哈哈哈哈那就快行动啊！热搜看了吗？看了就知道，我们沈老师的基本功有多牛！人家都唱了几十年的戏了，嗓子一点也没坏，谁听了不说一声牛比！！ 17l：卧槽，你们快去看，小破综半死不活的收视率忽然暴涨了！！ 18l：都是从热搜过去的吧，让我用腐朽的破旧的声音喊出：“沈老师牛比！！” 19l：我就是从热搜去看的，不得不说，沈老师不仅人美声甜，还贼有梗，比那些呆头鹅一样的演员有梗多了。 20l：没错！沈老师简直是宝藏！刚才她说那个爱豆唱歌，一听就知道主职跳舞，我都笑疯了 21l：笑死了哈哈哈哈，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我他妈哈哈哈哈哈，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22l：低情商：唱得不好。高情商：主职跳舞。我已经替那个爱豆用脚趾抠出了玛丽苏梦幻城堡 23l：别看人家年纪大，但人家可比你们会玩，早早就是个5g冲浪选手了，她的博客都很有意思，大家可以去看看 楼主：她真的好可爱好有趣的！！我藏了多年的宝藏终于藏不住了！ 25l：果然是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人家的皮囊也万里挑一，人家的业务能力也万里挑一。我感觉我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凑数的 26l：楼上的集美，扎心了呜呜呜 …… 后来，这个帖子就变成了沈声默的安利贴。 回复数量越来越多，后来还顶成了hot帖，在论坛的首页飘了两天。 沈声默以她强悍的业务能力，已经风趣幽默的性格圈了不少粉，不仅直接奶活了综艺的收视率，还奶了一波“戏曲”官方账号的流量，涨了一波粉。 这便是沈声默要的，达到了推广的目的，下一次就没有再参加综艺了。 毕竟不能总是“不务正业”，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呢。 又是一年一度的春节。 春晚是这个国家每年过节的必备曲目，对于演员来说，他们很快就要忙碌起来了。 沈声默为了准备春晚上的曲目已经闭关了很久，各种平台上的账号都已经不更新动态，也不和粉丝们互动。 对她来说，每一场演出都是要必要全力以赴的，特别是她如今年纪大了，不似当时青春少艾，身强体壮，更要小心对待。 人真是不服老不行。 当沈声默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把戏曲练习室的三个小时训练时间用完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职业生涯已经到了尾巴。 这舞台该让年轻人来了，她该退休了。 沈声默心有所感，拿起手机来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上次申请的戏曲学院的项目，审批下来了吗？” “还在审核当中沈老师，我估计快了。” “那就好，有结果了通知我一声，我耗不起了，想快点见到我的学生。” 沈声默以前也收过徒，但那都是私下教导，算不得正经，她事业的重心主要是放在演出和推广上。如今便想走上和沈槐一样的路——这或许也是每个戏曲演员最后的路。年纪大了，唱不动了，就退居幕后。 这也无可厚非，前浪终究是要推着后浪前行的。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前浪，每个人也终究变成后浪。 助理一怔，从沈声默的话里听出了英雄薄暮的苍凉感来，点点头道：“我明白沈老师。” 助理也跟着沈声默许多年了，当年沈声默和沈槐回国后不久，就相中了她，便一直把助理带在身边。 如今沈槐已经落叶归根，陪伴沈声默最久的人变成了助理，两人的感情自然要比别人深厚一些。 “安排一下，我要开一场直播，和粉丝们说一下最近的动态。” “好的，明白。” 【第一百天：小雪 直播间状态：已开启 粉丝值：8200000/100000000】 这个位面的沈声默事业心比较爆棚，所以粉丝值在突破了目标之后，也没有停止，没有咸鱼养老，而是继续奋战，一直坚守舞台，直到此时此刻。 所以她现在的粉丝值涨得比较厉害，比以往的位面都要多得多。 “hello大家晚上好。”沈声默挥挥手，对着屏幕前的小粉丝们打招呼，“现在有点晚了，还有这么多人。” 【妙妙是只狗】：熬夜，我们是专业的！ 【花甜甜】：还说我们，您不是也熬吗？狗头 【超大杯鲜果茶】：啊啊啊我看到老师头上的汗水，老师好辛苦啊！ 【不要停电啊啊啊】：是还在排练吗？我听说最近因为要准备春晚，所以很多演员都在通宵达旦 弹幕刷过去很多“老师辛苦了”的话语，直播间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和谐。 ……沈声默深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尊老爱幼的传统文化。 “不辛苦，应该的，不能场上出岔子。”沈声默笑着摇摇头，“这一次出来就是和大家随便说说话，还有介绍一下后面的工作安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唱完，我应该就退休了。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唱戏唱了几十年，也该休息了，助理天天给我补钙，熬骨头汤，害怕我哪天下腰一不留神腰就闪了。”沈声默笑道。 【蓝色甜甜圈】：啊？？呜！！ 【len】：每年看春晚最大的乐趣，就是想要认出老师的脸！我们全家都爱看！呜呜呜要是老师走了，我们看谁啊？看猴子吗？ 【超大杯水果茶】：大家体谅一下吧，沈老师是个有名的工作狂人，以前够辛苦了，现在因为身体原因要退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妙妙是只狗】：呜呜呜呜最喜欢老师的刀马旦，上次看了老师的cut，我出去也那么翻跟头了，然后现在还在医院里起不来 【小慧子】：平时没见你们这么感性，现在一堆呜呜呜的是什么回事？平时我看见听戏的大多都是老人吧 【超大杯水果茶】：？？？谁说年轻人不爱听了，不要身边既世界好不好？ 【妙妙是只狗】：今年十八，刚上大学谢谢 …… 在一堆惋惜挽留之声中，沈声默哭笑不得，解释道：“大家不用这样，虽然我不登台了，但不代表我就要离开这个行业了。我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对工作做了一些调整。” “我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申请了一家戏曲学院的项目，现在正在等审批。学校地址我都选好了，只等着审批下来。” “我要继承我父亲的意愿，让更多人了解唱戏这个行当。你们可能不了解他，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家。他一生受了太多的苦，但直到他去世前，他都在想着要怎么为戏曲正名，要怎么传承下去。” “意志是可以传承的，是可以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身上的。我不能输给我的父亲，我要接过他的棒子，不能断了。” 【超大杯水果茶】：多年老粉说一句，老师的父亲也是一个很厉害的戏曲艺术家！！有一次沈老师和老爷爷同台演出，他看上去还很有精神的样子！父女俩旗鼓相当，十分精彩！ 【麻了大王子】：老艺术家总是有自己的坚持的，支持沈老师，不管怎么样，你的戏我都爱看 【len】：我关注点可能和你们不太一样，我想问一句，老师，大龄学生你们收吗？如果不收，我现在生个娃来得及吗？ 【妙妙是只狗】：……qaq老师看我，我也想当大龄学员，给个机会叭 沈声默笑起来：“只要大家有兴趣，什么时候学都不晚，哪怕只是体验一下也是可以的。不说要达到什么登台的标准，至少自娱自乐是行的吧？我上次去公园散步，看到一个唱秦腔的老大爷，那气势，牛。” 【妙妙是只狗】：好的！冲鸭！不能输给老大爷！！ 【len】：完了，又失去了一个找对象的借口 【超大杯水果茶】：…… 【蓝色甜甜圈】：我……向退休老大爷发起挑战！ 【超大杯水果茶】：我也向退休老大爷发起挑战！ 【橙色的】：别了，你大爷终究是大爷，大爷说你们打不过他 “好了，今天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春晚上见。” 沈声默和观众道别之后才休息。 明日一起又是新的一天，又要训练了。 大年三十，这是团聚的一天。 过年的时候，必不可少的，必然是春晚了。 哪怕只是当个背景音乐也要放着，哪怕不看，也要放着。 年轻的，老一辈的，都坐在一起，磕着瓜子，喝着饮料，围在电视前看电视。 依旧是春晚主题曲，那熟悉的旋律又响起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偶尔偏过头去和身边的人打趣一声，这个节目不好看，那个小品没意思，但还是会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无比的温馨融洽。 在一个偏西北的村落里，同样也是灯火通明，熬夜等着守岁。 家家户户的电视机也飘荡着春晚的声音，主持人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夜空中，成为独特的旋律和曲调。 小胖如今已经是个老大爷了，他已经有了孙子。 孙子今年三四岁，喜欢揪着他花白的胡子玩。 大年三十这一点，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电视，小孙子窝在他怀中，玩着小胖的胡子。 等到戏曲环节的时候，小孙子被刀马旦那扎旗和手中的长枪吸引了目光。 扮演刀马旦的演员把玩着头冠上的两根须须，配合着动作变化各种形状，这在戏曲中称之为翎子功。 小孙子被刀马旦吸引了目光，小胖手用力拍拍，奶声奶气的说：“爷爷，她穿得好奇怪啊。” “奇怪什么奇怪？那是酷！叫时髦！” “哦，什么是时髦呀？” “时髦就是牛，就是好看的意思。你爷爷我，当初可是和那个演员一起唱过戏的呢！” “哇，你们认识呀？” “当然了！” “骗人，我不信，你每年都这么说。” “……你才过几年春节？” “嘻嘻，爸爸跟我说的。” 诶，说了这么多年，都没人信了。 小胖想。 第95章 国粹番外 春来暑往,从入冬到伏夏，转眼又过去了半年。 沈声默的戏曲学校开张了。 这个戏曲学院主要面向小孩子招收学员，立志从小培养一个优秀专业的戏曲演员。 有沈声默这个名头响当当的戏曲大家坐镇,开放报名的那天，有不少家长带着小孩来报名,年纪估摸着都是六七岁的样子,正是上学的年纪。 来报名的人,比沈声默想的,要多得多。 听戏的人不一定喜欢唱戏。 如今,戏曲艺术家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而语，可即便如此,唱戏这个行当还是要吃苦才行。 这些苦,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没有足够的毅力都没法坚持下来。 为了不让小朋友们后悔，在家长的控制下做出自己不喜欢的决定,沈声默在招生的时候就已经把后续需要训练的事情,一一讲明白了。 要吃的什么苦受的什么累，也在招生手册里说了。 门槛摆在这里,条件放在这里,沈声默本以为会劝退很多人，但没想到，今天报名的人乌泱泱挤了一群。 有些是家长带着孩子来报，有些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来报。这一群人,让原本寂静的校园瞬间热闹起来。 小朋友们面孔稚嫩,神情天真，一双双眼睛扑闪扑闪,看上去机灵又可爱。 六七岁的他们,在家长的呵护下,每个都是可爱的小天使。 他们的脸蛋是剥壳的鸡蛋一样白嫩，他们的头发乌黑发亮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他们落落大方口齿清晰，自信而大方。 这一代的小孩子，是物质富足的一代。 他们有着比以前更好的选择和更优渥的生活，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拥有更加富足的精神世界。 这是美好的一代，安定的一代。 沈声默看着他们，目光不自觉露出慈祥和蔼的神色。 她想，如果沈槐在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些小孩子的。 以前在香江的时候，沈槐对戏班子的学员们还凶巴巴的，一副严师出高徒的样子，学不会就罚，还是不会就打。可是随着他年龄加大，他越来越心软，越来越喜欢孩子。 到后来，就是有小年轻犯错，也不忍苛责了。 后来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已经走不动路了，经常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直念念叨叨着，他要是走了，就没有人陪沈声默，一个人过日子该多么寂寞。 还说自己这个做爹的，没把她照顾好，没找个人陪伴她，没个孩子没有依靠云云。 沈声默并不觉得寂寞，她每天都很忙，只恨自己时间不够，是不会有什么想法觉得自己需要别人来排解寂寞的。 只不过当时沈槐的脑子已经有点不灵光了，沈声默便没有和他辩辩道理，只是点头应付。 此后过了没有多久，他果然就撒手归西了。 要是这所学校能早点开就好了。沈声默心想。 “好了同学们，让我们一个个有序排队，然后到体检室进行体检，好吗？”助理拿着小喇叭，对着人群喊道。 “好。”奶声奶气的，一听心都能融化了，他们笑起来特别可爱，一双眼全是不谙世事的单纯。 这所学校除了有沈声默坐镇外，还有刚刚从戏曲学院毕业的学生，他们同样年轻，同样充满了青春和朝气，此时正分工引导着孩子们进行体检。 戏曲学校第一年的招生不会太多，沈声默只打算先招三个班，每个班不超过十人，先这么小而精的教着。 人数不需要多，她于教学上也没有很多经验，第一年只招能唱得了一场大戏的学生便好。 余下的事情便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了。 沈声默起身回屋，坐在自己校长办公室的桌子后面，继续当自己的吉祥物。 小孩子们闹腾，精力足，经常把教学的老师搞得苦不堪言，但是每当他们聚在沈声默身边，就会变得安分下来，一口一个奶奶的叫，乖巧且懂事。 老师：“……” 怪他们，真的怪他们。 他们不仅是多余的，还太年轻。 所以不配得到小朋友们尊老爱幼的对待，享受不了这个传统美德。 沈声默不演出之后，也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学校里进行教学工作了。 她挨个班的巡逻，有空了还打算自己写写书，把自己那些学戏遇到的问题和困难总结出来，以免后面的学生也走了弯路。 此时的她也像沈槐一样，总害怕自己的时间来不及，一不留神，自己没了。总想着在人生最后的时段里，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 除此之外，戏曲新编也是一项不小的工作。 有些戏折子流传到今日，价值观已经不符合现在的社会发展潮流。要想继续发展，就得革新，得与时俱进。这个时候，就得新编故事或者唱词。 哪怕是流传到今日的一些曲目，也是经过名家几次三番改编，才流传至今。 改编不会让戏曲灭亡，反而是往死水池里注入活水，能让它继续保持不灭的生命力。 只不过戏曲新编不是一日之功，得慢慢来。 流年暗换，时光流转，但小朋友们在戏曲学校里学习了三年时光后，如今已经是有模有样，很有小名角的范儿了。 为了鼓励他们，给他们树立信心，同时培养他们上台的经验，克服怯场的心里，沈声默会组织他们进行公益演出。 带着小朋友们去社区，去养老院，去各种能表演的地方，让他们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和本事，获得别人的喝彩和掌声。 当然，网上的宣传也没有落下。 作为一个老冲浪选手，在短视频刚刚兴起的时候，沈声默就抢占了先机，注册了一个账号，专门发小戏曲演员的日常。短视频账号上，会经常更新一些演出的曲目，发小朋友们的动态，如今已经积累了不少粉丝，是网络上名气不小的红人。 再后来，孩子们逐渐逐渐大了。 名气也越来越大。 有举办方邀请沈声默的学生们去进行演出，想要合作达到共赢。 既能宣传戏曲，又能宣传他们刚刚建成的演播厅。 沈声默答应了，和孩子们说过之后，就带着他们欣然前往排练。 科技发展到现在，唱戏的台子也已经不是当初随便搭起来的草台班子了。 这是一个充满高科技感的演播厅。 演播厅使用了巨大的led显示屏，还有裸眼3d的效果。考虑到观众不一定听得懂戏词，在台下还放了可以提词的显示屏。 舞台下的座椅排列整齐，一排排放眼过去，全是舒适的软椅。 这些设备，金从善那个戏堂子也是万万比不过的。 沈声默看了几眼，连连说了好几声好。 孩子们新奇无比，对演出报以更大的期望和决心。 他们接下去一个星期都要呆在这里进行排练。 演出的曲目是贵妃醉酒，算他们的拿手好戏。 最令人意外的是，举办方还考虑到了沈声默。 其实这一次，沈声默才是作为主角出现的。 主办方花了心思，利用影片复原技术和裸眼3d原理，把之前沈声默和沈槐两人的影片资料复原了，再投影到舞台上，让他们“同台演出”。 这是一场跨时空的交流，一老一少，穿着不同，年龄不同，但奇迹般的出现在台上。 再通过剪辑，仿佛浑然天成的一场戏，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假的。 这个节目，是作为压轴的节目出现的。 当时沈声默坐在台下的vip席位，当看到自己和沈槐的身影出现在上面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看到那熟悉的音容笑貌，饶是坚强冷静的沈声默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露出惊讶的、欣喜的神色。 “老师，这是举办方给您的惊喜。”坐在沈声默身边的助理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沈声默连连点头，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台上的父女两人，唱的还是那一出《苏三起解》，玉堂春里的戏折子。 这也是沈槐当初教沈声默的开蒙戏。 沈槐说，这一出戏，每个入门的新弟子都要学，就像入学堂要学三字经一样，少不了的。 同样也是在那间破旧的茅草屋里，在后山坳中，父女两人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他们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每天抽着空，躲着人，唯恐别人听见一点半点，悄悄的唱他们的曲，练他们的戏。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原来她都在这个位面待那么久了。 久到，故人已逝，自己同样也是垂垂老矣，不复当初妙龄的模样。 当天晚上，结束演出之后，这个演播厅以及这一出戏，在网上活了。 一种网友纷纷带爷带奶来留恋，说那是爷爷奶奶的青春云云，打了一波情怀杀，同样也让沈声默重新走进年轻人的视野里，火了一把。 只是从那以后，沈声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她身体的情况每况愈下，有着丰富的死亡经验的沈声默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了。 在她七十八岁那年，在医院里去世。 病床边围着她的学生和助理以及戏曲学校的老师们。 他们送了她最后一程。 后来，记者来也来采访报道，并为沈声默的一生做了专题报道，上了周刊新闻报。 “这是一位艺术家的陨落，她带走了一代人的青春岁月，也给我们留下了无限遐想。她是不朽的，也是永恒的，愿传承精神，代代永不灭。 国外和沈声默经常有合作的歌剧院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发来了悼词。 “我们失去了一位顶级的艺术家。我们再也看不到她在舞台上的身影，这是全世界的损失，也是全人类的损失。” 【叮咚——恭喜宿主粉丝值达到10000000，正在为您传送至下个位面】 第96章 美食 再次醒来时,沈声默还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仿佛睡了很久,头重脚轻。 说来也是，在上个位面中，她病了很久，最后的日子基本上只能在病床上度过。虽然身体传入了另一个位面，但脑子暂时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声默歪着脑袋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此时才感觉舒服了点。 意识逐渐回笼,沈声默再一次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首先打量了一下自己，沈声默发现，这是一具年轻的身体。 白皙光洁的皮肤，肌肤吹弹可破,充盈而富有弹性。没有皱纹,没有老人斑。四肢也很灵活,不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终于“活”过来了。 这是一具年轻的、富有活力的身体。 沈声默心中一喜,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自己。 这个身体此时穿着一套jk裙子，长筒袜，学院鞋，脑袋带着兔子发夹。 很年轻,很清纯，很活力,也很二次元的样子。 女孩身处一处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房间最大的家具是床，推拉门的柜子挨着床脚放着,另一边贴着墙壁,缝隙小得纤细的脚踝都塞不进去。 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桌子。 桌子是电脑桌，电脑桌上的台式电脑还在开着，台面上放着麦克风摄像头等设备。桌旁是一把可以调节高低的主播椅子。 化妆品琳琅满目，但都不是什么大牌，它们被统一堆放在角落里。 除了这些，就再没什么别的设备了。 电脑桌上有两层桌布，沈声默估计，原主就是在那张桌子上同时完成吃饭和工作的。 通过对现场的一些观察，沈声默心中对这个身体的职业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抹了一把脸，白皙的手掌蹭到唇角，带下来一抹鲜艳的口红，十分的碍眼。 意识到自己脸上并不清爽，估计带了很浓重的妆，沈声默便来到自己的小桌子前，先把妆给卸掉。 很快，在镜头前显得自然，实际上非常厚重的妆被卸掉，沈声默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这是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消瘦小巧的脸庞还带着点稚嫩，年纪并不太大。一双眼睛里还没有染上世俗纷扰的气息，还很单纯天真的样子。笑起来，脸颊旁边有一对小梨涡，看上去特别可爱，充满了元气少女的感觉。 沈声默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整理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 在这个位面里，原主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 毕业后，行业不景气找工作碰壁，无奈之下，她自己抄家伙，走上一条成为网红的路子。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好走的路子。 现在这个年代，网红和大主播的上升渠道基本都被一些公会把持着，很多大红网背后都是有团队有资本扶持的。素人要想红，除非是祖坟冒青烟，不然就看命了。 许多人是没有那种命的，原主也没有。 她没有专业的团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热爱在埋头横冲直撞，闯不出一条好路子来。 好在她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嗓子也甜，渐渐找到自己的定位后，勉强也能维持开支，但要说红，那是没有的。 只能每天坚持上播，然后维持温饱的样子，虽然没有大红，但也饿不死。 如今，这逼仄狭小的屋子，就是她的生存写照。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沈声默此时才意识到，她现在双腿打颤，不是因为生病了，而是饿到发飘。 原主身材本来就算瘦的，但为了在镜头上显得好看一些，这些天一直在减肥。 吃饭只喝粥，喝粥还只喝汁水。最多再来点青菜叶，过水没有油末的那种。至于肉和脂肪？那是什么东西？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身体一旦反应过来饿了，缺营养，就在叛逆的抗议着。 沈声默饿得前胸贴后背，作为一个信奉美食，钟爱美食，离不开美食，任何时候都想吃美食的人，沈声默哪怕是要减肥，选择的办法也会是多摄入蛋白质，然后用运动量消耗摄入量，而不是，吃草喝水虐待自己。 当下她便立即掏出手机，打算点个外卖，可看到支付宝余额时，沈声默沉默了。 支付宝余额350.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月还剩下二十天？ 防止自己记错，沈声默还特意退出来看了一眼日历。 嗯，没错，今天才十号，这个月还是二十天才结束。 所以问题来了，这个月可怎么活？ 沈声默觉得，原主减肥减那么狠，难道也不是出于本心，而是坏境使然？ 肚子还在抗议。 沈声默放下了手机，不想奢侈的点一顿外卖，最终在抽屉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两个小面包。 就着水吃了，肚子有东西垫垫，才不会感觉那么难受。 沈声默瘫在床上修复这具身体，等恢复了一些体力，终于没感觉那么头昏目眩之后，她才坐起来想着之后的打算。 毫无疑问，这次又是穷穷的开局。 上个位面是年代使然，大家都穷，都没东西吃。现在这个，在现代社会还能这么穷，这可真是……令沈声默落泪了。 不管如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现在吃饭都成为问题，当务之急，当然是要先找点周转的钱来生活。 沈声默按照原主的记忆，登录原主所在的视频网站，看看后头还有没有可以提现的钱。 登录一看，余额没有，私信倒是很多。 私信的系统通知栏那里蹦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小红点，让沈声默皱了眉头。 原主的人气并不高，一般后台只有零星几个留言，这次这么多的留言和私信，实在反常。 沈声默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不管黑的红的脏的臭全都见过，心头疑虑只是稍微略过，便让她松开眉头，然后点开私信。 首先，点开的是她自己眼熟的id，这些都是她的粉丝。平时直播都在直播间里打卡留言的。 她原以为，这些id的粉丝留言应该会好些的。 【旺旺小笼包：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肉夹馍：滚吧，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还上什么播啊？不如上坟去吧】 【果粒橙橙：你j不j啊？人家都有女朋友了非要凑上去？做个人吧】 【黑玫瑰：最讨厌插足的人了，取关了，再见】 沈声默：“……” 看来，她来得不是时候，原主那微小薄弱的事业，好像，遭遇了滑铁卢。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原主作为一个靠视频靠直播吃饭的人，平时就会在平台上通过直播来积攒人气。在视频平台中，有个功能是可以通过连线pk，一路过关斩将后可以拿到一个人气榜单，有不小的流量。 在之前的连线pk中，原主连线到了本站一个人气非常旺盛的大主播。 原主平时也就玩玩消消乐，但为了直播效果，和对方打了几局王者，但基本都是送的命，甚至连泉水都走不出，对方的塔在哪儿都不知道。 在这样的挫败感之下，大主播闷笑着夸了几声：可爱。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原地高、潮，磕起了cp，说好甜好甜。 后来那大主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私信了原主好几次，说要直播带她打游戏。原主想着，跟着大主播有肉吃，可以涨粉，她就答应了。 很快流言开始刮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大主播的粉丝一开始还磕cp，但渐渐觉得原主拖后腿，也不可爱了，便开始骂她。 再后来，其他的女友粉也觉得原主女表，傍着人家大主播炒作，行走吸血包，蹭人家热度好不要脸。 自那开始，原主的直播间开始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原本直播气氛还算好的直播间，因为有人浑水摸鱼，此后就变得很不友好。 到此为止，原主就想和大主播一刀两断，再也没答应过对方的邀请。只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原主越是拒绝他，他反而越来劲儿。 之前只是私底下聊聊，偶尔打个游戏，原主不应约之后，大主播反而还会在动态了公开邀请，让他的粉丝更起哄，气氛更暧昧。 这几乎就是把原主逼上骑虎难下的状态。 原主回应了一下说自己不会打游戏，就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还是继续当她的直播界搬砖小能手，辛辛苦苦直播攒人气的时候，大主播被爆已经恋爱，人家是有正牌女友的。 “……”这种感觉，用哔狗都不能形容。 于是，本来就在风浪尖头的原主，更成为网友的攻击对象。 她人气本来就不高，也没有专业的团队，没法公关。哪怕没有做的事情，众口铄金说多了，就像真的一样。网友们不相信她的解释，也不看她挂出来的公告，就开始攻击她，说她不要脸云云。 后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原主本来勉强能温饱的主播工作，现在温饱也做不到了。 对于网络上的这些脏水污水，沈声默暂时还没放在眼里。 因为她根本不care，时间会说明一切。 到底谁渣谁坏，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现在之所有墙倒众人推，不过是因为她人微言轻，说话没人相信罢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更多的人相信她的话？ 很简单，比那个男人更红就可以。 沈声默关掉直播网站的页面，然后来到一家二手交易平台，拍照把自己的直播设备都挂上去，出售。 她要把这些装备卖了，拿路费回家。 至于直播的装备？她有，还很高级。 “系统，我的设备呢？”沈声默问。 【系统检测到，本位面具备直播条件和环境，无人机和拍摄手机以及云台已经发放至您的系统空间，请注意查收~~】 【第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10000000/100000000】 第97章 美食 沈声默拿着兜里的三百块钱,去楼下一家小卖部，买了三桶泡面和三根火腿肠，三个袋装面包,一共花了21块钱。 这些东西,将是她接下去几天的口粮了。 直播设备虽然挂上去了，但沈声默估计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还是得靠这三百块钱度过最初的贫穷，得省着点花。 在原主的乡下小院里，有房有土能种地，有爸有妈还有狗。既然赚不到钱,都快饿死了，何必留在这川流不息的大都市呢？ 钱一分没赚到不说,还那么拼命的减肥,昼夜颠倒高强度直播,说不定后面能把自己弄出一身病来，到时候赚的钱全部送给医院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原主真的热爱这个事业，事情发展到现在,原主这个号和一个刚刚出来打拼的萌新也没什么不同。不,甚至比不上萌新，萌新至少没有这么多“黑料”,所以哪怕弃号逃跑损失也不大,更利于她的发展，可原主偏偏不。 她有股子钻牛角尖的劲儿。哪怕她的直播生涯如此惨淡勉强温饱，但为了和她唱反调作对的网友较劲,硬是忍了下来,非得要继续直播,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真是执着得令人落泪。 在沈声默决定要继续延续直播事业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要换号重新再来。 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沈声默自己摁死了。 一旦这样，就相当于抹去原主存在的痕迹，沈声默决定还是继续用她的号直播，哪怕开局地狱难度也无所谓。 原主的id名称还挺好的，叫做“默默小馆”，听上去像什么店铺，可以卖任何东西。 已经决定去路的沈声默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爸爸妈妈联系人，发个消息过去。 【沈声默：爸爸妈妈，我决定过一阵子就回家了】 此时傍晚六点的样子，家里人应该正在吃晚餐，没有立即回应沈声默。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对方才发回信息。 【爸爸：好哇！回来好哇！上次新年回来，你爷你奶看到你都瘦了，心疼得不得了】 【爸爸：他们害怕你在外面受苦，一直念叨着你什么回来】 【爸爸：回来呗】 后面还接着一个乐呵呵的卡通表情包，看上去像个时刻冲浪的时髦中老年人。 接连三条消息蹦出来，沈声默定睛一看，忍不住鼻头一酸。 原主就是太要强了，过成这个鬼样子都不和家里人说，可这世上最希望她好的就是家人。其他人的冷言冷语，当耳旁风吹掉就是了，无须在意这些。 【沈声默：好，我知道了[爱心.jpg]】 对方也向沈声默发了个爱心。 幸好，原主直播的时候没有向家人暴露自己的id，不然他们知道网上的事情，得多难受。 结束聊天之后，沈声默烧了一壶水，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 因为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沈声默不敢吃辛辣的食物，就泡了一桶香菇炖鸡面。 热水烧开后，倒入拆开料包的香菇炖鸡面，然后盖上盖子，插上叉子，等待面饼散开。 大约过了三分钟后，属于香菇炖鸡特有的香味弥漫着满屋子。 和其他辛辣口味的泡面味道不一样，清淡中夹杂着浓郁的香味。那种味道，有点像小鸡炖蘑菇后散发出的香味，当然，可以闻出来是食物香精，不是原汁原味的味道。 但食物香精又怎么样呢？都吃泡面了她还在意这个？ 好闻吗？好闻。 好吃吗？还是挺好吃的。 沈声默打开盖子，看到面饼已经散开，放在最上头的蔬菜包也吸足了水分。本来干干扁扁的样子变得饱满起来。最上头的枸杞变得圆润而水润，看上去有食欲多了。 鼻尖泡面的香味更加浓郁，勾得沈声默忍不住咽了一口水。 泡面这玩意儿，平时哪怕不饿，但闻着别人吃的时候，都香得不行，那味道特别馋人，仿佛不当时立即马上把别人的泡面抢过来吃几口就要死了，更不必说现在沈声默还饿着肚子。 她用自带的塑料叉卷住了一口泡面，泡开后富有弹性的面条变得饱满而有韧性。因为在面汤里泡过，面条外面裹着一层淡淡的油光，看上去十分诱人。 沈声默呲溜吃了一口。 好吃呜呜呜呜！！ 这可能就是泡面为什么虽然一直被吐槽不好吃不营养不健康，但始终没有死在时代浪潮下的原因吧！ 因为任何职业，任何人群，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能吃到它带来的温暖。 没钱的时候，它是能果腹的速食；忙碌的时候，它是能快速填饱肚子的力气；它高热量高油量，可以迅速恢复体力，还耐储存，可以在旅途上补充体力，也可以去赈灾。 当一个人饿得饥肠辘辘浑身冰冷的时候，一口热泡面下肚，那种幸福感是无法言喻的。 沈声默此时只想感谢发明方便面的人。 吃了两口，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才停下来。 看到泡面桶里乳白的汤，还有上头浮着的几个小枸杞，沈声默拿出手机，给泡面拍了一张照片。 做了这么久的主播，沈声默的拍照技术还是可以的。只是平平无奇一碗泡面，让她拍出了一碗二三十的身价。 拿到照片后，沈声默登录自己的直播后台。 此时此刻，后台里谩骂的声音还很多，一点也不消停。本来用字数红点来表示私信数量，因为太多，已经变成了“…”来表示了。 要对付这些消息也很简单，直接关闭私信功能就行，但原主偏不！ 原主偏不，那沈声默也偏不，就放着，就不管。 她首先把自己直播间的分类改了。从一开始的二次元变成了生活区，后面还加了个美食的标签。 感谢泡面来的灵感，沈声默决定，这个世界就“吃吃吃”，其余什么也不用做了。 人生在世，首先要犒劳自己的肚子，身体才肯好好干活。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点开个人中心，发布了动态。 【默默小馆：[图片.jpg]一桶康师傅，一桶汤达人，一桶敬明天，一桶敬过往。昨日往事，明日新途，过了就过了，我先干】 这个动态，算是第一次宣誓。 离开之后，她和从前那些事情就没关系了。 当然，沈声默也知道，无聊得闲出屁的网友们，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 果然过了没多久，关注她就是为了骂她的人看到她装死好几天，终于更新动态之后，立即闻风而来，开始骂。 【不是吧不是吧，做了垃圾事，说过就过了。我们小豆儿的粉丝可不认呢。抢人家男朋友不要脸，我们小豆儿都哭了，心疼女神】 所谓小豆儿，就是忽然和大主播实锤恋爱的女生，也是个网红，粉丝不少——至少比原主多。 【好家伙好家伙，我们凌哥名誉被你抹黑了，就这么说过了，不合适吧？还想做缩头乌龟，当事情没发生过？正义拿来吧你，滚出网站】 所谓凌哥，姓凌名宇昂，正是那个很火的，和原主传绯闻的大主播。 这两条评论的点赞数很多，很快被顶成了高楼。 沈声默不仅没删掉，反而心平气和的回评论了。 在“好家伙”那个评论下，沈声默回复了，还加精，免得被网站的管理检测到什么不雅字眼，删掉。 【默默小馆：最后一次回复：从来没有和凌宇昂发展不正当关系，仅有的几次联系，全是在网上一起打游戏。打个游戏就谈恋爱？说几句话就插足？那你们主播可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还厉害，请问你们活在哪个年代？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是无辜的】 回复完了之后，沈声默退出来，发现此时的评论区变得热闹起来，不过大部分居然都不是关于凌宇昂那点破事，而是…… 什么方便面好吃。 【唔，只有我的注意力放在，她吃的是香菇炖鸡面上吗？啧啧，这都能吃得下去，真是不挑嘴】 这条本来是在嘲讽沈声默，暗指凌宇昂的事情，还踩了一脚凌宇昂。 但是这位评论的网友忘了，方便面也是有粉丝的。 【香菇炖鸡面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就是啊！又清又淡，还很香，不是叫老坛酸菜的泡面，才叫好泡面好不好】 【笑死，去年因为疫情，超市被抢售一空，只有香菇炖鸡面还卖不出去，你们炖鸡粉还嘴硬，香菇炖鸡面就是不！好！吃！】 【炖鸡粉？？我首先炖的就是你这只！我就是觉得好吃怎么滴？香菇炖鸡yyds】 【香菇炖鸡面yyds（反驳的半年内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qaq但是她……她拍得好好啊！手里的零食不香了，想起来好久没有吃过泡面，我得去泡一碗】 【真的有毒，隔着屏幕闻见了味道】 …… 现在，评论区最高的楼，已经从一开始那栋谩骂沈声默的，变成了到底是香菇炖鸡面好吃，还是老坛酸菜好吃，还是其他面好吃。是康师傅好吃，还是统一好吃。 他们就这个问题，展开了一场不亚于甜咸粽的讨论，十分之激烈。 相当于把沈声默把评论区控制住了。 沈声默感谢香菇炖鸡面，真心的。 退出了网站后台后，系统提醒沈声默。 【宿主，您在网站上挂出去的二手直播设备，有买家拍下了，请您处理。ps：请注意防诈骗，不要轻信于人，避免上当】 “好。” 统子你真是越来越操心了啊。 第98章 美食 沈声默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手网站的后台，用商家旺旺和买家沟通，一点进去就是两条未读信息。 【买家：老板,你这个价格是真的吗？3000可以全套买下来？你不会骗我吧？不会吧？】 【买家：你这个价格不太对啊，是假的吗？】 【买家：你是真的想卖吗？还是你的设备是水货？】 沈声默：“……” 原来如此,沈声默知道，之前为什么一直无人问津了，因为她为了早点卖出去,定价定得很低。 对,定价太低也是错。 二手装备本来就会被市值要低一些，沈声默挂上去的价格又比一般的二手价要便宜一些,本以为会更容易卖出去。 之前搁置了一会儿没有人理,可能是因为价格太低了，买家觉得这是诈骗或者骗局,才不来搭理她。 这年头，群众的防诈骗意识都很强,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哪怕是掉馅饼，99.99%也不会砸中自己脑袋。 沈声默非常理解。 换成别的买家,接连面对这么一连串的质问,脾气暴躁的可能已经翻脸拉黑了,沈声默却不。 她脾气很好,很温柔，所以她不仅没有翻脸，还根据买家的要求及时调整了价格信息。 一台可以流畅直播的电脑主机并不便宜，对显卡、cpu、内存条都有极高的要求,沈声默的这套设备刚配下来的,算半新,按照市场价来，得四千左右。加上她还打包了其他的直播设备，一把直播椅子五百，摄像头、麦克风，一套下来，也得一千。 按照市场价，把原本的价格调成四千五之后，沈声默才回复了信息。 【店主：亲亲看一下，现在是否符合您的要求了呢？】 【买家：？？】 买家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直到系统蹦出来一个提示：您关注的宝贝已经升价~ 【买家：……】 【店主：电脑新配的，请专业人士帮忙配的配置，可以顺畅的完成直播，cpu是四线运行，独立显卡，显卡是英特尔1070ti，能运行市面上所有大型游戏，不会卡顿，不管您买来做什么，基本上都能可以满足您的日常需求】 沈声默不是第一次卖东西了，切换淘宝体的时候简直无缝衔接，一点也没有难度。 英特尔的显卡在直播的效果上稍微逊色一些，但在游戏上的效果表现很好。因为现在市面上基本所有的大型游戏，对会针对英特尔的显卡有所优化。 当初之所以配这个机子是因为……原主不懂行情，以为贵的就是好的，所以瞎鸡儿下单乱点了。 沈声默看过这个买家的资料，资料显示是男性，心里便在估计，他可能是想买个游戏机。 过了大概两分钟，对方才发来一条消息。 【买家：嗯，我想想】 想想……这基本是可以确定不买了。 沈声默没有多意外，这种二手交易本来就很麻烦，她已经准备了至少三天的时间来应付了。 她没真傻乎乎等着对方，让对方考虑考虑，而是直接关掉了聊天窗口=，退出后台。 洗漱完毕后沈声默躺在出租屋的小床心，望着天花板盘算着她以后的直播内容。 既然决定要做美食，就得想想是什么美食。 天下美食千千万万，所有美食她都爱，一时间还真难以抉择。 只是心里纠结的想法刚刚冒出来，还没等她纠结多久，沈声默就发现，她压根不用纠结，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现在没有钱，没有材料，只能有啥是啥。 既然如此，那便先放下不提了。 睡了。 次日一早，原主养成的生物钟让沈声默准时醒过来，一打开手机，发现是早上七点半。 这个时间，是和上班族差不多的生物钟。 原主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有着极高的自律性，每天早晚都很准时，也很拼命的在直播，然而不红就是了。 每天这个时候起床，就要开始思考今天直播的妆容和打扮，然后耗费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饭也来不及吃，九点就开始上播。 都说天道酬勤，但沈声默感觉，天道可能在掠过原主的时候，选择性闭了眼，这才让原主的“勤”，勤到狗身上去了。 既然醒了，沈声默就没打算赖床。 虽然距离设备卖出去的时间还早，但沈声默估摸着不会让她等很久，便打算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这么些年，原主的一大开支就是她那些二次元的服装、汉服等等等，这些都是原主留下的财产，她都得带回去。 当沈声默刚洗漱完毕后，系统又来提示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商品有人询价，请宿主准备好处理】 沈声默面不改色点开后台看了一下，发现有两个红点点。 这两个未读的私信红点点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私信来自昨天已经询价过后，但选择考虑的男性。 他的内容是：“在吗？可以便宜点吗？” 沈声默：“……” 理智上可以理解他的行为，但情绪上不是很能体谅。沈声默选择了先掠过他的消息不理会，先看了下面的。 下面的是一个画风非常软萌的妹妹。 【买家：qaq我看姐姐简介上说干主播不想干了，想问问这行怎么样？真的很辛苦吗？】 【店主：不怎么样，水深，玩玩可以，别头脑一热】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隔了大概十几秒，然后发来信息。 【买家：那我试试】 沈声默本以为今日日行一善奉献爱心的时刻一过，对方应该走了，但没想到，不过几秒钟后，后台系统弹出了一条提示：恭喜您，您的宝贝已经被人拍下，请尽快发货哦~ 奈斯！ 沈声默点开链接，看了一眼买家的信息，发现就是刚刚找她询问的小女孩。 对方拍得这么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付钱如此爽快，让沈声默感动无比。 老祖宗说得果然没有错，好人有好报！ 沈声默点开小妹妹的聊天窗口：【亲亲确定一下收货地址，宝贝马上为您发货哦~】 【买家：好】 真乖。 处理完后，沈声默退出和小女孩的聊天窗口，看到昨天询价的那个人又急不可待的发来几条问候的消息。 【买家：在吗？？？？】 【买家：能不能便宜一点啊？我看了一圈，别人比你便宜五百块啊】 【买家：一开始才三千呢】 当然，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这个档次的二手主机，价格比沈声默还低的，要么就是使用年限老，要么就是有水货在里面浑水摸鱼。 比较了一圈下来，看来看去，还是沈声默这边的二手主机更合他心意，无奈之下只能回来了。 可是看着提高上去的价格，他又很不甘心，所以想死磨硬泡降价。 毕竟一开始，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定价从三千升到了四千五的，说明三千对方一定还有赚头，他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沈声默因为刚刚敲定了生意，心情无比的好，所以决定今天再行一善，大发慈悲回答他的问题。 【店主：亲亲，我的电脑是半成新，甚至七成新的哦。如果是一手的价格，光是显卡就得两千多，cpu一千多，内存是双内存条，加起来一千二，其他我就不算进去了，但这个价格，真的已经非常非常便宜了！】 【买家：那好吧，直接拍是吗？】 【店主：对不起哦亲亲，电脑已经卖出去了呢，这边交易链已经关闭，请您找别的卖家哦】 【买家：？？？】 这他喵真不是在耍他吗？？ 沈声默散播完了爱心，这才心满意足关掉聊天窗口。 把所有的直播设备都打包之后，沈声默一件一件搬到菜鸟驿站，寄出去。 处理完毕，已经是下午了。 大件物品的邮寄费比较昂贵，但为了效率，只能忍了。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只需要等待钱到账就花。 她收拾原主的衣柜，装了整整两个箱子，率先寄了回去。 办完这一切，她余下的钱，真就只能吃碗泡面了。 但是没关系，勇敢默默，不怕挑战。 没有辛苦的工作，只有勇敢的默默。 第二天晚上，沈声默又吃起她的泡面。 这一次是香辣牛肉面。 香辣牛肉的味道更浓，更辛辣，一拆包，属于作料包特有的辛辣味立即弥漫开来。 这是一种比香菇炖鸡面更加霸道的香味，虽然已经吃两天泡面了，但沈声默还是吃到一半才觉得腻得不行。 泡面yyds，总是能各种时候救人狗命。 椅子已经卖出去了，她就坐在地上吃着最后一根火腿肠，微信上和房东商量退租事宜。 房东表示，退租可以，过几天她过来收房，让沈声默直接把钥匙放在房内，要是着急的话，可以直接走就是。 等到第三天，物流显示到了，女孩签收之后，在沈声默提醒下，点了收货。 不错，终于有钱了。 四千五一到手，沈声默立即兴奋起来，当下立即买了一张动车票，回家。 这里不是她的归处，她要选择一个地方从头再来。 “爸，妈，我到车站了。大概十个小时后就能到家。”沈声默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拖着行李，对着手机里的父母说道。 “哎哎，路上小心点啊，有事记得找乘务，找警察叔叔啊。” “……好的，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后，沈声默找到自己的检票口开始候车。 按部就班上了动车后，沈声默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当列车移动的时候，能看到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景物所有种种不停的往后褪去，一如昨日。 沈声默很快就挪开目光。 列车的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具有视觉减速效果，但看久了眼睛还是会不舒服。 她低头掏出手机，两只拇指动动，然后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到自己的个人中心里。 这个账号，自从上次吃泡面的时候发过一条模糊的动态后，就再也没有声息，一直沉浸着。 众网友们还以为沈声默已经弃号跑路了，没想到，居然又重新开始活动起来。 一时间，如苍蝇闻臭而动，瞬间蜂拥而来。 【默默小馆：发布一条通知，下次直播是三天后，早上八点半，欢迎大家来围观~~】 这只是一条最最简单的直播预热动态，基本每个直播的主播在直播之前，都会发这么一条动态预热。 默默小馆以前粉丝最多也就三四万，是个很小很萌新的主播。现在经过这波网络风波之后，已经快要突破十万了。 当然，大部分都是关注等着骂她的。 因为之前看上去像弃号逃跑，已经有一部分人取关。但还有一些意志力非常坚定的选择留下来，继续骂她，所以此时默默小馆的粉丝值已经停留在六七万那里，还是比以前多得多。 在沈声默在后台设置日程的时候，关注她的粉丝们就能接到系统提示，只要粉丝们点击订阅那个日程，直播时粉丝系统后台就会有通知，点击就能直达，是一种非常高效又人性化的设定。 沈声默挂上了三日后直播的日程时，眨眼就有五百个人订阅了。 这速度，不可谓不快。 当然，也全都是为了围观她出丑，骂她，“主持正义”的。 此时，评论区已经开始开团嘲讽了。 【小雪酥】：啧啧啧，看来只要脸皮厚，这天底下就没有你赚了不的钱，看吧，果然要开始流量变现了 【我好迷茫啊】：不管如何，这波我先冲了，我关注你就是为了骂你 【肉夹馍】：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她直播间的分区变了吗？？！这是要干啥？？？女人，说出你的目的！！ 【蓝色朱】：@肉夹馍不要在意，就是丑人多作怪，平时开直播滤镜大得要死，真人肯定没法看。这行就是吃青春饭的，长得丑去哪里都没有出路 【咕咕咕】：卧槽？？不是吧，来美食区？不要啊，我关注美食区就是想简简单单的看美食，我不想让美食区混入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我不要啊！！！ 【周末小憩】：笑死，真以为美食区是那么好混的么？放心吧，像她这样的人，不管去哪里只有炮灰陪跑的命。以后她直播一次，我出警一次 沈声默看到周末小憩这条评论时，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哦，这是宣战么？ 美食区不是那么好混的，但更难混的区，沈声默都混过了。 艺术区那才是真的流量盆地，她依旧能做到尽人皆知，成为国民级的大网红。要说内容，沈声默一点也不缺的。 对不起臭弟弟，这点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沈声默正想回应，但刚点进去就发现刷新了，已经有人帮她回了评论。 【观音坐禅】：@周末小憩……你很得意哦，网络警察是你吗？屁大点事出警出警，最烦你们这种人 好了，当这条评论出来，沈声默就知道，这里注定要平地起高楼。 沈声默退出了后台。 网上的风言风言不是一时能洗白的，沈声默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尽快发育起来，获得更多的流量和关注。 只有手中有流量，自己说话的声音才会被听见。 今天所有泼在她身上的脏水，总有一天会化成一个个耳光，闪亮的打在造谣者的脸上。 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憩了几个小时，当沈声默睡醒过来时，窗外的景色已经昏昏欲暗，已经是傍晚的时候。 而此时，车厢内的广播正在说着，下一站到了哪里哪里，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沈声默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排着队和乘客一起走出了车站。 一出来，发现外面下了蒙蒙细雨。 雨不大，细小的线似的，不停落在裸露的皮肤上，有一丝丝凉意。 此时正是春天，本来天气已经转暖，但此时又让人有种倒春寒的感觉，冷得沈声默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火车站的广场上人头涌动，站满了来接车的人。 因为天黑，又举着伞，乌压压挤了一堆。 沈声默还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父母，对方就先看到她了。 “小默，这里，这里！” 妈妈用力挥挥手，跟沈声默打招呼。 沈声默循声看过去，看到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那里，笑着看她。 他们年纪不过五十左右，但却很苍老，脸上的皱纹很多，皮肤更是黝黑，看上去有种质朴的憨厚感。 沈声默知道，她的父母不像城里的父母那样，养尊处优，有一份得体的工作，看上去也更加苍老。 但他们很爱她。 他们文化水平不高，但为了跟上女儿的思维，为了不被这个时代抛弃，他们努力让自己变得跟世界接轨。会满头大汗的琢磨着怎么用新到手的智能机和女儿联系，会想方设法收集年轻人喜欢用的表情包，就是为了聊天的时候，没有代沟。 在沈声默说要启程回家的时候，爸爸还给她转了一千，不过沈声默没收罢了。 “爸，妈。”沈声默冲过去，抱了他们一下。 沈妈妈说：“终于回来了，我和你爸昨晚就开始念叨着你，见着面了才安心。让我看看，怎么又瘦了？你是不是又减肥了？都说了，你已经够好看了，不需要减肥了，怎么还减？” 沈爸爸说：“回家给你多杀几只鸡，补补身体。” 沈声默点点头：“这一次，我会多吃一点的。” 沈爸爸沈妈妈还以为她开玩笑，毕竟女儿一上桌，吃饭就很克制，吃完还要上称，吃是不可能多吃的，一口都不会多吃的，四肢都瘦得跟竹竿一样，还要减肥。 这种绝食的傻x他们已经习惯了，每次回来总是要念叨，可是每次都不改。 沈爸爸开了车来的，一辆两万块的二手代步车，这是去年原主用攒下来的钱给父母买的，就是为了证明她在外面过得很好，但也因此吃了几个月的草。 沈声默抱着胳膊，坐在车里小声嘀咕道：“这儿有点冷，还下雨了。” “那可不？过几天清明了，到时候还下雨呢，我都看天气预报了！” 对哦，快清明了。 沈声默一怔，很快笑起来：“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这一次能留下来祭祖吗？”沈爸爸因为在女儿面前口吐粗鄙之语，被沈妈妈揪了大腿。 在沈声默老家这边还是很注重传统节日的，逢年过节，都会在微信上问一句，回不回来啊？什么时候过来呀？家里要过节了，你回不回来呀？ 当然，毫无疑问，都是回不来的。 因为很多节日没有假期。 就是有假期，回来一趟舟车劳顿。现在在都市的年轻人，一般只过春节，其他的节日都是一概不知的。 这些传统的热闹的日子，也只有这种小地方还在坚守着。 每年雷打不动，该祭祖祭祖，该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会缺席。 “能。”沈声默重重点了头。 这一次回来，她就不走了。 回到家里，鸡早就下锅炖汤了。 爷爷和大伯住，奶奶和他们家住，两家各自赡养一位老人。 奶奶拿着前些日子从山上挖来的野淮山和鸡肉一起炖了，一进门就闻见浓郁的清汤喂。 来到灶台边，能看到已经炖好的清汤上翻滚着几粒圆圆胖胖的枸杞，看上去可爱无比。 闻着这天然的食物味道，沈声默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果然，人一旦有选择，就不会想再吃泡面了。 沈声默说：“奶奶你去忙，以后家里的饭，都由我来做。” 奶奶当她尽孝心，便乐呵呵坐一边去了。 而沈声默说的是真的，以后家里吃的喝的，都让她来做，她要做一个最最牛比的美食主播！ 吃饱喝足，沈声默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开始准备着直播要穿的衣服。 等三日后，一早。 沈声默起床，从原主那许许多多的服装中，挑选了一件青绿色的唐制襦裙，给自己简单挽了一个丸子头，摘了院子里一朵桃花别在头上。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才打开直播间按钮。 【第三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00000/100000000】 沈声默左手挎着一个竹篮，右手和屏幕前的观众打招呼。 “hello大家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还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在古代这个时候就要为寒食节做准备。寒食节那天不能生火，不能做饭，所以要提前准备食物。今天我就带大家去野外采青吃草，也就是，吃野菜。” 模样俏丽的少女穿着一身古装，在雾蒙蒙的阴雨天气中，仿佛一个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样。 俏丽而富有诗意。 第99章 美食 沈声默有个很诡异的生物钟,那就是直播的时候，如果超过早上友们吃多了瓜已经吃出了经验来，是万万不会轻易站队的。 要是站队早了，后面有反转，自己脸都给打肿了，这样的傻事，他们才不干呢。 再者说了，但凡刚才的人拿出点真凭实据也就算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发言还一股浓浓的中二病感觉，信了才有鬼。 眼见策反不成，那个人也只好离开了直播间。 正在拔艾草的和菖蒲的沈声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脑海内有系统播报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在这个位面的粉丝值突破一千，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拔草的手一顿，感觉莫名其妙，同时还有种天降横财的快感。 在她离开的这短短十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沈声默利索打开系统给她的奖励，发现是一张引流卡。 【引流卡。说明：使用此卡，可以吸引人来观看直播，限定时间三小时】 引流卡沈声默在第一个世界里使用过，效果还不错。 沈声默立即点击了使用。 引流卡开始生效，于此同时，沈声默的草也拔完了，回到河边拿自己的镜头。 当看到直播间一片祥和，弹幕一片岁月静好，讨论刚才那两条憨憨鱼谁的战斗力更强的时候，沈声默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个人主页，发现七万的粉丝开始飞速往下掉。 心里一合计，沈声默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刚才她可能被冲了，直播间应该涌入了一拨人，但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反而自己走了。 现在下降的粉丝值就是证明。 沈声默心里忍不住一喜。 这些粉丝值不是真的粉丝值，只有粉丝肃清之后，才能看得出真正的粉丝数有多少人。而这些，系统也是不计算在内，所以掉了沈声默不仅不难过，反而开心起来。 “我回来啦。”沈声默把艾草的根部放在河水里冲洗，把泥土都给冲走，然后用草把艾草和菖蒲捆起来，放在篮子里。 【脏脏包】：主播终于回来了，等你等得好苦呜呜呜，刚刚有人欺负上门，但是被我们打跑啦，请你继续努力的主播，你的内容我爱看，你的声音我爱听 【无骨凤爪】：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啊？是野草吗? 【麻辣小龙虾】：@无骨凤爪是艾草和菖蒲，一般是用来挂在门上驱邪用的，是一种风俗。一般是端午的时候挂，现在清明，有些地方也会挂，可能是主播那边的风俗吧。 【纯色系】：对哦！快清明了啊！！我这里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知道看到主播弄这些东西才意识到，过节了！我这里真的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清明的气息 【脏脏包】：@纯色系前面的，清明节你想要什么节日气氛？ 【至本】：@纯色系前面的，清明节你想要什么节日气氛？ 【无骨凤爪】：大概……坟头蹦迪？ 坟头蹦迪一出来，弹幕直接笑成一片。 直播间充满快活的……气息？ 沈声默注意到了。 她开口道：“我们传统节日和西方节日确实有些差别。西方的节日，娱乐化比较严重，比如说万圣节，圣诞节之类的，大家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息。但我们的节日，一般都是和缅怀，和团圆相关的，所以内核一般都比较严肃，会寄托哀思之类的。” “好了，材料都摘完了，我们现在回家开始准备吧。” 沈声默拎着自己的小竹篮，顺着刚才来的路走回去了。 此时太阳高升，路上的水汽被蒸发掉不少，路好走了许多，沈声默的步伐不能说六亲不认，只能说是……欢脱，快活。 回家的路上，偶遇路边冒出的雨后春笋，沈声默眼睛一亮，立即拎着一根棍子，把笋给扒拉下来了。 虽然没有工具，但她动作利索，把土扒拉掉露出笋的根部后，直接拿着路边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从春笋的根部给敲断了，拿走。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了，真的要回家去了。”沈声默之拿了两根竹笋，剩下的没拿。 这一从竹笋蛮多的，但她都不要了。 【至本】：……脑阔一凉，主播这个动手能力，我只能说佩服！ 【脏脏包】：美女干活好利索啊！！比我妈操菜刀都得劲儿！ 【无骨凤爪】：为什么不挖完啊？地上还有好多啊！ “当然是要可持续发展战略啊。”沈声默解释道，“以前村子里的老人打猎，也只打公的，不打母的。这从笋远的不说，全挖了我也吃不完。留着别人也许还用得上，就是别人发现不了，留着几年后长成绿竹，过路的行人还可以过来躲躲太阳。” 原来如此，这就是可持续发展战略啊。 沈声默说的，打猎打公不打母惊道观众了，纷纷惊叹老祖宗的智慧，连这都懂。 要是打了母的，没有动物生崽，就只能竭泽而渔。 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你祖宗终究是你祖宗。 沈声默回到家后，先烧了一锅水，把春笋放下去泡了。 接着开始准备青团的制作。 她这边开始忙碌着，另一边也有人有动作了。 凌宇昂一向是晚上流量最大的时候才上播，可是今天在粉丝群里有人提及说要去沈声默的直播间里刷负之类的言论后，他看了一眼后就一直挂在心里。 粉丝的事情，他不好说话，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粉丝是为了他，他不能为了自己枉顾粉丝的想法。 可是沈声默那边，凌宇昂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想要去安抚。 当然，安抚是不能明面安抚，只能暗地里安抚的。 凌宇昂打开后台，编辑好信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错，你可以骂我。请你多忍耐一些，我相信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的”。 他刚要发出去，可是系统弹出一个消息：对不起，您已不在对方的列表，请重新添加对方为好友~ 凌宇昂懵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沈声默居然把他拉黑了！ 第100章 美食 看着聊天框探出来的提示语,凌宇昂简直不敢相信，被拉黑这种事情居然让他遇上了。 就是要拉黑，也只有他拉黑别人的份儿，就没有别人拉黑他的。 作为一个大主播,凌宇昂自己本身就带着流量,不管走到哪儿都自带灯光,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平时就是要点个赞,互动什么的，都会引来一拨人围观，甚至还能制造热点。不管是平时的活动盛事或者是日常直播,其他人对他也是趋之若鹜，想从他这儿分到一点留恋。 把他拉黑,沈声默是脑壳长泡了吗？？ 凌宇昂走红得很顺利,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众星拱月,从来没遇到什么难题。 此时此刻,在沈声默这儿碰了壁,让凌宇昂气血直冲脑门,接着恼羞成怒,怒不可遏，快要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好心好意想来安抚，结果？？ 行吧。 总有一天,她要后悔的。 沈声默现在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脾气还这么火爆,不知道小意讨好,肯定会吃大亏,眼下这个坎儿就不是她这种小主播能迈得过去的了。 凌宇昂越想越不是滋味，想假装无事发生离开，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就像碰壁后灰溜溜逃跑一样，心里不痛快。 犹豫了片刻，凌宇昂还是点开了沈声默的直播间。 他知道，沈声默如今的境遇并不好，走到哪里都有人骂。 她以前粉丝就不多，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粉丝就更少了，能帮她说话的更是没有。 本来她已经销声匿迹，就连凌宇昂都以为，她应该是四面楚歌，承受不住压力弃号逃跑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来直播了。 逞强罢了。 现在说不定对着镜头哭鼻子卖惨，求网友原谅呢。关于这一套，凌宇昂玩得很熟了。 凌宇昂就不信，沈声默真能乐观面对一切。网络上的风暴，就是凌宇昂自己也要时刻小心注意，不然一不小心就翻了车。除非是钢铁一般的心态，才能顶住这种暴力。 凌宇昂切了小号，然后点进去沈声默的直播间。 网络缓冲得很快，他很快就点进直播间。 直播间的屏幕上，穿着青绿色汉服的沈声默正低头清洗一盆红豆。她低眉敛目，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光洁的额头，和落在额角的几缕碎发。头上别着一朵淡粉的桃花，看上去却不俗气，反而有种清新脱俗之感。 凌宇昂怔住。 他不是没见过沈声默——更切确的说，以前和沈声默好几次连线直播，对方长什么样，凌宇昂早就通过屏幕知道了。 可现在，这个正在直播的女孩，她和凌宇昂印象中的脸，长得不一样啊！ 哦不，五官还是相似的，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长得很甜的女孩，算是个小美女，但除此之外，要让凌宇昂说出别的，他却再想不出来了。因为在他看来，不管小豆儿还是沈声默，在他这儿长得都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加上直播间那厚厚的滤镜，更让人对沈声默那张脸没什么记忆了。 可是现在…… 直播间厚重的滤镜去掉了，光线是自然光，镜头变得清晰了。 沈声默的脸，也忽然变得清楚清晰了起来。 原来她笑起来唇边会有梨涡，原来她的眉形是柳叶眉，她的唇侧面看去有点上翘的弧度，很有个人辨识度。 凌宇昂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以前，真的认识过沈声默吗？ 现在的沈声默，看上去不像一个由直播平台捏造出来的假人，更像一个真实的人，一个在三次元中真实存在的人。这种感觉能让人相信，镜头后面的她，就是这样真实而美好的样子。 本来想发些什么弹幕的凌宇昂没有了动作，心中百味杂陈，刚才的气忽然间好像泄掉了一样，不知道做点什么才好。 沈声默并未关注有谁新进了直播间，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食材上。 她不疾不徐道：“我们今天做两个口味，甜口和咸口的馅。馅做好了，我们再来包青团的皮。“ “豆沙用来做甜口的馅，甜党应该都不陌生了吧？在所有甜品中，我最喜欢用豆沙做馅了。”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有种冷清的感觉，手中的动作也是一点都不乱，反而井然有序，看上去像个成熟的大主播一样。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赏心悦目，完全不是凌宇昂想象中手忙脚乱，哭鼻子求饶的样子。 沈声默不仅没有哭泣求饶，反而以一种安静恬淡的姿态，静静的反击了一把。 通过高清的镜头，能看到她的状态很好，皮肤白得几乎发光，眼睛里没有血丝，眼睑也不见青黑，看上去容光焕发，一点都不想被打击到想要弃号逃跑的样子。 凌宇昂直接呆住了。 原来，她不需要他来安抚的？ 她过得比凌宇昂想象中的好很多，很多。 更令他意外的是，不仅沈声默的状态很好，直播间的氛围也很好。 凌宇昂一进来就能看到，直播在线观看人数那里显示有三千个人在观看，他还以为沈声默是为了撑门面给自己买的机器人假粉，可当沈声默说话解释的时候，那些“机器人假粉”们，居然说话了！ 【脏脏包】：啊啊啊甜口！！豆沙yyds！ 【纯色系】：莲蓉馅才是yyds！！ 【无骨凤爪】：不不，咸口才是真的！！！ 【麻辣小王子】：咸口！咸口！咸蛋肉松馅，我愿意称之为一绝！！ 【咕噜咕噜】：不，明明是甜的！！甜的！！！ 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甜咸之争，直播间弹幕一时间无比热闹。 再次想说话的凌宇昂又被这满屏的弹幕给击退，最终只能看着这些飘过去的弹幕干瞪眼，遂放弃。 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机器人的评论弹幕！ 谁家水军的机器人评论有这么高级啊？要是有，他也想买！ 凌宇昂抿抿唇，最终还是在网页的右上角点了叉，退出沈声默的直播间。 在凌宇昂看来，哪怕沈声默此刻表现得十分得体，好像度过了这一次难关的样子，但终究不会长久的。 像沈声默这样的小主播，想红除非天降大饼。 想红的人那么多，成百上千人等着排队，这块饼还轮不上沈声默来咬几口。 她最好还是弃号逃跑，然后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不然终究徒劳无功，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如果现在回头和他好好说，他还能帮她一把。 沈声默在专心直播，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直播间来了一个内心戏十足的人。 “好了，我们把红豆放在锅里煮，大概半个小时。”沈声默把高压锅沉重的盖子压上，添了添柴火，“高压锅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如果是普通锅，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大家要计算好时间哦。” “趁着红豆烹煮的机会，我们去准备咸口的馅料。” 沈声默站起来，拍拍裙摆的灰尘，回头大喊道：“奶奶，你帮我看下火哦，我去拿几个咸鸭蛋。”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来，一会儿我还要喂鸡呢。” 沈声默赶忙小跑着离开。 奶奶虽然没有出境，但是声音却被收音设备清晰的录下来，观众们全都听见了。 【妙妙】：哈哈哈哈奶奶还要喂鸡，奶奶辛苦了 【纯色系】：听奶奶和主播的对话，好像有点像我们这里的口音哦，难道主播和我是同乡？搓搓小手期待 【脏脏包】：哈哈哈哈哈哈没有经过剪辑的自然，浓浓的生活氛围感，真的是我梦想中的归园田居没错了！主播应该和陶渊明认个兄弟！ 【无骨凤爪】：……实不相瞒，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养猪，每次看到主播藏在dna里的种田基因动了 【咕噜咕噜】：是的！有种很想自己动手的感觉！但我还是先看看吧！看起来容易，但始终坚定相信自己一定办不到的！光是自己做豆沙，我就……话说豆沙怎么做啊？小本本记下来 随着无人机的移动，镜头也不断的推移，很快刚才小跑着离开的沈声默重新入境了。 咸鸭蛋是家里自己腌的，只不过家里人不太爱吃，就一直封着。沈声默知道后狂喜，表面了一下自己想要直播做菜的决心，家里当然举双手双脚支持，随便她弄去。 来到一个大陶缸前，沈声默打开盖子，弯腰从里面挑拣出五个咸鸭蛋来。 她说话，声音经过陶缸的回响再传出来，听着有种空灵感：“咸口我们做两种馅，一种是咸蛋肉松，一种就春笋肉沫。都是新鲜的食材，特别好吃。” 【无骨凤爪】：啊！咸蛋肉松！我的最爱！！ 【咕噜咕噜】：我也最爱！！口水已经流出来了！！我马上下单青团！ 把腌鸭蛋的盐土扒拉开后，沈声默用水洗了洗，拿回家，冷水放进锅里开始水煮。 “这些咸鸭蛋是生的，我们需要先把它弄熟。用水煮是一个比较好的方式，水煮比较温和，可以最大程度保留蛋黄的油脂和香味。当然，如果你有烤箱，我还是建议你们用烤箱，因为真的很简单很方便。” “为什么我不用烤箱？当然是因为我没有烤箱啊。”沈声默说得坦坦荡荡，把弹幕逗笑了。 【脏脏包】：又一位贫民窟美食家？狗头 【纯色系】：没有烤箱哈哈哈，主播好理直气壮啊，原来美食博主家里也不是什么都有的[狗头] 【扒鸡真好吃】：幸好你没有烤箱，如果要用烤箱，我们马上就散了[狗头] “煮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了，捞起来过一下冷水，放凉再剥皮。”沈声默用笊篱把鸭蛋捞起来，过冷水放凉后，立即转身拿了一包肉松。 “肉松是tb买的，不到十块钱。物美价廉，我们的宗旨是，啥便宜买啥，美味更健康。”沈声默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接着剥鸭蛋，拿下里面红色的蛋黄，放在一边。 “小时候的物质生活没有现在这么丰富，我记得小时候奶奶给我包的青团，一般都是包野菜。糖是很贵的，甜口吃得比较少，要吃口甜的，也不放馅，只沾白糖。因为糖少见，所以我小时候很爱吃甜的。现在嘛……甜口咸口我都爱。” 【脏脏包】：大人当然两个都要！！ 【纯色系】：喜欢主播的风格，娓娓道来，像个老朋友在讲故事 【咕噜咕噜】：呜呜呜我也是！不得不感叹，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比，真的不要好太多！我小时候也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乡下的，对主播说的话很有感触！ 【不知名的路人】：……？？？这都有人吹？不是吧不是吧？水平比她高的美食主播又不是没有，就没见过她这么慢的。等得我耐心都没有了。也不说用量，就随便说说几句话，就被吹了？看到人气涨这么快，我还以为是什么牛批新人呢 因为引流卡的作用，沈声默的直播窗口被推送到特定手中的主页里，只要感兴趣都会点进来，以此来吸引流量。 流量是多了，但同时有些新来的也开始有些不好的声音。 现在是个快餐时代，什么都要短平快，生怕自己不够快读者就走了，所以一般来说，只有几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的短视频才最吃香。像沈声默这种，动辄几个小时候的直播，一般只有一个下场——死无全尸。 现在能留下这么多粉丝，还是沈声默牛比坏了，然而质疑的声音不可避免。 有人带了节奏后，接连出来几条不好的评论。 沈声默正低头把剥好的蛋壳碾碎，没看到弹幕。 【麻辣小王子】：@不知名的路人那还用说？因为我们爱看[害羞] 【脏脏包】：……我寻思着，主播也没说这是教学向视频吧？就算没有按着教程来，也不妨碍我们看啊。而且哪怕主播真出了教程，我们也不做啊。我们就看看 【纯色系】：你们说的那是在窗明几净的厨房里，然后剪辑ins风小清新厨房的美食视频吗？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不知道，真实的厨房不会是那样的吧？ 【纯色系】：但凡下过厨的人都知道，人家那是剪辑过的好吧？而且成品是不是主播自己做的还说不定哦[狗头.jpg] 【咕噜咕噜】：行了，大哥们嘴下留点德吧，不要跟小弟弟小妹妹们计较。看他们的年纪就知道他们没下过厨房，喝仙露长大的仙女呢。还是让他们把手机交给他们爸爸，和家长谈谈比较好 因为沈声默的直播内容比较圈粉，这种配合田园景色的直播还比较罕见，不管是内容还是风格，都是不容易找到替代品的，所以吃这一口的观众便自发的维护她，就差临门一脚就成为铁杆粉丝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经过筛选后，有的人离开，有的人留下，最终稳定在4500这个数据左右。 这个数据对一些主播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但对一个完全没有粉丝基础还被人黑的新人来说，已经是十分惊人的战绩了。 直播网站的数据后台显示，沈声默直播间的留存率几乎达到了80%左右！ 这意味着，她的内容足够吸睛，粉丝粘性够强，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只不过此时的沈声默数据基础还太少，尚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把蛋黄碾碎后，我们在锅里倒入油，然后翻炒。” 随着沈声默的解说，刚刚被她碾碎的咸蛋黄扔进锅里，只见本来冒着青烟的油瞬间冒出气泡来，咕嘟咕嘟的小气泡不停响，这是咸蛋黄的水汽正逐步被蒸发掉。 “这个时候，油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闻见一股很明显的香味，然后往里倒入肉松。咸蛋黄本来的咸味已经够了，所以不需要额外加盐，可以放点糖提鲜，一点点就好。” “然后我们的蛋黄肉松馅就做好了。” 沈声默把馅料盛起来，放在碗里，一只手不停的扇着碗上的热气，用力的嗅嗅，露出迷醉的神色：“好香啊，好香。” 【脏脏包】：过分！根本闻不见！！呜呜呜孩子馋哭了！！ 【咕噜咕噜】：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要是我，这一步馅料就没有了。 【无骨凤爪】：可恶！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个可以闻见味道的手机！！ 【麻辣小王子】：扇闻法，可以，主播，专业 【扒鸡真好吃】：？？孩子不想刷个美食视频还要看见化学，放过孩子吧，孩子已经学疯魔了！！ “接着，做我们的豆沙馅。”沈声默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来到高压锅前，用隔热手套把高压锅拿下来，冷水一泼。 只听刺啦一声，高压锅上面不停的升起白色的水汽，这是冷水遇到高温之后汽化的水汽。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试着打开看看。” 此时，距离沈声默开始直播，过去一个小时。 高压锅里面的豆沙已经被煮得软烂无比，用手轻轻一捏就变成了沙质，十分的软绵。 沈声默把高压锅里的红豆倒出来，用筛过滤水分，同时把红豆碾碎过筛。过了筛的红豆泥就是沈声默要用的豆沙泥了。 “如果家里有料理机，可以放进料理机打碎，这样方便快捷，一眨眼就好了。我这个呢，主要是用过筛的方法把红豆碾碎的，一个是因为我没有料理机，还有个原因是过筛的红豆在过筛过程中，可以把红豆皮分离开，这样红豆沙的成品会更加细腻一些。” “还是那句话，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只要我想吃，就没有我想不到的办法。” 【咕噜咕噜】：笑死哈哈哈，穷得理直气壮 【麻辣小王子】：……主播的设备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贫民窟美食家啊 【扒鸡真好吃】：可以这样理解，正因为所有钱都投入设备和拍摄了，所以导致主播菜只能从地里拔，设备只有靠自己动手。 【纯色系】：哇，主播真的好敬业啊！ 沈声默解释不清了，只好接受自己“有个很牛逼的团队”这个事实。 嗯，事实。 系统确实挺牛逼的。 无人机自动跟拍，不比任何专业的摄影师差。 这不，这个位面的网友们就惊为天人。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红豆过筛完毕后，就要炒豆沙了。 “豆沙泥还有水分，是不能直接用的，还要经过炒制把水分炒干。” “首先我们先在锅里放一层底油。油和糖要分次放，不能一下子放完，会不均匀。” 锅里烧起了食用油，灶下的火是小火，沈声默小心翼翼控制着，用手测了一下油锅上方的空气，觉得微微发烫，这才把豆沙泥放进去。 然后…… 不停的翻炒。 不停的翻炒。 翻炒过程中，加入红糖。 不停的翻炒，不停的翻炒。 当第一次的油被吸收完毕后，加入第二次油。 继续翻炒，翻炒，然后加入第二次红糖。 不管用油量还是用糖量，都是十分的恐怖且惊人。 直播间的观众惊呆了。 这……这是真实存在的豆沙泥吗？这豆沙还能吃吗？ 这么高的热量，这是要吃死人吧？ 弹幕纷纷表示惊恐，说用量吓人，致死量云云。 沈声默无奈解释道：“和市售的豆沙相比，自制的已经算是低油低糖，比较健康的了。这个用量一点都不过分，我还特意减少了糖量，因为奶奶三高，不能吃太多。” 【麻辣小王子】：说致死量的没看过甜品吧？甜品一类都是这么“吓人”，要不怎么说热量杀手？要减肥的妹子，还是不要吃甜品了哦，热量真的吓死你 【脏脏包】：……摸摸肚子上的肉陷入了沉思 【纯色系】：……摸摸大腿上的肉陷入了沉思 【咕噜咕噜】：幸好，我是个咸党，嘻嘻 沈声默已经炒豆沙炒到神志不清了，一直不停不停不停的翻炒，是个铁人也累得慌。 她嘀咕道：“自制的豆沙什么都好，就是炒馅实在太太麻烦，太太辛苦了，炒一次就会元气大伤，要恢复估计得一个星期。” “我还是叫外援吧，我不行了。” 沈声默回过头去，同时手上的铁铲也不敢停。她可怜兮兮的喊道：“奶奶，你来帮我炒嘛，我手都麻了。你来嘛，豆沙要糊锅底了！” 过了一会儿，奶奶的声音传来：“诶，就说你个女娃娃做不了这些事情，非要做。” 然后，就看见奶奶穿着大花裤，拿着蒲团扇，一摇一摇的走进镜头里，一副大佬做派：“我来。” 沈声默感激道：“谢谢奶奶，奶奶您今天是最最可爱的人！” “一边去，快去准备青团皮，等得我肚子都饿了。” 沈声默便麻溜的滚了。 【脏脏包】：看主播迫不及待逃跑的小jiojio，可爱！！ 【纯色系】：哈哈哈哈奶奶yyds！！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想要暴富】：奶奶，让我用嘶哑的声音大喊出：奶奶牛批—— 【麻辣小王子】：呜呜呜我上次做凤梨酥，馅也是自己炒的，然后也半路手废了，中途让我妈来帮我，事后她差点和我断绝关系，看得出来奶奶对主播真的很宠了 【咕噜咕噜】；@麻辣小王子炒馅真的这么可怕吗？ 【麻辣小王子】：你们试试维持同一个翻炒的动作一两个小时就知道了，不能停不能停！一停分分钟糊给你看！（就是这么傲娇！！ 沈声默舀了几碗糯米粉，半碗粘米粉，然后在中间挖个坑：“好了，我们开始制作青团皮。” 制作完就可以开始包了。 “首先，我们把刚刚摘回来的艾草放进水里煮，加点盐，去涩。” 第101章 美食 “艾草是很容易煮烂的,水开了，把艾草放下去，我们能很快看到艾草已经蔫了。如果你有研磨机，这个时候就可以捞起来放进研磨机嚼碎艾草的叶子。然而我没有,所以我选择把它煮得更烂一点。” 沈.什么工具也没有穷得理直气壮.声默选择动手。 “当艾草叶煮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捞起来。如果你们喜欢吃青团皮上还有艾草叶疙瘩,这个时候就可以趁热倒进面团里。如果不喜欢,就过筛，过滤掉叶子，只用水就可以。因为我喜欢光面,所以我选择过滤。” “对了，最后提醒一句,和青团皮要用热水烫面哦。” 绿色的汁水倒进面团里后,用一根筷子搅拌搅拌。因为水很烫，直接用手会烫手，这个时候只能小心一点。等面团稍微放凉后,就可以上手揉,就能得到漂亮的光面团。 【脏脏包】：一向只会吃不会做的第一次知道原来和面要用开水！感觉好像在上课一样,又长知识了！！（好像哪里不对） 【妙妙】：可是我家每年包饺子都不用开水啊！怎么回事？晕乎乎 【麻辣小王子】：和面有多种方式的好吧,发面烫面死面老面……之类的。 【纯色系】：@主播为什么要用开水烫啊,不懂就问 “我们用湿布把面团包起来，防止水分流失。” 沈声默刚刚把面团包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弹幕的提问。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掀开盖着湿布的面团,揪了一把下来。面团很快就断掉了,只留了一点在手上。 “大家都看见了,这个面团一点延展性都没有,说明它里面没有面筋形成。为什么呢？因为面都被开水烫熟了，没有面筋形成。而水分替代了本来面筋的位置，面团里的水分越多，也就意味着面团的口感会非常非常柔软，青团就要软乎乎的才好吃呀。” 弹幕一片受教了飘过去。 没想到只是和个面而已都有这么多讲究，还能说什么呢？只有一句话，劳动人民真牛批！！为了口吃的，五花红很火的馅料啊，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吃过的都懂。这个馅真的，一个字，绝，两个字，很绝。我下次打算买点高邮咸鸭蛋回来，做点别的东西，看看是不是汪曾祺老师说的那么，好吃。” 沈声默就着一口凉开水，把咸蛋肉松馅吃完了。 【咕噜咕噜】：高邮咸鸭蛋！！主播唤起了我的记忆！小时候的课本其他都记不清了，但就这一课让我记到现在！曾老师，文笔一绝！！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汪汪汪汪】：还有我的叔叔于勒！！dbq为抨击资本主义的主旨道歉，但是！！那个牡蛎！！我小时候就在想，这得多好吃啊！我也想吃！长大后去海边，就满足了自己，一口气点了好多！！圆梦了！！ 【无骨凤爪】：哈哈哈看来大家从小都是屈服于美食的灵魂，笑死我了 然后是春笋肉丁馅的。 “这个，有点像我们元宵节会包的园子。我们会包，嗯，肉园子。就是汤圆的皮，饺子的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我们是有这个吃法的。春笋很好吃，我自己挖的笋当然好吃了。” 三个青团吃完了，肚子有点小饱，沈声默一只手按压在肚子上，然后向镜头前的观众正儿八经的拜别了。 “好了，今天的直播内容就先到这里了。没有关注主播的，可以点进我频道的订阅，下次开播早知道哟~~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带你们去祭祖，感受一下我们这里的风俗。” 说完之后，果真和观众们说了拜拜，然后直播间的屏幕就黑了下去。屏幕上显示：主播正在干别的事情，可以稍后再来哦~ 观众们陆续退出了直播间。 他们走了，但又没完全走，因为还有一部分人点进沈声默的个人主页里，点击订阅了她的频道。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直播间里在线观看的四千多人，就给沈声默加上了四百多的频道订阅收藏，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没有停下来。 外行人可能不知道这个数据多么可贵，但内行的都知道，沈声默这粉丝的转化率已经达到了案：【很快清明到了，踏青采青的同时，采点艾草回来做团子吧~~】 除此之外，还带上了“清明”的标签。 像这种大站，在平时逢年过节，各种有意义的纪念日里，都会有相应的余热活动的。 现成的话题和热度，不蹭白不蹭。 做好这一切，已经是九点多了。 沈声默点击发布，然后去洗漱，上床，躺着。 睡前，她使用了那张“天时地利人和”卡。 使用完毕后，闭上眼睛睡觉。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优势之一就是想不加班就不加班，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她才不会像以前那样，熬夜直播，拼命三郎，最终什么都捞不着不说，还搭进去一身病呢。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沈声默入睡了。 视频还在审核当中。 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视频审核终于通过，出现在最新更新列表那里，置顶，榜首，十分的显眼。 而这个时候，正好没什么人上传视频，让沈声默呆了很久的时间。 呆得久，意味着有人能看得见，有曝光。 a和c之间那个站的观众们一点进来，首先入目的是烟雾缭绕的山峦，和青青一片的草地，以及正在吃草的牛，一片片映着山光水色的水田。 好美！！ 再然后，看到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去采青，摘了一篮子的艾草回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舒缓，好听，且治愈。 再然后，就是做饭的镜头。 做饭也不是单纯的做饭，视频里保留了和奶奶的互动，包括沈声默讲的重耳和介子推的故事。 祖孙两人互相配合，把青团包好后，给了一个特写镜头，视频就没有了。 尾部只打上了一行字：清明到了，我们一起去踏青，做青团 视频的整体氛围非常治愈，不管是拍摄还是内容，都特别的清新。 在一众夺人眼球的标题中，这简直就是清流，光是看着那青青一片的草地和春色，还有甜甜治愈的画风，都能让人心头平静下来，十分舒服。 【阿噗主，你币有了】 【啊啊啊好美啊好美好美啊】 【好美啊好美啊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助力首页】 【宝藏阿噗主！为什么主页才一个视频！十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女孩的全部资料】 第102章 美食 a和c之间的那个站用户都比较年轻,整体的氛围较为宽容和谐。如果一个阿噗主的内容真有实力，在这里找对了方向，就能一炮而红。 加上它的推荐机制有一部分把控在观众手上,只要点赞投币数量足够多,就能上首页，获得更多的曝光，所以经常会杀出一些黑马，惊艳众人。 今天的沈声默，成为了这一匹黑马。 只是一个小小的“最新更新列表”,就让她吸引了很多关注,获得不俗的播放量。 短短一两个小时之内，播放量就破万了。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是前期的积累,真正数据爆发是在中下午的时候。 在获得了初步的关注之后，因为漂亮的投币数和点赞数,观众们努力把沈声默送上了首页。 一开始只是弹幕在刷“助力首页”，后面就变成了“首页通知书”。 当沈声默抽空登录一下a和c之间那个网站看一下后台时,被这数据惊到了。 因为此时,她在这个网站的关注人数已经达到了两千,不过短短半天时间而已。 沈声默打开红点不断冒出来的系统通知,看到了观众给她的留言。 【催更,催更,不更新的都被我关起来放小黑屋了】 【阿噗主快起来更新！！！】 【呜呜呜啊噗主还有别的账号吗？我可太爱你的视频了，求指路】 【就这？就这？撩一下就跑？有本事放下大号链接啊！！】 整体的氛围都很热络,仿佛让沈声默置身于汪洋大海中。而且后台的红点点还在不停的冒出来,似乎有她不回应就不停下来的架势。 沈声默没想到观众居然这么热情,赶忙编辑了一下视频简介，在简介里放上原直播间的链接。 【这是剪辑的十分钟视频，原版地址在这里哦。httpxxxxxx……】 在原来的网站中，沈声默已经签约了，合同虽然没有限制她的发展平台，但是对她的内容有优先权。所以接下去的直播，还是得留在原来的网站。 这也没什么，沈声默对原来的网站没什么意见。 就是一想到要继续和凌宇昂那种傻x同台，心里就有点膈应。 不过也无所谓，现在的状态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和凌宇昂要走一个。 沈声默接着又在评论区里挑了几条高赞评论，回答了一下网友的问题。 q1：阿噗主常驻哪个网站啊？以我5g冲浪的速度，不应该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宝藏啊！快把大号交出来！ 默默小馆：在月牙直播app里可以实时看我的直播哦~同样的id，我在月牙等你！ q2：阿噗主一看就很专业，这是带了一个团来入驻吗？ 默默小馆：没有一个团那么多！所有的人员加起来，就我，还有一个客串摄影师的人！ q3：下次一定，所以下期视频什么时候更新？ 默默小馆：清明节后~~ 三个问题，回答完毕后，沈声默就退出了后台。 她可太忙了，她今天要和奶奶一起扎纸轿子。 金碧辉煌的纸轿子，用奶奶的话说，这些东西都是要烧给祖先的。老人家在地底下如果短吃短喝，那是后辈的不孝。索性现在日子好过了，什么苹果，什么轿车，什么西装，统统给安排上。 别人有的，他们的祖宗也不能少，所以天天在这儿扎扎扎，搞得邻居家的祭祖活动也开始内卷起来，互相攀比。 当然，沈声默并不迷信，也不会觉得多拜拜就能获得保护，让祖宗庇护。这种迷信思想不可取，不科学，现在烧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为了活人安心，不是为了逝者。 次日就是清明。 昨天学生就开始放假了，除了远在外地工作的青年人，老的老，少的少，都一早起来，为了祭祖的活动开始准备着。 大伯家，叔叔家，几个家族都是同一个祖宗，虽然分了家，但是每年扫墓的时候还是同一个时间行动。 他们今天要去拜曾祖父曾祖母，沈声默虽然没见过他们，但偶尔能从奶奶的话里脑补一丝曾祖父母慈祥的面容。 作为一个劳动力，沈声默自然起得很早，因为她还要帮家里干一些杂事。 祭祖的事情，如果有长辈在，一般是轮不到小辈的。小辈们只管着求祖宗保佑，烧烧纸，吃吃喝喝就行。 沈声默同样也是。 虽然她已经到了工作的年龄，但只要父母健在，她就还是个孩子。 此时天刚蒙蒙亮，沈声默就已经拿着云台在直播了。 【第七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07200/100000000】 拜另一个网站的引流视频所赐，沈声默又加了三千出头的粉丝值。 这个世界的目标值虽然翻倍了，但谁也不能妨碍她“双开”。 在初次吸引流量的时候，沈声默相信，那将是一段呈爆炸式增长的过程。但等老粉越来越多，粉丝值就很难再涨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几个世界，一开始粉丝值涨得很快，但后面很难涨得动的原因——因为新入的观众变成老粉之后，就不记录粉丝值了。 勇敢默默，不怕困难。 干就完事儿。 走出卧室，感觉到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丝的冷意。在乡下，气候没有城市里那么炎热，在这里不需要开空调，晚上甚至还需要加一床被子来取暖。 沈声默只一会儿就适应了这冰凉的空气，然后开始一天的日常。 天光不亮，摄像头的光线不是很好，沈声默一只手拿着补光灯，一只手拿着云台，对着镜头前的观众说：“我知道这么早，应该不会有人来看，但是我职业病犯了，手痒，所以带你们去看看，这次祭祖都准备什么东西。” “因为祖先的坟墓在山上，所以今天我们要爬好——久的山，所以今天就不穿漂亮小裙子了。”沈声默一边走，一边向镜头展示自己今天的装扮。 今天的沈声默穿着非常干练。 上衣穿着一件白色纱至的圆领长袖，外面套着一个深棕色的马甲，马甲上面绣着花草鱼虫，充满了民族风情。腰间用几条绳子交错的绑起来，衬得她腰线无比纤细。底下是一条黑色的长裤，很舒服，很休闲。脚上套着一双到膝盖的雨靴，是为了防滑防水的，毕竟一会儿要爬山。 她一头长发绑起来，在后脑勺形成高高的马尾，飒爽又俏丽。 沈声默一路穿过庭院，来到了隔壁的大伯家，看到大伯家门口拴着一头羊。 羊茫然无措的看着沈声默，沈声默也在看着它。 此时，直播间开始有人进来了。 听到提示音，沈声默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 好早哦。 【脏脏包】：！！！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一天没看而已，主播改放羊了吗？ 【莓莓果酱】：我也是一脸迷茫，这不是美食博主吗？ 【纯色系】：主播我在空间刷到你啦！！奈斯奈斯，我等你火了我就是老粉了 说着，【纯色系】还个沈声默打赏了一块钱。 系统很快飘过通知，恭喜纯色系成为直播间粉丝榜的榜首。 “还是美食区，这个是食材啦。”沈声默提醒他们，“小可爱们看今天的直播标题，我要带你们去拜拜我的祖宗。” 经过沈声默提醒，直播间的观众才发现，原来直播标题那里，已经改了。 今天直播清明扫墓。 有点……有点刺激。 现在的小年轻，过清明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放假三天，正儿八经的扫墓，很少有人能参加的。 在城市里，也就是去墓园献上一束花，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仪式了。 而乡下呢，有坟有墓有传统，可是几乎年轻人都在外地，根本没人回去扫墓。 所以沈声默这个直播的主题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的。 沈声默把镜头对着这只可怜的羊羊，说道：“我们一会儿要把这只羊给……给物理超度了，让它去陪陪祖宗，拿去祭拜。我们这边一般是吃清水羊肉。放点香料压压腥味，做酱蘸着吃。” “因为过程过于血腥暴力，我们就不展示了。”沈声默很快把镜头移开，然后走向另一个场地。 “为了提高消防意识，消除火灾隐患，现在不能上山开火煮饭，只能是在家里处理好祭品，抗上去。所以会有点麻烦，我们一会儿再来看看，现在去看看奶奶她们那边。” 【西瓜啵啵】：羊羊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羊羊[狗头] 【小口罩】：从小破站来的，为什么小破站上的视频那么美好那么治愈，直播这么……阴间？(非贬低，此阴间非那个彼阴间，字面意思） 【脏脏包】：说起那个羊，我就想起那个瘪……羊瘪有人吃过咩？ 【咕噜咕噜】：没吃过，好吃吗？（真诚求问搓搓小手） 【麻辣小王子】：羊瘪……咳咳，是用羊胃里半消化的胃液来做汤底煮的羊杂汤。 【纯色系】：？？？？前面的在说什么，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这是真的吗？？？ 【麻辣小王子】：是的你没看错，说通俗点就是吃羊屎（抠鼻） 后面刷了许多的“……”，显然，单纯天真的孩子们已经被这道菜给震惊了。 这种菜，真的是世间能有的东西？ 它吃了，还能活吗？ 不会直通地府吧？ 不会吧？ 但话说回来，有些菜肴存在，就必定有其道理，臭豆腐还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呢，臭味也不影响它走红全国。 所以这个羊瘪，它好吃吗？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和猎奇心，开始颤巍巍问起来。 【那个羊瘪，它好吃吗？】 【是不是很妙不可言】 【可以和贝爷一战的美食】 …… 过了一会儿，才有大佬出来回答。 【妙妙是只苟】：还……还挺好吃的，吃过羊瘪火锅，那味儿怎么说？很特别，很……很香_(:3」∠)_特别的香味，形容不出来，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脏脏包】：我只吃过羊瘪汤，确实很……特别，吃过一次忘不了 【无骨凤爪】：……真这么好吃吗？我要不要也试试？ 【咕噜咕噜】：敢问勇士哪里有？只留高手在民间 【纯色系】：没有黑暗的料理，只有勇敢的干饭人 【len】：我去搜了一下羊瘪火锅，光看图是挺好吃的！ 【ovo】：云吃就好，云吃就好，我就不去尝试了 弹幕就羊瘪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纷纷对此表示震惊，我的妈呀，我的天呀之后，有人@沈声默，问主播，你们今天吃羊瘪吗？ 弹幕上的讨论，沈声默早就注意到了，但她不敢插入，她也不敢吃，至少目前是不敢尝试的。 她，终究不够勇敢，不是个合格的干饭人。 沈声默脚步一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的厨艺暂时没有那么精湛，等我以后更进步了，会考虑尝试的。” 【妙妙】：哈哈哈，从主播谨慎的措辞中感受到她的害怕 【纯色系】：高情商：厨艺不够精湛。低情商：我不吃。 【脏脏包】：嘻嘻嘻，那我就要养成你了，哪怕是为了看你厨艺精湛 【咕噜咕噜】：我也要看着主播厨艺精湛起来。 后面跟着刷了一溜的等着沈声默的厨艺精湛。 沈声默：“……” 别了别了，别玩梗了姐妹们。 沈声默赶紧转移话题：“你们看，奶奶正在蒸我之前做好的青团。青团冷了不好吃，要热一热才好吃，我们一会儿也要拿上一些去祭拜祖先。”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一些糖果和零食。 还有酒水饮料也是必不可少的，光是打包就是一项麻烦事情。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觉得麻烦的。 这件事情，他们从古做到今，一辈一辈的传承下来。 老的教少的，少的教小的，时日一久就变成了传统。 这么多年，他们也从未有一年中断过，那些埋葬在野外的祖先，也从不孤独。 从早上六点到早上九点，所有的食材才准备完毕，接着就是运送的过程。 而此时，沈声默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七千。 这次她虽然没有引流卡，但是因为a和c之间的网站给她引流，所以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观众加入进来。加上清明节假期，人流量比较大，所以倒显得很热闹。 大人们用车、牛车、马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到山上去。 水啊，饮料啊，吃食啊，工具啊……满满当当挤在一起，特别热闹。 沈声默的这个家族人并不多，但凝聚力却很强，所以每年清明，能回来祭祖的人就回来。就是不能回来的，也会拜托家里人帮他在祖宗的坟头压一片瓦片和纸钱，这样就能获得祖宗保佑，算是一种远程扫墓的传统。 大人们都在搬行李，带领熊孩子的任务就落到沈声默的肩上了。 沈声默这一房只有她一个孩子，但其他房却不少正在上小学的小朋友，一路上，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开心得像春游一样，说个不停。 特别是当沈声默掏出她的无人机，开始拍摄的时候，听取了“哇声一片”。 “默默姐，那个是什么啊？” “默默姐，你的飞机可以让我玩玩吗？” “好酷好炫啊！它怎么会飞啊？！” 小朋友们是好奇宝宝了，一路问个不停。 沈声默因爬山，损耗了很多体力，一边喘气，还要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是……无人机。这个没法玩，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折纸飞机。” “纸飞机？我们现在都不玩那个了，不好玩。” “默默姐，我们去摘茶油果吧。” “默默姐，我们去吸花蜜，妈妈说茶油花有蜂蜜授粉，里面有花蜜，可甜了。” “笨蛋，蜂蜜是蜜蜂拉的屎，我才不要吃呢。” 沈声默：“……” 沈声默一脸青色，脑袋都快炸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弹幕早就笑疯了。 沈声默平时的直播风格很稳，几乎从来不会出错。现在看她在一群小孩子当中站着，手忙脚乱的样子，一会儿喊这个的名字，一会儿拉拉那个的手，就……很可爱，很有萌反差。 而且小朋友也好可爱。 一个个，天真无邪，虽然问题都很无厘头，但也很天真的样子。 当然，恶魔的一面是沈声默的，隔着屏幕的网友只感受到了可爱。 【纯色系】：果然孩子才是宇宙终结者，不接受反驳 【脏脏包】：不在现场，但代入主播，已经开始头秃了 【咕噜咕噜】：主播真的好脾气哦，这都不吼，要是我，我现在已经是疯婆子了。这么一群小猴子，谁看得住？ 【无骨凤爪】：哈哈哈哈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的，永远都不会生的 孩子过于闹腾，眼看着山爬不动，扫墓也要迟到了，沈声默心里着急，便大声道：“行了，你们不要那么幸福，不要笑得那么开心。语文课本上怎么写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你们就不能有点清明节的节日气氛，哭一下，丧一点吗？不许闹了，乖乖跟我走。” 或许是沈声默的话有了效果，队伍里出现短暂的安静。 然后…… 孩子们开始哭了起来。 沈声默：“……” 饶了她吧。 弹幕又一次笑疯了。 本以为是一次比较猎奇新奇的直播，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笑。 【脏脏包】：小朋友们：哭是吧？满足你 【纯色系】：……听这哭声，我已经开始麻了 【咕噜咕噜】：主播真不容易…… 体谅到沈声默的不易，也看爽了，沈声默的直播间屏幕瞬间闪过许多打赏通知。 条数比较多，但数额不够，也就几块钱。 这些钱，都被系统转入沈声默的银行卡余额里了。 沈声默深深吸一口气，安抚小朋友们：“行了，我给你们讲故事还不行吗？我就给你们讲一讲，以前的古人是怎么扫墓的吧。” “好！” 这会儿，小朋友们倒是异口同声了。 倒是还挺好哄的。 沈声默便开始讲故事了。 “以前的古人，给逝者下葬的时候，是不堆坟包的。只是把土地填平，也不立碑。时间久了，祖宗的坟地在哪儿就找不到了。” 小朋友们听呆了，扁扁嘴巴问：“那祖宗们的坟找不到了，还怎么祭拜他们啊？他们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看电视的时候，经常会说什么祭祖，祠堂之类的，就是一种专门祭拜的场所。这个时候，祭拜和扫墓这个活动是分开的。后来，人们开始堆坟包，开始立碑。每年就来到故土，给祖先的坟墓锄草，纪念，逐渐演化出清明扫墓这个活动啦。” 沈声默讲完了。 小朋友们听不懂。 “故事呢？” 沈声默：“……” 她选择狗带。 弹幕又齐刷刷的开始笑起来。 一片哈哈哈哈飘过去，场面十分的壮观。 【西瓜啵啵】：哈哈哈真的，感受到主播的绝望了，要是我，我会哭 【脏脏包】：坚强默默，不要哭哭！！ 【无骨凤爪】：笑死，不过这种小朋友们听不懂很正常，主播应该是说给观众听的吧 早上九点出发，早上十点半，沈声默才带着孩子队伍来到了山顶。 这个时候，沈声默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虽然她没有参与食品的运输，但是比运输食品的队伍还要狼狈。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沈声默将会选择运送两次粮食，而不愿带一次孩子队。 长辈们见她这样，也哈哈大笑起来，让孩子们别疯了，安静点，别把他们的默默姐姐吓跑。 此时，先到的长辈们已经清理了两个老祖宗的坟头，把坟头的杂草除掉，然后在坟顶挂上白幡，接着就可以祭拜了。 清理了用石头做的祭台，摆上贡品，接着上香的上香，求保佑的求保佑。 沈声默也跟着上了一炷香。 无人机还跟着它，把沈声默的动作一五一十摄入镜头，不过在墓碑上的名字打了码，没有什么都放到直播间去。 沈声默解释说：“别以为祖宗就没有**，我们还是要尊重一下他们的。” 【脏脏包】：哈哈哈真.灵魂打码 【纯色系】：主播真的很有保护**的意识了 【咕噜咕噜】：笑死了怎么这么可爱？ 上完香，长辈们给小孩子们派发许多小小的白色幡纸，让他们绑在墓地周围的树枝上。 沈声默当然也在其中。 不过她这一次不想和孩子们一起行动了，拿到属于自己那份就开始跑，谁也追不上她，那速度一骑绝尘，让人望尘莫及。 小朋友们见她跑了，只能在后面干叫喊着。 沈声默此时才拍拍胸口，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绑了。对了，我来解释一下，很多小伙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在开始前，我特意请教了一下长辈，长辈说，让我们绑这个白纸，相当于给祖宗‘圈地’，把他们的墓地保护起来，其他的孤魂野鬼就不能上门来打扰他们了。” “我们来得有点晚，地大部分被隔壁家圈走了，不过没关系，知足常乐，这么大的地方，也够用了。” 一边说着，手上不停的绑，直到用完了白纸。 “其实扫墓也有一些禁忌的，最基本的能，就是不要乱说话，不要乱看。”沈声默忽然正视镜头，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假设啊，假设，你们去墓园扫墓，墓园的墓碑上不是有照片啊什么的吗？你们要是来一句什么，真好看，什么真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然后……emmmm，按照老一辈的想法，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回家了，去阳气重的地方走一圈。如果是按现代的说话，这个可以做恐怖片开头。” 【脏脏包】：…… 【纯色系】：呜呜呜妈妈好可怕好可怕，刚刚忽然给我惊出一身冷汗 【len】：主播你赔我！孩子刚刚吓傻了！ 【无骨凤爪】：不能乱看不能乱说，我们这里也是这样。我小时候不懂事，一开口就被捂嘴巴[捂脸哭] 【果粒多】：明明主播也没说什么恐怖的话，但是我刚刚汗毛都起来了。这个是人才啊！主播去拍恐怖片一定火!! 【妙妙是只苟】：前面，我郭恐怖片没有非人生物，只有……噩梦，emmmm 绑完了白纸，接下去就没沈声默什么事情了，等着开饭就行。 沈声默笑道：“不用害怕，首先呢，我们不要封建迷信。当你感到害怕的时候，心里默念一下，自由民主……护一□□。其次呢，我们祖宗会保护我们的，我相信那始终是家人，不是什么……可怕的生物。是吧？” “就是个口口相传的小忌讳，不算什么。我们不要信，但也不要作死好吧？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哪怕是没什么，要是作死去试了，自己吓自己，吓出毛病来怎么办？只要心中无鬼，就没什么能伤害到你们。” 【脏脏包】：呜呜呜是的，没错。我去烈士陵园的时候，我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们哪怕化为英灵也会继续保护我们的。毕竟是最可爱的人啊 【纯色系】：晓得了，我现在觉得我一身正气五毒不侵！ 【咕噜咕噜】：想继续听主播讲故事 【无骨凤爪】：@咕噜咕噜……别了别了，讲故事系列，等下次啊 “我觉得，我们对于先人，对于祖先，都有种很深的情感在里面。我们讲究落叶归根，根在哪里呢？根就是祖先给的。所以每年一次专门留给祖先的节日，我觉得挺好的，这会让我们天然的更具有凝聚力。” 沈声默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小了下去，眼睛不知道瞄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 “那里有香椿芽！” 然后她就爬起来，去摘香椿芽了。 这个世界，正是草木复苏，大地回春的时候，山上的一些野草啊，野草啊，都冒出了头。 到了现在为止，沈声默这边还有采青的习俗。 所谓采青，就是去郊外踏青，然后采摘一些野草回来，把春天“吃”进肚子里。 这个香椿芽就是春天不得不吃的食物，是每年只有春天才有的食物。 沈声默用衣服兜着香椿芽，收获满满。 她摘了不少，下坡的时候，还分给其他人一些，剩下她要留下来，专门做一期香椿芽的视频。 此时，祭品也摆得差不多了，就到了烧纸钱的环节。 本来是还要放烟花的，但森林禁火，为了不造成火灾，就用手机放了一段炮竹的音频给祖宗听，希望祖宗能理解。 纸钱和金元宝还有纸轿子是要烧的。 一群人围在一起，把火苗堵住，然后蹲着把冥币、金元宝、还有给祖宗准备的苹果、衣服、车，都给烧了，然后可以吃饭了。 祭拜的祭品都是可以吃的，小孩一桌，大人一桌。 吃了早就准备好的青团，又吃了羊肉，把肚子喂得饱饱的，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时，已经是傍晚。 沈声默依旧带着孩子，无人机自己拍景色去了。 所以此时，沈声默的直播间里，就是无声的风景大片直播现场。 夕阳的晚照照射在小河的河面上，橘红的一轮红日和天边的云霞倒映在水面上，看上去美奂美伦。天上是一幅画，水里也是一幅画，看上去美不胜收。 傍晚时分，扫墓扫得比较早结束的人家此时已经在厨房烧了火，厨房升起炊烟袅袅，烟囱的烟雾往外缥缈着，然后消散在空中。 整整齐齐，和背后在暮色中显得更绿得深沉显得有点发黑的大山互相映衬，又是一副绝美的图画。 有的画面里有人，有的画面里没有人，但不管怎么样的构图，都是极好的视觉享受。 观众们本来要走的，但都被美景给留下来了。 这些美景，不管是哪一帧，都可以用来当桌面的程度。 古朴有种美学的审视，但又有远古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光和影都很绝。 【i了i了，谁还记得我一开始进来是为了美食】 【哈哈哈真的，主播不如直接转职做户外风景主播吧，你一定会红的】 【绝了绝了，好美啊，我感觉比一些名气很大，风很大的旅游景点还要好看】 【看起来这里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很阴凉的样子（主播的直播今天也很阴凉】 回到家里，直播就结束了。 沈声默把孩子们送走，然后抽空看了一下自己的粉丝值。 心里算了算，今天一共涨了三千的粉丝值。 涨的频道订阅加上新入的观众人数，加起来正好差不多这个数。 此时，沈声默的个人频道订阅数，已经从之前的五万多，降到了四万多。 掉粉速度堪称惊人，但她其实是在涨粉的，只不过涨的比不过掉的，所以目前表现来看，还是掉的。 但不出几天，基本就会维持在一个比较平稳的水平，接着逐步高升了。 因为沈声默已经观察到，掉的幅度没那么厉害，说明那群无聊的人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话说回来，今天的直播，好像没有凌宇昂那边的粉丝来捣乱？ 沈声默默默下巴，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就放弃思考。 毕竟她是没法和他们同步脑回路的，要是能同步，她也就不是她了。 次日，沈声默把摘回来的香椿芽给煮了。 煮的过程还拍了视频。 香椿芽一共做了两道菜，一道是炸香椿芽，一道炒鸡蛋。 炸香椿芽是用鸡蛋和面粉调糊糊，用香椿芽裹一层浆之后，放进油锅里去炸。 重油重盐，不健康，长辈不爱吃，但是是小朋友的最爱。 一出锅，来找沈声默玩的小朋友就围起来，开始乖乖吃东西。 第二道是香椿芽炒鸡蛋。 这道就比较健康了，和韭菜炒鸡蛋的做法差不多，长辈们很爱，你一筷我一筷，很快也消灭完毕。 吃饱喝足后，沈声默又重新操起她那个卡到令人绝望，点一下就开始转圈圈，开机没有五分钟没法启动的小笔记本电脑，开始剪辑今天录制的视频。 本来她是想把扫墓的视频剪了，但担心不能过审，最终就和今天做菜的素材拼接在一起，硬是剪出了一段“踏青摘香椿、吃香椿”的小清新美食短视频。 谁看了不说一声牛？ 众所周知，剪辑是无所不能的。 沈声默都想给自己鼓掌。 做完后期，处理完视频，当然就要上传a和c之间的那个站啦。 除了第一次上传视频审核比较慢，第二次就快多了。 在晚上九点左右，视频审核成功，发布成功。 默默小馆那两千多的关注人数第一时间接到通知，在个人动态里刷到了沈声默的作品。 这一次，依旧和上个视频一样的画风。 温馨、治愈、唯美，更难得的是，在满足了这些元素之后，还很有人间烟火气，一点也不会觉得很飘，不脚踏实地。 正是这种独树一帜的风格，让关注了沈声默的粉丝们一眼就认出是她的作品。 然后新一轮的狂欢开始了。 【高产似那啥】 【啊啊啊那一段黄昏的俯拍镜头wsl】 【她不一定是美食区做饭最好看的，但一定是美食区拍得最好看的。她不一定是生活区里拍得最好看的，但一定是里面最会做饭的】 而此时，月牙直播的运营超管暗中观察了沈声默的直播后，也给出了结果： 直播内容较为丰富，有专业的团队，输出稳定，建议提升至b级合同，进行签约。 这是要换合同签下沈声默了。 第103章 美食 一场春雨过后,山上的春笋一股脑的冒出来。 沈爸爸说，山坳上种了竹子，让沈声默有空就去挖笋。挖回来多少算多少,就是不能拖。 一拖,笋就老了。 吃笋最痛快的时候，除了春天刚挖出来，就是等着日后腌它，用作酸笋。 沈声默得到了沈爸爸的指令后，就上tb下单买了两个大玻璃缸,用来腌东西。 钱一付,指纹一按，沈声默就变成了什么都没得的穷人。 果然只有有钱的时候,花钱才是快乐的。没钱的时候，花钱那叫拿刀割肉,难过。 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沈声默立即登录了直播网站,修改了个人简介。 【默默小馆：做一个合格的干饭人~商务合作，请加356****】 是的,虽然现在还接不到广告,恰不到饭,但万一呢？ 坚决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后,沈声默就退出了。 第二天,她留的那个企鹅就有人来加。 沈声默惊讶,点开一看，发现对方发的消息是： 【您好,我是月牙直播的运营,这边有意和您商谈一下合约问题,不知是否方便？】 官方的人？ 出于谨慎的考虑，沈声默感觉对方是骗子，然后把他拉黑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挂上企鹅号之后来。如果是官方的人员，为什么不直接系统消息联系呢？ 沈声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接着，沈声默的后台就亮起了红点点，正是系统的消息。 【您好，我是月牙直播的运营，这边有意和您商谈一下合约问题，不知是否方便？】 沈声默：“……” 虽然这里沈声默没法把对方拉黑，但对方好像怕了，也不说废话，立即把准备好的文件一股脑甩给沈声默。 【这边是我们的合作意图，您可以看看】 【具体的要点以及注意事项，都已经列在上面了】 【基于您优秀的直播表现，我们想跟你签订b级合同】 【等您确定后，我们会把相关资料线上发给您，签一下线上的合同，同样具有法律效应】 沈声默点击了接受文件，认真查看起来。 网站的合同一个分为四个等级。 普通的签约是c-a级，还有一个是量身定做的合同，那是s级。 原主签的就是最低最低的c级，没有任何保障，只是和平台有个合作的关系而已。 可以说，现在干主播的，没有一个是不想升级的。 升级了，拿到最高的合约，意味着有更好的分成，和更高的签约费。 据说s级的主播，光是签约费就有千万。 当然，那了这千万，也就只能绑定月牙平台，直到合约期结束才能离开了。 运营见对方接受文件后，就觉得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 像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别说主播不爱看，就连他们的这种小运营都不爱看。 统一的合同模板，那是经过律师仔细斟酌写出来的。主播看不看得懂另说，就是看得懂，也只能乖乖签了，因为这是平台定下的规矩。 况且，这种升级合约的事情，对所有主播来说，就像天降横财一样，不需要思考，闭眼上就是了。 只是…… 沈声默这一看，还真看了很久。 不仅看了很久，还提出了几个问题，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关于b级合同，除了比c级多出每个月一千的签约费之后，还有别的福利吗？” “成为b级主播之后，视频能在别的平台发表吗？” “签约之后，收入是否要和平台分成直播收入？” 三个问题都很犀利，一下子就问到了核心。 运营暗想，不愧是被运营组注意到的人，原来是懂行的。 关于沈声默提出的问题，运营做了解答。 “除了保底的签约费，b级主播可以分得每个月特定的推荐位，利于吸引人气；视频可以在别的平台发表，但只能做引流之用，不能同时和别的平台签约；打赏和观看直播的收入和网站分成，自己私下广告的收入不参与分成。” 沈声默仔细琢磨这段话，就怕资本家给她设置了什么陷阱。 相对来说，b级合同提高了福利和待遇，但拿掉了主播“随时跑路”的权利。在一定范围内，还是给了相当大的权利，不是签自然人。没有规定沈声默只能在本站活动，这点还算不错。 鉴于沈声默现在特别的穷，特别的需要钱…… “我签。”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对方很快就发来一份合同，还有签名的链接。 一通操作之后，手续就走完了。 运营说，等明天，她专栏的状态就会发生改变，从原本的c级主播变成b级主播，就像一个奖章一样。 沈声默对此无所谓，她只要钱，只要那即将到账的，本月签约的保底一千块钱。 【叮咚——恭喜宿主升级为b级主播，系统正在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为您发放的一千元现金已经汇入您的银行卡余额，请注意查收~~】 好耶！ 统子真棒！ 沈声默拿着这刚刚到手的钱，又上网买了一些香料，等着后面拍视频用到。 每次白手起家的时候，都很穷，沈声默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 三日后，沈声默tb买的玻璃缸到了。而此时，她也已经从一个c级主播变成了一个b级主播，个人主页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不过这只有很少的粉丝才发现。 因为沈声默不直播，没有人会一直刷着她的主页，看她有没有更新视频。 拿到了趁手的工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沈声默便开始了成为b级主播后的第一场主播。 【第九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13000/100000000】 作为一个b级主播，网站给的排面是，直播间链接能出现在一个固定榜单上。这榜单不像“最新更新”那种推荐位，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只有b级主播，才能上这个推荐位，人比较少，意味着推荐效果会比较好。 就相当于给沈声默加持了一张长期的引流卡，很爽。 位置不是很显眼，但经常刷视频的观众能刷到。而且，长期、稳定、持续，只要沈声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总有一天能吸引更多的观众进来。 关注沈声默的老粉接到直播通知后，一个接着一个，像下饺子似的，接连进了直播间。 与此同时，网站的其他观众们也能在榜单上刷新到沈声默的直播间了，偶尔会有一两个人进来。不多，但一直没有停止。 “hello大家好。”沈声默带着帽檐很长的遮阳帽，站在院子里和观众打招呼，“现在是早上查了一下这个所谓的熊猫面食，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家公司，同时这个号也不是高仿号，这才放下心来，和对方交流。 【默默小馆】：您好，不知是什么方面的合作呢？ 然后对方就合作的内容开始交流起来。 随后也很快敲定了合作的内容：让沈声默帮忙推广一下他们家最近新推出的面条。 像这种公司，平时宣发广告的经费并不多。 经费大头是请明星代言，余下的一些推广，会让宣发办公室去找其他网红负责推广。 网红售价相对明星来说，虽然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但现在网络直播带货那么火，要是合作对了，那付出和回报的比例，可比找明星好多了。 关于合作对象的选择，不同的公司也有一套不同的筛选流程。 有些就要求粉丝值达到多少多少才可能合作，而有些则是更看重粉丝活跃的数量，看是真人还是假粉之类的。 沈声默就属于粉丝少，但活跃值很高的那批。 熊猫面食在上一期视频的时候就注意到沈声默了，同时也在暗中观察她的数据。 直到最新一期的数据出来，他们的负责人就决定要找沈声默试试水。 第一个金主爸爸，get。 谈下第一笔订单的沈声默开心得不行。 推广费并不高，只有一万块，不过对她这样的新人阿噗主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为了对得住金主爸爸的信任，沈声默决定好好策划一下下次直播的内容和剪辑。 月牙直播是最大的直播网站，基本上在这里能够混出头的主播都是全职主播。 所谓全职主播，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要时刻上播的人群。 当然，如果是人气很高，粘性很强，没什么替代性的大主播是不用这么辛苦的，但其他的小主播就必须依靠更新来吸引观众了。 凌宇昂是百万主播里，唯一一个需要日更来吸引观众的人。 他走红得虽然很顺利，没遇到什么挫折，但是他作为一个游戏主播，并不是靠超强的技术走红，而是靠一次“不经意”的露脸，加上他的声音好听，圈了一波声控女友粉，这才开始迅速走红的。 说白了，其他的游戏主播吃技术饭，他吃青春饭。 而吃青春饭的人那么多，好看的人那么多，他不是其中声音最好听的，也不是其中长得最好看的，如果像其他大主播那样，经常性请假，动不动不更新，他的粉丝很快就爬墙了。 这几天，凌宇昂上播的情绪却不是很好。 因为沈声默出现他弹幕的频率越来越高，在网站的存在感也是不容忽视，让他特别烦躁。 【那个默默小馆怎么好久不来了？好想她哦，妹子挺可爱也挺认真的，为什么不见了啊】 这是不明所以的观众，显然还不知道之前一段时间的腥风血雨。 【小豆儿怎么从来没和你连线过啊？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这是瞎几把搅混水的。 【默默小馆一定有后台吧！！哥，你快去看看！！居然有超管下场给她撑腰！！气死我了，权限狗！！】 这是…… 这是什么？超管居然帮沈声默？开什么玩笑？她要是有后台，当初怎么会被骂得那么惨？别人觉得是真相，凌宇昂却知道是笑话。 凌宇昂眼睛一眯，刚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发现，骂“权限狗”的这个id，被封了。 嗯，因为权限狗是敏感词，触发了。 从这一天开始，沈声默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凌宇昂的直播间每天都有很多观众，哪怕凌宇昂已经可以规避接受沈声默的消息，但这些人依旧像现场直播一样，告诉他，默默小馆冲榜好厉害啊，默默小馆的粉丝值多少多少了，默默小馆怎么不来了，默默小馆出现在这周最佳新人榜里。 巴拉巴拉。 特别烦，特别多嘴。 凌宇昂烦躁的扔掉鼠标，狠狠咬着后牙槽，想了想，还是点开看了一下默默小馆现在的状态。 沈声默的粉丝值稳在了五万。 而且看她直播间的评论数，虽然在线观看人数最多也就一万多，可是留评率达到了几千。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比例。 凌宇昂自己日常观看人数得有十万，但留评率也就两三千，可沈声默居然比他还多！ 如果不是买数据了，就是……她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很能冲，要红了。 凌宇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默默小馆吗？ 同时心里也在犹豫后悔，不知道自己选择和小豆儿炒的那一波cp是否做对了。 现在看来，和小豆儿的逢场作戏，不仅没有帮他获得更多的人气，反而让一些粉丝脱粉，还得罪了沈声默。 不，他是没有错的。 谁让当时的沈声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 是她自己不识好歹。 凌宇昂哼了一下，不再看她的消息了。 网站内冲得再猛，没有商业合作，同样没有钱赚。 沈声默会越来越凉，而他会越来越火。 第104章 美食 敲定了合同之后,三天后，沈声默收到了厂商寄过来的面品。 商家出手非常大方，一共两箱。估摸着一箱送给主播,一箱用来做推广。面条不贵重，但至少是心意。这些面是袋装的，有点类似挂面，但又和挂面长得不太一样，看质感又更像拉面一些。不同的类型又不同的口味,一共有十二种口味那么多。 这个量也给得太实诚了,沈声默估摸着可能要两三个月,全家人一起努力的吃,努力的吃,才能有可能把这个面吃得完。 她只拆开了一箱，等着推广用,剩下的一箱没有动。 熊猫面条是最近很时兴的一种面条，它主打的招牌是比方便面美味健康,比拉面实惠便宜，有固定的受众，但圈子终究小了。厂家也一直很努力的在研究各种网红口味，在年轻人当中很受欢迎。 只不过它的定价不是很低,不能走亲民路线,所以一直推广不开，只是在小众圈子里流行。 熊猫面条的宣发也很苦恼，一直想要找到突破口，能抢占一些市场份额,但都没有用。 本着为观众负责的心态,沈声默在推广之前,先自己试吃了面条。 面条里有调料包，可以做拌面、汤面、炒面等等，看口味的需求。 十二种口味，沈声默吃了三天，快吃吐了。等大致确定了这些面条的口味和质量问题之后，就着手开始准备推广的视频。 【第九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25000/100000000】 沈声默看着不断上涨的粉丝值，笑道就像看到自家老母鸡生了崽。 虽然这个位面的目标值非常吓人，但美食题材出乎意料的圈粉，这让沈声默省了不少功夫。 【脏脏包】：第一！！！按爪按爪按爪！！ 【溜溜梅】：新粉报道！！ 【无骨凤爪】：我来了我来了，这一次没迟到吧？想要前排和主播贴贴 【咕噜咕噜】：今天也是饿着肚子看主播直播的一天呢 沈声默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直播间弹幕就被粉丝的问候占领了。 她上播的频率并不算高，但观众们出乎意料的死忠。 上一次直播眼熟的id，这一次直播依旧还在，就像老朋友一样，一直在等着她。 沈声默说：“hello大家好，我回来了。上次答应大家的直播鸽了好几天，因为我家农忙，去帮忙了几天，耽误了。” 这个倒不是谎话，沈声默确实帮忙去了。 不过她不是下地帮忙，而是给改造了一下犁刀。 现在犁地用的多是电动犁地机了，整体的架构就是一辆拖拉机外加一些转接头。转头可以加犁刀，变成犁地机；也可以加上耙头，用来叉麦秆；也可以外接排排车，用来做运输的工具。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加不了的。 这些架构说起来简单，就好像拧个瓶盖，换个衣服那么简单，但实操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沈声默之所以会做，因为这是原主的专业相关，肌肉记忆里本能的保留了一些。 本来沈声默也想直播出来，但这些内容未免过于硬核，而且她满脸机油，黑兮兮的不好看不美观，就放弃了。 也因此，本来答应预告的视频一直鸽到现在。 直播间的观众表示理解，并没有追究她不更新的事情，只催着她快开始。 【快让朕看看，今天是什么美食】 【上次跟着主播腌了一缸酸笋，这些天过去，我家开始有那味儿了】 【腌酸笋你们好有勇气哦，不像我，我吃个螺蛳粉都不敢放酸笋包，害怕被隔壁举报】 【原来真的有人看直播学做饭啊，我还以为都是像我一样看个乐呵】 【看个乐呵】 弹幕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十分热闹，同时充斥着大量的哈哈哈哈。 沈声默不知道他们在开心什么。 “说起酸笋……”沈声默故意拉长了声音，卖关子似的，然后说：“我上次腌的还没好，不过酸水倒是差不多了。” “这个天气比较热，快夏天了，会发酵得更快一些。那么我们今天就来吃酸水里的菜吧。” “虽然那些料都是用来起酸水的，但里面的菜也是可以吃的哦，就是口感没有那么好。不过也没关系，我们的美食，像这种泡菜啊什么的，都只是料头，不像某些地方是吧？” 【脏脏包】：哈哈哈哈主播说话这大喘气 【纯色系】：阴阳怪气我爱了 【想要暴富】：我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麻辣小王子】：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你说的不是那个棒，也不是那个泡菜国 沈声默戴起了袖套和围巾，要开始一天的直播了。 “我们需要准备一双干净的、新的、不能碰油的筷子，把我们想要的菜捞起来。上次泡的是芹菜和萝卜，以及一些小米辣，今天就用这三样好了。” 沈声默捞的分量并不多，只是一小碗。她捻起一块萝卜，试着咬了几口。 “呜，这个味道，给你们听听声音。” 咔嚓，咔嚓。 又香又脆，经过几天的腌制，已经让萝卜“杀生”了，属于生萝卜的那种呛味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清甜爽脆的口感，通过收音设备，沈声默咬萝卜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观众的耳朵里，几乎把他们折磨疯了。 像泡椒酸菜这种东西是只要一想起就会疯狂分泌口水的存在，更不必说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len】：啊啊啊啊主播我赔我，我口水都流下来了呜呜呜 【loliy】：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萝卜，我……我也想吃，我还想吃辣白菜呜呜呜 【纯色系】：简直有毒，一到这种时候口水根本止不住，笑死，已经外卖酸嘢了。 【脏脏包】：咦，酸嘢，同乡吗？ 【咕噜咕噜】：什么是酸嘢啊？ 【纯色系】：就是一种，把水果切片泡在酸水里，拌一拌辣椒粉的料理 【ininin】：？？？我没听错吧？这是什么黑暗料理？？水果拌辣椒，这水果还能吃吗？ 【无骨凤爪】：我吃过我吃过，实际上还真的很好吃哈哈哈哈 有些料理看上去黑暗，但实际上吃起来，十分惊人。 不试一下永远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 酸嘢是特产，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吃到。观众们都被说得心动起来，毕竟比起羊瘪，这个酸嘢算黑暗但还远远没有达到阴间的地步，实操起来也不难的样子。 于是观众们就开始下单，想要自己动手制作了。 又是水果又是辣椒的，一听热量就不是很高的样子，夏天吃最好，减肥利器。 而此时的沈声默用终于把料头们都切成丝或者小丁了。 把这些菜分门别类在一个个小碗里放好，接着就是到了上主料的时候。 “这就是今天要做的面。” 沈声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面。 上面一直熊猫的logo特别显眼，一看就知道是哪个牌子的。 还怕观众看不清，沈声默特意提起来对着镜头说：“看看我们的国宝，可不可爱？” 趁着观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声默迅速说完自己准备的广告词。 “这一款面条呢，一共有十二种口味，可以说专门为单身人群量身定制了。热量低，营养高，关键是口感也特别好，感觉和店里吃的面条也没什么区别，特别有嚼劲，特别劲道。不管咸香鲜甜，各种口味应有尽有。里面还配有独立的小包，不用为食谱操心。” “我就随便挑一款，就来一包藤椒味的吧。” 说着，开火，烧水，下面条。 沈声默的动作太干净利落了，观众们呆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了。 这他喵的，就是广告啊！！ 看主播那严肃而正经的神色，有些生硬又絮絮叨叨的说辞，这不就是广告词吗！ 就是……他们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硬的广告了！ 这就是，生生插入，开门见山啊！ 【脏脏包】：我去？？接广告了？？ 【纯色系】：就是广告没有错…… 【咕噜咕噜】：我知道，不恰饭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无骨凤爪】：我记得上次关注主播她还是个小新人来着，这都能接广了，我……我他妈除了恭喜我还他妈能说什么？？ 【我好困啊】：什么他妈的叫牛批，这他妈的叫做他妈的牛批！！！ 【麻辣小王子】：让她恰让她恰！！ 【ininin】：面很好吃，已经下单一万包了 【loliy】：上次吃过，除了价格有点小贵，味道是真不错，已经在回购了 这个广告接得比想象中的要好。 沈声默小心翼翼观察弹幕的反应，发现观众们并没有很反感，反而很体谅，还很自觉。 此时此刻，弹幕已经刷起来了，有的说买了一万包，有的说买了一亿包，一个赛一个的夸张。 沈声默知道，这都是为了捧她的场。 这世上虽然恶意很多，恶人不少，但也有很多热枕而可爱的人和她一起前行。 “谢谢你们。”沈声默抿唇，笑着道谢，然后把锅里的面捞起来。 “这款面我已经把十二个口味都试吃过了，关于品质你们可以放心，我都快吃吐了都。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把那些试吃的日子，剪辑当成花絮给你们看。” 作为一个职业主播，随时随地拍摄能用的素材是必备技能。 哪怕不是正在上播，作为职业病，也必须要时刻开着相机。因为说不定拍下来的影像资料，哪天就会用上了。 【脏脏包】：呜呜呜美女姐姐有心了 【纯色系】：要看花絮哈哈 【len】：要看花絮加一 作为主打单身食谱的面食，在烹饪这件事上，能简化就尽量简化，能一步到位就绝对不能多第二步的，不然就是在考验消费者的耐心，就是在和消费者作对。 熊猫面条也完全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它的烹饪手法非常简单。 只需要把水煮开，让面条，煮几分钟，捞起来。 放调料，干拌就少放水，汤面就多加热水，搅和搅和，就是这么简单。 沈声默煮了一整碗面下来，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把面捞起来后，在碗里放好，加入锅里的开水，放入料包，把刚才切好的碎丁丁放进去，加一把葱花，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煮熟的面条非常的劲道富有弹性，金黄的色泽带着一股浓浓的鸡蛋香味，煮得正正好，既不过软，也不太硬。汤是带着点浑浊的样子，上面漂浮着葱花，加上用来点缀的萝卜碎和泡椒，看上去色彩一下子就丰富起来，食欲也被拉高了不少，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被沈声默从各个方位拍了个遍，硬是被她拍出了很好吃的效果。 展示完毕后，沈声默说道：“这是原产品出来的效果，但现在天气这么热，我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热气腾腾的食物，所以我们还是来做一碗拌面好了。这一碗，就给奶奶吃，奶奶喜欢。” 解释完毕，沈声默大喊一声奶奶，没过多久，奶奶出现，然后把她的面条端走了，也不多说什么。 【脏脏包】：giao，奶奶好像召唤兽啊！好可爱啊！ 【咕噜咕噜】：奶奶：你个鳖孙我也不想吃热的 【五谷鱼粉】：呲溜呲溜呲溜好心动的感觉，单身懒人食谱我真的爱了，从网上的懒人饭，到现在的面条，我都试过了，但都吃得不开心，主播推荐的这个好像还不错，打算去买了。 【咕噜咕噜】：呜呜呜自从看了主播的视频，家里已经封印快一年没吃完的泡面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该死！ 在沈声默煮面的时候，她直播间下方的购买链接就已经有人点进去，加入购物车，付款。 没办法，谁让沈声默的面看起来那么好吃啊！ 虽然是硬广，但是看别的弹幕也有推荐，那就相信的群众的力量呗。 生活在这个时代，要想吃得好，吃得逞心如意，就要学会探店，学会踩雷，然后炼成一身不败之术。 反正只要是吃的，他们都冲了。 大不了不好吃，下次不买嘛。 “接下去我们做雪碧拌面。”沈声默轻飘飘的介绍了一句，然后弹幕又再次傻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拌面？ 雪碧拌面？ 是雪碧，还是拌面？ 是雪碧配着拌面，还是雪碧，拿去拌面？ “对的，你们没有听错，就是雪碧拌面。”似乎预料到观众的震惊，沈声默特意重复了一下。 妈妈，这听上去好可怕，好黑暗啊！ 【纯色系】：家人们，我没听错吧？你们来告诉我，她刚刚说什么？什么什么拌面？ 【溜溜梅】：雪——碧——拌——面——（超大声） 【无骨凤爪】：……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个我也没吃过 【麻辣小王子】：也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ininini】：说没吃过的，都没冲浪吧？最近雪碧拌面可火了！虽然我没做过也没吃过，但我知道！！ 看来，国民在吃这一条路上，一向都是充满了探究精神，已经创新精神啊！ 祖先留下的食谱已经不够他们吃了！现在又在努力开放新的食谱，什么听上去很惊悚的东西，都要吃！ 这明明是一个美食直播间，为什么做的食物，都那么……清新脱俗呢？ 话说，这个雪碧拌面，它好吃吗？ 吃货的属性又压倒了一切。当一样东西出现的时候，特别是当它能作为食材的时候，关注的第一件事情，永远是：它能吃吗？它好吃吗？它要怎么吃？它会吃死人吗？少吃一点不会死人吧？ 没有黑暗的料理，只有不够勇敢的干饭人。 经过了羊瘪之后，观众的心脏已经强大了，他们就不相信，还有什么料理，能比羊瘪更加黑暗的！ 来吧，他们接受挑战！！ 沈声默把早就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摆到桌面上，介绍道：“这是一会儿要用到的雪碧，然后作料放在这里了，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和平常普通的凉拌面没区别。” “这是别人的食谱，不是我原创的，今天我们也来试试这款雪碧拌面。” 【脏脏包】：我了个大曹，我真的老了真的，居然还是网红美食？？我怎么不知道哇！哇哇我老了呜呜呜 【纯色系】：……心里有点拔凉拔凉的，我也不知道 【咕噜咕噜】：不不不，诸位都是正当壮年！老了都用老人机，至少你们还在用智能机，智能机还没淘汰！ 【无骨凤爪】：更扎心了…… 在弹幕一群人开始呜呜呜“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的时候，沈声默也开始准备了。 把辣椒干、辣椒粉、蒜头、芝麻等香料放到一个大碗里，然后用锅热油，把油烧热，接着把热油浇到这些辣椒上去。 只听“欻”的一声，辣椒粉冒出了气泡，还有不停“呲呲”的声音响起来，就像做辣椒油那样，特别悦耳，特别好看，也……特别特别香。 沈声默说：“用热油把这些香料的味道激发出来，一会儿就能闻见满室的香料味。淋油这种做法，在很多菜都有用到，很好吃，大家有条件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好了，接下去开始调酱汁。” “两勺醋，一勺生抽，半勺耗油，三大勺雪碧，半勺老干妈。酱料很多，就不用额外加盐了。把这些搅拌搅拌，等着备用。” 把上述那些材料全加入大碗里，瞬间就和刚才的油泼搅和在一起。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拌面，但那个颜色就很赏心悦目了。 【脏脏包】：！！九敏！真的是雪碧啊！！ 【咕噜咕噜】：dna开始动了，感觉会很好吃 【loliy】：我吃过，真的很好吃，非常非常好吃！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就是牛批克拉斯！！！ 观众们的好奇都被提起来，因为没吃过，所以完全没办法想象出味道来啊！ 和羊瘪不一样，羊瘪他们是压根没吃过，也不想尝试，所以不管怎么脑补都是脑补不出来的。可雪碧，不能说百分百的人都喝过，但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喝过。 正因为都喝过，所以才对最终的成品感到好奇了。 沈声默把酱汁调好之后，开始煮面。 煮面的流程还是非常非常简单，就是把面丢进锅里，煮熟了捞起来，过一下凉水，降温，让面条更加劲道，然后就放进刚才的大碗里，搅拌搅拌。 把刚才切好的萝卜丝，芹菜碎，小米辣，一股脑丢进去。 沈声默觉得还不够，有切了一小节黄瓜，duangduangduang几下，切成丝，也丢进去。 全部搅拌完毕，酱汁均匀的裹上面条，黄色的面条就变成了漂亮的酱香色。 面条泛着油光，裹着酱汁，看上去很有食欲的样子。 这样，一碗雪碧拌面就做好了。 做法非常非常简单，食材也很易得，也是一道值得推广的单身食谱。 【kdofb】：……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作，看上去也就和普通的拌面没什么区别吧，调料就是那种调料，还能好吃上天？ 【kfsb】：点赞 【loliy】：真的真的非常好吃！真的！！ “到了万众期待的试吃环节了。”沈声默拿着筷子，坐在镜头前，面前就摆着那碗令人食欲大增的雪碧拌面。 她低头，夹了一口面，呲溜一声，吃了。 吧唧吧唧嚼两下，沈声默认真的品味着这碗面的味道，然后才说：“就是……很好吃。” “不是我自卖自夸，拌面还是那个拌面，做法和平时的拌面一样，就是多加了雪碧。但你们绝对想不到，加雪碧这个材料，简直点睛之笔。” “就好像可乐鸡翅一样，用可乐代替色素和糖，做出来的成果就是比一般红烧的鸡翅更加有层次感。这么类比，你们应该明白了吧？拌面还是拌面，但多了一个叫做雪碧的灵魂。” “总之，我先干饭了。” 沈声默果真没有客气，她肚子也是真的饿了，当着镜头，当着众人的面，呲溜呲溜，把一碗面吃完了。 吃完了，还是意犹未尽，一脸可惜的说：“很好吃，你们有谁要用配方的，艾特我，我发给你们。这是我经过自己口味改良的配方，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删减。” 不用沈声默说，观众们也早就动了。 就在刚才沈声默埋头干饭的时候，他们的口水也不停分泌，实在受不了了，外卖的外卖，买材料的买材料，面啊，雪碧啊，全部给买下来了。 羊瘪他们吃不了，难道区区一道雪碧拌面，还能让他们害怕？ 不过片刻功夫，沈声默的后台私信就冒出无数个红点，想要配方。 太……太热情了。 最终，沈声默在评论区指定了配方。 按照她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下播了，但为了帮金主爸爸多带点销量，就多直播了两个小时。 而沈声默直播间下方挂着的购物链接也不停的有人点进去。 合作的商家能从后台看到不同链接购买的人数的，本来沈声默的链接刚刚挂上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还不在意，因为这个主播的粉丝数太少了。 关注人数才六万，在线观看人数是一万五左右。 相比起以前合作过的大网红，这点数据简直就是毛毛雨。 本以为，这个链接不会有水花的，可是谁能想到，一个观众只有一万五的主播，居然买出了四千多份的商品。 按照均价三十来算，这就卖出了十万的商品啊！ 这是多么划算的生意，这个主播的带货能力，绝了！有些所谓大百万主播，实际上粉丝都是注水的，花了大价钱邀请他们来直播，但实际上效果可能不如他们员工自己上来得效果好。至少员工了解产品，什么问题都能回答，但大网红粉丝注水就不说了，业务也不一定过关，词都背不好，更别说带货了，就是玩儿。 商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分析了一下，确定这个数据没有注水之后，赶紧上报，然后行动起来。 得到上司的允许后，商家屁颠屁颠来找沈声默，打算进行第二次合作。 【熊猫面条】：亲亲，感谢您的推广，我们感到非常荣幸！ 【熊猫面条】：您看看，这是我们最新上市的几款零食，用来下面最好了！有腌萝卜，卤蛋，路鸭掌和腊肠，牛肉干，可以干吃，也可以下面，吃法丰富，灵活。 沈声默眨眨眼睛，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看来她的直播对方很满意，不然也不会刚刚结束直播就过来再次联系了。 【默默小馆】：进行第二次推广吗？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哦。 【熊猫面条】：没问题！我们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得加钱！！ 第105章 美食 天气日渐炎热,沈声默之前起腌的酸笋可以食用，起的酸水坛也彻底发酵完毕，可以使用了。 菜园子里的青菜长得正好,为了泡酸菜,沈声默一大早便拎着篮子出门去。 关于腌菜的视频已经出过一期,沈声默今天没打算直播,而是打算后面把所有关于腌菜的视频都剪辑到一起，整合起来成为单独的“特辑”就可以了。 摘了一大把豇豆、辣椒，挖了生姜,把竹篮装得很满，背起来沉甸甸的。 沈声默一步一步把这些蔬菜拿回家里。 在这个雨水充沛，四季如春的地方，通过腌菜的手段来保持蔬菜的新鲜没有必要。因为不管是蒙蒙细雨的春节,还是寒冬腊月，都能种下应季的蔬菜，不用担心没有蔬菜吃。但满足了“有得吃”这一基本需求之外，还有口味的需求。 腌菜的风味,是每年都必须要做的。 梅子成熟的时候，要腌青梅；辣椒、豇豆熟了，要腌酸水；萝卜可以腌，生姜也可以腌。 吃的方法丰富多彩，五花八门。 这些别具风味的食品，也是沈家必备的食品之一。 以往都是沈妈妈来做,现在沈声默回家了,轮到她来做。 把豇豆和辣椒清洗干净后,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晒到有点蔫了吧唧的状态,再放进酸水里腌，口味会更加好。 生姜则不用这么麻烦。 沈声默把泥土里挖出来的生姜洗干净，老姜和伢姜分开放好。 伢姜很嫩，用来腌，可以当零食干吃，又辛辣又上头，腌好了还没生姜那种怪味。老姜留着当料头，可以用来去腥增香。 准备好材料之后，沈声默把之前起好的酸水料捞起来，玻璃缸里就只剩下水了。 去掉了固体，就只剩下一小半的液体。 酸水不太够用，就加了一些放凉的开水和盐，然后把伢姜放下去。 等着豇豆和辣椒晒两天，到时候放下来，也就可以了。 如果这些泡菜要拿出去卖的话，需要分门别类，按照不同的种类泡好，不过是自家吃的，就不做那么要求了，随便一点，罐子太多都没地方摆。 熊猫面条是二次合作也如约而至。 这一次的推广费用是十万。 现在的沈声默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声默了，以前的沈声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现在是个转化率非常牛的……小主播。 不过粉丝值还是涨了蛮多的，现在快突破六万了。 按照不同的推荐级数和方案，也合该给她涨钱。 等需要推广的商品寄到以后，沈声默就开始准备自己的拍摄脚本——是的，现在她开始写脚本了。 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有什么东西出镜，要表现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 虽然对内行人来说，这脚本会很简陋，但对沈声默来说已经完全够用。 设计好方案之后，就开始网上购买各种锅碗瓢盆，以及直播会用到的工具。 二次推广合作的钱款到账了一半，加上之前的一万，她现在是个名下拥有六万巨款的小富婆，买起东西来当然毫不心疼。 等所有东西都备齐之后，就可以开始直播了。 不是带货，是给商家打广告。 【第十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53000/100000000】 今天的沈声默穿了一双过膝的雨靴，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塑料质感的吊裆裤，吊裆裤很大，几乎能把她整个人罩起来。 头发也是高高挽起，还带着一顶草帽，在下颌处绑了一条带子，看上去像要去劳动的样子。 她身后还带着两个小朋友。 小朋友是隔壁大伯家的小堂妹，正好周末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被沈声默拉来当工具人了，正好让小朋友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充实而愉快的假期。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有点早。” 早起小能手沈声默又趁着别的主播还在睡觉的时候偷偷直播了。 她上播早，下播也早，可以说严格按照工作八小时的工作标准，只要没事，就不会多待在镜头前。 可即便这样，粉丝还是热情得离谱，对她的内容依旧十分喜爱。 不得不说，观众缘真的是很玄乎的东西。 虽说是早，但直播间还是陆陆续续进入一些眼熟的id，观众们很自觉，纷纷和沈声默问候。 【loliy】：第一！我是第一吗？好快乐，撒花撒花，趁着前排和主播贴贴 【咕噜咕噜】：每次放假的时候，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你的视频了，希望多多更新，没有你没有粮食 【我好困啊】：感谢主播治好了我的赖床之症，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睡懒觉了[拇指.jpg] 【哈哈哈哈】：笑死，为了直播，大家都很努力呢。 【无骨凤爪】：今天有两个小朋友出镜诶，今天直播什么？铁锅炖娃吗？ 经过【无骨凤爪】的提醒，观众们才注意到沈声默身后的两个小朋友。 小朋友们比较腼腆胆怯，但一双眼睛里不停闪烁好奇的光芒，显然还是兴奋的。 大堂姐回来后，一直在捣鼓这些东西，拍视频。她们也都知道，也想拍，感觉很好玩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这是我的两个小堂妹，今天要和我一起去摸田螺。” “今天是个大晴天，害怕中午的时候太阳很大，会中暑，所以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啦。”沈声默解释道。 两个小朋友手里都拎着水桶，很兴奋：“摸螺螺！吃螺螺！” 【纯色系】：…… 【脏脏包】：田螺，我爱吃！！！ 【咕噜咕噜】：_(:3」∠)_听说田螺很好嗦，真的好吃吗？没吃过，也不敢吃 【无骨凤爪】：主播总是在挑战我作为干饭人的极限…… 田螺是一个美味的食材，现在网上爆红的螺蛳粉就是以它为原材料制作的，汤有种独特的味道，鲜而美，浓而香，但要是不能接受的人…… 会觉得很难以接受。 比较田螺光是从外形上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下嘴的。不过要是炒熟了就好些，但是仍然有门槛。 “我们这里有一片浅湖，在湖边可以摸田螺。或者水田里，也可以摸到。以前田螺还不火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能吃，摸田螺回来都是喂鸡喂鸭的。现在呢，鸡鸭都有自己的饲料，可以另外补充蛋白质就懒得摸了。”沈声默解释道。 想吃的也会过来摸，但终究很少，因为摸田螺比较费腰，摸一筐螺元气大伤，十分难受。 所以沈声默带着两个勇敢的小朋友来了。 她们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浅湖区，那里有泥泞的淤泥，一脚踩下去，很软很烂，淤泥能直接把脚给踩没了，行走起来比较困难。 两个小朋友在最浅的区域，没一会儿功夫脸就花得像只猴子一样，衣服和小辫子全是淤泥的痕迹，偏偏她们还不知道，玩得非常开心。 沈声默的速度比她们快很多，走几步就能摸到田螺，然后放进水桶里。 随着时间推进，日头逐渐高升，田螺也摸得差不多了。 沈声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水桶里的战利品，说道：“我这里差不多了，你们好了吗？” “好啦！”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 “好了那就回去。”沈声默把三个桶的田螺放在一起，稍微估计了一会儿，这一摸估计摸出来三斤田螺。 战果还不错。 三个人像在泥里打滚一样，带着满身污泥回家。 此时时间刚过去一个小时，早上八点，太阳逐渐灿烂起来，明媚的阳光穿透层层朝霞，倾洒在大地上。 天空澄澈悠远，白云悠悠，绿草青青，人们在笑。一切都恰到好处，宁静而美好。 【纯色系】：太好看了叭！虽然闻不到空气，但我也看得出来，主播这里的空气一定很清新，水一定很甘甜！环境太太好了！ 【脏脏包】：刚才太阳高升，然后朝霞和太阳一起倒映在湖面上的构图，真的好绝啊!! 【咕噜咕噜】：我要说一万遍，摄影师牛批！！ 【无骨凤爪】：简直太好看了，美食美景美人都有了，主播不火天理难容！！！ 【ininin】：话说，怎么从来没见到摄影师出镜啊？ 系统：“……” 此时的系统还在努力的跟拍，不想搭理他们。 反正自己出镜了，网友也看不见。 没办法，做系统就是这样，平时神隐，深藏功与名。 回到家里之后，为了奖励这两个小朋友，沈声默拿出熊猫面条给的一箱零食分给她们，让她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此时的沈声默并没有特意给零食镜头，就只是稀松平常的做着和平时一样的事情，以至于网友们都没发现广告的植入。 沈声默来到厨房里，把刚刚摸回来的田螺倒进水盆里，用水浸泡，同时往里面滴入香油。 “滴香油是为了催吐。田螺肚子里有很多泥沙，需要吐一吐，先泡上吧，我现在去准备材料。”沈声默做完这一切后，就去准备别的材料了。 今天要做一道硬菜，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很蛮多的。 “今天做田螺鸭脚煲。”沈声默声音有点兴奋，“以前吃过，现在很少吃了，因为吃不到，我这里没有得卖，有也不正宗，不好吃。吃过一次那味道让我记了很多年，实在吃不到，所以就打算自己做。” 沈声默脸色平静的说出这一番话，弹幕听了直接沸腾起来。 田螺鸭脚煲，又是网上大名鼎鼎的“吃臭”美食！ 但是他们也只听过，没吃过啊！ 难道今天又有打开他们新世界的大门了吗？ 有点……小期待呢。 但希望不要像羊瘪那样，让他们直接试都不敢试！ 【脏脏包】：我，我吃过！超级好吃！非常非常好吃！我愿意称之为地表最强！！ 【loliy】：看到主播一大早出去摸田螺，我还以为是要做螺蛳粉或者炒田螺呢，没想到是这样，这也太……棒了吧！ 【无骨凤爪】：……又是我没吃过的，真的很好吃吗？脑补不出来什么味道，和螺蛳粉一个味道吗？ 【脏脏包】：反正没法形容！真的强烈推荐大家有空要试试！太好吃了！！ 因为脏脏包的强烈安利，观众们也意动起来，纷纷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网上百度，想要看看这所谓的田螺鸭脚煲到底是什么样的。 很快他们就信了脏脏包说的话，因为这个田螺鸭脚煲，确实是以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图片上能看到一个砂锅擂好一圈鸭掌，旁边围着许多蔬菜，上面浮着一层红色的辣椒油。 凭借他们做吃货多年的经验，这绝对难吃不到哪里去！ 再切会直播间，看沈声默做饭的兴致就大多了。 “首先熬一锅高汤待用。” 沈声默把猪筒骨和鸡架骨洗净后，放进大锅里，放了几片生姜和葱结，倒点料酒，冷水下锅，开大火煮。 “这些都是刚买的，很新鲜，所以不用焯水了。开大火煮，看着撇去浮沫，到后面熬出来的汤就是奶白色的。可以用来煮面，也可以用来喝，可以做很多事情。” 火烧得很足，沈声默拿着一个勺子，专心致志的在那儿撇浮沫。 浮沫不多，水开之后没有多久，就撇干净了。 沈声默赶紧盖上盖子，接着下个道工作的程序。 此时有弹幕问沈声默：这样熬出来的汤真的是奶白色的吗？为什么她每次熬出来都不是奶白色？ 沈声默回道：“是奶白色的，如果不够白，那就说明火力不够大。奶白色意味着把蛋白质都熬溶解了，我这个锅火已经开到最大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袋鸭掌。 放进温水里解冻一会儿，然后用钳子把鸭掌的指甲剪掉，给它做个美甲。 把洗干净的鸭掌冷水下锅，放姜葱酒去腥，撇去浮沫，煮五分钟左右就捞起来，过一下冷水，洗净。 洗净后就可以开始烹饪了，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田螺鸭脚煲最好是用虎皮鸭掌去煮，才最好吃，等下需要用水泡发鸭掌，所以需要提前准备。等洗干净后，我们要下锅炸制。” 还没等弹幕提出疑惑，沈声默就先解释了。 炸制鸭掌，是田螺鸭脚煲难度系数最大的地方。 因为要热油下锅，经常会溅油，心脏不强大没法做这道菜。 【脏脏包】：哇，听不懂，只会吃，但感觉好复杂啊！ 【纯色系】：是的，不泡发的鸭掌根本不好吃！！硬邦邦的，没得灵魂！！！ 【咕噜咕噜】：那个田螺鸭脚煲，真的那么好吃吗？ 【dndb】：好吃，真的好吃！而且一点也不臭！就是味道比较特别，不臭的！！ 开始分泌口水。 同时一边还要分神注意沈声默做了什么。 沈声默非常小心的用厨房纸把沾水的鸭掌一个一个擦拭过去，力求能吸收掉最多的水分。如果湿漉漉下锅，烈火烹油，那就要炸。 想想都觉得可怕。 为了降低一会儿翻车炸厨房的概率，只能现在麻烦点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把每个鸭掌的脚丫子都吸水干净了，但还不够，还是有水分。 沈声默深吸一口气，沉着冷静的倒油下锅。 锅很大，油也很多。 灶台旁边还准备了一个很大的盖子，等着一会儿用的。 倒完以后，只见锅底油汪汪的，一看就知道油的用量不小。 【脏脏包】：宽油！ 【纯色系】：深得x刚老师真传 【无骨凤爪】：……这个用量真的妈见打了。 “如果没有这么多油，可以使用煎香的方法，口感可能会差一点。” “等油稍微升温，我们就把鸭掌放下去了，这个时候油比较温柔一点，不会炸得你哭爹喊娘。” 沈声默拿着鸭掌，趁着油锅不注意，把鸭掌放下去。 “然后迅速的盖上盖子。” 一边说着，还一边死死的摁着，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观众们刚吐槽沈声默用力过猛了，但紧接着，他们就清晰的听见一声巨大的“啪”的声音，还震了盖子一下。 如果不是沈声默压着，这个时候能把盖子顶开。 好……好危险！好可怕！ 【脏脏包】：！！像在打仗一样！比我们这过年放鞭炮都热闹！ 【纯色系】：……我原谅它卖得那么贵了，做一盘得负工伤吧？ 【麻辣小王子】：刚才主播先过水煮去腥，鸭掌吸足了水分，再进油里炸，就是这么个恐怖的效果了……提醒厨房新手小白，千万千万不要在油很热的时候，直接下水分很大的东西，不然你真的会受伤 随着弹幕的剧烈讨论，锅里的啪啪声也逐渐减小，听不见了。 “水分差不多被蒸发干了。”沈声默这才小心掀开，此时锅里的鸭掌已经被炸得发黄。 “捞起来，升温后，继续复炸一次。让外表酥脆、金黄。” 水分干了就好办多了，沈声默把鸭掌捞起来，然后继续加大火力，等油冒烟的时候，又把鸭掌放下去。 不过几秒钟的时候，观众就能明显看到，本来只是发黄的鸭掌，现在已经变成了微微发焦的金黄色，非常漂亮！ 【脏脏包】：呜呜呜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ininin】：可以……可以吃了吗？我感觉我可以了 【咕噜咕噜】：眼泪不争气的从嘴里流下来…… 这个颜色太诱人了，没法不心动。 只是还没完。 “要泡水，泡发，才能形成外面一层一层的虎皮。”沈声默一边说着，把捞起来的鸭掌，重新倒扣进冷水里了。 弹幕许多“……”飘过去了。 好麻烦哦！ 这倒来倒去，煮来煮去的，好麻烦！ 而且好不容易炸得金黄酥脆，泡水那不是不酥脆了吗！！ 呜呜呜。 然而沈声默听不见他们的心声的，接着继续准备作料去了。 桂皮、八角、香叶。这是大料。 大葱段、蒜粒、一小片火锅底料、还有切成丝的酸笋。这是炒料。 紫苏叶、泡椒，这是炖料。 “这是最简单的家常版做法，店里商业卖的话，用料更加讲究。” 【脏脏包】：？？这还家常？ 【纯色系】：重新定义《家常》 【无骨凤爪】：…… 准备完这些东西，田螺也泡了快两个小时了。 这个时候，田螺的泥沙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原本澄净的水变得有些浑浊。 “开始处理田螺。” “我们需要一把钳子，把田螺的屁股剪掉，一个一个的剪。” 此时此刻，听到沈声默说的话，观众们已经快晕过去了。 本以为炸鸭掌就很麻烦了，没想到田螺更麻烦。 哦，田螺，他们都快忘了，还有田螺这玩意儿了。 做饭也太难太麻烦了吧？ 特别是好吃的美食，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就更多了。 沈声默叫了外援，几个人一起把田螺处理干净了，时间倒是用得不多，就是折磨人，因为太琐碎了。 此时的观众已经给沈声默给跪了。 到底多大的耐心，才能忍受这种繁琐的工作啊！ 不过同时也对这道菜更有期待感了，主播这么拼命，一定很好吃吧？ “田螺同样是水煮，姜葱酒去腥，然后炒制，炒出香味。” 到了这一步，就不难了。 按着上述的步骤来，当田螺炒出香味后，放入刚才熬的高汤，盖上盖子，煮开之后就可以放鸭掌下去一起炖。 水开之后，沈声默把田螺转移到一个砂锅里，开小火慢炖，把刚才泡发的鸭掌放下去，同时放入辣椒和紫苏，就可以了。 食材都是熟的，这一步主要是让两者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味道更佳丰富。 “放调料，老抽上色，生抽提鲜，加点耗油，开始炖。炖半个小时以上，最好一个小时，这样才能让两者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脏脏包】：……每次都以为结束了，结果还有继续继续继续，我麻了！！ 【妙妙是只苟】：发明这道菜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又煮又炸又炒又炖的，我只能喊一声大佬…… 【麻辣小王子】：我想过这道菜会很硬，但没想到这么硬。 【无骨凤爪】：……我也，我本来还想再试的，现在放弃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呜呜呜 弹幕一片惋惜声。 田螺鸭脚煲煮好之后，沈声默掀开盖子，直接把砂锅端上桌子。 此时，能看到本来就被水泡发的鸭掌吸足了螺蛳的汤汁，颜色变得金黄而富有光泽，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轻松的吧鸭掌外皮划拉下来。 放嘴嘴里一嗦，鸭掌皮直接被嗦掉了。 鸭掌被炸之后的焦香味和螺蛳汤独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加上紫苏的香料加入灵魂，那种味道，简直没法形容。 再喝一口汤，鸭掌被炸后跑得酥烂的外皮经过炖煮，很容易就融化，给螺蛳汤的味道增加了层次感。这味道不能说臭，只能说特别，闻久了，还会觉得很上头，很香，很好闻。 沈声默试吃完毕，这才看向镜头，笑着说：“鸭掌吃的就是一个软糯，你们看到了，那个皮，很软很烂，一吸就脱骨了，老人小孩都能吃。” “味道的话……很鲜。用骨头熬制的高汤去炖螺蛳鸭脚，高汤提供了鲜味，螺蛳提供了底味，鸭掌提供了神来之笔。还有紫苏，这是灵魂，它压住了螺蛳的味道，但又不喧宾夺主，一切都是这么恰到好处。” 【脏脏包】：我不行了，我要外卖，谢天谢地我这里还能吃得到，心疼别的小伙伴 【妙妙】：呜呜呜我的口水啊，哗啦哗啦的流 【无骨凤爪】：女人，你好恶毒，你好恶毒，勾引我呜呜呜 【麻辣小王子】：……吃过实体店的螺蛳粉，正宗好吃的螺蛳粉汤汤底确实是乳白色的，上面浮着一层红色辣椒油。我也不行了，想不出豪华版的该多么好吃 看到弹幕的哀嚎，沈声默神秘一笑，说道：“田螺鸭脚煲的吃法，用汤汁来煮粉丝，就是一碗超级豪华的螺蛳粉啦。不过我知道你们不会想自己动手的，所以我今天给你们准备好了代替品。” 拿出熊猫面食的产品，然后开始配菜。 面煮好放着备用。 卤蛋切成两半，凤爪摆好，木耳碎、豇豆包也放好，更绝的是它居然还有螺蛳包！ 热汤浇一浇，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面！ “不仅可以配着面吃，还可以干吃，当零食，当配菜，都是非常非常好吃的。” “虽然它看上去是一碗螺蛳粉，但是实际上不是螺蛳粉，但吃起来也像螺蛳粉。只要你想，就可以做出任意搭配，十分灵活，想吃就吃。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们吃不上好吃的啦。” 【猝不及防】 【我去，居然是恰饭视频！！】 【虽然恰饭但我好爱啊！！而且这么麻烦，主播很认真的在恰饭了！！】 【田螺鸭脚煲真的有那么好吃吗？这些我能自己diy出来一样的味道吗？】 【呜呜呜我人无了，来到这里就会控制不住想买买买！！】 第二单，完成。 第106章 美食 沈声默之所以被商家看重,就是因为她那惊人的转化率。 第二次合作的效果也很不错，观众们虽然知道，袋装零食的效果和沈声默做出来的那一碗田螺鸭脚煲味道肯定想去甚远,但……耐不住他们想吃啊！ 也不知道是眼蒙蔽了心智,还是心智蒙蔽了眼睛，反正他们就是要吃，就是要吃！ 而且更妙的是，这些零食不仅可以用来做面食的料头,干吃也可以，这不正适合追剧刷综艺的时候吃？ 薯片都多少年前的零食了，是时候更新换代一下了。 挂在沈声默直播间里的购物链接，一直不停的有人用涌入。 相比起上次推广的面食，这一次的零食价格更低廉，意味着有更多的人有能力去消费。 越是便宜的东西,越能卖得多。 所以一整天下来，这个购物车的链接,一共有六千多人进去消费,简单粗暴的算一下人均消费,大概每人五十,算下来，又是很大的一笔收入。 虽然看起来,性价比没有第一次高,但第一次那是属于捡到宝贝了,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商家还是非常满意这次合作的成果的。 【熊猫面条】：沈小姐，这一次合作得非常愉快,希望下次有希望继续合作~~ 合作完后,对方还发来问候。 沈声默惊讶了一下,然后也回了消息。 【默默小馆】：期待下次你们出新品哦~~ 熊猫面条那边的负责人刚想点头，可此时此刻，忽然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看到沈声默的账号粉丝值了。 之前刚刚找上她的时候，不过五万多刚要冲六万的样子，可现在，已经快要七万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速度？ 也许等熊猫面条出新品需要推广，她的粉丝值就已经十多万，不，甚至更多。 到那时候，就真的是“另外的价钱”了。 他们，还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吗？ 负责人默了一下，心头忽然百味杂陈起来。 恨只恨手头没有经费了，不然一定要趁着这个主播还没有彻底大红大火的时候，多多合作。 两人客套完毕后，就谈到了最现实的问题：钱。 熊猫面条那边表示，等他们的财物组审核通过之后，就会立即把尾款付了，希望沈声默能等几天，他们那边会催进度。 关于尾款的事情，沈声默一点也不担心。 对方也算有名有姓的公司，不至于骗她这点小钱。 接下去只需要等就行了。 三日后。 【叮咚——熊猫面条合作尾款五万已经到账。检测到宿主认真工作，努力直播，系统将为宿主颁发一万个粉丝值的奖励分】 【系统奖励的一万个粉丝值已经汇入余额，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荡着秋千，喝着雪碧，吃着水果，正悠哉悠哉拿着手机上网冲浪放松的时候，忽然听见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不仅是合作的尾款到账了，抠搜系统居然还给她奖励了一万积分！ 沈声默说：“系统你真好，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系统了。” 系统很想冷笑，但它并没有这种功能，闻言只能冰冷又无情，没有情绪的反问她。 【宿主拥有过很多系统？】 哟哟哟，小朋友发怒了吗？吃醋了吗？ 沈声默摇摇头：“有过别的系统，但像你这么可爱的只有一个。” 【无聊】 系统闭嘴了。 它不应该擅自开发出自己没有的功能，不搭理她就是。 每次她都这么说，但实际上，它不过是个工具统罢了，连露个脸都办不到。 系统不开心了，系统闹小脾气了。 虽然它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它没有那个功能，但细心的沈声默还是注意到了。 为了安抚忽然脆弱的小系统，沈声默两只手指捻起一颗糖渍青梅，哄小孩似的，说：“行了，别生气了，给你吃好吃的，吃完美食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糖渍青梅是老早之前奶奶腌的，放了有三个月以上了。 用半熟的青梅扎孔后，用冰糖来腌渍，存放三个月以上，就会发酵出一道特别的风味零食。 糖渍青梅酸甜可口，非常开胃。 这些天来，那一罐糖渍青梅都快被沈声默吃完了。 系统天天看她吃，天天看她吃，从她的描述中大概能也知道，这糖渍青梅的味道应当是不差的。 如果可以，它也想吃，只是…… 【系统没有这个功能，无法进食】 “哦……”沈声默拉长了声音，然后恍然大悟，“也没关系，那我吃给你看。” 然后反手扔进自己的嘴巴里。 吧唧吧唧咬起来。 系统：“……” 毁灭吧！ 系统怀疑她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 此后，这整整一天，系统都没有再说过话。 而沈声默也变得忙碌起来。 从熊猫面条后，陆续有商家找上门来想要和沈声默合作。 只不过解了燃眉之急的沈声默并没有照单全收，关于合作的对象，得好好筛选才行。 在熊猫面条之后，又接了一个推广，是一款夏天防晒喷雾。 嗯，是的。 虽然听上去和美食主播没什么必然联系，但因为沈声默拍摄的场地大多在乡村户外，夏季也正是蚊虫肆虐的季节，沈声默试过后觉得很好用，就接了推广。 这次的推广费没有熊猫面条的十万那么高，只有五万，但哪怕是五万，这个价格在新人主播里，也是非常非常高的。 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接到了两家厂商的推广，沈声默在月末的网站评选时，上了“最佳商业价值新人奖”，名字高居榜首。 在这个“最佳商业价值新人奖”旁边，还有一个榜单，叫做“最具商业价值明星奖”。 比较起来，“最具商业价值明星奖”是更具有含金量，同时也更备受瞩目的榜单。 新人的榜单只有刚刚起步的新人主播才会关注，而明星奖则是已经成名的大主播厮杀的场地，竞争更加的激烈。 新人奖的榜单每个月都会刷新一下，但这个明星奖的榜单好几个月，甚至一个季度下来，都不会变动，最多就是上下的位置微调一下。但人名是几乎不会变动的，来来回回，始终就是那几个人。 除非有大主播翻车了，才会更新换代一波。 可这个月，明星奖榜单罕见的发生了一些变动。 最大的变动就是，一开始商业价值拍在前十的凌宇昂，忽然一下子掉到了第十八名。 直接跨越了十个名额的距离，呈现出断崖式下跌，而且这下跌的趋势，只是刚刚开始，开了个头，还有继续往下掉的趋势。 前十名和后十名的差别是巨大的，发生这么大的变动，通常意味着这个主播发生了很大的公关危机。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艹！”凌宇昂看到自己的排名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面色十分难看。 这几天，他确实遭遇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一开始，只是一点旁枝末节的花边新闻，但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到了现在凌宇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接连撤了推广和代言。 作为一个游戏主播，凌宇昂不是专业选手，一般来说，就是靠互动来保持粉丝的粘性，所以他经常会带粉丝上分。 在这个月中，凌宇昂带到了一个人美声甜的小妹妹，下意识调戏了几句。 得意忘形之下，是最容易露馅的，如果在以前，凌宇昂还是“单身”情况，口花花一下观众听听也就过了。现在，他是有“女朋友”的了。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在公众场合下，和别的女孩子调笑暧昧，这就让观众们感到不舒服了。 当凌宇昂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妥当，已经来不不及了。 覆水难收，他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直播下去。 可他忘了，他的“女朋友”小豆儿，可不是像沈声默那样寂寂无名的小主播。小豆儿是一个美妆博主，有很多死忠的粉丝，当知道小豆儿和凌宇昂“谈恋爱”的时候，小豆儿的粉丝还是很开心的。 可惜后来出来一个沈声默。 于是粉丝们的矛头就指向了沈声默。 到了现在，沈声默因为过于佛系，而且过于强大，字面意义上的强大，不管粉丝字面谩骂字面泼脏水都弄不倒她，凌宇昂和沈声默这件事已经被小豆儿的粉丝放过，就当过去了。 可谁让他凌宇昂又闹出来后面这件事呢？ 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为了维护自己心爱的主播，粉丝们痛心疾首，痛骂渣男，没多久就直接把凌宇昂的直播间给拿下。 小豆儿的粉丝们以前是怎么对沈声默的，现在就是怎么对凌宇昂的。 凌宇昂还是女粉比较多，对这种事情又比较在意，本来还算平静的直播间在一波又一波的节奏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开始的粉丝说对他失望了，这边混沌的骂战又让战况变得愈加激烈，新粉也吸引不到了。 整整一个星期，凌宇昂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从十多万，降低到了两三万。 直播间的情况持续低迷。 再然后，小豆儿的粉丝们发挥福尔摩斯般的侦察能力，把凌宇昂扒了个底朝天，底裤都给扒没了。 就连他没有走红时，在哪个酒吧里打工，哪里人，甚至连他要卖身当鸭子之类的传闻也陆续出来。 最终话题的导向就变成了：凌宇昂渣男，人渣，脚踏两条船，人品低下，吃软饭，能力低，油腻男，恶心，垃圾…… 各种能人身攻击的词，都可以套在凌宇昂的身上来，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里，凌宇昂本来的好形象直接轰然倒塌，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渣男。 说是渣男都还是轻的。 凌宇昂不堪其扰，加上他也没有很专业的团队，不能应付这种突发情况，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小豆儿拉过来和他统一战线。 只要小豆儿出面安抚粉丝，凌宇昂这边就算解决了。 可是小豆儿和他也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大家又不是认识好几年然后感情深厚。 如果没出事，凌宇昂还是百万大主播，那自然是有话好说，如今眼见凌宇昂自己自身难保，而自己只需要落井下石，就可以赢得所有人的同情，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小豆儿很聪明，不仅没有和凌宇昂一起解释，反而转头发了一条微博，好像把这些流言给都坐实了。 【小豆儿：我很好，感谢大家关心，只能说人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会犯过错，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以后好好走自己的路，不会再为任何人流眼泪[捧心.jpg]】 这微博一出，很快就上了微博热搜。 小豆儿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这不就是内涵他凌宇昂吗？ 不就是在告诉粉丝：是的，他就是渣男，我被伤害了，我要和他一刀两断，你们快去骂他，我是无辜的吗？ 小豆儿这一手，凌宇昂是万万没想到。 所以当舆论再次向小豆儿一边倒，凌宇昂就千夫所指了。 经过这样的丑闻，凌宇昂的个人形象就一落千丈。 本来说好的广告吹了，要代言的游戏也没有了。 不仅捞不到钱，反而还要赔公司钱，因为影响了品牌的形象。 粉丝也在不断取关，现在他掉粉的速度比当初的沈声默还快，还要可怕。 凌宇昂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变得颓丧无比，一张被粉丝称之为神颜的脸胡子拉渣，头发散乱，皮肤暗沉爆豆，看上去一点也不帅，也不意气风发。眼睛里的眼神变了，变得恐惧而微缩，整个人简直走到了绝境一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谁能想到，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撼动他到这个地步呢？ 当初他是靠着流量飞速起来的，现在这些流量也能迅速让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凌宇昂不禁想起沈声默，他意识到，原来被粉丝围住谩骂的那些时日里，日子是这样难熬。 他血比沈声默厚，还这样难熬，当时的沈声默只怕要比他承受着更加巨大的痛苦。 心里说不清是愧疚还是什么，亦或者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让凌宇昂很想去找一找沈声默。 ……然后凌宇昂就在“最佳商业价值新人奖”榜单上，看到沈声默的id高居榜首。 从她拉黑他到现在，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宇昂跌落神坛，而沈声默开始惊艳众人。 看了看自己的排名，再看看沈声默的榜首，凌宇昂忽然不知道接下去该做点什么了。 去找沈声默吗？ 那有点拉不下面子，也很没脸。 心中泛着酸涩的情绪，凌宇昂最终重重的点在手机屏幕上，也把单方面联系人沈声默，拉黑了。 到底是拉不下脸，只能像只丧家之犬一样，自己想办法面对眼前的困境。 对于网络上的风风雨雨，沈声默有点耳闻，但不在意。 她这个位面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好好吃吃喝喝，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其他人，不care。 夏日炎热，清风过岗。 沈家的院子里搭了一架葡萄藤，种了一株葡萄秧，此时正是藤叶茂密的时候。 藤上已经结出了细小的、青青的葡萄，还没成熟，很涩。 这里是遮阳的好去处，白天的时候，可以在葡萄藤的阴影底下乘凉，荡秋千；傍晚时，可以一家子在院子里聊天打趣，吃零食，喝小酒，日子简单而充实。 家里酿的酒很多种类，有桑葚，有青梅。 沈声默打算等明年的时候，把这些素材都准备一一遍，然后出个合集。 拿到五万尾款的沈声默如今已经是家里最富有的小富婆了。 给爸爸妈妈每人一万块，就当做交了住宿费和伙食费。 余下的部分，她要留着作为原始资金，添置更多的材料和用具。 这几天，沈声默从网上找到一些史料，然后按照史料和博物馆的复原图，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一副自己想要的物品。 乡下条件简陋，没有趁手的工具，同时也没有充分的条件可以让沈声默把脑海中的物品制造出来。 不过没关系，有万能的网络购物。 沈声默上网查了一下，很快就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冰鉴。 古代版冰箱。 外形长得像方鼎，但其实不是鼎，而是“鉴”，所谓鉴，是盆的一种。古时候，用装了水的盆子，可以正衣冠，后来鉴就有镜子的意思，引申出借鉴、鉴别等意思，但人家最原始的意思，就是个盆。 方盆。 冰鉴是由方鉴和方尊缶组成，所以又叫鉴缶。 鉴中空，鉴肚放冰块，然后在鉴口有一出可以放置缶的地方，从上面看，整体呈“回”字型。在缶中放置需要冰冻的食物，盖上鉴的盖子，就是一个古代版的冰箱了。 当然，现在冰箱家家户户都有，要问沈声默为什么不直接用冰箱？ 问就是有钱，任性，想花钱，愿意花费精力做出更高质量的视频，带去更佳的观看体验。 tb上的冰鉴个儿虽然小，但用来拍拍视频够用了，沈声默毫不犹豫的拍下，然后接着准备别的器材。 既然用到了冰鉴，那么下一期准备做的节目，肯定就是和冰有关的了。 夏天，天气炎热，需要用冰来消消暑。 在冰鉴还没寄到之前，沈声默首先在冰箱里用水冻出了许多冰块，等着备用。 三天后，冰鉴到货，视频准备开播。 买了古代版冰箱，那么要做的，必定不是现代的菜肴了。 既然要复原，那么就要贯彻到底。 沈声默在原主的衣柜里挑了一件姜黄色的汉服，淡绿色的主腰，姜黄色的纱衣，穿起来清冷又柔美，十分好看。 准备完毕后，就开始直播了。 【第十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089000/100000000】 眼看粉丝值很快就要破十万了，破十万估计系统会有奖励。一想到奖励，沈声默就笑得很开心。 她收敛了一下笑容，对着镜头说：“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好久没有中午直播了，感觉好热，好闷，好想睡。” 夏天就是这样，总想打盹，天气炎热得让人想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一动不动。 乡下还好，气温还算宜人。虽然也炎热，但因为绿树成荫，有绿植很多，有山有水，所以不算很闷热难熬。甚至严格点来说，还能算得上是养生胜地。 城市里因为空调外机使劲儿往外排的原因，只要离开了室内，到了室外就只想晕厥过去。 【脏脏包】：呜呜呜真的好热啊，我麻了，夏天夏天快走开，我不想你过来 【纯色系】：我也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想冬眠 【咕噜咕噜】：前面的，说出我的心声呜呜呜 【无骨凤爪】：太热了，离开空调就活不下去，只能窝在房间里看看主播的视频勉强度日的样子 【ininin】：我早就馋主播家的葡萄藤很久了！！纳凉一定很舒服，呜呜呜呜！！等我有钱我也要去买个乡间别墅（下辈子吧） 弹幕七嘴八舌说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正是午休时间，不管学生也好，工作党也好，都有空拿着手机刷视频。 沈声默选了个好时候。 “大家来看看我刚入手的一个新工具。” 沈声默弯腰，从地上把刚刚到手的冰鉴拿出来放在台上，“铛铛铛，看看，好看吧？” 【？？？】 【？？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黑科技啊？看不懂啊】 【笑死，我还以为主播终于舍得买个研磨器什么的，没想到……是我孤陋寡闻了】 观众直接懵了。 弹幕上充斥着如上述一类的弹幕，直言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 沈声默介绍道：“这个呢，叫冰鉴，官方说法叫鉴缶，是古代版的冰箱。我们国家有出土过冰鉴的青铜器，博物馆里还有复原品在展览，大家感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所以，我们今天主要是做冰饮，做古人吃的冰饮。” 【脏脏包】：！！！好，我爱！！ 【lolily】：我懂了，难怪主播今天要穿古装！！ 【ininin】：prprpr，主播这样穿好美啊，我喜欢，以后多穿一点，我爱看 【无骨凤爪】：今天放什么毒？好奇，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我们都知道，宋代是一个经济非常繁荣，商业非常发达的朝代。在古籍《东京梦华录》中，记载了很多宋代市面上销售的各种饮食，其中最网红的，当属冰雪冷元子，我们今天做冰雪冷元子。” 第107章 美食 冰雪冷元子？那是什么东东啊？ 以前是听都没听过的视频,现在是完全超出知识范畴的古代冷饮了吗？ 观众们还能怎么？ 只有一句话——主播牛批！！！ 这就是沈声默的粉丝们为什么如此有粘性的原因。 因为她愿意用心去做准备，然后输出高质量的视频。 哪怕是推广，也绝对是认真准备的。 观众们都不是傻子,用心和不用心，专业和不专业，他们或许没有一个统一的评判标准,但他们都有眼睛，都知道其中的差别。 正因为这种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内容,让沈声默在短短几期节目内,就有了惊人的效果。 她的直播间，不管是摄影审美还是内容，都已经强出天际了。 【脏脏包】：虽然不知道冰雪冷元子是什么东西,但是光听名字就好可爱啊！这么可爱，吃起来也一定很好吃吧？期待子！ 【len】：一听就白白胖胖的样子,让我看看,到底好不好吃！ 【纯色系】：呜呜呜口水已经在掉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咕噜咕噜】：带id，这就是我现在发出的声音 【无骨凤爪】：手里的薯片忽然就不香了，早知道应该准备冰淇淋来看主播的视频的…… “冰雪冷元子是一道软糯可口又香甜的甜品。它的主料是黄豆,和蜂蜜,非常简单,但做出来的成品非常香。” “语言贫瘠的我形容不出来,还是动手开始做吧。” 沈声默挽了挽袖子,戴起袖套，穿起围裙,然后拿出一个可以放在桌面的小炉子,上面架着一口锅。 炉子已经点火了,里面放了几块碳,此时燃烧得旺旺的，不时能看见幽蓝的火光跳跃。 当锅热了之后，就把准备好的黄豆放进去。 豆子轻轻敲击着锅沿，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声默拿着一把小木铲子开始不停的翻动起来。 “我们先把黄豆炒熟，炒得酥脆一些，不用放任何调料，就干炒。放油盐，都会影响到黄豆本身的味道。” “不能停手，一直不停的翻炒，糊了就不好吃了。” “如果有烤箱，可以直接用烤箱来烘焙，这样方便一点，不用像我这么累。但古代没有烤箱，我们今天也是纯手动，做一会儿纯正的古人。 【len】：敬业主播，爱了爱了 【dff】：反正炒不动还可以呼叫外援奶奶（狗头） 【脏脏包】：原来是黄豆，豆子真是个好宝贝。磨成粉还能煮成浆，水煮的是豆浆，还能做豆腐。做豆腐失败了还能做豆花。豆腐渣还能炒菜。 【loliy】：然后还能发豆芽 【ininin】：都是我爱的美食呜呜呜！！ 【咕噜咕噜】：本来不喜欢吃黄豆的，听你们说又馋了 【咕叽咕叽】：我愿意把黄豆称之为一绝！！！ 炒豆子是痛苦的，但炒豆子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事情，把黄豆炒熟之后，还要把豆子磨成粉。 闻着锅里散发出来的阵阵属于豆子的香味，沈声默把豆子捞起来，抹一下额头的汗水。 在观众们翘首以盼时，沈声默把还热着的豆子端起来，说道：“然后把炒熟的黄豆磨成粉，就是我们平时吃的黄豆粉了。黄豆粉在中式点心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经常用来做点缀用哦。” 说道黄豆粉，观众们就熟了。 冰雪冷元子没吃过，驴打滚总吃过吧？ 外面裹的那层就是黄豆粉。 驴打滚也没吃过，那红糖糍粑吃过吧？ 外面撒的那一层粉就是！ 对于这些糕点来说，炒熟后的黄豆粉散发着一股属于自己的焦香味，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缺了就没有灵魂。 今天这道冰雪冷元子，则是用黄豆粉作为主料来制作的。 沈声默端着豆子，来到自家院子里的石磨旁边。 石磨是爷爷以前用石头凿的，比较小，平时就用来磨磨粉，用来制作一些时令的小吃点心。它不像石碾子那么大，沈声默单只手就能抓着石磨的把手转完一圈，重量也比较轻便，操作起来较为简单。 唯一的坏处是，因为上面的磨石较轻，所以把黄豆磨了一遍，还不够，依旧粗糙。 还得再来两次左右，才勉强把豆子磨成较为粗糙的颗粒状粉末。 是的，还是颗粒状的。 沈声默把黄豆粉扫到盆子里的时候简直不知所措。 【脏脏包】:hahahaha看到主播蒙圈的眼神，笑死我了 【纯色系】：爱的魔力转圈圈……要吃一道美食也太难了吧？主播还是用研磨机吧。 【loliy】：……你们忘了，她就没有研磨机，真.贫穷美食家，一无所有，全靠双手 【咕噜咕噜】：@所有厂家，研磨机的金主爸爸还不快来吗？让她恰让她恰啊！！ 瞬间，弹幕开始纷纷艾特了自己所熟知的任何牌子的研磨机，主动为沈声默申请代言，声势浩大。 别人家的观众都很排斥推广视频，可这里倒好，观众们还自发给沈声默找起活儿来。 虽然玩梗跟风的人不在少数，就是图个好玩，但不得不说，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化身为机械大厂，自己给沈声默塞代言。 孩子过得太苦了呀。 磨个豆子累成什么样儿了。 当弹幕开始让她不要做个纯正的古人，要做个古今合一的人，让她用别的工具来看开挂时，沈声默却笑了笑：“骗你们的，你们真不会以为我没有事先练习过吧？要想让黄豆粉口感细腻，光是磨是不够的，还得用石臼来捣，才能真正的细腻。” “如果又研磨机，那就好办了……所以感谢科技进步，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说来说去那还是研磨机嘛。 沈声默已经决定，等下次有推广的时候，第一个需要奖励自己的就是研磨机。 有了研磨机，她再也不用自己动手啦，花了钱，省了功夫，关键是人还可以多活半年。 在把黄豆粉放进石臼里捣之前，要先把黄豆的壳子给清理干净。 这也不难，黄豆的皮很轻很薄，慢慢的扫，轻轻的吹，很快就能清理干净。 把黄豆皮去掉以后，剩下的就是黄豆粉，可以开始制作了。 找来家里常用的石臼，沈声默把黄豆放下去，拿着棍子开始捣。 “蹬蹬蹬”的声音响起，随着沈声默的动作，落入观众的耳朵里，有种莫名的律动。 声音很简单，但莫名的很催眠，很治愈。 明媚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落在沈声默的脸上，因为栅栏的阻挡，在她身上落下明暗不一的光影，形成一幅绝美生动的画卷。 她穿着古人的衣服，做着古人曾经做的事情，安静的坐在那里，低眉敛目，只能听见捣石臼的声音响起。 瞬间，几乎让人有种穿越的错觉，仿佛一不小心，穿越回到了千年之前。 在千年以前，也有这么一位丽人做着和她的同样的事情。 “好了。”沈声默说道。 她一出声，打破了这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让观众回过神来，只是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心驰神往，觉得魂好像被勾住了，为此而着迷。 太太好看了吧！ 这画面，这构图，这美人，这美食，都很绝啊！ 【妙妙】：我居然对着屏幕发起了呆…… 【脏脏包】：日常馋主播的汉服，求店铺安利呜呜呜，太好看了吧！这个颜色真的好清爽好夏天啊！我也想要穿同款！！ 【loliy】：我一个不看直播的人，三番五次进入主播的坑，主播你需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优秀了 【纯色系】：我居然希望她继续捣下去……简直着魔了一样，不要停 【咕噜咕噜】：一直捣不停主播的手还要不要了？ 【无骨凤爪】：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馋主播的身子，也不是馋她衣服，我就是想问问，主播家里缺不缺人，我可以去应聘一下。洗碗拖地，什么都可以 【ininin】：我不仅会洗碗拖地，我还会洗衣服，我还会暖床！ 【妙妙是只苟】：笑死你们这也要卷起来吗？ 捣了这么久，手确实酸了，沈声默动了动肩膀，转身来到柜橱旁，拿出了一罐蜂蜜。 黄豆粉磨成以后，剩下的功夫就非常非常简单了。 沈声默一鼓作气，没有停下来休息：“这些黄豆粉已经磨完了，然后在里面加入适量蜂蜜加一点点水，调开。然后把黄豆粉捏团，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蜂蜜，用糖也可以，不过个人认为蜂蜜口感要更好一些。” 沈家的蜂蜜是自己采回来的野蜂蜜，很稠很香，需要用温水融。 市场上的蜂蜜大多是加了水的，有的还会在里面加了蜂蜡，影响口感不说，卖得还贵，不好吃。说是蜂蜜，但其实主要成分已经不是蜂蜜了，而是加了糖精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混合物。 等蜂蜜水兑好后，倒入黄豆粉里，慢慢的搅和，然后趁着还湿润有粘性，赶紧捏成比拇指大上一些的圆团子，元子就做好了。 沈声默捏元子的速度很快，一盘黄豆粉一共捏了二十多个元子。 还剩下一些黄豆粉没用，沈声默放到一旁去了。 接下去，就要用到冰鉴了。 把早就在冰箱里冻上的冰块拿出来，放到鉴里，然后放上缶，把元子放进去，冰冻成型，才是最终的成品。 “等元子冰冻成型，冻得冰冰凉凉的，我们的冰雪冷元子就做好了。不过这冰箱效率不怎么样，需要等等，一会儿才能看得见效果。” 【脏脏包】：！！终于好了！太难了！这么简单的一道甜品，主播下了这么大的功夫，花了血本，实在太感动了，我马上给你充电支援！ 【prprpr】：虽然没吃过，但我很喜欢黄豆粉的香味，感觉应该会很好吃吧，回家可以试试 【咕噜咕噜】：试试就逝世…… 【麻辣小王子】：看不够，我还要看！！ 【妙妙是只苟】：感觉哈，和我们现在吃的芋圆啵啵冻冻椰果什么的，也差不多嘛……原来很多东西，从古代的时候就有了 这冰鉴的效率确实低下，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拿出来直接食用的。 不过沈声默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趁着这个时间，她去准备别的用品。 冰雪冷元子并不是干吃元子，而是要配合冰酪食用，也就是牛乳，牛奶。 当元子冻成型之后，点缀以桂花，冲入冰酪，就是一道消暑甜嘴的夏天饮品。 吃起来口感特别丰富，很有层次感，香香甜甜的，沈声默试做过两次，家里的小孩子特别爱吃，奶奶也爱。 做冰雪冷元子的黄豆粉还剩下一些，没用完。 沈声默眼珠一转，对着镜头说道：“黄豆粉没用完，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再做一道甜品吧。”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这一次做的甜品简单一些。” 【脏脏包】：安全起见，看得出来主播真的怕了哈哈哈 【纯色系】：看她磨啊磨我都替她感觉手酸 【呼啦呼啦】：笑死我啦哈哈哈哈 【麻辣小王子】：我不信，主播的定义和我的不一样。我的家常[图片.jpg]，主播的[家常.jpg]，我的简单[图片.jpg]，主播的简单[图片.jpg]。 上面有两组对照的图。 一个发的是沈声默上次做的“家常版”田螺鸭脚煲，一个是自己啃的袋装凤爪。一个发的是沈声默的冰雪冷元子，一个是自己喝的汽水。 两组对比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人和人之间的潜力行动力也是不一样的。 弹幕全都哈哈哈笑起来，觉得这就是人间真实。 看主播直播的时候，感觉一播在手，天下我有。主播能轻易做到的事情，自己好像也能随随便便做到似的。 可是实际上当换上自己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不行，就是不行。 脑子里想得再多也不行。 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 “真的很简单。没有那么多道工序，也不费力。”沈声默无奈道，“做红糖糍粑。” 红糖糍粑，相对于冰雪冷元子来说，知名度更广，吃的人更多，也更网红了。 去吃顿四川火锅，如果没点红糖糍粑都不算吃过，基本算是火锅店、特色饮食店里的标配。 红糖糍粑外皮酥脆香甜，内里香糯软绵，一吃就爱，爱了就忘不掉。 【脏脏包】：好耶！红糖糍粑，我的爱！！！每次必点的！！ 【len】：完了，这道我吃过，口水已经开始准备了 【妙妙】：去旅游的时候，在当地一家街边小馆吃过，可以说惊为天人，后来不管去什么连锁店，都没那个好吃，可惜再也吃不到了[流泪.jpg] 【无骨凤爪】：终于有一个是我会的了！！红糖糍粑真的老少皆宜！没有试过的强烈推荐！！ 【xxnnn】：不懂就问，红糖糍粑不就是糍粑吗，和一般的糍粑有什么不一样吗？ 【mmnm】：确实，我就不喜欢吃糍粑，感觉口感非常非常奇怪，还是看看就好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都很正常。 沈声默看不到弹幕的争论，她埋头整理正刚刚拿出来的糯米粉。 红糖糍粑里的“糍粑”是用糯米做的芯，加入开水搅拌成面絮状，然后揉成面团。 然后把揉好的面团滚成长条块，切成大小均匀的糯米块。 锅中起油，把切好的糯米团放进去，小火慢煎。 沈声默神色严肃，一丝不苟的按照流程，把糍粑一步一步煎好。直到两面呈现迷人的金黄色时，一一加起来，放在盘子里。 【利阿里】：等等，这个真的能煮熟吗？感觉没法吃诶，虽然外面金黄了，但里面估计还没熟吧？ 【玉柱天下无敌】：……我也觉得，感觉主播好像不经常下厨的样子。红糖糍粑根本不是这样做的好不好？我们一般煎之前，都会先蒸一蒸，先把糍粑蒸熟再下锅的 【阿绿绿】：溜了溜了，感觉好尴尬哦 红糖糍粑因为流传度够广，基本各地都有吃糍粑的习俗，每个地方的做法都会有不同的区别。 沈声默的做法在有人眼里，就觉得离谱了。 【脏脏包】：我觉得还好吧，虽然我也不会做，但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啊，而且成色不是很好吗？至少火候控制得好吧？ 脏脏包的发言引来其他的附和声，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挑刺的。 美食区和其他区不一样，其他区或多或许需要一点点技术门槛，有点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调调。美食就不一样了，美食是个人都能说上两嘴，所以经常会出现所谓的弹幕专家。 毕竟他们虽然不会做，可是他们会吃啊。 弹幕开始变得有些杂乱起来，沈声默注意到了。 沈声默把糍粑摆放好后，放在吸油纸上静置一会儿，随口一解释：“和面的时候用了开水，上次教过，不知道有没有同学记得？” 她一说话，弹幕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去了。 【妙妙】：我记得我记得！用开水和的面叫烫面！ 【纯色系】：我也记得！主播说烫面很软，因为什么什么水分很多，没有面筋形成！ 【麻辣小王子】：我们家里做糍粑是用温水，口感是要硬一点，不过我爱，不喜欢很软的口感。主播家里有老人，所以才喜欢烫面吧。糯米烫面，很粘手的，刚才看见主播往面团里加油，就是因为这个吧。 可以看得出来，观众们都有好好听课，沈声默随口一提的事情，居然被观众记住了。 她笑了笑，说道：“是的，因为面大部分被开水烫熟了，所以没有面筋形成，能更好的吸收水分。加上糯米的口感本来就比较宣软，所以这个糍粑的口感会非常非常软。” “奶奶牙口不好，所以需要软一些，如果不喜欢太软的，可以看情况用温水，都是不妨碍的。” “别看这个糍粑好像挺厚的，但因为是用小火慢煎，所以不会造成外面焦，里面生的情况——当然，面粉经过开水的烫，已经熟了一半，不用担心吃了拉肚子。” 【妙妙】：高情商：不用担心吃了拉肚子；低情商：你们快别比比了老娘比你们懂 【len】：虽然我不懂，但是看到某些人吃瘪好痛快哦 【纯色系】：真是绝了，看个美食视频都这么多事，好吃不就行了？哦忘了，再好吃，反正你们也吃不到 【咕噜咕噜】：现在不是人均弹幕大师嘛，继续奏乐继续舞 【咕叽咕叽】：笑死 【djf】：只想看美食，主播快开始吧，你的红糖糍粑还没做完呢！糍粑做完了，还有红糖呢！ 把注意力放回手里的糍粑，沈声默赶忙完成下一道工序。 在锅里加清水，放入红糖融化，开始有点冒泡泡之后，把煎好的糍粑放进去，滚一滚，等糍粑焦香的外皮吸收了红糖的甜味，就赶紧捞起来，摆盘放好。 一盘红糖糍粑就做好了。 刚刚出锅的红糖糍粑裹着一层红色的糖浆，能看到煎得焦黄的糍粑外皮有拱起的地方，沈声默用手指敲了敲，糍粑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应该很酥脆，很好吃，红糖糍粑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不脆了。我们得趁热吃。” 一边说着，一边往红糖糍粑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黄豆粉，这道甜品就算正是完成了。 一盘给爸爸妈妈和奶奶送过去，自己只留了一小份当做吃播。 此时，冰鉴里的冰雪冷元子也冻好了。 沈声默捞起来四五颗元子放在碗里，放了一点桂花干，然后冲入牛奶，一碗冰雪冷元子甜品也做好了。 “铛铛铛，到了万众瞩目的试吃环节。” 沈声默面前摆着两碗甜品，一碗热的，冒着热气；一碗冷的，碗沿有空气水汽液化出来的小水珠。 一热一冷，有种旗帜鲜明的对比，放在镜头底下，能直观感受到这两者的视觉冲击。 红糖糍粑自不必说，吃过的人都知道。 冰雪冷元子就不一样了，可以说，这个甜品吃过的人没有几个。 本来对这个甜品不感兴趣的人，在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也被唤起了兴趣。 黄豆粉搓出来的元子是黄色偏棕的色泽，浸泡在一片乳白的液体中，上面府着一些桂花干作为点缀，哪怕不知道味道如何，但也基本可以想象得到，那口感一定极为不错的。 “先从热的开始吃。”沈声默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红糖糍粑，放进嘴巴里，咔嚓咬了一口。 她特别坏，刻意靠近镜头，让收音设备能收得更加清楚一些。 于是…… 这清脆的声音，这咔嚓的音效，几乎没有损耗的传进观众的耳朵里，让人天灵盖发麻。 那一声“咔嚓”简直咔嚓在他们心上一样，整个人一激灵。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糍粑。 啊啊啊啊啊，不管了，先啊啊啊啊了再说。 怎么可以这么酥，这么脆！ 声音还这么响！ 放在嘴巴里咬一口，应该很好吃，很香，很酥吧？ 啊啊啊人没了人没了。 虽然吃不到，但是，不妨碍他们脑补，这……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脏脏吧】：呜呜呜，我泪了，我泪了，主播你赔我一盘红糖糍粑呜呜呜 【纯色系】：减肥又减不着了…… 【xxnnn】：啊啊啊我终于知道了原来红糖糍粑真的和糍粑不一样，糍粑软的，红糖糍粑脆的！！呜呜呜对这个没有抵抗力，我也好想吃啊！！ 【mmnm】：可恶，想要外卖，但是送到就不好吃了吧！！啊啊啊告诉我，哪里能买到这么酥这么脆的糍粑！！我也想，我也想！！ 【无骨凤爪】：@mmnm你刚才说自己不喜欢吃糍粑？ 【ininin】；@mmnm你刚才说自己不喜欢吃糍粑？ 【麻辣小王子】：@mmnm你刚才说自己不喜欢吃糍粑？ 吃，吃还不行吗？ 美食还不允许别人真香了？ 就是要吃！ 当一群人呜呜呜主播不做人的时候，沈声默吃完了一整块糍粑，那挠人耳朵，特别勾引人的“咔嚓”声才终于消停下去。 消停了，但又没完全消停。 沈声默放好筷子，回味了一下，还要来一下点评！ “首先，糍粑的米香味是很浓的。糯米粉是我们自家种，去年刚收的新米，很香。经过煎制之后，完全挥发出了米的香味。外皮大家看见了，有点焦褐感，吃起来米香四溢，没有经过任何的工业加工，都是天然的味道。” “外面很香很脆，但是里面却很软很糯，还有点点粘牙，甚至可以像芝士那样拉丝。酥脆的外皮包裹着这样柔软的内芯，吃起来口感特别丰富。外面的红糖浆和黄豆粉又给单纯的米香增加了别的味道，米香和豆香，以及红糖的甜味交织在一起，很好吃。” “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一块。” 说完，果真开始吃起来。 又是那要命的咔嚓咔嚓声，响起了！ 【哇啊啊啊我为什么要看这个视频我哭了】 【主播你好坏啊呜呜呜分给我一点嘛，就一点】 【妈的以前是谁提议说让主播做完还要加吃播环节的？现在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美食永远都是吃不到的最香。 他们也好想吃哦。 看别人吃的时候，就连平时不想吃的东西，都变得极端的渴望起来。 外卖，叫妈，各又各的法门。 人还能被一口吃的憋死？那定然是不！ 当观众们安排好自己那一份红糖糍粑的着落时，沈声默又把魔爪伸向第二道甜品，冰雪冷元子了。 她拿起一个勺子，把在冰乳中的元子舀起来一颗，有乳白的液体拖着，黄棕色的元子也显得十分的可爱。 “第二道，冰雪冷元子。” 沈声默说完，什么也没介绍，直接嗷呜一口闷了。 首先入口第一个能品尝到的是牛奶微微的奶香味，牛奶咽下去后，用力一抿，元子就在嘴巴里散开。属于豆子炒熟后的清香和蜂蜜特有的甜蜜在口腔里融化开来，这两种瞬间刺激着沈声默的味蕾，让她舒服的眯起眼睛。 又因为元子冰冻过的，冰鉴的状态正好能吧元子里面的水分冻成似冰非冰的状态，既不会太硬，也不会太冰，这种恰到好处的冷压住了蜂蜜的甜味，不会让人感觉到发腻，而是吃了一颗，还想吃第二颗。 “我再吃一颗。”吃完一颗，沈声默又来了一颗。 她吃得快乐，观众们就着急起来了。 【脏脏包】：等了老半天，你就让我看这个？？ 【纯色系】：呜呜呜我不行了，别勾引我啊！！你倒是说点啥！！味道怎么样啊！！！！ 【ininin】：主播是真的坏，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让我们看得见吃不着，我哭了 【无骨凤爪】：有谁像我一样，想钻进屏幕里，把主播抠出来？ 【麻辣小王子】：？？就这点出息？都进去了，不抠元子你抠主播干啥？ 【妙妙是只苟】：笑死，所以主播人不如元子呗 【那就毁灭吧】：get，吃货的正确打开方式 吃完了第二颗元子，沈声默才想了想，说道：“很好吃。” 【脏脏包】：？？然后咧？（看着我手里的刀回答） 【纯色系】：看着我手里的刀回答 【咕噜咕噜】：刀在手 “不逗你们了。是真的很好吃，虽然是废话吧，但它是一句真话。我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黄豆粉的味道，我个人是很喜欢的。” 顿了一下，沈声默才继续道：“黄豆炒熟后，它是很香很脆的，我爷爷很喜欢用炒熟的豆子来当下酒菜，比花生米还上头。炒熟之后经过研磨，可以把豆子那种味道更好的激发出来。黄豆粉里加入了蜂蜜，蜂蜜提供了甜味，黄豆粉提供香味，两者互相融合，在口腔里划开的时候，那种感觉……“ 继续想形容词。 沈声默说：“你们应该都吃过那个绿豆冰棍，绿豆雪糕吧？夏天的消暑利器，我们这儿的小卖部每年都在卖呢。如果要用雪糕冰棍来类比，那么冰雪冷元子就是黄豆粉味的雪糕，但没有那么硬，也没有那么冰。” 她说得非常非常详细，最终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贴合的形容，能让完全没接触过冰雪冷元子的观众们想象出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了。 这个形容一出来，就连一开始说不爱吃黄豆的观众也忍不住意动起来，感觉还能接受？甚至能算得上好吃？ 毕竟绿豆雪糕，童年印记啊！ 谁没吃过一根绿豆雪糕呢？ 绿豆的那么好吃，经久不衰，那么黄豆味的应该也不赖吧？而且还没那么硬，没那么冰。 瞬间，他们脑海里关于冰雪冷元子的认知就被打通了。 有了初步认识之后，就是想吃，非常想吃。 【妙妙】：绝了绝了，虽然没有吃过，但是我已经能想象出那个味道了，主播你要不出来摆摊卖吧，正好天气这么热 【len】：真的！雪糕真的太硬了！我每次从冰箱拿出来都要放一会儿，让它不那么冰，我妈还说我有病病！但是它真的好硬好冰呜呜呜，明明放软一点才好吃吗。 【脏脏包】：呲溜呲溜，是的，软化的雪糕才是我爱的雪糕！所以主播，我附议你出来卖这个口味的雪糕，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无骨凤爪】：口水滴答滴答的流，害得我拆了一包绿豆雪糕压压惊，减肥什么的？见鬼去吧，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减肥哦 于是弹幕就从一开始的“雪糕果然就是要放软放凉一会儿”才好吃，变成了“主播你快点出来摆摊吧这个项目我投资了”。 因为他们真的非常非常想吃啊！ 而且这一次，就连万能的tb都没有办法解决他们的需求，因为沈声默这个口味的雪糕，并没有卖！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在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之后，再告诉他们，根本买不到！ 这和宣判他们死刑有什么区别？ 这种折磨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人心里勾得痒痒的，想吃，又吃不到，欲罢不能。 为了督促沈声默“尽早开摊”，直播间的弹幕唰唰唰闪过许多的打赏信息。 这一期的视频，实在太太好看啦！ 观众们很激动，但一腔想要购物，想要吃的心情无处发泄之后，就只能把购物的**尽量往沈声默这儿宣泄出来。 之前沈声默的直播间打赏的人数了了无几，经过这一次视频之后，直播间前五十已经占满了人。 你一块，我一块，虽然数额都不多，但都是一份心意。不管一百也好，一块也好，都是对主播的支持。 就这样聚少成多，最终汇成一笔较为可观的收入。 【叮咚——恭喜宿主，一共获得一千二百的打赏，经过网站分成，系统自动为您补齐分成后的一般，一千二已经汇入您的银行卡余额，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摸了摸镜头，和观众们告别：“好了，镜头的视频就到这里结束，我们下次再见。” 至于出摊卖雪糕？ 想法倒是好想法，可惜她独木难支，一个人没法产出那么多的产品，根本构不成产品线，就看有没有金主爸爸要来合作。 因为这一期冰雪冷元子的直播效果很好，粉丝值也涨了很多，沈声默便想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同时想一下接下去一期的主题是什么。 就这样悠哉悠哉过了好几天，沈声默得到系统的提示消失。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进度粉丝值突破二十万，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第108章 美食 两个平台账号的粉丝值加起来涨得特别快,加上沈声默接连输出两期高质量的视频，在美食区已经算是小有姓名的新人,粉丝值增长得非常稳定。 加上这一期的冰雪冷元子博取不少眼球，一下子就突破了二十万。 系统的奖励给得非常及时，沈声默查看了一下系统奖励，发现这一次的奖励不是定向的，而是需要宿主自主选择。可以从奖励里面选择自己想要的， 奖励1：加三万粉丝值。 奖励2：可以选择一次推广合作。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沈声默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奖励2. 三万粉丝值在初期确实很难积累，但沈声默已经为自己的事业打下地基，发育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需要为了这一棍子买卖错失掉更多发展的机会。 【系统已经接收您的请求,正在为您准备奖励，请注意查收……】 像这种机会型奖励是没办法立即拿到手的,通常都需要等一会儿。 沈声默对此颇有心得，也不着急着催,便安心等待。 天气炎热，让人只想趴着一动也不想动。 前些天葡萄藤下还是个纳凉的地方，现在太阳正毒，沈声默去都不想去了。家里没有装空调,她抱着自己的小风扇不撒手,一边给家人准备午饭。 这个时候，沈爸爸沈妈妈正在灌浆，给刚刚播种的秧苗加水，免得地旱了收成不好。 活不重,就是大太阳在外头劳作,简直能要人命。 当沈声默回来之后,每天都会把饮食给他们安排好。 天气热了，消暑解渴的酸梅汤是少不了的。提前煮好，放入冰糖，在冰箱里冰冻几个小时，在罐子里加入冰块，中午送到地里的时候，还是冰冰凉凉的，喝起来特别解渴。 沈爸爸沈妈妈两人被沈声默照顾得服服帖帖的，这些日子看到人就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 一开始，街坊邻里还有人说闲话的。 说沈声默这么大个年纪了，也不工作，就回家啃老，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专吃老人钱，说得特别难听。 为此，沈妈妈还和人家吵过架，架势大得几乎要打起来。 不过现在沈声默接了推广之后，手头有钱了，一样一样物品的往家里添置。 先是一个双开的大冰箱，把之前已经用了很多年的老冰箱给换下来，然后厨房的用器，电器，全部都换了一遍。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手头的钱也不是很宽裕，沈声默还想把家里给修缮一遍。 这一通弄下来，本来的闲话都没人说了，堵住所有人的嘴。 在乡下有个习俗，那就是当哪户人家添个什么大件物品，都喜欢宴请一下邻居过来吃顿饭，倒不说多么丰盛，就是讨个好彩头。 沈声默眼睛眨也不眨买了这么多大物件，村里的人都看见了，宴请自然是要宴请的。 只不过之前说闲话的村妇们，被沈妈妈排除在宴请名单之外，通知都不通知一声，把前些日子的气好好出出，只让那些人眼红得跳脚却偏偏毫无办法。 诶，没办法，谁让他们女儿这么优秀，这么懂事，这么让人眼红呢？ 他们也很苦恼的嘛。 等宴请完宾客，厨房里的事情忙完，做完收尾工作，已经是两天后了。 此时的沈声默才有空去处理一下自己账号上的各种信息。 登录了一下月牙直播网站，没她什么事。 再看看b站的账号……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因为短短几天时间，她居然成长为一个关注人数达到十万的up了！ 甚至系统已经给她发了消息，邀请她填写地址，要给她寄一块粉丝破十万的银牌纪念品。 而在沈声默的几个视频作品中，播放量最高，点赞数最高，转发量最高的，就是沈声默两天前剪辑上传的冰雪冷元子视频。 长时间的视频经过剪辑压缩成十分钟左右的时常，更加符合观众的碎片化娱乐，观看门槛也会变低很多。 这对沈声默来说，只是日常工作而已，她给自己制定了工作计划，通常要做什么节目，剪辑什么视频，很早就会安排好。 往期她也是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冰雪冷元子的这一期视频在网上爆火了。 冰雪冷元子这玩意儿大家都没吃过，看的就是个新奇。 加上沈声默的手艺确实不错，拍摄的效果也很好，呈现出来的视频效果是最好的。加上她描述的口感，让人感觉吃到了，但又没有吃，有丝丝回味的同时，又吃不着！ 这种好奇又吃不着的心理简直能让人着迷，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能引发人的热议。 沈声默的冰雪冷元子视频又上了首页，播放量达到新高。 视频在不停被转发，播放量一直居高不下。 沈声默整个人都是懵的。 心里知道，冰雪冷元子这期视频，自己下了血本，也用了心的，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她看着评论区里@她的账号，把整个爆火的视频复盘了一下。 一开始是一个同为美食区的up主过来给沈声默点赞，在评论区留评：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我也想试试 这个up主按照沈声默视频里的做法，也跟着复刻了一遍，重新做了一遍冰雪冷元子。在这个up主的口中，冰雪冷元子也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带起第二波热度。 接着是第三个up主，第四个up主，像一场自发的接力赛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做起了冰雪冷元子，掀起一股做同款的热潮。 #古代网红美食，你吃过吗？# #试做同款冰雪冷元子# #复原美食# #甜甜的夏天甜甜的元子# 短短两天时间里，诸如此类的视频层出不穷，引发了热议。 作为引发源头的沈声默更是瞬间成为网络红人，破圈了。 短视频本来就具有传播快速的特点，经过她剪辑之后，转载观看的人数变多，转载的平台也变多。 不止是b站这边，vb同时也是上了一圈热搜。 【笑死，我楼下小卖部的绿豆雪糕都卖光了】 【哈哈哈哈真的，很童年，很有那味儿了】 【神仙主播呜呜呜，求你们去看她往前的视频，都很好看，很治愈，风格很绝！】 【呵呵我知道她，上次不是和小豆儿撕得挺欢快的吗？抱走小豆儿，我们不约】 在一水的夸夸夸中，出现了不和群的评论，关键是格格不入的评论还是热评，在vb里排在最前面的，想要让人忽视都不行，存在感高得不得了。 里面还有楼中楼，都是“抱走小豆儿我们不约”、“洗白成功了？”、“凌宇昂头七还没凉呢姘头就出来卖了？” 里面的发言说得特别特别难听。 这些评论都不是无故乱入的，背后都是小豆儿的团队在操持着，在他们的示意下，让粉丝过来刷的。 沈声默是何许人，小豆儿这边本来都快忘记了的。 因为小豆儿算个大网红，而沈声默只不过是她职业生涯中一朵极为细小的小浪花而已，曾经和她有了一点点摩擦，而这摩擦和冲突很快就过去了。 无名小卒不值得她挂念，所以小豆儿压根就没care过沈声默。 可谁能想到，一段日子之后，凌宇昂凉了，倒是之前不被注意的沈声默忽然异军突起了呢？ 这么大的流量，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这个话题，不蹭一波热度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以，才会有这一出。 小豆儿如意算盘想得好。 先让粉丝去刷这些让人一看就会站队的言论，让网友们关注到沈声默的黑历史，自然而然就会同情小豆儿。 小豆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沈声默吸的粉，最终都会转投到她这儿来，然后沈声默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唾骂。 只是……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过程操作的时候，总是会出现意外。 一开始，小豆儿的奸计就快要得逞了。 在粉丝的大力刷屏下，关于沈声默不利的流言忽然流传开来。其他看着视频刷啊啊啊好治愈，好好看的，也被影响到了。 因为一个德行有亏的人，哪怕作品再好看，也不能让人心无芥蒂的欣赏，反而会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当舆论愈演愈烈时，网上甚至已经有话题开始声讨沈声默，让她出来道歉，做个解释。 小豆儿的目标就要得逞了。 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凌宇昂。 凌宇昂本来都快凉透了，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口碑一旦倒塌，他自己又没有过硬的实力立足时，他建立起来的流量就岌岌可危，已经自身难保。 他都快认命了。 可谁知这个时候，忽然又来了一波人，义正言辞的路人，又开始骂他渣男，不要脸巴拉巴拉，骂得十分难听，讽刺得人火大。 真是……有毛病！ 之前不就骂过了吗？ 怎么又来？ 凌宇昂本来已经有点被人遗忘的那点破事，又开始被人反复提及了。实在忍无可忍，凌宇昂做出了反击。 针对小豆儿的反击。 凌宇昂不是个混圈子的新人，虽然业务能力没跟上，但混圈子的心眼可不少。 他当然知道，自己之所以有如此境地，被压得死死翻不了身，最大的功劳，当属小豆儿。 现在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而且这一次不仅是小豆儿的粉丝来骂他，正义的网友来骂他，沈声默的粉丝们也在问他，让他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不要畏畏缩缩躲在女人的身后苟活。 凌宇昂被轮番轰炸，本来就衰弱的神经变得更加衰弱，连正常的上播都不能维持。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影响得更大一些，已经影响到三次元生活了。不仅是凌宇昂自己，就连凌宇昂的家人，朋友们，也有不同程度的影响。 日子简直没法过下去。 小豆儿还想以一副完美受害者的面目躲在所有人的身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吗？ 做梦！ 他过不好，那小豆儿也别想好过。还想踩他一脚，觉得他没有任何能力影响她了? 那他偏偏要做出点事情来，打破她的如意算盘。 已经被愤怒击昏理智的凌宇昂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在气头上的他根本不能保持理智，只想着要鱼死网破。 想让他不能翻身？可以，得找个人来陪葬。不然他就是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在当天晚上，愤怒的凌宇昂连夜写了一篇长微博，回应了这件事。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沈声默的道歉，却没想凌宇昂忽然出现，吃瓜群众迅速往他靠拢过去。 这一看…… 卧槽！ 好大一出戏啊！ 凌宇昂的微博里是这么说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关心和谩骂我都记在心里，为了不让其他人卷入这场纷争，我愿意出来向大家解释这一切。 首先，关于出轨：我没有出轨，我和小豆儿甚至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之前有爆料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是我们两个出去一起参加活动，被拍到，然后就顺水推舟，假装炒作一下。 小豆儿说，这种事情对女生影响很大，希望我配合她一下，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只是我没想到，农夫与蛇的故事再次上演，最终等待我的是这个结局。 关于脚踏两条船：我现实生活中就是个宅男，平时不是在上播，就是在上播的路上。日程都安排得很满，根本没什么出轨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看回放记录。关于绯闻上的时间点，我几乎每天上播十二个小时，又怎么可能出得了轨？平时也只是和粉丝在线上打打游戏，有线下活动会提前安排，没有时间。 关于沈声默：我和她不熟，求各位别再来骚扰我了。我就和她打过几场游戏，有邀请她来参加活动，但都被拒绝了。关于这件事情，你们可以去求证一下同一个活动参加的嘉宾，他们可以证明沈声默没有去。见都没见过，我出轨出个几把。 就这样，公道自在人心。 整个微博就这么长，基本把所有事情的始末都解释清楚了。 长微博里那些基本把自己洗白的言辞先不说真假，光是捋一捋事情的始末和脉络，事情的前后简直一眼就能看得穿：原来是小豆儿和凌宇昂两人参加活动约会，然后被拍到后，为了降低影响，才撒谎是男女朋友的。那么沈声默呢？她真的无辜吗？如果她是无辜的，那么这些人到底在骂个啥？ 有人质疑，有人力挺，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微博瞬间就更乱了。 小豆儿的粉丝说：渣男，他一定是心虚了！为了保护小三，所以才出来把所有的心情扛下来的！小豆儿真可怜！ 凌宇昂也不是个傻的，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直接把所有的证据都放出来，而是先预热了一波。 当所有人都被带了节奏，以为他是“为爱背锅”的时候，直接放出了当初和小豆儿的聊天记录和记者偷拍的视频。 证据一出，更加作证得凌宇昂说话的真实性。 这下轮到沈声默的粉丝们痛哭了。 【妈的我就说仙女姐姐不可能是这种人吧！】 【呜呜呜默默好惨啊，被泼了这么久的脏水都没法说，心疼】 【渣男贱女你们一边死去吧@小豆儿@凌宇昂，我们默默独美】 【你们烦死了你们烦死了烦死了，还我一片净土吧，我只是想看合心意的视频而已，不想看你们在这儿舞，快滚快滚，对你们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你们快去看默默的主页置顶啊！她一早就解释了，但是没有听！！她的解释好久之前就挂了，现在终于沉冤得雪了吧！她真的没有骗人】 吃瓜的正义路人都懵了。 没想到，转眼间来了个这么大的反转。 沈声默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三，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于是所有人都涌向沈声默的月牙直播间主页，果然看到了她一直置顶的解释，瞬间感觉愧疚难当。 原来他们吃错瓜了，明明小豆儿才是那个最女表的啊！拿着别人当枪使，恶毒！ 最终，深陷囵圄的人，变成了小豆儿。 轮到小豆儿头疼，该怎么解决疯狗一样的凌宇昂，还有网友对她的质疑。 沈声默没有开通vb号，只有月牙和b站两个账号，所以这波腥风血雨，没怎么波及到她，直接退网保平安。在她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风雨就被及时平息了。 她只觉得，这几天粉丝值涨得特别特别快。 快到离谱的程度。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突破250000，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突破300000，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突破400000，请宿主再接再厉】 …… 系统面无表情的播报着这些消息，心里已经麻木了。 它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迎刃而解，如果中途宿主出去回应，反而可能更加糟糕。 现在网友们对宿主无比怜爱，给宿主贡献了好多好多粉丝值。 中途系统都快忍不住劝宿主出去给个回应，别把自己搞得名声都臭了以后节目不好做，粉丝不好攒，但宿主比系统还要沉得住气。 迅哥儿说得好，沉默就是最大的蔑视。 看来系统还需要多多学习作为人类的生存法则。 粉丝值一直跳一直跳，最终跳到了六十多万的时候，沈声默就接到了关于商家的合作邀请。 【检测到一名名为“乐乐淘”的商家向您发来合作邀请，请问是否接收？】 冷不丁的，系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声默顿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来，百度一下乐乐淘的身家背景。 乐乐淘是一家专门做零食类的公司，它旗下的饮品饮料冰淇淋很有名，占有率非常的高。乐乐淘经常会推出一系列时令的产品，更新换代非常快，这就意味着，对他们来说宣发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 沈声默没有急着处理这个事情，反而问系统：“系统，乐乐淘就是你给我找的合作推广对象？” 【是的】 “你不会给我找黑心商家来坑我吧？” 【？？？！！！】 系统用无数符号表示了它的惊讶。 宿主到底在想什么，它怎么会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呢？它只会帮助宿主，不会拖宿主后腿！ 可怜的、年轻的、单纯的系统，并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激将法。 它非常严肃为自己正名，严肃中带着一丝委屈。 【请宿主放心，我们系统是有道德守则的，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宿主的事情】 【系统已经在众多商家之间挑选了适合宿主的合作对象，宁缺毋滥，绝对不会出现宿主担心的事情】 【如果出现宿主所说的情况，宿主可以举报系统】 沈声默：“……” “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用那么紧张。”沈声默摆摆手，笑了笑，就不逗它了。 乐乐淘的合作负责人还在等待沈声默的回应，既然已经确定没有问题，那么就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了。 沈声默拿起手机，按照系统的提示，从汪洋的消息中，找到了乐乐淘负责人发来的聊天框。 【乐乐淘】：沈小姐您好，我是乐乐淘公司旗下的负责人，有一些合作项目，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乐乐淘】：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正在研发一款冰淇淋，在网上看到您的冰雪冷元子之后，我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意向详谈一下呢？ 乐乐淘这边的如意算盘也非常简单明了。 找上沈声默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他们的口味研发也进入瓶颈，就连臭豆腐味，芥末味都快出来了。只不过卖得都不怎么好，研发经理说了，不能为了创新而创新，而是要做出真正常青的、好吃的冰淇淋。所以他们必须得寻找突破，这一突破就突破到冰雪冷元子身上来了。 第二，作为古籍里面出现的东西，已经没有版权，他们本来不需要特意和沈声默合作的，可是一方面出于品牌影响的考虑，冰雪冷元子因为沈声默出圈，他们冷不丁出个同款，网友骂都骂死他们了。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产品最终都需要一个代言人来推广，迟早都是要推广，为什么不一步到位，直接找沈声默呢？ 把主意打到冰雪冷元子身上后，研发组简直找到了财富秘密一样激动，因为他们意识到，古籍里面的很多东西很多口味都是可以复原出来的。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研发组连夜立项，让人找沈声默谈合作了。 乐乐淘想和沈声默联名合作，推出一款叫冰雪冷元子的冰淇淋，这样一来，两方达到合作共赢。 沈声默身上的流量不少，虽然不像大明星那样很多粉丝，但她的粉丝都是实打实的吃货，带货能力一绝，转化率更是行业内的传奇高得离谱。所以找她代言，也没什么使不得的。 双方洽谈十分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合同也很快定下了。 沈声默这边需要做的就是——和乐乐淘联名推出新产品，产品的事情不需要她负责，出品了她去拍一下广告片，就可以拿到五十万的代言费。 且，有广告片，意味着能有粉丝值！ 这种好机会，沈声默又怎么会错过？当然是直接签下来了。 乐乐淘有自己的研发组，里面有专业的厨师和生产链，沈声默一点也不需要操心。 统子，好统子！ 沈声默太开心了，更觉得自己激统子那一把，很不道德，就像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朋友一样。 所以为了安抚统子，沈声默觉得狠狠的奖励它一些好吃的。 当然，统子吃不了，最终都进了沈声默的肚子里。 心意到了就行。 统子不会计较的。 拜小豆儿所赐，沈声默在月牙直播的个人频道订阅量快要突破五十万了。 这意味着沈声默从一个新人小透明，向大主播迈进了第一步。 等到第二个月，“最佳商业价值新人奖”的榜单沈声默已经下榜了，不过与此相对应，她上了旁边更有含金量的“最具商业价值明星奖”。 这劲头一骑绝尘，表现得比所有黑马都要令人惊艳。 要知道，就连当初走红得非常顺利的凌宇昂，也是在成为百万主播之后又熬了大半年，才终于挂上个尾巴。 沈声默呢？ 连粉丝都没破百万，结果就上了。 这意味着，沈声默的代言和推广非常多。 酸吗？ 当然酸了，都酸成柠檬了呜呜呜。 因为这亮眼的表现，导致沈声默再次上播时，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直播间的弹幕就直接撒花撒花，恭喜主播粉丝破多少多少，争取早日迈进百万大主播行列云云。 热烈至极，让沈声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现场。 【第十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650000/100000000】 “hello……大家好热情啊。”看到观众们满屏的撒花恭喜，沈声默笑着打招呼，然后目光落在了在线观看那一栏上。 一共三万多。 现在只是刚刚开播而已，意味着后面还会涨。 沈声默做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因为她知道，屏幕前又很多新来的观众，都在等着看她直播呢。 “最近天气真的热到一点胃口都没有，热菜我们就不做了，今天做一道凉菜，我最爱的手撕鸡。” 【脏脏包】：撒花撒花撒花，我最爱手撕鸡了！ 【抹茶包】：呜呜呜从热搜上来的，以前关注过主播，但后来脱粉了，又回来了，dbq我好难过，感觉好对不起你 【哭哭包】：我也是呜呜呜呜，心疼 【无骨凤爪】：……什么热搜？ 【咕噜咕噜】：哇，热搜我也看了，渣男贱女真的该死！让我们默默受委屈了！ 【麻辣小王子】：还是好好看视频吧，等了好久才盼来的直播，大家别浪费机会了，要讨伐那两人有的是机会。 经过麻辣小王子这么一说之后，观众们才意识到，不值得为这两个人渣浪费感情，还是先好好观赏一下主播的盛世美颜……不是，好好观赏一下主播过硬的技术吧！ “都过去了，没什么，小事而已。”沈声默淡淡的解释了一句，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只鸡。 一只脱毛的鸡。 鸡是自家养的，非常好吃，不是喂饲料催熟两个月就出栏的那种，肉非常劲道，非常香。 之所以提前脱毛准备好，是害怕出现血腥画面，直播间会被和谐掉，所以才提前杀鸡脱毛的。 轻描淡写完毕后，沈声默低垂着眉眼，安静的处理鸡皮上面还剩下的一点杂毛。 她是云淡风轻，可粉丝们心疼坏了。 在最艰难的时候，就连她的老粉也全部脱粉了，一个人独自面对小豆儿粉丝的谩骂，可以想象这得多难过？ 幸好，幸好他们粉上的人，身上有这样强韧的力量。像是一条坚韧的蒲草，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不能将她打败。让她在逆境中焕发出这样的神采，震惊众人，所以今天他们才能看见这样更好的她。 【脏脏包】：吃了这道手撕鸡，就快快好起来哦！ 【咕噜咕噜】：话说，我没吃过手撕鸡，好吃吗？ 弹幕很快就回到了正轨，开始把注意力放到美食上了。 此时的沈声默已经把杂毛给整理好了。 鸡肚子里的内脏也已经清理干净，把鸡放在水里冲下，就可以放着备用。 接着就是准备香料和料头。 “冷水下锅，我们先把鸡给水煮了。在锅里面放入八角，桂皮，香叶，去腥的葱姜酒，还有一颗黄栀子，用来染色，煮出来的鸡皮十分漂亮。” 沈声默拿着刀，把鸡爪子给剁了，然后放进锅里，三提三放，然后才彻底放进去。盖上盖子，煮个十几分钟后，过来用筷子扎了一下，还有点血水冒出来的痕迹，就继续煮。 趁着鸡还在煮的这段时间，沈声默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早就冻了老久的冰水。 冰水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用手一摸，都会哆嗦一下。 观众们注意到沈声默的冰箱换了。 以前是一个单门的白色冰箱，只有两层。现在是双开门的冰箱，三层，大了很多。 【loliy】：哇！只有我注意到，主播换装备了嘛？ 【len】：真的诶！这个冰箱很好用的样子！（我就说说，支持不起冰箱恰饭呜呜呜） 【脏脏包】：@默默小馆所以研磨机买了吗？ 【咕叽咕叽】：@默默小馆所以研磨机买了吗？ 【无骨凤爪】：@默默小馆所以研磨机买了吗？ 问题整整齐齐的刷过去，显然挂念着这个事情很久了。 沈声默看到了，特意把自己的新装备研磨机拿出来，显摆了一会儿：“买了，非常好用。大的可以用来碎骨，可以磨豆子，可以打果子，可以磨粉，用途非常广泛。” “行了，我就不继续说了，商家又没给我推广费。”然后就收了起来，继续忙着自己的手撕鸡。 【脏脏包】：哈哈哈商家听见了没有？快打钱！ 【麻辣小王子】：打钱！ 可以说，观众们为了沈声默的代言费操碎了心，也难怪她的榜单冲得那么猛了。 此时，锅里的鸡已经差不多好了。 沈声默用两根筷子，互相叉着，把鸡给捞起来，然后放入刚才拿出来的冰水里。 做凉拌菜是要过冰一下的，一个是为了降温，一个是为了鸡皮的口感更加的q爽。 手撕鸡做起来，整体是比较简单的，只等着放冰水冰一下，然后调一下调料搅拌就行。 鸡捞起来了，就可是开始准备拌料了。 沈声默围好围兜，拿出准备好的拌料，开始铛铛铛切菜。 大葱切丝，伢姜切丝，蒜粒拍散剁碎，把之前的泡椒捞起来，剁成小米圈，然后就可以开始准备拌酱了。 “半勺香醋，三勺生抽，半勺老抽，一点花椒油用来提辣味。一勺盐给点底味，加点白糖提鲜。” 把刚才煮鸡的鸡汤舀了一勺，放进碗里，一起搅拌搅拌，等糖和盐融化就差不多了。沈声默试了一下味道，根据口味，增加水或者盐，一点一点调整。 然后把切好的拌料都放进来，一起浸泡，等着鸡开撕。 此时，放在冰箱里晾凉的鸡也差不多了，沈声默拿出来，戴着一次性手套，把已经煮好的白切鸡，用手剥皮，把鸡肉撕下来。 她的动作非常干脆，鸡胸骨、鸡腿、鸡翅膀，都被分离得非常干净黎落，十分漂亮。 这个工序很快，不过眨眼间，沈声默就把一只完整的鸡“分尸”完毕。 这些被撕碎的肌肉，都放进了刚才放着拌料的碗里。 “然后注入灵魂。” 沈声默拿出辣椒油来，一下子加了两勺。 加了芝麻的辣椒油非常香，不管做什么菜，都是点睛之笔。 撒入一点花生碎，加入香菜梗，一点葱花，然后开始搅拌搅拌。 可以看到，白切鸡被染上了一股漂亮的酱香色，上面裹着一层红油，红油非常的亮，一看就特别好吃！ 中间点缀着的一些葱丝姜丝辣椒圈等，不仅丰富了颜色的搭配，还增加了口味的丰富感。 “好了。”沈声默说。 当沈声默把手撕鸡拌好，放在镜头前给观众们展示的时候，观众们才意识到…… 这他喵的，又是来刺激他们口水，看得到吃不到的美食啊！！ 【脏脏包】：！！！我已经开始感觉好吃了！！呜呜呜我口水啊！ 【咕噜咕噜】：我的dna开始动了……感觉会非常爽口的样子！ 【无骨凤爪】：我最爱吃鸡了啊啊啊啊！！我也要做，马上get同款！ 【麻辣小王子】：夏天吃这个真的好爽啊……呲溜，我马上叫妈妈 第109章 美食 沈声默当着观众的面,吃完了一顿手撕鸡。 鸡肉在水煮的前提下，最大程度保留了鸡肉的香味，味道一点都没有流失,鸡肉的口感也很舒服,有嚼劲又不会老。辣椒油和拌酱给鸡肉提供了香浓馥郁的味道，洒落在里面的花生碎粘在鸡肉上,一起送入口中,口感十分丰富，简直让人百吃不厌。 因为用冰水冰过,所以鸡肉的皮特别q弹，吃起来有种爽脆的感觉,并不会感觉很油腻。鸡肉的口感恰到好处,吃起来特别过瘾。 吃肉的幸福感沈声默餍足极了,吃完后,她用纸巾擦了擦手和嘴巴，朝着镜头说道：“感谢各位观看，今天的节目到这里了，我们下次再见。” 吃完，就要下播了。 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 就这么无情吗！！！ 【脏脏包】：呜呜呜我人无了，主播你好狠的心哦！！ 【抹茶包】：手里的抹茶蛋糕瞬间就不香了,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点开这个视频！！！ 【咕噜咕噜】：哭哭，一人血书求主播出摊！！！我半夜三点就去等！！！ 【无骨凤爪】：哭哭,二人血书求主播出摊！！！我凌晨一点就去等！！！ 【麻辣小王子】：哭哭，三人血书求主播出摊！！！我挂在树上等！！！ 【printf】：麻了麻了呀,居然连吃口饭都这么卷的吗？现在的人啊,一个个的。我天还没黑就把自己挂在树上等！！！ 最终,弹幕就变成了万人血书求主播出摊。 观众们觉得自己好难啊，粉上一个美食主播，然后吃不到她做的菜。 关键是，自己也不会做。 虽然流程看起来是怪简单的，但是没那个手得找谁借？ 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沈声默并没有真的直接下播，有时候她也会好奇观众都在发些什么，今天的弹幕这么多，她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见观众的诉求这么强烈，沈声默是个宠粉的人，她想了想，忽然淡淡笑了，“这样吧，你们还记得上次的冰雪冷元子吗？等……” 顿了顿，沈声默看了一眼自己的主播界面，停在了五十多万的粉丝值上，估摸着等乐乐淘那边的产品出来，粉丝值应该差不多八十万了。 “等我粉丝值破八十万，我就抽一百个人，给你们送同款的雪糕。”沈声默说道。 冰雪冷元子？ 是那个他们心心念念，但到处都买不到，然后被勾得心肝挠痒痒的冰雪冷元子吗？！ 是那个最近很火，引发了接棒热潮，引领复古美食潮流的冰雪冷元子吗！！ 【len】：要要要，我要我要，我全都要！这就开我全家的账号来给你点个关注！！！ 【loliy】：我也要，我也要，信女愿意献上身上的十斤肉，换来一份冰雪冷元子！！！ 【咕叽咕叽】：最爱这样的粉丝福利了呜呜呜呜，虽然抽奖都是陪跑，但是这一次我一定全程参与的！！ 【脏脏包】：美女姐姐，老粉有权重吗？概率是不是会大一点？你看我现在叫你一声亲姐姐还来得及吗？ 【长在沙发里的人】：……当我看到这么多人都想要，我就知道，我没份了。非酋落泪，姐姐多做一点好嘛！我在非洲流下了非酋的泪水，让孩子中一次奖就吃个饱吧 【啦啦】：是的是的，要大个的，要那种鲲之大一锅装不下的，我的胃能装下！ 沈声默无奈而宠溺地说道：“我尽力。” 弹幕的众人使出十八般武艺，疯狂在弹幕表白，攒人品，希望到时候抽中他们。 至此，直播真接近尾声了。 沈声默下了播，和观众道别。 日子一晃而过，夏天过了一半，天越来越热了。 上乐乐淘那边的研发组速度比沈声默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不到两个月，冰雪冷元子的成品就已经成功面试。 确定了口味和包装等问题之后，流水线很快就能配上相应的材料，次日就能生产出来。 而此时，沈声默的粉丝值刚到七十万，都没破八十万。 距离真正上市还有一段日子，这个时候就需要提前拍好广告片，等着到时候投放广告了。为此，乐乐淘的负责人找上了沈声默。 【乐乐淘】：沈小姐，我们暂定把广告的拍摄日期定在下周，需要您到达指定地点来拍摄，不知您是否方便？ 一个星期的工期用来拍一支广告，可以说非常非常充足了。 乐乐淘那边主要是考虑到沈声默可能不适应拍摄，还只是个新人，拍出的效果如果不满意，导演就要求重新拍，为了给到足够的应付时间，所以一个星期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如果是一个专业的明星，或者长期在此行业打滚的人，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因为方案和拍摄早就定了。 【默默小馆】：没问题 双方约定好了工作时间和地点，然后就下线了。 对于这样的邀约，沈声默并不陌生。 对她来说，已经是到熟能生巧的程度了，七天时间又点多，其实她很想告诉对方，提一点意见，以此减少时间成本。可考虑到也许乐乐淘那边还有别的活动安排，就没多嘴。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该多管的事情，别多管。 沈声默深得要领。 而且她虽然觉得自己能熟能生巧了，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能展示这个技能的成就，干巴巴地在那说她可以，别人也不信啊。 像广告这种专业的片子，都需要专业的设备，专业的摄影师，专业的场地来完成拍摄的。场地倒是哪里都可以，但恐怕沈声默呆的这个小城市没有好设备，所以才需要去别的地方。 这年头，打飞的也很快，不算耽误事儿。 两天后，沈声默就启程了。 临行前，奶奶给她塞了好多自家包的粽子，还有炸糖糕，让她留着路上吃。 对于老人家来说，外面什么东西都是毒的，不是本身是毒，就是加了一堆毒，吃不得。 沈声默哭笑不得，只好拿着启程。 一路舟车劳顿，坐了三个小时的动车，又坐了机场巴士来到机场，飞到乐乐淘的拍摄地点。 这一通下来，花了大约两天。 人在旅途上，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做，但实际上会非常疲累，沈声默一到酒店就恨不得到头就睡。 然而还不能。 她是来工作的。打工人是不可以这样怠工的，老板会不发工资。 忍着疲劳，沈声默拿出手机给乐乐淘负责人发了消息。 【默默小馆】：姐姐，我已经到啦 这个负责人是乐乐淘的摄影师，之前和沈声默联系过，两人直接对接了。对方让沈声默到本市就和她联系，然后确定拍摄行程。 摄影师的年纪比沈声默大上一轮，沈声默就喊她姐姐。 【杨青青】：收到，需要我叫人过去接你吗？ 【默默小馆】：我坐机场巴士就好，现在已经在酒店了，明天我们什么时候拍摄呢？ 【杨青青】：今天摄影楼的场地比较挤，你也刚到，就先休息一天，明天我让人过来接你。这是联系方式和地址，到时候你跟着过来。 后面还跟着一串字数以及早就对过的地址，沈声默接收后道了谢，这才安心休息了。 次日一早，杨青青派来的小助手就在酒店外等着。 他还是个实习生，正是求表现的时候，所以格外殷勤。 听说现在的艺人网红脾气都很大，动不动就朝工作人员发脾气，为了保住饭碗，只能提前来，不让对方有一丝抓住错处的机会。 小助理是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到的。 在停车场把车停下来之后，就试着给沈声默发了个消息，确定一下对方是否醒了。 本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毕竟这个时候，一般人可能还没起，就是起了也要费好大的功夫打扮老半天，才愿意出门。 有得等了。 小助理参与过一些项目，也见过因为明星耍大牌然后乱成一锅粥的情况，把拍摄日程一拖再拖，最后草草收场。这种事情，不在少数，他都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沈声默那边就发来回信。 【默默小馆】：我在酒店大厅吃早餐，你可以过来，一会儿再去摄影大楼 回消息了？ 小助理眨眨眼睛，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上次一早因工作需要，给一个明星打电话，把人吵醒，被骂个狗血淋头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这一次的合作对象，好像……人很勤快，而且还挺和气的，自己去找早餐吃了。 小助理很快回了消息，说自己等着就行。 沈声默没有勉强，喝完了最后一杯咖啡，然后走到小助理停车的地方找到了小助理。 “你好，我是沈声默，你是杨姐派来接我的吗？”沈声默敲下车窗，问了一声。 小助理看着窗外的人，怔了一下，然后放下车窗，低声道：“是的。” 得到肯定，沈声默就上车了。 小助理全程不敢看她，总害怕不小心就冒犯了，但同时心里一直在os。 因为沈声默和他想的，实在太不一样了。 本以为，像沈声默这种声名不显，不算大红大紫的网红，成日就是直播直播，应该活在很厚重的滤镜下，自己本人和镜头后的应该不一样才对，但今天真正亲眼看到，小助理才意识到，网上夸她天然美女，气质美人之类的话，都是真的。 她不施粉黛，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披在肩头，没有做任何处理，应该是为了方便等下造型师做造型，一身衣服也很简单，但好看的人只是披块破布都是好看的，这一点小助理今天信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沈声默的气质非常非常好，很温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难让人生出恶意来。 在来之前，小助理已经提前做过功课，把这次合作对象的资料看得差不多，大概知道沈声默成名的路。 他接触到的，当然包括沈声默的绯闻，还有一些不好的谣言，充满恶意的猜测。 本以为，这样的一个网红，哪怕在视频里表现出来的很温柔很治愈，本人的表现应该是很强势，很有攻击力的才对，没想到……她看上去好温和好内敛！ 难怪那么多人看了视频之后就疯狂表白呢，本人三次元相处比网上看的，更加令人舒适好吗！ 本来因为工作关系，对所有红人全都没有了滤镜的小助理忽然又可以了，简直要原地转变为小迷弟，然后为沈声默疯狂打call。 一路上随便聊了一些关于摄影上的事情，沈声默请教得十分心虚，主要是向小助理打听一下杨青青工作的风格，以及平时工作中有什么忌讳是不能犯的。 摄影本身是一个很主观的工作，所以每个摄影师的工作都会有截然不同的，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一般不懂的新人不懂得配合那么拍出来的效果就不好，最主要的是，摄影师会狂躁，下次合作当然就没有了。 没想到沈声默居然会注意到这种旁枝末节，表现得非常专业的样子，这已经不是为人和善，虚心请教的问题了，而是她应该有专门做过功课，小助理感到了满满的用心。 他说：“杨姐在工作的时候性格比较强势，但其实人很好，私底下非常随和，但工作如果一直不顺利就会发脾气。对她来说，最主要的就是能力要过硬，如果合作对象的能力足够强，她会非常开心，可以省掉双方很多时间，不会浪费彼此的感情。” 说完小助理才感觉有点后悔，他意识到，面前这位网红，好像……就是个实打实的新人。 应该没有记错，在她的履历中，并没有任何作品。 虽然说有很专业的团队，但直播拍摄的团队和广告这种专业片子的拍摄肯定是不一样的。 “我……我不是在说你啊。”小助理说，“杨姐人很好，只要听话，一般没什么问题。” 沈声默淡笑着点点头，明白对方的顾虑。 此后就不再谈关于杨青青的话题了，不过沈声默却大概能猜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一个极为看重效率的摄影师，就不要浪费对方的时间，如果自己业务能力不过关，那就乖乖听话，不要自作主张，如果自己业务能力够硬，那就更好了，杨青青喜欢这样的。 和这种讲效率又有实力的人一起工作，只要她能表现好，不拖后腿，一定能节省时间。 沈声默忍不住勾起了笑。 车子开出了大概半个小时，此时早上九点十五，终于来到了摄影大楼。 小助理把车子开向地下停车场，沈声默看向窗外，随意一瞥，能看到摄影大楼外面，挤了不少人。 有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也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看上去很热闹，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 “他们在干什么？”沈声默问。 这里每天都这么热闹吗？ “最近有个剧组在这里海选演员，所以经常会有人过来面试，也有些人会想着浑水摸鱼。上次就被保安赶出来一个没有带证强行闯入的。” “人可真多。”沈声默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拿着手机直播的人，情绪看上去都很激动，应该就是来蹭热度之类的。毕竟，可能会有大明星来。 沈声默对此不感兴趣，车子进去停车场后，就把这些事情都抛之脑后了，满心满眼只想着自己的工作。 小助理带着沈声默进了电梯，按到了二十楼。 地下停车场是-2楼，在1楼的时候，电梯进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中，有个花着大浓妆的女孩。 女孩看到沈声默，看清她的脸后，脸色立即变了，猛地转过头和自己的助理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样子。 沈声默，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事情要从前段时间在网络上闹得鸡飞狗跳的瓜说起。 沈声默的冰雪冷元子爆火之后，小豆儿为了蹭沈声默流量，不惜亲身带粉丝下场撕x，但半路杀出个截胡的凌宇昂。 凌宇昂把小豆儿的如如意算盘打破，灭了她的念想，不让她坐收渔翁之利。小豆儿和凌宇昂狗咬狗，撕x撕得一地鸡毛。 网友们吃瓜吃得都快撑了，围观的过程中，终于把小豆儿和凌宇昂的关系理清了。 因为小豆儿和凌宇昂两个人互掐骂架，在吵架的过程中互揭老底疯狂自爆，所以根本没有伤到沈声默一点。 只是两个人自食其果，承受自己的商业价值一直不停的减少，最终自己来承受这个恶果。 小豆儿最终和凌宇昂私下和解，再撕下去，就鱼死网破，没要必要了。 凌宇昂这个时候也累了，从此销声匿迹。 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小豆儿算是恨上沈声默，把她给记上了。 平时有事没事，心里就要多诅咒几声，沈声默的照片也没少看。 多看看仇人现在过得有多好，虽然有一方面会让自己更加不痛快，但同时能提高自己的奋斗欲。 小豆儿就是这样激励自己的。 好在，在vb热搜住下的这段时间，虽然流失了很多粉丝，让人看尽了笑话，但同时给她带来了流量，将她这段时间成为了一个有名有姓的小网红，让一些商家看到小豆儿。 然后合作就找上门来了。 护肤品是一个非常小的牌子，只走销量，不管质量。对品牌商来说，只要是能获得关注和销售额度，不管是黑红，还是实红，闭眼合作就行，zbj没有良心。即使是被骂上热搜，只要不伤及根本，那都不算什么事。 甚至被骂上热搜，那也是个热搜啊。请小豆儿这种有丑闻的网红，花的钱还少，简直是白赚一个热搜，商家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至于小豆儿，她就是要商业资源，就是要捞金，在很多合作都被丑闻影响，被取消的情况下，有人递来橄榄枝，那么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眼接就是，这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稻草，合作就行了。 虽然比起之前的那些合作，现在这些合作不知道低了多少个档次，但是小豆儿不敢拒绝。拒绝了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一个闭眼上，一个闭眼接，于是就诞生了这一次摄影大楼的合作。 只是刚进摄影大楼，还没怎么样呢，迎面看到沈声默，这冲击无异于当头棒喝，直接把小豆儿弄懵了。 沈声默，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豆儿对沈声默已经ptsd了，因为这两个月来，没少有人拿着这个名字来骂她，好多人都在让她给沈声默道歉，小豆儿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 不过，她脸上的妆非常非常浓，所以倒也看不出来异样。 只有小豆儿自己知道，在看到沈声默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的血液都要逆流起来了。 看了一眼跟来的助理，助理的面色也像见了鬼一样，神色惊讶得遮不住。她不像小豆儿，有浓妆遮掩，所以惊讶的表现明明白白。 沈声默注意到了，淡淡扫了一眼小豆儿，觉得她的肢体动作有些奇怪，问道：“请问，有事吗？” 沈声默没认出来小豆儿。 因为小豆儿网上都是精修图，私底下和她没碰见过几次。 她认人的本事没那么强大，没有认出来这是小豆儿，只以为是其他的女孩。 忽然被cue的小豆儿一哆嗦，急中生智，说道：“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只是太惊讶，太惊喜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现实撕x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做，犯法的。大家都要面子，最好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而且她现在还戴着假发片，要是一会儿打起架来，被扯头发，当街被扯掉假发片。 这要是被人拍到了那还了得，本来她就已经够过街老鼠，被网友喊打喊杀了，这要是再当街出丑…… 她小豆儿丢不起那个脸。 “啊，那好巧……”沈声默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着小豆儿一直在看她，忍不住问，“你是……想要签名吗？” 沈声默有些不确定。 她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红，但面前的女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除了想要签名但不敢说，她也猜不到别的可能。 还是说有别的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沈声默等着女孩的回答。 小豆儿：“……” 她也不能说不是，毕竟是她亲自承认的，说自己是沈声默的粉丝。 但她也不想要沈声默的签名，她要她的签名干嘛！拿回去气自己吗？ 但是，为了不自打脸，小豆儿只能伸出手，让沈声默在她的手心上签了名。 沈声默找摄影助理借来了笔。 一旁的摄影助理看到了，也非常心动，只不过这个时候，小豆儿她们的楼层到了，打断了交流，他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就算不是因为对沈声默的好感，他也想要她的签名，他见过的网红不好，像沈声默这种颜值佳、视频有质量有内容的，并不多，沈声默一定能火的，而且会火得很稳定。 没能拿到她的签名，摄影助理感到有些可惜。 走出电梯，小豆儿看着手心的名字，还有种做梦的感觉，心里也非常非常膈应。 天天让她骂的人，现在在她手上签了名字，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她现在想找个地方洗洗手。 又怕自己露馅，只能一直带着。 但她时不时就想一想手心里的签名，就像手掌里长了个小毒瘤一样异样难受。 助理看到她这样，立即劝道：“虽然……但是，这是在外面，你还是先收敛一点吧，别落了把柄，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要是被抓住了什么，就更难受了。” 对于助理含蓄的提醒，小豆儿也知道什么意识，只能控制住狰狞的表情，用力搓搓搓，但沈声默的马克笔该死的好，居然没怎么搓掉，反而让小豆儿的手心里黑乎乎的，像刚挖煤回来了一样。 于是，瞬间小豆儿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了。 助理说：“还是工作要紧，先不用理会了。这一次我们可是来给品牌上拍海报的。至于沈声默？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像她这样的小网红，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有约的。说不定还是混入进来，我刚才听说有人乱闯被驱赶了，我们一会儿去找保安就知道了。” 小豆儿被安抚了不少，知道助理说得对。 虽然自己名声臭了，但是流量有了，还有了推广代言。沈声默是洗白了，可是她有什么呢？还不是赚那点辛苦钱？而且沈声默这点钱，比起之前她能赚到的，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最终得利的人，只会是她罢了。 她已经熟悉了如何把自己变红的套路，沈声默并没有，她的根基并不稳。 小豆儿说：“行了，无名小卒，不需要经常提在嘴边，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助理：“……”天天挂在嘴边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和小豆儿争论的时候，还是工作要紧。 至于沈声默。 助理挺看不上眼的。 上次那次闹剧，获利最大的人就是沈声默。 她是里面最干净的那一个，放另外两个人恶人相争，而她则是被网友爱怜，收获了网友的同情心。 但最终，还是小豆儿粉丝更多，影响更大，资源更好，时间会抹平一切，这种绯闻，终究会过去的。 而等到这场闹剧被网友们忘记，沈声默这个人也就被网友给忘记，过气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来到二十楼，沈声默和小助理来到了摄影棚。 杨青青早就在等候了，一看到沈声默清汤挂面的样子，样子和照片差别不大，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有些合作的对象，根本不讲武德。 发照片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样子，本人来的是另一个样子。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她要是委婉表达一下她的拍摄效果可能和他们视频里的不一样，还会被质疑技术。 有些人还会把头发剪一下，烫一下，染一下，搞得造型师很难做，摄影很难拍，然后工期就会无限延长，成本就会变多，老板就会骂他们。 两头最受委屈的都是他们。 杨青青最烦的就是这些只顾自己，一点没职业道德的人了，就不能体谅一下苦逼的打工人吗？ 看到沈声默几乎素颜的来，底子也好，也没有很多事，来了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看样子之后的拍摄会很顺利，杨青青心里对她的好感度增加了几分，多了一些欣赏。 沈声默这个状态是最好的，因为可以让造型师自由发挥，可以充分的表达出摄影师的要求。 杨青青让造型师把沈声默带走做造型了，自己则是在检查拍摄现场的设备，同时拍一些照片，练练手感。 因为沈声默的冰雪冷元子本身已经红过一次，是现成的话题和流量，加上她那天穿的黄绿汉服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杨青青也打算沿用这种风格，拍摄一套古风满满的广告短片出来。 衣服到手，沈声默就去换了。 沈声默穿的自然还是汉服。黄色的衣衫，白色的齐胸襦裙，上面绣着小雏菊。 人如菊，衣衬人，脸上画着清爽的妆容，几乎是裸妆一样，完全看不出化妆的痕迹，但沈声默的底子完全撑得起来。头发高高挽起，输了一个较为简单的少女的双丫髻，一看就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 乍一看见这样的沈声默，像是让人仿佛在三伏天里喝了一口冰镇过的杨梅汁，如清风过岗般，无比舒适。 杨青青兴奋的拍拍手，现在都已经不是满意了，而是十分的惊艳了。 别说是为了工作，私底下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都想拍。太惊艳了，看她站在那就是一种美的享受。 她说道：“不错，很好，很漂亮。我们试着来拍一下，磨合一下，你不要紧张，放松一点，我试试你的水平。”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提着裙摆，拿着造型师给她道具就上了。 经过试拍之后，杨青青才发现，沈声默居然是很“吃摄像头”，也就是上相的五官。 杨青青让沈声默配合自己，摆出各种动作，然后抓拍试试，找找感觉。 这些硬照如果好看的话，就可以当做封面图来推广，至于短片的拍摄，有两场是在室外，到时候还得换场地，今天主要是磨合。 不到一个小时，杨青青就喊停了。 她感觉自己挖到宝一样，一双眼欣喜的看向沈声默，说道：“很不错，你是第一次拍片的吗？你很有天赋。” 就是脸皮厚过城墙，沈声默也说不出自己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话。 但她也不能说真话，要是讲清了她的来历，那怕是会被当成一个疯子看待。 她笑了笑：“平时有些练习，以前是爱好，没有给你添麻烦就好了。” 杨青青更加觉得这小孩成熟稳重了。 她真恨不得当场给沈声默递名片，邀请下次继续合作。 不过此时，还是要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再说。 广告短片一共三场，一场在摄影棚内可以完成，两场是室外。本来公司给的时间是七天，但因为沈声默过于优秀，只用了三天就完成所有的拍摄，剩下的就是后期的事情了。 告别杨青青后，沈声默一路辗转回到了家里。 接下去的事情，只等着冰雪冷元子的广告出炉就行。 因之前早就和粉丝们请假，空出了七天的行程，所以哪怕提前回家，沈声默也没有急着上播，而是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大约三天后，沈声默接到杨青青的消息，说在后期的爆肝赶工之下，成品已经出来了。 可以先给沈声默看样片，不过需要保密，在公司宣发之前不能外传之类的话。 沈声默自然知道行规的，在宣发之前如果透露了样片的内容，那么对摄影工作室是致命打击。沈声默如果不是合作方，是看不到样片的。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又过了大约五天，冰雪冷元子雪糕的生产线已经产出第一批产品，包装上的代言人，就是穿着黄白色襦裙的沈声默，她模样俏丽而甜美，看着就令人心生愉悦。 作为联合推出冰雪冷元子产品另一方主要人员，冰雪冷元子的产品线一出来，商家第一时间就给沈声默寄了一箱当做福利。这都是惯例了。 而这些刚刚出炉的冰雪冷元子就是沈声默要送给粉丝的雪糕啦。 她立即登录月牙直播主页，发了一条动态微博。 【默默小馆】：啦啦啦，虽然粉丝值还没有破八十万，但我说到做到，现在在粉丝中抽一百个人，赠送冰雪冷元子雪糕，虽然没有鲲之大一锅炖不下的鲲那么大，但是分量也很足啦。想吃的小可爱，在评论区留下你们的足迹，按爪撒花快来呀~~ 这条动态一发出去，粉丝们直接泪目了。 呜呜呜呜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让他们等到了！多留评能不能增加中奖几率？不管了，多撒几朵花，多摁几个爪吧！ 摁抓摁抓，撒花撒花。 第110章 美食 沈声默拍摄的广告短篇开始投放,配合着乐乐淘的新产品上市，不过一夜之间，商场的广告屏、商店里的冰箱海报,都被沈声默的身影占据了。 广告一共分为三个part，第一部分是沈声默穿着黄白色汉服采黄豆的情形,她手里拿着篮子，挽着双丫髻,活泼又俏丽。野外蝶蜂飞舞,绿水青山环绕,色调非常清新,沈声默整个人都像是融入到了景色当中，人与景十分的相宜相衬。 看惯了浓厚滤镜的观众们,感觉眼睛狠狠被洗过一遍。 第二部分，是穿着汉服的沈声默在厨房里，把冰雪冷元子的制作步骤还原了。只有几个零星的片段,短片时常有限，但后期的剪辑却把在厨房里穿透千年的悠悠时光给表现出来,让人有种温暖慰藉的感觉,仿佛和远古的人产生了共鸣，温暖而令人向往。 第三部分，就是在现代厨房里。此时的沈声默是一副居家的打扮，从刚才一个活泼俏丽的古装美人变成了现代外表甜美的邻家妹妹。动作也非常简单,就是从冰箱里拿出乐乐淘的新款冰雪冷元子雪糕,狠狠咬了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 广告至此就没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拍摄的事情也很有限,只采用了最为传统的平铺直叙的方式，按顺序来走了一遍流程，都算不上创意，但广告片却火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拍广告片的这个小姐姐，她实在是，太太太可爱了！ 挽着双丫髻的小姐姐，看上去甜甜的，提着裙摆走路的时候，好像一只左顾右盼的小兔子。 在厨房里的动作又很流畅，不生硬，就像是她在当着面做东西给你看一样，一点都没有摆拍的痕迹，很容易带着观众代入。 awsl。 这个广告不管哪一帧截图出来，都非常好看，可以直接用去当屏保的程度。 虽然经费不如那些打出多少多少亿的大成本大制作影片，可是质感完全不输，肉眼可见的，碾压了所有同期的视频和广告，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呜呜呜好可爱好漂酿的小姐姐prprpr，虽然我姨妈痛我也坚强的选择买一款它家的新品，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冰雪冷元子真的值得！真的好好吃呜呜呜！猛女落泪，就连我弟弟这种不爱吃甜品的都和我抢着吃，气死我了，本来就不好抢，结果我还没吃到多少，我恨！】 【看到这个短片我心脏开始砰砰跳（虽然一直也在砰砰跳），糟糕，是初恋的感觉！】 【我他妈看着一个没有任何剧情的广告片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我舍友告诉我口水滴在屏幕上了让我去擦，直接社死】 【关键是，关键是！乐乐淘的新款雪糕，一开始就是这个小姐姐带火哒！她是一个美食博主，经常会在月牙直播，大家没关注的快去关注呀！】 【爱了爱了，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不仅好看还会做菜，不仅会做菜，还会拍广告，这种神仙小姐姐国家批发的吗？我也想要一个】 【躺在床上扭来扭曲像只虫子一样扭动大喊麻麻，麻麻都应不过来了】 ……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群众总是有种偏爱的心理，而沈声默能将他们的这种心理发挥到最大。 视频里的沈声默，不仅好看，还有灵气，眼波随意一流转，眼神清澈高远，看上去如高山积雪，不可高攀，神情又俏皮可爱。扮相好，有灵气，一露面就紧紧俘获了所有人的心，网友们不厌其烦的刷了又刷，除了好看，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里面沈声默穿着古装在路上行走的动图，更是被单独截取出来，不知道被多少网友保存到了手机相册里。 到最后，甚至很多人开始重金求继续拍续集。 不管剧情什么样，只要出现沈声默就可以。这么漂亮的小姐姐，看多少遍都不会厌。 他们要当做连续剧追！ 在粉丝们的强烈安利下，网友们一窝蜂涌向月牙直播，当场把课给补了。 月牙直播里有沈声默往期直播的录屏，直接点回放，就可以观看往期视频。 而有些单纯因为舔颜而涌来月牙直播的网友们，在看完了回放之后，忍不住惊叹，这是什么宝藏小姐姐，长得好看，手艺还那么好。 女娲也太偏心了！给了她巧手，又给了她美貌。 短短几天时间内，沈声默的往期回放视频，也被推到了点击榜榜首。 其中以那期制作冰雪冷元子的视频为最，毕竟冰雪冷元子和广告片内容的关联度最高。 至于月牙网站的粉丝值，就更不必说了，广告播出后的这几天，沈声默涨粉的速度跟坐火箭似的。 每日新增粉丝的数据，超越了任何一个往期迅速走红的大主播，成为一匹爆冷的黑马，势不可挡，连制作冰雪冷元子的视频，也爬上了月牙网站的搜索热度榜。 沈声默变得更火了。 而系统在这时，响起了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突破一百万，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怔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 “多少万？”沈声默问系统。 【一百万】 沈声默眨眨眼，暗暗感叹，“我真厉害。” 她真诚地赞美自己。 系统：“……” 【请宿主注意查看奖励，再见】 说完，系统就不出声了。 它受不了。它的宿主太秀了。 沈声默没有呵护系统脆弱的心脏，先去查看了一下自己来之不易的百万粉丝值奖励。 越是往后，系统就越难给奖励了。 一般只有刚刚开局的时候，能捞一点积分和现金，或者卡牌，但到了后面，就越来越难。 所以这次奖励对沈声默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百万级的奖励，让她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沈声默带着愉悦的心情，打开了系统面板。 【粉丝值一百万的奖励：一张失传的食谱】 一看到说明，沈声默眼睛就亮了起来。 月牙直播网站开启了被沈声默霸榜的时代。 打赏榜榜首是她，播放榜榜首是她，点击榜榜首，也是她。 到处倒是她，简直如同鬼魅一样，如影随形，到哪儿都避不开。 她的视频审美好，质量高，风格独一无二，就连一开始不怎么看直播的人看了，也大呼过瘾好看。所以，入坑只有垂直入坑和真香入坑的区别，到最后都是入坑。 反正都是入坑，区别不大。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本来流量就这么多，蛋糕就这么大，沈声默开始霸榜，本来能霸榜的人就不开心了。 别人霸榜一两天就算了，沈声默霸榜两三天，四五天，五六天，算怎么回事呢？ 别的主播要不要上了？ 美食区的头部主播李玉，这几天上播的时候，流量也被影响到了。 整个美食区都被沈声默的视频刷屏，就连李玉这种早就过了百万粉丝的大主播，在直播的时候，直播间人数也是寥寥无几，人数直接砍半。零星几个，看上去凄凄惨惨戚戚。 好歹也是美食区的老人了，之前有新人来势汹汹的情况他不是没遇到过。但这种来势汹汹的新人，热度突然爆炸几天，之后就会慢慢降下去，也很难影响到稳固头部的他。 但这次不一样了。 沈声默不仅来势汹汹，而且也直接对他的直播观看数量造成了打击。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在哪儿嚎也没几个人观看，观众热情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李玉心中不免得无比挫败，心烦气躁之下，只能关掉了直播，感觉心里很不得劲儿，落差感很明显。 因为这在他心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强大的粉丝基础，让李玉本来以为，自己坐稳了美食区一哥的江山。 之前也不是没有爆冷过黑马，直接天降紫微星，红了一阵，但那都是花无百日红，最终还是在他一哥的面前败下阵来。 常年霸榜的人，只有李玉而已。 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叫做沈声默的新人影响到如此地步。 李玉不甘心，出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他打算深究一下敌情，看看这个所谓的沈声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内容上压过他。 在首页随便点了一个推送链接，李玉就来到了沈声默的直播间页面，想看一看她直播时的回放。 页面上，放着沈声默往期的视频，李玉直接从第一期开始看。 第一期，吃青团。 没什么特别的嘛。 清明的时候，李玉也紧跟时事，出了一起青团的美食视频。 还包了很多网红馅料，可以说准备得十分充分。 诶，等等……李玉顿了一下，终于知道，同样是青团，自己和沈声默的区别在哪里了。 首先，沈声默是从艾草到成品，都是自己一手摘回来的，可是李玉自己，则是直接买回来，镜头里出现得最多的就是厨房里的事物。可沈声默的视频，有美景，有美人，从观赏性上，就比他这里单纯的美食视频要好看得多。 字面意义上的好看。 他在最开始找到沈声默的视频时，还以为这是颜值区的博主。 虽然大多数观众没法跟着她的视频，一次学会做东西，但他看评论区的反馈，不少人拿着沈声默的配方，在一次次尝试后，成功了。 其次，说到互动性。 李玉最多就是说说食物的味道，然后来个吃播，最多和摄影师，也就是他的女朋友互动一下。 这一点沈声默也有，但她的话题明显更丰富一些。 她能说到重耳，能说到寒食节的由来。 至于寒食节？那是什么东西？在点开这一期视频之前，李玉只知道清明节，根本不知道寒食节。虽然对名字有些印象，但离开校园那么多年，也就只对名字有一点印象，说不出更多的什么来了，更不用说要把这解释得好玩易懂。 看到这里，李玉撇撇嘴巴，从专业主播的角度，分析了一波，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匹黑马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管是她本身知识储备足够，还是她为了拍视频，提前准备好的台本，能把视频做到这个地步，一定付出了不少功夫。 李玉接着把沈声默所有的视频全部看完。 看完之后，居然还有……一点意犹未尽？ 李玉猛地摇摇头，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一定要正视自己的目的，他是来刺探敌情的，又不是来追星的，意犹未尽个几把，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把沈声默这个庞然大物搞下去吧！ 因为有着坚定的目标，李玉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态度，一心想要沈声默从榜单下来，自己上去。 哪怕搞不懂，他也要去多蹭蹭热度。 不然，眼睁睁看着流量被沈声默分掉，他不可能坐得住。 辗转难眠，思考了很就之后，李玉终于有了个非常非常完善的方案。 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这种非常含蓄、暗戳戳内涵的操作方式是不会轻易翻车的。 制定好计划之后，李玉就开始直播了。 【李玉的直播间，来看看他正在做什么吧~】 系统开始给李玉的粉丝推送直播消息，可是后台给他百万的粉丝推了很久，最终开播十来分钟，进来的人，不到一万个。 这对李玉来说，又是一次打击。 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他是必须得想办法，遏制住沈声默的发展了。 李玉脸上渐渐换了表情。 看着零星加入的几个观众，李玉露出一抹很明显的苦涩笑意，然后很无奈的摸摸自己的头发，狠狠的叹口气，用很忧郁的口吻说：“现在人是越来越少了，看来我已经过气了。” 【老李老李，天下第一！！！没有过气】 【我们李公子说自己过气，那估计没有什么主播敢说自己当红了吧？】 “没和你们开玩笑。”会一开播就赶过来的，往往是死忠粉，李玉道：“最近直播间播放量下降了很多，你们天下第一的老李要凉啦。” “大家一定都去看漂亮小姐姐了吧？食色性也，我能理解。” 李玉语气轻松，但表情有几分刻意摆出的落寞。 他在故意引导粉丝，美食区现在最火的就是沈声默，而沈声默有个重要的标签就是漂亮。 他说“漂亮小姐姐”，粉丝是很容易想到沈声默的。 粉丝们心疼他，就会开始辱骂沈声默。 像这种靠着颜值，然后在专业区兴风作浪的主播，是最不受待见的。 李玉最了解他们的心理了，知道作为原住民最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可他偏偏低估了沈声默的影响力。 【哇，原来老李也知道小姐姐啊，那我先去看小姐姐再回来看你啊，双开两个直播间还挺费流量的】 【小姐姐真滴好看，老李你什么时候和人家合作一期？】 【我也想去看小姐姐哈哈哈】 【什么漂亮小姐姐？哪里有漂亮小姐姐？快给我指路，我也要去看！】 【老李有其他设备吗？我想看小姐姐，还想给你冲播放量，你拿设备放一下小姐姐的视频？】 本来李玉想卖个惨，没想到弹幕完全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居然直接当场兴奋起来。 并且有种，找到组织的兴奋感？？还邀请李玉一起看沈声默直播？？ 不是，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李玉稳住即将崩盘的表情，心情复杂地说道：“哇，你们都走了，那我这里就没有人了，诶。” 这一波卖惨成功了。 李玉还是有几个粉丝的，听见之后，一溜烟的摸摸和心疼，让李玉不哭哭。 【行了这是老李的直播间又不是那个啥的直播间，想看小姐姐就出门左转啊！】 【就是啊！一点都不尊重人！不想看老李，直接点叉就好了啊！】 【惯的你们，爱看不看，不看滚】 这些都是维护李玉的，说话冲了一些。 被怼的其他观众也不是受气包，看到这些弹幕之后，气哼哼就真退出去，点叉走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在线直播观看人数，从一开始的即将破万，降到了六千。 李玉：“……” 他这是在搞沈声默还是在搞他自己？ 直播观看人数，这是要破新低了啊。 人走了，弹幕就安静了，再也没有人说什么沈声默了。 粉丝安慰李玉：【老李，可以开始了，别理那些伞兵】 【破坏人心情的已经走掉了，我们就喜欢看你，不看什么小姐姐】 【老李老李，天下第一！】 李玉：“……” 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安慰。 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是真的要他们走掉啊！ 弹幕是清静了，但人越来越少，继续直播有什么用！说不定平台还会因为这次突然降低的直播观看人数，降低他在美食区的排名。 李玉快被气出一口老血，但这个结果，正是他自己一手导向出来的，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坚强的完成一场没几个人看的直播。 流量，没有了，小钱钱，也没有了。 我恨！ 忍一时越想越气。 但成本已经搭上了，李玉更不可能收手了。 他皱着眉，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暗戳戳的内涵沈声默这个流量吸盘，要让她流量都吐出来！ 李玉翻起身来，在心里打了很久的腹稿，然后在个人主页里，发布了一条文字动态。 【李玉：仔细想了想，这一路走来都很艰辛，很不容易，可是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父母没有给我一个好的容貌，所以我比不过好看的人，这不能强求，所以我应该接受这样的事实。有时候女朋友会说，既然你这么想靠颜值吸粉，那就去整容啊。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我个人还是觉得，干一行爱一行，不管什么行业，都不是靠脸来决定专业水平的。可是这个世道，能有什么办法呢？长得好看的人，就是长得比丑的人，更有优待。ps：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深夜有感而发，不要发散】 后面还配着【不想努力了.jpg】、【靠墙痛哭.jpg】、【抱住胖胖的自己哭泣.jpg】等表情包，一看就是很丧很丧的状态。 加上后面的ps内容，本来不多想的粉丝们，就不得不发散了。 说自己丑？还要去整容？还说自己比不过长得好看的人？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已经非常明显了！ 难怪李玉今天直播的时候，会那么心不在焉，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水平呢，原来如此，是被人打压了！ 粉丝们开始护犊子，炸了起来。 顺着李玉的话开始扒皮，没几分钟，就有人的评论区声援李玉。 【艹了！李哥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就是最近那个啥啥的沈声默是吧？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李哥是我一步步看过来的，这么专业的主播，却只是因为长得丑，所以就败给了一个只有一张脸的新人，网站还在推，真是不公平！】 【李哥你不用伤心，你长得真不难看，又不是明星，也不靠脸吃饭，长这样就够用了，你在我们心里是最帅的】 【李哥你应该和人家比专业，不应该和人家比颜值啊，干嘛要拿着自己的短板去对比别人的长板啊？】 【虽然吧，李哥你别太自卑了，长得不好看确实不是你的错，整容就更加没必要了，不要想不开啊】 【卧槽，深夜吓死，李哥你要找整容吗？？别啊！你现在长得挺有特色的，我觉得比其他的小伙有辨识度多了，我不记得你的内容风格，但我记得你的脸很有特色（对不起脸盲），你要是整容了，我就认不出你了！】 【李哥李哥，别想不开！！！长得丑不是罪，没实力才是真的罪！要学会把劣势变成优势啊，这世界不缺美女帅哥，但李哥只有一个！】 没一会儿，评论区就讨论得沸反盈天，反应热烈得超乎李玉的想象。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李玉的掌控。 除了一开始还有人顺着他的话声讨沈声默，为什么后面的人都在说让他别整容啊！ 还说什么长得丑不是罪，难道他真的长得很丑吗？ 那是安慰人的话吗？ 安慰得想让人去死！！ 原来他在粉丝的心里，只是“长得很有特色”、“丑也没有关系”、“保留你的辨识度”，这真的是来安慰、而不是来超度他的吗？ 嫌他气得不够多是吗！！！ 李玉当场心梗，气得整晚睡不着觉。 然后他就又看到了一条【原来李哥一直知道限制他更上一层楼的缺点在哪里，害，丑得睡不着觉，真可怜，给你多打赏点吧】的评论。 李玉：“……”丑得睡不着觉。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该睡觉，还是不该睡觉。这要是不睡觉，岂不是就应了“丑得睡不着觉”那句话。 可他现在真的愁得睡不着！ 李玉的战略，并不是没有用的。 虽然对他自己当天的直播造成了一点影响，但是至少，还是有人被鼓动被蛊惑，跑到沈声默哪儿找事去了。 粉丝们心疼坏李玉了，决定要给李玉找回点场子，让沈声默瞧瞧厉害，知道什么叫做美食区一哥的排场！ 【第十五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130000/100000000】 沈声默的粉丝值从未涨得这么快过。 这个位面的目标虽然很高，但同时，粉丝值的增长也超乎想象的顺利。 这让沈声默每天早上，都在收获的幸福感中醒来。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九点半，今天我们来做一道新菜。”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了十万，人很多，也很热情。 【脏脏包】：等你好久啦！！ 【抹茶包】：啊啊啊我上次抽奖抽中了！然后获得了冰雪冷元子！（虽然后面乐乐淘也上市了 【抹茶包】：然后我和同学们说，我女神又好看又好吃，他们说我变态（哭.jpg） 【天涯啊】：笑死，你这样说话我也会觉得你变态的！@抹茶包 【咕噜咕噜】：我giao，十万在线观看，完了，以后情敌更多了，抽奖概率更低了，我的妈呀 【无骨凤爪】：我藏了好久的宝藏，终于藏不住了呜呜呜 【麻辣小王子】：恭喜新来的，你们发现了镇店之宝！！！ 因为广告短片的推广效果很好，沈声默的知名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观众过度高涨的热情，弹幕太多了，直播间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好在超管迅速恢复了，并没有影响直播。 但等到直播间恢复，弹幕的画风陡然变了一种模样。 因为，李玉的粉丝涌进来了。 【skljf】：啧啧啧，真不懂你们在追捧什么，不就一个靠脸的，包装成卖艺的，就可以红了？颜值主播，就直接去舞蹈区扭嘛，别来这里坏了美食频道的氛围好不好？ 【一颗李子】：内容做得不咋样，营销倒是6 【不倒翁】：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没办法，热爱打假，如果今天不能玩出花儿来，就让你们姐姐滚出美食区！ 【梦妞妞】：是的！滚出去！！滚出美食区！！还给我们一片净土！！ 谩骂的话越来越多，能感觉到对方是有阻止有纪律的，说话阴阳怪气，还不触及敏感词，让超管都没法管，不过片刻间，沈声默的直播间，差点就被从李玉那儿来的粉丝攻克了。 老粉们还在苦苦坚持，为沈声默辩解。 面对这种突发的状况，沈声默稍微有些头疼。 没人喜欢遇到意外与麻烦。 沈声默很快做出了反应。 在联系了超管，保证直播间不会因为黑粉的涌入突然中断，给现在的观众造成影响后，沈声默就不再看弹幕了。 直接开始直播。 沈声默眉头一皱，拿出一个草稿纸板，然后在上面写下三个字：烧尾宴。 把纸板举起来，给观众看。 “这一次，我要做一个系列的菜，因为菜品很多，所以一天做不完，我后面会剪辑成为合集放在bi站，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过去点个关注。” 【不倒翁】：烧尾宴？什么几把玩意儿，别丢人现眼了 【梦妞妞】：是啊，别丢人现眼了，看了她的视频，和李哥的根本比不了，一道硬菜都没有，不知道怎么火的。 【夹心饼干】：烧尾宴，奇奇怪怪的，有这个菜吗？没听说过 【润如酥】：所以她就成天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吗？怎么样博眼球的套路都是用得很6 弹幕很快出现更多的质疑声音，因为烧尾宴，光是听名字就感觉很奇怪的样子。 烧尾，烧的什么尾？ 还说一个系列，所以是要把所有动物的尾巴全部烧一边吗？ 牛尾巴，猪尾巴，还有啥？ 而且也不好吃啊！ 真是无聊透顶了，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原来也是个专注营销，自己没什么实力的，真是浪费感情。 走了走了，浪费时间，不看了。 【脏脏包】：…… 【咕叽咕叽】：不是吧不是吧烧尾宴都有人不知道？ 【脏脏包】：不是吧不是吧？他们的脑子是和他们的尾巴一起退化掉了吧？烧尾宴都有人不知道？ 【无骨凤爪】：烧尾宴都有人不知道？ 弹幕整整齐齐刷过了队形，被“烧尾宴都有人不知道”给挤满了。 过了一会儿，麻辣小龙虾赶紧贴了一段百度百科来的消息。 【麻辣小龙虾】：转自百度百科：烧尾宴，是古时候专门宴请状元进士等人的宴会。一般在仕途升迁或者新官上任的时候举办的宴会。 【麻辣小龙虾】：还有，说没听过觉得离谱的人，没事多动动脑子，别在这儿现自己的智商下限了好吧？ 【麻辣小龙虾】：流传不广，只是因为后来失传了，但以前很有名的好吧？求求你们别说话了，你们一说话我就脑袋疼，因为被你们脑子里的水晃荡的声音吵得耳朵疼 【脏脏包】：哈哈哈哈哈哈哈 【抹茶包】：哈哈哈哈 【len】：你的性格我喜欢，你的文字我爱看 是的，烧尾宴一些菜品和一些做法确实失传了，不过确实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曾经盛行于唐。 先留存于世的，有一本名叫《烧尾宴食单》的古籍，又名《韦巨源食谱》，记载了关于烧尾宴的菜品名称，但现在也只留下一部分的菜名而已，做法则是已经失传。 沈声默在这个位面的粉丝值突破百万之后，系统给她奖励的，就是已经失传的烧尾宴食谱。 食谱并不完整，只有几道菜，但也完全够沈声默复原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项非常巨大而艰难的工程，因为还要查阅很多古籍，除了系统给的食谱之外，还要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说辞，让观众们知道为什么是这样复原，而不是那样子复原。 好在，她做到了。 沈声默笑了笑，眼睛里云淡风轻，她说道：“烧尾，顾名思义，就是要‘烧尾巴’，但这里烧的尾巴，不是猪的尾巴，不是牛的尾巴，也不是羊的尾巴，而是人的‘尾巴’。” “这个取名的来由呢，和古时代的一些认知和故事有关。古时候认为，动物的尾巴，就是动物的灵气所在。狐妖、虎妖，不管是什么妖，各种山野精怪，哪怕法力高强，能幻化成人的，尾巴也依旧留在屁股后面，说明这个妖精的道行还不够。只有烧掉尾巴，那个妖怪才能成为真正的‘人’，烧尾宴的命名，就是从这里延伸出去的。” “烧尾宴一般用来宴请新款进士状元，还有新官上任，仕途迁任，都会举办稍微宴。他们认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就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只有把新人的‘尾巴’烧掉，他才能拥有另一个身份，让他完全融入新的环境和社会，所以叫做‘烧尾宴’。” 沈声默的声音不紧不慢，把烧尾宴的来历说清楚了。 她的声音清冽而温柔，娓娓道来，三言两语，把复杂令人迷惑的名字以及背后的渊源都解释得一清二楚，音色清冷，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本来被带了节奏，觉得自己被营销号骗了的那部分观众们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谁不是个小宝宝啦】：哇，好有意思啊！第一次听说！ 【长在沙发里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喜欢看主播视频的原因，因为总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语梦】：刚才那些说主播做的东西没内容的人嘞？ 【脏脏包】：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觉得带领我认识了一下某些人的下限嘻嘻嘻 【抹茶包】：是的嘻嘻嘻，发奉劝某些人，还是专注自己的事业，别到处掐挑好吧？ 【宝藏】：@抹茶包？什么某些人 【抹茶包】：当然是鼓动自己粉丝来黑默默的某主播，自己实力不如人，样样不如人，还在那阴阳怪气，ex，今天爸爸就教他做人！ 正偷偷视奸着沈声默直播间的李玉，看到这条弹幕后，不由得出了一点儿冷汗。 第111章 美食 李玉焦急的舔舔嘴唇,心里一阵心慌。 虽说事件是由他引导的，但是他并不希望作为主使者的自己被人发现。 既想要流量回到他这，又不想别人觉得他成天沉迷于撕x的事,总之，他什么都想要。 但现在，沈声默直播间里的弹幕，明显说明了一件事—— 已经有人知道他是幕后主使了。 李玉眼神阴暗下来。 他想了很久，最终,抹了一下虚汗，然后操起自己的键盘，顶着自己的小号给自己冲锋陷阵。 既然都已经被人发现了,那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直接开战吧。 沈声默现在虽然冲的猛,但真论起来，还是他的粉丝要更多一些。 事情是对他更有利的。 【梦妞妞】：李哥一直很牛的！！这算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来碰瓷。 【梦妞妞】：李哥在美食区霸榜这么多年，谁看了不说一声牛逼，后来的就是狂也要尊敬一下前辈吧？ 【梦妞妞】：有什么样的正主就有什么样的粉丝，成天被害者妄想,到处碰瓷，溜了溜了,太让人失望了,看来这个主播人品不太行 沈声默的直播间里,毕竟是有李玉的粉丝的。 不少人都跟着李玉的话说，直播间感观很不好,戾气太重。 而对于一些路人来说,他们是来看充满治愈感的小姐姐和充满治愈感的美食的,现在直播间里骂战这么多，戾气这么重，跟粉丝安利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也没有看的心情了。 溜了溜了。 只要有人被带了节奏，就是李玉的胜利！ 看到沈声默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跳，不像刚才增长得那么快了，他兴奋极了。 小样儿，跟他斗！ 他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各种各样嘴炮对线的话术，都已经滚瓜烂熟，就这么小小的几个弹幕，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还没等李玉得意多久，抹茶包发了一条超级长的弹幕。 关键是，抹茶包刚刚还充钱氪金了。月牙直播网站氪金之后，可以发超级弹幕，颜色花里胡哨，字体又粗又大又buling，一出来，就是弹幕里面最靓的崽。 一经出手，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目光。就是氪一次需要十块钱，一般不是闲得无聊没事干，是没有人去氪这个金的。 抹茶包的弹幕是这样的。 【呵呵】 【当你们主子那点烂事谁不知道似的，还敢说美食区第一人？我看是恰烂钱第一人差不多】 【以前是他的粉丝，买了他合作推荐的产品，结果吃了一阵子之后，我爸我妈肚子都不舒服了，后来商家因为食品安全被查封，结果他一点事都没有】 【我说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信吗！！！！既然接恰饭的推广，就得提前检验好产品的质量啊！！！】 四条弹幕，花里胡哨的样子，让直播间所有人都无法忽略。 里面爆出来的消息，涉及到了食品安全的问题，比什么鉴定李玉营销之类的，都令人震撼得多。 在抹茶包之后，还有别的人站出来说，听过这个瓜，但后来不了了之什么的。 毕竟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知道的不止一个人。 一经提醒，所有人的记忆都被触发了某个按钮，想起了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 瞬间，讨论的热潮就起来。 而这些讨论，一一佐证抹茶包的话。 李玉的目的达到了，他是影响了沈声默的直播，但观众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他看到好多人要去查之前的那个新闻了！ 李玉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说什么别的话，只得灰溜溜逃跑了。 毕竟是个在主播圈子里混久了的老人，李玉敏锐地察觉到，今天他来沈声默直播间里烧的这把火，烧到他自己的身上来了。 万万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火最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啊！ 李玉没心情再注意沈声默直播间发生了什么了，他现在有种灾难降临的感觉，飞快地退出了沈声默的直播间。 他恰烂钱的事要是被曝光出去，那他这个美食区一哥的位置，是一定会被撼动的。 而此时，沈声默的直播间，直播还在继续。 沈声默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烧尾宴，所以特意留了点时间，让他们理解一下。 所以，等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话。 趁着没说话的时间，她在案板上摆出了即将要用到的各种调料，和料头。 一个橙子，一小碟盐巴，一小碗醋。一小片姜，一个鸡蛋，一碗面粉。 沈声默弯腰，从底下的柜子拿出扎好的大闸蟹。 这是其中一道菜的材料。 “今天做两道菜，一道是蟹饆饠，一道是仙人脔。全都是烧尾宴里的菜品。” 沈声默准备了一块黑板，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蟹饆饠和仙人脔几个字。 发着弹幕的观众纷纷都愣住了。 【脏脏包】：毕罗？ 【抹茶包】：筚籮？ 【loliy】：什么比？什么罗？ 【无骨凤爪】：qaq我……我只会吃，这是啥东西啊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同求，这是啥东西，听都听不懂qaq 【长在沙发里的人】：筚籮是乐器，但主播写的那两个字我都不认识 【where】：此时开始怀疑自己是条九漏鱼 【反正就要哼哼哼】：刚刚查到读音了，饆饠又称毕罗，是吃的，但没吃过 别说听不懂了，看都看不懂。 “是蟹饆饠。”沈声默指了指黑板上的这几个字，让观众看到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 随后，她开始解释这道菜的做法，“饆饠是一种带有馅料的面食，在唐时是从西域穿过来的一种胡饼面食。据书籍记载，长安很多食肆都有饆饠售卖，有肉馅的，也有素馅的，其中大名鼎鼎的，当属樱桃毕罗，蟹饆饠自然是用蟹做馅的了。” “蟹饆饠是烧尾宴里的第二十四道菜，仙人脔则是一道羹汤类的菜肴。” 听她解释后，观众们恍然大悟。 【脏脏包】：哦……原来如此（假装听懂） 【抹茶包】：听懂了，但又好像没有懂 【buff】：昨天我还在默默直播间里嘶哈嘶哈直流口水，今天就戴上了痛苦面具像是在上语文课 【咕叽咕叽】：哈哈哈这两个字根本打不出来笑死，输入法有自己的想法，根本找不到 【咕噜咕噜】：我们这边方言里叫毕罗的食物诶，是面食，但我没吃过 沈声默扫了一眼弹幕，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这期节目，对她来说，还挺有挑战性的。 关于饆饠，只在古籍里见过其踪影，但因为这些古籍的作者都不是专业的厨子，所以记录的时候，没法详尽的介绍做法用料，所以到底怎么做，还是得靠猜和想。 这期的蟹饆饠涉及到复原的问题，那就要做到言之有物，言之有理，不能凭空想象，不能凭空捏造，总是要有理有据的。 所以沈声默做了不少功课。 “我先上网查了一下资料，说是把蟹肉捣出来做出馅料，又塞回螃蟹壳，再敷上面粉做成的食品。”沈声默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说到这里，我就有个疑惑，螃蟹壳，它真的能吃吗？你们吃过吗？如果有人吃过，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味道怎么样。” “当然，我还没按照这个方式来做过，因为觉得，挺浪费螃蟹的。” 【脏脏包】：哈哈哈哈有没有人吃螃蟹只吃壳不吃螃蟹呀？ 【抹茶包】：不知道，我们家的螃蟹壳都是扔垃圾桶里的。 【咕噜咕噜】：我也不知道，就是壳比较软比较脆的河蟹，我们也是喂鸡的，现在吃的大闸蟹，有人吃壳吗？ 【dududu】：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万一真就有人吃过呢？蹲一个吃过螃蟹壳的兄弟出来谈谈感受 【天空之城】：嗯哼……我家厨房有两只大闸蟹，忽然跃跃欲试 【鳕鱼肥】：兄弟，两分钟过去了，你的牙还好吗？ 【麻辣小王子】：话可以乱说，东西不能乱吃 沈声默起了螃蟹壳这个话题的头，弹幕都在那说螃蟹壳。 沈声默随意扫了两眼，觉得他们说得挺好玩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银耳粥】：啊啊，主播真漂亮 【麻辣小王子】：笑起来好美，心化了 【铁根】：虽然默默真的很美但我们还是不要过分强调她的美貌了，刚才那些人是有组织地来黑默默吧，我们要专注于默默的手艺，虽然默默真的很美就是了 【抹茶包】：不，那些人不敢来了哈哈哈，没发现现在弹幕清净了不少吗？那个美食区一哥肯定逃跑了，让他欺负默默！他这颗老鼠屎走了，看看现在直播间多和谐呀 【陆66】：是的，现在的氛围就好多了。刚才乌烟瘴气的，看得我生气又头疼 沈声默淡淡一笑，对那些维护她的粉丝说了声谢谢你们一直在支持我，后将视线从屏幕上撇开。 她低头，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调出了一张图片，在图片上能看到，有几个能看得出扭成花朵形状的饼干类物质，有个长得像包子，有个长得像春卷的东西。 不太看得懂是什么。 要说是面包店里的美食吧，也不太对，这明明好像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一样，看上去好像还裹着一层黄泥土呢。 一看就不太好吃的样子。 当观众们疑惑的时候，沈声默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这是在xj阿斯塔纳出土的唐代面食。”沈声默纤细的手指指着其中长条像春卷一样的东西，“这就是饆饠出土的文物，这个长得像春卷的家伙。” 哦……原来如此！ 还真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啊！这是文物呀！ 沈声默又给他们找出了复原图。 【脏脏包】：prprpr口水自动就流了 【len】：味蕾开始有味道了呜呜呜 【无骨凤爪】：去过一趟西安，他们的面食真的好好吃！肉夹馍天下第一无敌好吃！！！ 【长在沙发里的人】：啊啊啊啊我好像看过这个展，因为那边缺水，所以文物保存得特别好，还经常会有干尸展！！ 【长在沙发里的人】：我们那天看的展就有，一群人就围着干尸猛看（捂脸哭.jpg）给胆小的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谁还不是个宝宝啦】：哇，千年前的食物诶，居然能保存到现在，形状还这么漂亮，呜呜呜我几乎能脑补出来它的口感，一定是充满了麦香，香甜的，酥脆的，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外面一层的面经过烤制有着和饼干一样的香甜，却全由麦子来提供，而不是香精的味道 【啊啊啊】：前面的那个姐妹，出书吗？书无店砸 【长在沙发里的人】：啊啊啊啊求你别说了我口水已经掉一地了！！ 弹幕一群人哀嚎不已，沈声默还没开始做呢，就被其他人的描述勾出了一地的口水。 还让不让人活啦！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失传的吃不到，出土的吃不到，自己做的吃不了！！ 沈声默利索把螃蟹给蒸了：“我们让它变红。” 【脏脏包】：哈哈哈艹！莫名戳中笑点，笑死，螃蟹：你不是让我红，你是让我死 【len】：每只螃蟹一出生就有个想红的梦想，下辈子投胎做人进娱乐圈吧，因为你们一定会红 【无骨凤爪】：让螃蟹红 【波萝卜】：大红 【长在沙发里的人】：螃蟹说你们是魔鬼 趁着蒸螃蟹的时候，沈声默也开始准备面皮。 既然是一种有馅料的面点，那必定是有面皮的。 从出土的文物上看，长得和春卷差大不离，加上从古籍中得知，饆饠是一种要经过油炸的面食，那就当做炸春卷来做就好了。 炸春卷皮薄馅多，说实话，就没有不好吃的。 在面粉里加了一点盐，提高面粉的筋性，然后加水开始揉面。 从一开始的面絮状，到最后的一个光滑的面团。 再把面条切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小剂子，按圆。 把圆饼稍微擀薄一些，在上面撒上干面粉，刷一层油，再把其他的面皮挨个放上去，叠了好几层，然后再整个慢慢的擀得更大、更薄。 最后，一张薄如纸的春卷皮就做好了。 不会轻易破皮，但是非常非常的薄，捏在手里，有蝉翼的质感，像是一戳就能破。 可以想象，等它蒸熟后，会是怎样绵软香甜的口感。 【好烦啊】：哇呜呜呜口水滴答滴答，天呐，我好想变成主播的家人啊，好想吃啊啊啊！一口也行啊，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哦莫哦莫】：主播缺孩子吗？一顿能干十碗饭那种 【自然奶香】：就是想吃，面食爱好者抵御不住诱惑 【脏脏包】：……这都还没开始做呢，还生着的呢，你们含蓄点 【无骨凤爪】：对的，你们不要抢了，这样我才有机会 而此时，在蒸笼里的螃蟹已经红了。 它这辈子，活着的时候，就没这么红过。 沈声默捞起来，然后开始剥蟹壳，把蟹黄和蟹肉都夹出来，放在碗里。 蟹肉和蟹黄的颜色非常喜人，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沈声默忍不住用力的嗅了嗅：“好香啊。” 沈声默叹了一口气，“好想吃，但我不能。” 【脏脏包】：哈哈哈贼几把真实了，是我到这一步，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间疾苦】：忽然就开心了起来。原来主播和我们一样，看得着但是吃不着，我们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抹茶包】：啊啊啊螃蟹真的好好吃！随便沾点醋就很好吃了！！啊啊啊啊开始掏出自己的余额看看 【咕噜咕噜】：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吃蟹的季节了 【无骨凤爪】：呜呜呜我的口水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你们负责吗？ 当沈声默开始清理桌上的螃蟹壳时，弹幕纷纷出来阻挡她。 【麻辣小王子】：别！别！别扔，不要的螃蟹壳可以给我，我可以吃！！ 【长在沙发里的人】：给我，我可以！！边角料我可以！！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呜呜呜我也可以，我就舔一口，好不好？ 刚刚还说自己不吃螃蟹壳的人，现在开始争相争一堆螃蟹壳，场面可以说非常之壮观。 那鲜红的颜色，还是螃蟹死之前，死不瞑目的小眼神，都让他们的dna动了起来！味蕾控制不住了，很想吃！！ 特别是有很多人跟他们抢的时候，就连螃蟹壳都变得好吃了起来呢！ 然而，他们吃不到哇！ 最终，螃蟹壳被沈声默扫进了垃圾桶里。 见弹幕开始郑重其事地讨论着要怎么吃螃蟹壳，沈声默忍不住了，“刚才问谁能吃螃蟹壳，是在开玩笑，不要当真，也不要去尝试。” “螃蟹壳不要吃，会划伤你们的食道，尤其是小孩子，人类是很脆弱的，许多病、灾，都是自己吃出来的，吃螃蟹壳就很不安全。”沈声默说道。 弹幕一片呜呜呜声。 “在唐代呢，有种吃螃蟹的方法，就是用橙膏做酱，蘸着吃。这种吃法吃起来，非常的清雅，口味很清新，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吃螃蟹的，就不示范这种吃法了。我想可能和蟹酿橙有点相似。” 沈声默说着，切开旁边的橙子，切了了口子，往装着蟹肉的盘子里滴入一些橙汁：“不过我们可以往里面加一点橙汁，增添风味。” 接着开始调料。 蟹黄本身就有盐分的，加一点点盐巴就好。一点点泡姜的水，和一点点提鲜的醋。 这点点的用量非常讲究，既要去除螃蟹的腥味，但又不能喧宾夺主，所以用量极为重要。 最后再加入一个蛋黄和一点点面粉，锁住蟹肉的水分，让它一会儿经过煎制之后，依旧能保持嫩的口感。 准备完毕，就开始搅拌馅料。 步骤虽然稍微有些繁琐，那沈声默一步一步，做得有条不紊的。 【脏脏包】：呜呜呜眼睛开始痛哭，嘴巴开始流泪 【无骨凤爪】：这……我真的能开始吃了，我的食道很坚强的，孩子真的好馋 【麻辣小王子】：蟹酿橙很好吃，不过对主播说的那个酱很有兴趣，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新的吃法！ 【matter】：虽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是可是，主播有考虑过再搞一次粉丝福利，把蟹酿橙装起来，寄给粉丝吗tvt真的好想吃 【不知道哇】：臣附议 沈声默笑着说：“可以考虑，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季节，容易变质，所以我得研究一下怎样能让它保持着最佳的口味，保存得久一点。” 弹幕又开始呜呜呜呜了，纷纷开始夸沈声默太宠粉了。 沈声默时常会觉得自己的粉丝很有意思，可可爱爱的，很好哄。 她说完这几句话，就又投入到了之后的制作中。 馅料准备完毕，剩下的步骤就是包春卷一样，用皮把蟹肉包起来，包成一个蟹肉春卷。 包好的春卷，一个个码在案板旁边，沈声默的手很快，不一会儿，沿着案板这一圈，就全是蟹肉春卷了。 排着队等着下锅。 最后一道程序是炸。 锅烧开，下油，然后下春卷。 用长条的筷子定住春卷，防止散开，定型之后慢慢放开，不一会儿，就能看到白色的面皮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沈声默说道：“筷子夹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不然皮容易裂开，不裂开的，也可能会在炸的过程中，留下印记，没那么漂亮了。” 【蒂亚】：好的，拿捏了，我那试图教会我的沈老师 【sword】：放心吧默默，我们是一群让人省心的学生，我们是做不到炸那个步骤的 对于沈声默总是试图教会观众这件事，观众们也已经习惯了。 沈声默用筷子将油锅里的春卷都翻了个身。 当春卷皮的两边都被炸得金黄金黄的时候，就可以控油捞出来了。 沈声默还没装盘。 因为等下还要再复炸一次，才能真的出锅，口感才会更好。 现在，要趁着这个时间要去准备仙人脔这道菜了。 比起蟹饆饠，仙人脔相对来说说，要简单得多，花的功夫不会太长。 【脏脏包】：在现场！我是那块皮！啊啊啊我好烫可是蟹肉好好吃！蟹都被我吃完了！ 【好烦呀】：我也在现场！我是那锅油，我来证明，蟹饆饠是真的好好吃！（这个字真的好难打哦） 【无骨凤爪】：无骨凤爪不再是我的最爱了 【麻辣小王子】：麻辣小王子也不再是我的最爱了 【长在沙发里的人】：希望我有一天能躺在沙发上看着主播的美食吃这主播做的美食，奈斯奈斯 “仙人脔是一道羹汤类的菜，从名字我们就能知道，这个菜，它非常非常的养生，非常非常的健康，都要成仙了是吧？所以这道菜要清淡一点。它是奶汁炖鸡，是一道炖品。我觉得……嗯，味道不是很能想象出来，但应该不难做出来。” 沈声默一边和自己嘀嘀咕咕，一边和屏幕前的观众们说。 这道仙人脔，沈声默打算只做一小碗就好，防止翻车。 对于后世来说，烧尾宴不仅仅是一道菜，还是一种史料，研究价值远高于食用价值。加上科技发展到今天，不管是烹饪方式还是材料，都比古代更加丰富，更加易得。换句话说，就是古代的菜品和烹饪方式，并不适用在现代。 沈声默说道：“我准备了一块鸡胸肉，现在先剁成鸡肉蓉。本来是打算用研磨机打的，但我之前试过了，用研磨机打的，没有办法把鸡肉的筋膜剃掉，鸡肉蓉的口感并不细腻，所以被pass了，不要再用。” 手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机器设置的各项系数再精准，都无法替代亲手加工给食物赋予的灵魂。 本着十分严谨，十分严肃的态度，只能上手了。 沈声默一只手拿着一把菜刀，开始剁剁剁。 剁剁剁。 剁剁剁。 虽然手酸，但是没关系，我们要相信，这样做出来的菜，是有灵魂的，成品是一定对得起付出的。 【抹茶包】：哈哈哈哈快到只剩残影 【无骨凤爪】：感受到主播的遗憾：好不容易能用上一次研磨机了，结果？？？ 【麻辣小王子】：笑死，看来研磨机是不会有出镜的机会了，除了刚买来那会儿出镜了一会儿，现在影子都没见着 【金刚钻】：做饭是个力气活哦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原来如此！我妈总是说用研磨机打肉糜没要灵魂，我还当她骗我，原来是筋膜没有去除啊！（虽然懂了但不打算改qaq我实在是拿不起砍肉的大刀） 在沈声默的艰苦努力下，一边剁，一边挑筋膜，终于把鸡肉处理干净了。 拿出一个小锅，把剁好的鸡肉蓉放进去，加入水，开始慢慢的小火煮开。 一边煮，一边撇去浮沫。等浮沫处理干净后，加入牛奶开始炖。 “唐代的饮食文化受胡族的影响，在长安里也盛行饮奶酪，冰乳。其中有名的‘五色饮’中的一色，就是用奶酪制作的冰乳。”沈声默说，“我们现在直接用牛奶来制作，炖一会儿就可以了。鸡肉不能炖老了，火候要注意好，一会儿再开始调味。” 控制火候是一个技术活，肉糜什么时候出锅，这也是个技术活。 仙人脔虽然制作简单，但沈声默感觉要花的心思不比蟹饆饠少，要一直凝神静气注意锅里的动静，一旦火候到了，立即关火，然后调味出锅。 把仙人脔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盆盆里装好，放上一点小花点缀一下，立即变得好看了起来。 放置了好一会儿的蟹饆饠，等油升温之后，复炸一次，只炸几秒之后立马捞起来。 这一复炸，就能看到金黄色更深了一些，变得更加漂亮，颜色也更加均匀。 放在盘子里装盘好，两道菜就做好了。 沈声默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坛青梅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出筷子来，一副准备开吃的架势。 她这一坐下，弹幕就开始嗷嗷叫。 【脏脏包】：姐！你是我亲姐！！求求你了，给我一口，就一口呜呜呜！！ 【无骨凤爪】：妈！！你是我亲妈，嘴下留情，给我一筷！！ 【好烦呀】：想吃蟹饆饠！！想吃！非常想吃！！春卷我爱，大闸蟹更爱，春卷大闸蟹，我最最爱了！！！好想把自己空投过去给主播当女儿 【好累哦】：造孽呀，正在减肥的我为什么要点开这个视频，为什么！！我的藏起来的薯片又要保不住了！！ 【麻辣小王子】：妈！妈给我留点啊！我想吃！不介意有个已经成年的女儿吗？我给你当女儿啊！只会吃的那种！！ 【长在沙发里的人】：笑死，听取妈声一片 弹幕热闹极了。 为了抢夺这一口他们根本吃不到的蟹饆饠和仙人脔，一个个陷入了激烈斗争。 叫姐姐的有，叫妈妈的有，叫爸爸的也有。 一个个铁骨铮铮的人，在美食面前，都弯下了腰，战况十分激烈，场面内卷极了。 沈声默夹了一个蟹饆饠，放在镜头前展示。 春卷皮很薄，包了蟹肉后，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可以想象得出，如果是蒸制出来的，现在的皮必定是半透明的，像水晶包一样，里面的馅料一览无遗。 炸制过后的蟹饆饠表皮变得金黄酥脆，形状定得特别好，没有任何的破皮情况，馅料很好的被包在里面。 沈声默切开一个蟹饆饠，从中间开始，然后就能看到，蟹饆饠里面的馅料混着蟹黄，浑浑的流出来，色泽鲜艳，感官上的诱惑力堪称满分。 居然有点流沙的感觉！！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料理啊！看上去就很好吃啊！ 观众们不淡定了。 【脏脏包】：呜呜呜快吃给我们看，算我求你了 【抹茶包】：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声默充分满足他们的要求。 咔嚓，咬了一口。 果然很酥脆。 首先在口腔里弥漫开的是属于米面的香气。 经过炸制的面皮特别酥脆，但并不油腻。 接着，是属于蟹肉和蟹黄的香味在口腔里交替冲击着味蕾。 蟹肉蟹黄味道非常浓郁咸香，加入的橙汁还能尝出来水果的清甜，面粉和鸡蛋恰到好处锁住了水分，哪怕炸制，蟹肉都不会老，还是非常非常的嫩，入口即化。 一口蟹饆饠吃下来，外焦里嫩，完全不同的两种口感交融在一起，极具复杂而有层次的口感带给人极为鲜美的享受。 沈声默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就在观众以为有什么事情出现了意外，翻车了的时候，她说道：“我建议你们可以试试，特别好吃，好吃到词穷。” 观众：“……” 【脏脏包】：哇呜呜呜主播不做人啦！！呜呜呜 【抹茶包】：我哭了吗？我没有哦，只是最近睡觉喜欢流口水罢了。我眼睛里还有泪水？不是，那是我对主播爱得深沉 【咕噜咕噜】：主播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我不爱你了呜呜呜 【无骨凤爪】：天哪，听那个声音，我人无了呜呜呜，好香的样子！！ 【长在沙发里的人】：是时候，带着家人出去吃一顿蟹酿橙了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卧槽，好吃得这么明显，你们听听，听听这个声音！！这还用主播说吗？！ 沈声默还是没有太残忍，老老实实把口感复述了一遍。 一遍是好吃，两遍是好吃，三遍还是好吃。 总结：中心思想就是好吃！好吃到爆炸！ 接着，就是仙人脔。 仙人脔用牛奶煮制，汤不用说，当然是奶白色的。 鸡肉蓉经过简单的处理，再用牛奶熬制，除了一点盐，其他基本没加，可以说简朴到极致就是奢华到极致，嗯。 沈声默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半稀不稠的仙人脔喝了。 她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说道：“就是牛奶煮鸡肉的味道，这种融合有点奇妙，意外的还不错，有点像法式料理的煮法，经常奶炖奶炖什么的。鸡肉很鲜嫩，没有煮过头，和牛奶的奶香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感觉有点像小宝宝的辅食。如果用牛奶含量更高的牛奶，效果可能会更好，不过我买不到。” 试吃完毕，沈声默放下勺子。 “两道菜都还不错，今天是一个非常难忘的挑战，感觉很有意思。我希望以后，能钻研出更多的美食，能复原更多的美食。” 【脏脏包】：懂了，毕竟古代的冰酪都是真材实料，没有现在各种添加剂（狗头 【抹茶包】：哈哈哈确实，市面有些牛奶喝起来根本没有奶香味 【无骨凤爪】：那我也懂了，可以买更好的奶，做出更好的仙人脔！这道菜简单，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麻辣小王子】：简单？要不你问问主播，刚才她的手还健在吗@无骨凤爪 【无骨凤爪】：……算了，放弃吧 【长在沙发里的人】：笑死，从入门到放弃 【谁还不是个宝宝啦】：笑死，我就不一样了，我已经叫妈了，仙人脔对手要求太高，我选择蟹饆饠 在观众讨论那道菜更好吃的同时，沈声默也在进行技术总结了。 “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 “希望以后能复原更多的美食，能从那些已经被遗忘的美食里，窥探到一点关于时光的流逝。” “因为这些，曾经代表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先人，代表着他们的衣食住行，代表着他们的生活。” “感谢大家观看，再见。” 沈声默摁掉了直播，直播间的屏幕黑下去。 旧的一场直播结束了，新的一场即将开始。 第112章 美食 闲暇之余,沈声默抽空把直播的视频剪辑，压缩到了十几分钟。变成短视频后，开始上传到bi站上,继续吸粉。 烧尾宴是一个全新的系列,沈声默打算不只做一道菜,所以上传的时候，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新的文件夹放着,等着后续别的视频陆续更新。 这一次,审核得更快些,不到一个小时后视频就审核好了,成功发布出去。 沈声默早有预感,这个系列可能会有些反响,比之前的视频影响力还更大，但没想到…… 影响比她想象的大很多。 烧尾宴从定义上来说，是庆祝士子登科的，所以在满地学生,号称是个真正的学习网站的视频网站里，很快有很多考完试的学生蜂拥而来。 然后,就火了。 火到各种不同的平台里。 #士子登科烧尾宴# #我吃了烧尾宴能考状元吗？# #是时候吃六月黄了# #只要你看了默默的视频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各大视频网站的榜单都被沈声默屠榜了。 时值暑假,正是各地学子刚考完试的时候。又过了一年一度的高考时最激烈最紧张的环节,学子们正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自己高考成绩能好点的时候，沈声默一则“烧尾宴”专门为登科士子“鲤鱼跃龙门”量身打造的视频横空出世。 不论是寓意，还是内容，都是绝佳，没有代餐,没有替代品。 于是乎,这烧尾宴的视频几乎变成了所有学子许愿的圣地。在这个炎热的暑假里,最繁忙的，不仅仅是一直要接受学生物品供奉的孔夫子像，还有沈声默的烧尾宴视频。 永远不要小瞧刚考完试，在家闲得无聊如同一匹脱缰野马的高考生们，他们能一次一次，一天一天不厌其烦把沈声默顶上热门，基本上路过就要拜一拜。 【祈求上个一本，谢谢了】 【希望闺女能考个好成绩】 【出了成绩过来还愿】 【保佑我不要挂科】 【给我家小子复刻同款，他成绩会不会好点？】 …… 视频十分热闹。弹幕都刷爆了，因为过于拥挤，还被管理员清理了一波，可依旧没有用，因为新的慕名而来的人，依旧会发。 连着好几天霸着热搜榜榜首的沈声默，在月牙直播的粉丝值，一口气冲到了两百万，成为美食区粉丝值最多的人。 此时看到她屠榜，依旧霸着榜首，其他的人已经没法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谁叫她牛比呢？ 之前还能酸一酸，觉得沈声默不过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已经麻木了。 因为其他的主播也纷纷意识到，他们和沈声默之间巨大的鸿沟，那是没法跨越的，只能躺平。 和沈声默在同一个平台直播，是他们的不幸。 至于李玉？ 那是谁，不认识，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至于小豆儿和凌宇昂，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当沈声默拿到了月牙直播平台的s级签约，拿到千万签约费用，成为当之无愧的闪耀明星时，凌宇昂早就已经被时代遗忘。小豆儿自己也身陷囹圄，因为代言了有问题的产品，现在丑闻缠身，没有任何推广和通告可以接。 如今的沈声默如日冲天，而他们还身陷丑闻，每次出面必定带着负面新闻，不说发展，生活不受到影响就算不错了。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达到两百万，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正在翻看《烧尾宴食单》和《山家清供》的沈声默忽然听到系统的声音，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 继上次破了百万粉丝之后，沈声默又一次接到了来自系统的奖励。 她赶紧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一次奖励的东西，同样也是一张失传的食谱单子。 【贵妃红。说明：烧尾宴里的一道面点点心】 沈声默收下了，同时感谢系统的好意：“系统你真好。” 她可以亲切的称呼系统为贴心小棉袄，总是能及时的送上沈声默需要的东西。 沈声默：“……” 这小玩意儿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欠扁的口气说话了？是跟谁学坏的？真的好想扁它哦。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太少了，你下次记得大方一点哦。毕竟粉丝值破两百万不容易呢，我可是很累的，付出了说不清的努力。”最好是一口气，把所有的食谱都交给她，这样慷慨的统子才是好统子。 【距离本位面目标六百万粉丝值还差四百万，请宿主严肃对待！】 【请宿主不要再糊弄系统了！】 【请宿主反省一下！】 “……” 沈声默心情复杂。 有种孩子长大了，变得叛逆的感觉。 吾儿叛逆，甚伤吾心。 天气炎热，艳阳高照。 夏天渐渐接近尾声，眼看着日历都快要到秋天了，可依旧很热。一点也没有秋高气爽的样子，反而比夏天更热更难受。 观众们盼望着，盼望着，沈声默终于开播了。 【第十七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10243000/100000000】 虽然太阳炙烤着大地，闷热得像个蒸笼，但沈声默的敬业使她头戴草帽，出现在烈阳下。 身上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遮阳衣，长衣长裤，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一弯腰，一从叶子失去了生命。 唰唰唰几下，叶子被割平，沈声默的背篓则是多了一从绿色的树叶。 “这是南烛树，有的地方叫乌饭树，顾名思义，是用来煮饭染色用的。古时候叫染菽，很美的名字是吧？在《本草纲目》中也有染菽的记载，是一味中药呢。所以乌饭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有药用之效。” 沈声默确定拿够了自己想要的分量，这才停止割草的行为。 “我们今天做青精饭，用南烛叶来做，也就是我们平常吃的黑米饭。” 【脏脏包】：难怪看起来那么眼熟，原来如此，黑米饭我们经常吃的！我们还有其他颜色，有五个色呢！ 【抹茶包】：只会吃的我阿巴阿巴阿巴，字每个都认识，合起来不认。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咕噜咕噜】：哈哈哈哈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字真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青精饭，不过黑米饭就知道了，我也吃过 【无骨凤爪】：我们这儿清明前后会吃！一般是初夏的时候，我们这儿菜市场有卖，主播这叫抓住了夏天的尾巴（bushi） 【麻辣小王子】：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杜甫。 【不倒翁】：卧槽！有种次元壁破掉的感觉（不对劲儿，我只背过杜甫的诗又没见过杜甫，破的哪门子壁？） 【长在沙发里的人】：今日新知识get√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学渣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并且瑟瑟发抖 【就是要哼哼哼】：学渣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并且瑟瑟发抖 在观众一阵“卧槽今天又涨知识”了的震惊中，沈声默收了镰刀，回家了。 她把摘回来的南烛叶放进水盆里泡水清洗，随后控水捞起来等着备用。 青精饭是烧尾宴里的主食，时至今日，有些地区仍有在特定时令使用青精饭的习俗。只不过经过广大人民的改名，名字从清雅的“青精饭”变成了乌饭，黑米饭，一下子变得简单直白通俗易懂了许多。 挤干水分后，沈声默把南烛叶放在石臼里，捣烂。然后用纱布兜住南烛叶的渣滓，加入清水过滤，就得到了青精饭的用水。 没有煮的时候，青精饭的颜色不是黑色的，而是一股绿色，看上去像胆汁。 沈声默把淘好的糯米放进去，等着浸泡上色。 “等糯米着色，上蒸笼蒸就可以了。接下去，我们准备第二道菜，贵妃红。”沈声默解释道。 【len】：呜呜呜我奶奶以前也是这样给我们准备清明食物的呜呜呜呜呜呜（不是说主播像我奶奶的意思） 【loliy】：（如果不加括号没有人误解，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把主播当奶奶看了） 【脏脏包】：（那我也来吧，这次叫奶奶可以吃得上饭吗） 【麻辣小王子】：（叫奶奶不知道行不行，但叫妈不行）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野生孩子的竞争太激烈） 沈声默看到了，打断他们的“悄悄话”，义正言辞的说：“我还年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抹茶包】：是是是，你还年轻 【我好烦啊】：笑死了哈哈哈所以你们别认妈了，这就是你们认妈吃不到饭的原因 【咕噜咕噜】：破案了，该认女儿，女儿来妈妈怀里 【咕叽咕叽】：无痛当妈我可以 【默默的一号妈粉】：这年头，妈妈岗的竞争也很激烈 沈声默不理会他们了。 还调戏上瘾了。 哼。 “贵妃红，是一种传统的烘焙糕点。顾名思义，是带着红的。红在哪里呢？红在馅。” 沈声默说：“相传，这是贵妃家乡的糕点，以玫瑰为馅料，白皮红馅，味道芳香馥郁，食之可美容养颜。白皮如美人皮，在外皮上画上花钿的形状，就像肤如凝脂的贵妃，所以取名叫贵妃红。” “好了说人话，就是一种用玫瑰做馅的传统中式点心。制作方法，我大致查阅了资料，制作方法和蛋黄酥差不多，需要通过猪油来起酥皮，塑造出层层叠加的饼皮。我们今天就用制作蛋黄酥的办法来做贵妃红。” 【脏脏包】：哈哈哈主播说的是仙女话（确信 【抹茶包】：笑死我了，说人话哈哈哈哈哈 【今晚吃什么】：看来主播注意到了上期节目评论区里一溜看不懂不认识的留评了 【麻辣小王子】：是的，每次看主播的视频，真的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 【长在沙发里的人】：蟹饆饠，来复习，我会啦哈哈哈哈 贵妃红的面皮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用来起酥的油酥；一部分是包馅料的水油皮。 在中式点心中，起酥一般使用猪油，沈声默也不例外。把猪油融化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把面团揉成光面，放在一旁饧面。 把糖放在水里融化后，加入另一碗面粉中，揉成面团，做成水油皮，也放着饧面。 等着饧面的过程来准备馅料。 既然是用玫瑰做馅，沈声默就选用了玫瑰酱。 “玫瑰酱没来得及自己准备，所以买的是现成的。今天的贵妃红做两种馅料，一种就是古方里的玫瑰馅，一种是……蛋黄馅。” 沈声默说：“我个人是很喜欢吃蛋黄酥的。” 说着，先把糖和玫瑰酱放到一起，加入一些面粉增加粘性，然后就开始把玫瑰酱团成一个小圆子放好，等着一会儿用来包。 【脏脏包】：这不巧了，我也喜欢吃蛋黄酥！ 【抹茶包】：原来是蛋黄酥！我悟了！那贵妃红一定很好吃！！ 【咕叽咕叽】：我！我想到了yn现烤的鲜花饼！！真的超级超级好吃！！！ 【无骨凤爪】：呜呜呜呜我种花家的美食就没有不好吃的 【麻辣小王子】：你们别说了，再说下去，欠我的体重用什么还？ 【长在沙发里的人】：笑死，说得好像不减肥的人会点进来一样？要不是天天看，我至于减肥减不下来还越来越重吗？？ 没办法，美食视频就是这样。 明知道不能看，不能看，看了一准要出事，可是没办法，心灵的诱惑是巨大的，心里的声音是蛊惑的。 最终没有人能摆脱这个魔咒。 明知道不该看，但最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吃的不该吃的也都吃了。 这就是命运，谁也逃不掉。 沈声默坚信，大家减肥不成功，一定不是她的错。 嗯。 把咸鸭蛋的蛋黄放进烤箱里烤十几分钟，烤熟后，用豆沙包裹起来，同样团成一个小圆子放好，等着用。 馅料至此就准备完毕了。 面皮的面团也饧好了，开始准备制作。 用水油皮包裹油酥，然后擀成牛舌状的长条，然后卷起来放好。 剩下的依次按照这个程序，包裹起来，再擀开，卷起来，放好。 按着第一次的顺序，第二次继续擀卷起来的面皮，再次擀成牛舌状，又卷起来，放好。 擀两次就差不多了。 这样烤制出来的饼皮会表现出层层分明的结构，就是所谓的“起油酥”。 中式糕点的起油酥是一个非常非常繁琐且麻烦的过程。 别看只需要擀开，再卷起来，就完成，好像很容易的样子。但实际上，如果水油皮和油酥的分量不相当，那么水油皮包裹不起来油酥，就会造成破酥的后果。或者在擀的过程中，力道不对，控制不当，也会破酥。 总之一句话，就是麻烦。 沈声默的动作不图快，只求稳，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是让她战战兢兢把所有的饼皮都擀好了。 沈声默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室温比较热，不用害怕油酥会变硬。我们可以把面皮放着饧一会儿，趁着这个时间，把青精饭给蒸了。” 做饭就是这样，做之前，就要先安排好什么时候做什么，让时间错开，才能最大程度节省时间。 如果按部就班，先做完一道菜，再去准备一道菜，那么就要花费数倍的时间才能把菜做完，谈不上什么效率。 此时泡在南烛叶水里的糯米已经有种微微发黑的感觉，但还不够。 沈声默便临时改了主意，改蒸为煮。 直接用南烛叶的水和糯米一起，放在锅里煮了。这样一来，在煮饭的同时，也在给糯米上色，就不用担心煮出来的颜色不够漂亮。 沈声默说：“这就灵活变通，穷则思变。” 【脏脏包】：呱唧呱唧（鼓掌） 【无骨凤爪】：给主播的机智点赞 【头号妈粉】：女儿随我，聪明又漂亮 【默默的一号妈粉】：？？随我！ 【长在沙发里的人】：妈粉竞争好激烈 把青精饭给处理了，接下去就把点心包一包。 沈声默的饼皮只做了十个，五个馅玫瑰馅，五个蛋黄馅，均分。 包好之后，把点心放进烤箱里烤制，大致二十分钟就差不多可以了。 “让你们看看贵妃红被烤制的过程。”沈声默把镜头移到烤箱前，镜头把这二十分钟内贵妃红点心所有变化的过程都记录下来。 二十分钟，说快不快，说短不短。 如果换成别的主播，是不敢直接空境二十分钟中的，害怕观众流失，剩下的直播没人看。 沈声默则不需要有这种考虑。 毕竟她的粉丝们，可是能看两条鱼打架，看到起劲儿的人。 在观看贵妃红的过程中，观众们不仅没有觉得无聊，反而在弹幕聊起来。一个赛一个的抖机灵，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食物在烤箱里经过高温烤制，逐渐逐渐微微膨胀，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一点点变化。 从一开始的模样，到最后出炉的样子，观众们全部看在眼里，这让他们有一种很强的参与感。 虽然点心不是他们做的，但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脏脏包】：心情复杂，看着贵妃红一点点成熟，我居然有点感动，这就是当妈的心情吗？ 【抹茶包】：感觉还不错，爱了爱了 【无骨凤爪】：虽然点心不是我们做的，馅也不是我们包的，但是在我们的监督下长大的，怎么着也算个干妈吧 【麻辣小王子】：娃是好娃，没有长歪，可惜吃不到 【长在沙发里的人】：吃不到，就是吃不到，皮薄馅嫩的，诶 【陆66】：超管一会儿过来封号了，理由：血腥暴力 青精饭好了，沈声默直接连着砂锅带着饭拿下来，放在桌面的隔热垫上。贵妃红好了，装盘放好，也放在桌上。 “大家都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吧？”沈声默拿着筷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脏脏包】：……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主播开始摆食物，我跑到厨房也拿了一副筷子 【len】：笑死，dna根本控制不住 【loliy】：所以看了这么多期，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主播做的饭呜呜呜呜 【无骨凤爪】：哭哭，可以有饭吃吗？ 【麻辣小王子】：对于哭哭，我们一般采取的策略就是打 弹幕一片哭哭。 想吃，吃不到。 诶。 沈声默舀了一点青精饭放到碗里，吃了一口，饭还冒着热气，十分的烫。 她用力的吹了口气，然后硬是咽了下去，眼睛含着泪花说：“好吃。” “就是你们平时吃的黑米饭的味道。” 【脏脏包】：哈哈哈艹，解说真是越来越清新脱俗不做作了 【抹茶包】：胡说什么，明明是百万解说 【咕噜咕噜】：但是这个解说就……非常准确哈哈哈我一下子就get到了（狗头 【麻辣小王子】：我也get到了 接下来是贵妃红。 沈声默说：“贵妃红要在白色的饼皮上，画上花钿一样的图案，可是我没有买到模具，所以就自己动手画。” 用食用色素粘在手上，然后用小拇指小心翼翼摁出四瓣花瓣，花钿就画好了。 非常简单，非常速成。 沈声默想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贵妃红一共两种馅料，沈声默每种都咬了一口。 “蛋黄馅的贵妃红……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蛋黄酥的做法，所以它就是个蛋黄酥。”沈声默说，“豆沙包裹着咸香的咸鸭蛋，配合着酥香的饼皮，刚刚出炉，咸鸭蛋的油脂滋滋冒出来，两个字，非常完美。” 【蛋黄酥】：我真的很好吃！！！！ 【脏脏包】：我才是最好吃的！！ 【抹茶包】：我才是！！ 【麻辣小王子】：我才是 最终，麻辣小王子的点赞数最多，因为它掌握了群众基础，市场占有率太高，没办法。 接着就到了真正的贵妃红，玫瑰馅的。 沈声默咬了一小口，余下的一半露出里面玫红色的馅。 白色的饼皮中，趁着一团玫红的馅料，先不说口感如何，光是视觉上就有种强烈的冲击。 因为馅的颜色，让白色的饼皮微微透出一股红，看上去就是白里透红，十分好看。 此时观众们才知道，这贵妃红为什么要贵妃红了，因为人家真的像贵妃一样“肤如凝脂”！ 救命，他们的皮肤居然没有一块点心好看！呜呜呜！！ 沈声默又咬了一口，吃完了，回味一下，然后形容：“玫瑰酱保留了玫瑰的香气，有种馥郁的花香，不是香精的味道，而是很淡雅但又不能让人忽略的口感。吃了一口，很浓郁，但又不呛人，也不会腻味。我之前没试过这种馅料，但吃起来，很好吃。” “下次可以试试别的鲜花馅料，多吃点花，说不定能变成仙女。” 沈声默吃完了一个贵妃红，因为它一点也不腻，甜味恰到好处，花的清香恰到好处冲散了甜，恰到好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脏脏包】：我多看仙女几眼，我也可以变成仙女，耶！ 【抹茶包】：虽然上期也很好看，但我愿意把这期的视频称之为最绝！因为我都能get到味道，知道什么口味（狗头 【咕噜咕噜】：哈哈哈还真的是……然后，又开始馋了。打开外卖软件，下单蛋黄酥 【咕噜咕噜】：大意了，幸好控制了自己，不然体重绝对要涨了，算了还是明天吃吧，多吃一个 【无骨凤爪】：我他妈笑死哈哈哈，正在减肥的人真的太难了呜呜呜，我口水都流干了 【麻辣小王子】：蛋黄酥，我愿意称之为一绝！！ 【长在沙发里的人】：@麻辣小王子你不是最好吃的吗？ 【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啦】：主播这期的主题明明叫贵妃红（滑稽 沈声默把点心拿去给小孩子们分了。如今她天天呆在家里捣鼓美食，隔壁大伯家的孩子，以及邻居家的孩子，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她这儿凑。 对于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虽然是童工，但沈声默使唤他们帮自己洗菜，帮自己洗水果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但同样的，当该用美食贿赂的时候，也不会小气。 沈声默吃什么，小朋友们就吃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每次过来都要帮大姐姐干活，但是他们就是爱来！ 小孩子们一人一个，拿过贵妃红后，嘴巴甜甜的说谢谢默默姐姐。 小孩子们扎着羊角辫，有些缺着牙，脸蛋白嫩，比贵妃红还粉嫩的样子，看着让人手痒，恨不得上手捏一把。 声音还奶声奶气的，画面美好而治愈，观众们一看到萌娃，一片awsl。 阿伟乱葬岗，它又出现了。 除了阿伟乱葬岗，还出现了新的偷孩子派。孩子这么可爱，当然想偷！ 像偷当然可以，不过也有一套完整的刑法可以了解一下，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好了，今天的视频大致就到这里。” 沈声默看着镜头，想了想，说道：“上次看到有观众问我，这个系列这么难，会不会做完？我想了很久，决定继续做完。” “这所谓的‘做完’并不是说，一定要把烧尾宴的五十八道菜全部做完，而是要有始有终，尽自己最大能力，能做多少做多少。” “在溯源的过程中，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事情。烧尾宴在古代，主要宴请的对象是仕途升迁，新科进士的人，也就是达官贵人。后来因为作风过于奢华，被禁止了。在那个时代的普通人，平头百姓，可能根本不知道烧尾宴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其中是两种生活，两种人生。” “恰恰有意思的是，在禁止了烧尾宴的奢靡之风后，有些菜品反而有机会进入了寻常百姓家。像饆饠，有些地区还在使用这个名字，不过你们听到的，可能是方言。百姓吃不到的，奢靡的、昂贵的菜品失传了，像青精饭，倒是流传到了今天，成为我们的节日日常。” “我想，只有当某样东西，习惯或传统，菜肴或用器，成为我们日常的一部分，就应当不会失传了。而不是被圈起来，为特定的某些个人服务。这样一来，哪怕千年后，它换了个名字，它还是它，而不是没有了，找不见了。就像青精饭，虽然换了名字，但乌饭就是乌饭，管它是黑米饭还是青精饭，都是那个饭。” “还有士贡梅煎——一开始皇宫御用的养生汤品，后来流入民间，改了名字之后，就变得很直白的、我们日常会喝的酸梅汤。我觉得，这可能才是一条生生不息，可以传承千年的道路吧。” “我觉得，我复原的不是菜品，是一种生活。” “好了，大家再见。” 直播间黑了下去。 粉丝值从两百万，到三百万，四百万，五百万，六百万。 从美食区的霸主，到生活区的霸主，到月牙直播的第一人，再到全网熟知的美食达人，沈声默用了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沈声默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钻研做出各种不同的美食。 有她成名的烧尾宴复原系列，有各大菜系的代表菜，到最后就连名著里的美食复原都不放过。 书中出现过的美食，她都会想办法把美食复原出来。 在众多的美食博主中，沈声默的美食不一定是最好吃的，但她的视频一定是最用心的。 抱着满满的诚心和一腔热忱的吃货的态度，沈声默终于完成了本位面的粉丝值目标。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达到6000000，目标任务已经完成】 【请宿主确认，是否进入下个世界执行任务？】 沈声默知道，当每个世界的目标任务达成之后，系统就会跳出选项，请求确认是否脱离本位面进入下个世界。 如果选择脱离，那么后果就会像第一个位面那样，造成本位面的身体死亡，然后灵魂进入第二个世界。 换句话说，就是死得挺突然。 如果不选择脱离，那么……就还还可以继续赚取积分。 沈声默算了算自己的年纪，觉得她真的还年轻，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正当壮年，不应该轻易寻死，所以她选择不脱离。 “我还是继续赚这个位面的积分吧。”沈声默只考虑了一小会儿给拒绝了系统，“这里还有很多观众等着我的美食投喂，我要是离开了，他们可能饿得吃不下饭。” 【饿了怎么会吃不下饭？】 “嗯？？” 【系统出于虚心求学的心态向宿主请教人类世界的问题。从系统的资料库中现实，人类饿了应该会狼吞虎咽，不应该吃不下饭，宿主犯了常识性错误】 “……” 沈声默眯了眯眼睛，想起弹幕上经常飘过的、【当我很饿的，不应该点开主播的视频因为我吃不到；当我饱的时候，更不应该点开视频，因为会忽然饿】等等等此类的视频，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怎么跟系统这个小傻子解释人类复杂的弹幕仪式，沈声默就说：“没什么，就是一种奇怪的仪式罢了，他们只是口头说说，我有点放不下。” 【明白了】 冬日的暖阳总是特别的温暖，沈声默在落满雪的葡萄架子旁边，坐了一个下午，膝盖上放着一本充斥着墨香的书籍。 她手里拿着笔，正在涂涂改改，好像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似的。 这是沈声默和一个大学教授联名出版的书籍。 教授是做古代生活复原方面的，而沈声默经常复原古代美食，两个人的资料库有一定的重合，会经常在一起交流心得。 一来二去，干脆就把交流的资料以及一些图片、文字资料整合起来，编成一本书，投出版社。 过稿几乎是不用想的事情。 以沈声默的名气，只有出版社来求着她出版的份儿。 如今已经定了初稿，不过沈声默和教授都是精益求精的人，总是不满意。现在已经接近截稿尾声，两个人都在疯狂赶稿。 诶，这辈子再也不想过上赶稿的日子了。 赶稿真的不是人过的。 太阳落山时，沈声默也画下最后一笔，然后合上书。 她的书，她的部分，写完了。 不管在哪个位面，她总是极力于留下点什么，试图对这个世界产生点微妙的影响。 哪怕只有一点点。 六十岁时，沈声默离开了这个世界。 【恭喜宿主，本位面任务超额完成，是个优秀的执行者】 【叮咚——系统检测到宿主在本位面的身体已经自然死亡，请确认是否进入下个世界？】 【是】、【否】 沈声默选择了【是】。 之后，精神体被系统传入下个新的位面。 又一段全新的旅途，开始了。 第113章 设计师 【系统正在传送中,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熟悉的机械音响起，沈声默顺从的闭上眼睛。 或许是在这个世界里呆得有点久，系统离开的时候,沈声默甚至能从它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里听出它压抑的兴奋。 作为一个统子,它居然有自己的想法了。 孩子长大了。 沈声默居然一瞬间有种当妈的既视感。 在一片混沌中,沈声默逐渐失去了意识。本来缥缈轻盈的精神体，经过和身体的融合之后，变得沉重,有了真实感。 从以往的经验中,沈声默知道,自己逐渐和这个新位面的身体融合了。 感觉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脑袋里还有点昏昏沉沉的睡意,沈声默睁开了眼睛。 她眨眨眼,首先辨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此时，沈声默躺在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身上盖着一件轻薄的毛毯，屋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身上冷。 感觉并不舒服，也或者是身体残留的精神,让她感觉难受。 抬起头看向空调,沈声默下意识想关掉，却不小心看到了房间四角挂着的摄像头。 摄像头闪烁着一点一点的红灯,表明正在工作中。 有人正在看着这个房间的一举一动。 【宿主如今正在直播，请注意言行哦~】 脑海里传来系统提示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沈声默就老实地一动不动了。 鉴于自己刚刚醒来,还没有来得及理清这个世界的思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直播。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在沈声默穿过来之前,直播就已经开始了。 沈声默不动声色的继续躺着，一双眼睛半阖着，垂下眼思忖关于此刻的处境。 在这个位面中，原主是一个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学生。 一般来说，这个专业毕业之后，一般会进入时尚行业，成为某某服装品牌的设计师。原主的学历不低，按理来说工作应该不难找，可惜经历过一整个毕业季，找了家公司实习之后，原主被炒鱿鱼了。 leader说，原主所学的什么古典纹样，传统设计，对于他们现在的公司来说，全是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的东西，老掉牙的玩意儿，进军不了时尚行业，她这四年学到狗身上去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公司看不上原主设计的作品，还把她大肆打击了一番，求职生涯到此遇见了滑铁卢。 可原主并不甘心。 为了证明自己学的是有用，她受邀参加了一档慢节奏的直播综艺。 综艺是三个直播三个设计师的设计内容和过程，直到成品做出来，邀请模特嘉宾穿上，然后由网友评选出最优秀的作品。 获得票数投得最多者，可以获得冠军。 冠军不仅拥有不菲的奖金，还能在节目组的资助下，成立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如此优渥的条件，自然吸引了不少设计师来参加。 原主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了决赛，正志得满满，打算和其他两人一起比赛争个高下时，却被告知，节目的冠军是内定的。其他人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是陪跑的炮灰，根本不值一提。 梦想再次被打破，原主知道后，在节目中表现十分恍惚，频频出错。心不在焉的她在设计中出错，不仅弄伤了自己的手，还划破自己设计的衣服。 在第一轮比赛中，拿不出成品，败北。 成品展示还剩下两轮，最后的分数是三次总和加起来，是积分制的，因为第一次表现实在拉胯，原主并没有拿到几张票，反而被观众怀疑水平，被骂滚出节目组。 如今看来，胜算非常小，夺冠的几率非常渺茫。 可原主还不想放弃。 哪怕结果已经注定，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既然已经上了战场，那就只能奋战到底，半路退缩只是个懦弱的逃兵。 原主坚持下来了。 今夜是第一次成品展示出结果公示的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如今，躺在床上辗转的人，已经变成了沈声默。 原主第一次展示的结果只有不到一百票，而其他选手都是几千票，除非能在剩下的两次设计比赛中，以压倒性的胜利获得最高分，不然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个积分制，对自己真是一点优势也没有啊。 沈声默眨眨眼睛，然后翻身坐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包扎着纱布的手，又看了看房间里四个角落里的摄像头，她知道，这个别墅里到处都放满了摄像头和收音设备——除了厕所洗浴室这种私密场所。 除此之外，在别墅里，三个设计师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被摄影、被直播到网络上，被网友们同步观看。 这个综艺叫《非常职业者》，主打的就是专业、慢节奏、真实性，力求把一个行业最真实的状态还原出来。所以在综艺进行的三个月里，三个设计师都不能离开别墅，直到他们完成了自己的服装设计。 在直播的这三个月里，除了衣服设计进入尾声会有模特嘉宾过来展示成品之外，设计师们就只能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联系，一举一动都被所有观众看在眼里。 可以说，这是一场修行。 把人关进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网络，不能和外界联系，哪怕那个地方是个别墅，绝对能把人逼疯。 不过好在，原主和沈声默两人都是创作型工作者，对别人来说很难熬过的关卡，对她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们能够忍受不和人交流的寂寞，甚至享受这种孤独的状态，能够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作品的创作中，这是她们身上能和这个职业契合的特质。 在别墅里待这几个月，对沈声默来说，并不困难。 沈声默把目光从摄像机上挪开，神态自然的来到客厅，找到了医药箱，给手上的伤口换药之后，回了卧室。 调整空调冷气温度，关灯，盖被子，睡觉。 当沈声默按下灯的那一刻，属于她镜头里的直播间黑了下去，屏幕前的观众只能通过摄像头的红外线摄像仪看到依稀的轮廓，面目根本瞧不清楚。 这种关键的时候，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候，哦忘了，她已经是成绩垫底最垃圾，最不可能赢的那一个了。 所以就躺平了吗？？！！ 因为出了成绩所以想过来看看沈声默热闹的观众们，沸腾了。 他们有脑补过，得知自己成绩不到一百票，被其他两个选手，白佳妮和陆流甩开八百条街的沈声默应该会痛哭，会懊悔，会羞愧，会自觉技不如人，甚至要经受不住打击，自己主动退出节目！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过，沈声默的反应居然这么淡定，这么毫无反应。 她就像平时一样，该睡觉睡觉，该做什么做什么，神色平静，动作平缓。甚至在其他两人为接下去的比赛头疼，还在恶补资料时，她就这么睡了！ 离谱！！！ 沈声默怎么可以这么淡定！！白费他们过来一趟了，有这个功夫留在另外两位设计师的直播间她不香吗！ 【小莲子】：不是吧，这么快就放弃了吗？还以为她能坚持多久呢，真没意思 【轮链传送】：另外两个设计师还在彻夜奋战，为接下去的比赛做准备呢，她就这么休息了，她好意思吗？？ 【紫色风信子】：就是啊，我觉得好不尊重人哦 【白矮星】：还是我佳妮宝宝乖，又美又有能力，果然这个世界上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黑洞】：白佳妮设计风格确实很符合我的审美，不过另外一个男生设计师也很厉害吧，期待他们的决战 【白矮星】：陆流就不要来碰瓷佳妮了好吧？一个不知道从哪个野鸡学校毕业的设计师，从前都查无此人，怎么和我们从留学回来的佳妮相比？ 【跑步小王子】：行了都别争了，反正两人都比这货强（不是指沈声默） 【橙色小鸡】：我觉得我上都比她行…… 沈声默本来就被喊滚出节目组，被观众怀疑她是走了后门才被送进决赛的，此时此刻成绩出来后，当然被大肆嘲讽。 这些弹幕大多都是白佳妮和陆流的粉丝，说话不留情面，有其他路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阻止他们。 看个直播综艺而已，又不是娱乐圈。 天天撕撕撕，撕个几把的撕，太影响观感了。 【黑匣子】：啊，人家睡个觉而已，你们也太激动了吗？刚刚看她换药，手伤得蛮厉害的啊。受伤了不需要休息？那你们以后生病别睡觉哦 【驱蚊小能手】：我也觉得……她也没做错什么吧？刚才看她换药手伤得蛮重的啊 【啊】：啊？不是吧不是吧，这年头，这种我弱我有理的垃圾都有人护了？她自己比赛失利还不许别人说了，什么玩意儿 【哦呵呵】：啧啧当谁稀罕看她一样，有这个流量我还不如去看我的天才少女佳妮宝贝，我们少年成名的天才设计师来这儿参加节目还被队友这么不尊重，真是自降身价，以后别让宝贝来了 【小红裙】：就是啊，抱走我家佳妮宝贝 白佳妮就是这一次综艺的明星选手。 她今年才二十岁，还没有毕业，但她设计的作品早就已经上市，有了自己的品牌。她设计的服装很受少年人的欢迎，加上成名早，有天赋等等光环的加持，买她家衣服的消费者最终理解了白佳妮的设计理念后，很多都转为粉她这个人。 所以这一次《非常职业者》人气选手，最佳表现选手，基本上都已经被白佳妮包揽了。 只要有白佳妮出现的地方，必定有粉丝蜂拥而上。 像沈声默和陆流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可就太冷淡了。 如果今天不是沈声默的票数实在低到离谱，已经让人有想看热闹的地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她的直播间。 【白矮星】：噗，你们吵什么？说不定她现在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害怕观众们看见呢 【跑步小王子】：哈哈哈哈某姓沈的号称设计师的水货，还是赶紧退出比赛吧，真是笑死人了，躲被子里偷偷哭泣，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吗？要不要爸爸来哄你？ 【紫色风信子】：某姓沈号称设计师的某人滚出节目组1 当弹幕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间，直播间里传来奇怪的响动。 观众们一怔，而后静听耳机里的声音，终于确定了…… 这是沈声默均匀的呼吸声！！ 呼吸非常的浅，如果不用心听基本听不到。刚才观众们没反应过来是因为沈声默睡得浅，呼吸声不大，现在睡得沉了，呼吸声一重，自然所有人都发现了。 卧槽？？？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 这怎么能睡得着？？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感觉自己的认知出现了挑战。只要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不说痛哭流涕，至少要辗转反侧吧！ 可沈声默倒好，呼呼大睡，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太离谱了！！ 怎么可能有人拥有这么强大的心脏，在这种紧要关头真的睡着啊？ 就是要睡，也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啊！ 沈声默这样，倒衬得旁边两个熬夜奋战的两个人，像两个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学渣啊！ 哦，不对，明明沈声默才是学渣。 【黑匣子】：……giao，不得不说，这个心理素质实在很强大，如果我当初高考的时候，有她一般强悍，现在就不是这个学校了 【小小灯】：哈哈哈我他妈居然有点被圈粉了怎么办？你卷任你卷，我自去躺平，沈声默，我愿意称之为是这个节目里反内卷的第一人 【表情不变】：说实话我一直对她蛮有好感的，毕竟五官底子好，有点好看（我有罪我知道求别喷） 【驱蚊小能手】：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爱了爱了，小姐姐不哭哭，节目结束后就好好生活，一时的成败根本不是事儿，有些人的嘴脸真是难看。希望他们一辈子能不挂一次科，能不受一次伤（微笑） 【白矮星】：开了眼界，就连沈某人都能有粉，难怪什么人都想上节目呢。等着看吧，我们佳妮一定把沈某人打得妈都不认，让她哭着主动求滚出节目组！！ 【听雨抵达】：这就要只要长得好看就能肆意妄为是吗？而且她也算不上多好看啊，觉得她好看的再去进化一下审美吧，我真是受不了了 白佳妮的粉丝只是短暂的关注了沈声默一下，见她睡着了，攻击她都没什么好玩的，便走了。 因为粉丝少，倒让沈声默的直播间获得片刻安宁，没有人出来捣乱，或者说什么过分的话。 当然，睡着了的沈声默也不知道。 就是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实现原主的愿望，替她赢下这场比赛。 夜逐渐逐渐深了，沈声默睡得正香，本来疲累的伤口和烦乱的心，经过一夜好眠，被修复了不少。 沈声默本来也没多么担心，昨晚之所以睡那么早，纯粹是因为感觉到，这个身体几乎到了强弩之末，才会强迫自己去休息的。 不管做什么事，没有一个好的身体，都是做不成的。 现在好了。 一觉醒来，沈声默已经能明显感受到，现在的身体有些力气比她刚刚穿进来的时候，好多了。 她翻身起床，先来到洗浴室洗漱完毕，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七点。 这个时候，很早很早，基本保持了沈声默在别的位面的作息。 节目组为了表示公平性，在直播期间参赛的选手是不能看到直播间的各种弹幕和在线观看人数的，只能凭感觉和本事发挥。 有着好多位面直播经验的沈声默知道，此时她直播间的人数应该没有几个。 不用看也知道。 经过昨天那稀拉的分数结果出来，她的名声估计已经跌落谷底。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树立起观众对她的信心，好在下一次成品展示之时，获得更多观众的投票，如此一来才有机会拿到冠军。 大致决定自己要做什么之后，前面的路就明朗多了。 现在距离下一次成品展示，还有一个月的距离。 一个月之后，才是真正的鏖战。 在此之前，她只需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在这个节目继续立足下去。 沈声默一边想着，一边在衣柜里翻找衣服，寻思着今天穿点什么。 她带来的衣服并不多，不像白富美白佳妮，少年成名大设计师白佳妮，内定冠军白佳妮，带了满满的一个衣柜，据说全是她自己设计的衣服。 原主的性子很耐得住寂寞，这一点和沈声默有点像。 她是个实心眼的人，认死理，只知道自己来到节目的目的就是夺冠，所以真就一心夺冠，只想赢得比赛的冠军，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 可原主并不知道，这个《非常职业者》并不是一个专业的选拔活动，既不能代表业内标杆，也不能代表一个设计师真正的水平，更多的只是资本为了流量炒作出来的节目。 获胜者，比的是谁粉丝多，比的是谁资源多，或者是……比的是谁好看。 赢的那个未必水平有多好，但流量一定很高。 这样，才方便资本，收割那些盲目追捧的粉丝口袋里的钱，割韭菜。 观众们的审美，一般都是视觉审美，他们不是专业的评审，只会被视觉支配，把票投给他们觉得好看的衣服，亦或者是，他们觉得好看的设计师。 是的，这就是个“比美”的节目。 谁能让自己的衣服艳压群芳，谁就能获胜。 当然，如果设计师长得更好看点，那就更好，那就能被吹上神坛，更让人觉得设计师牛比，同时给衣服加上滤镜，那票数就唰唰的涨。 白佳妮作为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女设计师，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化妆搭配，都很有一手。 进节目组之后，天天带妆，还会更观众们分享美容产品，分享护肤心得。 这样一个精致、漂亮、时刻不忘打扮自己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当然在第一时间获得了观众们的喜爱。 作为男性设计师的陆流同样也不甘落后，每天摩斯香水，有什么用什么，似乎不把自己弄得潮一点花一点，就不能证明自己在时尚圈混一样。 这两个人都有着姣好的面容，符合年轻男孩女孩们的幻想，所以在节目进行的第一个月前期，牢牢把握着票数，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 第三的沈声默…… 反观沈声默自己，一天天素面朝天，绑着马尾，穿着家居服，要多休闲有多修休闲，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别说化妆品了，有时候为了赶稿子，为了记录一个忽然闪过的点子，彻夜不睡觉，第二天，盯着个熊猫眼，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点精致女孩的样子都没有，疲惫使她站起来时，常常也保持着窝在椅子里的姿态，腰背是不够直的，有些微微的驼背。 她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作品中，却忘记了她自己也是观众视野内的一件作品。 她对于时尚的演绎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观众对她时尚水平的判断。 尤其在她还没有名气，还是个新人的时候。 而现在，这样素面朝天的她，当然不能获得视觉审美观众的投票，人气当然就很少很少。 首先，印象分要提起来。 不求多么惊艳，但至少要压过白佳妮，让白佳妮在她面前黯淡无光，就能拉回来一波颜控。 这个办法虽然很肤浅，但是没办法，只是权宜之计。 如今兵败山倒，沈声默又不想像个失败者一样，灰溜溜逃出节目组，只能背水一战了。 原主的五官长得极为出挑，明艳大气，适合浓妆。 如今刚23岁的她，正是最好看的年纪，皮肤白里透红，身材凹凸有致，并不比白佳妮差。 要是真打扮起来，谁比谁好看还说不定呢。 沈声默很快找到了今天要穿的衣服：上衣是一件银灰色的小吊带，外搭一件纱质灰蓝色的短款衬衫外套，下面是一件脚踝收口的工装裤。 小吊带是短款的，只到肚脐上，外套在腰上绑了个结，正好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腰肢，那一抹白有种令人侧目的美感。 性感，却不暴露，大大方方地向人展示她身体好看的线条，一种恰到好处的自信。 这套衣服穿到她身上，走的是甜酷风，有种飒飒的感觉，但又有种成熟的美感，知性中带着一丝娇媚，把沈声默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沈声默用自己没有伤着的手，随意吹了个有些凌乱的卷发。 眉毛的眉形很好看，不需要描眉，涂个口红，提提气色，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出来了。 原主的底子很好，经过昨天一夜的安眠，皮肤状态变得好了许多，几乎看不到疲态，她五官立体，眼底那点微微的黑眼圈，并不能影响太多，反倒配合着她上挑的杏眼形状，使她的气质里多了份神秘。 沈声默想保留这份神秘感，自然不需要成套的化妆品去掩盖自己的不足，只要把凌乱的头发打理好，腰板挺直一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变得不一样。 虽然没有化妆，但此时的她看上去，已经和平日里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样子截然不同了。 做好这一切，已经是八点了。 正好肚子饿了，沈声默走出卧室，来到一楼的客厅。 一下楼梯，迎面和节目组的摄影师撞上。 在这个别墅里，除了有固定的自动拍摄摄像机，还有跟拍的摄影师。 一看到镜头，沈声默的职业病又犯了。 毕竟已经经历了许多个世界，她已经对镜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立即笑了起来，元气满满和镜头打招呼：作为一个职业主播，要养成看到镜头就像看到自己亲人朋友一样的直觉，然后把镜头、也就是空气，当成你的亲人朋友去聊天。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八点，一天的工作就要开始了。为了能拥有一个元气满满的开始，我现在要去吃早餐，恢复点活力。” 沈声默笑起来落落大方，五官舒展而明媚。红唇、妙目，自信的姿态被摄像头完完全全的拍下来，状态显得特别好，整个人自然又好看。 摄影师愣了一下，明显感觉面前这个往日低沉不爱说话又内敛的设计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之前的沈声默是从来不会主动和镜头说话的。 没有人不喜欢明艳的大美人，大美人还这么亲善而有活力，本来对她感观不怎么样的摄影师忍不住对她偏爱了几分，冲着她，狠狠拍了几个镜头，然后，语气温和地提醒说：“沈小姐，现在直播间还没有人，你可以放松一点。” 摄影师以为，今天的沈声默是吃错药了。 别说直播间没有人，昨天熬夜奋战的另外两位摄影师，现在都还没起床呢。 因为那两位为了标榜自己的努力，一般都会在晚上熬夜到凌晨，然后早上不到九点十点，不会起床，摄影师们也不得不跟着昼夜颠倒，感觉自己都快猝死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出现在客厅里，这令摄影师大感意外。 他提醒沈声默可以放开一点，不用那么程式化地面对观众，不然刚才的表现力虽然还可以，但要是一直这样，会有些尴尬。 “我知道，我的直播间没有观众，可万一呢？就是有一个观众，那也是观众，如果我不理会他们，他们多无聊？人家来看我，不能不热情地招待客人。” 沈声默随意地笑笑，然后走下了楼梯。 摄影师跟着上去了。 沈声默任由摄影师跟着她拍摄。 直播间里的人变多了。 【等来等去】：哇，美女姐姐早上好呀！！ 【肚子好饿】：噢上帝，看看我一大早发现了什么？ 【轻轻静听】：她怎么起这么早啊？隔壁那两个都没醒呢 【懒鬼】：因为她昨晚一直在睡觉…… 沈声默还真没说错，她的直播间还真有观众。 虽然不多，但也有零星几条弹幕闪过去，比起之前门可罗雀的样子好多了。 这些都是在早上早起的观众，没事干，在路途上抽空来看看综艺，打发点时间的。 白佳妮和陆流都没起床，他们又不是白佳妮和陆流的粉，总不能看着他们睡觉吧？ 无奈之下，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剩下的沈声默了。 一开始，没有选择的观众是拒绝的。 因为沈声默的直播间实在太太惨淡，太不吸引人了。 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参赛选手不同，观众们在直播间的界面是能看到选手的所有信息，非常公开公正，至少看上去是的。 所以观众们看到的就是，投票数量不超过一百，人气值在三个人当中垫底的资料。 可以说，一点**都没有了。 出于慕强的心理，观众们自然会优先选择另外另外两个选手的视角，而不是选择沈声默这个垫底的。 可当他们想退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出现在屏幕里的沈声默，笑得一脸灿烂明媚，和观众打招呼。 容貌也不像黑粉说的那样不堪，反而很明艳。 哇！这谁能忍得住啊？ 于是乎，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走的观众们，不仅没有走，反而还跳进来，发了弹幕，给沈声默的直播间稍微暖一暖场子。 人虽然不多，但一条弹幕接着一条弹幕发过去，看上去比之前冷冷清清的样子热闹了许多。 【第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节目组正在直播 粉丝值：25000000/100000000】 沈声默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半透明显示屏，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很不错，现在有23个人正在观看。 虽然她看不到前台的数据，但她有系统的粉丝值，大概知道自己观看人数的波动，这就够了。 沈声默一路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两片面包、两个鸡蛋、一片芝士、一块火腿。 【黑匣子】：小姐姐原来还会做菜吗？ 【驱蚊小能手】：小沈姐姐终于重拾信心了吗？今天看上去容光焕发，很不错的样子哦 【我就是要吃】：哈哈哈哪里是很不错，是非常不错好吗！！想问口红色号，呜呜呜，好看！完美撞在我点上了！ 【吃什么吃】：她审美好好哦，这套衣服我上次见她上过，但没想过还能这么搭配，我现在开始有点期待她设计的衣服了，一定很好看吧？ 【跑步小王子】：啧，还以为一大早做什么妖呢，趁着其他人没睡醒，就以为自己独占头筹了？ 【白矮星】：她要是会做饭，我把头割下来！前面一个月，只有佳妮进过厨房！其他人全是吃盒饭的！！ 【黑洞】：把头割下来加一 随着时间的推进，节目组的粉丝也逐渐进入直播间了。 为什么要选择沈声默的直播间？ 道理很简单，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沈声默就是那只被吃的虫子。 他们各自的偶像还在睡觉，当然就要来找沈声默啦，说不定还能找个乐子呢，何乐而不为？ 平时不干活，水平拉胯，一点用都没有的沈声默忽然求表现了，他们等着看笑话呢！ 这种看水平的综艺，并不是说换一件衣服，画个妆，就能圈粉的，观众们要看真实力，才不吃她这套。 “充满元气的一天当然要从早餐开始。”沈声默利索的把一个鸡蛋给打了，煎了个半熟的荷包蛋，捞起来放好。 剩下一个鸡蛋搅碎，然后着这小小的火，把鸡蛋液倒进平底锅里。 一只手缓慢转动手柄，让蛋液充满整个锅底，趁着它还没干，赶紧把面包并排放上去。然后把火腿片放到面包片上，放入刚才煎好的荷包蛋，加入芝士。 然后把另外一块面包翻过了，合在一起叠好，像包裹一样，把蛋皮包起来，就成为一个简易家庭版的方形三明治。 沈声默拿着铲子，小心翼翼给三明治翻了个身，说道：“等芝士融化就差不多了。” 蛋皮有点微微的焦黄，看上去颜色很漂亮。 当芝士融化之后，沈声默就把面包整个捞起来，放在案板上对角切好。 这一切，就露出了里面的蛋黄和火腿片，以及融化的芝士。 美食的冲击是巨大的，这一幕谁看了不流口水？ 【黑匣子】：啊啊啊啊我最爱的芝士！芝士就是力量！！！好吃好吃！！ 【驱蚊小能手】：我现在还在上班路上没吃饭呢，好饿啊，羡慕的流水从口中流了出来 就这个简单版的三明治，光从做法和食材上说，就出不了错，有舌头和味觉的人都知道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好吃就只有一个解释：节目组的食材有问题。 食材当然不会有问题，那么三明治当然也不会难吃，弹幕一水的想吃。 沈声默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还有一半就放着，她吃不完就先留着，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沈声默一边吸牛奶，一边缓缓走向自己的工作间，开始她的设计。 第114章 设计师 摄影师跟在沈声默后面,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工作间。 节目组的三个设计师每人一个工作间，为了保护设计工作的进行，这三个工作间都是互相独立,彼此不能进入的。 沈声默的工作间在三楼拐角处的房子里，是最偏僻也是最小的一间屋子。 当时搬进这间别墅时，节目组让三个设计师自行分配,本来是想制造热点流量，假设其中两个女设计师为了争抢更好的房间而撕起来，那他们在直播过程中的剪辑素材就有了。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可以说是苦心孤诣。 可惜让节目组失望了,原主埋头干事，对于外部条件的好坏没那么敏感。所以,当白佳妮和陆流自发占据了两个最好的房间时，原主一声不吭,接受了安排,对此毫不在意。 节目组事情没搞起来,不由得失望无比。 原主没让节目组搞事情的心如愿，但也让自己分到了一个恶劣的工作环境。 不过,原主本来就是一个遇到困难就会想办法解决困难的人，并不会囿于困境，什么都不做，一味抱怨，怨天尤人。 工作间虽然较为狭小逼仄，但里面的工具和用品被原主整理得井井有条。 一走进去就能看到一个比书桌大上一杯的桌子，那就是设计衣服的工作台。上面安装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电动缝纫机,需要使用的时候通过各种乘轴和连杆就可以自由滑动。 台子上放着一排的丝线,整整齐齐码着,颜色齐全，种类丰富，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一边的工具箱里放着各种工具用具，其中就有划伤沈声默手掌的那把剪刀。 沈声默的肌肉忍不住一哆嗦，很快挪开目光，然后把凌乱堆放在台面上的布料拿起来，仔细观看。 这些布料就是节目组发给设计师的原材料。 每一次比赛之前，设计师都可以根据自己设计的衣服来挑选自己想要的颜色和布料，不过有且只有一次机会。现在台子上摆放的，是第二次成品展示所用的布料。 原主本来的设计图纸是做一件类旗袍款式的连衣裙，为了突出旗袍的曲线美和设计，她选择的是介于藕色和玉色之间的纯色天丝。余下的两块布，一块是用来做内衬的白棉布，一块是同色系的轻纱。 每个摄影师能挑选的布料都是有限的，最多不超过三样，而且选到的布料，一定要用到，保证所有设计师只能用自己选择的材料和设计，绝不允许钻空子。 原主选择的纯色天丝颜色光泽透亮，上面有一朵朵小雏菊的暗纹，典雅中带着活泼俏丽，很适合用来做女孩子的服装。它有种类真丝的质感，垂感和柔顺度都非常突出，但并不是丝绸面料，而是一种含棉纤维的人造纤维，因为触感冰凉而有冰丝的称号。透气性吸水性好，舒适度高，所以常常被用来制作夏天的衣服。 沈声默用手摸上去，果然感受到舒服而冰凉的触感，只是当她用手把布提起来的时候，能明显看到天丝布料上落满了点点血迹。 这是沈声默手上的伤口被划伤之后，落下的血迹。 从留下的痕迹看，当时情况还蛮凶险的。只不过原主梦想落空，居然也不在意伤势，就这么硬撑了下来。对她来说，冠军内定，比她手伤了还更打击她，直接让她怀疑人生。 现在殷红的血迹已经氧化，颜色透着一股深褐色，破坏了纯洁无邪的冰丝，如同白玉有暇，令人唏嘘不已。 但凡对布料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一匹冰丝布，毁了。 冰丝材质千般好万般好，就是有点不好：因为布料的亲水性，导致它很容易“藏污纳垢”，所以冰丝材质的衣服一旦弄脏，最好要立即清洗。冰丝布料娇贵，隔了夜基本就洗不掉了，更不必说这么大一块血迹落在浅色的布上氧化。 这一块污渍，简直就是一张美人皮上出现的黑斑，让人恨不得用手扣去。摄影师看见这块布的时候，也怔住，心想可惜了。 因为摄影师知道，在第一次成品展示上，沈声默并没有展示出什么强有力的竞争力，看上去像个“水货”，但那不是她真实的水平。 在初赛的时候，沈声默可是一路过关斩将，比许多竞争对手优秀，才被选拔过来的，实力当然不缺。 可如今，错失了第一次成品展示的积分，又毁了第二次成品展示的用料，怎么想都只有铁输一条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摄影师一个。 【太阳黑子】：看上去就好可怕啊，这是干嘛了？ 【白矮星】：自作自受了呗，真是笑死，作为一个设计师，居然让自己的布料出问题了，参赛不了活该 【跑步小王子】：卧槽卧槽dbq我阴谋论了！她不会是以自己布料毁坏为由，让节目组给她提供什么便利吧？呸呸呸死她，不要脸不要脸 【总之就是要】：极有可能啊，不要脸的人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而且我们佳妮小天使那么温柔，如果沈某人厚着脸皮开口向佳妮小天使要布料，小天使是一定会给的吧！毕竟她那么善良 【哦呵呵】：沈某人快滚啊！！啊啊啊啊我开始忧心其他选手的布料了，这货不会是想搞什么破坏吧？布料变成这样，是她自己的问题啊！！不要拖别人下水，陆流和白佳妮还想好好比赛呢！ 看到这块布满血迹的布，弹幕各种阴谋论都出来。 由于观众对沈声默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好的，即使看到沈声默的成果被毁，由几个黑粉带了带节奏，弹幕区就变得乌烟瘴气的。 虽然不在现场，但他们恨不得冲进屏幕里保护其他人的布料，免得被沈声默得逞了。 【白矮星】：守护我家佳妮！ 【胖小猪】：守护我家陆流！ 【黑洞】：带我id，黑幕，一定有黑幕，一定有比我还黑的黑幕！ 【黑匣子】：…… 【黑匣子】：人家还没怎么着呢，先看看吧 黑粉多的，连不常发弹幕的路人都看不过去了。 沈声默确实没怎么着，她只是低垂着眼，一瞬不瞬打量着冰丝上出现的血迹，一双眉微蹙着，看上去陷入了什么为难的境地。 除此之外，不言不语，就连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时刻通过显示屏观察她的摄影师都不知道沈声默心里在想什么。 安静的氛围蔓延了好一会儿，摄影师忍不住提醒道：“沈小姐，现在已经快要九点了。” 沈声默回过神来，看向摄影师，也看向屏幕外的观众，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不小心入神了。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布料是不能更换的吧？” “是不能更换。”规则是这样没错，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摄影师顿了顿，提醒道：“不过沈小姐可以跟执行导演提一下，也许还能通融。” 中途不能换材料的规定，主要是节目组为了省事，同时免去其他的质疑。 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比赛，必要的时候是可以商量一下的。而且，这种先例不是没有。 沈声默的手确实是伤了，观众们也都看着，只要执行导演不是很铁面无私，还是能有回转的余地。 摄影师本来不想提，免得给自己招麻烦，可今天的沈声默重拾信心后变得光彩照人，把身边的人都感染了，不由自主对她亲近之感，就帮了个举手之劳，提一嘴。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面相吧，当一个人不再垂头丧气时，精气神自然也会不一样，而这带来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 【白矮星】：看吧，啧 【黑洞】：啧 【小蜜蜂嗡嗡嗡】：啧 弹幕一片“啧”飘过去，此时所有的阴谋论好像得到了验证，都快要把沈声默有黑幕这件事给拍板钉钉了。 可此时，沈声默却摇了摇头。 她拿起被血染坏的布抱在怀里，一脸闲适淡然的模样：“不用了，既然是规则，那就得遵守规则，这毕竟是比赛，一开始节目组就把规则说清楚了，我会遵守的。” 所有人几乎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 她疯了吗？ 这块布显然不能用了，这是比赛，又不是自己玩家家酒，随便凑合就行，她想用这样一块布去参加比赛，必输无疑！ 哦忘了，她现在已经必输无疑了。 “可是你接下来的比赛怎么办？”摄影师问出了所有观众的心声。 “我有办法可以处理，先把血渍给洗了。”沈声默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带着步进入了浴室。 至此，她的目的就很明了，而屏幕外的观众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洗布。 所有人都被沈声默的脑回路惊了一下。 其实，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脏了就洗，这本没什么，可这是冰丝，还是脏了一夜已经氧化的冰丝，几乎不能可能消除痕迹的。 而且水洗，只会破坏布的纤维，不好做版型。布本来就遭到破坏，现在更要遭受第二次破坏，明显要更糟的样子。 在这种比赛中，就连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识反而不能尝试。最好的结果就是乖乖去找节目组认错，然后换得新的布料，可沈声默居然选择水洗。 她就是疯了。 作为一个已经毕业的设计师，她居然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这几年的课，都上到狗的身上去了吧？ 哦不，也许压根就没上过课，一看就知道没水平还乱装。 水货就是水货，一进镜头里，就什么都暴露了。 【白矮星】：姐妹们，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黑洞】：是……虽然我不是设计师，但只要稍微了解点行业的人都该知道，这布已经坏了 【毁灭跑步机】：她是有病吧，正常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不去找节目组换布？？？非得逞能吗？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因为沈声默的动作过于异常，一时间居然没有人离开她的直播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洗布。 弹幕上，各种阴谋论又出来了。 以至于看不惯的路人也越来越多了。 【黑匣子】：emmm她换布你们骂她破坏规则，不换布骂她有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戾气好重啊 【不了了】：人家什么都没做，就说要找节目组有黑料。人家不找节目组自己洗布，就说人家有病为什么不找节目组。合着好人坏人全让你们当了呗 【驱蚊小能手】：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哈哈哈，我真的叛逆了，我就是要把票投给小沈，万一她能赢呢？就是玩儿 沈声默没管屏幕外的动静，依旧低头专心洗布。 这冰丝果然很娇贵，很难处理。 沈声默洗得小心翼翼，依旧洗出了显而易见的皱褶，关键是，污渍没洗干净，还留下显眼的印记，就是颜色淡了一点。 沈声默看了一眼，把布一抖，然后晒在杆上铺好，就下楼去了。 此时，早上十点半，洗了这么久的布，她肚子有点饿了，需要吃点东西进食补充体力，然后才能继续接下去的活动。 抬头看了一眼半透明的显示屏。 【第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综艺正在直播中 粉丝值：25000124/100000000】 不错，涨了一百多个粉丝。 沈声默满意的勾起笑容，知道和原主相比，她这个算巨大的进步了。而且令人欣喜的是，这些在线观看人数，并没有随时时间的流逝，走向其他两人的直播间。 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呢。 看来，她的直播效果不错，在这个综艺里控场并不难。 白佳妮和陆流两人都不是专业的主播，在她面前，只能被碾成渣渣的水平。 在沈声默努力洗布的同时，另一边在房间里的陆流和白佳妮陆续醒了。 他们两人睡得很晚，醒得也晚。对于各行各业的创作工作者来说，熬夜赶稿都是家常便饭，只有昼夜颠倒的作息，才是他们的正常作息。 白佳妮下楼得要稍微早一些。 照例是花了精心的妆容，搭配得一件贴身的闪片连衣裙，能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出来，确保这一切都能把自己的美发挥到淋漓尽致，白佳妮才走出卧室。 第一轮成品展示的成绩白佳妮暂时位列第一，心情正好，一路哼着歌下楼去。 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桌面放着的一块三明治。 三明治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上面的芝士已经有点凝固了，但用手摸上面包，还能摸到温热的余温。橙红的蛋黄大约七八分熟，中间那部分有半凝固的蛋黄，看上去十分诱人。 鼻腔里充满了浓郁的食物的味道，让饿了一晚上的人食欲大动起来。 不管在任何时候，熟食、热食，都是要比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物更令人满意的。 白佳妮以为是节目组给设计师准备的早餐，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慢，咀嚼得慢条斯理，明显很享受的样子。 “今天的早餐真好吃。”白佳妮也知道要跟镜头前的观众们互动，在吃东西的同时，不忘记在食物刚刚入口的那一刻，做出吃到美食而惊讶的表情，一会儿过后，弯着眼睛笑，摇头晃脑的，一脸享受的向观众们展示她的惬意和满足。 这个综艺要展示的不仅仅是职业的内容，还有设计师的日常生活。 白佳妮表现得越好，越是享受，喜欢她的人就会越多。 因为她的粉丝们喜欢的就是她这种生活的态度，还有时刻向上充满元气的姿态。 只要把粉丝们喜欢看的一面表现出来，她就能牢牢的占据榜首。 看不到弹幕的白佳妮并不知道弹幕里此时都发些什么弹幕，也看不到有人让她放下别吃，而是继续道：“感觉火候掌控得很好，鸡蛋皮有点焦焦的，但味道一点都不受影响。节目组是不是换厨师了？” 后面那部分是对摄影师说的。 因为这三明治的味道，和之前确实不太一样。 白佳妮的跟拍摄影师一脸懵的样子，回想一下自己的早餐，摇摇头道：“没有啊，我的还是一样。” 白佳妮一听，更开心了：“那可能是节目组为了奖励我现在位列第一，所以特意给我准备的？” 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我得多吃点。” “……” 摄影师有点心梗。 他很想说，节目组既没有换厨师，也没有这个惯例，这个三明治不知道是谁摆在这里的。 但他不敢反驳白佳妮，所以默默闭了嘴。 此时，刚刚洗完布的沈声默走进厨房。 当两个或者三个设计师同时处于一个画面时，所有人的视角直播间展现出来的画面就都是同步的。 沈声默和白佳妮两人同时出现，所以现在她们两人的直播间画面同步了，都是同一个机位、同一个视角直播出来的画面。 沈声默的眼睛不由自主一眼扫向白佳妮，目光顿了一顿，落在她手上中三明治上。 三明治已经快吃完了。 或许是沈声默的目光过于炽热，停留的时间有点久了，白佳妮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后，对沈声默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这三明治只有一块，应该是节目组给我准备的。” 习惯自己是众星拱月的白佳妮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厨房里，甚至别墅里的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的。因为她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当之无愧的明珠。 沈声默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打开冰箱，拿了一袋鲜牛奶，叼着就走。 神情有点木，气质有点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往日存在感为零的沈声默，今天看上去张扬又美丽，看上去……看上去像一轮令人无法忽视的骄阳。不算热烈，但不容忽视。 白佳妮看着她的背影，怔了一下，发现今天的沈声默虽然也还是没什么表情，可是整个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是沉默寡言的，现在虽然沉默，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外放的，充满了张扬的感觉。眼睛瞟向的人时候，多了一抹询问审视的意思，眼神看起来犀利了很多。 气色也变好了，红唇滋润，头发乌黑，皮肤白皙，一看就休息得很好，看不出来之前的失意，仿佛之前的失败在她心里不值一提。 怎么……会这样？ 白佳妮忽然有种慌乱的不适感。 此时的沈声默，居然让她感受到一种受到威胁的感觉，可她明明没有把沈声默当成对手，她的对手应该是陆流才对。 对了，是沈声默的装扮变了！ 变得漂亮了，更有攻击性了！ 她怎么忘了，单纯论五官底子，沈声默其实算个实打实的美人，甚至她在看到沈声默的第一眼，就已经判定出了沈声默凭外貌这一项将是她强劲的竞争对手的事实，只是后来看她邋里邋遢的，才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而如今经过沈声默仔细装扮后，那种美人的氛围感被发挥到了极致，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一抬头，就把她精心准备的妆容给比下去了。 白佳妮唰的一下站起来，面色不安的看向沈声默，一双眸子里有着无所适从的慌乱和震惊。 到底年纪小，藏不住心思。 得意藏不住，不对劲也藏不住。 听见她的动静，沈声默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问道：“有事么？” “没……就是，就是三明治很好吃，我有点开心。”白佳妮随便撒了个谎，笑了笑，打算圆过去。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沈声默面前露怯的。 今天也许是她多想了。 却不想，沈声默听了之后，反而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你喜欢就好。” 白佳妮怔在原地，一脸茫然。 她说，你喜欢就好，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可能的事实。 难道……这三明治是她做的？？ 白佳妮看着已经空掉的盘子，忽然感觉刚刚被她吃下去的美味三明治变得油腻而恶心，让她几乎呕吐出来，脸色异常难看。 她一时忘了在镜头前管理好表情，脸色丧丧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仿佛是为了白佳妮心里的猜测，沈声默又笑着说：“感谢你的肯定，如果我手伤好了，明天可以多做一些，就不会不够吃了。” “？？！！！”白佳妮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黑匣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匣子】：割头那两位呢？在哪儿啊？冒个泡呗 【驱蚊小能手】：@白矮星@黑洞看热闹不嫌事大，出来冒个泡呗 【蚊子没有灵魂】：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什么割头啊？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是沈声默做的啊，她厨房居然还不错，真是看走眼了 【炸排骨】：我他妈已经替白佳妮用脚抠出了玛丽苏梦幻城堡了哈哈哈笑出猪叫 【垃圾桶】：这边建议白佳妮换个星球生活呢，地球已经容不下你了，太他妈尴尬了 【小台灯】：关键是，沈声默本来是不搭理她的，也没戳穿她，是她忽然发疯一样，还要跑去沈声默面前炫耀说三明治好吃，简直了 【花露水】：是啊哈哈哈哈，之前看到弹幕一水的放下三明治不要吃，我还以为是玩什么梗，没想过这么好笑 【驱蚊小能手】：不过话说回来，我感觉沈声默她人蛮不错的诶，比起来算是很会做人很温柔的了 【黑匣子】：是啊，我喜欢温柔的女孩子，不喜欢孔雀 沈声默离开厨房，不再理会里面一脸震惊的白佳妮。 当她们两个分开后，不同直播间的视角就重新分割，变成了不一样的画面。 白佳妮那边的粉丝都在摸摸头，不哭不哭，要把自己献给白佳妮当做早餐。 而沈声默这边…… 粉丝值涨了。 沈声默回到自己的工作间，然后开始画图。 原主设计的图纸已经没法用了，布料也毁了。要想重新参赛，获得名次，只能推翻重来。 关于设计的理念在她的脑海里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要设计出来衣服也很简单，关键是要怎么获得最多的票数，要怎么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这一点是很难办到的。 不过原主有个理念是错的，那就古典作为一个元素加入服装里，而不是作为主打，只作为改良的元素，可能观众更容易接受，也会拥有更加广泛的受众。 毕竟服装的“好看”只是第二职能，它的第一职能，是要满足日常生活所需。 如果不够方便，不够简洁，那么会有很多人望而却步，光是这一点就劝退很多人。要想获得大部分的投票，获得压倒性的胜利，那就要讨好大部分的观众。 第一步，先融入他们，再征服他们。 沈声默已经有主意了。 她靠在飘窗上，十分闲适的样子，拿着笔写写画画，镜头没有拉近，观众们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她这一会儿躺，一会儿坐的样子，和他们现在在家里躺在沙发上刷视频的样子尤其像。 这一像自己，亲近感就拉近了，让人觉得很舒服。 【黑匣子】：哈哈哈这不就是摸鱼的我吗？ 【小台灯】：瘫成液体，看来小沈姐姐是真的很闲适很淡定了 【花露水】：开始好奇起来，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赢得比赛 【驱蚊小能手】：大胆一点，我就要奶她能拿冠军，就是要与众不同，叉腰腰 【炸排骨】：刚才真的是太好笑了，我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因为不喜欢白佳妮，所以我投小沈一票！ 【一起变老】：虽然感觉拿到冠军很难，但是票砸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就投她吧。三个设计师里，她现在是最讨我喜欢的那一个 你一票我一票，小沈明天就出道。 群众的逆反心理，真的很玄学。 而且白佳妮粉丝确实多，但与之同时，黑粉的数量也有不少。 他们不想投白佳妮出道，基本就把票投给了陆流。 但现在他们觉得，把票投给沈声默好像更有意思，毕竟，刚才沈声默让白佳妮吃瘪了呢。 不管，就是要野性投票，嘻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沈声默大致画了个图，就休息，没有继续了。目前为止，设计图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先把布料给处理好。不过今天还不行，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傍晚时，在工作间呆到无聊的沈声默才终于走出来，又跑到厨房去，开始煮晚餐。 由于综艺是24h全程拍摄，所以一日三餐也就成了展示自己的重要一部分。 她没办法改变节目的规则，只能适应。 厨房里的冰箱准备一些熟食、半成品、或者生料。 一般只有盒饭吃的人才多，半成品之前是白佳妮偶尔做一顿，微波炉热一热就好。生料则是没人碰的，做饭，麻烦。 况且，他们也不做饭，一旦碰了就是灾难。 在镜头前是不会露出自己不好的一面，做不好干脆就不做了。 沈声默看了一眼，为了节约时间，没有选择做好吃的大餐，但同样也不想吃盒饭。 天天吃都快吐了，比起不能和外界联系联网的寂寞，天天吃盒饭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痛苦。 她打算做一锅懒人饭，饭和菜一锅搅拌了，省得麻烦，吃起来很方便省时。 做法非常简单，就是把玉米粒，青豆粒，香菇粒，切好，放好。 把冰箱里的腊肠拿出来，切成粒，再来半碗米。 准备米饭的时候，沈声默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干脆就多做一点好了，免得不够吃。 她没有做保姆的兴趣，如果自己只吃独食，不管其他人，想必屏幕外的观众是要有点意见的。 为了省点麻烦，加回印象分，沈声默愿意做一段时间的“掌厨”。 电饭煲热了之后，放一点油下去，接着把腊肠给炒了。等内胆变得油汪汪的时候，把蔬菜粒放下去，一起翻炒搅拌。 能闻见香味后，把米也放进去搅拌搅拌。 炒到半熟，再加上适量的水，盖上盖子，等着电饭煲自动跳档就可以吃了。 下饭菜不用另外准备，等饭出锅之前，浇一点酱油，打个生鸡蛋进去，就已经很香了。 沈声默坐在厨房的餐桌上，拿出自己随身的小本本，在等着电饭煲的跳档的同时，查看一下原主之前的设计思路，同时也在激发自己的灵感。 不多时，一股属于米饭的浓郁的香味飘满整个厨房。 香味顺着热度挥发出去，在客厅里的人也闻见了。 陆流和白佳妮正等着节目组的盒饭，乍一闻见这么浓烈的香味，忍不住眼睛都直了。 香的、热的、刚出锅的饭菜！ 好香！ 陆流昨天熬夜晚，体力消耗大，再加上他的饭量比较大，一闻到这个味道，肚子控制不住“咕噜”响了起来。 他问白佳妮：“你闻见什么味道了吗？” 白佳妮点点头，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面色依旧不好看。 只是饿疯的陆流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兴奋道：“难道节目组终于舍得给我们配一个厨师了吗？一会儿我得多吃几碗饭，天天吃盒饭我都要吐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情形，无比熟悉。白佳妮头皮发麻，忍着口腔疯狂分泌的唾液，说道：“我不吃。” 节目组才不是换厨师，也不是好心的帮他们准备热饭菜，而是……沈声默在做饭。 白佳妮咬着下唇，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以前厨房是她一个可以表现的地方，观众们看到她经常在厨房里活跃，一定会夸她一个会认真生活的女生，会对她有亲切感，也会圈一波粉丝，可是现在沈声默在那里她根本不敢过去。 因为……白佳妮会做的饭，只有半成品热一热这种程度，真要下厨，是不会的。 她害怕露馅。 但因为沈声默在厨房里面，白佳妮的心情变得糟糕极了。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一项宝物被别人给盗走了。 陆流惊讶的看向白佳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拒绝，想了想，便笑了：“你减肥啊？那我去了啊。” 白佳妮点点头。 随后，陆流果然起身来到厨房，站在门口往里看，就看见正在专心阅读的沈声默。 至于厨师？ 哪里有人？只有沈声默罢了。 难怪白佳妮不愿意过来，原来不是厨师做饭，是沈声默做饭。 并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什么的陆流以为是两个女生暗地里耍小心眼，互相不对付。 陆流虽然心里瞧不上沈声默，和她关系也不好，可是疯狂分泌口水的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主动走进去。 看在他那么帅的份上，沈声默一定会慷慨的分给他一点饭吃的吧？ 毕竟他这么帅，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无往不利，女孩子们都很吃他这一套。 陆流定了定神，然后对沈声默抛了个媚眼：“沈妹妹，介意我和你一起吃饭吗？” 沈声默：“……” 真可怕，她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以为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沈声默合上笔记本，清了清嗓子，看着送上来的小肥羊说道：“可以，不过需要你的黄栀子来换。” 黄栀子？ 陆流一脸莫名，不知道沈声默要干什么，不过他确实带了一点，是用来泡水的。他有失眠的毛病，看了中医，中医说喝这个水可以治疗改善，上节目就带了。 不过……陆流没喝几口。 因为年轻人，怎么可能喝这种东西？ 保温杯里泡黄栀子和泡枸杞有什么区别？ “好啊，我都给你。”陆流笑着说。 实际上，他一次都没泡过。 第115章 设计师 陆流回到房间里,把那一罐都没有拆包的黄栀子纸包拿来给沈声默。 沈声默眨眨眼睛，看到黄栀子就笑了。 黄栀子是一种天然的植物染色剂，在古时候被广泛应用于染布此类的行业上。只不过科技发展到今日,已经逐渐被淘汰,被着色更强,颜色更加鲜艳的染色剂替代。 而黄栀子如今,更多是用作药用、食用。 比如在煮白切鸡时,往里面放两颗黄栀子,煮出来的鸡皮就会非常漂亮。黄灿灿、金亮亮的,令人食欲大增。 正巧沈声默的那匹布，她并不喜欢,正好给它换个更适合夏天的颜色。 沈声默把目光收回，看向已经跳档的电饭煲,说：“饭已经熟了，你可以自己盛。这一包黄栀子,都给我吗？” 陆流二话不说,把黄栀子塞给她：“你喜欢你就喝呗，这味道太难闻了，我觉得怪怪的。” “你要是还喜欢，我下次送给你更多。”陆流一心只有他的饭，同时还不忘向沈声默示好。 这是陆流的习惯,总是无时无刻的想要散发自己的绅士魅力,力求表现，获得更多吹捧和崇拜的目光。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而且事实证明,女孩子很吃他这一套。凭借着帅气的外表和不羁中暗含温柔的性格,他在设计师职业里,是少见的男女通吃，很受欢迎。 而陆流的粉丝中，不少人也是因为他温柔会照顾人的性格，被吸引来的。 可今天的沈声默…… 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动动嘴唇，没说话。 不能说，说了就不能做朋友，不能做朋友就不能薅羊毛了。 交际好难啊。 看在黄栀子的份上，今天可以和他和平共处。 沈声默面前摆着已经熟了的懒人焖饭，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安静吃着。 腊肠的香味融入了米饭中，里面还有蔬菜粒清香的味道，口感特别丰富，吃起来一点都不会觉得腻。 就这么一盘焖饭，就已经兼顾了营养和口感，可以快速的解决吃饭问题了。 陆流也拿到自己的饭，吃了一口后，享受的眯起眼睛来，第一次毫不吝啬的夸赞沈声默：“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是吗？可以继续小看。 沈声默笑而不语。 沈声默煮的分量蛮多的，白佳妮不吃，她自己饭量又不大，多余的都进了陆流的肚子里。 陆流人高马大，什么都能吃得下。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沈声默的饭，陆流心中对她的那点敌视和轻视就少了许多。 要说敌视…… 说实话，沈声默并不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一进入节目组，陆流就知道，只有白佳妮会成为他的对手，至于默不作声人如其名的沈声默，根本不足为惧。 轻视嘛…… 虽然沈声默设计的衣服一般般，但厨艺是真的可以。这一盘焖饭，极大解决了陆流这一个月来肚子面临的痛苦。 不把沈声默当竞争对手看在眼里，陆流看沈声默和看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沈声默的存在，观众们有了明确讨厌的对象，就更容易喜欢他。 一时间，陆流对沈声默好感倍增，就对着她笑得特别温柔，说道：“谢谢你款待，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我一定都会帮你的。” “……” 沈声默忍着一身鸡皮疙瘩：“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客气什么沈妹妹？哥哥就是要保护你啊。”陆流一顿，看向她，“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没什么，今天吃油了，有点恶心，想吐。”沈声默站起，拿起黄栀子就跑。 陆流这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自我意识过剩的男人，真可怕。 如果拿着锅铲在他脸上刮刮，说不能能刮下一层浮油来，这个节目就拥有小型油田了。 当然，出于礼貌的沈声默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拿起黄栀子回到自己的卧室。 溜了溜了。 对陆流这种人设，沈声默这边的观众倒是大多是不买单的。 【黑匣子】：哈哈哈哈从小沈逃跑的姿势看出了小沈的迫不及待 【鸡爪爪】：仿佛后面有鬼在追笑死 【花露水】：陆流就没看到小沈一脸吃苍蝇一样的表情吗？还在那儿叭叭叭，真就不知道什么叫内敛含蓄 【驱蚊小能手】：真不明白这种又油又腻的男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大庆油田都没他油 【今天早点睡】：大庆？辱大庆了，不要乱碰瓷，大庆利国利民，某油物只会催吐 【奶糖片】：哈哈哈哈催吐，小沈妹妹刚才就差点吐了 当沈声默回到卧室里，镜头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弹幕关于陆流的讨论才平息下去，注意力被沈声默的动作吸引。 只见她找出两块白色的纱布，然后把黄栀子的包装拆了，用纱布把黄栀子包起来，绑好，放好。 沈声默解释道：“黄栀子可以作为染色剂使用，我明天需要准备剩下的材料来处理布匹，你们等我哦。” 把黄栀子放进抽屉里，沈声默就进了浴室，洗漱去了。 【奶糖片】：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原来如此啊！ 【黑匣子】：作为一个吃货，我只知道黄栀子能吃，但还不知道能拿来用的！ 【花露水】：虽然不知道，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棒棒糖糖】：md当时是谁说凉了的？这才叫克服万难好吧 知道沈声默的打算后，本来很心焦的观众们忽然间被安抚下来，不再火急火燎的催着她去干活了。 仔细想来，今天的沈声默虽然没有像另外两个人那样，摆出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埋头画图、苦干，但她也没浪费时间啊。 煮了饭，不仅填饱肚子，还从陆流手里换回染色用的黄栀子。 一切有条有理还沉着冷静的样子，哪像某些人说的那样，要凉了，气急败坏？ 这才叫做临危不乱好么！ 本来想看热闹的观众们，理清了沈声默一天的思路后，脑回路终于转过弯来，再看向沈声默时，就不再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而是佩服。 明明已经被逼到这境地了，也不言败不气馁，这不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比赛的精神吗？ 看综艺节目嘛，就是图个乐呵。 沈声默让他们看得爽了，他们就喜欢看。反正看谁不是打发时间？ 这么一想后，就有人点击了订阅她的直播间，这个按钮的功能是，当沈声默开始醒来的时候，他们会接到通知。 不多时，洗漱完毕的沈声默从浴室走出来。 她看了一眼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半透明显示屏，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容。 上了床，盖了被子，沈声默本来已经躺下了，但不知道忽然想起什么，又坐起来。 双手放在唇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对着墙角四个摄像头笑得甜美异常。 “差点忘了，大家晚安安！” 道完晚安的沈声默重新躺在床上，这一次真的睡了。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昨天也差不多这个时候，非常准备，非常早睡，很乖，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黑匣子】：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 【花露水】：心都化了，好像我家崽崽哦 【奶糖片】：呜呜呜真的好甜，看她睡得好香我也不想熬夜了 【驱蚊小能手】：摸摸自己的头顶陷入沉思，怎么凉凉的？是不是也该睡了？ 【太阳黑子】：emmmm心可真大，昨天说受伤了早睡还能理解，今天又这么早睡，她就缺这一点睡觉的时间吗？另外两个人都还在奋战呢？ 有人提出质疑，只不过没人搭理，依旧是好可爱好可爱，好甜好甜。 想睡就睡、倒头就睡，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能力啊！ 他们也想要啊！ 比起来，冠军什么的，他们完全不在意，倒是挺在意沈声默入睡的能力！ 沈声默可以教教他们啊!他们想学！ 早睡怎么了？早睡吃他家大米了？白佳妮和陆流天天在那儿熬夜，也没见设计出多么惊为天人的作品啊。 沈声默这叫格局，才不是临时抱佛脚呢。 总之，沈声默以她独特的圈粉能力，让自己多了一批妈粉。 深夜，白佳妮有点饿。 弹幕上的粉丝已经开始互道晚安，为明天的学习生活做准备了，可白佳妮的房间还没熄灯。 她手里拿着一本图册，正在收集素材，只是无法安心。 今天节目里的三人，要说谁过得最不好的就是白佳妮了。 早上那件事就不必说，让白佳妮感觉特别尴尬，这是心理上的折磨，而晚上则是生理上的折磨。 陆流那个不要脸的，在吃的面前抛下白佳妮，向沈声默投诚了。他吃得肚子滚圆，白佳妮可什么都没吃到。 怪就怪沈声默的饭太香了，味道特别浓，搞得白佳妮吃盒饭也心不在焉，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心里不耐烦，没有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把饭给扔了。 然后，现在饿了。 生理现象是控制不住的，白佳妮的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响，那动静被录音设备录进去了，所以造成的结果就是…… 整个直播间的人，都在听着她的咕噜声，看着她饿肚子。 【白矮星】：……我也饿了 【黑洞】：小天使饿了吧，今晚没怎么吃东西 【流沙包】：都怪沈声默不来请佳妮吃饭，脸皮真是够厚的，只舔陆流，真心yue了 【跑步小能手】：就是啊！我们佳妮这么努力，结果现在那边居然还睡了，她睡得着吗她吗？？ 【复原乳】：emmmm说句公道话，虽然沈声默没有邀请，但她也没说不让佳妮吃吧？是佳妮自己没去啊 【芋泥**】：真的是，拉偏架看得人火大，还要人来请，真就普天之下皆她妈 【白矮星】：不喜欢佳妮那就走啊，这里又不欢迎你们。佳妮还要熬夜工作呢，又不像某些人，来上节目比赛就像来旅游一样 【黑洞】：是的，真的笑死，刚刚去看了一眼，又睡了。天天睡，就跟猪一样，我们佳妮才不会像那她那样呢，你们喜欢那就离开好了 因为白佳妮粉丝的火力过于强大，一开始还有人给沈声默辩解，但后来逐渐没人说话了。 此时的白佳妮一脸尴尬，臊得脸色通红。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窘态应该全部给观众看见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无事发生。 为了保持身材，她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吃饭，只能强忍着。 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把画册放下，睡了。 这是白佳妮进入节目组后，睡得最早的一天，没到十点。 【复原乳】：哈哈哈真的好好笑 【芋泥**】：是的，大哥不说二哥，省着点吧，没意思，溜了，求我我还不留呢 白佳妮睡后，直播间的人气果然下滑了一大波。 有些是也去睡了，有些是觉得没意思，走了。 节目组的后头能看到所有选手的人气值波动，以及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 他们能第一时间看到选手的状态，当看到本来遥遥领先的白佳妮直播间人气忽然下滑后，节目组的导演还以为出了什么故障，一看才知道白佳妮居然睡了。 导演刚放下心来，只是一眼瞄见了其他两人的直播间。 陆流那边的在线观看人数是两万，白佳妮这边是一万六，令导演惊讶的是沈声默。 沈声默的直播间居然有三千人在线观看。 虽然还是比不过另外两个人的数量和人气，可是沈声默之前是没那么多的在线观看人数的，算一算其中的增幅，是很可怕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白佳妮同样是睡了，白佳妮的直播间人数下滑。沈声默睡了，沈声默的直播间人数却在上升。 这不应该啊。 再看一眼直播间的弹幕，画风很是友好，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戾气。 难道是沈声默给自己买水军了？ 导演皱着眉，让人去查了查，很快工作人员就给了反馈。 原来是沈声默刚才那个配合着wink的飞吻，被人制作成表情包送上热搜了。 表情包里，包着兔子头巾的女孩露出光洁的额头，头上有几根绒毛竖起，一脸奶白的皮肤看上去白里透红，十分动人。 她比着飞吻，笑得无比甜美，从口型中能看到说的是晚安安。 这张表情包甜倒了很多人，一票人喊着好甜好奶好可爱。 热搜的流量是很大的，就是这个位置不高的热搜排名，也给沈声默引流了一部分，让她的直播间多了很多人。 她睡了？ 没关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也很有意思。 不知道吗？现在有种蛮火的直播叫睡播，就是直播睡觉的。 真睡觉，很无聊，但同样很多人看，这些观众声称，看这种直播莫名有一种心理按摩的作用。 因为有时候，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听上去不仅催眠，还很治愈。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导演一脸心情复杂的样子，他狠狠咬着牙槽，什么也不说了。 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沈声默牛批！ 《非常职业者》其实算是一档比较冷门的综艺，观众热度并不高，节目组也一直想方设法要给节目引流。 为了把节目做起来，节目组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邀请到白佳妮这个天才少女成名已久的设计师，想要利用她的粉丝把节目炒红。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冠军基本就内定是白佳妮了。 这方面，节目组和白佳妮的父母交涉过，大家明面上不说，但心知肚明。等到白佳妮来了，节目组就会想尽办法地推她成为冠军，现在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网上骂沈声默的人那么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节目组刻意引导的。 可谁能想到，白佳妮来节目之后，节目组用了观众招数在网上炒作，引流，吸人气，效果都不好。 就是一开始有效果，观众们来看一眼之后，也很快就走了。 他们觉得很无聊，不好看。 因为这七零八落的反应，导致节目组之前的投入可以算血本无归，本都没捞着。 就在导演已经快放弃治疗的时候，本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沈声默，凭着一个wink和晚安，忽然杀出重围，带着节目组上了热搜。 虽然热搜上摸来的观众直奔沈声默的直播间，但是沈声默既然是节目嘉宾中的一员，那节目热度也因为她上涨了。 整个导演组都很振奋。 早知道一个wink加晚安这么有用，让白佳妮wink到眼皮抽搐，他们也干啊！ 工作人员问导演：“导演，现在怎么办？” 此时，沈声默的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四千。 没办法，现在的网友就是这么无聊。 睡觉这么无聊的事情，能让他们感觉有趣，就有一群人来围观。 导演想了想，说：“就先放着吧。” 虽然沈声默给节目引流是好的，但他首要要保证的，还是白佳妮拿到冠军。 不过现在这个热搜，导演并没有太看在眼里。 一时的崛起，并不是真的崛起，热搜流量虽然大，但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沈声默的直播间现在是四千没错，但和其他人差距还是太大了。 要知道，陆流和白佳妮现在的直播间人数都不是人数的巅峰，他们两人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粉丝基础，不是沈声默现在开始发力就能追得上的。 再退一万步讲，《非常职业者》办了这么多期还能存活，是因为它有个其他综艺无法替代的特点，就是专业性和观众的互动性。能长青半温不火的活了很多年，其实已经很厉害了。《非常职业者》靠的除了节目效果，还看选手的实力。 如果选手实力不行，那么播放期间，人气再高也没有用，同样会被骂出翔来。 现在冠军是谁，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已经明知道结果，那么就把目光投向最初的宠儿就行，其他人就是陪跑，无所谓。 导演根本不相信沈声默的实力，获胜几率最大的人，还是白佳妮。 一夜过去了，沈声默睡了个好觉。 她伸了伸懒腰，然后查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受伤之后，沈声默很注意伤口的养护，所以看上去恢复得非常好。现在已经结痂，不流血了。 大致处理了伤口，换药之后，开始洗漱，展开新的、元气满满的一天。 走出浴室，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第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综艺正在直播中 粉丝值：25012000/100000000】 “hello，大家早上好，现在是早上八点，不知道我们的摄影师醒了没有呢？”沈声默对着墙角的镜头打招呼。 【眼影盘】：哇，早睡早起，身体棒棒！ 【花露水】：妹妹起得真早 【驱蚊小能手】：哈哈哈哈小沈昨天火了一把，我爸从热搜保存了表情包，发给我的时候，我都愣了一下，还以为我爸和我追同一个综艺 【麻薯真好吃】：同同！也是热搜来的！妹妹好可爱啊！期待妹妹大放光彩！ 【咕咕鸡】：新人报道，能问一下这个节目是在做什么吗？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杀马特】：是一档做设计的节目，有三个嘉宾，另外两个还没醒，我们妹妹的作息比较健康 昨晚热搜的作用，今天沈声默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很多了。 摄影师在客厅，早就等着了。 沈声默下楼的时候，跟拍的摄影师立即追上来。 一般来说，摄影师都会被默认为影响人，可沈声默看到他们，就很自然的打招呼：“早上好，我今天要煮水果炖奶做早餐，你要吗？” “不用了谢谢，已经吃过了。” “那有点可惜，白佳妮和陆流都夸我厨艺不错。”沈声默随意的说着，然后给自己煮了一顿简易但是又营养丰富的早餐。 在她没来之前，这里的一日三餐贫瘠又枯燥，吃的喝的，就那几样，再好吃都要吃吐了。 沈声默来了之后，总是能做出一些好吃还不费时的饭来，犒劳自己的胃。 以前的厨房是白佳妮的战场，现在变成了沈声默的。 她把水果切成块，然后奶锅里放了纯牛奶，放入木瓜等水果，顿了一会儿，就能明显闻见浓郁的奶香。 因为摄影师说了不吃，所以沈声默只煮了一个人的分量。毕竟另外两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知道，煮了也是浪费。 她的作息完全和白佳妮和陆流两个人岔开了，煮好了牛奶，陆流和白佳妮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动静。 【黑匣子】：呜呜呜呜又在上班路上被勾引口水的一天，我太难了 【啊啊】：懂了，明天的早饭就做这个 【花露水】：看起来好好吃啊，吃多了炖奶，皮肤是不是就像小沈一样好了？ 【驱蚊小能手】：别人追综艺看帅哥美女，我追综艺，调整作息 【今天早点睡】：真的哈哈哈，我发现，我昨天睡得早，今天也起得很早，但脑子一点也不懵，反而元气满满的！ 【深夜放毒】：恍惚间以为自己切错了节目，进入了美食综艺 【呀卡吗洗】：看来不管是深夜还是白天，都能被放毒 吃完了早餐，沈声默慢条斯理的擦擦嘴唇，然后才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 昨天洗的布，今天已经干了。 把布收回来的时候，能明显看到上面有些皱巴的痕迹，看上去简直像从垃圾堆捡来似的，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一个熨斗可以解决的事情。 冰丝这种材料虽然娇贵，但也很好熨平，只要她的力道能把握好就行了。 “今天要把布染了，不过我们还缺一样东西，就是媒染液。” “所谓媒染液呢，就是把布匹染了之后，放在里面浸泡，用来固色的。它是一种化学剂，能把颜料固定在纤维上，不会掉色。一般用来做媒染液的有明矾，但我手头没有明矾。” 沈声默托着下巴，说道：“我打算用最传统的方式，把这一块布染了，正好向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做老祖宗的智慧。” “这些都是我在学校里学来的东西哦，今天免费教给你们。” 【黑匣子】：哇，开始期待起来，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 【牛肉干】：明矾在化学课上学过，化学反应方程式，忘了（理直气壮） 【花露水】：画风开始……跑偏？？ 【驱蚊小能手】：哈哈哈哈不管怎么样，总比其他两个，成天在那儿画图有意思，他们画图我又看不懂 【奶糖片】：同！看不懂加一，图纸看不懂，设计出来的衣服也看不懂，每次看t台视频，同样看不懂，可能是我不懂时尚界吧sad 【另一个我】：真的能做到吗？就这点儿玩意儿？ 【我好圆啊】：可是没有明矾，要怎么固色啊？黄栀子是从陆流手里换来的，难道明矾要去找白佳妮吗？ 明矾，白佳妮是不会有这玩意儿的。 染布，是一项非常古老的活动。 沈声默换了一身衣服，裤装，方便行动。 在征得同意之后，她拿着一把刀，来到别墅后院的花园里。 别墅的后花园里，种了许多的植物。 参加节目的选手不能离开别墅，但是来花园散散心，走走路是可以的。 只不过，沈声默的装扮看上去可不像是来散步的。 摄影师跟拍在她后面，看到她拿着打火机，又拿着刀，一副要干农活的样子，忍不住迷糊起来，越来越看不透沈声默的想法了。 “沈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声默回头看他，问道：“导演不是说花园可以随便我走动吗？我拿点积木落叶是可以的吧？” “是可以……” 可是为什么要拿刀，还有打火机啊！ 看上去好像一个纵火犯，看上去好害怕啊！ 摄影师时刻谨记着自己是在拍节目，继续提醒道：“可是……沈小姐，你到底是要做什么？这里禁止放火。” 沈声默怔了怔。 【黑匣子】：哈哈哈摄影师好操心啊 【花露水】：山上一把火，所长爱上我 【驱蚊小能手】：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我好圆啊】：女人，你是在玩火 【噢噢噢噢】：笑死，一大早就这么刺激吗？虽然看不到摄影师的表情，但从他压抑的口吻中能听到他的不安，他不会真以为小姐姐想不开要放火吧？话说，她到底要干啥，我也不懂 【1分钟】：摄影师人挺好的，知道提醒默默 沈声默比划着手中的打火机和刀，哭笑不得：“我就是来烧点草木灰。” “草木灰？”摄影师又接上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摄影师和屏幕前的观众心理活动是一模一样的，又问出了观众的疑惑。 沈声默终于知道对方害怕什么了。 因为她手上拿着的看上去都是危险物品。 沈声默说：“我要把昨天的布给染了，现在还缺一样东西，就是媒染剂，手头又没有，节目组又不提供，我只能就地取材，自己烧点草木灰来用了。” 她朝着镜头，补充了一句，“这是危险动作，千万不要模仿，节目组后期也在我头顶加上字幕吧。” 说起来还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摄影师，“这样可以了吗？” 她很感谢摄影师的提醒，但是为了拿到媒染剂，她也必须得去一趟花园。 【黑匣子】：所以是节目组的错（确信 【知了】：在头顶加上字幕，笑死，真的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后期的活都被她抢了 【理性分析】：这里小姐姐做的挺不错的，不要以为大人都懂的东西小孩子也能明白，她这样提醒一句，说不定小孩就不会模仿了。沈声默本身长得真的蛮不错的，她的一些举动确实容易可能引起别人的模仿，举着把剪刀站在那里都很漂亮 【kone】：这倒没错 【小包子】：媒染剂又是什么东东啊？我还以为就把布往颜料一丢，搅和搅和就可以了，这么复杂的吗？ 【驱蚊小能手】：好像是固色用的，以前的布匹不能固色的时候，洗一次掉一次色，那样子看上去十分惊悚 【奶糖片】：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可是…… “草木灰能做媒染剂？”好奇宝宝摄影师又发问了。 其实，他已经没那么多话的。 他跟拍的是沈声默，沈声默话少，他也少，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两个人各干各的，如同陌路人。 可自从昨天……沈声默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再也不是埋头苦干，反而是充满了进取心，还很有感染力。做的事情，不能说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能说一句：她在干啥？我在干啥？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看不懂？ 摄影师感觉自己一头雾水，快被自己心头的疑惑给憋坏了，便问了出来。 “草木灰呀。这要从媒染剂说起。” 沈声默从花坛底部，找出来一些已经掉落枯萎的枝叶，然后堆放在一起，只等着堆到一定规格后就烧。 “媒染剂是一种溶色剂，除了纺织业，生物行业等新兴行业也经常用到。它能把色素附着，固定颜色，一般是金属盐来充当，明矾就是其中的一种，也是纺织染色经常用到的一种。” 【黑匣子】：有化学老师讲课那味儿了 【花露水】：别念了别念了 【眼影盘】：妹妹看上去好专业哦 【小包子】：是……虽然听不懂，但不明觉厉，我明明是为了颜值来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女团的妹妹，想搞搞墙头呢！ 摄影师显然也是被沈声默的长篇大论给震了一震。 他的反应也是和观众们差不多：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这和草木灰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此时，沈声默已经找到了差不多的枯木枯草，开始烧。 点火，然后拿着一根长杆在旁边压着，防止火苗外散，酿成火灾。 看着架势，观众们就知道，沈声默烧得非常专业，也不担心她会烧家了，反而觉得她很能干，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当枯草烧得差不多了，在地面留下了一团灰黑色的残留物，这就是刚刚燃烧过后留下来的草木灰。 沈声默露出一抹笑来，才继续解释道：“现在还烫，等一会儿再拿走。草木燃烧过后的草木灰呈碱性，大家应该都学过吧？草木灰像麦秆之类的，燃烧过后的主要成分是k2co3，溶水后电离出oh离子。以前在农村里，可以用草木灰来施肥，能改善酸性土质。同样，用草木灰融水之后，石灰水也呈碱性，可以和色素相融，达到固色的目的。这样一来，我们染的布，就不会出现不均匀的斑点啦。” “以前的人有时候会用河沙泥染布，利用的是淤泥里的金属，比如铁来氧化，其实是化学的范畴，原理比较复杂，今天不多说了，就说点简单的。” 这真的简单吗？？ 简单了，但是……还是听不懂！ 不过好像是似懂非懂了？ 什么碱性，什么媒染剂，什么koh，拆开都懂，合起来就不懂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虽然不懂，但是他们会看！ 【黑匣子】：……谁说小沈是水货的？这不是很牛吗？ 【花露水】：给学霸跪了，离开高中后，这些东西我都还给老师了 【驱蚊小能手】：小沈勇敢飞！我们永相随！ 【小包子】：太叼了，太叼了，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当草木灰已经开始凉，可以用手触摸的时候，沈声默蹲下来，把草木灰放到盆子里，带走了。 “好了，媒染剂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染色了。” 第116章 设计师 一大早。 白佳妮从睡梦中醒来。 昨晚睡得早,今天醒得也早。 不过她还不是醒得最早的那一个，因为在白佳妮醒来时，就看到落地窗外弥漫的烟火。看上去烟雾缭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白佳妮一下子惊醒了。 她立即翻身下床,打开窗户，然后看到了在后花园里烧草的沈声默。 距离有点远,完全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她拿着一根长杆挑拨按压着草堆，专心致志的样子。 夏天的草木正是旺盛的时候，沈声默烧的火有些是还充满水分的树木,烟雾大了些，有点呛人。 白佳妮面色嫌恶的挥了挥手，把鼻子前的空气扇掉，但鼻腔里的烟味挥之不去。 她面色逐渐狰狞起来,感觉自己一大早的美梦，全都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破坏了。想起昨天的尴尬,面色更难看几分，意识到这个时候在直播,这样会毁形象,白佳妮才收敛了一点。 不过白佳妮到底多虑了,她现在的直播间里观看人数还不如沈声默的直播间一半多。 以往的她睡到日上三竿,粉丝都养成了中午再来的习惯。今天作息反常,粉丝们都没反应过来，所以她的直播间里是非常冷清的，压根没几个人看,只有几个骨灰粉坚持不懈的守着,风雨无阻。 反而是昨天凭借一张晚安表情包圈了一波妈粉的沈声默,现在被一群人注视着，就像养崽一样，看着她忙上忙下，感觉可爱得要昏过去。 没办法，崽崽滤镜两米八，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好奇怪啊。”白佳妮把窗户关上，自言自语的低语，但话是说给屏幕外的观众听的，“一大早的，沈声默在干什么？不会在烧火煮饭吧？” “可是，我们这是设计师比赛啊。”白佳妮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来，实际上心里还记着之前沈声默让她窘迫的事情，正暗戳戳的找机会内涵回去。 沈声默的动作确实太反常了，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白佳妮是有些担心沈声默又做出一些能让网友们觉得有趣的事，然后野路子圈粉的。 就像她这几天下厨一样。 厨房成了沈声默的天下，也让沈声默圈了不少粉丝，要是她再搞一些骚操作，圈一波粉丝，白佳妮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故意朝着镜头，说了这句话。 虽然一开始是她在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法圈粉，用人设，用自己那半吊子的厨艺，但到了这种红利只能被别人吃掉，不能被她自己吃的时候，白佳妮就要提醒一下别人，这是设计师比赛，而不是其他的生活类综艺了。 她要让那些观众不会被沈声默的生活技能圈粉。 白佳妮的粉丝也很奇怪，纷纷踊跃发言，用他们聪明的小脑袋瓜帮白佳妮把话说出来。 【白矮星】：沈某人是已经慌得不行现在病急乱投医了吧 【黑洞】：神神叨叨的，像有那个大病。我说，她不会在求神拜佛吧？ 【跑步小王子】：总之不管怎么样，永远都是我们的佳妮最厉害了！ 【小蹬蹬蹬】：有一句话要对佳妮说：遇见沈某人就要快——跑——靠近她就会变得不幸！ 【sherry】：佳妮别生气，沈声默这种人都不配做你的对手，快点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白佳妮没把沈声默反常的行为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不管沈声默怎么锤死挣扎，第二次成品展示就是她的个人秀，沈声默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甚至，沈声默可能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白佳妮知道沈声默的布料毁了，要想抢救过来，难度是很大的。 事到如今，不仅不见沈声默为了比赛而努力，反而天天搞那些有的没的，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 根本不配成为她白佳妮的对手。 另一头，把草木灰拿起来的沈声默，迅速的跑回房间里。 有点点余热的草木灰很快就挥发最后一点热量，往里面加了点水，液体就变得浑浊起来。 用手把草木灰液搅拌搅拌，得到一盆浑浊的草木灰液体。 “静置，然后过滤，得到的清水就是我们要的媒染液了。”沈声默盖上盖子，然后就放着不动。 到了这一步，就一点都不难了。 沈声默说道：“然后可以准备染液了。我们把昨天的黄栀子纱包用流水冲一冲，然后放进锅里煮大概半个到一个小时。” 厨房很大，很宽敞，里面的各种厨具用器一应俱全。 基本没有人用过的厨房特别干净，东西基本都是全新的，没人用过。 沈声默找了一个比较大的锅，放了半锅的水，然后开了瓦斯灶，点火烧水，等着备用。 做完之后，她就蹬蹬蹬跑回屋里拿黄栀子，还不忘回头和摄影师叮嘱：“老师你帮我看一下火哦。” 摄影师还能怎么办呢？ 摄影师只能点头：“好的。” 观众们都乐了。 摄影师真的万能工具人，不仅要扛着沉重的设备跟拍，还要帮忙搭把手。如果跟拍的人跑得快，摄影师要跑得比他还快，如果跟拍的人上蹿下跳得像个猴子，摄影师也要扛着沉重的设备跟着上蹿下跳。 总之，就没有他们干不了的活。 现在还被沈声默开发出了一个新的用途：搭把手。 她这边弹幕的氛围，倒是比白佳妮那边要和谐多了。 【黑匣子】：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摄影师什么时候能出镜啊？感觉他好无奈 【花露水】：好无奈，但不得不服（狗头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从另一边直播间过来的，感觉这里氛围好好哦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虽然看不懂小姐姐在做什么（狗头 【驱蚊小能手】：像我妈平时叫我看火一样，开始想起被母上支配的恐惧 弹幕纷纷可怜起摄影师来。 然而他们可怜的方式，不过是聚众哈哈哈罢了。 一点也没有良心，摄影师感受不到他们的良心，摄影师只能乖乖的给沈声默看着火。 过了大概五分钟，沈声默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昨天分好的黄栀子。 黄栀子被两块白色的纱布包裹起来。 一边大，一边小。 这就是从陆流手里拿来的全部的黄栀子。 分量没法称，也没法按照专业的比例来给布染色，一切只能靠经验。也因为经验的不同，操作人的不同，每次用的分量和比例都有不同程度的区别，所以造成每次开锅的时候染出来的颜色都不一样，有点大同小异的区别，并不是统一的颜色。 在那个不管时间还是事物都很慢的古代，这种每次都能染出不同颜色的布艺往往能带来一种未知的惊喜。 因为不染出来，永远不知道成品是怎么样的。 也许比正黄浅一点，也许比金黄深一点。也有可能是嫩黄，有可能是姜黄，一切皆有可能。 沈声默也不是很能确定，她染出来的，具体是什么样的颜色。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虔诚的古人一样，怀着满腔期待，开始自己的作品。 沈声默把黄栀子放在流水下冲了冲，把里面的一些杂质冲掉之后，放入刚刚的锅里，和水一块煮了。 这一步的目的是要黄栀子里的色素煮出来，到时候水就会被染成了金黄色，把布放下去搅和搅和。 此时，水还没开，沈声默看着微微冒着热气的锅，想了想，往上面架了一个架子，蒸了两个红薯和一个鸡蛋。 “我还没吃早餐。”沈声默理直气壮的说。 观众们被这一手秀到了。 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吃的机会啊！ 就连染布都不老实，一不留神，又来勾引他们的唾液了，她是魔鬼吗！ 【黑匣子】：……又一次在上班路上被馋哭的我，掉下泪来 【小宝宝】：好馋，好馋，为什么每天都要被诱惑到啊 【花露水】：节目组的饮食不错……之前一直吃盒饭没有感觉，现在小沈开始下橱后才发现食材好丰富，营养均衡，一点都不落下 【驱蚊小能手】：哈哈哈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节目组进来一个多月，好像有人变胖了哈哈哈 【风中的恋人】：嗯嗯嗯？谁变胖了？ 【francis】：首先排除沈声默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没办法，伙食太好吃了（？），话说陆流好像胖了点诶 【复原乳】：陆流昨天还来和小沈蹭吃蹭喝，吃了一大盆饭！然后他还天天照着自己镜子，觉得自己贼几把帅！身材贼几把好！ 【全肉汉堡】：此时的陆流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小怪兽】：此时的陆流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小赤佬】：此时的陆流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弹幕整整齐齐，居然开始cue起了陆流。 陆流确实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变胖了。 以前他不参加节目的时候，身边是有对照组的。 他经常进入健身房，身边都是满身肌肉的型男，所以身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能发现。 可是进入节目组后，旁边是两个妹子，没有了对照组后，陆流逐渐失去了形象管理的意识。 沈声默并不知道观众们在讨论什么，她在望眼欲穿等着她的早餐煮熟。 红薯和鸡蛋很快就熟了，拿起来放好，等晾凉一会儿再吃。 先吃一个红薯，再吃一个鸡蛋，再吃一个红薯，最后喝掉一盒牛奶。 她吃得慢条斯理，但神情动作都非常享受，一看就是沉迷于食物的味道里不可自拔。 吃东西，永远都是闻起来比吃起来香，看别人吃比自己吃香。 所以当观众们看着沈声默在吃东西时，集体感受到了饥饿。 谁能想到，好好一个比赛节目，会被沈声默搞成美食吃播节目呢？ 吃得香，睡得好，看上去精神满满的样子，好羡慕哦。 现在谁还不是失眠又头秃，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呢？反观沈声默，她在节目里，经历那么大的波折之后，依旧吃好喝好睡好，这得多大的心脏和抗压能力啊？ 太了不起了这个女孩。 瞬间，观众们一双双眼睛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感觉自己找到了宝藏。 被沈声默乐观而积极的态度感染，一个个都被调动了情绪。 特别是关于吃的方面，看到沈声默吃剩下的红薯皮，都感觉是什么美味珍馐一样，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捡起来吃。 【黑匣子】：我肚子哭得好大声呜呜呜呜，为什么看起来吃得这么香？ 【花露水】：哈哈哈我仿佛听见摄影师咽口水的声音，好好笑啊 【我在现场】：摄影师：你们是看得见摸不着闻不着，我是看得见摸得着闻得着就是吃不着！啊啊啊啊![摄影师痛哭流涕.jpg] 【我不一样】：我的关注点就和你们不一样了，我关注的居然是鸡蛋还可以蒸？ 【驱蚊小能手】：哈哈哈哈每次看到这些锅碗瓢盆，都感觉像是做饭一样，感觉很真实的样子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是的，之前看他们天天画图，说什么设计理念，统统听不懂，但当小沈开始拿起了大锅（？），我发现我就懂了，和我妈做饭差不多（狗头，狗头狗头） 【奶糖片】：真的诶，感觉一下子把距离我们很遥远的工艺和我们拉近距离了。什么理念的我不懂，但染色啦，煮布啦，脑子里居然有点点印象。以前外婆就是这样染布的，不过她是直接用草木灰染，染的粗布，染出来的颜色都是脏灰黑的颜色，适合劳动的时候穿，不怕磨损，耐脏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是的是的，就是这种感觉，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就是充满了烟火气，和我们的日常息息相关，能穿能用的衣服就是好衣服[大拇指.jpg] 经过弹幕一提醒，其他观众们才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特别是从陆流和白佳妮直播间里流窜过来的观众们，这种感受就更加深了。 因为在白佳妮和陆流的直播间里，他们就是看各种图纸，然后阐述自己的理念，说自己的设计，还经常抛出一个个专业名词，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在他们的直播间里，粉丝们就在那儿疯狂的吹捧，说宝贝好棒棒，宝贝好厉害，搞得他们也不得不随波逐流，只能当自己也听懂看懂了，不然就很显得别人知道自己不知道像个傻子。 之前是皇帝新衣的不懂装懂，搞得他们一头雾水，自然而然觉得，这个节目一点趣味性都没有。 可当他们流窜到沈声默直播间时，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沈声默也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汇，但那都是属于高中化学的范畴，哪怕听不懂，也是学过的，四舍五入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是懂了。除此之外，沈声默就不会故弄玄虚，也不会满嘴专业名词挂在嘴边。 至于烧草木灰，架大锅烧水，煮黄栀子，这些事情，谁家没经历过啊？ 一回忆，亲切感就出来了，仿佛回到了快乐老家一样，一个一个开始觉得，这个选手怎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清新脱俗不做作。 没经历过的，也会因为沈声默简单易懂的讲解，知道她在做什么，不会听不懂。 这样一通比较下来，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观众们是来看节目的，又不是来学习设计的，当然都选择了观看性更好，趣味性更高的沈声默直播间里。 这一天早上，沈声默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自节目开播一来，第一次突破了一万。 虽然还是比不上白佳妮陆流，但是比起自个儿以前的数据，已经开始爆炸性增长了。 吃饱喝足的沈声默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然后站起身来，掀开煮着黄栀子的锅盖。 火正烧得沸腾，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听起来十分热闹。 此时，锅里的水已经从开始的透明无色，变成了金黄的颜色。 只不过，还是淡了。 黄栀子有点少了，颜色不够浓重。 别看现在的水是黄澄澄的，可当布放下去一块染的时候，能留下多少色素就不一定了。 正因为这“不一定”，才让每次最后的成品都充满了不确定的惊喜。 因为有时候能染出很漂亮的颜色。那种巧合染出来的颜色，是不能复刻的，独一无二，因为谁也不知道，在操作过程中，到底是哪一步的变量，造成了那样的效果。 “好了，染液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继续下一步动作了。”沈声默把火关小，只让黄栀子水保持在似开非开的状态，然后把黄栀子捞起来。 能看到，包裹着黄栀子的白色纱布，此时已经被染成了金黄色。 “一会儿把布放下来浸泡，至少要半个小时以上颜色才能上色，我们现在静置，把上面的残渣捞起来。”沈声默说着，一只手拿着漏勺开始捞，那架势，就像做菜一样。 【黑匣子】：哈哈哈要是有人乱入，不明真相的群众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个美食吃播节目哈哈哈 【麻辣鸭脖】：是的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逗 【奶糖片】：真的……我们家会用黄色的花来煮腊肠饭，也是这种煮法 【驱蚊小能手】：吃的，又是吃的，求求你们别说了，孩子又要饿了 【跌跌撞撞】：因为很容易看别人吃东西变饿，所以我才来看这个节目。本来想着不会看到任何和吃有关的东西了，结果还是逃不开啊，麻了麻了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真的太有意思了，看得我都想自己染来玩玩，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酸甜苦小辣辣】：目前来看，她的操作都没出现大毛病，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用上媒染液，基本就能成型了。手头有材料的，想试可以试，蛮有意思的。明矾一般的中药店里就有卖，很便宜，但有毒性，千万千万不要食用 【不灵不】：哇，前面的姐妹懂得好多 【酸甜苦小辣辣】：懂得不多，只懂一点点皮毛。看这个小姐姐吧，她确实很专业 锅里的染液煮好了，草木灰水也静置得差不多了。 经过静置的草木灰水已经恢复了澄清，上一层是清水，下一层是草木灰，液体表面漂浮着一点点没有沉淀下去的漂浮物，但不影响大局。 沈声默拿起草木灰水，小心翼翼把上面一层的清水倒入另外一个盆子里，下面那一层弃之不用。把上面的漂浮物捞起来，只留下一层清水，最后剩下的就是沈声默需要用到的媒染液了。 如果手头有专业的媒染剂，染出来的效果会更好，但现在只能因地制宜。 “好了。”沈声默说道，“我们现在把布放到媒染液里浸泡一会儿，一会儿就放到锅里去染色。” 【奶糖片】：紧张，我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复原乳】：啊……我说如果，如果，要是把布染坏了，那怎么办啊？ 【黑匣子】：坏就坏了呗，再坏也不过如此，我觉得她很有魄力，做决定做得蛮好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驱蚊小能手】：是的，如果不试试，之前的布完全没法用，也只是输 【落月与星】：服了，这么包容的吗？这是比赛啊，就是得看结果啊，都这么宽容，那最后冠军都拿的没意思 【落月与星】：能行才是了不起，不然就是在这瞎搞博眼球。没有那两把刷子，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昨日如梦】：1 现在沈声默直播间的观众，主要分为两拨人。 一拨，是对沈声默很有好感的粉丝或者路人粉，对沈声默是很宽容的，对她最后能不能成功，也没有多大的要求。 但另一拨，却是带着恶意的。 如果沈声默这次没有成功，那就将成为她在这个节目上翻不了身的一个污点，他们将会拿着这一次的失败，持续地嘲笑下去。 受到这部分人的干扰，连那些原本很宽容的粉丝路人粉，胜负欲也被激发了起来。 他们现在也只想看到沈声默成功了，不想让那些一个劲儿地强调沈声默做不成的带节奏的人如愿，不然也太令人气愤而无力了。 他们紧张地看着沈声默的动作。 而沈声默的心情始终是四平八稳的。 成则成，不成则继续尝试。如果因为一些人的评价，引发情绪上的波动，进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和状态，影响到她的作品，那才是中了黑粉的下怀。 她并不会把那些人对她的争议放在心上，她的目光始终是柔和而坚定的，非常的专注，只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 等时间差不多后，沈声默把布捞起来，用清水简单漂洗一下。 “现在把布放到染液里浸泡，等它最后浸水也不脱色，不变色，才是真正的成功了。” 沈声默把布夹起来，放到准备好的染液里。 随后，招招手，让摄影师过来，着重拍染液里的变化。 一开始观众们还不知道沈声默是什么意思，可是当随着时间的推移，放进染液里的布匹，开始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来。 能看到，把布放到锅里的金黄色染液里后，它的颜色逐渐变了。 沈声默拿着筷子，不停的翻动，防止有染得不均匀的地方，每当她捞起来的时候，观众们就能看到本来呈现玉色的布匹染上了一抹黄。 一开始是淡淡的黄，后面有点偏嫩黄，再到正黄，最后颜色逐渐加深，没有染成金黄，但是也染成了黄色偏姜的颜色。 看上去非常清爽，非常温柔。 这是个成功的好兆头，沈声默深吸了一口气。 没到最后一步完成，她还不敢妄下断言，万一最后的步骤出了点儿意外，她这么早就开始得意，那就成了笑话了。 沈声默放下筷子，说道：“等待浸泡三十分钟就可以了。” 【复原乳】：哇啊啊啊这个颜色好漂亮啊！！好正啊！！！ 【黑匣子】：是的是的，没有工业染色那种荧光的感觉，非常的清爽！！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呜呜呜呜天啊，想找同款，想找同样颜色的衣服。如果能用一件这样颜色的汉服，一定很好看吧！！ 【黑匣子】：前面的，我们小沈设计的衣服，就是全有传统元素的，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入坑粉她！她真的超棒的！就是可惜，太小众了，人不多 【花露水】：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染就行了吗？会不会掉色之类的？好担心啊 【驱蚊小能手】：同担心1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当沈声默把染液里的布匹捞起来时，水都已经差不多凉透了。 她拿来一个水桶，里面放了半桶的清水，把布匹放下去，用力的揉搓几下。 没有变色。 颜色非常牢固，一点也没有脱色的迹象。 沈声默欣喜道：“效果很好，颜色太漂亮了！这种正黄偏姜的颜色，非常适合夏天，也很衬肤色，我已经有灵感了。” 一场魔法盛宴，在沈声默的手底下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场古老的魔术，从古时候起，老祖宗们就已经学会了这个技能了。 观众们也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颜色这么好看，简直令人惊喜！ 【甜甜酱】：啊啊啊成功了！！！ 【黑匣子】：小沈就是最吊的！！！ 【花露水】：好神奇啊，居然真的不掉色，妈妈我想学这个技能！！！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呜呜呜呜看得我都想漂白自己了 【驱蚊小能手】：？？冷静点姐妹 【就是想要睡】：这个颜色真的好好看！之前看到一锅黄栀子水，我只能想到白切鸡，现在我好像要这块布！ 【奶糖片】：期待小沈的作品，冲冲冲冲！！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本来觉得沈声默一点希望都没有的人，在看到这块布后，也燃起了信心。 既然有过一次力缆狂澜的能力，那就不能期待第二次奇迹吗？ 所谓比赛，就是不管情况怎么不利于自己，不管再怎么艰难，都不放弃，一步步险中求胜，才是最刺激，最有竞技的精神！ 冲啊默默！！ 观众们内心已经开始嗨了起来。 染好的布被沈声默捞起来，然后放在长杆上，等着晾好，材料的事情就解决了。 接下去，就是设计图纸的事情。 沈声默回到自己的工作间里，随便画了几下，然后就停了下来。 其实，脑海里要做什么，她大概有主意了。 既然夏天，那就要清爽。 如果是现代的服装，那么无非就是各种裙子或者t恤。 对于陆流和白佳妮两人的设计风格，沈声默都有点了解。 陆流走中性风，他的设计主打的是潮酷，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能穿他设计的衣服。而白佳妮的设计，则是偏向鬼马少女一类的，经常会引用各种花里胡哨的元素，看上去招摇又惹眼，很大程度满足了青春期少女想要夺人眼球的诉求。 只不过，他们两人的设计，都有各自的缺陷。 陆流的因为太过中性，风格太过明确，所以会把另外一部分爱穿小裙子的女性排除在外。而且他的尺寸宽大宽松，因为同一个码不仅是男性穿，女性也要穿，能适配大多数人，但是少了个性。 至于白佳妮呢？ 她倒是花里胡哨，极力体现出女性的曲线美。 但坏就坏在，白佳妮太知道怎么体现了，所以她的设计力求突出身材，基本都是前凸后翘，但又得是xs的尺寸。 这也就是说，只有一部分身材非常标准的模特，穿她的衣服才能穿得好看。对穿着者的要求严苛到这种地步，就更不必说什么舒适性了，那是没有的。 她只追求镜头下的美感，内在的逻辑是要寻找能将她的服装展示得最好看的模特，对模特的要求非常苛刻，而非让衣服去适配模特，寻找能让普通人变美变漂亮的衣服款式。 能将白佳妮的衣服穿得好看的人，并不多，但白佳妮觉得，这是人的问题，并不是她衣服的问题。 沈声默始终坚信，人穿衣服，始终就是人穿衣服，衣服是为了人去服务，而不是人为了把衣服穿在身上，为了衣服服务。 是衣服帮助人去展现自己，而不是人把自己削小，去展现衣服。 她的设计，得博取众家之长才行。 既要兼顾舒适，也要兼顾量体裁衣，尽量修饰人体的曲线，让不管什么人，穿上去都能得到修饰身体的效果，而不是让人去衬托衣服。 他们三个人的理念完全不同，最后到底谁最受观众的欢迎，沈声默也说不清，但她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去争。 沈声默很想赢。 沈声默一边垂眸，一边唰唰唰画下了她的图纸。 其实她的设计，都根本不能算得上设计，而是直接在汉服的形制上进行改良，让衣服更加日常。 衣服分为三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上衣，是一件白色宽松的主腰，也就是现代的小吊带。 还有一个部分是下衣，是一件褶裙。褶裙长到脚踝，修长又飘逸。 穿的时候，褶裙裙的裙头在腰上缠绕，既能修饰腰线，又不会对穿着者的腰围有要求，很能藏肉。有时候想要显得修长，并不是越宽松越好，而是尽量紧贴着身体，紧身的衣服从视觉效果上来说，就比宽松的衣服更“瘦小”。 最后一部分，就是一件纱质的对褙，不过稍微改动了一些，变成了短款，更加现代化了。穿的时候，既可以老老实实穿，也可以绑在腰上，露出姣好的腰身。 “好了。”基本不需要怎么犹豫，沈声默就已经确定了她的方案。 她不需要做任何大的变动，传统衣服的穿法，就是最简单，最舒适的了。最关键是，不挑人，谁都能穿。 穿出来的效果，和现代的连衣裙也没什么区别，就是穿法不同而已。看上去也是简洁大方，优雅知性，很适合夏天。 只不过，光有设计还不行。 要想先声夺人，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她就必须得往设计里添加一些东西。 一些足够夺人眼球的东西，让人看了一眼不能忽视，不能忘却。 沈声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绣品。 只不过绣花是个力气活，要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比赛综艺里绣出令人惊艳的绣品？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一小片面积的绣品，根本不足以获得压倒性胜利，要绣，就绣一大片。 要想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不过没关系，沈声默有办法。 白佳妮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工作间里，按照自己的设计图纸，剪裁了一块布，用缝纫机试着缝出了一件连衣裙。 只是，不满意。 非常不满意。 这只是简单基础的版型，可是白佳妮一看就觉得不行。 作为一个天才少女设计师，她对自己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绝对不允许出现错误的不好的设计。 于是乎，她直接把这一块看上去不算是失败的布，扔进了垃圾桶。 白佳妮这个动作，让直播间的观众都惊呆了。 【白矮星】：诶，佳妮宝贝不用对自己这么严苛，我看了这些布都心疼 【黑洞】：我觉得刚才那个基础版型很好看啊！想要！先去捡垃圾桶！ 【跑步小王子】：你们尊重一下佳妮吧，人家是设计师，肯定把作品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她不满意，肯定有不满意的理由，扔一块布又怎么了？我们耗得起，只求做出最完美的衣服 【跑步小王子】：emmm反正这两个人也不够佳妮一个打，某些人，干脆就把布毁了（没有影射某人） 白佳妮直播间里亲亲抱抱的粉丝们并不知道，沈声默已经把布匹的事情给解决了，现在已经在准备下一阶段的工序了。 第117章 设计师 【第五天：阴 直播间状态：综艺正在直播中 粉丝值：25120000/100000000】 看到十二万的粉丝值,沈声默一怔，很快明白过来，知道自己一夜之间涨了许多的粉丝值。 应该是之前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以确定，是好事。 沈声默心情愉悦的起床,知道自己的策略开始凑效了，而且这效果远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 此时早上八点,别墅里只有沈声默一个人起了，其他两人照例是不见人影。当沈声默的作息开始规律，早睡早起的时候，除了饭点基本很难和另外两人碰见。 不过沈声默也不在意，她也不需要和另外两人交流什么，只需要坚定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时间还充裕,只不过她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开始放毒做饭，而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应付肚子,然后直奔工作间。 距离第二次成品展示，还剩下二十来天,时间可不充裕，不能慢慢来,得赶一点进度了。 沈声默按照人体模特的模型,量了三围的数据,拿到最初的样板数据之后，开始在布上剪裁。 第一天，先用白色的布剪裁了一件上衣。也就是经过改良的吊带上衣。在吊带胸前,用线简单的编了传统的盘口,缝上去,一来是增加装饰，二来可以调整松紧。 上衣整体还是比较简洁的，在前胸打了褶子，营造出一点设计感，之后就没怎么动了。 衣服上唯一的修饰，就是布料本身自带的暗纹，看上去有一丝丝低调华美的感觉。 沈声默非常满意，自己试穿了一下，感觉非常舒服。冰冰凉凉的布料贴在身体上，带来一丝丝属于夏天的慰藉。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夏天穿着这么一间轻薄透气的衣服在身上，该多么凉快。 “好了。”沈声默一锤定音，甚至没想过要去调整什么，直接和观众们宣布，做好了。 观众们沸腾了。 不为其他，为的是沈声默的果决。 哪想她不动还好，一动就是大刀阔斧，一天的时间，直接解决了一部分！ 这是多么高的效率！ 【黑匣子】：棒棒棒！！冲冲冲！！干翻他们！！（虽然不懂，但冲就完事儿） 【花露水】：这效率，我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也太棒了吧！ 【驱蚊小能手】：笑死，隔壁两个天天捧着个图纸，天天在那儿画天天在那儿试，结果现在都还没定稿，也不知道一天天都在嘀咕什么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我们小沈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鸣惊人！ 【复原乳】：感觉这件小吊带穿起来有点蓬，但布料又很柔顺，版型好像很好的样子，明明设计也没有多么复杂，好神奇啊 【奶糖片】：哈哈哈哈不要怀疑，这就是设计师的神奇能力！那些成千上万的高定服装，买回去的就是设计师的版型的！而且不洗的，只穿一次，洗了就没有了！ 【奶糖片】：有钱人的快乐我真的想象不到（点烟 【想要暴富】：看看我，看看我，富婆姐姐看看我 【哦呵呵】：笑死，这才哪儿就哪儿，就一群人在这儿**，我寻思着这件上衣都不算什么设计吧？ 【就是啊】：就是就是，也太乐观了，沈某人什么货色你们还不知道，居然看到一件上衣就这么放心，真不知道说你们天真好，还是说沈某人本事大好 【白矮星】：这件破衣服，给我一块布，我自己随随便便都能做出来了 白佳妮的粉丝适时出来冷嘲热讽一番，不错过任何踩沈声默一脚的机会。眼见沈声默直播间做出来一件衣服后，忽然士气大涨，粉丝们绝得天晴了雨停了，沈声默又能行了，得给他们泼泼冷水。 白佳妮和陆流那边的在线观看人数都下降了，只有沈声默的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py交易，他们绝对不允许这种不公平的竞争发生。 白佳妮和陆流的粉丝们见状，当然要把沈声默这边的气焰摁压回去，绝对不允许沈声默的人气超过他们的偶像！沈声默她不配！不允许！ 于是弹幕上，开始出现两拨人的纷争，一拨人觉得沈声默不行不行，一拨人觉得沈声默行行行，快吵起来。 【黑匣子】：好了别吵了，我们要知道，我们小沈已经染完了布做完了衣服，还画完了图纸等着准备下件衣服的制作（当视奸谁不会是的，抠鼻.jpg） 【黑匣子】：然后隔壁这么多“熬夜奋战”，唯一的成果就是废了一张又一张的图纸。谁的效率高，谁在摸鱼，一目了然。现在争什么都没必要，到时候看设计的成品呗 【花露水】：对对对，看结果呗，手底下见真章，敢不敢来应战嘛？ 【驱蚊小能手】：是的！就看成品展示就行，瞎比比个啥？我们默默就是最吊的！最diao的！！ 至此，那些黑粉们不仅没能挑拨离间，让沈声默的人气下滑，反倒是让他们变得众志成城起来，反而更相信沈声默能赢得比赛了。 没办法，群众的心里就是这么不可捉摸，就是要叛逆，你能怎么办吧。 虽然沈声默只做出了一件上衣，但粉丝们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对她的能力有种蜜汁自信。 沈声默就是这样，每次都在其他人以为她穷途末路时，做出一些举动，不经意吓人一大跳，让所有人惊愕不已。 她好几次都给观众们带去惊喜，所以现在她的粉丝们已经对她盲目信任了。 就是只有一件简单的上衣，哪又怎么样？ 总体做出来，就一定是最吊的！一定是！ 视频里的沈声默并不知道屏幕上的纷争，她此时正在低头画图。 她画的图，并不是衣服的设计图，而是一些花纹的图样。 此时，她在图纸上画的就是传统缠枝纹的花样。采用嫁接的方法，用了荷花作为主要的花纹，旁边嫁接了一些别的枝丫，以及一些流水纹样。 这三种元素交缠在一起，变成一幅繁而不杂，古朴大方的图。元素虽然多，却杂而不乱，乱中有整体，整体有细节。 画完这个花样，沈声默又继续画了下一个花样。 接着的是一幅团画，圆形的团幅看上去有种类似于图腾的效果，同样采用了荷花的元素，不过要更加简洁大方，素雅而高洁，代表着传统审美中对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 至此，所有的花样就都画好了。 沈声默也不吝啬，直接大大方方的展示给镜头，因为这种东西，是对方知道了也学不会学不走的，所以沈声默一点也不害怕。 她介绍道：“只是做一件裙子，那太简单了，我感觉很难赢得观众的喜爱。毕竟陆流和白佳妮都是很有实力的对手，我更要全力以赴了。” “这些团花还有绣纹是我即将要点缀在裙子上的，用来做出一种花团锦簇的效果。刺绣是我们已经存在很久的传统技艺，非常精致，很低调很奢华，我觉得用来在裙摆上绣出大片大片的绣品，应该很能镇场子。” “在裙摆上绣荷花，寓意步步生莲嘛。当走动起来的时候，婀娜多姿，袅袅娜娜，真好看。”沈声默一脸笑意的说。 荷花缠枝纹绣在裙摆，团花绣在褙子的背后和双肩，造成呼应的效果，不至于让外套太单调。 【白矮星】：她是在痴人说梦吧？距离第二次成品展示可没多久了，还绣花？我看葬花还差不多 【黑洞】：啧啧啧，这就是你们说的效率惊人，神速吗？我看她是还没睡醒，还在梦里吧？ 【跑步小王子】：笑死，我们佳妮稳赢了。一个对手平平无奇，一个不知道在干什么完全不在状态，要赢下来轻轻松松 【佳妮的小宝宝】：嘻嘻嘻，坐等成品展示，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绣这么多花来。要是能绣，我就叫她爸爸行吧？ 黑粉们本来都慌了，真以为沈声默事到临头又像之前的黄栀子一样，忽然出奇制胜，化险为夷。 可现在看到沈声默说要绣花，他们又奇迹般的安心下来。因为绣花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是个细活，根本不可能赶工，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如果这就是沈声默的秘密武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点子确实好点子，绣品确实精美，一出手就能先声夺人，比单纯的布料要更加精致，但时间不允许啊。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沈声默哪怕是不眠不休，接下去的时间全部在绣花，也绝对不可能绣出来的。 这一步棋，与其说是沈声默想出来的妙招，倒不如说是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然后病急乱投医做出的举措，不仅没有缓解她现在的处境，反而因为过于滑稽显得更像个跳梁小丑了。 白佳妮的粉丝们得知这一点后，更加确信沈声默已经困兽之斗垂死挣扎，不足为惧。 他们结束了视奸，回到白佳妮的直播间里，和偶像亲亲抱抱。 【黑匣子】：呜呜呜这帮人，终于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如果我的id能实体化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把他们全部关小黑屋，让他们出不来！ 【花露水】：我请他们喝瓶花露水 【驱蚊小能手】：我请蚊子和他们共舞 【奶糖片】：我……把他们喂出糖尿病！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哈哈哈哈你们也太可爱了吧，要是有扇门能把他们关在门外就好了，真讨厌 晚上，沈声默开始裁剪衣服了。 褙子相对来说，比较好裁剪，线条也很简单，缝纫起来也比较省时省力。 完成了裁剪，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沈声默才想起要投喂自己。 来到厨房里想要觅食，一进去就看见探头探脑的陆流站在那儿，一脸的深思，好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看到沈声默，陆流立即兴奋的迎上来，叫道：“沈妹妹，你终于来了！” 沈妹妹沈妹妹，我还林妹妹呢！你以为你在拍红楼梦啊？ 沈声默扯出一抹笑来，没多搭理，算打过招呼之后，打开冰箱拿了一袋吐司和一袋牛奶就走。 “哎哎。”陆流在身后叫她。 沈声默回头过来，看着他，目露不解之色。 “你就吃这个啊？”陆流问，目光充满了诧异，“你厨艺这么好，怎么不做饭来吃？” 当然是因为没时间啊傻子。 沈声默笑着摇摇头：“这点够了，我减肥。” 陆流深深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可是我好想吃沈妹妹做的饭，你不做饭，我吃饭睡觉都不香了。” “……” 沈声默重重吸了一口牛奶，以此掩盖脸上有些扭曲的模样，免得失了仪态。 这还是在直播呢。 陆流不要脸，她还要顾及一点形象。 “沈妹妹，帮我做顿饭呗。”陆流继续说，对着沈声默眨眨眼睛，一副：我很帅快来夸我快来满足我的样子。 ……让人看了心情复杂。 沈声默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慢悠悠问道：“盒饭吃不惯吗？那我没煮饭之前，你在节目组里吃的是什么？西北风吗？” 【黑匣子】：哈哈哈哈怼得好！我看不惯他好久了！ 【花露水】：还想白吃小沈的饭？可以啊，黄栀子，拿来吧你 【奶糖片】：我们小沈已经不需要黄栀子了，陆某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驱蚊小能手】：真就蹬鼻子上脸了，小沈快冲，不要给他面子！！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让他吃自己脸上浮起来的油就能饱了，毕竟油脂热量高，随便吃一点就能填饱肚子 沈声默怼了一声，陆流却好像听不懂一样，继续笑得自以为是的温和，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妈妈救命！ “我是来比赛的，又不是来做厨娘的。”沈声默含蓄的拒绝他。 “诶？可你不是……你的布都那样了，还能用嘛？”陆流继续不依不饶道，“反正你比赛都这样了，也没获胜的机会，不如这样，你接下去的时间，专门把我照顾好，这样我能拼尽全力和白佳妮比赛。要是我获得了冠军，有一半的荣誉是属于你的。” “……” 沈声默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把陆流看得心里发毛，实在受不了她那清澈又犀利的眼神，陆流有些慌的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你看什么？” “在看你是不是长胖了，脸怎么这么大？”沈声默一本正经。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也不关注陆流是不是真的胖了，她只是在一本正经的讽刺陆流脸大，这么不要脸的要求都能提得出来。 而一边的陆流呢？本来就对自己的身材容貌极为自信在意，沈声默说他胖了，比说他不要脸，还让他难受。 他怎么可能胖？他不可能胖！ 陆流一双眼立即瞪圆，看着沈声默的眼神里，那滔滔的控诉和恨意，那是比天高比海深。 “你、你——” 【黑匣子】：哈哈哈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花露水】：太逗了，我真的笑死 【奶糖片】：别看小沈平时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样子，但实际怼死人不偿命，这性格i了i了 【复原乳】：哈哈哈哈哈来个有文采的形容一下陆流的表情，反正我是找不到形容词了 【驱蚊小能手】：陆流：麻麻她骂我胖哈哈哈哈 【驱蚊小能手】：事实是，陆流你真的胖了，更戳心了，噗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真的，第一次看到陆流这种……黏糊得让我面部狰狞的男人。脸也是真的大，说什么冠军荣誉有小沈一半，我倒是想问问他，奖金有没有小沈一半，笑死，给惯的 【多啦b梦】：是啊！！光有荣誉有个几把用！而且我感觉他也没啥实力吧，小沈比他牛多了！！！ “我什么我？”沈声默认真的端详陆流许久，然后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陆流你好像真的胖了诶，难怪脸变大了。” “你——你气死我了！” 【黑匣子】：我他妈好害怕他下一秒会跺脚嘤嘤嘤 【花露水】：……救命，买艾斯 【驱蚊小能手】：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陆流终于是恼羞成怒了，因为他发现，他惯用的招数对沈声默一点用都没有。 对方不仅不接招，还会阴阳怪气，真是气死他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我才不会给你搭腔。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看吧，我看看你能拿什么去比赛。” 在陆流看来，沈声默完全是不识抬举。 因为沈声默已经没有获胜的可能，现在他给沈声默找点事情做，居然不感谢他，反而还阴阳怪气的讽刺他，这不是不识抬举是什么？ 陆流气疯了，一时情急之下放了狠话。 本来不打算继续计较的沈声默闻言，挑了一下眉头，然后轻声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彼此的工作间都是隔开的，沈声默在做什么，陆流当然不知道了，沈声默是故意意味深长的说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什么？”陆流上钩了。 “不知道我已经用你给你的黄栀子，把布给染回来了啊。”沈声默笑得眉眼弯弯，看上去温和又无害，“我还没谢谢你呢，你给的黄栀子，好用极了，一点都不掉色，染出来的颜色非常漂亮。” 虽然知道针锋相对势必会得罪陆流，毕竟他本来就小心眼，但沈声默无所谓。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能说多好，同处一屋檐下，还是处于敌对状态的，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都不能让对方成为朋友。 如果陆流是个正常人，沈声默都能和他和平共处，不会发生什么摩擦，让接下去的拍摄难以进行。 可对方不是啊。 经过今晚沈声默明白，对陆流是没必要客气的，因为对方太会蹬鼻子上脸，完全不知道分寸为何物。只要有一丝丝的示好，他都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然后顺着杆子往上爬。 与其要等以后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维护这都算不上塑料的友谊，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撕破脸，这样一来，陆流以后想要指使她做什么，心里也要掂量掂量几分。 陆流懵了：“我、我给的？我给的黄栀子？” “是的，你给的，你换了一盘饭，给我黄栀子，救了我，你真是个好人。” “……” 陆流面目狰狞。 他给的，怎么是他给的？！ 是的，没错，是他给的，他都让沈声默气糊涂了！ 那天他肚子饿得不行，用黄栀子和沈声默换了一碗饭，当时他还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可谁能想到，沈声默的刀子等在这里。 她居然是拿黄栀子去染布，而不是泡水喝。 谁知道黄栀子这玩意儿，除了泡水之外，居然还能染布啊？ 这他妈就离谱！ 换句话说，就是陆流因为自己的一时口腹之欲，给自己培养了一个竞争对手，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陆流懊悔不迭，此时已经丧失面部表情的管理，但他也顾不上了。 啊啊啊真的气死他了。 “怎么他妈的是我给的！”看着沈声默离去的背影，陆流气得跳脚。 收音设备录入沈声默沈声默直播间里，观众们听见这一声不甚清朗的声音，都笑疯了。 【黑匣子】：是啊，就是你给的呀小傻瓜 【花露水】：大声点，叫大声点，我没听够 【驱蚊小能手】：我作证，就是你给的，当时你还夸小沈的厨艺好，饭都吃完了 【总之就是想睡】：陆流求你们别说了，他现在已经在撞墙了 【怪兽汉堡】：哈哈哈哈哈哈笑出鹅叫，从此世界名曲目录更新了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世界名画《怎么他妈的是我给的！》 如果陆流此时能看到沈声默直播间弹幕，估计一颗心都快被弹幕给戳烂了。幸好他不能，所以很好的保护他弱小的心脏，没让他太难受。 而沈声默离开了厨房后，再一次回到了工作间，简单的解决晚饭，就继续工作。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沈声默才把褙子的线全部收好。 这个时候的褙子已经能穿了，但也只是最基础的版型，还需要继续点缀和处理，不然太单调，不好看。 剩下的时间显然不够进行任何活动了，沈声默没有要求自己熬夜，而是到了时间，到点之后，乖乖上床睡觉。 睡觉之前乖乖道晚安，乖得不行。 因为她早睡早起的乖宝宝作息，导致每天来看她睡觉的妈粉越来越多。 妈粉也不为别的，就是看她睡觉。 哪怕不看节目，不了解比赛，但看她睡觉的人很多。 造成的现象就是，一群大晚上不睡觉的人，看着一个早睡的人，祈祷自己早点睡觉。 这可以录入人类怪异行为之一。 然而观众们就是乐此不彼。 导演在后台监控着三个直播间的数据流量，越看，眉头越是皱紧，面色无比的凝重复杂。 沈声默的直播间，人气居然快要追上陆流的人气了。 现在白佳妮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是三万，陆流一万五，沈声默一万二。 也就是说，只要沈声默超过了陆流，那她就是第二名，陆流就是第三。 怎么……会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导演平时并不干涉节目的进行，只负责监控和调配，应付突发状况，所以今天晚上沈声默和陆流的冲突，他并没有见到。 知道他去调取出来今天沈声默和陆流在厨房里的对峙，他才意识到，陆流这个蠢货，居然把自己作到掉粉了。 陆流被粉丝们宠得太过无法无天，不过有什么事情，只要他随便散发一下魅力，基本上就会被原谅，粉丝自动给他找借口开脱。 但陆流没有意识到，现在正是在直播中，观看他的不仅仅是粉丝，还有更多的是来找消遣的无聊路人。 路人不知道陆流是哪根葱哪根蒜，也许只是无聊，就点进来看看，就打发时间。 可陆流的表现，实在能称之为小孩子行为，都不能算是一个成年人合格的社交表现。观众们看见他这样，对他失望是里所以当的。 对于一个不讨喜的嘉宾，观众们立即选择了不看他的节目，人数当然就流失掉了。 现在陆流的直播间人数还有下降的趋势。 而离开了陆流直播间的那些观众去哪里了呢？ 去沈声默那儿了。 导演的目光在沈声默的数据上凝住，移不开目光了。 白佳妮的观众趋于稳定，她是自带粉丝来的；陆流的在掉，掉的粉丝流向沈声默直播间；而沈声默，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的纯素人，居然在这段时间内涨了不少粉。 虽然短时间内的在线观看人数代表不了什么，但接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时候暴涨，然后呈现出稳定增长的趋势，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匹黑马。 沈声默真的是一匹黑马吗？ 导演深深的犹豫了。 目光又落在白佳妮的数据上，看到白佳妮遥遥领先于沈声默，多出了一倍的在线观看人数，导演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白佳妮还是领先的。 他暂时放下心来，不那么担心，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之前陆流虽然说是第二，但实际上数据和白佳妮有断层，所以哪怕沈声默超过陆流，变成第二也没什么，和白佳妮还是有断层，所以最终的获胜者，还是白佳妮。 其他人只是陪跑而已。 不管是第三名还是第二名，总之都不可能是第一名。 导演放下心来，觉得他最近是不是老了，怎么总是自己吓自己，搞得自己忧心忡忡的。 这样不好，他要乐观一点。 等几天后，表情包的流量一过，沈声默的在线观看人数就下降了。 翌日清晨。 早上七点半时，沈声默已经醒了，只不过她躺在床上，窝在被窝里和系统聊天。 此时她的直播间里可能是一个观众也没有的，所以赖床一会儿没什么关系。 【宿主早上好】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进度粉丝值突破二十万，系统已经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半透明显示屏，问道：“我最近是不是很火？” 【是的】 “是我的设计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吗？” 【并没有】 【宿主的粉丝说，您的睡姿过于迷人，他们为此深深着迷】 “……” 总之，不管怎么样，不用去追究，涨粉了就行。 【恭喜宿主多出来很多野生妈妈，她们喜欢叫你崽崽】 “……”还是尽量不要去追究背后的原因吧。 沈声默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窝在被窝里，点开系统的奖励。 抠逼系统，这个位面居然二十万粉丝值才给奖励，如果不是大奖励，就把它拆了，让它瞧瞧厉害。 【专注卡。说明：使用此卡，可以大大提高宿主办公的专注力和工作速度，让宿主的效率大大提升哦】 听上去不错，不过鉴于之前的各种卡片，时效性最多的也就是几个小时，所以…… “我不要。”沈声默说，“太少了，我不要，你不要糊弄我。” 系统不明所以，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要奖励的，这个专注卡明明是它为宿主量身定制的啊。 人类啊人类，真奇怪。 系统耐心的和沈声默交谈，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失职不够专业，造成了宿主的失常行为。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我一件衣服要做那么久，还要绣花，可是你这个专注卡也就是几个小时而已。几个小时够我干什么？够我穿根线吗？一点用都没有。” 沈声默说：“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呢，要了闹心。” 原来如此，系统明白了。 原来宿主的不要，不是真的不要，而是少了不要。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再看了一眼专注卡，觉得…… 沈声默说得对。 【叮咚——系统检测到您的要求，深刻反省自己的认知，现已经为您调整奖励，请注意查收~~】 “好系统，你对我真好。” 【系统已经学会了辨别谎话】 “……” 系统那你真的好棒棒，好智能哦，这都会。 崽子真的长大了，没意思。 沈声默兴冲冲查看自己的奖励，这一次发现说明那栏变了。 【专注卡。说明：使用可以大大提高宿主办公的专注力和工作速度，让宿主的效率大大提升。使用时限是一个月内，希望宿主多多珍惜系统争取来的来之不易的机会！】 沈声默沉默了一会儿，不可避免的确定，系统是真的成长了。 居然会在后面殷殷期盼，留言让她努力，说自己不容易了。 “好的系统，明白了系统。”沈声默收下了系统的奖励。 不过专注卡难得，沈声默并没有立即用掉，要知道，她还要在节目组里呆一个多月的时间呢，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使用的。 今天的工作，就远还没有到使用的时候。好东西要用到钢刃上，不能浪费了。 洗漱完毕，和观众打招呼，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沈声默信心满满，又是随便应付了一下早餐后，走向自己的工作间。 今天她的工作是要把褶裙做出来，然后再考虑点缀的事情。 裙子的样式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操作不简单，但是工作量有点大。就是一层一层的打褶子，营造出层层叠叠的效果，如果裙子是间色的，那么效果会更加好看，走动时露出褶子里的颜色，会更加的轻盈好看。 褶子都是丈量过的尺寸，只要操作没错，就不会出问题，每个褶子都是均匀一致，用一只手仔细的压着，打完了褶子，再缝上裙头，封边。 褶裙的裙摆很大，褶子也很多，沈声默的手有点酸，却丝毫不敢放松。 沈声默专心致志操控手中的布以及缝纫机，让它们为自己所用。一路走线，该封边的封边，该换线的换线，终于在她的努力下，一条偏姜黄色的褶裙被车出来了。裙子是一片式的，穿的时候，只需要用裙头在腰上缠绕，根据自己的腰围调整大小就行。 这种设计不仅方便舒适，长条的褶子也特别修身。 “好了。”随着沈声默的声音落下，在直播间里观看的观众们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也跟随着沈声默，一瞬不瞬盯到了现在。 紧张且期待。 当看到沈声默把手中的褶裙展开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条裙子，是真正的做成了！ 【黑匣子】：卧槽！虽然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 【花露水】：呜呜呜呜羡慕的泪水流了下来，想穿小沈做的裙子 【复原乳】：呜呜呜呜小沈的效率真的好高的，如果我的裁缝效率也这么高就好了，哭哭，根本排不到工期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我单知道这个布的颜色好好看，好自然好温柔，但没想到做成裙子这么好看啊啊啊啊！想要，想要，非常想要！！ 【奶糖片】：想让小沈出来后摆摊，想买！ 衣服还没制作完毕，但观众们已经心痒难耐起来。 他们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会这么好啊！ 漂亮衣服谁不想要啊？他们现在恨不得把沈声默从屏幕里揪出来，什么劳什子节目，不参加了，就给他们做衣服。 沈声默却道：“衣服还没做完，我说了要在裙摆绣上大片大片的花，今天还有点时间，那就开始吧。” 手工绣肯定是不可能的，沈声默绣花用的是手推绣。 第118章 设计师 沈声默在一块碎布上,用彩色划粉片简单地花了一朵花，然后，用架子将布固定住，放到了缝纫机上。 哪怕是在参加综艺,沈声默那种言传身教的本能,几乎是刻入骨髓般深刻,总想给屏幕外的观众展示一番,她现在正在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技艺。 她觉得，任何一个观众,都有可能是她的学生。 这大概是她根深蒂固的职业病了,沈声默有点儿改不掉，而且她也不想改正。 哪怕她没有真正的教授过他们一课，但能播下火种，就是有意义的。 所以沈声默放任自己和观众聊天。 这是陆流和白佳妮都不会做的事，他们更想要观众将他们奉上神坛,当做偶像观赏,而不是走到和观众平等的位置,平等交流。只有当观众们用一副尊重而喜爱的态度,将他们当成业界大佬，来问他们时,他们才会和观众说一说话。 这一般是发生在节目发布会或者粉丝见面会上，很少会发生在他们直播的时候。 甚至节目组也觉得沈声默这样做没有必要,不过他们不是很在意沈声默受不受观众喜欢，也不会提醒沈声默就是了。 但是观众显然是吃沈声默这一套的。 每当沈声默说点什么的时候,弹幕就会变得很活跃。 【黑匣子】：逐渐看不懂 【花露水】：是要绣一张小帕子吗？ 【上帝诗篇】：太享受了,她的手好好看,做事也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手控一本满足 【买橘子去】：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她的手真的好看，不过伤痕好多啊，指腹看起来也有点粗糙，心疼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感觉时间不太够哇 此时的观众们并不知道沈声默的打算，都看得一头雾水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绣花是一件非常非常耗时的活，一想到绣花要浪费掉的时间，他们就着急了。 因为被白佳妮的粉丝挑衅到了，现在好多人都想看到沈声默赢。 所以，当看到沈声默要绣花时，他们急了。 沈声默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他们很想冲进屏幕里告诉她，她的时间快没了，让她支棱起来啊！ 别慢啦，再慢，隔壁就要超过你啦！ 观众心里着急上火，又不能冲进去真的给她摇旗呐喊，发的弹幕也不能被沈声默直接看到，只能和同样在观看节目的其他观众交流，他们快急疯了，甚至有人私信了节目组的官微，在官微下留下了评论。 节目组没办法，正要派人提醒一下沈声默时间的问题，沈声默开口说话了。 “你们看，我给你们绣朵小花花。”沈声默说着，然后，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了，低下头，在电动缝纫机的车身调整了一下缝纫模式，然后就启动了缝纫机。 随着缝纫机蹬蹬蹬的声音响起，观众们就看见，穿着线的枕头一路穿过布帛，左右走线。线是黄色的，布是白色的，所以缝纫机走过的路线尤为清楚醒目。 此时的观众们，仍旧不知道沈声默想要做什么。 因为别说绣花，就连穿针这一项活动，对他们来说，都很遥远。 以前的小朋友可能还会帮奶奶和外婆穿针，现在的小朋友可能连针都很少见，穿的衣服全是店里的成品。 他们只能看到沈声默的手缓慢的配合着缝纫机的走线，控制着黄色丝线走过的痕迹。 渐渐的，在白色的底布上，沈声默居然用缝纫机走出了一片用线“绣”出来的花瓣！ 天呐！ 现在，观众们终于知道沈声默要做什么了。 她的手和缝纫机的针配合着，通过移动绣花布来控制针脚落下的地方，然后缝纫机负责飞针走线，把线绣到布上。她需要做的，就是在原本的底稿上，不让缝纫机的针走出线以外的地方。同时要控制线的垂直顺滑，不散不乱。 光是看也知道，这门手艺，需要眼睛和手的高度配合，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稍有不慎，手指放到了针下，说不定就会被扎出针眼来，胆子小怕疼的观众都看得提心吊胆的。 可是当一瓣花瓣、两瓣花瓣在沈声默的控制下缓缓展示出来时，谁能不说一句牛比？ 这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不可思议。 他们只知道缝纫机可以缝衣服，但没想到还可以用来绣花啊！ 【黑匣子】：楼下来说句骚话，我现在有点词穷 【一分钟之后】：本来对缝纫机一点都不感冒，现在我也好想上去踩踩啊，很手痒，但我又有点儿害怕被针扎到 【巴拉巴拉】：缝纫机驾驶技术哪家强，请我们锁定在小沈身上 【多啦b梦】：小沈这波操作猛如虎，骚话想不出来了 【驱蚊小能手】：我知道我知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见过我外婆也是这样车鞋垫的。然后还可以车一些简单的花纹，又能固定加固又美观！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黄栀子染布，用缝纫机绣花，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奶糖片】：没有！！我们小沈是无敌的！ 【我的头呢？】：是手推绣啦，以前是用缝纫机来绣的，人工和机器配合，绣出来的花比机绣好看，但也比机绣贵一些，还是具有一行的性价比的。现在有专业的手推绣机器，操作起来更加方便，更加专业。 【哦噫】：手推绣？小本本记下了。弹幕教我学习，这就去百度 【我的头呢？】：小沈真的好厉害啊，如果是我用这种缝纫机绣，走针不会这么密的 【失落】：淦，她做得这么快这么好，让我感觉我上我也行（不，我就是说说） 【晚安安】：手推绣？我也记下来了 手推绣？那又是什么东东？ 新的知识点好多啊! 于是观众们开始去百度，可是百度回来的结果……他们也是看不懂的哇！ 说是延续了苏绣的手法，兼顾了传统手工刺绣的优点和机绣的效率，拆开来看都懂，合在一起不明白。 因为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不管机绣，手推绣，手工绣，通通不懂不懂，就是不懂！只是看着沈声默的动作，感觉震撼极了。 创造的能力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最宝贵的能力之一，而沈声默现在的举动，就是在让观众们亲身体会，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张白色的布上，出现一朵黄色的小花花。 花花是用线绣出来的，针脚细密，排列紧密。细线散发出一股莹润的光泽感，看上去很平整丝滑。 虽然不能直接以假乱真，不是仿真的花，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构型都十分的漂亮。 简而言之，当人们看到这件东西，脑海里面会浮现的那个字，就是美。 而这朵花是怎么诞生出来的，所有观众都看在眼里。 他们仿佛见证了一场奇迹——关于一朵绣花的诞生。 【鹤走游行】：呜呜，花开了 【草言草语】：我的**好奇怪，鸡皮疙瘩起来了 【bandica】：天啊，好漂亮啊 【白日梦】：好好看好好看，好看疯了，摄影师切个近景镜头吧 而沈声默脚上的动作停住，纤长的手指摸过刚才在布上绣出来的几朵小花。 摄影师的镜头也跟着移了过去。 沈声默说道：“你们看，这是我用缝纫机绣出来的花。通过手和机器走线的配合，可以更加快速的在布上绣出精美的花朵。它的质感比不上手工绣细腻，也不像手工绣那样变化多端，但是有着自己不可替代的优点。” 沈声默比比划划着自己的小手帕，越看越喜欢，“因为是半人工的，所以在绣的过程中，比单纯机绣更加智能，更能随心所欲的绣出自己想要的图案，而不是单纯让机器控制。” “在操控的过程中，我们能人为的控制走线。从图案到配色，从用料到细节，都可以让我们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作品，而不是像机绣那样僵硬。” “相对来说，机绣的绣线会更加粗糙，更加硬，当然绣出来的成品也不会很柔和，唯一的优点就是性价比和效率比较高。” “手推绣有一定的难度，需要大量的练习。有感兴趣的，可以去体验一下，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也可以问一问你们的长辈，说不定你们的妈妈，奶奶，都会哦。” “不过真的很危险，小心不要扎到手。”怕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小观众贸然尝试，沈声默对其中的危险性三令五申，才继续说道：“就说到这里吧，我要继续开始了。” 【黑匣子】：太强了太强了呜呜呜，不明觉厉 【却一】：感谢提醒，我怕扎手，我不试了，我就看看就行了 【花露水】：还是那句话，虽然看不懂，但是我真切的震撼了呜呜呜 【怪兽汉堡】：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踩着妈妈的缝纫机做自己的衣服，要不是小沈提出来我自己都忘了（捂脸笑）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我妈说她没有这个技能，她现在也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奶糖片】：我妈说她不懂1 【复原乳】：我妈不懂1 【狗der】：我也不懂，所以，我=你们的妈妈？孩儿们，妈妈来了[坏笑] 【奶糖片】：连夜刺杀上面那个id叫[狗der]的臭儿子 沈声默把白色的小手帕放在桌面，将小手帕当成抹布，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打算开始漫长的手推绣环节。 这朵小黄花之所以速度这么快，是因为结构简单，还是单色绣，不用在绣花的过程中，考虑渐变的效果和配色的问题，就像是在一条笔直的路上行走，只管往前冲，一条路走到黑就行了，即使辨不清方向，往前走总是没错的，这么简单的制作过程，很难出错。 可如果换成了她画出来的图样，那么制作难度提升得就不止一倍了。 在旁边跟拍的摄影师看了她好几眼，又看了看放在桌面的小手帕好几眼，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 “那个，我……” 沈声默穿了一根粉白的线，然后抬起太来看摄影师，问道：“怎么了老师？” “我能不能……”摄影师看上去有点为难，“如果你要当抹布的话，能不能把小手帕给我？我女儿一定能喜欢的。” 摄影师看上去小心翼翼，弱小可怜，不敢大声说话，说完这句话后，陡然间又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很突兀，难堪地搓了搓手指。 “……” 沈声默哭笑不得，把小手帕给他：“唔，当然可以啦，希望小妹妹喜欢。” 这个小手帕，是她的一个试验品，试一试缝纫机好不好用，如果摄影师不要的话，真的就会被她当成抹布用了。 沈声默的话音一落，摄影师就不再自怨自艾，自我折磨了。 取而代之的是感动。 “谢谢你，她一定会很喜欢的。请问，你可以在上面签个名吗？” 沈声默点点头：“当然可以。” 她重新把手帕放到架子上，然后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沈”字。 这就算好了。 沈声默把手帕递给摄影师，然后低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拿到手帕的摄影师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低头看着目光都舍不得移开，仿佛能看到将这个手帕带回去给自己女儿的时候，女儿开心的表情，他也开心极了，连声对沈声默说道：“谢谢。” 沈声默淡淡笑了，“没事呀。” 她并不知道，弹幕已经被一群嘤嘤怪和柠檬精占领了。 【黑匣子】：嘤嘤嘤羡慕嫉妒恨，好羡慕摄影师的女儿，我也喜欢小沈，我爸怎么没去节目组给我追星？ 【花露水】：我也要小沈的签名，我也要！！！ 【多啦b梦】：前面的，签名是重点吗？？重点明明是小花花！！我也要小沈的花花！啊啊啊@我爸，快点雄起打进节目组内部帮我追星啊！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我爸爸爸爸爸我也要我也要呜呜呜呜 沈声默用着昨天画好的花样，在硬纸板上打版，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把花样的图纸裁剪下来。 在裙摆需要绣花的地方，用尺子先量出同样的幅宽，然后中间用刚才裁剪下来的硬纸板画图，就这样一个挨着一个的话，就勾勒出一整圈的裙摆图样。 等沈声默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下来。 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和手臂，沈声默无奈结束一天的工作，来到楼下领她的盒饭。 一下楼，白佳妮和陆流早就等在那里了。一抬头看见她，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本来正在交谈的两人立即凝固笑容，摆出一副你是谁啊跟你不熟的样子，明显是两人私底下有了新的商量，把沈声默排斥在外了。 沈声默并不是很在意，除了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在这里交到朋友这件事以外，她还明确地知道一件事。 陆流和白佳妮之间的竞争可不比和她之间的竞争小，他们现在一副共同联起手来排挤她的模样，也不知道哪天，这个小团体就破裂了。 但破裂不破裂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需要完成她的作品就好了。 沈声默只点点头，示意他们她来了，算作礼貌，然后，拿过自己的盒饭就走了。 既然他们不待见她，她就更没兴趣和他们维持塑料情谊了，才不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不过，她这样子，落在另外两个人的眼里，就显得很目中无人，很狂傲了。 陆流见了，脸色都铁青了。 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还有人能比他更狂，更傲。明明沈声默已经都快被淘汰出去了，她这是直接躺平，放弃挣扎了吗？ 但不管怎样，陆流都很不爽。 之前沈声默那副怯懦又古怪的样子，一点儿都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哪像现在。 听说，沈声默那边的观众越来越多了。 那岂不是支持率也要跟着上涨了？ 陆流看着沈声默的背影咬咬牙，低声，对白佳妮说：“听说她最近染出了一块很漂亮的布。” 只说了一句话，却向白佳妮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沈声默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对手。 这点精准地打击到了白佳妮的痛点，她的脸色果然僵了一下，紧接着便说道：“是吗？” 语气讽刺。 陆流和她之间竞争，那是强者在争斗，在他们眼里，沈声默都没资格与他们出现在同一个赛场。 白佳妮很难将沈声默放在眼里，听到陆流说沈声默染出了一块很漂亮的布，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多难听，立刻将语气和缓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她挺厉害的。只不过，这里什么都没有，她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下子轮到陆流脸色铁青了。 怎么拿到的？当然是他这个傻逼给的！ 每当陆流想起这件事，都想扇自己几巴掌！ 他怎么就那么贱呢他！为了一口吃的，为了让观众觉得他好心，居然真的把关键材料送出去，把自己的竞争对手给奶活了。 他哪知道沈声默真的能拿着那些黄栀子，做出来她想要的东西。 一想到这事，陆流就懊悔极了。 陆流没什么交谈的心思，气冲冲的走了，留下白佳妮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就说着几天沈声默怎么这么淡定，一点也不见以前的局促，原来，是因为她有了解决的办法。 想到这，白佳妮稍稍有些不爽。 不过，她很快安慰自己，也没什么好不爽的。 把布染好了，只是第一步而已。 沈声默之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没设计，哪怕现在开始做衣服了，只怕费稿都不知道多少件。 比如白佳妮自己，她的布料没毁，但始终也没定稿，就因为设计这个东西非常主观，她不允许自己的作品有不完美的地方，想要精益求精，在设计上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远比找到一块合适的布要多得多。 沈声默现在只是染好了材料而已，她已经落下了这么多，怎么和她比呢？ 白佳妮一点也不担心被沈声默反超，反而因为想到沈声默在染布上浪费的时间，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 和陆流聊了一会儿天，她不仅不担心，反倒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 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沈声默已经在起跑线上，就被她远远甩开了。 【第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综艺正在直播中 粉丝值：25230000/100000000】 效果不错，继续再接再厉。 这个位面，因为一开始就是在参加综艺节目，所以就连起步的粉丝值都涨得比其他位面快得多，终于不是从零开始了—— 虽然一开始也没几个人，但是毕竟节目组粉丝基数在那儿，沈声默发育起来毫不费力，粉丝值增长得很快。 不过，目标粉丝值也很庞大就是了。 一千万，距离现在，还有很长远的一段距离要走。 沈声默轻轻的叹口气，然后打开自己的系统空间，拿出了之前拿到的专注卡。 【请确认是否使用专注卡？】 【是】、【否】。 沈声默点了是。 【恭喜宿主成功使用专注卡，请注意您现在的状态……】 【专注卡效用正在加持中，请宿主珍惜时间，好好劳动！】 沈声默：“……” 好的，她去劳动去了。 沈声默乖乖地来到自己的工作间，然后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大家早上好。”沈声默头也不抬的，检查着手底的材料，和大家打招呼。 一个是和摄影师和周围的场务打招呼，另一个，是朝屏幕前的观众们说的。 摄影师点了点头，直播间里已经有了数量固定的观众在等，沈声默一开口说话，弹幕的数量就变多了起来。 【黑匣子】：早上好~~在挤地铁的时候能看直播，是我唯一消磨时间的方法了！ 【花露水】：早上好！！ 【默默的一号麻麻】：崽崽早上好，昨天看着你，睡得好好！今天又来看你啦 【默默的二号麻麻】：崽儿早上好！！麻麻以后每天都来看你睡觉，你就是麻麻的安眠药精！ 【默默的三麻】：！！！竞争好大我好怕！崽怎么这么多麻麻 【默默的三号麻麻】：kkk，你们换id的速度也太快了，三号这就被占了吗？ 后面逐渐就歪掉了，变成了野生麻麻争宠现场，然而沈声默并不知道。 沈声默在工作台上铺开褶裙的裙摆，露出昨天画好的裙幅，把用绣上花的地方用架子固定好，就可以开始绣了。 首先是挑选绣线。 这里绣线的颜色种类非常丰富，但是沈声默只用了主要的三种颜色：白、粉，绿。 这三样颜色都非常温柔，浅色系的线放在姜黄的裙摆上，一点也不突兀。 穿好粉丝的绣线后，沈声默就开始要绣了。 做事情，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是不行的。 使用了专注卡的她，现在感觉自己清醒得像是能出去找一头牛单挑。 不过沈声默是不会出去找牛的，她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自己的作品上。 “今天要绣的花，就没昨天那么简单了，我们要做出渐变的效果，花瓣主要用到两种颜色，现在是第一种颜色，一会儿教你们怎么做出渐变的效果。” 【默默好厉害】：她竟然还在试图教会我们 【一流废物】：沉默了 【winston】：脑子说它能学会，但手显然有不同的意见。我还是看看就好了，默默加油继续！ 随着沈声默话音落下，缝纫机也开始动起来。 蹬蹬蹬的声音响起，很快就能看见浅粉色的绣线在裙摆上铺陈开均匀的颜色，仿佛荷花绽放时刚刚露出来的尖尖一角，粉嫩，且充满了生机。 缝纫机来回走了几遍针，阵脚就密了，一点也不杂乱，用手摸上去，还能摸到竖直排列根根分明的条理。 缝纫机来回走线，距离终究有限，走完了一轮，也只是绣了花瓣最边上的那点粉红而已。 接着走第二轮，再到第三轮。此时，粉红色的线已经绣了大约一个指节宽度的花瓣。 直到第三轮时，观众们就能看见，沈声默控制缝纫机的阵脚，变慢了，没有刚才的针脚走得那么密集，当然，绣线落在布上面，也是没有完全遮掩出布本来的颜色，而是露出了一点姜黄。 当观众们疑惑的时候，沈声默就主动解释道：“不管是手推绣还是手工绣，要想做出渐变的效果，当颜色开始接触的那个界限，针脚就不能密，得疏一点，像这样。” 沈声默把裙摆拿下来，放在镜头前拍摄：“这个针脚密度就正好了，一会儿我们用白色偏粉的绣线在上面走一轮，把缝隙给填满了，这样一来，渐变的效果就会过渡得非常自然，视觉效果上会好很多，看一眼，眼睛会很舒服。” 顿了顿，沈声默终于想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像你们化妆，或者画画，需要在边缘晕染，不能让色块过于硬朗一样，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怪兽汉堡】：救命！！她是真的认真在教我们！！ 【黑匣子】：小沈：巴拉巴拉巴。我：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驱蚊小能手】：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晕染我懂，让边缘色块看起来更自然我懂，这里，我懂了，但又没懂 【驱蚊小能手】：可能是因为晕针（确信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哈哈哈哈小沈真的好秀啊，搬好小板凳乖乖上课（乖巧.jpg） 【今天早点睡吧】：众所周知，上课能助眠，小沈在上课，所以得出结论：看小沈真的能助眠（确信 【默默头号妈粉】：没毛病，不愧是麻麻们的安眠药精，就是吊 如果能看到弹幕的话，沈声默就会看到，现在的弹幕和她之前直播间里的弹幕诡异的相似。 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因为这难得一见的情况感到了震惊。 沈声默的直播间弹幕是这种画风的话，说明她的观众是很喜欢和她互动的。 这对沈声默来说是一个好现象，对想推白佳妮做冠军的节目组来说，可就不是了。 但现在沈声默直播间里的观看人数还是少了，因而节目组并没有把观众和沈声默的互动效果放在眼里。 而沈声默巴拉巴拉说完一通理论之后，开始操作了。 她在针眼处换上了另外的粉白的绣线，然后开始蹬蹬蹬绣花。 从刚才刻意留出的针脚处，车上去。 随着针脚的落下，姜黄的布上开始出现粉白的线。颜色偏白，又带着粉，所以当这种颜色的线出现在粉色的丝线里面，能一眼就看见。 来回车了两轮，姜黄的布就被遮掩住了。 两种颜色的绣线看上去排布紧密，根根分明，竖直得有条不紊，丝毫不乱。但又因为针脚疏密的关系和颜色的不同，看上去就出来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渐变效果。 谁见了不说一声妙。 接着继续用粉白的颜色往下，车来车去，车来车去。 沈声默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手中的布，话却是对着观众说的：“我这个不是专业的手推绣机，可能绣出来的效果，没有那些大佬绣出来的好，大家不要见怪啊。” 她毕竟还是要先顾节目的进度，有些着急了，一会儿绣出来的效果如果有一点点不碍事的瑕疵，那她可能也会直接用了。 事有轻重缓急，目前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这样做了。 要么一次做好，如果做不好，那她也只能认了，不能在这个环节上耽误太久。 她现在的手艺，出错的概率很小，但不是没有，沈声默给自己做出了全部可能发生情况的预设。 【黑匣子】：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花露水】：小沈：车得不好。我：看了就要跪下的地步 【默默头号妈粉】：啊崽，自信一点，你就是最吊的！！我们根本车不出来，你才是大佬啊！！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不见怪不见怪，如果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 【奶糖片】：嗯……我看了小沈的操作后，感觉挺容易的，或许我觉得我可以发展一下个人兴趣爱好，去学学?小沈要不要考虑一下开班教学啊？我做你第一个学生。或者你们有知道，哪里可以学这个的吗？ 【多啦b梦】：？？挺容易的？看看那咔嚓咔嚓往里扎的针，就问你怕不怕？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而且这种东西，都是眼睛会了，手不会 【樱桃小丸丸】：眼睛会了手不会，真实。不过如果有小姐妹真的感兴趣的话，可以试着学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一整个花瓣快被绣完，只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沈声默停了一下，想了想，又临时挑了一款银色偏暗的绣线，然后又用渐变的针法，用银色绣线接了粉白的，银色的线夹杂在粉白的线中间，才渐渐变成了全部都是银色的。 “在花瓣根部有花瓣叠加落下的光影效果，这样看上去更有立体感一些，这也是苏绣的特点，非常主动光线明暗和构图的虚实，看上去立体感特别强。我们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像，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尽善尽美总是好的。” 第一瓣花瓣，车好了。 沈声默拿了剪刀，收了针后，把线剪掉。 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 绣出的花样颜色并不复杂，但关于颜色的渐变和细微的处理，这些细节，直接会影响成品的完成度，造成完全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这一点，就要看看绣的人，技艺有多么高超了。 沈声默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坐在工作台前，车了一轮又一轮，像个精密的机器——不，机器都没有她精密。 她灵巧的手，和高超的配色，直接把僵硬的、不能变通的机器给比得渣都不剩。 光是看着她的手指严密的控制着布和机器的配合，都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甚至感觉有一丝丝解压。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原理和看人做饭做菜切瓜解压是差不多的。 重复机械的动作，大脑前叶反而更能集中的思考问题。 同样，看这些简单机械的视频，也能让人感觉到放松。 更不必说，沈声默的视频并不是简单的重复机械性劳动，就是听听她讲用色的讲究都很有意思。再看缝纫机在那儿车来车去，都感觉很有意思。观众们看多了之后仿佛就能知道，这些花样是怎么做出来的，甚至有种想要自己上手的想法。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教学视频，永远都是眼睛会了，但是手和脑子，不会，就是不会，打死也不会。哪怕材料买齐了，装备也有了，但还是不会不会。 他们不是在骄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而这段直播流出去后，有人进行了一下简单的剪辑——将速度调成3.0倍速，再调成2.0倍速，再将那小段视频发到了微博上。 加速后，沈声默的动作看起来就更震撼了。 快、稳、动作单一，但莫名有一种她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的氛围。 明明很安静，但却有一种力量感，蕴含在她的身体里。 对于这段视频，微博上已经出现了诸如【人型ai好可怕】【太强了】【强迫症福音】【天啊，她的手也太稳了，整个画面看起来也太舒服】【洗眼睛】这样的评论。 这不仅给沈声默涨了一波粉，更重要的是，给沈声默的直播间涨了不少观众。 【我的宝贝】：小姐姐的手真的好稳，看她做事真的太舒服了 【哎哎哎】：新人报道！发现宝藏女孩！ 【帅得一批】：绝绝子，竟然真的是人型ai，本来以为是加速了，所以看上去效果才那么震撼。这没加速的效果也很绝啊，看着她，我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superidol】：i了啊，想找这种视频很久了，终于让我找到了 而沈声默这边，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她将第一朵花车好了。 在淡粉渐变的花瓣中，有着丰富的颜色渐变和叠加，看上去清雅却又不失细腻。 旁边的流水纹用的银色和白色的绣线，力求颜色做到统一而不杂乱，不会看上去颜色过多，搞得花里胡哨的。 流水纹和嫁接的枝丫托着荷花，起到衬托的作用，同时不会喧宾夺主。画面看上去只有三种主色，但实际上，沈声默在绣的过程中，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次线了。 丰富精美的效果离不开精益求精的细节和品控，沈声默自问做到了最好。 当沈声默把裙头提起来是，裙摆垂下，刚刚修好的荷花有一部分被掩藏在褶子里，看不到，只展露了部分，这样一来就不会造成大片绣迹过于夺人眼球的效果，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沈声默抿唇笑笑，显然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明天继续。” 【黑匣子】：明天见！！（有种追连续剧的感觉） 【花露水】：啊啊啊好激动好激动，感觉像种下了一匹布，明天收获一件绣裙？？ 【多啦b梦】：这种裙子能种出来？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有，请告诉我 【默默头号妈粉】：呜呜呜呜呜好看到痛哭流涕 第一朵花出来后，本来不相信沈声默的人，此时也不由得默默点了关注，转粉了。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服。 他们觉得沈声默做不到的事情，沈声默做到了。 还做得这样好，让人大跌眼镜。 人家就是牛比，没得说。 那么，就开始期待第二次成品展示吧。 第119章 设计师 “大家晚安。”晚上十点,沈声默上床，睡觉，和各种道了晚安。 【搭哒哒】：沈.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声默,又到了睡觉时间啦 【produce】：她真的好乖啊,总是和我们汇报早安晚安 【云升雨落】：嘤嘤,看她每天的生活状态，就像是在云养崽,好治愈。不过我这个妈妈没对她的生活起到任何的作用就是了 【一个小曲奇】：着急睡觉的小沈简直可爱死了，疯狂rua疯狂吸 【声声默默】：嘘——都小声点,我们的美女子默默要睡养颜觉啦 作为一个在各个位面打滚的专业主播，把空气当成朋友,然后热情的真诚的和它们交谈，从而和屏幕外的观众们有所交流,已经是沈声默的一种本能了。 观众们也很乖,互相道了晚安,然后去睡觉了。追沈声默综艺的这些天里，他们俨然已经养成了一个早睡早起的好作息。 现在,深夜，是妈粉欢呼的时刻。妈粉说了,需要沈声默来催眠。 那行吧，舞台留给他们,弹幕留给他们。 只是谁也没想到,短短一天晚上而已,在所有人的睡梦中,就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打破现在平静表面的大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下午沈声默演示手推绣的水平，被人单独剪辑出来，放到网上去了。 加了倍速的视频看上去更短，但视频里的手却丝毫不乱，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不慌不忙，有条不紊，敢于在针脚下控制布的淡然模样，让网友们大呼牛逼。 本来，白天的时候，就引起了微博上的讨论。 虽然有，但是少，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是晚上，这个视频，被一个粉丝接近百万的博主转发了。 博主转发后，这个视频被更多的人看到了。 被震撼到的人继续转发，又提升了一波视频的热度。 即使不是百万粉丝的博主转发的，本身视频里沈声默的手就稳到令常人震惊的程度，这样的视频，只要给一点热度，很快就成为了网友们注意力的焦点。 有真材实料的视频，是不会被埋没的。 就这样，大伙就你一声卧槽，我一声卧槽，把沈声默送上了热搜。 沈声默又一次凭借自己的实力，挂上热搜了。 还挂上了一个[热]的标签，热度居高不下，这对于她这样热度与素人差不多的设计师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其中的一条热搜微博下，里面的评论和转发加起来早就过万了，还有逐步上涨的趋势。 【我了个大草，看到针欻欻欻的下来，我就腿软了，她是怎么敢一直一直握着布的！！！走出来的针脚也好美，这是神仙吧】 【手开始疼了开始疼了，果然晕针是所有人，不，是所有物种都无法克服的恐惧呜呜呜】 【容嬷嬷愿意与之一战】 【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话说，这是我能学的吗？】 【看得我很想在自己的衣服上绣朵花】 【整齐，太整齐了，太漂亮，我只能说漂亮，很漂亮。漂亮到华农兄弟快要按捺不住，需要藏起来的程度，不然下次见到就是在锅里了】 【哈哈哈哈哈禽兽啊你们，这么会说骚话去综艺说啊，小姐姐的人气好像一直很不高的样子，快要被淘汰了呢】 【？？什么被淘汰？？？】 问的人太多了，在评论区，有《非常职业者》的老观众，简单科普了一下沈声默参加综艺以来，遇到的所有事情。 【她参加的综艺是淘汰赛的赛制，三个设计师，白佳妮，陆流，和她，沈声默，其中她的热度是最低的，甚至还被另外两位的粉丝给骂得挺厉害的，反正处境很艰难，我觉得，如果真的喜欢小姐姐的，就去看一眼她的综艺吧，就算最后赢不了，给她暖暖人气和热度，也是好的，不能让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寒了心】 【那些骂我是沈声默粉丝、在帮正主卖惨的闭麦吧！本人路人，哪家都不粉，就是有点看不过去，给沈声默投了一票。别的感兴趣的，自己去看看节目就知道了，就是有点不公平】 得到这样的科普后，本来只是图个开眼界的网友们，坐不住了。 什么?告诉他们，手艺这么牛的人，夺走他们这么多声卧槽的人，居然，要输了？ 是不给手艺面子，还是不给他们面子啊？ 不行，要守护这种牛人，他们冲了再说。 于是，一群人先冲向沈声默的直播间里，和妈粉一起看她睡觉。有点无聊，那就给她开开超话，打打投什么的，总之人气榜先弄起来，不要让另外两人甩开太远，不然数据多难看啊？ 失眠又很无聊的网友们开始行动了。 他们的力量是很大的，此时俨然把比沈声默高一位的陆流当成了仇人一样，势要把陆流给弄下来。 尤其在补了节目宣传的短视频，感受到节目组对陆流和白佳妮明显的优待与偏心后，网友就更加叛逆了！ 节目组既然玩阴的，那他们就要向节目组展示一个，什么叫资本战胜不了民意！ 一晚上而已，他们就快要帮沈声默追上陆流了。 而第二天天亮后，流量更大，热度还在继续发酵着，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翌日清晨，醒来习惯性刷微博的人们就会发现，今天的热搜榜很奇怪的挂上了一些看上去和微博不搭边，是绝对不会成批出现在热搜上的话题。 #被遗忘的手推绣# #你见过这样绣花吗# #传统绣花的流派有几种# #非常职业者真是个良心节目# 一瞬间，各种标题各种营销号都出来蹭热度。 大家添砖加瓦，一路把沈声默顶在榜首，也让《非常职业者》这个小众冷门的比赛综艺，顶到了观众的眼皮子底下，让人恍然：啊，是它啊？这个节目还没倒闭吗？ 紧接着，当然是下载节目，看起视频啦。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在热搜上看了沈声默的手推绣视频之后，才摸过来的。 所以，当他们开始看《非常职业者》后，第一时间，当然是直奔沈声默的直播间，另外两人，是一点热度都分不到的。 白佳妮和陆流的直播间相对来说，从来不会出现沈声默这种让人大喊牛逼的操作，更多的是用个人的形象和处事风格，以“自己”本身为卖点，从观赏性上来说，就有所不足。 加上他们一般只是会说一些专业的名词和用语，不是有了解过设计的观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或者对他们保持高度好奇心和兴趣的粉丝，很难集中注意力来观看他们的直播，当然就留不住观众。 而看沈声默的直播间呢？ 虽然沈声默有些话，他们也听不懂，一头雾水，但他们会说卧槽啊！ 就这样，沈声默成为这场“事故”的最大收益者。 第二天白天，她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两万。 这已经超过了陆流的在线观看人数了。 不过短短一夜之间，就把人气榜单名次给颠倒了。 虽然还没有危及到白佳妮榜首的位置，但沈声默和陆流的人气值，已经不是往常那样，是沈声默差陆流一大截了。 沈声默实现了反超。 【第七天：晴 直播间状态：节目正在直播中 粉丝值：25500000/100000000】 “hello……”沈声默眼睛一瞥到一夜之间暴涨一倍多的粉丝值，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招呼也停留在咽喉里，用沉默代替了。 这要说不发生点什么大事，打死沈声默都不信。 她之前的策略，哪怕凑效了，也不可能像做火箭一样，直线飙升啊。 意料之外的事，让沈声默莫名有些担心，怕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状况。 所以，沈声默问系统：“系统，发生了什么？” 系统：【恭喜宿主，今天多出了很多野生弟弟】 ……神他妈野生弟弟！ 之前是野生妈妈，现在是野生弟弟。 所以，现在是要给凑齐野生一家人吗？ 再来个野生爷爷奶奶，野生爸爸吗？齐活。 沈声默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也不去想了。 时间是很紧迫的，即使出现了什么特殊状况，那她也只能迎头上了，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开始作品的制作。 沈声默连忙起床，洗漱，干活。 【默默头号妈粉】：昨天看到热搜了，小沈真的好棒棒了！我全家都在看你的视频呢！ 【默默头号妈粉】：不仅如此，我今天看直播还把我奶奶带来了。 【黑匣子】：呜呜呜虽然我没有带奶奶来，但是我把我的直播间安利给我妈了，我妈说她要多学着点，回家给我做衣服 【花露水】：真巧啊，我也带我外婆来看了，老人家说很有意思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我也把我爷爷带来了。他本来让我调个电视台，看看节目，我当时手机正在看热搜上的剪辑，随口问了他一句，奶奶会不会缝纫机，他觉得很有意思，然后自己跟来了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然后现在开始捣鼓我妈那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缝纫机，说要跟着学习 【奶糖片】：哈哈哈哈所以我们默默的教学课堂还是成功了对吗？真的有在跟着学的 【怪兽汉堡】：有爷爷奶奶真好 沈声默并不知道，观众们已经开始带家属来看她的直播里。 而且家属的年龄层普遍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估计，很快就能满足她野生全家的愿望了。 她洗漱完毕，开始新一天的工作，继续完成昨天没有完成的手推绣。 一万，两万，接近三万…… 导演在后台里，实时监控沈声默的数据，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夸张。 如果不是在沈声默参加比赛前，对她进行了详细的背景调查，知道沈声默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也没钱去买投票，节目组的人都快要认为，是沈声默让平台那边给她加数据了。 然而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沈声默无权无势，并不可能让平台给她加那么多的数据，所以，节目组的人才更加的震惊与紧张了。 看着沈声默直播间的人数跳得越来越快，导演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等着沈声默这边直播间的数据突然降下去，但等啊等，只等到实时观看的观众人数变得更多了。 导演的表情已经焦虑到有些无措了。 再看看陆流和白佳妮那边…… 真是一个都不能打！ 陆流就算了，就靠着他的死忠粉撑着，在线观看人数虽然不怎么掉，但也不怎么涨。 直播间里活跃的人数，他进来节目组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现在，已经被沈声默反超了第二，他就是垫底的老三。 毕竟不是他们想要保护的人，陆流是死是活，节目组并不在意的。 唯一在意的是白佳妮这边。 白佳妮……虽然现在还是高居榜首，可是增长的速度远远没有沈声默快。 要是沈声默继续涨下去，超过白佳妮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万一真的被白佳妮反超了，那白家人岂不是要找他们节目组闹了？ 导演愁得头都快白了。 本来节目组涨人气，打开知名度，是件好事。 可坏就坏在，这件事的红利，只有沈声默一个人吃到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吃到这个红利，让节目组打开知名度的人，是白佳妮，导演就不会难受到如此地步。 为了把白佳妮请到节目组里来，当初导演和策划求爷爷告奶奶，才让白佳妮的父母点头答应。 当然，节目组需要付出的条件是，为他们的女儿保驾护航。 白佳妮本来就有天才少女设计师之称，要是在这个偏娱乐性质的综艺节目里，把口碑给输没了，折戟沉沙，那他可真就成了大罪人，可怎么和人家父母交代？ 虽然没有签订正式的秘密合约，但是口头承诺已经承诺下了，而且，白佳妮的父亲是一家企业的高管，和业界内有不小的联系，母亲是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在业界内，也有很强的话语权，都是不好得罪的人。 如果他们的宝贝女儿折在自己手里了，干脆《非常职业者》改名叫做《非常拖后腿》好了，也不用头疼收视率和人气，不用再拍下去了。 导演都快把自己的头给揪秃了。 当初，为了噱头，也为了吸引观众，节目组的策划是把数据公开公布的，接受所有观众的监督。 也就是说，每个直播间的人数已经人气值，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观众面前，如果要贸然动手，做点什么，被明眼人或者好事者看一眼，就能知道发生什么。 所以，在数据上动手动脚，是行不通的。 如果直接后台操作沈声默的人气和粉丝，强行把她一直在上涨的人气值压回去，只怕观众们并不买账。一旦砸了自己的招牌，《非常职业者》的寿命也就走到尽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公信力。 导演心中有自己的衡量，白佳妮重要是重要，但他的综艺的寿命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综艺立项不容易，不能太冲动，毁了综艺的前路。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操控观众情绪的方法有很多，就是比起直接操控数据，要复杂一点罢了。 导演办了这么多期节目，心里深深明白，别看观众们现在和沈声默亲亲抱抱举高高，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慕强的。 是因为沈声默的手艺精湛，让他们看到了令他们耳目一新的新内容，现在绝大多数涌入沈声默直播间的网友，发出来的弹幕不是在喊沈声默是神仙，就是在喊她宝藏女孩。 现在是声势浩大，但如果，哪一天，沈声默没法满足他们对于一个宝藏女孩的期待了呢？ 观众们现在这么上头，情绪高涨，是在把沈声默，往神坛上推。 被捧上神坛，并不是一件很安全的事。观众的期待值拉得太高了，但凡沈声默出现一点点的失误，再稍微加以引导，鼓动一下网民的情绪，当初将她奉上神坛的人有多狂热，到时候回踩一脚的人讨伐的声浪只会更喧嚣。 这就是打破沈声默现在疯狂上涨的热度的突破口。 让现在闻风而来，想看宝藏女孩的观众们发现，她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完美就好了。 既然到了节目组，为的就是比赛，为的就是要拿冠军，一个没有希望夺冠的弱者，不值得人同情，也不会获得更多人的喜爱。 只要沈声默在夺冠这件事情上，没有希望，那么相当大的一部分观众失望后，沈声默的直播间自然就会回落到正常水平，也不能威胁到白佳妮榜一的地位。 导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策划小天才。 只要在沈声默夺冠的路上多加几个阻碍，就让她不能拿第一。而且她现在，虽然支持率上涨了，但第一次成品展示的分数是直接垫底的，如果第二次成品展示出了一点点差错，对沈声默来说容错率为零。 对别人来说只是点小意外的事情，对沈声默来说，就是致命打击。 最好再加一条规则：第二次成品展示积分垫底的人，直接退出节目组，这样就能一劳永逸，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给沈声默增加一点难度。要增加难度也好加，节目组是可以假借增添趣味性的名头，增加一些任务环节的，毕竟是综艺，总是要有点互动。 “就这么办。”导演已经决定好了，现在就要马上给沈声默找点额外的难度。 至于等沈声默离开节目组后怎么收场的事情，导演也想好了。 他要保的是白佳妮，陆流留下来也是碍眼，但是为了节目的顺利进行，不得不把他留下来。 留下来也没关系，只要不威胁到白佳妮的地位就行，导演有的是办法让陆流掉粉。 从现在检测到的数据来看，现在陆流那边的弹幕有很多人吐槽油腻、自大、目中无人、狂之类的。 既然观众讨厌，那到时候跟摄影师说一声，让他多拍拍这种类似的镜头，在陆流自大的时候选一下他不好看的角度，将他拍的丑一点，或者拍一拍在场其他人嫌恶的表情，观众们自然会被恶心得吃不下饭。 这样一来，陆流就会流失掉很多的投票。 白佳妮虽然从始至终，没有入场做什么，但最终的票数，还是会高居榜首。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这个道理。 让沈声默和陆流去斗，白佳妮不仅能拿下第一，还是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这可真是一个绝佳的天才计划。 导演要被自己的计划折服了。 沈声默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工作间，这里就是她工作的地方，已经绣了一些的裙子被很好的保存起来。 虽然工作间一般来说，是不能互通的，但万一呢？毕竟这是一个可以内定冠军的节目，虽然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但不代表，将会一直风平浪静。 防人之心不可无，沈声默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防范一下。 所以她的衣服每天都被收起来。直到第二天进入工作间工作时，才会拿出来。 这给她的工作增加了新的负担，但沈声默也没办法。 谁让她得到的信息是，节目组那边会无限可能地偏心白佳妮。今天她直播间的实时观看人数增长了那么多，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节目组是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她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声默心里有这个准备。 但她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担忧或者紧张的情绪，看起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这个工作都是很重复，很机械，很无聊的。”沈声默正控制着裙子转了个圈，因为在那里，有用笔勾勒出来的叶子。叶子很纤细，意味着沈声默的手要很精细的操控才行。 一旦稍有不慎，针脚落在轮廓以外，就得拆掉重来，费时费力，还可能会影响布的质感。而在这种比赛中，一点点的失误沈声默都不容许发生，力求把风险降到最低，所以，她一针也不敢走错。 在沈声默的控制下，一片纤细又弯曲的叶子，被车出来了。 【黑匣子】：不无聊不无聊，你这都无聊了，隔壁那两个，我看着就能睡着 【花露水】：哈哈哈小沈你自信一点！我都快要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想学了，怎么会无聊？ 【siwo】：不无聊呀，这么漂亮，我多看一点，眼睛就会变得很舒服很舒服，摩多摩多，我还要看更多的漂亮花花！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呜呜呜呜真的超级心动了，有没有才华横溢的来说一下，我要是想学，成功率会高吗？ 【我好棒啊】：当我手还在的时候，我也像她这么玩的，现在……不用说了，医院的饭很好吃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那完了，我没戏了，我爷爷已经开始叫小沈孙女了，sad 【黑匣子】：那完了，估计我妈也很快认小沈当崽，不要我了 【怪兽汉堡】：所以小沈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好棒啊】：！！！我之前老是刷到这个综艺的推广，但是都是另外一个选手的片段，我不感兴趣，就没有点进来，为什么不早点用小沈的片段宣传啊 【我的头呢？】：就是啊，如果用小沈宣传，我全家都会来看的，毕竟没有一个人能拒绝缝纫机的诱惑（确信 【月亮上的玫瑰】：呵呵，这还用说？就连官微也是只转发白某人的图片和物料，其他两人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白某人才是节目组的亲女儿吧？ 不得不说，月亮上的玫瑰某种程度上真相了，然而只是一小部分观众在猜白佳妮是嘉宾里的“皇族”，是节目组亲女儿，大多数的观众只顾着看节目，没想得这么远，这么深，自然也还不知道节目组的骚操作。 此时的沈声默仍旧在专心致志的绣花，现在除了绣花，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了。 现在绣到了流水纹和叶子的部分，缠绕的枝丫虽然不用渐变色，不用频繁的换绣线，但因为操作难度不低，所以绣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速度没比绣荷花的时候快多少。 沈声默正专心致志盯着手中的裙摆，配合着咔嚓咔嚓的针脚绣花时，忽然听见了极少响起的广播声：请三位选手到嘉宾室集合，请三位选手到嘉宾室集合…… 广播一共播了三遍，很郑重其事的样子。 沈声默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怔了怔，然后收拾桌面的狼藉，对镜头说：“我先离开一下。” 她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心里想，该来的果然会来的。 节目组果然按捺不住了。 沈声默将裙子收到了柜子里，锁好，才出门。 观众们哗然了。 他们很多都是冲着沈声默来的，之前的节目并没有看过，当然也就不知道节目组的操作，此时看到沈声默被叫走，还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得纷纷担心起来。 【红色狐狸】：……我看到现在才看出来一点点不对 【红色狐狸】：默默在节目上是不是一直受欺负啊，怎么做什么都是这么小心的样子？出去一趟都要把裙子锁起来……emmm我想阴谋论了，就她的布料出了事，是不是节目组在防爆她啊？ 【沙拉酱】：节目组敢tm防爆我们的宝藏女孩，我锤爆节目组狗头！ 【黑匣子】：卧槽！那个广播我还以为落灰了，上次响起来的时候，还是成品展示的时候，这次发生了什么？ 【怪兽汉堡】：好奇怪，节目组很少广播的，我都快忘记了这玩意儿了 【多啦b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担心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呜呜呜小沈快点回来，不然我爷爷就问我要孙女了 【奶糖片】：耐心等，永远支持她！ 嘉宾室在一楼。 这里是节目组平时用来招待其他临时嘉宾的地方，偶尔也会把选手叫过去，宣布一些拍摄时需要注意的事宜。 沈声默进入节目组以来，这是节目组第一次让这个广播响起，直觉告诉沈声默，这不是什么好事。 一路上，沈声默的面色看上去平静，实际上心中闪过了许多想法，从三楼到一楼的距离，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把所有东西都盘明白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最近粉丝值涨得这么快，想必节目组也注意到了，因为白佳妮是内定冠军，所以当她这匹黑马爆了冷门威胁到冠军的地位时，节目组想必就要对她做点什么来维护冠军。 这一次集合，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沈声默明白这一点。 但她不仅没感到紧张，反而有一点点兴奋。 节目组可能没意识到，他们这样做，正中她下怀了。 她现在只靠自己的实力圈粉，只有对她的手艺感兴趣的网友来关注她，但如果节目组要整一些幺蛾子，那么她本人的经历，就有了故事性。 八卦传播的速度，可比别的事情都快多了。 只要她保证自己的作品质量不出错，最后，就是会立于不败之地的。 节目组越是搞小动作，就对她越是有利。先不说她现在关注度还远不及白佳妮，需要一场大事情来获得更多的关注和投票，光是节目组搞小动作保白佳妮这件事，就蠢到离谱。 当有一天，他们无法控制投票的节目观众时，就是白佳妮遭到反噬的时候。 到时候看看这个天才少女怎么收场。 沈声默几乎要笑出声来。 直播间的镜头随着视角的移动而切换，此时三个选手的直播间都切换成了廊上的镜头，随着他们走想嘉宾室，在走进去的那一刻，所有直播间的镜头切换成了同一画面。 白佳妮和陆流也到了，看着身上挂着绣线的沈声默，两人都扫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特别是陆流，目光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真是搞不懂沈声默在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不好好设计衣服，还在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真想看看她到第二次成品展示时，如果拿不出衣服，会有什么样的处罚。 不过，区区小卒，不值得在意，现在，他的对手是白佳妮，沈声默已经不是和他同一个赛道了。 想到这里，陆流看向白佳妮的目光多了一丝警惕和敌意，而白佳妮还是笑得很灿烂随意的样子。 她心里明白自己是节目组内定的冠军，说白了，来这里录一个月的节目，就是玩一玩。 看着陆流那么紧张，她反而越发想笑。 紧张什么呀，最后冠军一定是她的，陆流和沈声默，什么都落不到。 她就是要笑，气死陆流。 其他两人都在为节目组的不寻常揣测时，白佳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佳妮的宝贝】：佳妮好棒啊，好淡定啊，这种小年纪大魔王的款我好爱 【白矮星】：是的，直接把其他两人比下去 【黑洞】:我们佳妮永远都是最吊的！ 【黑匣子】：放屁，我们小沈才是最吊的！！ 【花露水】：白佳妮天天瞎几把炒，除了炒没看见有啥作品，她出道到现在最优秀的作品就是炒吧？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以前是白佳妮的粉，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公道的说一句，小沈确实比白佳妮更有实力，也更加认真，粉了白佳妮那么多年，只听说了她天才少女的人设越捧越高，真的能打的作品一个都没有。白佳妮就是个超级大巨婴，不会独立行走，还要炒天才少女的人设，好好想办法精进一下自己的实力吧，这点提醒是我这个前粉丝最大的温柔了 【奶糖片】：是的嘻嘻嘻，就是受不了她那装逼的范儿才跑来小沈这儿的，然后就发现了宝藏小沈！ 【奶片糖】：按照白某人的作风，我丝毫不怀疑这一次肯定是要为巨婴搀扶了。不信你们看着吧，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当白佳妮局势不妙时，忽然就局势大转，要说没有猫腻，我一点都不信 【驱蚊小能手】：完了，开始阴谋论，担心沈声默被针对 沈声默粉丝们的担心是正常的，因为很快，节目组就把这一次集合的目的公布出来。 导演拿着任务卡，读出上面的内容：“……应场外观众要求，以及缓解拍摄的压力，从第二次成品展示开始，积分垫底的选手将会失去决赛资格，回到观众席，无法参与第三次成品展示。” 场外观众：我们没这样要求过！ 但节目组只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不顾观众的抗议，继续念了下去： “此规则在第二次成品展示中生效，请各位选手好好准备下场比赛。接下去，你们可以阐述自己的观点，节目组会酌情采纳，这是你们最好的机会，请好好珍惜。”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吗？不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沈声默最后的机会。 因为在第一次成品展示中，她的积分不仅垫底，还以一种非常离谱的差距被白佳妮和陆流两人甩在身后，那个差距，看上去，怎么都无法填平了。 所以，这个规则看上去是对所有选手都生效，但实际上只是针对沈声默一个人而已。 这意味着，哪怕在第二次成品展示中，沈声默有着不错的成绩，以她第一次的成绩基础，都是最大概率被淘汰掉的。 没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个规则时，白佳妮和陆流都懵了一下，觉得过于苛刻，想要反驳，因为没人能保证自己永不犯错。可转念一想，知道这个条规则之下，最危险的人是沈声默，又立即冷静下来。 白佳妮率先表态：“我没意见。” 她当然同意了，她现在位居榜首，积分还高得要命，哪怕第二次是倒数，她也不会被淘汰。 看起来这是一场三个人的比赛，实际上，真正在竞争的人，是沈声默和陆流两个。 她是绝对安全的。 陆流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是第二名，有危险，但不大。 只要第二次成品展示继续保持顺位第二，就很安全。 甚至如果是第三，只要和第二的分数相差不大，那他也是安全的。 综合考虑了一下，节目组这个决定应该是有利于他的，修改了游戏规则，那就有了话题度，说不定还能上个热搜什么的，他又可以借此增加一下自己的热度了。 “我也同意。”陆流决定跟票，因为他相信自己不可能以断层的分数垫底，要冒那么一点点的风险，把沈声默淘汰出去，利益对他来说，就是最大化的。 剩下的，只有沈声默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等着她歇斯底里，痛苦而崩溃的拒绝节目组的邀请，看着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可出乎意料的，沈声默不仅没有崩溃，反而不动声色的笑起来。 她的笑容很淡，“我也同意。” 语气云淡风轻，让人听不出她是什么想法，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情绪。 那些等着她指责质疑节目组规则的人都愣住了。 同意……她说同意？ 她疯了吗？ 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吗？ 所有人，包括导演，都震惊都看向沈声默，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一定是疯了！ 只有沈声默知道，她不是不挣扎，她是真的坦然。 不紧张，也不担心。 反而有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兴奋。 她本来就是在绝地求生，胜利的可能微茫，有任何的变数，反而是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即使机会微小，但她如果能死死抓住，最后的回报，将是巨大的。 可能，这就是她反超白佳妮的转折点。 如果没有这种变数存在，她想打败白佳妮，将会无比艰难。 节目组这是在帮她，成为观众心里的传奇。 第120章 设计师 节目组为了防止沈声默不答应这个新加的规则,甚至准备了方案一，方案二等说词，就为了把她拿下。 在他们的预判里,只要他们公布了临时加入的比赛规则,受影响最大的沈声默是一定会提出抗议的。 不抗议的，不像正常人。 按照这种思路的话，沈声默是一定会抗议的。而只要她提出抗议，他们这里就会有不同的方案来对付他们。 可如今,他们准备的方案一个都没用上场。 面前这个叫做沈声默的女孩温温柔柔，安安静静的，好像全盘接受了所有对自己的不公。 就如同她早就看穿了一切,一开始就看懂了他们设置规则时会带给她的不公平待遇,等选手们主动撕逼一样。 沈声默完全没接招,这就导致节目组所有的招数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导演已经隐约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与担心,觉得沈声默这态度淡定到像她真的提前预料到了一切，不过，他对自己的安排十分自信,这点微妙的直觉与担心，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即使心里有点惊讶与慌乱,但多年以来做综艺的经验和他在综艺圈子里的地位,让他不免有些自负。 而且他的安排是和节目组里一些知情人一起商量过的，不是他一个人觉得这样的安排稳了,有人帮忙把关,导演觉得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惊讶。 沈声默只是一个个人,而他们代表的是一个利益团体。团队的力量,是永远要大于个人的。 这么多人帮着他出谋划策,小小一个沈声默，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不必杞人忧天，自乱阵脚。 “好，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各位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导演说道。 本该风起云涌的嘉宾室会面，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了。 沈声默应对了，但又好像没应对。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她心里明白，节目组这一次是冲着她来的。 现在，她的积分是最少的，胜算也是最少的。 沈声默早就估摸着，为了让白佳妮夺冠，节目组应该会采取一定的措施。 但没想到，一来就来一招大的，直接增加规定让选手丧失决赛的资格，也就是想让她在第二次成品展示时，就直接退出比赛。 仔细想想，之前的她可没这种待遇。 之前，不管是节目组、白佳妮还是陆流，都把她当做了这次综艺比赛的小炮灰，他们看不起她，也没有把她当成能对他们构成任何的竞争对手。 可现在不一样了。 能让节目组风声鹤唳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说明她现在的人气已经威胁到了白佳妮。 拍摄期间，沈声默无法拿到《非常职业者》全部的数据。她知道自己的热度一直在上涨，但对于自己的热度目前处于什么样的水平，她是不太清楚的。 现在节目组这个安排，倒是帮着她摸清了，她现在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状态。 居然，已经到了能威胁到白佳妮的地步了。 这点甚至超出了沈声默自己的估计，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 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向了跟拍的摄影师镜头，一张笑脸映在直播间的屏幕上。 ——这意味着，在那里，站着成千上万支持她的人。 因为她有了逆转全局的力量，所以节目组急着把她淘汰出局。 没想到吧？ 节目组的算盘不仅没有打到实处，反而更让她胜券在握了。 而他们这个举动，虽然是针对她的，但是，如果她的支持率已经发育到了威胁到白佳妮、让节目组忌惮的程度，那么，这临时加上的规则，实际上损害的只有一个人的利益——陆流。 偏偏陆流自己还在那洋洋得意，以为他从中得到了好处。 对沈声默来说，如果不能在第二次成品展示中一骑绝尘，那么，哪怕留到第三次成品展示，她还是和冠军无缘，节目组临时加上的规则，对她本来的规划，没有任何的影响。 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第二次拿第一，第三次拿冠军；如果第二次没能拿到第一，屈居第二第三，那么她就会直接错失冠军，和直接被淘汰也没差多少了。 她并没有中间选项。 所以，不管节目组有没有增加这个新规则，对沈声默而言，是毫无影响的。 她给自己的规划的路，从来只有拿冠军这一条路。 全拿冠军她才能赢。 陆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不是他同意了，那么他本来是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就能去决赛的。可现在，他有可能在第二次成品展示的时候，就把自己玩没了。 只能说害人终害己，平时还是多做好事。 可惜陆流蠢到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沈声默心里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不说，诶，就是玩儿。 想到节目组临时加规则却是给她找到了反超白佳妮的突破口，她的心情变得很好，一路哼着歌，走回工作间。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在强颜欢笑，心疼坏了，弹幕直接沸腾起来。 沈声默越是状态轻松，表情里没有任何的阴霾，直播间的观众就越是觉得，她是在强撑着内心的苦楚，做出一副坚强模样。 毕竟观众们不知道沈声默心底的想法，不知道沈声默从一开始，第二次成果展示就是奔着冠军去的，他们只看到了节目组规则设置上的不公平，担心沈声默因为这明显偏心的规则设置，错失冠军。 可把观众心疼坏了。 【草言草语】：我草我草我草草草草（一种植物） 【黑匣子】：我日我日我日日日日（一种天体） 【花露水】：老子就是要草哭节目组！！欺负人，欺负尼玛呢欺负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又是这样，对白佳妮太失望了，她就学不会独立行走，非得要人搀扶着才能起来是吧？ 【奶糖片】：yue给老子整吐了，柿子尽是挑软的捏，欺负我们小沈没人撑腰是吧？小沈给我冲冲冲冲，我他妈开五台设备来看你直播，把播放量给你日上去 【驱蚊小能手】：啊啊啊啊我真的，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小沈支棱一点啊！他们明显在针对你呜呜呜呜呜 【乌拉乌拉】：是啊，怎么不反驳啊，看得我好急，恨不得冲进屏幕打破节目组导演的狗头 【多啦b梦】：有一说一，那种情况下，少数服从多数，就是小沈不同意也没辙吧？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根本没有办法和整个节目组抗衡 【纳西】：我也觉得，如果沈声默刚才不同意，白佳妮或者陆流那边很可能会买一些说她作说她事多的营销（毕竟之前有前科）。默默同意了是对的，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投票啊，冲啊！ 【怪兽汉堡】：md我带上我全家来给小沈投票，小沈不拿第一就是打我的脸！！ 【复原乳】：对，小沈冲鸭！拿第一，拿第一！！！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在喊着，但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拧成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仿佛麻草拧成了绳子，再也切割不掉。 不仅如此，他们还迅速提出了一个个方案，开始给沈声默的事业添砖加瓦。 一群人直接把沈声默的直播间当成群聊，用弹幕聊起来。 【首先，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节目的规则，他们主要是把投票权放到观众手上，也就是说，决定权在我们手上】 【对的，没错。只要人数够多，我们就可以力挽狂澜，就算上一期垫底怎么样？这一期我们要屠神证道！】 【可是白佳妮的粉丝好像很多的样子，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超过她啊？】 【现在已经是第二，陆流根本不足为惧，主要是白佳妮，她的票数太高，人数太多，小沈主要靠我们，好像有点难】 【大家快点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发动的力量，都赶紧发动起来。我们小沈什么都能吃，就是亏不能吃！！！】 【我他妈真的草哭节目组，去他娘的，我马上开五个账号来看小沈，我所有的票都是她的！】 【我去找我姥姥，她是我们这儿广场舞的团长，让她发动她的老姐妹来一起看，之前给我姥姥看过默默的视频，我姥姥说她很优秀，还让我学着点儿，我感觉能行】 【那我也去找我奶奶】 【我也去找我同学】 【我能同个设备登录多个账号投票吗？会被封号吗？如果会的话，我去找找其他的设备】 好嘛，现在真的是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了，看上去声势浩大，十分吓人。 搞节目组，他们是专业的。 离开嘉宾室后，就一直在观察沈声默直播间的导演看到这个结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慌了。 本来刚才一番自我安慰下，他已经打消了因为沈声默答应得太顺利而生出的不安，现在，看到关注沈声默的观众战斗力这么强，这次的不安感简直像洪水一样席卷了他全身，让他根本忽视不掉了。 战斗力这么强的粉丝，他做综艺这么多年，并没有见过几次。 甚至算得上是头一回见，毕竟沈声默比不上娱乐圈里那些顶流的明星，她只是一个刚刚来他们节目拍了几天的素人，怎么能吸引战斗力这么强的粉丝呢？ 导演想不通，也没时间想通了，眼下，对他来说，最紧迫的事，是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可他想破了头，都没想出自己能怎么做。 这些粉丝可不是光靠嘴上喊喊而已，开始开始自发行动起来，组织成了粉丝后援团。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连粉丝群都建好了。 他们在弹幕讨论着要找个剪辑大手子，剪辑沈声默的视频，把她安利出去，好圈更多的粉，有更多的投票。 还有的说，要带上爷爷奶奶伯伯婶婶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全家人一起来看视频，给沈声默摇旗呐喊。 还有的说，要发动同学同事的力量，给沈声默投票，给她做数据。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事到如今，竟然让导演有种隐隐不可控制的感觉。 一整套行动下来，有组织有纪律，他们甚至连指挥的人都找到了，一切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把节目组背后的意图分析得有条有理，简直就是指哪儿打哪儿，所向披靡。 导演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看到这个结果，是万万让他开心不起来的。 本来是想把沈声默逼入绝境的妙招，怎么反倒更把白佳妮逼入更加不利的地步了呢？ 之前的沈声默，虽然有了威胁到白佳妮的苗头，但毕竟只是个苗头，没有真正威胁到白佳妮的地位。他今天推出新的规则，就是为了掐断这个苗头。 可经过今天这么一搞，苗头不仅没掐断，反而像在火上倒了桶热油，让沈声默粉丝支持她的火焰燃烧得更热烈了。 再这样下去，白佳妮的榜首位置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导演肠子都悔青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话已经说出去，事情已经做出来，他选择了保白佳妮，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然，最终只会落得个两边不讨好的下场。 现在也只能祈祷这群粉丝只是一时群情激奋，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希望吧。 导演心中开始迷茫起来，往日下决断的人，此时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再看一眼视频里的沈声默，发现她低头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仿佛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即将为她变天。 但很快导演就发现，他的祈祷是没用的，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沈声默的粉丝们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本来沈声默就已经够受欺负了，一开始过来看沈声默的直播，在直播间里，弹幕上就没几句好话，全被陆流和白佳妮的粉丝占领了，搞得直播间乌烟瘴气的。 而沈声默想做个衣服想做点什么，要材料没材料，要工具没工具，需要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被弹幕追着骂追着打，换别人早就心态崩溃了，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成天只顾着她的作品。 后来，终于发生了一点儿让粉丝们觉得欣慰的好事，沈声默凭着自己过硬的本事，做衣服的视频被百万粉丝的博主转发，上了热搜，圈了一波粉，让更多的人发现这个宝藏女孩。 可才高兴了没一会儿，眼见着她就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逆风翻盘，可谁知这个时候，节目组忽然就推出了新的规则，一副要把她搞出节目的架势！ 是个人就忍不了这种事情。这还是直播类型的节目，节目组都能当着他们的面，动手动脚加规则，这要是剪辑后再播出的节目，那他们的宝藏女孩岂不是就要被恶意剪辑，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变得更加不堪、彻彻底底沦为白佳妮对照组了？ 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能被剪辑糊弄过去。 气，现在就是很气！ 沈声默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护的崽被人欺负了！ 是节目组又怎么样？ 是资本又怎么样？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一根筷子掰得断，一捆筷子掰不断！ 冲鸭！ 干死他们！ 由于节目组的骚操作，挑动起了粉丝对守护沈声默、为她战斗的情绪，不过一夜之间，沈声默的超话瞬间入驻了几千人。 这几千人努力的打卡签到，把活跃数量提升起来，开始慢慢的爬榜，努力让所有人都看得见他们。 除此之外，还有短视频网站里，也开始多出来很多沈声默的个人剪辑。 《非常职业者》里，白佳妮的个人cut是最多的，也是最戏份的，就连陆流都有粉丝帮忙宣传，甚至有些视频，是白佳妮和陆流cp向的视频。 先由白佳妮和陆流抱团排挤沈声默，等到沈声默彻底凉透之后，白佳妮再单独对付陆流，就很容易了。 这原本是节目组和白佳妮的父母为她规划好的路线。 而沈声默这边，只有沈声默一个人单打独斗，节目组也从来不帮她，不带她玩，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战斗，所以导致关于她的宣传视频，那是一个也没有。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沈声默已经拥有自来水了！ 自来水就是能自发向外安利她的粉丝们。 为了把沈声默安利出去，一套严谨而有序的自发安利活动，开始了。 就如同沈声默所预料的那样，当节目组开始玩一些很阴间的套路后，观众眼里的她，就不止是一个手艺人了。 她的经历拥有了故事性，能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被谈论的谈资，再往外传播，就变得快多了。 沈声默的粉丝们也没有过分夸大，只是带上沈声默在节目里做东西时的视频，然后把沈声默在《非常职业者》里的遭遇简单阐述了一下。 一个有才华却被埋没，被节目组内定成对照组和炮灰的小女孩，当沈声默带着这样的标签出现时，看到的路人很容易就会被吸引注意。 他们会想看一眼，这是粉丝带着滤镜的虚假安利，还是真的存在这样的一个女孩，像她的粉丝说的那样，有才华，有态度，但被打压到了那么惨的境地。 绝大多数路人是没有粉丝滤镜的，既然粉丝在向外安利的时候，称呼沈声默是宝藏女孩，那他们对沈声默的期待值是很高的。 不是卖惨就能成功的，如果没有实力，那活该她被淘汰，不被淘汰反而显得节目组不太行。 沈声默是行或者不行，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 而他们的这种想法，也是让导演能够稍微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 粉丝安利得再猛，如果沈声默的手艺，无法被绝大多数人欣赏，那她还是要凉。 而在他看来，沈声默的制作过程稍显枯燥了，现在的人更喜欢看快节奏的东西，他们未必看得进去沈声默粉丝向外安利的视频。 但很快导演就被打脸了。 不就是快节奏吗？沈声默的粉丝里面又不是没有大手子，视频剪辑出来，配上合适的配角，调整滤镜，调整速度，对外安利沈声默的视频，是经过处理过的，并没有很冗长。 当这些头脑清醒的路人在带着这种想法看完粉丝们安利的视频后…… 他们真香了。 【看完了，小姐姐是有真才实学的，节目组太不做人了，我一个路人都觉得气】 【没办法，没有公司，没有资本撑腰，纯素人，走得就是这么艰难】 【有空的小伙伴帮她冲一冲榜吧，至少第二次成品展示这一环节，一定要把她保下来，不然，我们可能连她做出来的成品都看不见。播放平台和投票通道看我主页】 【天呐，她的实力应该是三个人里最好的那个吧！怎么现在票这么少啊？】 【垂直入坑，有点难受，我期望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默默，而不是被那么漫长的长夜掩盖了她所有的光芒】 【不说了，投票去】 本来喜欢沈声默的粉丝在给沈声默投票做数据的时候，是没有那么迫切的。 但节目组的骚操作让他们急了。 现在，他们必须得迫切起来了，再不迫切，他们的宝藏女孩就要没了。 而那些被安利视频触动到的路人，也被这种迫切的情绪感染了，及时的，为沈声默投上了他们宝贵的一票，甚至在投完票后，会将沈声默的视频安利出去。 积少成多，沈声默的关注度，上涨得很快。 不过三天时间，白佳妮榜首的位置，就变得岌岌可危。 她快要保不住自己的位置了。 【第八天：晴 直播间状态：节目正在直播中 粉丝值：26400000/100000000】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沈声默的系统面板上显示，她的粉丝值涨得飞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她垂下眼，没急着起床，而是躲在被窝里闷笑起来。 节目组的招数本来是对着她使的，可是结果如她所愿，不仅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反而让她增加这么多粉丝，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这世上一大乐事，就是看蠢人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现在估计他们正在着急上火呢。 沈声默开心得在被窝里打滚。 【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突破一百万，系统正在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的声音响起，沈声默停止乐呵，然后悄悄查看了一下系统的奖励。 【系统的奖励：慈母滤镜】 【说明：配得此滤镜，能使宿主有种婴儿般的脆弱感，最大程度激发别人的母性，让人想要呵护】 沈声默：“……” 这还是个正经系统吗？ 她那么大个成年人，给她一个婴儿滤镜，是想让她看起来痴痴呆呆，脑袋不太好使的样子吗？ 好不容易增长上来的年龄与阅历，要用一个滤镜给她搞没了？ 沈声默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向系统提出了抗议：“你这东西看上去没用，我不要。” 不要，又是不要。 现在，系统已经学聪明了。 宿主的“不要”不是真的不要，而是“要得更多”。 这个时候，最好是适当满足一下宿主的心理，不然它会出血得更多。 系统很耐心的解释。 【宿主，这是本系统根据目前情况为您量身定做的滤镜效果，请您不要叛逆】 针对沈声默的个人情况，系统对它应付沈声默的套路进行了调整。 沈声默：“……” 谁叛逆了？ 是系统叛逆了才对吧？ 沈声默据理力争：“不是我叛逆，是你这个东西太鸡肋了，还不如给我什么什么卡，这样我加持更大一点。我要这个滤镜干嘛呀？我妈又不在这儿。” 【宿主现在有很多野生妈妈哦】 野生爸爸也不少。 沈声默：“……” 这系统到底哪里学来的骚话啊！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好像，也有点道理？ 因为多了很多野生的妈妈粉，所以她带上这个慈母滤镜，那么观众们看她，是不是就更加怜爱了？怜爱了，是不是就可以把票给她了？ 要最大程度的获得他们的投票，这不就是沈声默的目标吗？ 沈声默将信将疑，继续问道：“佩戴这个慈母滤镜，真的有用吗？” 系统很受伤，同时很严肃的纠正沈声默。 【你可以怀疑系统的人品，但不能怀疑系统出品的金手指的品质】 “你本来就没有人品，你是个系统。” 系统很不满。 【你这话显得你像一个杠精】 杠精沈声默沉思了一会儿，好像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她决定试试。 虽然这个滤镜的作用听上去会让人掉一层鸡皮疙瘩，会让她变成脑袋不太好用的模样，但是，万一有奇效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拼了。 【请您确定是否佩戴慈母滤镜？】 【确定】、【取消】 沈声默点了确定。 【恭喜您，慈母滤镜已经佩戴成功，您现在已经拥有慈母滤镜加持，请注意您的状态~~】 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沈声默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被子掀开，坐起身来。 此时，直播间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守着她，等着她每日勤劳工作了。 “hello，大家好。”沈声默揉揉眼睛，乍一见到强光，有点不舒服的感觉，眼眶红红的。 揉了揉眼睛后，她将手放了下来，但眼角依旧红红的，在屏幕前的观众们看起来，就好像哭过一样。 沈声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压力有点大，所以睡得很不好，今天起晚了一点点。” 说完，就去洗漱了。 对她来说，这只是平常、普通的一天，她说的压力大，是将作品做出来的时间紧迫，让她一分钟都不敢浪费，梦里都是布。 但是屏幕前的观众们看她这样，就……很！心！碎！ 是的，心都碎了。 沈声默说的压力大，听到他们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因为节目组的不公平，所以让本来就处境艰难的她，压力更大了。 今天的弹幕简直炸了。 【黑匣子】：啊啊啊啊我他妈把节目组祖宗十八代摔在地上揉成泥巴！小沈一定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 【花露水】：是的，刚才还扭来扭去的不肯起床，我还以为她是想赖床，可是小沈那么强的自制力，从来没有过！ 【怪兽汉堡】：呜呜呜呜她一定是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着，不想让我们担心，我的妈，心碎了碎了 【东坡肉肥腻可口】：我他妈一个大老爷们，刚才也差点哭了，看到她假装坚强的样子就好像看到我家三岁半的闺女哭着找我抱抱呜呜呜呜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呜呜呜呜我今天也开始理解妈粉的存在了，崽崽值得！ 系统：“……” 它知道它出品的慈母滤镜会很有效，但没想到，会有效到这种程度。 不过想一想，原本现在支持沈声默的粉丝看到沈声默的心情，就是怜爱与心疼，即使没有慈母滤镜，可能弹幕的画风也差不多。 不过，系统单方面宣布，这都是它给的慈母滤镜的作用。 那这个金手指也太可怕了吧！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声默正在毫无心理负担的洗漱。 而系统，则是要都被弹幕吓得快要落泪了。 不愧是它出品的东西，就是牛。 系统将自己赞扬了一番。 它真的很棒！ 而沈声默很快就又来到工作间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现在裙摆的绣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就只剩下最后一幅。 等裙摆做完了，余下的时候，就先做褙子背后的团花。 沈小蜜蜂今天又开始辛勤劳动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沈声默的衣服制作也逐渐接近尾声。 而此时，别墅里其他两人的作品也差不多做好了。 因为节目组新加上的那条规则，搞得三人就连表面上的平静都不能维持，基本每次见面，都是要火气十足。 然而沈声默都不care。 她只是专注做自己的事情，从来不在乎那些人对她施加的心理压力。 在绝对的强悍面前，所有的心理战术都只是纸老虎，构不成威胁。 导演本来还想要做点什么来给沈声默施压的，可现在的情况下，沈声默在节目组里油盐不进，不管什么手段都打击不到她。在节目组外，她的粉丝后援团越来越壮大，他还没怎么呢，倒是后援团对他施压。 导演觉得自己太难了。 既然搞这些虚的不能撼动沈声默半分，那么就来一招实的。 眼见第二次成品展示已经来临，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只是在网上隔空对招，那白佳妮的位置真就岌岌可危了。 付出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导演哪怕再不想，也得继续硬着头皮护白佳妮。 所以，在第二次成品展示前，他还是得继续给沈声默使绊子，最好，能让沈声默直接兵败如山倒。 导演已经请教过作为时尚主编的白佳妮的母亲了。 白佳妮的母亲说，其实衣服和衣服之间的设计感，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在一件衣服被设计出来之后，除了本身的用料和版型外，在相同的条件下，造成它们差距的因素，是模特和摄影师。 一个好看的模特，加上一个好的摄影师，利用光影和构图，就能把本来平平无奇的人拍得漂亮，能把版型和设计都非常灾难的设计，拍得很好看。 而观众们只能看到他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这就是视觉上造成的效果。也许衣服那点微妙的差距，就被一个摄影水平的**的摄影师弥补了，或者被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穿了，就变得“好看”起来。 毕竟玛丽莲梦露，真.披着一块麻袋都好看呢。其他人呢？披着一块麻袋能好看吗？那可不一定。 但只要是玛丽莲梦露穿的，那就是好看。 因为观众往往都是视觉审美，只要眼睛觉得好看，大脑就会跟着做选择。 那么，现在摆在导演面前的路就很简单了。 首先，让沈声默无法拥有一个摄影水平高超的摄影师，其次，让她无法拥有一个能把衣服得好看的模特。别说穿得好看了，就是穿出正常效果，都不能。 “就不信，这样还能让你翻天过去。”导演咬着自己的腮帮子，暗暗对沈声默说着。 他的心理状态已经被沈声默搞得有些快要崩溃了，本来以为白佳妮最大的竞争者会是陆流，但没想到，最大的竞争者竟然变成了一开始最默默无闻的那个沈声默。 这一次，不能再让沈声默成为变数了。 第二次成品展示前一天，一直跟拍沈声默的摄影师请假了。 他的女儿是沈声默的粉丝，还拿到了沈声默送的小花手帕，一直以来，两人相处得很好，非常融洽。 在第二次成品展示前忽然请假，这对选手的作品展示会造成一定的效果。 因为摄影师的发挥是会影响到衣服的拍摄的。 当沈声默接到这个消息时，她刚从工作间里出来。 导演亲自来告诉她的，就是为了防止她暴起伤人。 他们自己也知道，针对沈声默针对得有点儿过了。 但沈声默实在是太强了，他们只能使出这种招数了，而且观众那边节目组的名声已经臭了，他们已经不在乎名声了。 导演说：“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疑虑和不解，但事实如此，我们也没办法，现在只能给你换人了。” 沈声默听了，点点头。 导演一直观察沈声默的神色，甚至在说完这句话后，悄悄站得离沈声默远了一点，心想着要让她撕下伪装，变得像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正好能让她掉一波粉。可是…… 导演又双叒叕失望了。 沈声默又一次预判到了他们的预判。 虽然节目组来搞她，让她挺烦的，但是从好的方面看，节目组又来搞她了，那说明，她现在的热度，越发可怕了。 总导演都亲自来对付她了，看看他的黑眼圈，可能整晚都没睡着觉吧。 她不仅没有撒泼，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反而还有闲心，关切的问：“摄影老师是生病了吗？他身体还好吧？” 而正在看节目的观众整齐划一地保持着他们对沈声默的同情和对导演的厌恶。 【梨子酱】：这就是毁掉我们小沈希望的人 【四只勺子】：这个导演我祝他拍完这个节目原地失业被流放到非洲打工，我给他出机票钱 【wine】：不，不能给他出机票钱，干嘛让他舒舒服服的，我要让他徒步走过去 【百朵喜欢】：不，让他徒步走过去，也是便宜他了，要让他自己游过去，游不动了就喂鲨鱼吧 【耶比耶比耶】：鲨鱼：这是什么晦气玩意儿，hetui，不吃这种垃圾 【亲亲鱼】：默默好可怜呜呜呜，虎摸，再开一个设备，我就不信治不过这个导演！！！ 【三水夕阳】：隔空朝导演丢了一个手榴弹，炸死他 “……”因为对方的招数太过于正常人，倒显得导演像个被害妄想神经病！ “没，没事。”导演说完就走了，他发现他根本治不了沈声默。 而且他现在根本不敢出现在镜头里了。 一出现就要被人追着打追着骂，这也太可怕了。 导演遁了。 不过即使他离开了镜头，观众该骂还是骂。 而陆流和白佳妮也都到了，第二次成果展示，即将开始了。 第121章 设计师 成品展示这一天,选手没有跟拍摄影师。 因为所有人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所有直播间画面同步，跟拍摄影师就没什么必要了。 在今天,跟拍摄影师的任务是拍模特。 当模特穿上设计师设计的衣服时，要怎么把模特拍得美美美，是摄影师的事情。 沈声默也到了大厅,不过她和白佳妮以及陆流都不一样,她没有带摄影师。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人到现场的时候，也只是抬头和其他人点头示意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捣鼓她的相机。 很专心的样子。 因为节目组临时添加的过程,即使胜券在握，其他的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一种焦灼感。 毕竟镜头拍着,即使胜券在握，他们也想在观众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但沈声默却像个没事人。越是事到临头，就越是冷静，不慌不忙。 不少观众还在骂节目组。 【黑匣子】：妈哒我一早就守着了！可终于等到了，不要让我看见狗币节目组又搞什么骚操作！ 【花露水】：请节目组要搞骚操作的时候，先看看我手里的刀 【草言草语】：总之，要是节目组敢在比赛过程中搞什么骚操作，明天原地送你出道,热搜不见不见散（微笑） 【奶糖片】：你们忘了吗,骚操作早就在搞了。摄影师不是被调走了嘛？这几天看着小沈在那儿调整相机,看得好心焦啊 【怪兽汉堡】：是啊,如果不是摄影师不配合，小沈怎么可能临阵磨枪这么辛苦？ 【多啦b梦】：我他妈我真的草哭节目组，别说小沈一个新手去玩这种专业机器了，我跟着教程学过一阵子，什么光圈什么焦距，不熟练根本学不明白，跟天书一样，怎么可能干得过人家专业的摄影师？真的气死我了！ 【驱蚊小能手】：诶，小沈也是没办法，但凡摄影师能用一点，又何必要自己上呢？我看着都心疼死了，妈的傻逼节目组，毁灭吧 直播间的弹幕骂骂咧咧，全是都是让节目组看着办，他们手里拿着砖头等着了，把上到导演，下到场务，全给骂了一遍。变着法的骂，给骂出花来。 而节目组显然是头一次遇到自己被大规模指责的状况，尤其有些骂声是直接冲着导演来的。 导演看得心梗，但一句回应的事都不敢说。 毕竟观众们骂得有理有据，他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而沈声默依靠在椅子上，继续调节相机的参数。 在成品展示中，会让摄影师拍几张硬照放到选手主页上，然后开头投票链接。 在观众们投票的主要参考是照片的情况下，摄影师拍出来的照片就尤为重要。 节目组给换的那个摄影师，沈声默不敢用。 她的摄影师被换掉就是一个信息，节目组现在盯着她准备搞她，她怎么可能敢用节目组那边拨过来的人？ 与其留下一个会捣乱的二五仔，不如自己上。 这可比摄影师靠谱多了，毕竟她不会给自己捣乱。 至于她会不会拍照？ 嗯，老本行罢了。 干了这么多世界的主播，没有点技能傍身都不敢横着走，很不巧，要让节目组的算盘落空了。 摄影嘛，她也会，不难。 就是有点手生，需要熟悉一下手感。 不过拍照主要是看光影和构图，手生完全不影响，因为她审美一直在线的。 捣鼓了一会儿手机，导演出来说话了。 “请各位选手注意，我即将宣布这一次成品展示的规则，请你们确认。” 听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他。 “第一，不允许选手在比赛过程中采取不正当行为的竞争，比赛过程公正公平。” 【黑匣子】：麻了麻了，说这句话你自己不心亏吗？ 【花露水】：臭不要脸，yue，你把这句话对着自己再说一遍？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你把刚才那段话对着白某人和自己再说一遍 【奶糖片】：你摸着你的良心……哦，不，你没有良心 【草言草语】：我决定要把我家里所有的草都贡献给节目组（微笑） 【什么都不懂的我】：就是想问问，导演什么时候能滚出节目组？ “第二，在比赛过程中，接受所有人的监督，比赛结果不接受任何造假行为。” 【黑匣子】：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不识抬举 【怪兽汉堡】：给爷整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搞笑的比赛节目，阴间节目好意思给阳间人看吗？ 【驱蚊小能手】：又当裁判又当选手的，我估计如果导演自己是设计师他能自己上场比赛 【多啦b梦】：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长大了要当太空员】：别的节目组没有导演不行，但这个我觉得没有导演会更好 导演说一句，弹幕就怼一句。 负责看着弹幕，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工作人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如果他们导演有一颗脆脆的玻璃心，让他看到直播间弹幕上这些骂他的话的话，估计要被气得心梗晕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最后……”导演拉长了声音，照本宣科把之前的规则说完之后，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为了表示比赛的公平公正，这一次比赛的模特，将会换成素人。设计师匹配的素人模特，通过抽签来决定。” 导演说：“衣服是给人穿的，模特只是展示作用，只有当素人穿上的时候也依旧好看，那才是真的好看。所以我们决定把模特的作用去掉，单纯展示衣服。” 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挨骂似的，导演很快给出了合情合理无法反驳的观点来。 白佳妮的粉丝本来是最有话语权的，可现在沈声默的粉丝最多，一开始被沈声默粉丝占据了话语权，趁着他们在疑惑导演到底是不是不安好心的时候，立马见缝插针，占领舆论高地。 【黑洞】：我觉得导演没有问题啊，不知道骂黑幕的人到底什么想法？ 【白矮星】：当然是因为输不起强行挽尊咯 【妮妮的小熊】：营销惯用套路罢了，先卖卖惨，然后等着输了，就说节目组有黑幕，真就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呗 【跑步小王子】：总之这一波，我站节目组，我相信他们没有黑幕 【汉堡包】：我也相信节目组，导演说得很有道理，没有针对任何人啊 沈声默的粉丝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导演，因为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就只能按捺着急躁的心，继续看。 很快，到了抽签环节。 导演看向沈声默：“为了显示公平，沈小姐可以第一个抽签。” 沈声默笑了：“不了，我最后一个吧。” 因为她不管是第一个抽签还是最后一个抽签，抽到的签都是同一个签。 节目组想要在道具上动手脚太容易了。 而且就算节目组给的签是正常的，那第一个抽和最后一个抽，抽中好签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看破了这一点的沈声默并不想承他们的情。 导演的嘴角果然一抽，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沈声默不接招，只能让白佳妮和陆流先抽。 白佳妮抽到了一个叫做乔思雨的模特。 陆流抽到了一个叫做许强的模特。 然后到沈声默，她一只手随意的放进抽签筒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叫刘欣欣。 【黑匣子】：小沈和白佳妮的模特现在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陆流那个明显就是个男模特吧？ 【花露水】：一听就是，不知道节目组在搞什么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陆流一向走的是中性风，来个男模特对他影响也不大，我还是担心小沈 【奶糖片】：我也是，总觉得节目组不安好心 “好，现在欢迎我们的模特进场，然后开始第二次成品展示环境。”导演大声说着，然后三个被节目组邀请来的素人就粉墨登场了。 第一个出场的人，是许强。 许强果然是个男生，他的身材看上去比较魁梧，应该是喜欢健身的那种。这种身材不能说不好，甚至能说是受欢迎，可是…… 身材的尺寸，明显是和陆流的衣服尺寸不符合了。 陆流脸色明显变了，嘴角的笑容僵住。 本来以为，来个男模特更能凸显他的设计，可是哪想节目组居然找了个壮汉过来？！ 这特么是素人么？ 这比男模还男模，男模过头了！ 陆流按照既定的思维，以为他的模特是女的，所以尺寸不是最大码，而是男女均可的均码。但凡换一个比较清瘦的男生来穿，效果都会很不错，可是现在，偏偏是个壮汉！ “导演我——”陆流还想说什么，可是很快被导演的声音压过去。 “我们欢迎第二个模特，乔思雨。”导演带头鼓掌，现场所有人都开始鼓掌，瞬间压过了陆流的抗议声，摄影师也不给他镜头，所以没人看出陆流的不对劲。 此时此刻，哪怕是个木头也该明白这件事不对劲了。 何况陆流精得很，在涉及自己的利益时，脑子转得比谁都快。这略微一想就能明白，节目组是故意的。 故意给他安排一个壮汉，让他衣服穿不出好的效果，这样一来，他的评分势必就很低。 那么获利的人是谁呢？ 是白佳妮。 陆流此时一个激灵，此时才全明白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白佳妮准备的。 他之前以为，一切都是有利于自己的，节目组想把沈声默投出去，那他就添砖加瓦，可此时才真的意识到，节目组针对的不仅是沈声默，还有他自己。 从一开始，这个节目就是不公平的。 只要有可能威胁到白佳妮地位的人，都要被针对。 他怎么就这么傻，以为自己会独得偏宠，以为白佳妮会好好和他比赛呢？ 陆流悔死了。 想起当初瞎鸡儿答应导演加新规则的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给瞎鸡儿说话的自己几巴掌！ 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第二次成品展示开始，他们的命运也成为了定局。 陆流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鼓掌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第二位模特乔思雨登场了。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她化妆精致的妆容，魔鬼般的身材。 虽然不像超模那样具有黄金比例，堪称行走衣架子，可是已经达得到模特标准。 这他妈还是素人吗？？！导演，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哪里是素人？？ 陆流的脸色黑沉下来，心里一阵绝望。 他的那个模特身材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不合适，哪儿都不合适，衣服能不能穿得进去都是个问题。 白佳妮这个，倒是哪儿哪儿都合适了。 狗币节目组，去死吧！ 陆流简直要出离了愤怒。 “接下去，让我们欢迎三号模特。”导演继续鼓掌，看上去兴高采烈的。 陆流此时对沈声默几乎已经有了一种难兄难弟的心理，同时还有种愧疚感，忍不住偏头看她一眼。 以他的情况推测，节目组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的，沈声默的模特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沈声默现在有什么表现？ 如果模特过于离谱，沈声默闹开了，他也跟着闹开，也许就能让节目组停下这次不公平的比赛。 第三号模特，刘欣欣出场了。 刘欣欣一露面，不仅是陆流，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们，都震惊了。 刘欣欣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女孩子。 就是体重，不符合常人想象中，一个模特的标准。 如果说陆流的壮汉模特可能穿不下陆流的衣服，那么刘欣欣应该更穿不上均码的衣服。 和乔思雨站在一起，刘欣欣有两个乔思雨那么大。 被乔思雨一对比，刘欣欣更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好像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变得非常的局促，同时也有种自卑局促的情绪表露出来。 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她在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就在躲避着镜头，明显是一个不习惯镜头的真素人。 弹幕彻底静止了。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不能对一个毫不相识的女孩人身攻击，这不礼貌。 但他们现在很想把节目组的狗头拧下来，不然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怒。 左右都没有退路，就只能沉默。 陆流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如果说他怀疑节目组塞给他的壮汉有点故意的成分，那么刘欣欣肯定是百分百故意的了！ 再看一眼白佳妮，看到她露出的表情，陆流忽然恶心得快吐了。 看她暗含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暗爽。 在回想白佳妮在录制节目期间的悠闲与自在，原本他还以为是她水平过硬，实力强劲，故而不把这场比赛看在眼里，一直把白佳妮当成自己的劲敌，但现在明白过来节目组在一直为她保驾护航后，再回想白佳妮的悠闲与自在的表情，他立刻觉得她面目可憎了起来。 沈声默呢？她会有什么反应？ 这一次一定会闹起来了吧？ 陆流不由得看向她，目光有种隐隐的期待感，期待着沈声默把这一期的节目闹得翻天覆地。 这样，他就可以什么话都不说，不毁及形象，浑水摸鱼，也把自己这边的模特给换掉。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沈声默终于动了。 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反而是和煦的。 这回是节目组格局小了。 节目组那边恐怕以为找来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就能将她的第二次成果展示毁了。但节目组恐怕没想到，在她看到这个女孩的这一刻，就已经想好，要给她穿点什么了。 她看到了刘欣欣现在紧张怯懦的状态，缓步走向刘欣欣，在她低头不敢言语，怯懦又不安的时候，低声温柔道：“你好，刘欣欣，你是帮我试衣服的模特吗？” 刘欣欣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脸色很不好意思，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扫了沈声默那一眼，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愧疚。 节目组高价请她来做模特，她来了，可她心里觉得，自己穿不了好看的衣服。 每次她买衣服，都是买的大码衣服，漂亮的衣服，从来都不敢穿的。 因为衣服一旦紧身一点，就会有人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总是承受这样的恶意，刘欣欣都习惯了，习惯到有些麻木。 正因为习惯了，她才知道这种场合不是她该来的。 可……节目组实在给得太多了。 “是。”刘欣欣低声说道。 “那我们走吧。”沈声默拉起她的手就要去换衣服。 刘欣欣没有动，看着眼前笑得眉目温和的女孩子，心中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拖了她的后腿。 她几乎有种想要落荒而逃，转身就走的冲动。 刘欣欣快哭出来，她后悔了，她不该答应节目组来这儿的。 这压根不是什么比赛，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沈声默过来，本来是想安抚她的情绪，让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待会儿帮她演绎她的服装时，能够带出她自信活泼的状态。毕竟，模特的情绪是会影响到服装效果的。 但她没想到，她的靠近，反倒让自己的这位模特压力更大了。 看着刘欣欣涨红的脸庞，沈声默只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亲和，声线也更温柔了。 “你不跟我走吗？我的衣服很适合你哦，你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听到沈声默的话，刘欣欣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 说衣服适合她？ 穿起来会很好看？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 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刘欣欣紧张到结巴，更加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眼前的这个女孩：“我、我……对不起，我……” “走吧，你真的很好看，也会把我的衣服穿得好看的，相信我。”沈声默不由分说，把她拉走了。 这一次，沈声默用了点力气，刘欣欣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这么一脸懵的被她带走，顺从了不少，只是被沈声默温热的手握住胳膊后，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莫名感受到一股令她安心的力量，眼眶有点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想到沈声默居然这么安静而顺从，倒让导演开始觉得自己欺负人了。 导演轻轻一咳，清了清嗓子，压住心中陡然生出的愧疚，硬声道：“那么，现在开始换装吧。” 白佳妮抿抿唇，沈声默离开时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感觉很不安。 这太反常了，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难道她已经强到胸有成竹，就连这么大的变数都能掌控？ 不，不可能。 设身处地的想想，哪怕是对自己颇为自负的白佳妮到了沈声默如今的境地，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力挽狂澜的。 沈声默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维持着最后体面的尊严，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白佳妮才笑了出来，下意识对着身边的陆流说：“那我们也走吧。” 陆流和白佳妮本来是有点塑料情的，可现在也不耐烦装了，不仅没有搭理，反而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让白佳妮的面色僵掉，特别难看。 【黑匣子】：呜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花露水】：崽也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人眼眶发热 【多啦b梦】：微胖女孩来说一句，如果我是我会想当场死亡，可是小沈太温柔了啊，我真的一个爆哭呜呜呜呜 【欧拉欧拉】：其实我怀疑前面的姐妹根本不是微胖，现在对女孩的身材要求得太严苛的，动辄就说什么体重不能过百，过百怎么了？强壮可靠有力量，为什么这些形容词女孩不能拥有呢？ 【小怪兽】：何曾有幸，能遇上一个这样温柔的小沈，她的内心一定很温柔很强大吧？永远臣服于温柔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模特小姐姐也没做错什么，大家不要骂她，是节目组故意的，就是想搞崽崽，崽崽现在怎么做都不对，真特么太欺负人了 【奶糖片】：道理我都明白，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啊？这招够狠啊！一会儿投票，也得看路人盘啊 【今天早点睡吧】：@白矮星@黑洞妈的看你们不爽很久了，还说不是黑幕，这他妈有眼睛都知道是黑幕吧？怎么，以为白佳妮姓白真就是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啊？你们有眼睛么？ 【我好圆啊】：他们没有眼睛，因为已经捐给有需要的人了 这一次，轮到白佳妮粉丝都沉默了。 对比实在太明显，太惨烈，他们就是想化身洗洁精去洗洗洗，都拉不下这个脸。 这就是他们为之骄傲的偶像吗？ 可是她不是标榜努力、积极、向上吗？ 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此时的导演还并不知道，他维护白佳妮的举动，反倒是成为了将来毁灭白佳妮口碑和信誉的一条导火索。 接下去，是换装的两个小时，设计师需要根据自己的衣服给模特设计合适的造型和妆容，是一项不小的工作量。 刘欣欣一脸忐忑的被沈声默摁在椅子上，无措的看向她，不停的问：“我真的行么？我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设计的衣服，我当然知道什么人适合穿。” 沈声默说这句话一点都没有勉强，她甚至考虑过节目组不给模特的情况了，现在节目组还是让素人女孩来了，给了她发挥的机会。 更何况，眼前的女孩看上去很讨喜，特别可爱，很适合她的衣服。 本来沈声默设计的一片式褶裙就是不挑腰围，不挑身材的，很能藏腰和肚子的肉肉，一点都不勉强。 为了安抚刘欣欣，沈声默笑着说：“你听我的，我是设计师，我是专业的，你很可爱，也很勇敢，你就当做去小姐妹家里试衣服就可以了，没什么要紧的。” “输了也没有关系，就当是来玩了一会儿。” 系统这时忍不住了。 【宿主不想赢吗？】 想，沈声默当然想。 但她不想将自己的压力，转移到这个第一次面对着镜头和那么多观众审视目光的女孩身上。 “我们开始吧。”沈声默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表露出来，朝刘欣欣笑了笑。 刘欣欣欲言又止，最终，更咽地点点头：“嗯！” 【黑匣子】：想起网上的那个表情包[你不是胖，你只是毛茸茸.jpg] 【花露水】：两个小姐姐都好可爱呜呜呜，越想越想砸烂节目组的脑壳 【驱蚊小能手】：就……很不争气的哭了，没事的小沈，哪怕输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见到最闪耀的你了！ 【草言草语】：始于手艺忠于人品，我感谢节目组让我遇见小沈，但我不感谢傻逼节目组！ 沈声默这边的直播间氛围还好，虽然节目组还是被骂得妈都不认，一片“*****”飘过去，但整体还是比较和谐的，就是有点丧。 而白佳妮那边，虽然拿到了条件最好的模特，白佳妮给模特上妆时，也很认真，很专业，可是观众们却始终心不在焉，没有往日的激情和热爱了。 不仅没有即将要获得冠军的快感，甚至有种想要道歉的冲动。 道歉，对谁道歉呢？ 这个时候，有条弹幕说了一句。 【沈声默那边的直播间好像还挺有意思的，不如去看看吧】 【嗯，我也挺好奇的】 【这边千篇一律，看过太多了】 【沈声默的衣服好像也挺好看的，版型很特别，而且我也想看看，她给那个素人女孩做什么样的造型，挑战性比较大】 就这样，一个鼓动一个，一个跟着一个，陆续涌入了沈声默的直播间。 还有一些，虽然没有那么快地脱粉白佳妮，可心里已经开始摇摆了，留下了【我也去看看，就看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回来】的弹幕，离开了白佳妮的直播间。 但他们离开了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因为他们被沈声默那边的直播给留住了。 白佳妮这边，当然人走茶凉，观看人数逐步降低。 可此时的白佳妮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信心满满的给模特上妆呢。 新的一波观众们涌入沈声默直播间的时候，刘欣欣已经差不多换好衣服了。 她上身穿着沈声默做的小吊带，通过盘口控制的松紧正好合适，腰上缠着裙头，穿着沈声默做的那间姜黄色褶裙， 本来刘欣欣的腰身是偏臃肿的，可是穿上褶裙之后，不仅没有暴露她腰上的赘肉，反而掩盖了她身材上的不足，腰身从视觉效果上变细了。裙摆垂直向下，衬得她的双腿特别修长。 刘欣欣没穿过吊带，看着自己露出的锁骨和胳膊，有些无措的捂住自己的手臂，又放下，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她小小声道：“我……我很不习惯。” “你这样很好。”沈声默鼓励她，“你皮肤很白，很好，看上去一点都不粗糙，而且你的锁骨很好看，形状很美，也很突出，线条是很优美的，你如果遮住了，多可惜啊。” “真的吗？”刘欣欣有些不敢相信，但松开了手，不再捂着这里捂着那里，没有那么羞怯了。 “真的。”沈声默肯定地说道。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的这位模特很漂亮。 如果姿态能更加自信一点，就会变得更漂亮了。 说着，她给刘欣欣穿上了褙子。 所谓褙子，就是一件纱质外套。 沈声默做了个小设计，让衣摆可以系在腰上，但现在倒不必了。外套就老老实实当外套穿就可以，所以她没有给刘欣欣做什么画蛇添足的败笔。 此时，一整套衣服就穿好了。 鞋子是没有布鞋的，刘欣欣穿的是跑鞋，不太匹配这套行头，沈声默打算一会儿拍照的时候，让她脱鞋。反正裙摆很长，可以遮住脚丫。 【黑匣子】：啊啊啊啊可爱可爱！！真的可爱，像个福娃娃！！ 【多啦b梦】：什么福娃娃！人家小姐姐是成年人，应该是白白胖胖，看上去像唐朝仕女图里的仕女！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是的！！是我爱的款！虽然穿的不是唐制的衣服吧但是，这个也很好看啊！！ 【奶糖片】：哈哈哈哈是真的，去过xin，他们那儿的雕塑，仙女都是要特意露出小肚子的哈哈哈，贼几把可爱！ 【无所谓】：美本来就不该有一个标准的公式，非要找公式，看ai不就好了，在我这里，大大方方欣赏自己的态度就是最漂亮的 【@馍】：我竟然都有些忘了这是一场比赛，看着这个素人小姐姐从一开始的扭捏到最后的舒展，呜呜呜我被治愈到了，这应该就是服装的意义吧，蔽体之余，要让穿着它的人，更加的悦纳、欣赏自己 【梆梆梆】：姐妹好会说，整得我泪目了 【草言草语】：救命！脑子里有画面感了，真的贼几把可爱！ 【驱蚊小能手】：哈哈哈哈刘欣欣现在肯定很懵，觉得崽崽肯定骗她的，但我现在觉得，一定能夺冠！ 【奶糖片】：是的，我也有信心了！ 刘欣欣现在确实很懵。 沈声默的衣服，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需要消瘦的身体才能穿进去，也不会对人体的要求高到离谱的地步。 穿着这一身衣服，她是舒服的，并没有感觉有被衣服勒住的感觉，而是感觉，衣服是为她而存在的一样。 现在沈声默正在给她绾头发。 刘欣欣的发质很好，乌黑顺亮，触手丝滑。 只是她因为自卑，从来没有把这个当成自己的优点。 没有人夸过她这里，大多数人只会在碰到她的时候，说她胖，让她减肥，没有人夸赞过她的头发。 也许有过，但那点声音比起来质疑她的，实在是太微弱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因为，她的这点优点，和她的缺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油亮的黑发盘起来，刘欣欣甚至不知道沈声默是怎么做到的，头发在沈声默手里，被分成一股一股，然后盘起来、弯曲，编辫，一个简单却不失大方的发髻就盘好了。 刘欣欣的脖子露出来，不是时下最欣赏的天鹅颈，并不算修长，但却莫名有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接着，沈声默给她插入简单的发饰，是一朵刘欣欣从来都不会想，也不会用，甚至觉得俗气的红花。 可是，就是这朵红花，直接让她整个人如同黑夜的明珠一样，瞬间放出华光，给她增色不少。 一个生命里缺少色彩的人，忽然多出了一抹红，最鲜艳的、夺人眼球的红。这一抹红，并不突兀，反而让她变得生动迷人。 虽然还没上妆，可是刘欣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不认识自己了。 这……这是她吗？ 这个看上去很可爱很讨喜，甚至可以称得上肤如凝脂、雍容华贵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刘欣欣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都分不清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欣喜。 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刘欣欣心中百味杂陈，更多的则是感动。 原来这个设计师，不是在骗她，也不是在可怜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而是她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沈声默此时正在拿出化妆用具，打算给她画个妆，并没有留意到刘欣欣的表现，可观众们注意到了。 【梦中海棠】：啊啊啊好漂亮啊！！！我tm尖叫 【君未名】：我的天呐，真的好漂亮，如果换一个人来，可能都没这种效果，想问问狗币节目组此刻的心情 【落花纷纷】：啊啊啊！虽然有点为难小沈，但希望她能拍出神图来，不要耽误这个造型，太漂亮了，我想保存下来当壁纸了 【今晚早睡】：草，我有预感，这期节目会出圈的，这个造型会出圈的，效果太震撼了 【多啦b梦】：我现在也想让小沈来帮我做个改造呜呜呜呜，我真的爆哭 【黑匣子】原来小沈说的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她没有骗我们！ 【花露水】：好神奇啊，只是换件衣服换个发型，就换另外一个人了，真的好绝 【我的头呢？】：我他妈看个综艺像在看感动中国一样，眼泪汪汪，绝了，心情一会儿上一会下，像过山车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众筹求小沈以后专门出这种改妆视频！我太想要了呜呜呜呜！！！羡慕刘欣欣！！！ 【奶糖片】：羡慕刘欣欣1 妆容并不复杂，沈声默画上了弯弯的柳叶眉，正红的咬唇妆，营造出樱桃小口的效果。妆面的重点是嘴巴，所以眼妆没有画得很复杂，用了比较清新淡雅的颜色。 最后，在额头上画了花钿，整体的妆容就打造好了。 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欣欣的状态也从一开始的怯懦，变得惊讶，到最后，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镜子里面富贵花一样姿容浓艳的自己，状态舒展，眉眼间多了一股活泼与自信。 第一次见自己这个样子，又让她的自信里多了一抹新奇，看上去，有着初出丛林的小鹿般的灵动。 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如果不是观众们全程把刘欣欣的变化看在眼里，真要怀疑沈声默大变活人了。 刘欣欣也是一脸恍惚的样子，像做梦一样。 沈声默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拿着自己的相机问：“准备好拍照了吗？这关系到我的比赛哦。” 本来怯懦的刘欣欣用力点头，认真道：“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第122章 设计师 别墅里,临时搭了三个摄影棚，分别给三个不同的模特使用。 在摄影棚里，同时安装了很多摄像头,把他们拍摄的过程投放到直播间里。 在三个人中，白佳妮和她的模特乔思雨两人的拍摄是最为顺利的。 白佳妮的设计也很好看，衣服完美的衬托出乔思雨玲珑有致的曲线，人和衣服的相得益彰,基本上挑不出错处。是所有人看了,第一眼都会觉得好看。 “好了。”白佳妮的摄影师说。 “很不错，很棒。”白佳妮开心的拍拍手,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一组硬照虽然还没出炉,看不到成片,但白佳妮觉得应该稳赢了。 其他两人的模特都太拉胯了，不说设计作品怎么样，光是穿着能不能顺利，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种种比较之下,怎么看都是她这边胜算比较大。 白佳妮和乔思雨握了个手，对乔思雨说道：“合作愉快。” 乔思雨在和她握手的同时，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希望之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白佳妮笑容更深了。 随后,白佳妮看向镜头，笑得信心满满和观众说：“我觉得这一次的作品非常成功，我一定能赢的！” 对此,白佳妮毫不担心。 比其他两人更多的粉丝基础就是她鉴定的基石,粉丝希望她赢,她就赢给他们看。 只要她一直赢,一直赢,就能一直获得所有人的喜爱。 白佳妮太明白这一点了。 所以这一次，她也一定能赢。 只是…… 她终究失望了。 这一次，除了弹幕出来几个零星的弹幕在那儿吹彩虹屁，其他人，特别是路人，对她都不抱希望。 不是对她夺冠不抱希望，而是不希望她夺冠。 节目组这次做得有点过了，除了那些已经彻底相信了流失掉的粉丝，其他那些还没脱粉的粉丝，也不想给白佳妮投票了。 绝大多数粉丝都感觉到了节目组赛制安排的怪异，不想在看到作品前，就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票，投给白佳妮了。 另一边，是陆流的摄影棚。 出乎意料的是，陆流这边的直播间人气，倒是还比白佳妮要高一些。 设计什么的先不提，光是壮汉穿上一件偏女性的设计，加上不合称的尺码，这视觉效果就很搞笑。 一搞笑了，节目效果就出来。 有些观众可能不在意谁赢谁输，看节目就是为了看个乐呵。 这个时候看上去不那么枯燥无聊、笑点满满的陆流摄影棚就成为他们的选择。 陆流越惨，他们越是快乐。 模特越是为难，他们越是快乐。 直播间的弹幕，基本快被“哈哈哈哈”给占满了。 陆流此时和许强两人正满头大汗的面面相觑，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出了尴尬的神色。 不为其他，而是…… 看上去就是壮汉在女装。 陆流的设计确实是偏中性风的，但这次的设计，还是更偏女性化一点的，走得是清新、森系、一看就能想到春天和秋天的风格，找一些有少年感和氧气感的模特来穿是最合适的。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许强，杀出一个壮汉出来，这就导致许强穿上之后，嗯……画风就很迷幻。 少年感？他一出现，就会让人觉得，他能一手揍死十个少年。 氧气？他一出现，就让所有的人都无法呼吸，掠夺所有的氧气。 森系的壮男，这画面，之前陆流没想过。现在看到了，他只想挖掉自己的眼睛。 衣服紧紧勒着许强的肌肉，隔着衣服依旧能看到肌肉的走向，让他看上去男子力max。 身材是好的，衣服是好的，就是……很滑稽。 陆流都无语了。 陆流放弃挣扎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夺冠的机会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算了，你干脆就摆个施瓦辛格的造型吧，你这个肌肉，蛮好看的，不炫浪费的。” 许强听了，竖起自己的双臂，用力握拳。 本来就肌肉分明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手臂更加鼓起，肌肉更加强壮，整个人看上去像大了一圈。 摄影师在拍拍拍。 一旁的陆流麻木了简直。 【飞花令】：卧槽哈哈哈哈没点进来之前我没想到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 【方寸人间】：时尚新尝试：森系猛男，你值得拥有 【海星呀】：模特自己也很无语哈哈哈哈哈哈狗币节目组不干人事，搞出来的节目倒是挺搞笑的 【不想吃药的狗狗】：哈哈哈哈陆流现在是躺平了吗？ 【未来哪儿来】：真的笑死我了[猫猫瘫平不想努力了.jpg] 【八匹狼】：我可能有点毛病，以前陆流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感觉他油腻得一批，现在一脸生无可恋，我居然看出点可口的味道？？？ 【椰子汽水】：笑死，我也有这种感觉，看他倒霉，我好开心啊 【雪城好好玩】：你永远都不知道有多喜欢那个人，直到有天他开始被毒打□□（狗头 【笑死我了】：艹哈哈哈哈这该死的奇怪的xp！！ 【桃桃果酒】：哈哈哈哈哈太可怜了吧，算了，我这一票就投给他吧 导演一直在监控着各种数据，但比对陆流和白佳妮两边的情况时，冷汗就不停的从额头冒出来，感觉事情不太妙了。 怎么会这样？ 陆流怎么忽然就崛起了？ 这不应该啊！难道是有黑幕？ 哦黑幕，没有黑幕，因为黑幕被他掌控在手里。 黑幕就是他自己。 导演擦擦汗，继续观察第三个直播间的数据——沈声默的直播间数据。 他的脸直接白了。 沈声默是第三个到摄影棚的，她的速度比较慢一些，一路上都在不停和刘欣欣说话，其实是在给她安抚，加油打气。 刘欣欣最初面对镜头时的状态，让沈声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突然紧张起来，但一会儿帮她拍摄的人是她，她这一路上和她多聊天多沟通，让她们的关系融洽亲密起来，等一会儿刘欣欣面对着镜头，看向她，会有天然的信任，想来状态会好很多。 等到了摄影棚，刘欣欣脱了鞋子，露出一双同样白嫩白皙的脚丫，光着脚站在巨大的幕布前，乖乖的站着。 可以看得出来，她又像最开始出来，面对镜头时那样，有点紧张了。 毕竟不是专业的模特，陡然让她到镜头来展示自己，她还是紧张的。 站好后，刘欣欣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了沈声默的身影。 沈声默的存在，让她鼓起了勇气，定了定心神，紧张的表情也收敛许多，对沈声默说道：“摄影师呢？我准备好了。” 沈声默让她重新燃起信心，她同样也要回报回去，她会用心地完成这次的拍摄。 沈声默笑了笑，拍拍自己脖子挂着的相机，说道：“摄影师在这儿。” 她指了指自己。 “啊？”刘欣欣目瞪口呆。 “我来拍啊。”沈声默重申一次。 “你、你……你还会摄影吗？”刘欣欣真的要给沈声默跪了。 “学过一点。”沈声默说道。 【黑匣子】：学过一点：刚刚摸到相机没有多久 【咕力咕力】：一点，真的是一点 【花露水】：有点点担心 【驱蚊小能手】：我刚刚也有点担心，但现在看到小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我忽然就稳住了 【cos30°】：拒绝捧杀！！小沈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一会儿她拍出来的成片找图不够好看，我也要去给她投票！！！这一身真的漂亮，专业的摄影师也没过来，不管照片什么样子，我心里已经有判断了，这身就是最漂亮、最好看的！ 【呜呜呜】：实不相瞒，我好想买同款来穿啊，节目组会开链接吗？ 【奶糖片】：小沈冲冲冲冲冲！！麻麻永远爱你！！！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此时我的和刘欣欣一样，心里是懵的 【草言草语】：他妈的小沈太不容易了 【草言草语】：他妈的节目组小沈太不容易了（不是骂小沈） 刘欣欣整个过程是懵的。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 本来她觉得，她不是专业的模特，也没有什么镜头感，不会摆姿势。但沈声默告诉她，没关系，配合摄影师就行了。 摄影师什么都会，会教她怎么做，怎么摆，拍摄的事情就交给摄影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刘欣欣只需要配合就好。 刘欣欣信了，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后事到临头，摄影师变成了沈声默。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一个服装设计，她同时还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吗？ 刘欣欣选择相信她，选择相信摄影师是专业的。 可是，可是拍照不都是要摆姿势摆poss的吗？沈声默却只是让在幕布前，随意的走，她会自己拍。 刘欣欣这里，也压根不用摆出什么姿势来，一直都是很自然很舒展的状态。 走着走着，刘欣欣从一开始的懵，到最后的很自然。 沈声默把她当成朋友一样，一直和她温声细语的聊天。 会引导她，把这幕布当成踏春的草地，当成可以依靠的栏杆，可以想象成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地方，伸出胳膊是去天上捞月亮，反正就是瞎想，做梦嘛，夸张一点，反正不要钱。 刘欣欣被她逗笑了，逐渐放松下来，仿佛忘却了这是一个专业的拍摄现场，而就是和朋友在聊聊天，对方妙语连珠，刘欣欣不停的被逗笑，动作也越来越自然伸展。 最后，当沈声默说好了的时候，刘欣欣还是懵的。 因为她都不知道怎么就好了？ 感觉好像还没开始？ “好……好了吗？真的好了吗？”刘欣欣反复确认。 “好了。”沈声默低头，调取出刚才的成片，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你表现得很好，很完美，我感觉我们的作品一定会很好看的。”沈声默说道。 甚至是最好看的。 但她不确定之后的节目组是否还有别的招数等着她，怕刘欣欣失望，没有和她打包票。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节目组要是还继续防爆她，那她就可以闹了。 忍气吞声可不是沈声默的强项。 刘欣欣怔怔看着她，然后忽然捂脸哭出来，她哇哇大哭道：“我感觉你在骗我！” “……”沈声默愣了一下，“我没有。” “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没帮上什么忙，我毁了你的作品。”刘欣欣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脸上的表情悲伤极了。 “……我真没有。” 沈声默把照片给她看：“你看？” 刘欣欣怀着愧疚、自责、难过等心理，探头看过去。 可等到她一看到屏幕出来的照片，人傻了。 在眼眶里的泪珠来不及掉下来，就这么挂在眼睫毛上，配合她涂着唇妆、惊讶张开的小嘴巴，看上去特别滑稽，又十分可爱。 刘欣欣没想过，原来她也可以被拍得这么好看。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看上去不仅可爱，还有种灵动的感觉。 如果说，她的体态给人一种很富态的感觉，沈声默盘的发髻给她雍容华贵的感觉，但身上穿的这件姜黄色的大绣片裙子，则削弱了那种富态感，增添了活力俏皮之感。 照片里的刘欣欣，看上去像个古代被富养娇养起来的千金小姐，皮肤奶白，珠圆玉润，没有一处不好看的。是长辈看了一眼就会夸，这孩子有福气的那种可爱。 这样的刘欣欣，自信而优雅，可爱而大方。她笑的时候，沈声默拍下来了；她提裙摆的时候，沈声默也拍下来了；她伤神垂眸的时候，沈声默也拍下来了。 在照片里，哪怕阴郁怯懦的她垂眸伤神的时候，也被拍得极为有美感。 用点有文化的词来形容，那就是：东有佳人，愁云满面，悲春伤秋。 阴郁怯懦的神态，反倒与衣服的氛围是极其契合的。 再加上沈声默找好的角度，格调和氛围一下子就上来了。 怎么看都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 刘欣欣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她没想到照片中的自己竟然是这种样子，那么多年，她从别人那接受到的反馈，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够好看的。 但照片里的她，或明艳，或愁容，不管是什么样的神态，都是好看的。 这些照片就好像在告诉她，不管她在平时的生活中是什么样子，都有好看的一面。 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她愣了许久，最后呐呐了一声，“你好厉害啊。” 她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沈声默。 沈声默淡淡笑了一笑。 “没有很厉害，生活所迫罢了。”沈声默收起了相机，就等着放到网上去，让众人投票了。 她对这几张照片也是很满意的，没办法，她技术好，自己的模特又漂亮，实在是很难出不好看的作品。 因为满意，沈声默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浅淡的笑容。 看不到照片的观众们急得心痒难耐，一个个伸长脖子，可是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黑匣子】：呜呜呜呜！心痒痒，想看，好想看（但是只能等公投的时候才能看了，大家记得给照片投票啊！！小沈就是坠吊的！！） 【花露水】：看到刘欣欣惊讶的表情哈哈哈哈，我也对相片充满了好奇 【成熟的笔】：一定很好看！虽然没有看到，但我就是坚定地相信着，小沈这组出的图是最好看的！ 【奶糖片】：刘欣欣小姐姐不用过于惊讶，我们小沈就是这么牛逼！！！全世界最牛逼的崽！！！ 【驱蚊小能手】：无痛当妈不请自来，我可以！！小沈牛逼我说累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是我格局小了，_(:3」∠)_我还担心小沈不会用相机，但刚才她拍得很专业……_(:3」∠)_给小沈跪下了，我不配给小沈当妈，还是小沈给我当妈吧 【草言草语】：卧槽！牛逼的人不管哪个方面都很牛逼！这声妈我先叫为敬！ 【多啦b梦】：这声妈我先叫为敬！！！ 【怪兽汉堡】：这声妈我先叫为敬！！！ 此时的系统很想通知沈声默一声。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世界，她不仅收获了许多野生妈妈野生爷爷奶奶，还收获了一堆野生孩子。 但没什么需要和沈声默交流的地方，系统最终没说什么。 它没有打扰拍完照片之后的沈声默。 拍完照片之后，接下去的流程就比较简单了。 稍微修一修图，做做后期，然后在个人主页，上传照片，在社交媒体上，开始为期三天的投票。 只是说虽然是这么说，所谓的“简单”也并不简单，比如后期修图，换个非专业人士来，用个美图秀秀怎么和专业的摄影师打？ 正因为摄影师的重要性，所以节目组在把摄影师调走，给沈声默拨了个二混子后，觉得十拿九稳了。 但他们没想到，沈声默虽然看上去是一个人，但她好像真的是千军万马在战斗！ 她竟然什么都会。 谁能想到，一个服装设计师，居然还会摄影呢？ 不仅会摄影，妆造也那么厉害呢？ 不仅会妆造，还会修图还会后期呢？ 如果不是沈声默一直在镜头底下表现得像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每天虽然一直在认真干活，但也吃饭睡觉第一名，他们真的要怀疑，沈声默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了。 当导演的目光默默注视着沈声默，看到她有条不紊，丝毫不乱的修了图，上传了图片，然后图片在短短的几十分钟内，就一直领先第一后，他已经躺平了。 他所有的招数对上沈声默，全部失效，一点效果也没有。 最终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让自己的名声臭了。 导演面对沈声默疯狂飚升的票数，已经选择躺平，放弃挣扎了。 只是…… 当导演的眼光一瞟，看到沈声默屁股后面跟着的人，居然是陆流，而不是白佳妮的时候，急得吓出一身冷汗。 什么情况？ 为什么……第二名不是白佳妮，而是陆流？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导演真他妈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黑幕了，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 可这个节目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难道他还有第二个人格吗？ 为期三天的成品展示开始了。 在这三天里，选手只需要在别墅里好好休息，等着公投出结果，然后准备下次的成品展示就好。 外界的消息和动态，选手是不知道的，这是节目组的规则。 不过，这对白佳妮不适用。 白佳妮可以通过工作人员的口得知自己的情况，只是这一次打听的时候，却没人说，只是让她等着。 导演也很难。 他现在压根没法交代，也不敢让白佳妮看到网上对她的评论，更加不敢让白佳妮看到她稀巴烂压根没有投票的公投结果。 别说远远把她甩在身后的沈声默了，就连陆流都要比白佳妮高出一大截来。 白佳妮的精神状态现在看上去是挺好的，但那都建立在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基础上。一旦她看到事情的发展与她的预期不同，那以她的大小姐脾气，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为了挽救这个结果，导演连夜联系水军，想要让水军把白佳妮的票数给刷上去。 这真的是下下策了。数据作假，是很容易被平台查出来的。 节目组虽然在节目里一手遮天，但是涉及到数据的事，决定权在平台那。 数据作假是他们最不想走的一条路，可现在，他们已经被沈声默逼到无路可走了。 可谁能想到，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导演越是给白佳妮加票数，观众们给沈声默肝的票数也就更多。 网友们铁了心的要让沈声默拿冠军。 我强，敌更强。 甚至，抱着一种捣乱的心态，为了给白佳妮添堵，有些人甚至也帮陆流投票。 所以，现在的投票结果，不仅沈声默一骑绝尘，陆流也以一种微妙的优势，领先于白佳妮。 导演感觉他那原本就不太健康的心脏，要犯心脏病了。 而参与录制的嘉宾也感受到了节目组氛围的不对劲。 尤其是白佳妮。 这几天，每当她想私底下和节目组的场务聊点什么，他们很快就会敷衍过去。而像导演和副导演他们，更是直接绕着她走。 这很奇怪。 白佳妮心头大感不妙，隐约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现在她手头没有通讯设备，着急也只能是干着急，于她的现状而言，毫无用处。 因为这个变数，便造成了本来心态最稳，看上去最胜券在握的白佳妮，反倒是三个选手中，最焦虑最担忧的。 接连两天睡不好，白佳妮的脸色变得憔悴了许多。放在以前，她还会去找陆流交谈一下，虽然还是塑料情谊，但是至少能缓解焦虑，可现在就连陆流都不理会她了。 至于陆流呢？ 陆流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当他察觉到节目组的意图时，躺平得比谁都快。 现在他就是一条快乐的咸鱼，他啥也不用干，等待结果就行了。 至于结果如何？ 谁在乎，反正白佳妮一定是冠军。 相比较而言，沈声默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 她的积分是最低的，按理来说，她的心境应该是最焦灼的。 只是她很能稳得住，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捧起了之前很少会拿起的各种专业设计丛书，翻看起来，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偶尔会朝着镜头比个心，感谢一下正在帮她投票的人。 这种成竹在胸的淡定表现，让她更加圈粉了。 不管任何时候，一颗大心脏都会让人无比羡慕，甚至崇拜。 【黑匣子】：呜呜呜呜大家继续加油冲啊！崽崽肯定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所以才伪装出这个样子，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花露水】：说不定又偷偷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抹眼泪，妈耶，想想我都心疼得要死，不说了，立马动员我的同学入坑投票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老母亲掏手绢摸眼泪，每次看到小沈故作坚强的样子，我就有种心碎的感觉，希望她以后一路坦途，不要再受委屈了 【怪兽汉堡】：大家快点支棱起来，投票，投票投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是刘欣欣】：冲冲冲冲！！我也来投票！！我周围的人，都好喜欢她！我们都为了票数贡献了一份力量！！ 不管沈声默怎么淡定，怎么临危不惧，在观众眼里，她都是最艰难的小可怜。 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沈声默的处境就是最艰难的。 她不仅脆弱，还无助，为了保护她，他们要更加努力才行呢! 不能让有实力的人被埋没，反而让节目组内定的皇族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也太不给他们这些努力肝数据的人面子了。 在这种奇怪的心态下，沈声默的票数，从第一天，到第三天的涨幅从来没有疲软，反而一路高歌猛进，越冲越猛，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如果不是黑幕被导演控制在手里，他真的要怀疑沈声默是走了不正当竞争的路子了。 可现在他知道不是，所以才更加的绝望。 不管他给白佳妮加多少票数，永远都追不上沈声默，一直远远被甩在身后。 真就网上说的那句：被摁在地上，吊着打。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又因为投票期只有三天，三天后，投票结束，哪怕导演手里有千军万马的水军账号，三天过后，也无济于事。 现在导演只想掐死那个瞎鸡儿指定规则的自己。 投票结果尘埃落定：沈声默以超出第二名五倍的票数，高居榜首。 因为第二次公投票数实在太高了，直接把第一期落下来的差距给补上了。 所以，按照积分制，沈声默现在是总榜第一。 第二名是陆流，第三名才是白佳妮。 而每个人之间的差距，都是断层式的。 第三撼动不了第二的位置，第二也撼动不了第一的。 第三名，白佳妮居然从第一名掉落到了第三名。 不管短短三天时间，一开始的积分榜，就换了个天地。 冠军，要换人了。 “这不可能！”白佳妮直接唰的一下，站起来。 不顾现在还有摄像机在拍摄，也顾不上在直播，她已经被震惊和愤怒击溃了理智。 “怎么可能？我居然是倒数第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时的白佳妮已经没有平时里见到的那种充满灵气的鬼马天才少女气质了。 看上去，倒和骂街的泼妇差不多。 不，甚至更差。 因为她的表情太过狰狞，眼白瞪得太大，让那张脸看上去特别扭曲。 白佳妮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相信，这节目组一定有黑幕！我要求彻查这件事情的内幕，不然我就举报你们！” 看到白佳妮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得像个英勇的小斗士，导演的眼泪在心里吧嗒吧嗒的流，嘴巴里就像吃了黄连一样发苦。 偏偏有苦还不能说出来，只能自己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努力表露得他对节目组背后做的一切毫不知情。 不然要是任由白佳妮闹下去，最后把黑幕的篓子捅出来，那他们节目组和白佳妮将会两败俱伤。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在后面帮白佳妮做数据，白佳妮还在等着把他做的坏事给捅出去。 “是这样的佳妮，我们的节目，没有黑幕。”导演说完，立刻就沉默了下来。 面对着拖后腿的白佳妮，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不信！” 【黑匣子】：哈哈哈哈哈草，我他妈笑死了哈哈哈哈 【花露水】：我也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驱蚊小能手】：这场面为什么那么滑稽，白佳妮真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六时】：哈哈哈哈，虽然节目组真的狗，但这个场面应该能入选今年的综艺最佳名场面吧。导演：我不仅面临着神一样的竞争对手，还有猪一样的队友 【三千叶】：神对手和猪队友，精准概括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导演：我们节目组没有黑幕。白佳妮：骗人，你明明给我加数据了 【奶糖片】：原来如此，是我一直都错怪白佳妮了，原来她才是个英勇的小斗士吧！（滑天下之大稽.jpg） 白佳妮还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因为情绪激动，手臂还挥舞了起来，势要给自己争个公平公正。 导演再也忍不住了。 “白小姐！”导演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要吐血似的，重申道：“我们节目组没有黑幕！” 求求你，消停点吧！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都加水军了还打不过，还在挣扎什么呢？ 难道要他承认有黑幕，说有，我给你加了很多水军吗？ 导演不要脸，但还想要饭碗呢。 白佳妮气得哭了出来，绷不住了，哭得歇斯底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怎么可能？ “明明我票数是比以前高的，说明我的表现比以前好，为什么排名反而降了？”白佳妮哭着问。 导演：“……” 那他妈是老子给你注的水！ 导演无语凝噎。 本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一整天都过得焦灼烦躁，现在跳出去喊着节目组有黑幕对她不公平的白佳妮一跳出来，他无语到了极点，反倒有些被气笑了。 别说设计界的天才少女了，他现在觉得白佳妮可能缺点东西。 缺脑子。 但面对着镜头，他根本无法把自己无语的情绪宣泄出去。 “总之，比赛结果公平公正，不存在任何违规行为，请你肃静！”导演脸色严肃的说到。 那些坚信着节目组在暗箱操作，早将节目组的套路看透的网友现在已经快笑死了。 到了现在，《非常职业者》这个节目有黑幕和皇族，已经成为许多观众和路人心里的事实了。 【黑匣子】：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花露水】：我在床上扭来扭去，把床快笑塌了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白佳妮投票的账号那么假，都是死号，机器人号，不会有人看不出来吧？ 【多啦b梦】：我们小沈的票数为什么这么高？这要感谢白佳妮呀。如果不是她刷脱了，数据受不住，我们也不会熬夜帮小沈冲榜了 【怪兽汉堡】：就是刷脱了哈哈哈，如果不是她想，小沈不会一下子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下来的 【就这样吧】：想要看看刷脱的某人，在听到比赛结果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今天早点睡觉】：这叫害人终害己，终有一天会报复到自己身上的，恶心 而面对着正和节目组争执不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胡闹的白佳妮。 沈声默并没有掺和进去。 她安静的坐着，等待导演宣布最后的结果。 之前没出结果的时候，她很淡定，现在出了结果，拿下冠军，她还是很淡定。 淡定到系统都快怀疑，它家宿主是个闷骚了。 “第二次成品展示结果如下：第一名，沈声默；第二名，陆流；第三名……白佳妮。” 导演停顿了很久。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在宣布新规则时的声音，当时他制定这个计划时，心里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懊悔。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宣布，积分倒数第一的选手淘汰出比赛，失去决赛资格。” 当初说的话，现在每个字都化为有力的巴掌，一个一个打在导演的脸上。 当初在设置这个规则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想，一定能把沈声默清除出节目组，然后保住白佳妮不败的地位。 结果现在，却把他自己想保住的白佳妮给弄走了。 而白佳妮见局势定了，面如土色，身体瘫在沙发上，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直接退赛，失去资格了？ 不是说她一定会拿冠军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陆流也是懵了。 已经放弃斗志的他本来都已经认定了，最后的冠军一定是属于白佳妮的，他可能得垫底，结果没想到，冠军沈声默，他第二，最后被清出去的，居然是白佳妮！ 这是一个让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结果。 用了好久好久，陆流才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卧槽！卧槽卧槽！！ 这什么神仙发展？ 他不仅没有被影响，反而白佳妮还被淘汰了，直接退赛？ 这……这简直，太棒了！ 因为过于自暴自弃的陆流并没有去把积分加起来对比，甚至不关注只是躺平，哪想结果会给他这么个大惊喜啊！ 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沈声默，牛逼！ 果然，咸鱼的人永远都会有好运气，他不想奋斗了。 抱大腿的人生才是最舒服的。 陆流勾起一抹的笑容来，瞥了眼身边的白佳妮，只说了两个字：“呵呵。” 他那笑容和之前白佳妮脸上常有的胜券在握的笑容十分相似。 当初想明白了节目组在包庇白佳妮时，他对白佳妮有多厌恶，对节目组有多恶心，那他现在就有多得意。 虽然，他注定是无法成为冠军的了，但能看一看曾经给他带来痛苦，让他心态崩溃的白佳妮的笑话，他也是高兴的。 陆流脸上挂着笑，目光高傲地，看着白佳妮。 而白佳妮骤然从神坛跌落低谷，再反过来面对着曾经被她奚落嘲笑的陆流这种人笑话她的目光，她的心态彻底崩盘了。 节目组却不给她继续闹下去的机会了。 导演现在已经开始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既然注定无法保住白佳妮，那白家人想办法之后再安抚就好了，至于白佳妮，只能放弃了。 “佳妮，很遗憾，你该离开了。”导演说道。 第123章 设计师 白佳妮离开了节目组。 她离开别墅的那天,天是阴沉的，人是阴郁的，弹幕是欢呼的。 就连陆流,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了了,站在落地窗前，手舞足蹈地送她走。 离别时的不舍？不存在的。 他快乐到能原地入职婚庆公司,去做气氛组。 看到贴着窗子挥舞着双手、像是在挥别她,但面上一副喜庆神色的陆流。 白佳妮的脸色冷得不行。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神态依旧是高傲的,可等垂下眸,委屈和愤恨，快将她淹没了。 心口堵着一口气，格外不顺。 到了现在,白佳妮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一败涂地了。 总想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 此时的白佳妮已经拿到了自己的通讯设备，她打开手机后,打开了许久不用的微博。看到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脸都麻木了。 一点挨条点开看看的心情都没有,随意瞄了几眼,全是在骂她的。 白佳妮一直知道,粉丝们对她夺冠给予厚望,这次滑铁卢，一定让他们失望了。 还有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粉,也非要骂她。 微博上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百条里面,九十九条,都是溢美之词。 她决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接着怀着愤慨的心情，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白佳妮小机智v：什么也不想说了，就他妈离谱到家了，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事，以后别人跪下来求我我都不来(微笑.jpg)好好比赛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掌控一切，根本不是看实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了】 发送出去后，白佳妮才感觉心口堵着的一口郁气消散不少，终于舒服多了。 在她心里，始终觉得沈声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使用了某种方式把她给挤下来，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白佳妮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于是她决定大闹一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再给节目组面子，她真的要当一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了。 让人欺负到头上来，通过刷票作假，挤占了自己本来的位置，她不承认沈声默这样的成绩。 这就是单纯的糊弄，单纯的弄虚作假。 那些人居然也买账，真是非常愚蠢的！ 白佳妮多看一眼手机的心情都没有，很快，上车离开节目组拍摄的范围。 到飞机场之后，乘坐着飞机，离开了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飞机上断网的这点时间，网上因为她的这条微博，闹得十分热闹。 热搜都上过好几拨了，一点消停的迹象都没有。 【火锅什么时候能吃】：我他妈笑死哈哈哈哈哈，围观了整件事情经过的路人，现在已经笑得要死要活，真就笑不活了 【让一让】：哈哈哈哈哈哈见过傻的，头一次见这么傻的，怎么能又蠢又坏到这种程度啊，真以为全世界都要谋害她呗？我也笑不活了 【harvard】：所以白佳妮多大了，怎么这么像中二病小学生，成天都在想所有人都要害她？ 【薛定谔的狗子】：可别再抹黑小学生了，这锅小学生不背，小学生也不是她这样的啊！ 【呜噜呜噜】：可别立天才少女的人设了，九漏鱼还差不多吧，怎么看都像文化涵养不高的亚子 【bbb】：学习新句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了。 【串串吧】：发生了什么？白佳妮我认识的，我记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小妹妹，在我们学校的年轻人圈子里面，还挺有名的 有人在评论里科普了事情的经过。 【姐姐有的】：事情的发展经过是这样的：白佳妮在节目组里参加比赛，不知道为什么票数没投过另外的选手，然后忽然某一天，她的票数就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增长幅度奋起直追，但是那个选手的投票一直很稳，所以就算白佳妮的数据不对劲，对方还是稳稳赢了 【妹妹也要有】：卧槽！恶心！又是这种暗想操作，刷刷刷，刷尼玛的刷，想好好看个节目，都不给个机会了吗？现在还有能看的综艺吗？ 【姐姐有的】：@妹妹也要有哈哈哈哈哈重点是，某些人拿着一堆死号去刷票，结果居然没有干过人家哈哈哈哈哈 【旺旺碎冰冰】：所以那个另外的选手拿的就是妥妥的爽文剧本啊！什么节目组啊？我也去看看 【煮七八】：《非常职业者》@旺旺碎冰冰不谢，参与了整个过程的的我表示，真的太太舒爽了，那个小沈姐姐真的牛逼，不止是被白佳妮这种对手给同行衬托了，是真的有实力，感觉能粉一辈子 于是，在相关热搜的评论区下，出现了不少提到沈声默名字的评论。 【猫和老师】：是的是的，本来我是不看节目的，可是被科普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就粉上了小沈，她真的值得！ 【托尼老师】：让我们看到小沈，是这个垃圾节目唯一的功劳！其余的？hetui！ 【小仕女】：呜呜呜呜我的号都被盗了，给白佳妮投票了，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这人有病啊，明明是她自己刷票，怎么还有脸骂节目组啊，明明就是一丘之貉 【兰水水】：卧槽，吓得我立即查看一下我的账号，看有没有什么关注了奇怪的超话和账号！ 【兰水水】：辣鸡节目组biss 白佳妮这个操作，实在太过窒息了。 不管怎么说，怎么按照常理来推断，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躺平认嘲，然后退出节目组后等一段时间，网友们逐渐淡忘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白佳妮倒好，不躺平认嘲就算了，还要跳出来恶心人，这不是把别人当成瞎子吗？ 自己刷脱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还以为自己多么纯洁多么无辜似的，hetui！不要脸！ 对于这种行为，正义网友们是非常谴责的，他们才不要看到这样的人出来蹦跶呢！还他们一片网络的净土，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至于网友们是怎么看出来的？道理非常简单，因为这根本用不着什么福尔摩斯般的能力，只要是个有眼睛有脑子的，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刷数据的账号，和其他的正常用户账号是不一样的。 平台有防刷机制，但是有些刷子的账号还是能继续使用，漏网之鱼还是在继续蹦跶。 不过这些漏网之鱼，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般，想把这些违规账号抓出来的操作，就是点进去主页，看看账号平时关注了什么超话，评论了什么人，活跃度怎么样。 即使有些用户选择了不公开自己的关注和评论，要保护自己的**，但平台会有自己的监控机制。 如果都不怎么样，只是固定的给同一个人、投一样的票，那么就是有异常数据。 有些水军工作室会自己养账号，给顾客用。有些则更加的无耻，盗号，用正常用户的号，来给顾客刷数据。 总而言之，不正常账号的行为，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白佳妮这一次被群嘲得这么厉害，是因为她在所有人面前，就是赤条条的状态，毫无遮掩。 所有人都把她的异常数据看在眼里。 真当观众都是瞎子啊？ 那行，既然白佳妮把所有人都当成瞎子，那就别怪别人把她当成傻子来对待。 他们现在就是要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白佳妮是刷子，白佳妮是刷子，白佳妮是傻子，有问题的数据是她自己的数据！！！ 把她的耳朵喊聋。 她就是个小刷子！ 不，就是大刷子！！ 【绝绝子】：我他妈现在还在笑，因为对方的行为太过智障，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智障，还是打入节目组内部的间谍。 【我真实的笑了】：我也是哈哈哈哈，我都分不清白佳妮是在最底层，还是在大气层了 【笑而不语】：总之，看戏就好 【脱粉了毁灭吧】：我不一样，我心疼连夜请水军注水数据的导演，你们都在心疼白佳妮的脑子，可谁来心疼导演的钱包啊？ 【小钱包】：我，导演的钱包来说一句，我已经瘪了。那天刷了很多，真的很多 【钵钵鸡】：心疼导演干嘛，最该被心疼的是被盗走账号的用户和观众啊，用户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账号就被拿去投了票，观众看着那么多人给她投票，不得怀疑自己的审美啊？啧啧啧，她要是不发微博，我一路人完全不知道节目组包庇她、还包庇得那么过的烂事儿 当白佳妮下飞机后，等待她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 网友们已经通过过往的蛛丝马迹，已经把她在《非常职业者》里的皇族身份给实锤了。 《非常职业者》确实存在数据作假，但并不是白佳妮说的那样，是在其他选手的数据上造假，而是全程倾向白佳妮的，这点现在是几乎全部知道这件事的网友的共识。 本以为，诉说了自己的委屈，粉丝们应该会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可是没想到，粉丝们的发言，就像零星的几滴水注入大海里，一点动静都没见着。 倒是这些恶言恶语，白佳妮从来没有直面过的恶意言语，直接像海啸般汹涌而来。 白佳妮哆嗦着嘴唇，看到网友们对她的冷嘲热讽，看到因为她编出来的段子，浑身都在颤抖。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以她个人名义开的品牌女装，因为这件事情，退款的次数涨了三倍！ 销量下滑了，口碑受到影响了，自己的名气也没有了。 再加上，白佳妮在这一刻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原来数据作假的人真的是她，节目组和她的父母串通好了要保护她拿到冠军，居然用了这么直白的方式，而她，却为了给自己出了一口气，把数据造假这件事给曝光了。 如果天才少女的光环没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继续在时尚界里立足了，她找不到下一个能让她迅速圈粉的标签了。 什么都没了。 白佳妮大脑一片空白，偏偏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哭着注销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偏偏这个傻逼微博，注册的时候没这么多事，注销的时候资料一大堆，还要等一个人不登录才能真的注销。 气死白佳妮了。 她把手机一摔，大哭起来，无比后悔来参加这个狗币节目组。 白佳妮离开之后，别墅之前的暗流涌动重新归于平静。 按照比赛的流程，现在留下来的两个选手，就该为接下去的第三次成品展示努力，不能再这么悠哉悠哉的。 可这一次，已经躺平的陆流不想努力了，沈声默也像中了邪一样，以往都不拿起来看的图样集现在慢悠悠的看，一点也不着急。 他们不着急，屏幕外的观众们干着急。 干起来啊，干啊！ 他们是对着佛呢？你看养生图集，我泡黄栀子的，有什么意思？这有什么意思！ 年轻人，不能这么没激情，要莽一点，热血一点！快点都有点上进心，继续比啊。 没了白佳妮的《非常职业者》，忽然彻彻底底地变了一种画风。 【菠萝蜜】：陆流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非常的不适应 【麦芽糖醇】：呃……我也不适应，前几天还在为了干掉狗币节目组疯狂战斗，怎么今天节目的画风忽然就变得这么的岁月静好了？我这闲着没事干，很别扭 【hj】：岁月静好，还不是因为白佳妮那个数据作假的大刷子不在了 【却却】：哦呦，刷子在时，腥风血雨，刷子不在了，世界重新恢复爱与和平 【默默的编外崽崽】：希望小陆懂得识抬举一点，别再给我们小沈平平静静的生活添乱了 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过了三天，已经咸鱼得不能再咸鱼、懒懒散散不想努力的陆流忽然意识到，他咸鱼可以，可是为什么沈声默好不容易赢了一场翻身仗，现在却这么安静呢？ 她难道不应该来到他面前耀武扬威，说他不行吗？ 不应该来嘲讽一波，说他不配吗？ 亏他为了这一天，修身养性，做好了准备，结果沈声默根本不来，他白准备了！ 陆流沉不住气，终究他不是真正的咸鱼，他就自己去找沈声默交谈。 彼时，沈声默对着厨房里刚刚送来的红薯比量着，好像在寻思什么东西。 这才刚刚吃过午饭，她不会又在想吃吧？ 陆流短暂的忘却了自己的目的，忽然想起那顿吃得非常开心的焖饭，就……很想吃。 可是，他曾经太过欠扁，太过嚣张，太过目中无人，太过瞧不起沈声默，所以这一次肯定是不能让沈声默给他做饭了。 他也不好意思。 “我……你在干什么？”陆流主动道。 “我在看它。” 这不废话吗？不是看它难道是看他？陆流脸色一僵。 此时的沈声默，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在陆流发出第二次疑问的时候，她忽然道：“用红薯皮，也许能染出一种非常漂亮的淡紫色，如果能行的话，我下次设计的主题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这么快？ 他什么都还没想到。 哦不，不对，为什么想好了要跟他说啊？ 他们不是竞争对手吗？ 陆流怔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沈声默的用意是什么。 因为之前和白佳妮勾心斗角，导致沈声默过于坦诚，态度过于阳间，让陆流无所适从了。 难道不是应该防着他偷、剽、捣乱吗？ 就这么直说了，真的好吗？ 陆流忽然悟了。 沈声默很有可能就是不怕他剽窃的。 就沈声默之前的表现，即使他知道了她的思路，也无法设计出和她一样的作品。 所以沈声默根本不怕被他剽窃走她的创意，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水平根本不如她！ 忽然有点气。 但陆流想了想，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他生气有什么用，短短这几天，他也没办法通过学习，把自己的水平提高到能和沈声默对着打的水平。 这么一想，陆流忽然间就又不气了。 诶，失败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如人，这还是让他心里比较舒服的。之后再进步就行了，总有能比得过的一天的。 总比被白佳妮那种开挂选手压着打，打到自闭来得强。 毕竟个人的力量，是很难赢得过背后代表着一个集体的利益的开挂选手的。 怀疑人生的陆流忽然发现，他之前跟白佳妮在这儿天天维持塑料比赛情，是不是错付了，是不是格局小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到和刷子一样的境地，然后再让对方用她那超越常人的钞能力来打败自己呢？ 他是来比赛那奖金的，又不是来给节目组送钱炒热度的，何苦来哉？ 陆流瞬间就想明白了，开阔了，格局也打开了。 跟着沈声默混，这才是该干的事情啊！ 他之前那么多的时光，简直都是错付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陆流终于鼓起了勇气。 沈声默终于抬眼看他了：“有事直说。” 忽然忸怩起来，真是……令人不适，沈声默不习惯这么扭捏不对劲的陆流。 陆流选择了当一个遵从内心想法的人，咸鱼的日子过久了，他果然是不想努力了。 他分外渴望的看向沈声默……手里的红薯，问道：“红薯能给我吃吗？” “嗯？” “不然你教我怎么煮，我不是很会下厨。”陆流说起这句话，显得很不好意思。 好像他是个智障一样，但实际上……好吧，他可能真就是个智障，但从小到大，没下过厨房，他有点纠结红薯是直接煮了吃，还是要经过什么神奇的操作，变成神奇料理。 沈声默收回目光，心里更加认定了，这是个傻子。 她淡淡道：“可以，红薯皮给我。” “真的吗？” “假的。” “……” 【黑匣子】：我他妈哈哈哈哈爆笑 【花露水】：这是什么神仙展开哈哈哈哈哈哈 【驱蚊小能手】：写作《非常职业者》，读作生活直播综艺 【奶糖片】：画面忽然变得和谐友爱了起来 【草言草语】：草了草了，我他妈居然开始觉得陆流这个小傻逼有点可口哈哈哈哈 【又笑死了一个】：虽然很痛苦，但我也……tmd觉得陆流有点可爱了，我一定是瞎了 【怪兽汉堡】：小沈yyds！！！ 陆流显然是不信的。 因为他直觉，沈声默会刁难他，嘲笑他。 但实际上，她不仅什么都没说，还利索把红薯给煮好了，还因为害怕他把皮弄坏，帮他剥皮。 ……简直受宠若惊。 然后，他就看见沈声默万分宝贝的拿着纱布，把红薯皮包着走，明显是又要染布了。 哦，宝贝的不是他，是红薯皮。 红薯皮在沈声默眼里才是珍贵的东西，而红薯根本不值一提。 他，就是那个附带的，消灭掉她眼里不值一提的红薯的垃圾桶。 这让陆流心里生出了一点点被看低的愤怒和憋屈。 但当陆流闻到红薯的香气。 请再大力地让他愤怒一点吧！他还可以过得更加憋屈！ 这个收拾红薯的垃圾桶他当定了！ 陆流看着已经剥皮的红薯，就等着吃了。 他稍微不确定问沈声默，“就这样？过水就能吃？” “不然呢？”沈声默现在肯定了一件事，陆流绝对是一个该远离厨房的危险人物，不然厨房和陆流，两个中间总得死一个。 “难道你还想bulingbuling发光，魔法棒挥过去，再让它变成神奇料理？” “……那倒没有。” “我先吃一口尝尝。”陆流非常谨慎，闷声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红薯的味道。 就是他妈的红薯的味道！ 陆流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第二口干掉了半个，狼吞虎咽了起来。 【黑匣子】：卧槽哈哈哈哈哈，小沈好有梗啊 【花露水】：陆流好憨啊 【?】：陆流：我只吃一口尝尝，哈哈哈哈，血盆大口吧这是 【bow】：可能以后我们就可以看到陆流扛着个脸一样大的勺子，出现在厨房外面，然后说：我就来一勺 【怎能如此】：哈哈哈哈只来一口，这要不是沈声默提前把红薯皮给扒下来了，我是真觉得陆流这孩子能把皮也给吃了 【红色不倒翁】：我怎么感觉白佳妮走了之后，空气自动清新，氛围自动和谐了很多啊？忽然从氛围紧张变成了生活感浓浓的治愈系，看的时候一点紧张感都没了 【一加一】：本来就是啊，我点进来之前没想到小沈居然这么会抛梗哈哈哈哈 【喵喵喵】：只有我在在意，用红薯皮是怎么染色的吗？我也在吃红薯，手头的红薯皮都不敢扔了，就等着听默默教我该怎么做 【花生碎】：前面的姐妹劝你提前放弃，她染色用到的东西肯定不止红薯皮 【奶糖片】：刷子走了好，走了妙，走了呱呱叫 【晓月佳人】：没有刷子的世界好和谐，我开始爱上这个节目了 【他他他】：同意前面的，开始爱上这个节目了 【风月】：对对对，我之前天天骂这个节目垃圾中的垃圾，可现在有点真香了怎么办？(捂脸哭，jpg) 【小孩子】：真香就是人类永远不变的定律。 【乌拉！】：嗨呀，哪里是爱节目啊，别让狗币节目组得逞，我们是喜欢看小沈，而不是喜欢看《非常职业者》，小沈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香樟树】：只要小沈在，我就能一直追下去，小沈在，我就在 【前面的】：1 直播间里的气氛无比的活跃、和谐。 这种弹幕，更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全是哈哈哈哈，其他什么戾气重，什么挑刺的，随着白佳妮的退出，已经很少看见了。 一直围观的导演看到这里，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脏才终于放下来了。 幸好幸好，他所想象中，腥风血雨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因祸得福，节目组的收视率步步高升，因为沈声默的逆袭神话，节目组的口碑虽然有所影响，但是知名度倒是打开了很多。 现如今，《非常职业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名的小破节目组，也不是一个十分冷门的综艺。 在网页的热搜榜，经常能看到《非常职业者》挂在上面，存在感非常之高，当然数据也涨得非常之快。 每天醒来一打开，收视率都是在增加的。 沈声默的吸粉能力，强大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导演简直开心坏了。 在这一刻之前，他还提心吊胆，觉得自己给白佳妮刷数据，不仅血本无归，还让自己白白毁了节目组的名声，正懊悔不迭。 可此时此刻，导演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当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真正有能力的人，能把自己遇到的危机变成自己的机会。 现在就是导演的机会。 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同时得到了更多更珍贵的东西——节目的收视率居然上来了！ 这是节目组所有人努力多年都不能达成的效果，沈声默凭一己之力完成了。 感动是真实的，暗爽也是真实的。 反正白佳妮那边已经得罪得透透的了，现在，他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节目了。 导演现在已经决定，要把沈声默好好供养起来，不让她离开节目组半步。 虽然损失了一个白佳妮，但是获得了一个火综艺，一点不亏。 陆流终于吃完了红薯。 还打了个嗝。 如果是以前，陆流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在镜头前打嗝的，也不允许自己出现形象管理的松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沈声默在，他感觉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没意思，做什么都没前途，所以乖乖躺平，该吃吃，该喝喝，什么美男子人设，他不想管了。 面对着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他的心态比起主动退赛也没差了。 吃饱喝足，终于有功夫思考比赛的事情了。 陆流再次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第三日成品展示就在一个月之后。不，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了，你就打算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染布，开始做吗？” 好奇怪，她这一次的布料又没有弄坏，为什么要重头染布啊？ 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吗？ 沈声默今天心情比较好，这别墅里也没有别的人了，一个人几天不说话，不和人交流也闷得慌，也就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流聊天。 她听了陆流的话，说道：“我没有打算从染布开始做啊。我就是无聊，想试试新的颜色。” 陆流再度懵了。 先不说做设计那么多事需要做，无聊这个词已经离他很远了，单是沈声默后面那句话，就够他心里生出一百个问号。 “试试……新的颜色？” “现在试试新的颜色，等出去着，做衣服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声默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说起今天吃了点什么一样随便。 陆流快崩溃了，沈声默到底有没有在状态中啊！ 这是在比赛啊！这是在拍摄啊！她怎么还有闲心去思考，拍摄完节目之后的事情啊。 亏他看她之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她是做事时无比专心的类型，哪能想到，她居然在这三心二用？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别看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他不是真的不想做，而是想做，但是做不出来啊！ 只有真正做不出来，才需要躺平的啊！ 上次，沈声默用了这么大的优势来超过自己和白佳妮，实力很强，陆流早已不敢轻看了，但没想到沈声默这一次，好像比他还咸鱼？ 咸鱼这属性还带传染的吗？ 陆流犹豫了一会儿，沉默了。 陡然间，dna里奋斗的血液让他兴奋了起来，他心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沈声默要是真的咸鱼了，好像是他的机会？ 他要继续感染沈声默，带着她一起咸鱼吗？ 不。 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陆流否决了。 他决定，做个好人，阳间一次。 沈声默又不是白佳妮，不需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他们就要来一场智力的风暴！光明正大的决斗！ 这样等他赢了，那他就是那个拿到了逆风翻盘的剧本的人，以现在的舆论环境，读者肯定觉得他是打败了白佳妮这个大刷子的天降奇兵。 这操作简直太秀了。 他就可以通过这个综艺来封神了。 陆流说：“现在还在比赛，我的设计虽然还没开始，想不出来，但是我已经在想了。你这样，只会浪费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顿了顿，陆流说道：“我希望，我们能堂堂正正比赛一次，我想要做一个让人尊敬的对手，不做白佳妮。” 现在的陆流，觉得自己贼几把勇敢，贼几把正义。 他简直就是世界之光，现在弹幕看他，一定会觉得他很帅，很燃，很真男人吧！ 如果之后没赢，他不会输得很难看，但如果以后他赢了，那他这段话，都配得上被粉丝们剪辑出来，变成特别帅的镜头集合吧。 陆流在心里兴奋地搓手手。 【白白胖胖】：陆流这是什么中二发言 【888】：我初中的时候就不这样说话了，不，我小学的时候就不这么说话了 【7院院长】：对不起了各位，不小心把我院的病人给放出来了，这就潜入节目组去带他回来 【黑匣子】：哈哈哈哈草，白佳妮忽然被cue 【啵啵啵】：陆流：虽然我现在很中二，但我还没有忘记拉踩。这个男人真的把拉踩写在了自己的dna里，根本不带改的 【..】：嘶，看到他自信的模样，我又想起来了被自（油）信（腻）的他支配的恐惧，不可爱了 【白佳妮】：真名叫白佳妮的风评被害 【白白妮】：把id给改了。诶，这个白佳妮做错了什么？哦，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驱蚊小能手】：呕……陆流又开始了装了，他还是继续当个憨憨比较好 【奶糖片】：陆流还是不要油腻了吧，油腻没有前途的啊！我也觉得憨憨不错！ 【兰水水】：你们说陆流现在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帅？ 【红色不倒翁】：说实话，他可能真的这么觉得，但实际并没有 【蓝蓝蓝】：并没有1 沈声默明显也是被陆流忽然的陈情弄得怔了怔，她似乎被说动了，欲言又止的看向陆流，好像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陆流心中更得意了，他感觉自己重新找回了当初自信的风采。 咸鱼只是一时的，奋斗才是长久的，他决定要找回当初奋斗的意义，和沈声默对战到底！ 终于，沈声默忍不住说话了。 “虽然说出来很伤人，但是……” 沈声默很为难，但终究还是说了：“我不觉得你能赢得了我，哪怕我不交成品展示。因为……” 好难啊，居然要打击一个自信心爆棚的人的自尊心。 沈声默继续道：“因为我现在积分就是你的五倍多，所以你几乎是不可能赢我的。” 五倍多…… 五倍…… 五…… 陆流猛地一个激灵，惊醒了。 五倍多，居然是五倍多？？ 当时他只顾着看白佳妮的笑话了，连自己和沈声默具体的差距都没怎么认真看，这差距居然是五倍多？ 这他妈还怎么玩啊？ 他爆肝他都追不上啊！ 陆流……短暂的雄起，然后又长久的，咸鱼了。 一脸恍惚被打击到的陆流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自己的出路。 也许并没有很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所以，他决定直接放弃决赛权，自动退出节目组。 虽然听上去很丢脸，但在无法赢得比赛的前提下，这是唯一给自己挽尊的办法了。只要他不和沈声默比，就没人知道他比不过沈声默。 只痛苦了一个晚上的陆流第二天向节目发出要求：2号选手陆流，放弃决赛资格，要求退出比赛。 当导演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懵了，以为自己一大早眼花。 退出比赛？陆流疯了吗？好不容易挤掉白佳妮，他居然要主动弃权？ 关键是，陆流主动退赛，比赛自然没有得比，冠军自然是沈声默的。冠军是沈声默的导演没有意见，最最关键的是，节目组就播下去了，他的收视率怎么办？ 他等了好多年才等来的梦啊！ 他成功的机会啊！ 导演坐不住了，去找陆流，问道：“陆流你疯了？你要退出节目组？” 陆流现在已经是无欲无求的眼神了，他点点头：“是的我要退出节目组，现在立刻马上，有沈声默在的地方，我永远……都是她的拥护者。”永远都是万年老二。 陆流咽下嘴角的苦涩。 导演面色铁青，面目狰狞，他想阻止，但是比赛规则里，确实允许选手主动弃权的。 这条规则是一开始导演为沈声默设置得来着。 他现在又想掐死当初瞎鸡儿制定规则的自己！他怎么就那么贱呐！ 导演口不择言：“你他妈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就不是个男人！” 陆流笑了笑，面色居然还算平静，很顺从地把导演的话应了下来，“是的，我不算男人，让我走吧导演。” 呵，真男人才不上导演激将这一套，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处境看得清楚明白了，他就是要走！走出一个精彩的明天，不要留在这里做沈声默的对照组了！ 导演：“……” 众观众：“……” 节目组，散伙了。 收视率，没有了。 冠军，沈声默的。 第124章 设计师 陆流走了。 他真的走了。 继白佳妮之后,第二位离开的选手。 他走的那天，天很蓝，陆流很爽,导演很痛苦，沈声默很安静。 陆流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拍摄综艺的这栋别墅,他踩在屋外的道路上，身上照射着和煦的阳光，就像踩到了一条能带他通向幸福与光明的道路上。 再待下去就注定会被沈声默衬托,想当初来参加节目时信誓旦旦就算比不过白佳妮，比过沈声默也是绰绰有余的，但现在要是继续待下去，赢不了沈声默的话，他之前在粉丝群说过的话肯定就会成为他的黑历史了。 所以这次主动退赛的陆流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表情变得轻松了不少，站在屋外的阳光里，简直像是获得了新生。 导演一路将陆流送到了门口,很依依不舍,仍旧不放弃说服陆流。 陆流在,他的节目，才可以继续进行下去。只剩一个沈声默，实在是不好拍。 看着完全没有回转念头可能的陆流,导演还是想挣扎一下,他痛心疾首道：“陆流，这实在太可惜了,明明距离冠军就一步之遥,现在走了,不就是功亏一篑吗？” 一步之遥，导演这“一步”，可能有从南极到北极那么远吧。 早已看破一切的陆流笑了笑，说道：“不用了，导演，不用挽留我，我又不是白佳妮，能一下子跨越五倍的票数，抬举我了。” 导演：“……” 虽然陆流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怎么感觉他在暗戳戳的内涵自己？ “真的不要？不坚持一下？”导演又问。 “不要了。”陆流很坚定的说，“我就是，视钱财如粪土，视功名利禄如浮云的男人啊。导演，你在阻止一个高尚的人格，追求一条光明的道路。” 导演：“……” 【黑匣子】：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我笑拉了 【花露水】：原来我们不是不喜欢陆流油腻又中二，只是不喜欢他对着我们油腻 【拥有一切】：我悟了，我终于悟了，我不是忍受不了综艺里面有人品特别坏的角色存在，但我忍受不了的是有粉丝被洗脑看着这些人品不行的依旧在圈粉，忍受不了这些人让那些认真努力的孩子受伤。如果他们之间互相咬来咬去，我就能看得很快乐 【驱蚊小能手】：当陆流对导演开炮的时候，我很爽，真的很爽 【姐姐有的】：哈哈哈哈是的是的，笑死了 【妹妹也要有】：我来给导演比个哭哭的表情包 【红色不倒翁】：陆流走了，这节目也就没看头了 【风月佳人】：只要小沈在，我就在 【红色不倒翁】：啊啊，对对，把沈声默给忘了 【凤溪】：是的，只要小沈在，这破节目我就能一直追下去 【往前走】：不过，陆流都走了，这节目还能继续拍下去吗？ 总之，陆流还是走了。 走得特别干脆，不带走一片云彩。 导演挽留无辜，垂头丧气回到别墅里。 看到沈声默坐在客厅里，手里翻阅着一本《100种厨艺精进的方法》的书籍，导演才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抚平了不少。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对沈声默的轻视、无视和在沈声默票数追评白佳妮时产生的狂躁和悔恨的情绪，这一刻，奇迹般的被抹消了。 没关系，陆流虽然走了，可是沈声默还在啊。 沈声默的吸粉能力是很可怕的。 可以说，这个节目的半壁江山都是沈声默的功劳。 只要沈声默在，收视率就不会凉，他那半截退入土的梦想，就还有继续发光发热的机会。 为了确认自己想的没有错，导演特意到了导播组，找人要来设备，看了一眼现在《非常职业者》的实时弹幕。 大多数的弹幕，都在告别陆流。 【一只美女】：希望陆流说走就真的是走了，之后也别沾着节目和小沈的热度，给他自己吸流量了，不然我还是想锤爆他的狗头 【不逃避】：害，同行衬托罢了，如果不是之前的皇族和节目组那么狗，陆流也不会被衬托得像个人 【白白胖胖】：再见陆流，再也不见 【皮卡皮卡】：再也不见1 而更多的弹幕，则是在担心节目拍不下去了。 【默默滴好朋友】：陆流走了，节目还能继续拍摄吗？我很担心啊。呜呜呜，还想继续看小沈 【巴啦啦】：是啊，这么一想，我不想让陆流走了 【青春边缘】：查了一下，沈声默之后没有接其他的综艺，《非常职业者》结束了，我们可能很难看到她了 【欧欧皇】：啊啊，那不要了，陆流快回来叭！！！我要继续看默默 这些祈祷节目能够继续拍摄下去的弹幕，让导演的心立刻定了下来。 节目继续拍下去，是有人看的，而且还不少！陆流退赛的事，引起讨论后，说不定，只拍沈声默一个人，能比拍她和陆流两个人的时候，收视率更好！ 导演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虽然陆流这两期风评转好，但路人盘还是不行，好多观众不想看到他，现在陆流走了，对节目来说，指不定是一件好事。 只要收视率还在，他就会继续拍下去。 现在导演看到沈声默，简直就像看一棵摇钱树一样，她在，热度就在，收视率就在，他的节目就能一直常青。 导演笑呵呵的走过去，自动介入沈声默的空间里，打招呼道：“小沈啊，在干嘛呢？” “想着做饭呢。” 沈声默说完一句，就不再和导演说话了。 导演稍微有些尴尬，可一想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倒也找不出别的话说。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导演的心里越来越心急。 只拍沈声默一个人，实在不像一个好看的综艺。 人家说相声还要逗哏和捧哏，光秃秃摆一个沈声默在这里，观众不喜欢看了怎么办？ 但这么短的时间，他还真找不来一个新的选手，临时加进来。 别墅里就沈声默一个选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思来想去，导演觉得自己要不暂时充当个临时嘉宾，或者回去连夜策划，再加一点点游戏环节，让沈声默来完成，增加节目的趣味性，那收视率应该也还是能稳得住……的吧？ 导演觉得可行，打算就这么干。 连夜策划要做，但没有出来新策划之前的现在，他只能先临时上阵，充当一个临时嘉宾了。 为了活跃活跃气氛，他决定要做点气氛组，至少不能冷场，也不能让画面安静下去。 不然观众光是看着屏幕，只是看着沈声默在那儿翻阅书籍，也挺无聊的不是？ 想到之前被骂得那么厉害的陆流，都能让观众留下来看节目，导演就更加有自信了。 导演说：“小沈，我们现在打算临时增添一些有些内容，明天就会给你颁发新的任务卡。你现在好好休息，明天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沈声默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导演。 有句老话说的不会错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导演之前恨不得把她逐出节目组，现在又忽然这么热情，要说里面没有一点猫腻，扭断沈声默的头她都不信。 略微想了想，沈声默就不想了，因为她发现，不管导演打的什么主意，都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沈声默不理会导演那狗腿且明显的讨好，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白佳妮退赛了，陆流走了，冠军是我的吗？” “是是是是，是你的。” 沈声默说：“那现在能把奖金给我吗？现在可以颁奖了吗？” “？？”导演懵。 开口就要奖金，这是什么操作？ 【黑匣子】：哈哈哈哈小沈总是出乎意料，令人猝不及防 【粉色眼影】：真是清新脱俗不做作啊，感觉导演都惊呆了，此时导演的内心大概是崩溃的 【山腰星星】：这么早就提奖金吗？感觉她好着急啊 【花露水】：其实我也好奇，节目组什么时候把说好的百万奖金给小沈，这明明就是她该得的 【驱蚊小能手】：我也觉得，既然已经冠军了，为什么不能要奖金？难道你们以为小沈是仙女，餐风饮露就能活啊？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对！狗币导演快点给钱！！ 弹幕迅速组成了一个讨薪小组，催促着节目组快点给钱。 导演并没有看到讨薪小组的成立，他只是在思考，在这个时候给沈声默给沈声默颁发奖金的损失。 如果现在节目中途给沈声默奖金，那节目就基本尘埃落定，拍摄也就中止了。 都中止了，更不要说什么收视率了。 一想到这点，导演就要愁到头都要秃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也要把这个时间点一拖再拖。 观众越想看什么，就越不能给他们看什么。只要一直吊着他们，就会一直追着看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非常职业者》这个节目创下更大的收益。 心里盘完所有的前因后果和逻辑关系的导演满意一笑，然后对沈声默说：“是这样的，冠军是你的，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颁发冠军的奖励。” “按照节目的规定，必须要在这里呆满三个月，才能拿到奖金。” 刚刚加上去的规定。 导演厚颜无耻的说。 呆满三个月，也就是还要再待一个月。 【白白胖胖】：卧槽，长见识了 【拥抱阳光】：导演这是向我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啊 【闪着光】：不对啊，第一期的节目颁布规则时，没有这一条啊，这是临时加上去的吧。有没有懂合同法的姐妹来解析一下，这能生效吗？ 【吹口哨】：靠，导演要是玩这种恶心的套路，那我就不看了 【眨眼之间】：小沈别受这个委屈了，快点走吧 【啵啵啵】：那奖金怎么办啊？ 【醒了】：可把我恶心坏了，以后但凡是这个导演的节目，我一律避雷不看了。要吐了都 沈声默听了，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呆满三个月。 虽然百万奖金现在是她的囊中之物，可是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去换，在这别墅里无所事事的呆一个月，这对沈声默来说，非常不划算。 如果换成一般的人，估计一定会拿一百万的。可是对沈声默来说，时间成本和机会成本才是最为昂贵的东西。如果离开节目组，她可能一个月之内，就能赚到一百万了。同时可以节省时间，去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金钱永远买不来时间，沈声默决定，不浪费这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她记得，在一开始节目组和他们签订的合同上，写明白了，赢得比赛的选手就能拿到奖金，没有其他附加的条件。如果节目组硬是要把她关上三个月才给，那她应该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把这笔钱拿回来。 就是要浪费一点时间和精力，不过比起来在这里继续被关三个月，那点时间和精力，是她完全可以担负得起的。 所以，她决定，要退出比赛。 沈声默把书本合上，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决定退出比赛。” 至于之后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获得奖金的事，沈声默只字未提。 提了干嘛？让自己的敌人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吗？ 沈声默不做这样的傻事。 “？？？？”但单是沈声默要退出节目这一点，就足以令导演僵住了。 他听到了什么？ 沈声默要退出比赛？？ 他是在做梦吗？？ 导演此时已经失去了他的镇静和无耻，变得慌张起来。 他就不该得意忘形，他怎么就忘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招数到了沈声默面前，都统统失效，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女人！ “小沈，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那可是一百万啊！”导演试图说服她。 此时的导演，又恨不得掐死几分钟前那个瞎鸡儿制定规则的自己，他怎么就那么贱呐他！ 要是沈声默现在走了，那观众岂不是又会用类似于#老赖节目组不付给选手奖金#的标题，将他送上热搜了？ 导演被骂怕了。 他虽然什么都想要，可他不想被骂啊！ 沈声默果然沉默了三秒。 就在导演期待着她能够回心转意的时候，沈声默淡淡笑了起来，“我考虑好了，导演。” 导演：“……” 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该珍惜的钱还是要珍惜的，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现在这个世道，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导演松了一口气，觉得一百万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毕竟有些人，穷极一生也赚不到一百万。 这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导演不相信，面对着这么大的诱惑，沈声默真的能做到说走就走。 在她已经冠军的前提下，只需要再呆一个月就能拿一百万，这是白送的钱啊！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钱赚得太容易了，自己也在羡慕嫉妒恨。要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会设计，他甚至想把自己操作成节目的冠军！ “我决定明天就退出节目组。”沈声默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今天应该买不到飞机票了，我应该和陆流一起走的。”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遗憾。 导演：“？？？”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发展？ 谁能来告诉他，沈声默这脑壳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一百万对她来说，真他妈就是粪土吗！！ 这可能吗？？ 【黑匣子】：哈哈哈哈哈果然，小沈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驱蚊小能手】：我他妈现在当情景喜剧看的哈哈哈哈哈 【啵啵】：太棒了，就该这样说走就走了 【奶糖片】：小沈：想不到吧？我不仅不要留下来，我还想立刻走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这个时候应该@陆流 【不忍心】：笑死了，所以当白佳妮离开节目的那一刻，我们收看的节目，就变成了《陆流变形记》和《导演变形记》是吗？沈声默就是他们的克星 【庭院深几许】：《导演变形记》哈哈哈哈，我看他最后都学不会善良，还得继续变形 【纵纵】：可别为难我们小沈了，让她快点走吧。导演爱去哪变形去哪变形，以后所有的综艺只要有他我就不看 导演感觉自己现在有点晕眩，同时身体有点哆嗦，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之前，他应付不了沈声默，现在，他同样也应付不了沈声默。 因为他完全没办法拿着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测沈声默在想些什么。 哪能真有见钱不眼开的人呢？ 导演只能腆着老脸，继续说：“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他决定给沈声默做出让步，“也不一定非得是三个月那么久，这里我们好商量，你看看你的时间。” 现在整个节目都靠沈声默一个人的热度在奶活，面对沈声默，导演的态度摆得十分的低微。 而沈声默深深看他几眼，直接坐下来，给导演的回应是：直接当着他的面，写了退赛申请书。 越来越正式了。 这个导演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都反复横跳过多少次了，他的口头承诺，对沈声默来讲，没有任何的公信力。 看着沈声默是真的想离开，而不是在那和他推拉讲条件，导演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快要窒息了。 他颤巍巍拿起那张申请书，然后不死心，继续道：“要不……我奖金给你加五十万？你再考虑考虑？” 沈声默摇头：“不考虑了，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 这人怎么那么倔呢！ 导演继续道：“一百五十万，真的不要？” 如果沈声默点了头，说她真的不想要，那再加一点筹码……应该也不是不行。 如果沈声默能留下来，节目组的获益将是巨大的，至于奖金，找投资人那边商量就行了。 但沈声默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导演的预料。 她说了想要。 “想要是想要，可是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去换，我觉得很不值得。” 导演：“……” 他也想用这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一个月赚一百五十万不值得啊！ 沈声默到底什么身价啊？居然这么狂的口气。 一开始拍节目的时候调查过，她就是一个家境普通的素人女孩啊，怎么完全不被金钱诱惑啊！ 沈声默不想再和导演继续在这浪费口舌了，看着有些崩溃的导演，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因为我能在一个月内，赚到更多的钱。”只要她想。 这就是沈声默为什么坚持离开的原因。 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哪怕身处最艰难的环境，她的要求是，能活下去就好。 至于钱，好赚得很，反而是时间，丢失了就不会再回来。 任何时间都不能浪费的。 所以她继续坚持着自己刚刚的决定，“导演，我申请明天离开节目组。” 导演面如死灰，心脏病真的快犯了。 他现在，想掐死各种当初的自己！得罪谁不好，得罪沈声默，他真几把贱！ 【旺旺碎冰冰】：刚才看到导演那一脸狗腿子的样子，我就犯恶心，觉得这个垃圾心底肯定把小沈当成生金蛋的母鸡了。还是走了好，这个破节目散伙算了，都已经没什么公信力，还拍个几把，谁爱看？ 【汪汪碎冰冰】：佩服小沈，换地而处，如果是我可能没办法受得了一百万的诱惑 【今晚早点睡】：去掉可能，我觉得我也迅速躺平的那种 【无慈悲】：躺平1，想要那么多的钱 【我是刘欣欣】：你们在想神么！！难道小沈赚不到这一百万么？！她这么厉害！！我的蓝绿钱包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她离开节目组比赛，就有接不完的订单！！！ 【大话三千】：……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怎么你们也都知道啊！我还能抢到她做的衣服吗？ 【趵】：呜呜呜，买不起的人想看图片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对啊！！只要小沈一出来，就把她摁在缝纫机前，踩到冒烟那种！！一百万？格局小了姐妹们 此时，观众们才恍然大悟，离开意识到沈声默离开节目组，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两人都走了，沈声默留在那儿干什么呢？ 她现在就是拿着一块破布去比赛，都能拿冠军。 与其如此，还不如离开节目组。 节目组里还不能联网，不能和外界有联系，还要天天被直播，接受观众对于她作品之外的生活习惯的指点和审视，多难受啊。 不管从经济价值还是情绪价值看，都不是久留之地啊！ 于是，不管短短的半天时间，所有观众们的愿望都从一开始的“只要小沈走他们就走”，变成了“小沈快点离开垃圾节目组”。 为了能够让沈声默离开得顺利一点，他们活跃在微博和一些其他的社交平台上，就是不看《非常职业者》，让收视率降下来，让节目凉掉。 风向转变之快，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晚上，导演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简直痛苦面具。 在看一眼此时弹幕飘荡过去的零星几条发言，更是痛苦面具。 弹幕不是骂他垃圾，就是骂节目组垃圾。 不是说他搞黑幕，就是说他想侵吞奖金。 总之说什么都有，都是不友好的话。 导演知道，自己的名声铁定是臭了。 他本来觉得，臭了也无所谓，只要名和利，能拿一样，那他也是赚了的。 名没有了，利还有。 但没想到，现在不仅名声臭了，收视率也没了。 嘉宾纷纷退赛，节目再也拍不下去。 现在可好，利也快没了。 毕竟弹幕的都说了，他要是继续关着沈声默，就是非法囚禁，要去举报他。弹幕希望他善良，好好做人，不要犯法。 ……这种黑云压顶的感觉，怎么说呢？导演感觉，上帝给他关了一扇窗，同时关上一道门。 他彻彻底底地走进了死胡同，而在他选择邀请白佳妮来节目，并向她保证一定会帮她扫除所有障碍，让她拿到冠军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原本，为了推白佳妮做冠军，他们会亲手毁掉原来那个素人女孩沈声默的梦想，叫白佳妮“天才少女”的名号打得更响。 但现在，他没有毁掉沈声默的梦想，却把自己的梦想给毁了。 《非常职业者》，因为沈声默的离开，停播了。 【第十二天：晴 直播间状态：节目组直播已结束 粉丝值：35000000/10000000】 【恭喜宿主完成本位面的目标任务，请确认是否传送至下个位面，继续完成任务？】 别墅里的机位已经逐渐撤走，摄影师们也逐步离开。 节目组的人散的散，走的走，现在已经没几个人了。 作为参赛选手的沈声默，此时也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等着离开别墅。 忽然听见系统的声音提示，她停下动作来，点击了【取消】。 要被传送到下个位面，那她在这个位面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但如果现在离开，造成的就是暴毙的死亡效果，在节目里拍摄离开那天暴毙，估计很多人的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沈声默不喜欢这个节目组，不喜欢总导演和他的党羽，但其他的摄影师和那些打工人是无辜的。 在沈声默点击了【取消】后，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次宿主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希望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完成更多更好的任务哦！】 托了这个节目组的福，因为和导演和白佳妮两人刷票刷脱了，实在太好玩了，导致一些不堪节目的路人，也知道了《非常职业者》的存在。 不就是那个导演和皇族选手数据作假，结果还是没比得过那个有实力的素人的节目嘛，经常在网上冲浪的，基本都知道。 事情经过一再发酵，让节目组的知名度打开，流量变得多了，观众也变得多了。 而其中，受益最大的人就是沈声默。 她不仅获得了冠军，还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一千万的粉丝值给积累满了。 而导演基本已经把自己的牌子给砸了，虽然沈声默在节目上圈粉无数，但在《非常职业者》评分后，观众给出的打分特别低，全都在骂导演帮着白佳妮数据作假的事。 综艺史上评分最低的综艺，是《非常职业者》这部综艺获得的唯一成就。 估计再难有投资方，投资导演之后的综艺了，风险太大了。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沈声默都是稳赢的。 她才是牌桌上最大的赢家。 “还是先离开再说吧。”沈声默继续收拾东西，她可不认为自己离开了平台之后，还能轻而易举获得这么多的关注。 单凭自己的话，是不可能达成这样的成绩。 但同样，要想依托于平台，获得粉丝值，那么之前的腥风血雨，就是下场。 从来没有人能在资本手底下占得便宜，不管是什么人，强人还是弱者，只要他是以个人的身份，和一个团体对抗，那他就是弱势的。 沈声默想要赚取粉丝值，大可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继续把自己放在风尖浪口上。 靠作品圈粉比靠身上的传奇故事圈粉来得稳妥的多，自己一步步稳扎稳打，虽然慢，但踏实。 【叮咚——系统检测到宿主已经完成了本位面的目标，现为您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沈声默查看了一下，发现是一间地位偏远的工作室地址。 其实原主的卡里还有些钱，家里家境也还可以。 如果想要自己开一家服装工作室，是有这个启动资金的，虽然不多，但勉强够用，租下场地，绰绰有余。 在这种情况下，系统的这个奖励看上去就非常鸡肋。 再加上沈声默没有立刻到达系统给的工作室地址外查看，不知道附近的环境和交通怎么样，就更觉得这个奖励鸡肋了。 但出于对系统的信任，知道系统出品的东西必定都过人之处，沈声默现在已经学会了先按下不提，之后再说。 要是发现最后这个工作室没有用，系统是给她虚假奖励，她就闹。 不是她的她不要，该是她的她不让。 收拾好行李，离开了这个禁锢她两个月之久的别墅，沈声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一身轻松。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自由的。 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搅和在这些名利场里，被大势裹挟着，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 沈声默离开的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导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沈声默托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别墅的背影。 他数着她的脚步，还是不敢相信，沈声默真的说走就走了，不在乎奖金，也不在乎现在《非常职业者》那么大的流量。 可自始至终，沈声默没有回头过一次。 她是真的不在乎。 导演现在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气得破口大骂：“行，我就看看她能到什么时候。一百五十万都不要，她是傻子吧？！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了！” “让她一辈子穷困潦倒，再也不能翻起一点点风浪！真当是地里的小白菜，一百万十万说捡就捡呢？我呸！” 节目无法继续拍下去，还要面对着一堆观众在给他打差评，破坏他口碑的烂摊子，导演已经气急败坏了。 而此时，沈声默面带笑意，上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上车后，她拿出手机来，首先和家里的父母报了个平安，然后点开已经两个月没有用的微博。 微博的私信里，已经堆积了数不清的消息。 沈声默大致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粉丝们对她的爱护溢美之词。 其中，有一个蓝v的官微夹在其中，看上去一点也不显眼，如果不是沈声默眼尖，就看不到了。 沈声默点开一看，这是一家叫海棠间的国产品牌。 海棠间找到她，说是希望能和她合作，推出新款的服装。 查看完海棠间发来的私信，沈声默问系统：“系统，这是你推给我的奖励吗？” 【不是，是宿主自己努力得来的哦~】 沈声默稍微查了查海棠间这家公司的资料，发现对方是一个专门做女装的品牌，非常小众，价格不低，但在小圈子里名气非常非常好，是不可多得的，能满足小众爱好、元素风格多变的女装品牌。 确定了没什么大毛病，沈声默让系统筛选其他风险因素，知道没什么问题后，就点开私聊那里，和对方展开了交谈。 【沈声默】：你好，现在才刚刚看到消息。对于合作，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呢？ 【海棠间】：您的比赛节目，我们老板看了，非常喜欢，想要聘请您成为我们的设计师。如果可以的话，请把简历投递到这个邮箱，会有专门的hr联系您哦~ 网上传闻，海棠间的设计师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人，这一次，居然要直接聘请沈声默成为他们的设计师，可以算得上非常看重了。 换成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就受宠若惊的把简历递上去了。 沈声默没有。 她想起了系统的奖励。 她决定相信一次系统的能力，再加上她本身就有自己开工作室的想法，所以对于“海棠间”的邀约，只能拒绝了。 【沈声默】：您好，非常感谢贵公司的抬爱，但我接下去有自己开工作室的想法，无法成为贵公司的设计师！希望之后能和贵公司能有合作的机会！ 对方并不放弃，反而退了一步。 【海棠间】：那希望可以和您的工作室合作！ 交谈还算愉快，沈声默和对方交换了微信，算积累海棠间这个人脉了。 关掉了手机，沈声默问系统：“系统，你给我的那个工作室，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就只是给我找了个地方吧？还那么偏。” 言语间全是嫌弃。 系统早就习惯沈声默这种挑刺的做法，它要是当真，它就真的上当了。 系统才没那么笨呢。 【经过本系统的大数据检测，最终为您匹配到的最好地段】 “……差不多郊区的地方，最好的地段？”沈声默深刻怀疑。 【等宿主去看看就知道了哦】 行吧。 沈声默决定，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去看看。 今天她太疲惫了。 来到了定好的酒店，休息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沈声默就变得生龙活虎了。 次日，按照系统给出的地址，沈声默直奔那个地方。 ……果然很偏僻。 和市中心的车水马龙比起来，这里像是完全没有开发的城中村，但地段非常巧妙的挨着城市，在保留了一份繁华的同时，还有更多的乡间的气息。 沈声默怀着疑惑的心情，在周围走了走。 附近都是农田，能看见田间还有不少人在劳作。 大部分都是老人，年轻人几乎没有。现在这个年代，但凡家里种田的，都外出务工了。 【这里曾经是一个小有名气，以绣品为经济来源的小城镇哦~】 沈声默一怔，忍不住笑出来：“现在还有绣工吗？” 一个成熟的绣工，掌握多种技法，有自己独特的水平，能绣出非常精美的作品。 【田间里劳作的老奶奶们就是】 “系统，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沈声默感动。 不愧是统子，终究是没让她失望。 沈声默决定了，她要在这附近，开一家自己自己的服装工作室！ 未来是属于她的。 第125章 设计师 【第二十天：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36400000/100000000】 九月,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人在户外走动的时候,身上凉丝丝的，十分舒适。 沈声默照例来查看自己的新装修的工作室。 一路上，她都开着直播，和她的粉丝们汇报进度,告诉他们现在,现在她开一个工作室的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现阶段沈声默在忙的那些事情，在她自己眼里，是十分无聊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随便播点东西,就有人来看。 还很喜欢看,每次直播的播放量和互动量都不低。 在拍摄综艺的时候,沈声默很少能直接接触到设备，看不到那些支持她的弹幕，现在自己直播，想什么时候看弹幕、就能什么时候看了，沈声默才对自己的人气有了实感。 真的就像网上有些粉丝说的那样，随便她播点什么,他们都是爱看的。只要她一开播,他们就能把她的人气顶到排行榜的前几位。 没办法，粉丝就是这么热情,这么捧场。 甚至网上现在有个话题就叫做：刘欣欣是所有女孩都想成为的那个人。 这要得益于沈声默对她的改造。 那种翻天覆地,使得一个人面目焕然一新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在节目拍摄后,刘欣欣特意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对沈声默的感谢。 而在刘欣欣这条微博下面，网友留言想当的踊跃。 【啊啊，好羡慕，当初节目组就是来我们学校招的人，我在外面做家教没来得及去报名，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被狠狠治愈到了，我不胖，我只是毛茸茸】 【想看姐姐改造一下比较瘦的女孩，我太瘦了，瘦骨嶙峋的，平时搭好多衣服都撑不起来，尤其胸脯那里瘪瘪的，呜呜，想知道那种款式的衣服能解决】 【上面的姐妹，点我主页，转了个超级瘦的穿搭博主的穿搭，你看看应该有适合你的】 他们也想遇见一个沈声默，带给他们自信和希望。 所以，粉丝们一直催催催，他们希望沈声默的工作室快点建起来，然后去光顾她的生意，让她把缝纫机踩到冒烟，他们已经开始期待不被节目组的各种规则约束下，沈声默能创造出什么样的作品了。 “这里比较偏僻，不过，旁边有一个地铁站，”沈声默指着周围的环境，介绍着，这不能说是荒郊野岭，只能说是…… “嗯，这里很远离城市的喧嚣，沉淀着宁静和安详。” 这里确实十分偏僻，也就比荒郊野岭好一点而已，有道路，有稀少的人烟。 不过，虽然这里十分偏僻，但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交通虽然算不上十分方便，但进城也不难，就是得多走一会儿。但也正因为远离城市中心，周围也没有带来严重污染的化工厂，这里的环境十分的适宜舒适。 说是青山绿水，世外桃源，倒也能担起几分。 “这里风景很好，空气也很不错。市中心的绿化没有这一带好，我在里面呼吸感觉不舒服，来到这里就感觉活过来了。” 【黑匣子】：勇抢第一！第一！！小沈我来了呜呜呜，这里好漂亮啊感觉 【花露水】：嗯，我感觉，地好平，天好远 【花露水】：用点有文化的形容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小沈~~ 【驱蚊小能手】：好诗好诗！ 【驱蚊小能手】：我也来，举头望明月，低头见小沈 【捧场小能手】：真有文化！ 【迟来岁月】：哈哈哈哈说有文化的心不痛吗 【奶糖片】：@花露水@驱蚊小能手看你们id这么配，干脆组个cp得了 【我是刘欣欣】：呜呜呜呜我想看看工作室怎么样了，不要怜惜我的钱包，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甜啊】：钱包准备好了1 来过几次，沈声默已经轻车熟路，一路来到了她盘下的店面。 因为地里位置不好，所以沈声默一年盘下来的租金很便宜，不到一万块钱。 不过，这里是毛坯房，想要使用，还得继续装修，得费不少功夫。 沈声默雇了装修公司的人在这里干活，她每天就过来查查岗、看一下装修公司的工作进程，只需要督工不用自己干活，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除此之外，她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动员在田间劳动的老奶奶们，让她们放下手头的活，来给她绣花。 比起来，这是一项最为难以办到的工作。 因为老奶奶们不相信沈声默。 而种地，是老奶奶现在唯一能自给自足的营生，虽然辛苦，但只要一直种地就饿不死。可绣花，万一沈声默是骗子呢？万一沈声默不给她们发工资呢？万一沈声默是骗她们玩的呢？ 地里的庄稼，一天都等不得，播种灌浆，一套流程走下来，少了一样，收成都不好，所以沈声默从夏天尾巴游说到秋天，才终于说动了两个老奶奶。 只不过，人家还不是立刻马上来给她干活，而是要先把地里的庄稼给收了。 毕竟她们还不能完全信任沈声默，面对着沈声默的游说，半信半疑，得先把庄稼顾好，再来给沈声默打工干活。 沈声默无奈，只能下地帮人家干活，收割庄稼。 好在她上个位面在乡下生活了很久，帮家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如此折腾起来，也不算太受苦，就是很累，每天都是活蹦乱跳地到田间来，然后身体疲惫地回家去。 许是她的真诚打动了老奶奶们，收割完庄稼之后，就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给她干活了。 ……也许是过了农忙之后，闲下来，有了时间，开始选择性相信她，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就算被沈声默骗了，就当浪费了一点本来就该被浪费掉的时间，没什么的。 对此，沈声默并不在意。 她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要互相培养起来的，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老奶奶们对她有所防备抵触，是理所当然的。 但只要她不欺骗她们，给她们善待，相信在接下去的工作中，老奶奶们会越来越相信她的，相信现在传统复兴的力量，足以让她们在这个城市温饱，老奶奶们迟早会知道， 她只是一个外乡人，老奶奶们有点防备心很正常。现在多的是不负责任的商人，收割一波，然后卷款跑路的，老奶奶们有防备心，倒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社会上专门针对老年人、想从老年人手里骗钱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 而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打消这些老奶奶的疑虑就好了。 很快，沈声默来到了工作室。 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刺耳的装修声，是师傅们在切割什么东西，一时间火花四溅，看上去很伤眼睛。 当然，更伤耳朵。 沈声默立即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看到她这个受惊兔子一样的表现，弹幕哈哈哈笑了起来。同时对深受装修之苦的人深表同情，毕竟那嘟嘟嘟的声音，长时间身处其中的话，能真的能把人给整疯的。 沈声默忍着噪声，巡视了一圈，看工人们完成了工作，估摸着快要完工了，沈声默一颗心放下来。 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快点结工。 不说别的，光是她的钱包，就快要撑不住了。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花钱如流水，如果没有进账，那她可能就要开口向父母拿钱了。 有点丢脸，沈声默不想这样。 而且她也不必这样。 心念瞬间一动，沈声默点开自己的手机，然后找到聊天记录，敲开律师的聊天框。 律师是之前就找了的，主要是沈声默想拿回那一百万的奖金，才找到了他。 现在，沈声默想催一催进度。 关于这一百万，沈声默始终没想过要拱手让出去。 还是那句话，不是她的她不抢，该是她的，她一步都不会退让，节目组设置的游戏规则下，冠军就是她，在白佳妮离开节目而陆流退赛的那一刻，导演就承认了她冠军的身份，这些是在场的工作人员和观众们都听到了的。 这一百万的奖金，如果有拿到的可能，那她还是要拿到的。 只不过她懒得在网络上升堂，所以一出手，就直接找律师，要走就走法律途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其他在网上扯皮的，于她毫无用处，她也不想让那些流量，来给节目组增添热度。 按照导演在这个节目上的作风，即使他去拍新的综艺，估计还是老一套。到时候受害者就从原来的沈声默，变成了其他人。 律师给了沈声默回复。 【许律师】：沈小姐不用担心，这边已经接受您的委托，按照程序，会先有一段庭下和解的过程，如果对方拒绝支付，那就准备第二阶段的诉讼 【沈声默】：明白，辛苦了 确定完毕，沈声默又在附近走了一圈，买了一些新鲜水嫩的蔬菜水果，然后拎着回到自己住的小公寓里。 除了吃的蔬菜水果，她还买到了农家人才会买的东西：拉拉秧。 拉拉秧又叫葎草，是做饲料用的。 一般来说，长在田野间，不去除，就是杂草，会影响稻苗的生长。但如果主要种植拉拉秧，那就又是一条生财之道，可以专供饲料用途，喂兔子用的。 小贩还以为沈声默不知道拉拉秧的用途，特意提醒她：“小姑娘，这可不是野菜啊，不能吃的。我们是用来喂牲畜的。” 想了想，也许人家养了宠物，小贩又说：“或许你是想买来喂兔子？喂兔子可以喂，但自己别乱吃啊。” 沈声默笑了笑：“不是用来吃的。” 小贩见此，才没有阻止她。 拉拉秧不是用来吃的，是拿来用的。 沈声默见到它，手头就痒，就想试试一种新的颜色。 【黑匣子】：啊啊啊我家蠢兔子就喜欢吃这玩意儿，上面有很多倒刺，会扎到手的，我被扎出来血过，小沈小心啊！ 【黑匣子】：然后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给它吃了！虽然它很爱！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兔子？ 【花露水】：就是，兔子很委屈 【驱蚊小能手】：可爱？？？你们怕不是对兔子有什么误解，其实兔子很鬼畜的好不啦？（捂脸哭.jpg） 【小蹬蹬蹬】：鬼、畜？？不是吧，兔子真的好可爱，虽然我不养宠物，但那玩意儿看上去就像个纯洁无辜的小天使啊 【红色不倒翁】：不不不，知道真相的我掉下泪来，第一个发明“纯洁的小白兔”这个比喻的的人，一定有某种恶趣味，兔子根本一点也不纯洁不无辜好不好 本来弹幕还有人在好奇沈声默要买拉拉秧干什么，现在话题忽然被扯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兔子吸引过去了。 于是，观众们就兔子到底是不是好兔子，兔子是不是真的鬼、畜，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沈声默看了一眼弹幕，一边咬了口刚刚买到手的鲜嫩小黄瓜，一边反手给观众们甩了一个百度百科的词条。 【兔子，杂食动物。性情残暴，爱虐杀，最喜欢吃老鼠、鱼等小动物，虐杀食物是它最爱的一项活动——转自百度百科】 看到这个被主播加粗加v的弹幕，本来正在争论的网友们，忽然间沉默了。 这真的是兔子吗？ 这真的是那只可爱的兔兔吗？ 而且兔兔不是吃草的吗！ 为什么忽然画风一变，忽然变得凶猛又残暴啊卧槽！ 这个世界好可怕啊！软萌又洁白的小萌物，怎么这么鬼畜啊！ 【黑匣子】：是这样的，我家蠢兔子曾经生过娃，但当时我年少无知，不知道兔子的险恶，把娃和兔子放在一起，然后第二天醒来，娃就没了（微笑） 【花露水】：卧槽！兔子娃怎么没了？被压死了吗？ 【驱蚊小能手】：我们家母猪生崽也会把猪崽压死，这不关兔子的事情吧？ 【黑匣子】：不，是被娃它妈吃了，然后留给我一堆骨头（微笑） 【啵唧一口】：草（一种植物），我一直以为兔子只是单纯吃草的食草系动物来着，啊啊啊，求一双没看到这些弹幕的眼睛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已经不能直视兔子了，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不干人事……bushi，不干兔事，也不对，可能兔子的世界就是这样 【奶糖片】：……真的好几把鬼畜 【姐姐有的】：而且，而且听说，兔子是一年四季发情，随时随地发情，无时无刻在发情…… 【妹妹也要有】：……别说了 【养乐多】：……别说了，捂她嘴巴！ 【粉色眼影】：兔兔这么可爱，以后还是多吃点兔兔吧，呜呜呜，麻辣兔头我来了 关于兔子是不是好兔子的激烈讨论，终于消停了。 兔子不是个好兔子，以后要多吃点兔兔，麻辣兔头更是要多多的来。这是所有观众们一致得出的结论。 人类才是食物链顶端的终结者。 回到公寓里，沈声默放下瓜果蔬菜，眼见还有点时间，就把拉拉秧给处理了一下。 拉拉秧上面有很多毛毛的倒刺，一扎手，简直生不如死。 沈声默深知这一点，所以带上了手套，开始干活，用剪刀把拉拉秧剪得更加细碎一些，好方便处理。 与此同时，她向观众们解释道：“家里有很多没有用的素布，正好我最近在想要染什么颜色，适合现在的天气，我想了想，应该是天蓝色。” “可是呢，染天蓝色的蓼蓝我买不到，那就随便买一个吧。” “哦对了，我是要试试不同的材质和不同的媒染液，用同样的染液染出来，效果有什么区别。” 小沈默默拉拉秧课堂开始开课了。 这一瞬间，许多观众有种回到了化学课堂的既视感。 这种无时无刻在上课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如影随形啊卧槽！ 但他们又太想看沈声默在做些什么了，即使被上学的恐惧笼罩着，但还是乖乖看了下去。 把拉拉秧处理好，沈声默稍微冲洗掉杂志，然后加水一锅炖了。 “盖上盖子，煮大概半个小时。从节目组就开始关注我的老粉，应该觉得这个流程非常熟悉吧？” “是的，我们现在是在煮染液。” 离开了节目组的摄像头后，沈声默明显变得活泼了许多，话多了，互动也多了。 因为她知道，现在正在看她直播的观众，是真心喜爱她的内容才会跟来的。 在这里，她只需要尽情的展现自己就可以，而不用去管那些黑黑粉粉的事情。真正热爱的人，自然还在。 粉丝值已经赚够了，剩下的，就全是为爱发电了。 沈声默此时的状态，是十分的自在、而且开心的。 【黑匣子】：我知道我知道，上次煮黄栀子，现在煮拉拉秧，我猜这次染的颜色……是绿色？ 【花露水】：开始期待起来，我都没想过，拉拉秧这玩意儿，居然还能染个绿色出来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神奇小沈又要开始施展她的神奇魔法了 【奶糖片】：搓搓小手，期待子 沈声默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之前买好的媒染剂。 “这是明矾，这是蓝矾，都是之前买回来的媒染剂。我们现在加水，融化，制作成媒染液就好了。” 也许有的人不懂这些印染之类的东西，但是当沈声默像做饭一样，给他们一一展示出来之后，他们就感觉自己懂了。 不仅懂了，甚至想要立刻马上，去买点材料回来，把自己的白t恤染成绿的。 这个主意，真是很棒棒，很不错子。 就是有点废t恤。 加了热水，把媒染剂融化之后，沈声默找来家里的白布。 “这是棉布，这是丝质的，它们的材质不一样。一个是植物纤维，一个是动物纤维，我们分别把一张棉的一张丝的，分别放入明矾和蓝矾里，等待固色。” “使用这种控制变量法，就能让我们清楚的看到，不同的因素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把结果记录下来，下次就不会犯错了。” 沈声默果真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开始记笔记，打了个表格，展示给她的观众看。 【头断了】：……化学从来不及格的我，居然感觉自己听懂了诶 【我的小娇娇】：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吧？想要什么颜色，直接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自己染色啊？又浪费时间，又不经济，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绝味兔子】：我也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就是骗流量 【黑匣子】：虽然我也不知道小沈要做什么，但看就是了，你们也太着急喷了吧 【花露水】：有些人还没学会看小沈的视频要闭嘴这个操作，因为他们还没被小沈的神奇操作打过脸（点烟） 【明天呀】：一听就是同样被打脸过的好兄弟 弹幕上出现了质疑的话，沈声默并没有着急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本质上她就是在通过自己的手艺吸引流量，用“骗”这个字可能有失偏颇，但和一条弹幕争起来，会误事。 现在灶上架着锅，更重要的事，是要给布染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声默估摸着灶上的火差不多了，就关掉，去掉拉拉秧的渣滓，然后捞出染液，这些用拉拉秧染出煮出来的液体，就是即将要用的液体。 “我们把锅里的染液分成两份相同的分量，然后放进去，慢慢染。” “拉拉秧染出来的颜色黄澄澄的，非常漂亮。一般我们是用来染黄色，是一种常用的植物染料。不过因为人工操作，剂量每次都有些微妙的区别，还有一些因素不可控，所以导致每次染出来的颜色都有点点不一样。所以过程要记录好，免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不然误打误撞染出一个漂亮的颜色，第二次就做不出来了。” “像这种方法，虽然听上去很傻的样子，实际上机器不可能替代这个工序的。现在很多私人工作室，或者一些有特殊要求的服装设计，工业色根本做不出来设计师要求的颜色，所以只能自己染。” “在这个过程中，经常会有很多发现很灵感，这就是我一直喜欢尝试新颜色的原因。” 沈声默说了一长串话，一来，是想尽量让观众知道她在做什么，二来，也算对刚才那条质疑她在骗流量的弹幕的回应了。 她确实想通过自己的手艺吸引流量，这点不可耻，她承认，但她并没有招摇撞骗，她是有真手艺傍身的。 靠手艺赚流量，哪能算骗呢？无才无德却要以虚才虚德圈粉的人，才是骗流量，至于她是不是，评判的权利在她所有观众心里。 毕竟她说自己的手艺很好，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不如把做裁判的权利交给观众。 靠手艺吃饭的，尤其靠她现在这一手手艺吃饭的，质疑的声音总是会有的，毕竟审美是很私人的事，想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好看，那不太可能，能赢得大多数人的喜爱就行了。 【黑匣子】：……黄色，打死我我也想不到是黄色 【花露水】：大意了，我还以为是绿色！ 【小兔子乖一点】：哈哈哈哈笑死，别看人家是绿的，但实际上染出来是黄的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在乡下帮奶奶干活，就是打猪草。这种拉拉秧的汁液染到衣服上，基本上洗不掉的，非常废衣服，真的是黄色的！ 【海底的风】：啊啊啊，喜欢这样创造的过程，摩多摩多，我还可以看得更多一点 【badgirl】：酷！！！默默继续，就喜欢看这些东西 【八百标兵】：完了，我想动手试了 沈声默看到这么多反馈的弹幕，就知道绝大多数在观看的人，是喜欢看她现在正在做的事的。 那她就更不必把那一句两句质疑声放在心上了。 她笑了笑，对最后一条跃入她视线的弹幕说道：“想要动手试的小朋友，谨慎一点，先拿平时不穿的衣服试，不然可能有点废衣服，成本是很高的。” 【八百标兵】：！被翻牌了！！！姐姐这是在回复我是吗？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没错，你个幸运鹅 【黑匣子】：哈哈哈哈，如果我真的试了，我妈可能会打死我。所以，不是废衣服，是废我 la】：废衣服：x；废我：√ 【紫色番茄】：笑死了，确实是更废我 【乌拉】：哈哈哈哈，确实呀，那如果是去把爸爸的衣服给泡了，是不是能收获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不怕事】：我想试试，我妈已经三天没打我了，皮痒痒了 沈声默被弹幕逗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正事。 她很快就收起笑意，继续对付着手头的这堆活儿。 沈声默把染液分好了，分成两份，两个分量。 又把在媒染液里浸泡多时的白布捞起来，用清水漂洗干净，然后放入不同的染液里。 随后，拿着筷子，不停的搅拌搅拌，让所有染布都能沾到染液，不会造成上色不均匀的情况，也不会出现白点。 等所有地方都沾染上液体后，就可以停止了。 “浸泡半个小时，就可以上色完毕了。” 最终染出来的成果展示。 主要是棉质和丝质染出来的颜色，有点微妙的区别。 棉质的布染出来的是很正的黄色，很温暖明亮的颜色，非常漂亮，但又不是饱和度过高的工业黄；丝质的染出来，是一种清新的草绿色，特别温柔，有种淡淡的梦幻感。 沈声默非常喜欢草绿的颜色，当下就用丝质的布给自己裁了一条丝巾。 还余下一点布料，也同样裁了一条丝巾，在上面绣了一朵小花花。 所有的工作量，不过一天时间就完成了。 沈声默把余下的那条丝巾当成粉丝福利，专注转发，送丝巾。 当微博挂上去之后，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转发量就破万了。 就这么一条不是大牌也不是名设计师的丝巾，在网络上牵动了千万人的心，非常想要！ 毕竟在《非常职业者》播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眼馋沈声默做的东西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那当然是争先恐后地涌过来了。 沈声默聚齐的流量越来越多，就越是有人眼红。 其中眼红的人，当属白佳妮。 白佳妮退出节目组后，在时尚界，几乎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本身她天才少女的人设，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效果在一点点的削弱，比起小时候，她还没有任何的进步，这已经让她开始备受争议，来参加《非常职业者》，目标就是逆转这些争议的舆论，让他们好好看看，比起同年龄段的其他设计师，她依然是最优秀的那个。 依旧配得上天才少女的称号。 但没想到，来到节目以后，最后却落得个最后一名的惨淡收场。 而且，因为她的事情，导致节目组注水做数据的事情被揭露出来。现在《非常职业者》已经被勒令停顿整改，对节目组的伤害非常大，哪怕熬过了这一关，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其他人当然就视白佳妮为洪水猛兽，不敢再和她沾染半点关系。 白佳妮却不甘寂寞，节目组被整改之后，继续把落井下石这一传统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导演屁股后面追着要一百万的奖金，给火烧眉毛的导演再添一把火。 导演本来应付整改已经很烦了，还来一个白佳妮，天天像个讨债鬼一样，说什么陆流退出了比赛，沈声默退出了比赛，她白佳妮没有退赛，所以这个冠军就是她白佳妮的。 她白佳妮，就是冠军！ 导演快要气得吐血了！ 看着白佳妮那“白佳妮小机智”天天追着自己屁股后面喊打喊杀的id，导演恨不得把她的“小机智”擦掉，p上一个“大傻逼”。 白佳妮，大傻逼。她的心里就没点数吗？节目组始终是和她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要不是她自己不争气，那他的节目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处境，她竟然还有脸来申辩！ 当导演和白佳妮两人在网络上相爱相杀、不得善终时，沈声默的律师函来了。 终于来了。 导演发现，此时的他居然有点感动。 被一个不太正常的人纠缠久了，来一个脑回路虽然奇奇怪怪但好歹是正常人的，导演竟然瞬间松了一口气。 福音啊这是！ 换别人收到律师发来的律师函，不害怕也得心梗一下，但导演这，他因为这封律师函，又一次被打开了思路。 白佳妮是疯了，他惹不起，既然如此与其把钱给白佳妮，还不如给沈声默。 至少沈声默还是个比较正常的人，没有黑化，也没有疯批。 于是导演看到律师函后，单方面自愿达成和解，然后迅速给沈声默打了一百万的奖金，把转账凭证发到微博上，向外界宣传，节目组只认沈声默是冠军，试图堵住白佳妮那张叭叭叭的嘴巴。 顺便，也想通过这个举动，来挽救一下《非常职业者》已经扑街的口碑。 白佳妮的嘴巴是堵住了，不过，救回口碑这件事，终究是让导演失望了。 凭着他最后一期节目时，坐地起价，仿佛要设定霸王条款将沈声默扣留在节目的举动，和已经被实锤的数据作假消费观众感情的黑料，他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非常职业者》一百万奖金，系统已经帮您汇入银行卡，请注意查收~~】 正在干活的沈声默忽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怔了怔，然后翻看起转账记录。 银行卡余额真的多了一百万。 虽然想不通节目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心，但没关系，有人送钱上门来，哪有不收的道理？ 正好省去她找律师的功夫了。 沈声默没去搭理网上撕逼的风风雨雨，也不感兴趣。 拿到钱之后，找律师确认了一下，这笔钱确实该属于她，不会再被节目组以其他缘由要回去，便很快乐的，开始上网查看自己想要添置的物品，给自己的工作室添砖加瓦。 天降横财谁不爱呢？本来拿回这笔钱，她是没十成把握的，而且就算有把握，也没想到，这钱这么快就被汇过来了。 沈声默数着余额上的零，唇角翘得越来越高了。 快乐，现在就是快乐。 暮秋时节。 天气有点冷，但街上的气氛却很热闹，因为今天在这条清冷的街上，有一家店铺开张了。 这是极为难见的事情。 不仅店铺罕见，更为罕见的是，这家店铺的主人，雇佣的全是本地年事已高的老奶奶。 老奶奶们手脚不麻利，想要出去干点活添补家用，都没有人要，害怕出了事故要承担责任。 这个老板却好像完全没这个概率。 有手脚麻利的年轻人想要去应聘，老板微笑拒绝他们：“这个活，只能让奶奶们来干。” 所有人都惊奇不已，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老板到底打什么主意，也有些人暗地里想瞧她的笑话，便一直等到开业这一天。 直到这一天，其他人才发现，这个挂名为工作室的店铺，布置成了一家秀坊！ 外地人可能不知道秀坊是什么，但本地人是知道的。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小时候都见过。 老奶奶们面前架着绣棚，旁边放着许多的绣线，看上去流光溢彩。 每个人面前摆着的，都是不同的图案，有的绣梅兰竹菊，有的绣飞禽走兽。 这还真是除了这些老奶奶，其他人都干不出来的活！ 散了吧散了吧，要手的。 其他人还想围观，但都被老奶奶们骂走了。 小孙子们，碍眼，妨碍老板做生意。 而此时的沈声默则是坐在一架木机前，也开始准备绣花工作。 这架目机和老奶奶的绣棚长得都不一样，是工作室里，独一无二的一架机器。 木机是沈声默花了大价钱，从博物馆里看了原型，又走访了缂丝传承人之后，努力捣鼓出来的。 这是一架专门用来做缂丝的机器。 所谓缂丝，就是用丝线“绣”出两面相同的图案，有点类似于双面绣，但实际上不是用针绣出来的，而是用丝织出来的，工艺难度极高，费时极大。 先在木机上，把需要用到的缂丝经线布好，固定，然后在经线下贴着放置需要织出来的图案。再用比划跟着勾勒图案、填充色彩，在经线上画出来，接着就是织造的过程。 缂丝采用的是“布经断纬”的方式进行制作的，也就是说，在织造的过程中，已经固定好的经线丝是不动的，纬线上的丝用各种小梭子缠着，通过在经线丝上上下穿梭堆叠出不同的颜色和图案，最终织造出一幅幅精美绝伦的丝织品，是丝织工艺中之绝品。 【第二十一天：阴 直播间状态：开启 粉丝值：37500000/100000000】 “大家好。”沈声默笑着打招呼，又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今天工作室开业了，我现在面前这个机器呢，是专门用来织缂丝的。” “我左手拿着的这个叫做拨子，用来‘缂’丝的，上边放着的这么多五颜六色的小梭子，就是用来织颜色的。接下去给你们示范。” 当沈声默用小梭子按照已经画好的图案上下编织穿梭的时候，就用拨子把不是很牢靠的丝线拨下来，就像梳头发一样，让丝线变得紧密牢靠。 缂丝耗时很长，一天只能织几厘米，但沈声默不怕困难。 她有的是时间，可以缓慢而精心的做出一件件惊艳世人的作品。 【黑匣子】：终于开业了，撒花撒花！！ 【花露水】：小沈冲鸭！！明天会更好的！！期待小沈的漂亮衣服。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乖巧等一个转发抽奖（想桃子） 第126章 漆器 有道是,一寸缂丝一寸金。 缂丝这玩意儿，自古以来，就是奢侈品。 不仅是奢侈品,更是一度成为皇家专用的丝织品,专门用来制作龙袍。 寻常老百姓,可能终其一生都难见到一回,更别说日常使用了。 阶级的壁垒,在这些微小的细节上,体现得特别明显，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缂丝的珍贵性。 从古至今,缂丝都是一样十分珍贵而稀缺的东西。而制作缂丝的手艺,同样也是珍贵而稀缺的。 由此可以见得,制作缂丝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丝织品中,耗时耗力之最,已经达到了顶点。 沈声默只有一双手,一个人,还有几个会缂丝的老奶奶帮忙,即使已经是团队的力量了，但还是完全没有办法量产的。 现在的生产环境比起古代,已经无法同日而语了，都还如此，可以想到,古代环境下的手工艺人,想要完成一件作品,需要耗费多久的时间和心血。 他们只做一幅画,也只做一幅,当做镇店之宝，之后就不再做了。 观众们说要搓小手手等抽奖，当然也是……没有的。 沈声默想绣一梭子，脚下就蹬一下，有点像缝纫机。但缝纫机可比这玩意儿舒服多了，至少人家速度快。 大约过了四十来分钟，沈声默一直低垂着脑袋，颈椎开始酸痛不已，便停止了工作。 一行有一行的职业病，她这一行也不例外。 长时间同姿势的状态，让她的颈椎负担太大，脖子时常酸痛。 为了让身体尽量处在一个比较健康舒适的状态，沈声默时不时会休息一下，有时着急赶工，就要在脖子上贴上膏药。 但毕竟，是药三分毒，最好的减缓颈椎疲劳的办法，还是注重休息，让颈椎的负担不要太重。 所以，到现在，沈声默已经养成了时不时休息一下的习惯。 看起来像摸鱼，但对沈声默来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没有一副强健的身体，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此时，轮到老奶奶来换班了。 缂丝一直以来，都是团队做功，只是一个人，那么也许好几个月，甚至一年，才有可能绣完一幅图，耗费的时间太久，而沈声默现在正处于输出作品的黄金时期，每一点时间都很珍贵。 找到信得过的帮手来帮忙，对她来说，才是能够让她的时间利益最大化的事。 而沈声默拿起自己的云台，离开了木机旁边。 她带着设备，引领着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看她工作室里面的工作情况。 沈声默的工作室里，最大的房间，就是绣花室。 除此之外，还有打版间，染室，缝纫室，不管什么工序，在这里都可以满足。 工具和人手，一应俱全。 老奶奶们的手很巧，在很久以前，在工业化还没有如此普及的以前，她们也正像现在这般，为一家人操劳，缝制衣裳。 那手艺，比起正经的裁缝店，也不遑多让。 甚至从养蚕种桑树起，就没有什么是女人们应付不了的事情。 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在艰苦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的本能，有时是能超出人类想象力的边界的。 而沈声默的工作，主要是设计以及安排工作日程。 她负责提供样板样图，她说什么，老奶奶们就做什么，就绣什么。 她们的手掌粗糙，历经风霜，但拿起绣花针的时候，一针一线细腻得像有少女情怀包含其中，细腻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她们的神奇能力。 时光虽然侵蚀了她们的容颜和头发，却留下更加美丽的东西——一种生动而温润的精神内核。 叫人既能在她们身上感受到时光的流逝，又能让在她们身上感受到，什么叫青春永驻。 不是皮囊鲜嫩就是青春永驻，真正的青春永驻，是不论何时，都保留着旺盛的生命力，那才是青春的活力。 这是一种向上的力量，是不会随着年华老去、生命逝去而消失的。 这样的画面，不仅让观众感动，连沈声默自己，都有些被感动到了。 她心下怀着微微的感慨，带着观众们大致看了一圈。 看了一圈后，沈声默坐到廊下，惬意的吹着风，开始和观众闲聊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将会变得忙碌起来，这样悠闲的时光可不多见。 沈声默做起活计来很拼命，可真到了这种节奏舒缓不着急、可以放松一下享受时光的时候，她就是一条什么都不想做的咸鱼。 生活嘛，有张有弛，才是最舒适的状态。 一直做咸鱼也不是多快乐的，容易焦虑，但忙里偷到的那一两点闲暇，才是能让她在充实之余，体会到活着的快乐、让她幸福感爆棚的。 沈声默弯弯唇角，看着弹幕闪过的发言，说道：“今天可以回答你们几个问题，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弹幕上写下你们的问题了。” 沈声默今天特别有功夫，见发弹幕的观众热情，想着回馈他们一下，和他们闲聊了起来。 而观众们巴不得沈声默能多和他们说说话呢。 如果沈声默不说话，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和彩虹屁，有没有好好地传达到。 【巴叭叭】：没什么想说的，就一句，小沈是无敌的，yyds，over！ 【天南地北】：哈哈哈哈，我也是，小沈是无敌的 【cosi】：小沈注意身体呀，刚刚看到你在按颈椎那里，多休息一会儿，多陪我们聊聊天，压力不要太大，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小沈一会儿看看私信，给你安利了一组舒缓颈椎的动作，很有效 【黑匣子】：小沈小沈，我想知道，老奶奶这些绣花，都会售卖出去吗？！我也想买！我钱包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要怜惜我的钱包！！ 【花露水】：虽然我的钱包还没有准备好，但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暴富的，所以小沈卖吗！ 【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呜呜呜什么轻奢小包什么的，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做的衣服，后悔，我就不该买那大方块包包，既不精致，也不漂亮 弹幕首先提问得最多的就是，绣花卖吗？衣服卖吗？东西卖吗？ 他们想买啊！ 从节目组开播开始，他们就恨不得从屏幕里把沈声默抠出来，给他们做衣服。 好不容易出来了，可倒好，专心开工作室去了，可不把观众急死？ 现在好不容易工作室开张了，当然要可劲儿的催着卖卖卖。 今天，哪怕是天王老子在这儿，也不能阻止他们给沈声默送钱！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 这倒是在沈声默意料之外了。 她还以为他们会有工艺上的东西想要问她，没想到各个都只想买她这边的作品。 她没法做老师了。 叹气气。 不过，弹幕发来的那些，沈声默看在眼里，没有装不看见。 沈声默先是说道：“先对关心我身体的朋友说一声谢谢，我的身体很好的，不要太担心。” “也谢谢你们对我的夸奖。” 而后，沈声默慢悠悠道：“老奶奶们绣的花，主要是定制方面的衣服。不过工作室现在还没接到订单，我就先让她们练练手，免得真的要绣了，手忙脚乱的。” “这些绣品，有些是戏服上的补子绣纹，有些可能是婚礼定制的龙凤褂。我相信，我们传统的衣服，会越来越受欢迎，重新回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的。” “她们有的绣牡丹，有的绣小鸡，都很可爱。” 沈声默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而后对着镜头说道：“我到时候挑几样送给你们吧，老规矩，抽奖转发，送粉丝。” 沈声默大方，弹幕上说搓搓小手等待抽奖的人，全都惊呆了。 她们只是说说而已，没真想要啊！就是想表达一下对沈声默手艺的喜爱！想夸她牛批啊！ 说想买是最高级别的赞赏，这是她们理解的。 但哪能想到，沈声默不卖，但她直接送啊！ 这也太……太好了吧！ 【黑匣子】：呜呜呜呜小沈你真好 【花露水】：生意还没开张呢，怎么先给我们送了 【驱蚊小能手】：绣品好贵的，特别是手工绣，要不还是留着吧 【奶糖片】：虽然我很想要，但……前面的说得对！ 【三寸月光】：是啊是啊，要是付不起房租，被赶出去怎么办，呜呜呜，我不要没关系，但那些绣品和好看的小裙子得好好的，默默也得好好的 【yubb】：嘤，在小沈身上看到了败家的气息！不可以！你要资本家一点！要赚我们的钱！ 【桂花酿酒】：没错！ 【酷曲奇】：您的好友[酷曲奇]向沈声默隔空投掷了一本《市场营销》 【酷曲奇】：默默啊，营销不是这么做的，你长点心，多赚点我们的钱吧，成天往外送钱，百万家业也不够你这么造的 沈声默：“……” 刚刚不还在说想要，想拥有，想花钱买吗？ 这倒好，她说要抽奖送福利，他们倒是一致拒绝了。 到底是她在败家，还是他们在败家。 她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把握不住这群粉丝们的内心了呢？ 猜不透她们在想什么。 沈声默就先按下不提了，不过抽奖一次又不会像粉丝担心的那样，让她交不起房租流落街头，之后她还是会考虑在自己的微博挂出抽奖来的。 她接着对粉丝说道：“关于衣服方面呢，我现在正在谈合作的厂家，我负责设计衣服，他们负责生产。有些样式，我们会先让厂家做好底子，然后返回来，我们自己做些修饰，这样才是成品。” “工作室规模不大，不会走量的。” 不会走量，意味着只能走精品路线了。 沈声默想要在衣服上增加一些绣品的元素，又不想用机绣，那就只能让老奶奶们来绣。 她说这番话，是在打消那些担心她交不起房租的粉丝的疑虑。 房租是一定能交得起的，就算不赚钱，《非常职业者》的导演不刚把钱打到了她的账户上了吗？ 不过沈声默比较担心的事，自己这么慢的产出，会不会让这些看完综艺跟过来的粉丝等到心焦、耐心消失。 【黑匣子】：我终于放心了呜呜呜！！之前还担心小沈全部外包后，拿不到小沈亲手制作的衣服，现在我圆满了！ 【呼啦呼啦】：一听就很贵的样子，但没关系……什么叫做为信仰充值啊（战术后仰） 【我是刘欣欣】：我钱包准备好了，不要怜惜，真的不要怜惜，我回家之后想要找一件同款的衣服，其他的不管是设计还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比不上节目里的呜呜呜呜 出乎意料，观众们不仅没有反感，反而更加欢欣鼓舞起来。 买到合适自己心意的衣服，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再加上沈声默工作室不量产，那么撞衫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光是不量产这一点，就足以让许多人冲冲冲！ 定制的感觉，就像是那件衣服，是专门为自己而生的。 更何况沈声默的手艺，他们是见识过的。 沈声默笑了笑：“好了，继续下个问题……” 沈声默的工作室开到第二年，把旁边的店铺也盘下来了。 工作室里新入了一批人手，全是附近在家务农的女性。 因为之前来的那些老婆婆意识到了沈声默没有骗人，周围一些在家务农的女性对沈声默有了信任，也找了上来。 她们年纪的都偏大，但毫无例外，都有一双巧手，在一匹一匹布上，修创造出巧夺天工的画卷。她们在这个画卷里，是造物主，用她们的手创造出一个精美绝伦的世界。 对这个世界来说，一个人，是渺小的；但对于那匹布来说，那个创造它的个体，虽然是小小的一个人，但却是它的造物主。 本来，沈声默的工作室是不被她们看好的。 所有人都在观望，只有那些不把闲暇时间当钱的老奶奶们，觉得闲着也是闲着，等死也是等死，不如试试，多少能赚到点钱，也就值了。 毕竟没活可做，做别的活，也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如跟着沈声默，赌一赌这是不是个好老板。 试试，就试了一年。 在这一年里，老奶奶们的心，从一开始的破釜沉舟、带了点赌徒的心理，到最后的全心信任，到了现在，已经彻底离不开沈声默了。 老奶奶们知道，沈声默不能让她们大富大贵，但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在这个年纪，能凭自己的一双手劳动，养活自己，让老奶奶们觉得，自己不是个废人，也不是个只能让人赡养才能苟活的废物。她们是有价值的，有尊严的。 沈声默不仅给她们带来了工资，还带来了其他的东西：自己养活自己的踏实感，和那种自我价值实现的认同感。 在这里，她们会被尊称为“老师”。 所有客人，包括老板沈声默，对她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连沈声默，在发现了这些老婆婆被喊作老师，会偷偷不好意思地高兴后，沈声默偶尔也会喊她们老师。 这种客气和尊敬，比任何金钱上的馈赠，都更令人能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时日一久，老奶奶们就把沈声默当成自己的孙女一样疼。不管沈声默有什么疑问，都会解答。不管她想学什么，老奶奶都会教。 不仅如此，她们还成为了工作室的**招牌，到处说沈声默好话，就没有一个人是不夸的。 隔壁村的人知道了，便也想来。 外出务工的女性知道了，也想回家。 有手艺的、或者心灵手巧、能很快学会的，被沈声默留了下来。 添了绣娘，增加了人手，工作室的规模也逐步增大，逐渐步入正轨，成为国内小有名气的个人品牌。 五年后，沈声默以老奶奶们的名义，替她们申请了非遗物质文化传承人。 申请没有限制，不难，但是要过审，需要经过层层筛选。 从县到市，逐级往上，再到中央，最终还要名单公示，进入公示期。每一个步骤走下来，都花费很长的时间。 好在并没有让沈声默失望，她们成功了。 终于有机会能让她们在漫漫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不是被时代的浪潮淹没，被冲击得什么也没剩下。 沈声默把非遗传承人证书裱起来，挂在工作室的墙上，把它当成荣誉的象征。 这是属于老一代人的荣誉，现在她们的意志和手艺，由年轻的新一代来继承。 六十那年，沈声默完成了自己最后一幅双面牡丹绣，然后就脱离了这个世界。 她离开得很安静。 【检测到宿主已经完美完成任务，请确认是否进入下个位面，继续执行任务】 沈声默点击了【确认】，随后，一股熟悉的晕眩感传来，她知道，她正在切断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再次醒来，沈声默正躺在躺椅上睡午觉。 椅子摆在院子打起来的木质长廊上，长廊上覆着细密的竹帘。 明媚的阳光从竹帘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在她的脸上投射明暗不一的光影。 阳光温暖，却并不灼热，偶尔有一阵清风吹拂过来，更是让人心旷神怡，倍感舒适。 在炎热的夏天中，这样舒服的午后是很难得的，难怪原主就这么躺着，慵慵懒懒，什么也不想干。 四肢柔弱得像棉花一样，沈声默自己也是晕晕沉沉的，像是喝了酒。 她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翻身，眼睛依旧紧闭，一点睁开的打算都没有。 不过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但沈声默并不是真的在偷懒睡觉。 此时的沈声默正在理顺这个位面中，关于原主的信息。 和之前的位面比起来，这个位面的原主经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没什么波折。 她的一生，一眼可以望到头，也没什么磨难和挫折。 出生在一个专门做漆器髹饰的家庭里，原主从小接触到关于漆器髹饰的知识。 她疯狂迷恋那浓重端庄的颜色，还有漆器散发出来的迷人莹润的光泽。 那是一种比宝石温润，比玉石外放的光，让人爱不释手。 它细腻、精美、巧夺天工，每一件成品，都令人惊叹不已。 只是后来，漆器髹饰这一行，逐渐没落了。 没落的缘由很简单，漆器既不经济，用料和人工也不便宜，制作费时费力，价格当然也不便宜。 到了现在，人们有了更多更便宜经济的选择，自然不会来光顾它，而现在的富贵人家呢？更喜欢一些，比如什么奥地利水晶，什么什么钻石，之类的装饰品。 漆器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了。 于是，原主一家很难再通过这份手艺，通过直接销售商品赚到钱了。 在这个情况下，家里的衣钵没有人继承。 因为家里的人都觉得，这一行没有前途，还不如去开厂子，赚快钱。 在生活面前，先要生存，再有生活。 漆器对着几块木头，几个陶瓷，天天在那儿磨啊磨，费时费力不说，还卖不出去，赚不了钱？何苦来哉。 先把钱赚到了，让生活好起来，再谈传承。 没人想再继承这份手艺了。 眼看着技艺就要失传了，家里的爷爷天天对着自己的一对老物唉声叹气。 在这种时候，原主结果了担子，决定要继续把这个工艺传承下去。 她是个女娃娃，爷爷本来不想答应的。没什么别的原因，做漆器苦哇！ 别的先不说，就说大漆，刚刚接触大漆的人，都会大漆过敏，脸肿得像头猪，眼睛只能看见一条缝。 好好一个女娃娃，谁舍得啊？ 别说后面手磨推光，能把手掌磨出一层层厚厚的老茧来。谁家的女娃娃是这样养的？ 但是想想，爷爷都能想到，如果收下自己的孙女做弟子，之后将是怎样的困难重重。 可是，爷爷不同意，但他也没辙，他不同意，原主就一直缠着他，一副他不答应，她就不会放弃的架势。 小女孩的决心，比天大比地大，见了棺材都不落泪，见了南墙也不回头，和自己的爷爷杠上了。 被原主磨得没有了脾气，看到她就只能愁眉苦脸地喊小祖宗，爷爷没了别的办法，最终同意教她。 不同意也没办法，除了她，也没别的人了。 就这样，爷爷收了她为徒，两人有模有样，按照旧有的规矩，拜了师，喝了茶，然后就开始学艺的生涯。 爷爷是个好爷爷，但是个严厉的师父。 一旦开始学艺，那就要学会吃苦，打得骂得，什么都使得，撒娇也没用。 即使是自己的亲孙女，爷爷也没有丝毫的手软。他的本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严师才能出高徒。 当初他的老师是怎么带他的，他就是怎么带自己的孙女的。 那些他吃过的苦，原主原封不动的，都吃了一遍。 此时，出现在沈声默脑海里的，全是关于原主小时候学艺时吃苦的画面。 约莫是苦和泪，和一个小女孩经常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也不敢找谁说。 原主还是很有担当的，虽然吃苦受累，但是从没想过放弃，每回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一场，第二天洗干净了脸，就又重新去找爷爷学艺去了。 小女孩的性格是格外坚韧的，甚至比家里的那些大人还要坚定，就这样，她跟着爷爷学了十几年，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但最后也算功不唐捐，她学有所成，把爷爷所有的本事都学到手了。 而她比自己的爷爷幸运，她生在了一个好的时代，在这个时代，吃饱喝足的人们开始重视审美，重视精神世界，不少人对传统的手艺感兴趣极了，于是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失落已久的传统文化，想要重拾祖辈往日的辉煌。 在这样的时代浪潮下，原主的工作室开起来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一点阻碍，还成为了漆器工艺的非遗传承人。 现在沈声默所处的，就是原主的非遗工作室的后院，平时用来休息放松用的。 沈声默舒展了一下酸软的身体，动了动脖子，感觉舒服了不少。 她摸到自己的后脖颈，掌心一接触到自己脖子后细腻的皮肤，就感觉十分的粗糙。粗粝的感觉，仿佛是一团麻纸一样，刮得她脖子生疼。 沈声默怔了怔，看向自己的掌心，发现自己的掌心，特别是右手的掌心，叠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老茧，细皮嫩肉是毫不相干了，这双手，看上去特别有年龄感，像老人的手。 在漆器髹饰中，有很多次打磨推光的程序，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是不能用机器打磨推光的。因为用机器打磨推光，会造成胎体上留有回旋，看上去不好看。可人不会。 人是最精密的机器，手动的、人为的打磨推光，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也正是在一遍遍，一年年的打磨推光中，她拥有了一双长满老茧的手。 这双手一点也不纤细，甚至也不好看，但是充满了一种力量感，那是一种属于劳动的美。相信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一双手，都会感觉亲切，因为它背后代表的是多年的劳作，这是离着自然与泥土最近的一双手。 皮还嫩的时候，磨掉了一层皮，起了血泡，但也没有时间好好养，就继续工作。渐渐的，磨掉的皮越来越多，最后就长了茧。 爷爷说，这一层茧是一种证明，它就是保护她的武器，比任何手套都管用。 只要她一直勤快，茧就会一直跟着她，除非是严重的伤口，不然这层茧就是最好的保护壳，能保护着她，不让她痛。 沈声默无声的笑了笑，动动自己的手指，感受它的灵活。 这确实是一双很灵巧很美的手。 也确实像爷爷说的那样，这双手的知觉是不够敏感的，想来在做漆器的过程中，这种钝感是合适的，太敏感，一点痛就让她移开手的话，说不定会毁掉整个作品。 正在此时，在后院里一间偏房里，传来一阵“哗啦”的声音，好像又什么被打碎了。 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孩的低喝声：“沈宋宇，你够了！” 接着，房间内的动静就安静下去。 只是隐隐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听上去不太美妙。 沈声默挑了挑眉头，丝毫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工作室除了工作的地方，还有别的起居地，现在就是属于起居的地方，而刚才好像起了争执的人，一个是她的侄女沈丝丝，一个是她的侄子，沈宋宇。 这两个人，都是这个寒假才刚刚来到这儿的。两人刚刚小学毕业，经历了小升初的厮杀，正在历经漫长的暑假。 他们的家长，也是沈声默的哥哥们，就把孩子送到沈声默这儿来，说是要度假，实际上要让沈声默看看，这两个孩子谁能有点资质，可以跟她学点技艺。 现在的时代，已经和爷爷的时代完全不一样了。 爷爷那个时代，学这种传统技艺，就是死路一条，看上去就是想不开，疯子才学，真正的聪明人，都经商赚钱，发大财去了。 现在学好了，就是传承人，就是老师，是有身份地位，被人尊敬的。 既然家里有这样的条件，当然就不能流外人田，先看看自家的孩子能不能学。 不得不说，哥哥们的做法实在自私自利，实在不足为人称道。 可原主答应了。 原因无它，原主发过话，说这一生只与她的漆器过活为伴，不会结婚，也不会收养小孩，她没有那个精力，投身家庭，或者抚养一个小孩长大。 现在这个时代比起爷爷那时候，是好上了许多，可培养一个心智健全的小孩的成本，也高了许多，原主想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全都交付在漆器事业上，没有半点组建家庭的打算。 但漆器髹饰需要找一个继承人。 怎么着也是要找，原主便先答应了哥哥们的请求，把两个小孩接过来，先看看情况再说。 毕竟，她实在是太像要一个能继承她的衣钵的继承人了。 这也是沈声默要做的事。 帮原主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将这份手艺传递下去。 两小孩一男一女，年纪相差不大，性格却相去甚远。 来的第一天，看到那些散发出莹润光泽的漆器，沈宋宇惊叹不已，说着要学要学，一副要长住下来，学都不上的架势。女孩沈丝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睁大眼睛好奇的四处观望，显然也是被工作室里的作品迷惑住了，但她比沈宋宇安静许多，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湛亮的黑色瞳仁里，流露出好奇与沉迷。 看到他们眼睛里的光，沈声默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原主。 同样也是用这样惊叹的目光，打量着爷爷的作品。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如今也轮到孩子们来看她的作品，然后露出同样的痴迷的神色。 漆器这种物件的美，果然是不分年龄和时代的。 只是小朋友们恐怕不知道，漆器的美，是要用汗水来堆砌的。 它的美丽背后，要付出不仅仅是技艺这么简单的事情。 要知道，原主用了十几年，才学到了她爷爷所有的手艺。而这背后付出的艰辛和努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带着孩子们玩了一天，次日，沈声默就开始工作了。 工作室里的大漆用完了，她向附近的漆农订了一些生漆，等着氧化使用。 沈声默知道，这生漆可能成为这两孩子接触漆器的第一道开关。 虽然之前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说第一次接触生漆的人都会过敏，孩子们也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一点也不怕。 可是第二天接触大漆后，他们就被肿成猪头的自己吓哭了。 女孩是，男孩也是。 两人抱着头不知所措，又难受，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一开始就没理解沈声默口中的过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还以为只是像春天吸入了路上的柳絮打个喷嚏那样，哪想到，这次过敏的症状会这么严重。 两个小孩，两张原本白净的小脸现在都肿了，看不出原来肤色的颜色，皮肤下许多红丝，看上去可怜极了。 偏偏，去医院还没法去。 就没人不对大漆过敏的，没有。 这是想传承漆器技艺，必须走过的一道关卡，没有例外。 沈声默说：“以前也有人想要来学艺，说什么不管多苦多累，都可以忍耐下来，我答应了，甚至没收学费，但这第一关，他们就挨不住。” “你们想想，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 这是沈声默留给两个小孩的选择题。 说时候，有点欺负小孩了。 因为基本上，十二十三岁的小朋友，还没吃过什么苦，他们现在的生活，又那么舒适，沈声默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能坚持下来。 因为这个大漆过敏，当年的自己天天对着水盆，照着自己，看着肿成猪头的脸，再次哭成猪头。 难啊，太难了。 但这是摆在他们面前必须要克服的困难，如果不能克服，别说她是姑姑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沈声默拿出手机来，甚至想要直接联系她的哥哥们，把孩子接回去了。 不接也不行，沈宋宇现在就闹着要收拾行李，回家。这个鬼地方，他待不下去。 沈声默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走进沈宋宇和沈丝丝在的房间里。 在房间里，她看到两个……脸肿成猪头的小孩。 对不起，不能这样形容他们，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加合适的形容词了。 而她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怎么样？还能学吗？”沈声默问道。 一开始，最活跃，喊着说连学都要不上了，就要住在沈声默这里，跟着她学漆器的沈宋宇哭道：“我不要了哭哭，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玩游戏。” “很好，放弃并不代表，你不是个大丈夫，你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做了个合适的选择，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现在这一关还只是第一关罢了，能在这关就退出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及时止损了，总比进行到一半往后，在她觉得自己找到继承人的时候，再喊着放弃要好得多。 不过，昨天她看了，沈宋宇和沈丝丝都是手巧的小孩，是好苗子，沈宋宇就这么走了，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和可惜。 但她尊重沈宋宇自己的决定，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沈丝丝，“丝丝你呢？要我联系你爸来接你吗？” 沈丝丝并没有说话。 她咬咬牙，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才不和沈宋宇这个猪头一起回去呢！我要和姑姑一起！说好了要和姑姑一起学手艺，我要继续坚持下去！” 她的眼睛里还憋着忍受着过敏反应生出的泪滴，声音很大，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而沈宋宇精准捕捉到了沈丝丝形容他是猪头的那句话。 沈宋宇大怒：“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沈丝丝也气急了，“我和你是一家人，你骂你自己呢，猪头！真的猪头！不，猪都比你聪明！” 沈宋宇因为过敏变红的脸，此刻因为愤怒，变得更红了。 两个小孩的状态忽然就从各自哭泣，变成了掐架，掐在了一起，斗鸡一样对骂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沈声默：“……” 小孩子真的好有活力哦。 而这时的她挑眉看向沈丝丝，想着沈丝丝刚刚的话，面上露出了有些许惊讶的神色。 第127章 漆器 沈丝丝和沈宋宇是堂兄妹,说是堂兄妹，但是实际上，他们就隔几天出生,年纪差大不离。 两人玩在一起的时候是没大没小,从来不会以哥哥妹妹相称，而是从早些时候开始,就是一如此时的情形。 小孩之间就是这样,容易吵起来。 你骂我猪头，我骂你猪头,没个安生的时候。 但他们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吵上这么几句，不理对方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功夫，就在大人不知道的时候和好了。 沈声默早已习惯了小孩子们的相处，也不去制止他们,只让他们闹,别真的打起来,小孩子之间的事，她觉得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为好。 沈声默看向沈丝丝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感兴趣的意味,看着一边哭还一边不肯认输的沈丝丝,见她不再和沈宋宇吵来吵去了,沈声默问道：“丝丝为什么不愿意走？” “我才不要和沈宋宇一起走呢。”沈丝丝揉着红红的眼睛说道。 她的脸也是红红的,手指一旦触碰到红肿起来的肌肤，她就“嘶”的一声,痛苦极了。 过敏反应,有时一些大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沈宋宇和沈丝丝这种小孩子。 沈丝丝现在身体从内而外都很难受，但沈丝丝偷偷看了沈声默一眼，觉得自己表现得不能吃苦的话，沈声默就不要她这个小徒弟了。 就瘪瘪嘴，强忍着，将喊疼的声音忍到了肚子里。 而且，她才不要像沈宋宇那样，一点苦都吃不了呢！太丢人了。 在沈丝丝看来，沈宋宇就是个皮猴子，烦死了。一开始说好了要在小姑这里多呆几天，结果没坚持几天就要回家，肯定要被笑话了。 女孩子面皮薄，要脸，不愿现在就认输。 影响沈丝丝判断的因素很多，但不管如何，她都决定要继续坚持。 沈丝丝年纪小，还不懂将一门手艺传承下去，有什么样的含义。她只是觉得漆器有意思，再加上家里外面的大人都经常说姑姑厉害，还经常看到姑姑上电视，知道学这门手艺不是坏事，就想学，想坚持。 哪怕只比沈宋宇多坚持一天呢。 刚来就走，也太丢脸了。 她要比沈宋宇厉害。 沈丝丝越想，目光越是坚定，拳头也握了起来，大声道：“我不要和沈宋宇一起离开，我要留在姑姑这里。” 沈声默看她，继续恐吓：“可是你看，你的脸，肿成了这样，你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的……嗯，你还能坚持吗？” 沈丝丝顿了一下，眼泪都停住了，点了点头，看起来乖极了，“能的，我能行的。” 她向沈声默保证。 虽然昨天晚上，和沈宋宇商量好了，今天就要走，可真要走了，再没有接触到漆器以及和沈声默拜师学艺的机会了，她就舍不得了。 “真的，小姑姑，我可以的。”她抽抽噎噎的，再三向沈声默保证。 然后对沈宋宇说，“我不走了，要走你一个人走吧，我要跟着姑姑学艺。” 沈丝丝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面小镜子，就是学生时代会藏在抽屉里，偷偷照镜子的那种小镜子，不过巴掌大。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脸后，沈丝丝觉得，她的脸肿得镜子都快装不下了！ 本来已经快要忍住的眼泪，瞬间又开始决堤了。 但没关系，这压根不要紧的！ 她不能再哭了，哭什么都做不成。 沈丝丝咬牙，眼眶红红的，坚强道：“没关系，这也挺可爱的。” 但她的嘴巴瘪瘪的，显然是因为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委屈坏了。 沈声默：“……” 一看就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年纪也不大，能这么懂事真的不容易。 “行。”就凭她这幅心性，沈声默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 虽然心里怜惜这个小女孩，但是沈声默要做的不是一个拯救她于苦难的菩萨，而是做一个带她学手艺的老师。 她只能对她严厉起来，吃得了苦，才能练得成手艺。 宝剑锋从磨砺出，想练本事，就得吃得了苦，吃不了苦，最后什么都练不出来。 “那你就继续留下来，我明天带你去割漆。” “好的小姑呜呜呜呜。”小姑娘终究是忍不住哭了。 沈声默没有训斥她，头一天给她点适应的时间。 她又把脑袋转向已经哭得泪眼迷茫，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剩下的沈宋宇那边，问道：“你呢？你什么时候走？我联系你爸来接你。” 忽然被cue的沈宋宇也沉默了。 顾不上哭，只是思考。 昨天晚上，他和沈丝丝两人抱头痛哭，因为两人齐齐肿成猪头，体会着同样的痛苦，所以他们暂时放下了往日的隔阂，能坐在一起，和平共处，然后商量着要什么离开小姑姑这个魔窟。 可此时，沈丝丝忽然叛变，不走了。 昨天还一起要对抗敌人的好兄弟，今天突然就叛逃，投向敌人麾下了，沈宋宇的表情有一丝丝炸裂。 沈宋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举报沈丝丝。 他忽然失去了组织，也就失去了本来该有的勇气。 现在不敢走了。 如果沈丝丝没走，他却自己提前离开，他爸会不会打死他啊？ “我……我也不走了。”沈宋宇几乎要痛哭流涕了，但一想到沈丝丝还在这里坚持学艺，而他却要回家，也不太想走了，别别扭扭地对沈声默说，“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两天。” “两天？” “那就先一天半吧。”沈宋宇感受着过敏的脸上传来的痛感，战战兢兢的，伸出来一根手指。 沈声默：“……” 行，还挺会讨价还价的。 看两个小孩除了手巧，还都一身机灵劲儿，想必，学东西也一定很快吧？ 确实是好苗子，沈声默宽容大度地想着，笑了起来，“可以，都没问题，如果你们坚持不住，想放弃，可以尽管提。” 其实，对于沈宋宇也要留下这件事，沈声默有些意外，毕竟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沈宋宇没那么能坐得住。 但想着让两个小孩子相互陪伴着，一起吃苦，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件能让他们学艺学得轻松一点的好事。 说不定还能在她背后偷偷骂她两句，减缓一下他们的心理压力，不错，沈声默对眼前的局面乐见其成。 说不定让他们互相攀比着，谁都不服输，能把手艺学得更快呢。 “明白了！” “明白了！” 两个小孩齐声大喊，一时间，颇有气势。 沈声默把准备好的药膏给两个小孩擦了。这是工作室常备的药膏，专治大漆过敏的。 大漆过敏虽然治不了，但是缓解可以做到。小孩子皮嫩，要是留下漆疮就不好了。 他们两人虽然没直接接触到大漆，但大漆具有挥发性，只是身处在这个空间，也受了不少的罪。 沈声默一开始接触大漆的时候，也过敏，也难受，只不过等着时日久了，就有了抗体，就不会再有感觉了。 这是一门第一步就要吃苦受罪的技艺，现在的孩子比起从来，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所以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晚上时，沈声默用绿豆和薏米放在一起，煮烂，捣烂，煮成汤汁，混合在一起，三人喝了消暑，同时也是一味缓解大漆过敏的良方。 还有别的中药可以服用缓解，不过都味涩、味苦，沈声默怕小孩子不喜欢，便煮了这么一锅绿豆薏米汤。 虽然这样，但她还担心有些小孩子吃不惯豆子，或者不想吃稍微有点苦涩的薏米，担心这两个小孩挑食，中药的味道涩而苦是没错，但薏米的味道也苦啊。 不过好在，两个小孩都饿了，她给他们的粥碗，他们都给喝到见了底，也没挑事。 “喝好了？”经过冰箱冰冻的绿豆薏米汤十分消暑解渴，不仅小孩子们吃了舒服，沈声默自己也是惬意的眯起眼睛，慢悠悠的问他们。 沈丝丝：“喝好了。” 沈宋宇砸吧砸吧嘴巴，低声道：“我还没饱……” 说得犹犹豫豫的。 男孩子食量大一些，吃得多，小姑姑和沈丝丝都饱了，他没饱，不好意思了，说完自己还没饱后，还低了低头。 沈声默给他重新盛了一碗，“那就再来一碗，在小姑姑这里，不要饿着了自己，毕竟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 沈宋宇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光了。 沈声默继续嘱咐道：“多喝点，明天带你们去割漆，记得穿上长裤长袖，防晒衣和帽子，全部穿上。” “好。” 一听到能出去，两个小孩眼睛都亮了。 两个小孩子现在还不知道割漆代表着什么，因为待在这里过敏，很不舒服，所以他们就要出去，见识见识这里清新的空气，以及无限好的自然风光。 能出门就代表了自由。 感觉脱离了这里，他们脑子不晕了，头也不疼了，生命都变得旺盛了许多呢！ 沈声默的工作室开在这里，是有地域原因的——在郊外，有一片漆树林，能产出质量最好、最上乘的漆，她经常和漆农打交道，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了些交情。 她和漆农联系一番，说明天带小孩去参观一下他们割漆，获得同意后，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等第二天…… 沈声默开车，带着他们来到郊外一片树林里。 看着面前这些参天大树，他们不认识的树，两个小孩齐齐睁大眼睛，惊呆了。 沈丝丝悄声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宋宇说：“谁让你不走的？活该！” 对于临阵倒戈、忽然决定不走的沈丝丝，沈宋宇心里面还是有怨气的。 毕竟要是沈丝丝走了，他是决计不会留下来的，现在留下来就是为了一口气。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如果现在就回去了，回去之后，他爸可能会抽出腰带来揍他。 他想回去，不叫想放弃，这叫节约。 他得给他爸省条腰带。 “大孝子”沈宋宇觉得自己因为沈丝丝的逞强，简直付出了太多。 和沈丝丝说话的时候，就带了火药味。 “活该活该！”沈宋宇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骂人的词汇也不多，就是自己的复读机，复读着“活该”这两个字。 而沈丝丝只是睨了他一眼。 “要走你走啊？我才不要走呢！我要和小姑姑一起学习，然后做一个首饰盒，给我妈做生日礼物。”沈丝丝已经给自己计划好了未来。 沈宋宇不甘示弱，“我也要做一个首饰盒，给我爸做礼物。” 沈丝丝哼了一声：“你爸真时髦。” 沈宋宇：“……”这是在夸他还是骂他，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回去了。 但他仔细想了一下…… 沈丝丝一定是在骂他吧！ 好生气！ 沈宋宇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 并且立刻思考起了说点什么反击。 但他根本想不出好的回击的话。 淦！ 为什么他就说不过沈丝丝呢？气死他了！ 正此时，和漆农交谈完毕的沈声默走过来。 看着两个个头小小的小孩，她就如同一个带着孩子春游的老师，高声问道：“准备好了吗？一会儿看看人家伯伯怎么操作的，我回去要提问，最好给我写一篇报告。” 还真就是老师的派头，带学生出游，是一定要让学生写一篇日记周记的。 而报告任务的突然出现，立刻让沈丝丝和沈宋宇从天堂回到了地狱。 他们双双呆住了。 “什么？居然还要写报告？！”沈丝丝和沈宋宇异口同声。 “是，还要写报告。”沈声默说道，“怎么，不乐意？” 沈丝丝：“……” 沈宋宇：“……” 如果这世上有梦碎裂的声音，那沈声默觉得，她现在一定听到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现在就是两脸“梦想破碎”的表情。 面前这两个小孩，眼睛里的光聚拢，碎掉，一脸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再起不能的样子，实在……很好玩。 她算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刚来到时，表现得那么开心了，他们以为来了她这，就不用写他们的寒假作业了啊，小孩子的快乐果然朴实而简单，并且容易捉摸。 但是，想多了小朋友们。 以为来她这儿就不能写暑假作业了吗？ 做梦呢小朋友。 不写作业是不可能不写作业的，一定要写作业的。 不仅要写作业，还要检查，评分。 电光火石间，沈丝丝看着小姑姑含笑的眼眸，呆住了，傻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种行为，和学校春游，然后要求他们再写一篇春游日记，要求上交有什么区别？ 因为是学生，所以都不能好好的玩耍吗！ 这太难了！ 沈宋宇早就哭丧着脸了。 他之所以答应来这里，主要的原因就是觉得，不用在家听爸爸妈妈说写作业写作业写作业，但凡他是个爱写作业的，还能来这儿吗？那不得长在自己书桌前面，和书桌融为一体呐？ 结果，他为了躲着写作业和父母的监督，来到了这里，不仅被蚊子咬，还要过敏成猪头！付出了这么多，居然还要写作业！他太难了他！ 他什么都没得到，只收获了痛苦。 呜呜呜，他不想给他爸省腰带了。 就让他回去，就让他接受七匹狼的暴击吧！他现在只想回家了！ 受这么多苦就算了，受这么多苦还要写作业，沈宋宇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于是，消停了没一会儿，沈宋宇又开始，他的眼睛再次变得红红的，哭道：“呜呜呜小姑姑，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不想留在这儿了，我要回家呜呜呜。” 一根小墙头草。 沈声默瞥他一眼，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要看完割漆才能走，毕竟约了人家，不能失信于人，对不对？” “那好吧。”沈宋宇让了一步，觉得晚一点走就可以了。 沈声默再问沈丝丝：“丝丝你呢？写不写？” 沈丝丝沉默了。 看看了小姑姑，再看看沈宋宇……沈宋宇那个大笨蛋，哭得好丢脸，好难看啊，好弱啊。 沈丝丝又偷看了一眼沈声默。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小姑姑好像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好像对他们走或者留并不是很在意？ 沈丝丝撇了撇嘴，忽然就非常不想如沈声默的愿，忽然就不想走了。 笨蛋沈宋宇，哭泣的样子都被大人看到了，说不定小姑姑正在偷偷拍照，等着以后嘲笑他呢。 沈丝丝决计不愿意这么丢脸。 她底下头，很委婉很含蓄地说道：“可是，小姑姑，我没有带纸和笔诶，可以下次再写吧？” 虽然不想丢脸，但是写作业，沈丝丝也是不想的。 没有一个小孩是喜欢写作业的，如果让他们在写作业和手腕受伤一个月之间选一个，相信许多小孩会选择后者。 所以她也要想个办法，逃避掉写作业的事。 能不写作业就不写作业，没有纸笔，她才不信能写得了作业呢。沈宋宇太笨了，遇到困难就解决困难呀，怎么能躲得那么直接呢？ “没关系，我带了。” 沈丝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输了。 “那好吧，那就写吧。”沈丝丝认命了，何苦去反抗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总是无法逃出大人的手掌心。 所以沈丝丝不仅认命了，还多领了一份工具，塞给沈宋宇，让他一起写。 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分享，互帮互助。 一个人痛苦，那是真的痛苦，如果沈宋宇和她一起痛苦，那她的痛苦就被平摊了。 而沈宋宇憋屈着一张脸，快要炸了。 又是沈丝丝，她怎么关键时刻，又倒向小姑姑了！他明明看出来了，她也是不想写作业的！ 笨蛋沈丝丝！她才是大墙头草！总是背叛自己的同伴！ 他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苦呢？ 沈声默看着苦着一张小脸的两个小孩，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算作安慰。 拿上工具，一行人就开始上路了。 漆农笑着看他们，见他们商量好了，就开始带路。 漆树林的位置还算好，半山腰偏下的位置，稍微走走就到了，不需要爬山，不然小朋友受不住。 “沈老师，这是你新收的两个学生啊？”漆农问。 他已经好几次看到脸蛋肿成猪头的人，跟着沈声默一起过来了，现在已经练就了见怪不怪的本事，不会再大惊小怪了，像是见到怪物一样满脸吃惊了。 沈声默答道：“还不算，没入门呢，说不定明天就跑了。” 漆农哈哈大笑：“这样啊，上次那个，我记得没坚持过三天。” 沈声默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笑容稍微有些落寞。 找继承人，比她想的要难得多了。 她一路走，一边低头捣鼓着自己的系统，拿出准备好的跟拍无人机，开始准备直播的工作。 找继承人重要，粉丝值也很重要，这个位面的任务不难，需要的粉丝值却不低呢。 现在要直播条件不太允许，除了山上树多，无人机不好拍摄，最重要的是，毕竟要带着两个小朋友，要留意两个小朋友的安全，对他们负责，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直播上面。 不过她可以随便拍拍，当做采风，拍下素材，然后回去之后剪辑成片，以短视频的形式，也可以赚到播放量和粉丝值。 当沈声默操控着无人机，让它自动跟拍时，跟在身后的沈宋宇忽然“哇”的一声，声音拉得老长老长，好像身体里有什么dna触动了。 “小姑姑，这是什么呀？！”沈宋宇指着无人机，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宝贝。 那种眼神如果要类比的话，就是在玩具店里，看到橱窗里摆放着的钢铁侠手办一样，让他挪不开目光。 如果对面的是他妈，他就要开始撒泼打滚求买。可对面是小姑姑，他不敢。 他接触到漆器，脸肿成了猪头，但是小姑姑却安然无恙，足见小姑姑有多强大，沈宋宇不觉间，就对沈声默充满了敬重。 “无人机，没什么，走吧，不用管它。”沈声默处理好之后，果真就不管了。 本来就是系统的事情，不用她来操心什么。 只是因为有别人在，所以要做做样子罢了，不然显得她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太吓唬人了。 沈宋宇仰着脑袋看着盘旋在空中的无人机，虽然不知道什么门道，但一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羡慕，却是不言而喻的。 他痛定思痛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小姑姑，我不走了，我决定要留下来。” 他爸的腰带，该省还是得省的。 “……” “哦。”沈声默已经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沈宋宇要回去不回去，变了一次又一次，他就是一棵小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就换个方向倒，没个定数。 信他的，她就输了。指不定他下一秒又看到点别的什么，又改变他的主意了。 和他比起来，就连沈丝丝都显得成熟稳重许多了。 沈声默的表情平静极了，没给沈宋宇太多的反应。 但沈宋宇显然已经提起精神来了，神采奕奕地跟上了。 终于步行来到漆树林下，漆农要开始割漆了。 漆农的腰后绑着两个塑料桶，一只手还拿着用塑料盘成的半漏斗形状的容器。 只见他在漆树上，找到了一个没割过的口子，化了一刀，然后把塑料容器插了进去。 “好了。”漆农说。 两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情况，大呼一声，冲上前去看。 只见刚刚被割开的漆树口子，此时有液体缓缓的滑落，虽然是小股的液体，但肉眼可见。 有点神奇。 但因为前面过敏的经验，即使感到好奇，他们也不敢随便碰了。 沈丝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老漆树已经被割过的地方，又看了看新割的地方，问沈声默：“小姑姑，这是什么东西呀？” 这是能让你们过敏肿成猪头的东西。 沈声默笑得温和，问他们：“学过化学吗？” 沈丝丝：“还没有，老师说初三才学的呢。” 沈宋宇说：“这个和化学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这个不是化学漆，是天然漆。”沈声默拍了拍沉默顶立的老漆树，看着它一直延伸向苍穹的树顶，“只有漆树才能产大漆，它的产量非常稀少，所以非常珍贵。” “在古时候呢，人们没有塑料，造不出来，是用贝壳来接漆的。” “哇——” “哇——” 等待沈声默的，是两道不明觉厉的惊叹声，顺带收获崇拜的眼神。 “这个知识点你们可以记在本子上。” 崇拜的眼神立刻消散了，变成了要写作业的痛苦和哀怨。 沈声默微微挑了挑眉稍，继续道：“不过不记下来也可以，以后我会经常提及。”就是不知道他们能跟她多久，能不能待到那个以后。 两个小孩就像身上安着开关一样，一提让他们写作业眼神就暗下去，一提不用写作业了，他们的眼神就又亮了起来。 听沈声默说不用写了，他们立刻显得活跃多了。 沈丝丝乖巧问：“那姑姑，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 “我们跟着伯伯继续看，一会儿他会过来收漆的。”沈声默说。 “好！” “好！！” 此时，两个一心想要离开的小鬼，终于看到了新鲜东西，得了一些趣味，不想走了。 收漆的时候，他们顺着刚才割漆的路线，把容器里接住的大漆一个个回收，倒进腰后的桶里。 忙活半天，也不过收了半桶，而此时，两个小孩已经很累了。 此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刚才沈声默所说的那句：产量稀少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一点点收集，也太辛苦了吧！ 这么稀少，怪不得那么宝贝。 离开漆树林时，沈声默和漆农买了一点生漆，等着回去用。 如果这两个小鬼不走的话，正好可以用来教教他们，当做教学材料，又能卖漆农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割了一天漆，两个小孩怀着丰收般的喜悦回家时，发现事情不对头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昨天已经不那么严重的过敏，又开始难受起来了！ 明明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变好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再次痛哭流涕，因为这个过敏，导致他们两人对着刚刚收来的大漆，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了。 这也太难了吧？ 能给他们一张防毒面具吗？ 大人们都在夸小姑姑厉害，怎么没人和他们说，小姑姑做这个东西曾经受过的那些苦啊？ 好歹经历过一次过敏了，这一次倒也沉得住气。 沈宋宇说：“这样也好，肿成猪头，我们两个谁也不许嘲笑谁。我是乔治，你是佩奇，正好天生一对。” “呸，我才不要。”沈丝丝哭着反驳他，“我是佩奇，我漂亮，你是猪圈里的小猪，丑八怪。” 沈声默：“……” 俩小孩的感情不能说不好，就是听了他们的话，有时候会觉得这两个是一个赛一个的欠揍。 怪不得两个人成天说两句话就打到一起去了。 “好了，你们去把昨天的膏药上了，洗个澡，我给你们熬药喝，明天就舒服了。” 沈丝丝点了点头，沈宋宇也跟着点了点头，看上去都特别乖巧的样子。 他们盯着沈声默，在沈声默说完这句话后，沈宋宇蹦蹦跳跳去开门，朝着沈丝丝招了招手，两个小孩开始往外逃窜了。 看上去像有什么共同的秘密。 沈声默微微一笑。 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还有，我说的报告，一定要记得写。” 沈丝丝和沈宋宇猛然间刹住了脚步。 失败了。 本来他们还以为沈声默把报告的事情给忘了，以为他们两个能逃过一截了。 千算万算，算错了。 听听什么叫做绝望？这就叫做绝望。 不仅干活还过敏，不仅过敏还要写作业。 天哪，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他们也太惨了吧？ 两人哭唧唧走开了。 而沈声默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孩子也太有意思了吧，一点儿作业就能拿捏他们的情绪。 趁着这个时候，沈声默在厨房里给他们熬了绿豆薏米汤，同时加了其他的中药材，全是用来治大漆过敏的。 还有一点时间，就先把今天收回来的生漆搅拌搅拌，然后用无尘布过滤掉。 这些没有经过处理的生漆里面有一些渣滓，过滤下来的就是漆渣，没法用。 过滤后，也还不能直接用，要等氧化。 虽然要带两个小孩，但是她也不能忘记做自己该做的事。 沈声默耐心的操控着，小心翼翼，然后把大漆放在阴干房里，等待发酵氧化。 大漆不能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会晒坏。 就这样，过了一晚上。 翌日清晨，两个小朋友们接连起来了。 任谁看到了他们现在的这个模样，都要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家伙！ 不仅是脸又红又肿，眼睛也是又红又肿，不仅眼眶红肿，眼珠子也是布满血丝。 布满血丝自然是因为没有睡着，原因是……熬夜写报告了。 两人谁也不服谁，本来都不想好好写的，就想着蒙混过关，但不知道是谁先开启了嘲讽的技能，然后就开始对着干了起来。 于是两人都想写出一份比对方好看的报告。 这一对着干，就熬夜了。 沈声默对他们认真敬业的精神感觉到深深的敬佩，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干劲，长大以后，一定是老板心目中的好员工吧。 这种行为该怎么形容……哦，这就叫做主动内卷啊！ “报告我来看看。” 随着沈声默发号施令，两人挨个上交割漆报告。 人家熬夜写，沈声默也不能辜负他们，果真很认真的开始查看了起来。 只不过由于水平受限，他们的报告透着一股子小学生体，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 啊，今天天气真好，天真蓝，我们和小姑姑一起看漆农伯伯割漆……巴拉巴拉，漆农伯伯实在太辛苦啦！ 这种，画风。 而他们对着干的成果、他们内卷之后的成果，就是让每个人的割漆报告都变得特别长。 用数量压倒质量。 于是，他们连在路边看到了枯掉的狗尾巴草、连遇到的老农手指上有伤都要写一写，字体还写得格外的认真。 虽然写得很流水账，知道他们的年纪，沈声默在报告这点上待他们也没有太严苛。 毕竟她想培养的是漆器传人，而不是文学大师。 “还不错，丝丝的观察能力很强，小宇的态度也很认真，字写得很好看。”沈声默点点头，先给了一个枣，却又给了一巴掌，她问他们，“但是，我说的怎么没写进去呢？” 有但是，没好事。 “什、什么？”两个小孩本来还在得意洋洋各自获得了好的评语，听到但是之后的内容，直接懵了。 “古时候，人们用贝壳接漆，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吗？为什么没写进去？这是和漆器相关的内容，是最该被记录下来的东西呀。”沈声默耐心解释。 沈丝丝和沈宋宇沉默了起来。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语文老师拿着她整理出来的名人事迹作文材料，问你为什么没背完一样。 也像好不容易写完一篇作文，自己觉得很满意了，字数那么多笔画那么认真，结果最后得到了老师三个字的评语：跑题了。 沈宋宇直接放弃了抵抗，低头要哭哭。 沈丝丝还在挣扎，小小声说道：“我当时没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事情。” 好吧，就是忘了。 沈丝丝也低头认错了，有些愧疚的样子。 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了，哪儿还记得那么多？ 沈声默看他们几眼，并没有责怪太多。 她道：“跟我来。” 随后，把他们带到了阴干室。 阴干室对着湿度和温度有着严格的控制，不仅用来发酵大漆，还要用来烤制、阴干漆器的坯，所以算是这个工作室的核心。 来到阴干室后，沈声默拿出昨天收割回来的生漆，指着问他们：“看看这是什么？” 小孩子探头，能看到一坨黏稠的褐色的液体。 沈宋宇：“一坨巧克力酱？” 笨蛋沈宋宇，这怎么可能是巧克力酱？沈丝丝翻了个白眼。 她抿唇，然后说：“这是小姑姑想要考我们的东西！” 沈声默：“……”小姑娘，你很聪明，但用错了地方。 但两个小孩积极回应她的态度，她还是欣赏的，虽然小孩子好动的毛病他们有，但他们也是有好学的心在，这样就是能教的。 “这是我们昨天收割回来的大漆。”沈声默搅弄桶里的大漆，一边对两个孩子解释道，“一开始，刚刚割出来的漆是乳白色的，但经过氧化后，逐渐便褐色，彻底氧化后就是黑色。我们有个词语叫做‘漆黑’，形容的就是这种颜色，还有个成语叫做‘如胶似漆’形容的就是这种黏稠感。” 一番话，虽然前半部分氧化什么的对于小孩子来说是难懂的，但是后面沈声默说的“漆黑”和“如胶似漆”，把一段难懂的化学变化过程解释得生动而明了，有了画面感，两个小孩就有些听懂了。 他们脑海里已经想象出来漆的样子了。 感觉好简单哦，小姑姑好厉害哦。 沈丝丝眼中的光更亮了些，跟着搅弄搅弄几下，然后放眼看了一下阴干室，对着摆放在柜子上的素胚看了几眼。 她的手忽然变得痒痒的，一想到这就是构成漆器的材料，不免有些兴奋了起来，眼睛变得更亮了。 她跑到离着沈声默更近的地方，问沈声默，“小姑姑，这些大漆，能做出你工作室里那些bulingbuling，很好看的漆器吗？” “能。” 沈声默指着墙上的木质胚，说道：“挑一个，跟我走，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界。” “好耶！！” 第128章 漆器 漆器的胎体多种多样,其中有木质胎，陶瓷胎等，沈声默工作室里常备的就是木质胎和陶瓷胎。相较来说,陶瓷胎的操作要更偏简单，制作成的物品比如杯子等,也更偏实用性些。 不过,为了锻炼两个小孩的动手能力,沈声默故意选用了木胎。 一个好的料子，就是得精雕细琢。 木胎是，小孩子也是。 如果就连区区这点烦躁枯燥的打磨工序都克服不了，那想必以后也不能克服学艺路上遇到的种种障碍了。 挑选继承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得试试这两个小孩到底有没有能让她耽误时间继续培养下去的潜力。 就他们这两天的表现，能坚持下来，可能还是因为新鲜感没过去。要是三分钟热度，是决计不行的。 她要观察一下,看他们有没有长久坚持下去的韧性和资质。如果有的话，才值得她搭上时间和精力去培养。 传承人不是那么好找,可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沈声默选了一个木碗，沈丝丝和沈宋宇选了个小点的、喝茶时用的杯子,比起沈声默手里那个碗，他们手里的杯子小了许多。 选定好,沈声默带他们离开阴干房,来到了另外的工作室里。 在这个房间里，主要完成的是素胚以及打磨的工作。 沈声默拿出了三张打磨纸，一人一张,分别塞给沈丝丝和沈宋宇,“好了,开始吧。” 开始？ 沈丝丝和沈宋宇懵了一下。 不是要见证奇迹吗？ 给他们一张纸干什么？折纸飞机？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两个小孩子不明所以，困惑的目光看向沈声默，等着她的解答。 沈声默却不说话了。 她只是拿着磨砂纸绕着木碗的边缘，开始“沙沙沙”的打磨起来。 不出片刻，她的手上就落满了木头的飞絮，碎屑飘得到处倒是。 那些像灰尘一样的木头屑纷纷扬扬，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的活泼。 她抬头，看着两个小孩子，问道：“我是怎么做的，你们都看清了吗？” 沈丝丝和沈宋宇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能照着做吗？” 两个小孩点头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原来现在，就要让他们自己动手了。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他们这种反应，在沈声默的意料之中，沈声默也轻点了下头，“好的，开始吧，把你们的坯体打磨光滑，才能进行下一步制作。” 沈声默嘱咐道：“还有，我需要一篇体验报告。” 报告，又是体验报告！ 听到这句话，原本要开始动手的两个小孩动作立马一停，立即垮着两张长得差不多的小脸，丧里丧气，磨磨蹭蹭，慢慢悠悠地拿着磨砂纸摩擦起来。 他们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再写体验报告了，好难哦！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刺耳的“沙沙沙”声，如果有牙齿敏感的人在这里，现在就要受不了落荒而逃了。 沈声默很安静，小孩子们也很安静。 但两个小孩的眼睛都变得越来越亮了。 他们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在这简单枯燥的行动中，居然感受出一点点乐趣出来。 本来以为做这个，只是看起来好玩，没想到自己开始做之后，更有意思，木杯子的形状会因为他们的动作发生变化，他们有点停不下来。 沈丝丝和沈宋宇开始快乐了。 他们觉得，什么漆器，什么学艺，也就是和他们上手工课的时候差不多嘛。 有时候去少年宫里面拉坯、捏陶瓷，也是这样玩的，他们能在少年宫获得许多乐趣，在这里同样也能活得很多乐趣。 什么漆器，真是太简单了，简直轻轻松松好不啦？ 迅速掌握不就显得他们很威风很聪明？ 他们开始有干劲了。 不仅有干劲了，还因为对方的存在，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 沈宋宇先问沈丝丝，“你会了吗？不会我教你。” 沈丝丝不屑地回答道：“我早就会了啊，你现在才学会吗？看来还是得我教你。” 沈宋宇：“……” 他又开始有那种说不过沈丝丝的感觉了。 于是沈宋宇只能用鼻音表示自己的愤怒。 沈宋宇：“哼！” 沈丝丝才懒得管他，他哼她也哼。 沈丝丝：“哼！” 谁不会啊，大笨蛋沈宋宇！ 两人的比试变得更加白热化了起来。 沈丝丝和沈宋宇都想在小姑姑面前表现好一点，以此获得夸奖，他们不甘示弱，谁也不让谁，态度一个赛一个的认真。 看到两人“沙沙沙”磨得飞起，沈声默笑而不语，并不阻止，只是看戏，依旧埋头专注自己的事情。 相比较起来，她的这个碗可比他们的杯子大得多，需要打磨的面积也大得多了。 就这样，一场无声的较量没过多久，以沈宋宇耐心告罄的结局宣布告终。 沈宋宇累了，他率先把杯子一甩：“我不干了，我好累啊。” 他的手腕酸了。 酸得要命。 他一直在等沈声默说一句话，让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沈声默居然没有发号施令让他们停止，她自己也根本没停，看上去就像不知道疲惫的样子，她这是要把手腕都磨脱臼吗？ 为了和沈丝丝争一口气，他已经坚持了很久了，但现在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的手腕酸痛到快要废掉了。 本来过敏就很难受了，现在手腕又这么酸，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沈宋宇有点气，生气自己也生气命运把他安排在这里的处境，又有点想哭，他的身体真的不舒服极了，“小姑姑，我好累，我能不能休息会儿？” 沈声默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碗。 碗面依旧凸起明显，打磨了跟没打磨一样，依旧一边凸起、一边凹下去。 沈声默微微挑起眉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话先说好了，你这样的碗，可不好继续往后做，一会儿等看到它的样子，你不许哭。” 她的目光没有透露半分自己的情绪，但心里微微叹气，但好在她对两个小徒弟的成果并没有太高的预期，倒也谈不上十分的失望。 “嗯嗯！”此时的沈宋宇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自己获得了解放，正为自己获得的休息权而沾沾自喜。 能休息了，真好，他刚才手腕最酸痛时候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沈丝丝看他一眼，发现他居然被允许休息了，本来也想跟着休息的，但是又看了眼明显比他们光滑许多的沈声默的碗，又和自己较起劲来，坚持了一会儿。 打磨了个大概，比沈宋宇那个好一点，但绝对算不上光滑。 可沈丝丝尽力了。 她以前觉得，写个小作文，手腕就酸得要断掉了，很痛苦。可现在她才知道，和做这些手艺活比起来，拿起笔写字，那是真的毫不费力，不算什么折磨。写字用力轻，做手艺活用力重，还不能停，她能想象到，要是自己长久地磨砂磨下去，她的手腕快要废掉了。 当然，如果写作文不费脑就好了。 “小姑姑，我也好了。”沈丝丝说。 她故意把面对沈声默的那一面，打磨得光滑些，只有自己能看的这一面，则是要敷衍许多。 沈声默扫了她的杯子一样，不管是沈宋宇，还是沈丝丝，都做得不够好，她把他们所有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揭露，也不批评，说道：“好，我还要一会儿，你也可以先休息一下，再等等我。” 接着，更加密集的“沙沙沙”声响起了。 沈声默先是用了400目的砂纸先粗略打磨一遍，然后再换了800目的，最后换1000目的。 和小孩子们的敷衍比起来，沈声默不管是态度还是次数，都要严谨认真得多。 有些事情光是口头说没有用的，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更有用。 沈声默希望，他们能学到的东西，不仅仅只是技艺这么简单。 但凡能对他们造成一点点影响的，就都是有用的。 “好了。”沈声默把三人打磨的坯体放在一起。 沈宋宇和沈丝丝此时瞬间自闭了起来。 本来他们还不觉得自己打磨得粗糙有什么错，现在和小姑姑的放在一起，差距就显露出来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自己菜，而是害怕别人比你强，还要在同一环境下进行评比。 现在就是。 看着自己的杯子和沈声默的碗摆在一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沈声默之间的差距，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人深深的被伤到了。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最后做出来的成果相差会这么大？ 两个小孩都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说沈声默做出来的成果是买家秀，那他们两个做出来的就是最强卖家秀，拿不出手，只能沦为搞笑素材。 他们立刻想要亡羊补牢，还想重新回炉，再打磨一遍，沈声默却说：“不，我们接下去，要固胎。” 固胎？什么是固胎？ 沈宋宇和沈丝丝两人又懵了。 固胎，顾名思义，就是要加固胎体。 在古时候，人们就发现，在陶瓷木器等东西，髹饰一层漆，有利于器物的保存，大漆被广泛运用，直到今日。除了最为基础的防腐蚀放蚊虫等功能，已经发展出一套更独特更完善的美学系统和技艺。 沈声默拿出了之前氧化发酵的大漆，拿出一张无尘过滤布，让两个小孩拉住，过滤了一遍大漆。 “给你们的胎体上漆，小心点，不要碰到皮肤。”沈声默知道他们现在过敏症状还没消退，身体估计都还不舒服，对他们的状态很是关照，发给他们一人一副手套，还有一支上色用的笔。 “知道了，谢谢小姑姑。”又是应得异口同声。 三个人各自拿起自己的胎体，沾了沾氧化后变得深棕的大漆，然后涂在木碗木杯子的表面，均匀一层，薄薄一层。 这一步的目的是让大漆和木头的纤维融合、渗透，故也称透漆。 刷子排列紧密均匀，把杯子表面涂得均匀，透出一股棕色的色泽，因为很薄，所以能看到下笔的时候，笔触落在杯表面上的样子。 沈丝丝制作的时候，偷偷看一眼沈声默的进度，再看看自己手上没有被打磨好的杯子，心里生出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涂饰完毕后，沈声默把三个人的作品放在铁网上，放在一起，然后还用云台拍了个近景。 做完这一切后，她把作品放进阴干箱里，等着阴干。 在第二道工序之前，必须要阴干透彻，这又是一项漫长的等待过程，需要不小的时间。 “好了，今天的授课就先到这里结束，我们明天继续。”沈声默宣布下课。 沈丝丝和沈宋宇如释重负，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们今天干活干得这么认真，这么棒，一定是很不错的表现吧？ 小姑姑明天一定会夸奖他们的！ 两人天真地想。 晚上。 小朋友们写完报告后，互相道了晚安，睡觉了。 沈声默则没有。 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和带娃，她的工作量比起之前，其实大了许多，身体上的消耗和精神上的消耗都有，等到了晚上，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她终于能抽空来做自己的事情。 工作室里的用器一应俱全，不管漆器用品，还是电子用品，都有。 沈声默打开电脑，然后把今天拍摄到的素材一通剪辑，然后剪辑压缩成大概五分钟左右的小短片，剪辑完毕后，就等着审核上传了。 沈声默还没穿进来的时候，原主就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有公众号，短视频账号，微博账号，一应俱全。 作为一个传承人，原主也有着要把技艺发扬光大的想法，所以一直在努力的宣传。 沈声默挨个点击查看了一下自己各种账号的粉丝值。 公众号，平均每篇推文的阅读量在五六千左右，不算很高，但胜在稳定，说明粉丝足够死忠。 微博号，粉丝量比较爆炸，二十万，但沈声默估计有不少都是假粉，观众她就是为了抽奖转发的环节，顺手关注一下，有效粉丝的数量可能没那么多。 短视频网站，粉丝十二万，胜在平时的互动和活跃量一骑绝尘。 感谢原主给她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基础盘，让沈声默不用在想着培养继承人之余，还要头疼着怎么去经营这些账号。 除了公众号，沈声默把今天剪辑的视频取名为“和两个小徒弟的第一课”，然后全部上传到各个账号上，最后等着审核，发布。 不多时，后台就传来推送消息，说她的视频已经通过审核，发布成功。 这个平台上的粉丝们都很死忠，基本是每期推广视频都必看的。 一经推送后，不过两分钟，立即有人来按爪，撒花，评论区顿时就变得十分活跃了。 【嘤嘤怪】：第一！ 【你叭叭叭的嘴】：第一！！让我看看沈老师这一次发了什么新作品！！ 【一拳一个】：前排！！！ 【热心市民王先生】：沈老师好久没有上新营业啦，我康康啊！！ 【沉迷斗图不可自拔】：啊啊啊啊……咦，这期不是作品诶？ 【贝可可】：啊……诶？居然是两个小朋友！！ 点开视频的观众们很快发现不对劲儿了。 以往的沈声默上传视频，基本上都是她最近一件作品的制作过程，展露了一些工序，以及一些她自己创新的想法和尝试。然后会给观众们展示美美美的漆器，收尾。 可今天，过程没有，美美美的漆器没有，有的是两个瓜娃子。 瓜娃子和沈老师割漆，瓜娃子和沈老师一起做漆器。 虽然做出来的样子歪瓜裂枣不成样子，但是，观众们深刻体会到瓜娃子们的用心和认真。 毕竟光是顶着那一张过敏的脸跟着走完全程，还要被丧心病狂的布置作业，就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 光是为了这一点，他们就值得为这两个瓜娃子点赞一次。 但凡关注沈老师的人，谁还没自己试图动手做过漆器呢？看着沈声默在视频里一顿操作猛如虎，再加上她经常在视频里讲解一些简单易懂的制作步骤，搞得他们这些看客手痒无比，忍不住也跟着试了。 试完以后，世界上多了许许多多伤心的人，和许许多多伤心的故事。 想做漆器，各种辛苦，他们都懂，都懂。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到底没能坚持下来，最多也就当云养个兴趣爱好，偶尔看看沈声默的视频，打发打发时间，感慨一下沈声默的手艺，再也没有自己上手试过了。 直到今天，他们看到，有两个小朋友，居然一边哭唧唧跟着学，一边不愿意放弃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啊！ 【你叭叭叭的嘴】：哈哈哈哈我是佩奇你是小猪，这两小孩子搁这儿说相声呢 【柠檬精】：笑死我了，小妹妹和小弟弟满脸都写着我最厉害我最机智，但我一点儿都感受不到油腻，怎么都这么可爱呢？ 【正义之光】：相声界的未来需要你们 【=3=】：哇呜，感觉要不是两个孩子都在，他们肯定就都跑了。但是现在好像无形中竞争了起来，谁也不肯让谁，所以都留下来了，这是我们默默的计谋吗？点了个赞 【扁扁鸭】：哇，好像还真是这样，笑死了，为了干掉对方所以努力变强，结果对方也在不断地进化变强，两个小朋友都不错，继续努力呀 【火锅串串香】：我没学好漆器是因为我没有恒心吗？不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小伙伴可以给我捧哏 【半夜人敲门】：小朋友们做漆器做得不太行啊，看成品这样，现在的人别的不怕就怕入错行，还不如及时转行去讲相声吧，十年后的春晚我要看到你们 【羊蝎子】：哈哈哈你们干嘛啦，两个小朋友能看到的，别逗他们了 弹幕哈哈哈笑成一团。 为了保护两个小朋友的**，沈声默没有让他们露正脸，选取的镜头，都是不露脸的。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到他们的可爱。 肉肉的小手是可爱的，上头吵起架来互喊笨蛋也是可爱的。 小孩子的世界简简单单，有时候看到他们在那快乐地生活着，就是一件很治愈的事情。 观众们对两个小朋友的出现是十分欢迎的。 一直在关注后台，等着观众反应的沈声默见到这个情况，满意了。 目前来看，观众们的反应还是很不错的，说明她们喜欢看这个。 既然如此，第一课有了，第二课也要安排起来，还有第三课，第四课。 这些视频不仅仅可以当成两个小孩的成长记录，还可以当教学教程，一点也不浪费。 而且，收上来的报告让沈声默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指望这两个小孩记录他们的学习日常，那是决然不行的。 让他们写个报告像是要他们的命，看在他们两个在学校里语文成绩都挺让人着急的。 这视频发布到网上还有一个好处，除了作为教学记录，网友们也可以把这当成教学视频看。 要是有心人想要学习，按照视频上的傻瓜教程来，总能做出点模样来的。成品好不好看，要看用心程度。 当沈声默退出后台时，她的系统面板也开始更新。 【第三天：晴 直播间状态：关闭 粉丝值：500011200/100000000】 视频发布出去三个小时，数据就更新了。 增长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不过需要的目标值也是很高的，任重而道远，她还是得继续努力。 沈声默关掉直播面板，等着给小孩们准备第二课。 —— 次日，晴。 今天太阳有点毒，炙烤着大地，十分闷热，看来是快下雨了。 沈声默把所有摆在后院的东西都收起来，然后等着给小孩子们上课。 当沈声默悠哉悠哉翻着书本时，小孩们就过来交作业了。 “小姑姑，这是我和沈宋宇两人的作业。” 沈丝丝他们，死也没想到，都小学毕业了，还要写日记本。 本来以为小学毕业了，都是即将要去上初中的学生了，怎么说都算个大孩子了，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能少写点作业多玩一会儿，哪想到长大了一岁，身上压着的担子更重了。 而且这暑假日记对他们来说，真是该死的难啊！ 沈丝丝和沈宋宇为了让第二篇写得和第一篇不重样，都快把笔头给抠烂了。 沈声默点点头，然后接过来，看了几眼。 “小姑姑说，我第一次写的报告不对，于是我第二天就加上了：漆农在古时候，是用贝壳接的漆。漆还是天然漆，不是化学漆。我又去查了一下什么是化学漆，然后发现我看不懂。” 这是沈丝丝的。 在这一段话后面，她还自己给加上了一个囧囧落汗的表情包。 沈声默翻看着这个本子的同时，沈丝丝惴惴不安地在她身旁站着，担心今天写的日记又有哪里不对。 沈声默的视线移向另一个本子。 “今天是快乐的一天，我比沈丝丝更早的完成了小姑姑给的任务，明天我一定会做的更好的！” 这是沈宋宇的。 而他骄傲地在一旁站着，昂首挺胸，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他是真的非常认可自己在日记里说的话。 沈声默抬眼看了一下沈宋宇，发现他居然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可自拔，似笑非笑的，暗暗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现实教他，什么叫做谦虚一点吧，她就不说什么了。 “还有待改进。不过都有些许进步，继续努力。”沈声默落下了几句评语，她指着沈丝丝的日记，“化学漆的概念，现在不用理解得特别深，等到你们之后学习了物理化学，有了一定的学科基础，再理解起来会方便一些。” 她表扬沈丝丝，“丝丝这次记录得不错，私底下也有自己的学习和思考，继续保持。” 至于骄傲的沈宋宇，沈声默没有点评。 但沈宋宇听着沈声默说的话，再看一眼因为沈声默的表扬高兴得笑了起来的沈丝丝，心里立刻不对味儿了。 只夸了沈丝丝，没有夸他，就已经表明问题了。再加上刚刚他也看到了沈丝丝写的日记内容，只想直呼，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沈丝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骄傲的小孩无法再骄傲了，他意识到了今天记录日记这一点没能赢过沈丝丝，表情变得肃重了许多。 他心里有一点不高兴，还有点羞愧，想回去重新写日记，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暗下决心，打算之后的日记要好好写，要把他今天在日记里写下来的这段话变成事实。 于是，等不及的沈宋宇催促起来，“姑姑，我们该开始学习今天的内容了吧。” 沈声默带着他们再次走进阴干室。 在阴干室里，昨天做好固胎的坯体已经阴干完毕。 阴干室的湿度和温度是不受外界影响的，所以不管外面什么天气，都能保证漆器工艺正常进行。 沈声默拿出铁网，上面放着的两个杯子和碗，已经干透了。 按照提前做好的记号，沈声默把他们的作品分给他们。 沈宋宇拿到自己的杯子，怔了一下，然后大喊道：“哦，不！这不是我的杯子” “哦不，这就是你的杯子。”沈声默语调平平，指了指杯子底部，说道，“看看，杯底有你做的记号。” 沈宋宇红着脸，看了个究竟，发现，这果然是他的杯子！ 不，这么会呢？ 他的杯子为什么上漆之后，会有裂缝，会干裂，然后里面还有起泡泡！看起来怎么那么丑陋呢？！ 明明都是一样的漆和一样的胎体啊！ 昨天晚上，他回去还忍着过敏睡觉了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付出了那么多就得到了一个丑东西，沈宋宇心态有些崩了。 虽然没掉眼泪，但沈宋宇满脸写着哭哭。 沈声默说：“因为你打磨的时候，太不认真，太过敷衍了。我说过，不管任何一步，都要小心细致，不能敷衍，不然最终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漆器是死物，没有思维，不是人，不会看你是谁，就会对你好一点。它只会把你对它的好，一点一滴反馈回来。如果打磨得认真呢，就像我这个，很光滑，基本没什么瑕疵。如果不认真呢，就是沈宋宇这样。” 沈宋宇此时已经羞愧的底下头去，不敢再为自己昨天的偷懒而洋洋自得了。 还以为他能在速度上战胜沈丝丝呢，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呜呜呜。 当沈宋宇一脸哭丧的时候，沈声默话锋一转，看向沈丝丝。 沈丝丝下意识想把自己的杯子藏好，但是来不及了。 “还有你丝丝，你虽然比宋宇的好一些，但是你也没有耐心，没有坚持到最后。虽然你没有开裂的现象，但因为你两边打磨得不一致，导致你上色后，一点也不均匀。” 沈丝丝低着头。 昨天看着她打磨后的杯子，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了，现在，不好的预感果真成真了。 在她的视角下，并不能猜到昨天沈声默就看到了她杯子一半打磨好一半没打磨好的事。 但现在沈声默的神态和语气，让她明白了一件事，昨天沈声默就看出来了，只是没说而已。 果然偷懒是不行的，即使姑姑没有发现，但最后还是会因为其他的原因暴露。 果然人不要做亏心事，纸是保不住火的，她以后再也不做这种遮遮掩掩的事情了，心里一点儿都不好受。 “你们两个，知道怎么改正了吗？”沈声默温声问。 沈丝丝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再去打磨。” 小女孩心气高，不想挨骂，又有很强的改正意识，被指出了错误，就想立即改掉。 “来不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今天来涂漆髹饰，上步的步骤，已经没有机会给你们纠错了，只能继续下去。” 两个小孩的脸都垮了，一个个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成品，像看到了什么嫌弃的垃圾一样。再看看小姑姑手里的那个光滑的碗，啊，手里的杯子简直没法要了啊！ 他们想要更好看的杯子，现在拿着自己手里像废品一样的杯子继续做，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只能提醒他们，他们因为一时偷懒错失掉的好东西。 见他们郁郁寡欢，沈声默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不过你们肯主动尝试第一次就很不错了。” “我在你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做得不比你们好。失败也没有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只要吸取失败的教训，下次还能做出更好的作品。这一次不是最后一次，你们之后还有机会再重新做。” 失败的教训是刻苦铭心的，沈声默不会用棍棒教育来教育小朋友，不过像这样的，让他们历经一点点挫折，然后让他们记住现在的感觉，是比什么都强的良药。 一开始就打好认真耐心的基础，比以后再去纠错，要更有效率得多。 果不其然，两个小家伙听到她的鼓励后，用力点点头：“嗯，明白了！ 啊……真好骗，不是，真好沟通。 沈声默笑了笑：“好了，我们开始第二个步骤吧。”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漆，沈声默放在台面上举起来一瓶黑色的漆，然后倒了一点放在玻璃垫上。 “哇——” “哇——” 这是两个小朋友不明觉厉的惊呼声，虽然看不懂，但很捧场。 沈丝丝问道：“姑姑，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完全氧化变成黑色的大漆吗？” “是，也不是。”沈声默拿着一把小刷子，轻轻把黏稠的黑漆研磨开，“从生漆到黑漆，要经过工序的制作，现在已经是成品了，我们直接拿来用就可以。” “我们加点稀释剂。”沈声默又拿出了一瓶写着稀释剂字样的液体，用胶头滴管抽取了一些液体，然后滴进黑漆里。 “什么呀，好香呀。”这是沈宋宇的声音。 “橘子油，稀释剂。”沈声默轻轻的把加了稀释剂的黑漆推开，“稀释剂还可以用别的，不过我比较喜欢这样，味道清香，干燥性好。” “哇——” 两个小孩依旧听不懂，但是依旧都很捧场，沈声默一说完，他们就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声。 真的好有意思啊，他们还以为像画画一样，直接把颜料给涂上去呢，结果不是啊。 而且什么稀释剂，什么东西的，听上去不明觉厉，让他们感觉自己都变成了大人呢，和学校里那些只会逛小卖部攒方便面里的卡片的同学一点儿都不一样。 真帅气。 稀释完毕后，又是每人一把小刷子，让他们上黑漆。 依旧是带了手套，不让碰到皮肤。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两个小孩这次认真多了。 他们举着自己的杯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杯子看，一双手有些颤抖的、战战兢兢的、把黑漆涂上去。 ……最终的成品，当然还是没有沈声默做的好， 沈宋宇都后悔死了，一看到沈丝丝那边，勉强还算个还能看的杯子，而自己这里则是一个开裂的杯子，他心情就很复杂。 为了掩盖第一层开裂的真相，他就特意在裂开的地方上补上一层厚厚的黑漆，以为别人就看不出来，可哪想，涂出来的结果又是凹凸不平，凹凸不平。 沈宋宇快哭了。 沈声默这个时候反而安慰道：“没事，一会儿还有别的工艺，有掩盖掉的可能。” 骗小孩的话。 一旦有个环节毁了，那想要挽救，就是很难很难的了。 不过可能性确实是有的，但以现实的情况来看，那点儿可能性可以直接给看成不发生。 她确实是在骗小孩，但没办法，她得保护一下他们做手工的积极性。 听了沈声默的话，沈宋宇点点头，然后把自己髹饰完毕的被子放到铁网上，让沈声默拿去阴干。 沈丝丝的髹饰过程倒是比沈宋宇好一些，因为一开始她打磨得要更认真一点。 不过，也就一点，要是比起沈声默那边的成果，她这又要差远了。 比上远远不足，比下稍稍有余。 看着现在得到的成果，两个小孩都后悔了，如果时间能重新倒流一次，他们一定会乖乖听话，不喊累，不喊疼，一起和小姑姑打磨到最后的！ 小姑姑说，说漆器，费时费力，要好多好多天才能做完。 小朋友们见到杯子进入阴干箱，便以为今天的任务结束了。经过两天摧残的他们，已经知道报告是绝对逃不掉了，便乖乖的问沈声默今天布置什么作业。 沈声默略微惊讶的挑眉，然后说：“今天不急着布置作业，一会儿还可以上一道工序。” 听了这话，两个小孩都怔了一些，有些惊讶，他们还以为今天也要像昨天那样，要干透等一整天才能继续呢！ 原来每个步骤都不一样的呀。 小姑姑真厉害，不仅都记住了，还能教他们，不愧是传承人。 趁着胎体阴干的时候，沈声默给小朋友们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又喝了一些中药泡水，缓解的了过敏的不适感。 一直等到下午，即将傍晚的时候，一直在阴干箱里呆着的胎体终于可以用了。 沈声默把他们都拿出来，观察了一下，确实是半干状态，这才说：“我今天教你们漆器工艺里，较为简单的一种技法。” “哇——”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如果是修仙小说的话，应该就是师父把他们拉进门，说要教他们不传之秘，做关门大弟子一样，能不激动吗？ 他们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学到这么高级的东西了！ 技法诶！ 这要是让他们开学后的新同学知道了，那他们应该是初一学生中最靓的崽了吧！ 沈丝丝和沈宋宇探着两只小脑袋，眼睛神采奕奕。 沈声默从柜子里，拿出一排琳琅满目的固体颜料，大部分都是传统的矿物质颜料。 她说：“先从犀皮漆开始，你们现在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两种颜色。” 好耶！！ 第129章 漆器 犀皮工艺是一种古法工艺,是通过起“埝”来营造出凹凸不平的效果，经过一遍髹饰，再经过打磨抛光,把“埝”和髹饰面摩擦到同一高度，然后呈现出多种颜色缠绕的不规则图案。 这种工艺,有种自然而神秘的感觉,仿佛天然形成的花纹，没有经过精雕细琢,但又无处不显精致。 当然,它叫犀皮工艺,但实际上和犀牛没什么关系，并不是用犀牛皮做出来的，只是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而已。 沈声默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矿物质颜料,按照自己的习惯,选择了赭、赤两色。犀皮工艺一般都需要三种颜色,这剩下的第三种,就直接用黑漆的“黑”来充当了。 两个小孩看着一罐罐摆在自己面前的矿物质颜料，抓耳挠腮,好像犯了选择困难症。 最终，先做出选择的是沈丝丝。 她选择了松石绿,还有朱砂红。 沈宋宇着急死了,他本人是没什么审美的,平时穿衣服也是随便穿一穿,妈妈给什么穿什么,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 让他选颜色,就和让他自己选衣服一样,一头雾水,什么都选不出来。 在他眼里，所有的颜色都是一样的，差不多的好看。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要用什么颜色，一时间为难极了，十分纠结，无法做出选择。 沈丝丝问他，“你喜欢绿色吗？” 她的眼睛往沈宋宇脑袋上看。 沈宋宇：“……” 虽然他只是个小男孩，但他也是知道点事的啊，班里的小男孩就喜欢拿着绿色开玩笑，他怎么能喜欢绿色呢？ “你才喜欢绿色呢。”他生气地回了一句。 但当沈宋宇眼睛瞄到沈丝丝，他忽然有自己的主见了。 他和沈丝丝一样，选择了松石绿，还有朱砂红。 选完之后，沈宋宇脸上的急色消失，变得气定神闲了起来。 这个选择，看似盲从，但实际上却充满了智慧的考虑。 沈宋宇是这样想的，如果他和沈丝丝选择的不是同一个颜色，成品做出来后，他的更丑，那怎么办？ 那就是颜色选错了。 那样他肯定会后悔的，就像之前因为偷懒做出来了一个丑丑的杯子时的后悔一样。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犯这样的错，要错一起错，不能自己错，所以必须要和沈丝丝一样。哪怕沈丝丝的选错了，他没选错，有沈丝丝和他一起丢脸，他也认了。 而沈丝丝看了沈宋宇一眼，见他和她选择了一样的颜色，相当没劲儿地耸了耸肩。 “选好了？”沈声默问。 “选好了！” “选好了！！”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特别的有气势。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间疾苦。 “选好了那就行，现在我先来给你们示范一下怎么做犀皮漆工艺。” 沈声默首先给两个小孩调了漆。 把漆倒在玻璃垫子上，加入矿如物质色粉，然后加入桐油，以及已经豆腐等增加黏稠性，搅拌均匀，就能得到颜色对应的色漆。 而随着她的动作，两声感叹声接连而起。 “哇——” “哇——” 沈宋宇和沈丝丝看着沈声默的动作，异口同声，又是两声不明觉厉的惊叹声。 感觉好神奇哦！ 明明刚才还不是这个颜色，怎么就变成了绿的，红的，还有黄的？ 就好像给它施展了什么神奇魔法一样，比老师在课堂上给他们施展的科学课实验，还要更加神奇呢！ 此时，两个小孩看向沈声默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崇拜与敬佩。 小姑姑好厉害哦，果然和他们爸爸妈妈说的一模一样，是身怀绝技的人啊！怪不得爸爸妈妈让他们好好听小姑姑的话，因为小姑姑她真的有本事啊！ 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只要展露出比他们绝对的优势，展示一点他们没有见过的本事，就能在他们心里占据绝对的地位，并且能征服他们，收获他们的喜爱。 或许他们都没发现，短短几天时间，跟着沈声默上课，从一开始的排斥痛苦，到现在的被吸引、好奇、惊叹，他们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不过，小朋友年纪还太小了，并没有太大的反思和总结的能力。 他们跟着自己的情绪生活，现在，被沈声默的动作牢牢吸引去了目光，无比惊奇，就忘记了自己在一开始来到这里时的种种想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姑姑套牢了。 尤其沈宋宇，他现在已经不再思考回家、和挨不挨打的事了。 虽然，之前没有哭着吵着说要回家，但他那只是因为沈丝丝在，要显得沉稳成熟一点，不能被人看扁，所以不哭不闹而已，并不是真的很沉稳很成熟。 实际上，沈宋宇心里早就像煮了一壶开水一样，快哭开了，一直在掐着手指，算他什么时候能回去。 但这一刻，他已经把回家的事完完全全地抛诸脑后，对眼前的颜色变化，感兴趣极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声默手中的动作，等着沈声默的吩咐。 沈声默看了他们一眼，把松石绿和朱砂红的色漆推到他们面前，对两个小孩子说道：“这是你们的。” 她把黄色和红色的漆放到自己面前，“这是我自己的。” 色漆的分量很小，只用眼睛看，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沈宋宇和沈丝丝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被沈声默的态度感染，态度很郑重的，认真盯着自己面前的色漆看。 他们等着沈声默的讲解，在看完色漆后，两双带着求知欲的眼睛，转向了沈声默。 那样子好像在说，他们想从沈声默这里了解到，眼前的色漆，到底是怎么用的，眼神看上去很有求知欲。 沈声默对他们这种求知若渴的眼神很受用，她又摆出了一份黑漆，然后给沈宋宇和沈丝丝一人分了一根牙签：“看着我，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沈宋宇和沈丝丝也是被最近接触到的东西给震撼到了，所有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到了沈声默的手上就有了新的用处。 所以，即使沈声默给他们的只是普通的牙签而已，他们也像拿到了金针银针，煞有其事地好好捏着，不敢给弄掉，也不敢太用力，生怕给弄坏了。 他们宝贝着两根牙签的动作，看得沈声默哭笑不得。 不过，这是个好兆头。 至少说明了，随着她教给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变得更加谨慎了，态度是很诚恳的。 这比学会越来越多的东西后、变得自大自负好多了，沈声默对他们这种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感到欣慰极了，她继续给他们做着演示。 所谓“埝”，一开始指的是在田垄间，筑起来引渠灌水的副堤。 这埝必然是相较于田间，要更凸出来一些的。 同样，髹饰面上的“埝”，也是要更凸出来一些的。 沈声默拿着一根牙签，沾了沾黑色的漆，然后动作小心地，把牙签头点在已经半干的髹饰面上。 随着她的手落下，一滴半圆的漆黑水珠在髹饰面上形成了。 这漆黑水珠凝聚在一起，并不流开。因为黑漆的黏稠性，让它们之间的聚合力特别的强，不会轻易散开。保持这种形状，等黑漆干了之后，就会在髹饰面上形成间隔不一，密密麻麻的凸点。 挨着第一颗黑漆水珠，第二颗漆黑水珠也诞生了。 接着第三颗，第四颗…… 这个工序对沈声默来说，孰能生巧，所有的动作、需要掌握的精准度和力度几乎成为了她篆刻在灵魂中的本能，做这件事对她来说，十分简单，不算什么耗时的事情。 但对初次接触的小朋友来说，这就极为检验他们的耐心了。 小朋友们本来就没有定性，专注力不行，要让他们重复这个“点点点”的操作，简直要他们命一样。 看完沈声默的示范，再看看自己这边的进度。 沈丝丝和沈宋宇一个个的，全都瘪着嘴巴，苦着脸，看上去像是有黑色的乌云盖在他们的脑袋上，每个人都有些郁闷。 沈声默冷眼旁观，只在他们停下来甩甩手的时候，说：“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但如果要放弃，那就前功尽弃了。” 对于他们现在做出来的东西的质量和美观程度，她是没有要求的。 第一天就上手就要求他们做出好看的东西来，太为难小孩子了。 但不为难他们，并不意味着她会在所有的方面都对他们放低标准，她还是要有训练他们的地方。 最先要练的，就是他们的态度。 坚持，必须要学会坚持。 收敛收敛性子，精雕细琢的打磨，比什么都重要。 有些制作的工序就是无比枯燥的，要沉下性子，从这种枯燥的活动中找到乐趣，不能急躁。 简单来说，就是要练性子。 也许等有一天，沈声默自己都不在了，可他们培养了良好的习性和品德，依旧可以自己做自己的老师，去看书、翻阅古籍，有新的求知的方式，让他们自己像一块海绵，不停地吸收着外界的新知识。 而不是一旦失去了一个替他们规划人生的人，他们就会被时代所淘汰。 最珍贵的，不仅仅是技艺，还有坚持的能力，以及思考的方法。这些都是极为优秀的品质，值得一代代传下去。 在沈声默的鼓励和指点下，两个小孩终于坚持了下来，在沈声默无声的注视下，把自己的髹饰面全部点上漆黑的小点点。 ……说实话，对于密集恐惧症患者来说，画面极为不友好。 但两个小朋友现在还没学会5g冲浪，还没有患上这个病。 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作品做出的效果，无限接近沈声默作品的效果。 也顾不上想别的，一边做，一双眼睛偷偷瞄向沈声默那边，试图做到100%的复刻。 等到做好了，两个人都兴高采烈的举着自己的杯子，眼睛看向沈声默，一副求夸奖，求奖励的样子。 两个小孩血缘关系近，长相是很像的，两张模样看起来有相似之处的小脸，都是眉眼弯弯，得意非凡。 还一副都十分看不惯对方手中的作品的样子，骄傲得像两只比美的小孔雀，神情都不服输极了。 他们举着各自的作品，就等着沈声默来评价他们了。 沈声默看了他们一眼，又好好看了眼他们的作品。 她无奈极了。 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天真了小朋友们。 沈声默笑了笑，说道：“先放下，稍微晾干一会儿，我们接着上色。” 接着…… 什么？ 接着什么？ 两个小孩的笑容缓缓凝固在脸上，没有了兴奋和激动，只剩了受到打击后的惊讶。 这居然还不算完了！ 这工序一道又一道的，也太繁琐了吧！怎么这么麻烦啊！ 老天爷啊！如果他们有错，应该是让他们在家里写作业，而不是要在这里，接受各种摧残。 他们的心态崩了。 在这一刻，他们无比怀念自己在教室里做试卷、在书桌前做作业的幸福日子。 至少试卷和作业都是能见到头的，不像现在，痛苦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两个小孩相视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想放弃的念头，但私底下没对过话，又有些捉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但这个“我的同伴可能也想放弃”的信息，却助长了他们心里那个想放弃的念头。 既然同伴要放弃了，那我放弃一次，也不算什么吧？ 沈丝丝低下了头，而沈宋宇轻轻哼了一声，准备和沈声默说点什么了。 他想逃跑了。 就在沈宋宇要说话的时候，沈声默继续说道：“当然，你们如果不希望自己的杯子做出来漂亮一点，可以不做。反正本来打磨得就不行，如果现在放弃，我不会笑话你们的。” 才不信！ 沈丝丝抬起眸子，犹豫了一会儿，又从小姑姑脸上看到那种似笑非笑、好像看戏一样的表情了。 大人真的好讨厌哦！ 明明是一句好话，但是为什么能听出一丝丝不对劲呢？ 沈丝丝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只体会到，面对着沈声默现在这种根本不在意他们放弃还是不放弃的表情，她就一点儿都不想放弃了。 她叹了口气，咕哝道：“那好吧，我们继续吧。” 就算沈声默真的不会笑话他们，沈丝丝也不想放弃。 不管怎么样，都不想放弃啊。 之前打磨不认真，就已经不好看了。如果上色的时候，还不认真，那这个杯子还能要吗？ 她还想给妈妈做个首饰盒呢！ 想到了自己一开始的愿望，沈丝丝再一次战胜了自己的软弱心理，坚定的，对沈声默说道：“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的！我是一个很有恒心的人。” 虽然后面说了一句夸她自己的话，但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更像是自己在暗示自己，并不显得自恋和高傲。 她只是在自我鼓励。 沈声默也看出来了这一点，笑了起来，感觉这个小女孩可可爱爱的。 沈丝丝说完，偏头看向沈宋宇，“对吧沈宋宇？” 虽然她战胜了自己的软弱心理，但她决定，要帮沈宋宇也战胜一下他的软弱心理，将痛苦平摊给沈宋宇，那她才是快乐的。 刚想要放弃的沈宋宇：“……” 沈丝丝你真的好不做人啊！ “是。”沈宋宇说话闷闷的，他忍住眼泪，不哭：“我是个有恒心的人，我也不会放弃的。” 沈丝丝这样说话，简直是让他骑虎难下了，他能说不吗？看来沈丝丝不是笨蛋沈丝丝，该是坏蛋沈丝丝才对！ 沈宋宇虽然说了“是”，但是他在心里痛骂了沈丝丝一顿。 就这样，两人达成了表面“共识”，都不会放弃了。 沈声默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你们想要外皮是什么颜色？ “红色。”沈丝丝说。 “绿色。”沈宋宇说。 说完，他咬了一下舌头。 他应该和沈丝丝要一样的颜色来着，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但话都说出口了，他也不想改口了。 那就绿色吧。 “那你丝丝，你先上第二层的绿色。宋宇，你上第二层红色。”给两人分配好了颜色和任务后，沈声默拿着牙签，在刚才点出来的漆黑小水珠上，涂上了一层黄色。 之后，如法炮制，在其他的漆黑小点上，也涂上了黄色。 相比较起用排笔的细腻，用牙签点的这个做法，就相对粗糙了，但因为小黑点的数量过大，所以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个小朋友们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未来了。 他们再也不觉得沈声默布置给他们的任务，是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了，这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 还废手腕，他们的手腕真的好累呀。 特别是沈宋宇瘪着嘴巴，几乎下一刻就要把“放弃”这句话说出口。 可转过脑袋，看到沈丝丝一脸专注的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已经涂了好几个小黑点，他又不由得又犹豫起来。 真的要放弃吗？ 可沈丝丝都还没放弃呢，如果他现在放弃了，沈丝丝之后一定会嘲笑他的吧？也显得他不如沈丝丝了。 何况，他的杯子已经够难看了，上色再上不好，他的第一个作品不就是要给自己毁了吗？ 沈丝丝都能做到的事，他比她的年纪还要大好几个月，那他肯定也是能做到的。 他是个坚强的小男孩，他能够坚持下去。 沈宋宇勇敢的说服了自己。 不能认输，尤其不能输给沈丝丝，不然真的会被沈丝丝笑话很久的。 工作室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 从黑色，到第二层颜色。 三个人整整用了一个下午。 沈声默因为面积过大，所以耗时长，小朋友则是因为不娴熟，手酸痛，所以耗时长。 两个小朋友做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一开始，他们还害怕沈声默会说他们这样是偷懒，但见沈声默对他们很包容之后，也就不怕了。 他们累了就休息，休息一会儿，就爬起来干活。 倒不是怕沈声默骂他们，而是看到了对方一起来干活，他们的那种胜负欲就又燃烧了起来，生怕自己的进度落后对方太多。 虽然远远地落后于沈声默，但是他们不允许自己比对方落下太多。 由于两个人之间无形的竞争关系，所以沈丝丝和沈宋宇看上去都十分的努力。 如果有人想偷懒，把自己休息的时间变长一点，也会因为另一个人已经开始干活了，变得着急起来，也爬起来干活去了。 沈丝丝是想送给妈妈首饰盒，她是自己本身就有努力上进的**，再加上想向沈声默学习的愿望，叠加在一起，虽然有时也会退却的心理，想退缩想放弃，但是毕竟是真心想学，让她放弃，确实没那么容易。 但沈宋宇的动机就比较单纯了。 纯粹是因为沈丝丝太努力了，所以他只能跟着努力。 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都不算大，但内卷现象在他们身上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最后都让他们给上好了。 而沈声默这边也完成了。 沈声默把碗扣在铁网上，小孩子见到了，有样学样，不等沈声默来教他们，就自发自觉的跟着把杯子扣上了。 一个接一个，很有秩序。 挂好碗，两个人就乖乖地等着沈声默接下来的安排。 “稍微阴干。”沈声默读懂了他们的眼神，说道，“等阴干之后，过会儿上第三层漆。” 什么？ 第三层？ 什么东西，第三层？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小朋友们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沈丝丝鼓了鼓腮帮子，气得直掉眼泪，她说：“我看着犀牛皮，不应该叫犀牛皮，应该叫魔鬼皮吧！” 沈宋宇点头附和：“对啊！这也太魔鬼了，到底要上到什么时候啊？” 沈声默：“……” 魔鬼皮，亏他们想得出来。 还一唱一和，一个给起好了名字，另一个在那应和。 但这两天两个小孩的努力和付出，沈声默看在眼里。 能坚持那么久，她也不想再打压他们的积极性了，这要是再打压下去，他们的积极性怕是要没了。 “总之，第三层，比较简单了，就是涂。”沈声默安抚他们的情绪，并且给出了她的夸奖，“你们已经做好了很多，很努力也很认真，就差第三层了。” 呜呜呜！！ 已经不知道要不要信小姑姑的话了。 她说的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她说的轻松，实际上并不轻松。 每当他们以为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沈声默又会轻飘飘地向他们介绍下一个步骤。 这对他们的心态简直是一种巨大的摧残。 他们不想再经历一次自己以为跑到了终点，抬头一看终点还遥不可及、在遥远的远方的痛苦了。 这就像没有尽头的黑夜，根本看不到希望。 他们的假期生活真的太难了。 两个小家伙欲哭无泪。 “难道你们想现在放弃吗？”沈声默轻轻皱起眉头，“这么难看的杯子，你们真的就停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们，等你们做完以后，就用自己做的杯子喝水。太丑了，不想用，也不能丢掉，材料都用上了，丢掉太浪费了。” 沈声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以拿去送给别人，不过，如果太丑的话，想来别人也是不想要的吧。” 沈丝丝：“……” 沈宋宇：“……” 他们自己都不想要，更何况别人啊！ 啊啊啊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啊！ 这太过分啦！ 小朋友们左脸写着痛苦，右脸写着绝望。 看到他们小嘴睁大，眼睛瞪圆的样子，沈声默不由得感到好笑。 但她不能真的笑出声，不然也太损了。 沈声默轻咳了一声，继续温和道：“你们要是想放弃也可以，我不会勉强你们的。就是……要辛苦你们一段时间，用自己做的杯子喝水。对了，我会监督你们的。拿去学校喝水用，你们的同学老师一定都很羡慕你们有这么个性鲜明的杯子吧？还是自己做的，有特殊的意义。” 个性鲜明？ 哦不，小姑姑你是眼瘸了吗！ 这不叫个性鲜明，这叫丑啊！ 丑到灵魂深处的那种丑！ 而且，还要让同学和老师知道是他们自己做的的话，那就更可怕了！！！ 这简直是在败坏他们的形象！ 沈宋宇和沈丝丝又格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杯子，给这杯子加上了属于制作者的类似于母爱滤镜的滤镜。 但就算带上了滤镜，也还是很丑啊！ 埝没起好，东一坨西一坨就算了，第二层涂色还不均匀，顶部看上去毛毛躁躁的，总之怎么看怎么恶心。 啊啊啊他们做的东西，和小姑姑真的是同一样东西吗？ 沈丝丝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了。 勇敢丝丝，不怕困难。 为了不让自己在同学面前丢这个脸，她决定拼了。 “我继续做！”沈丝丝咬牙切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上当了。 沈宋宇还能怎么办呢？ 他是想放弃啊，他不想干啊，但是沈丝丝太能干了，就会把他衬托得一无是处。搞得他本来不是那么不堪，这一被沈丝丝衬托，就变得很不堪，非常不堪。 不堪的后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老爸要开始家法伺候了！ 呜呜呜他不要历经这种残酷的竞争啊，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这么残忍啊，为什么在让他弱小的同时，还给他塞上来了一个强大的对照组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他不想干了！ “沈宋宇，我一定比你更快完成的！一定！还会比你的好看！”沈丝丝疯狂立g，并且疯狂cue到自己的同伴沈宋宇。 沈宋宇：“……”你到底是为什么一下子直接默认他参加了啊！难道是他看上去，太有担当，太有男子汉气概了吗？ 沈宋宇摸摸眼角不存在的泪，哭唧唧地点点头：“好的吧。” 还能怎么办呢？ 诶。 沈声默好笑的看着他们，把他们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不说话。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哭爱闹爱玩，别看他们小学已经毕业了，但现在还是个小学生的灵魂。 人家还是个小朋友呢，还需要哄着做。 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做做引导，却不能硬是逼着他们做，确实硬逼，孩子的逆反心理越是严重。 沈声默反复强调，不强迫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激起逆反心理了。 她学艺的阶段，并没有经历接受过这样的引导，要是那时候她做得不好，爷爷是要用戒尺打她屁股，要直接将她拎到院子里去罚站的。 但是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小朋友的心态也不一样了，不能用棍棒教育来对付。 这种引导，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培养起他们的韧性和心态。 好在两个小孩虽然总是会退缩会想放弃，但骨子里是有韧性在的，有天分，她稍微引导，他们就能做好，这点让沈声默十分的欣慰。 就这样，第三部的髹饰开始了。 第三步的髹饰是厚涂。 对于别的大型漆器来说，上漆要反反复复涂上好多层，多的能有几十层。不仅要用麻布打底，还要刮灰胎。步骤之麻烦，工艺之繁琐，不能以一言蔽之。 现在他们三人做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杯子和一个小小的碗，根本用不上这么浩大的工程，一切从简。所以到第三步的时候，就是髹饰厚涂了。 当然，如果是大型漆器，比如柜子、屏风之类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沈声默最后一层上的是红色，沈丝丝也是红色，沈宋宇是松石绿。 厚涂这一步，简单点说，就是把外漆涂上去，厚一些，重一些，就不像之前那样，薄薄一层了。 这可把孩子们乐坏了。 不用点黑点，就很舒服！ 随便涂就行了。 而且小姑姑说了，尽量光滑，但不光滑也没关系！ 沈宋宇心里憋着的气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开始涂涂涂，把杯子外部涂上绿绿的颜色，几乎把刚才点出来的点点给全部覆盖住，一点也看不出开始的样子了。 “我好了。”沈声默先把自己的碗扣在铁网上。 “我也好了。”沈丝丝也跟着扣上去。 接着是沈宋宇。 沈宋宇的厚涂，比别人厚了许多，漆体一看就反复涂来涂去的。 沈声默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脸得意的小模样，笑了笑，说道：“宋宇。” “什么事呀小姑姑？”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沈宋宇一下变得高兴了起来，疯狂点头。 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把今天的任务给完成了，小姑姑没有骗人！他们的辛苦生活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那我们明天要做什么呀？”沈宋宇好奇极了。 沈声默道：“等今天彻底阴干后，我们明天需要把这些漆全部打磨光滑哦。” “啥？”沈宋宇一脸震惊。 “我们需要打磨光滑哦。”沈声默重复了一点。 沈宋宇：“……” 他确信，他听懂了，他真的听懂了。 可是小姑姑，你不觉得这些步骤加起来太繁杂，太魔鬼了吗！ 为什么还要打磨啊呜呜呜！ 而且他刚才涂得那么豪放，表面的粗糙比任何人都多，也就是说，他打磨起来比任何人都费力。 他真的要怀疑小姑姑是故意的了！ 小姑姑你好坏啊！ 沈声默拍拍他的肩膀，温柔道：“慢工出细活，这些都是有必要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的。” 沈宋宇：“呜呜呜。” 一张小脸表情苦兮兮的，欲哭。 “报告记得写哦。” 沈丝丝：“呜呜呜。” 一张小脸表情同样苦兮兮的，欲哭。 他们好苦啊他们。 这还有天理吗？ 把髹饰完毕的胎体放进阴干箱，等待明天最后的一道工序就可以完成了。 这只是体积最小，工序最简单的漆器工艺而已，就已经繁杂到如此地步。如果不一步步磨练小孩的心性，真怕他们坚持不下来。 关上了箱门，沈声默换上一脸轻松的笑容：“你们去洗澡，我给你们煮排骨汤。” “好耶！”善忘的小朋友们，听到好喝的排骨汤，又原地复活了。 沈宋宇高兴之余，因为被沈声默屡次搞他心态给弄怕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肉多吗？” 沈声默点着头说道：“多啊，当然多，你能吃多少给你多少。” 沈宋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好耶！” 沈声默也淡淡笑了起来。 诶，天真的小孩子们。 但凡他们年纪大一点，就都会明白，“打一棍子，再给颗枣”，都是大人发明出来的肮脏的战术。 沈声默的厨艺很好，把两个小孩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当吃到肉的那一刻，沈宋宇一整天的不愉快都消失了。 而沈丝丝也是一副十分餍足的表情。 他们两个小孩，吃到肉就很快乐。 吃饱喝足，转眼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刻了。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沈丝丝和沈宋宇觉得，让学生上课，写作业简直是世界上最最惨无人道的事情。可今天，他们决定推翻自己以前浅薄的认知。 写作业痛苦，那都是因为没有比写作业更痛苦的对照组！ 夜晚时，两个小孩躺在床上。 他们的房间是紧挨着的，中间就隔着一道门，隔着墙壁聊天一点也不影响。 每当晚上，他们就会隔着墙壁聊天，说悄悄话，一起吐槽一下他们苦逼的假期生活，知道对方过得也很辛苦，然后就能非常放心地睡去。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写报告的，可是他们实在累得不行，一回来，直接瘫倒在床上了。 沈宋宇小心翼翼朝着墙壁的另一边喊道：“沈丝丝，我已经累倒了，你是在写报告，还是在睡觉啊？” “我在睡觉呢。” “那你睡着了没有啊？”沈宋宇问得很不放心。 沈丝丝觉得他真是个蠢货，这么笨的问题居然都能问得出来。如果她现在睡着了，鬼和他说话啊？ “睡着了！”沈丝丝没好气道。 沈宋宇不知道信了没有，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他万分纠结的皱上眉毛，又问：“沈丝丝你睡了吗？” “睡了。” “……”沈宋宇决定不理会她，继续道：“那个，我们今天还写报告吗？小姑姑布置的任务，我还没写完呢。” “没写呢。”沈丝丝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疲惫，动都不想动了，更别说写报告了。 如果……如果小小的撒个谎，说不舒服，然后明天休息一天，不交报告应该没关系吧？ 沈丝丝狠狠心，说道：“沈宋宇，我们来通个气。” “通什么气？” “今天我们不写报告了，如果小姑姑明天问起来，你就说太累，身体不舒服，这样行吗？” 她想着刚才沈宋宇的语气，听上去犹犹豫豫的，应该这就是他的想法。 “你觉得呢？”沈丝丝问。 沈宋宇等的就是这句话。 如果沈丝丝不提，那他就自己提了，但没想到沈丝丝先提了，沈宋宇立刻应了下来，“可以！就等你这句话了，就这么说定了！” 他答应得很是爽快，沈丝丝那边也应了一声，两个人很快就不再说什么了。 商量完毕，沈宋宇就很放心的去睡觉了。 只是半夜，他被尿憋醒，想起床上厕所时，发现沈丝丝的房间一直亮着灯。 正奇怪着她睡觉怎么不关灯，沈宋宇打开门，想帮她关灯，然后打算明天嘲笑一下她健忘，浪费电，不节约，结果这一开门，就瞥见了说好要睡觉的沈丝丝，居然伏在案边，在偷偷写什么东西。 沈宋宇冷不防升起一个念头，难道沈丝丝在写报告？ 她居然，背着他偷偷写报告！！ 她是想偷偷学习，然后惊艳所有人吗？！ 坏蛋沈丝丝！！！ 第130章 漆器 沈宋宇感受到了被欺骗后的愤怒。 混蛋沈丝丝,说好不写报告，结果在背地里、偷偷背着他写吗？ 她难道要背弃这个摇摇欲坠的组织吗？她真的太坏了！ 沈宋宇怀着愤怒的心情，像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样，冲进去对着沈丝丝说：“沈丝丝,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你居然骗我！我要去告诉小姑姑,说你偷偷学习！” 夜晚，沈声默这里是很安静的。 乍然听到沈宋宇中气十足的声音，沈丝丝被他吓了一大跳，伏在案前的身体重重颤了一下，魂差点没了。 回头看见沈宋宇比她还愤怒生气的脸，沈丝丝也生气极了。 她气呼呼地翻开了自己的本子，给沈宋宇看。 “谁偷偷学习了？我只是睡不着,只能起来写日记而已！” 沈丝丝一副哀怨的眼神,“你知不知道,半夜这样突然跳出来,是能吓死人的啊！” “真把我吓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为了报复沈宋宇刚刚跳出来吓到他的事,沈丝丝开始诅咒了。 小孩子的诅咒，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沈宋宇也就那么一点点害怕，但毕竟屋里亮着灯，他胆子大得很，看了一眼沈丝丝的本子,果然不是明天要交的报告。 沈宋宇刚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这把是在冤枉好人了。 但他转念一想,沈丝丝虽然没写报告,但她自己的私人日记本上写的可能是和漆器制作工艺相关的东西！ “写日记还说不是在学习？”沈宋宇又怒了。 他又开始觉得，沈丝丝写日记不喊上他，背后有着深深的套路。 沈宋宇疑神疑鬼的。 实在是在沈丝丝这里受到的伤害太多了。 “虽然有学习一点点，但不是很用心。”沈丝丝老实道。 沈宋宇：“……” 低头看到沈丝丝本子上写的：7.13，晴。 除此之外，纸面空空。 此时此刻，沈宋宇有点相信了她的话：学了，但又没完全学。 “好吧，我相信你一次。”沈宋宇选择了再次相信同伴，可此时经过一番闹腾，想睡觉却也睡不着了。 脑子精神了。 现在天这么黑，躺在床上睡不着还容易胡思乱想，很吓人的，与其如此，不如…… 沈宋宇主动向沈丝丝提出了邀请：“沈丝丝，我们还是乖乖写报告吧？” 沈丝丝自己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想继续写日记，但确实也觉得，和沈宋宇说好了都不写报告，她一个人再下去写报告，有些对不住。 没想到一点儿都不爱学习的沈宋宇居然主动提议要去写报告，沈丝丝自己正有此意，应道：“好啊。” 反正沈丝丝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背着沈宋宇写报告，写了显得她好像个小叛徒，要是不写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 幸好沈宋宇自己醒了，还主动邀请，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光明正大的努力了。 于是两个小朋友从床上爬下来，开始围着桌子，写起了作业。 沈声默布置给他们的作业。 具体内容，就是今天沈声默交给他们的报告。因为两人坐的工艺都差不多，所以内容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文笔。 而文笔这一项，沈宋宇自认为吊打沈丝丝，不过沈丝丝也自认为吊打沈宋宇就是了，谁也不让谁。 实际情况是，不管是沈宋宇，还是沈丝丝，平时语文的作文成绩都处于非常令人忧虑的水平。 他们写一会儿报告，就凑在一起商量一下，虽然平时掐得厉害，真到了这种探讨的时候，倒也都没有藏着掖着、藏私货的，交流得很坦诚，彼此也能从沟通中，学到沈声默教他们的内容之外的新知识，能分享一些心得和体会。 这也是沈声默提前教会他们的，白日里，她对两个私底下十分能较劲的两个小朋友说过，可以良性竞争，但不能因为想赢过对方，在解决问题和交流知识的时候藏着掖着。 他们可以是对手，但更应该是一起进步的朋友，如果把精力用在勾心斗角上面，那到最后，他们只会被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给绊住。 现在，对于沈丝丝和沈宋宇来说，沈声默就是权威一般的存在，她的话，他们都是当金科玉律来听的。 虽然沈声默本人没有神话自己的意思，但对于小朋友来说，确实就是这么个效果，沈声默说的就是对的。 这稍微掰正了一下沈丝丝和沈宋宇差点划向内卷到人神共愤的程度的结局，让沈丝丝和沈宋宇之间的竞争变得激烈中不失良性。 沈丝丝和沈宋宇一起低头写着作业，都是安静静的，氛围一时间在剑拔弩张中带了点和平共处的和谐。 渐渐的，他们已经写了很多了，大脑逐渐困倦，两个小朋友都有点困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都是早睡早起型的选手，有些熬不住夜。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坚持着把报告写完，然后才上床睡觉。 除非另一个人写到一半就去睡觉，不然他们是绝对不会做那个唯一一个没写完报告的人的。 诶，这该死的自律，一天不写报告，一天不舒服。 谁让他们太优秀了呢？没办法。 一直等到把报告写完，他们两个才爬上床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两个小孩睡得无比香甜。 他们体质都不弱，在经过这几天的环境习惯后，现在的大漆过敏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像开始那么难熬了。 再加上写完了报告，两个人的心里都踏实极了，一点儿亏心事都没做，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可即便他们的过敏症状轻了许多、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错，沈声默还是照着药方子，每天早中晚给他们熬汤。 不能放松警惕，过敏过一次并不是一劳永逸了，之后说不定还得复发。 所以沈声默在发现这两个小孩喝得了苦苦的中药后，就每天给他们炖汤喝。 喝不完，就放冰箱里先冰冻着，渴了就喝，饿了就喝，但凡是想喝水的，都必须得喝沈声默的汤。如此一来，天天中药灌下去，他们的脸也肿得不那么明显了。 还需要渐渐习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沈声默想。 招呼完小朋友的肚子，一天的教学就开始了。 今天的任务，当然就是把昨天点漆髹饰完毕的杯子和碗拿出来，进行打磨抛光。 依旧是沈声默给两个小朋友先做示范，做好示范后，再根据他们的掌握程度调整。 把髹饰面凹凸不平的地方用砂纸磨掉，就露出了里面的颜色。 再小心翼翼的调整髹饰面和凸点的平整，让整体光滑均匀，用推光粉、推光油推光，光滑油亮的漆面就出来了。 沈声默因为要给小孩子们示范，所以做的时候，动作特别慢，害怕他们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本来打磨这个工序，在犀皮漆里应该是最简单的，如果不是要带两个小孩，那她很快也就完成了。 但为了让孩子们看清她操作的手艺，沈声默最终还是花了一个上午，才简单的打磨完成。 一个上午的时间转眼过去，沈声默把成品放在桌面，两个小孩争相睁大眼睛，凑到工作台边来看。 待看清了沈声默的碗时，那熟悉的惊叹声又出来了。 沈丝丝：“哇——” 沈宋宇：“哇——” 两个小孩就像两个哇哇怪，除了哇哇哇，说不出别的话来，两双眼睛紧盯着沈声默的碗。 只见一个通体漆红的碗，乍一看上去特别喜庆，让人第一眼就忍不住联想到新年。 可在漆红之下，就不只是上漆这么简单。 之前沈声默用的黑黄红三色上色的埝被打磨平整之后，露出下面间色的黑黄二色。 这两种颜色围绕着红色的埝，露出了一点点缠绕相环的形状。埝起的什么形状，它们也是什么形状，就像嵌套一样，给红色的点套上了黄黑二色的边框，但又很自然，极具美感。 就这样，一个点接着一个点，一个边接一个边，整个碗的表面被这种简单中透着精致的繁杂髹饰点缀着，仿佛一块上好的、天然的雨花石纹路。 纹路自然而神秘，炫丽而优雅，这个碗光是摆在那儿，就是十分精致的艺术品，其中因为蕴含着手艺人的巧思，所以显得格外的鲜活与生动。 像是有神秘的力量蕴含在里面，经不得人随便碰触，不然就是对它的亵渎。 小孩们一个个都看呆了。 小姑姑的作品，他们不是没有看到过。 在工作室的柜橱里，就摆放着许多她的代表作，一件比一件精美，比这个碗精美的不在少数。 可那些代表作，他们看到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惊叹的心情，因为对背后的付出和辛苦一无所知，顶多就是觉得漂亮罢了，也不会觉得这些作品背后付出的劳动多么的不易和伟大。 可这个碗，这个放在沈声默工作室里，算得上平平无奇的碗，他们是参与了全程，也知道这只碗大致经历多少到工序的。 很复杂，很繁琐，他们中间几次想要放弃，但小姑姑一丝不苟，都坚持下来了。 然后小姑姑就得到了一件那么漂亮的作品。 这让小朋友们明白，不管是任何东西，只要付出了劳动，就都是美的，光荣的。 此时，他们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碗，也觉得很光荣……哦并不，并没有很光荣。 本来沈丝丝和沈宋宇是很光荣的，毕竟是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出了一件勉勉强强称得上是漆器的作品。 但是看看沈声默的碗，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沈宋宇和沈丝丝齐齐对视一眼，沉默了。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们自己都想不到。 为什么，小姑姑的碗做得这么好看，他们的却……看上去不像同一样东西？ 明明都是按照同样的步骤做出来的！ 沈丝丝和沈宋宇的杯子，最后还是沈声默帮忙收尾的。 在最后手磨推光的时候，小孩子的掌心受不了，推了一会儿就说疼。 这是因为他们的手皮嫩，没干过什么活。 为了不让他们第二天变成二等残疾，可持续发展，继续让他们在漆器工艺这条路上发光发热，沈声默就好心大发，帮他们做了简单的收尾。 当然，基础怎么样是他们自己打下来的，哪怕沈声默帮忙打磨推光，也无法化腐朽为神奇，让一个已经丑得惨绝人寰的杯子变得美轮美奂。 她最多只能让一个丑得惨绝人寰的杯子，变得没有丑得那么明显。 至少肉眼还能看得下去，从丑得惨绝人寰，变成看第一眼时还觉得有点惊艳只是细看才觉得丑的水准。 也就更不至于在里面装了水之后，会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肯喝了。 相比起沈声默黄黑间色的沉稳大方，两个小红的红绿配色，则是有点……嗯，说好听点，叫古典，难听点，叫大花被。 沈声默不是歧视小孩的审美，只是用红绿做间色，匹配不均的情况下，这视觉冲击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红和绿是一种极为古典的配色，是老祖宗们经常用的配色。沈声默自己很多时候都会有运用，但也要分作品和配色，不是随时随地，想用就用的。 红和绿，不是大俗，就是大雅，总之得选一个。 而沈丝丝和绿配红，沈宋宇的红配绿，显然都还没达到大雅的层次。 所以就只能变成大俗了。 水平达不到，沈声默按下颜色不提。况且，小孩子们的水杯和她差距这么大，完全不是因为配色的原因，是因为在进行各种工序的时候，没有认真，没有做到尽心尽力才导致的。 胎体吃漆的时候，打磨上色的时候，都是只做一半、扔一半。 吃漆的效果，现在暂时还没显示出来，但如果水杯真的要在日常中运用的话，就很容易开裂，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至于打磨和上色的失败，则是直接体现的外观上。 打磨不平整，开裂什么的就先不用说了，因为髹饰的时候，漆上得太厚，不平整，导致水杯从上方看下去，仿佛是从一个六边形里抠出一个圆来一样。 这样大约就有画面感了。 沈声默把两个小孩沮丧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捧着自己的红碗：“从今天开始，我用这个碗来吃饭，你们用你们的杯子喝水，大家一视同仁，自己的作品自己用。” 沈丝丝和沈宋宇齐齐心态崩了。 沈丝丝：“呜呜呜！” 沈宋宇：“呜呜呜！！” 虽然沈声默早就告诉过他们，做好之后要自己用自己的作品，但是他们没想到，居然是来真的啊！ 那他们不仅要直面现在痛苦的心情，以后每次用杯子喝一次水，都可以再回味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喝水能躲过这种痛苦吗？ 不喝水是会死人的！ 他们好难啊。 来之前，已经跟同学朋友们信誓旦旦保证过，说一定会学成归来，以后家具全包什么的，结果现在作品做出来了，就连照片都不敢给他们看。 谁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沈宋宇承受不住，他已经躺平了，甚至想要放弃了。 他这几天就在“想放弃想回家”和“不想放弃不想回家”两个选项中反复横跳，一会儿这个想法一会儿那个想法，根本没个定性，沈声默已经习惯了。 以她看，只要沈丝丝在一天，沈宋宇就不会走。 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给沈丝丝超过他的机会。 小机灵鬼鬼沈丝丝想了想，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乖巧的问：“小姑姑，我是你的好侄女吗？” 沈声默：“……” 不管对面是谁，但凡有人问起这句话：我是你的好xxx吗？沈声默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放成年人世界里，这句话的出现，就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是一场道德绑架。 沈声默：害怕。 “当然是。怎么了？”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沈声默笑容未变。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不信沈丝丝能把她套路进去。 沈丝丝说：“这样的话，我如果有个小小的请求，你一定会答应的吧？” “……” 沈声默想，她已经知道沈丝丝要做什么了。 她哭笑不得，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说道：“你先说说看，你那个小小的请求是什么。” 沈丝丝这个“小小的请求”，听到她耳朵里，就和网上有张表情包——“我就去你家吃一勺”，是差不多的。 那勺子可是比人脸还要大的勺子。 她这个小侄女，看上去虽然乖乖巧巧的，但果然很会耍赖皮。 “我想和姑姑换碗用可以吗？”沈丝丝说，“这可是我的第一件作品呢，我决定要送给小姑姑，当做我的谢礼。” 沈丝丝边说，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沈宋宇则是绝望地看了沈丝丝一眼。 借花献佛借到这种程度的，只佩服你一个。 但是，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啊，把小姑姑的作品和自己的作品换一下，那他就不用再直面没做好作品的打击了。 但现在被沈丝丝捷足先登，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而沈声默笑容依旧不变，她看了眼沈宋宇要不死不活的样子，慢悠悠道：“不行哦。” 直接给拒绝了。 “因为，姑姑的碗只有一个，给了你，宋宇也想要，我就没东西跟他换了。” 一听这话，沈宋宇果然找到了机会，他立即道：“小姑姑我也要！” 沈丝丝：“……” 笨蛋沈宋宇，如果他们两个人都要的话，那到最后，说不定谁都拿不到了！ 就因为他，现在两个人都没戏啦！ 她好怕用自己做的这个水杯喝水会中毒啊！眼睛会中毒，实在是太难看了。 尤其在沈声默那个红碗的对比下，就显得更加难看了。 沈丝丝小脸显得特别的难过、伤心，心事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 她明天就要被自己的杯子给丑死了，明年的今天可能就是她沈丝丝的忌日。 “分配不均，请求驳回。”沈声默一锤定音。 小样儿，跟她玩心眼，斗不过的，小朋友。 他们玩过的套路，都是她玩剩下的了。要知道她那时候一个人面对着自己严苛的师父，可要比他们艰难多了。 沈声默看到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人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心中暗爽，慢悠悠喝了一口药汁。 爽。 上午已经摧残过小朋友们的身心了，沈声默没有拉着他们继续摧残，今天的任务就到此为止。 体验课已经上完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正式的课程了。 沈声默得让他们自己明白输在哪里。 为此，沈声默特意给他们布置了作业。 是的，又是作业，又是该死的，令人闻风丧胆的作业！ 沈丝丝已经麻木了，沈宋宇也已经麻木了。 甚至有种，小姑姑不布置作业就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有作业，说明他们在小姑姑心里，还是可造之材，要是哪天没作业了，说不定小姑姑就是想放弃他们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已经在屡次被打击到心灵的过程中，掌握了阿q精神。 “今天不是要让你们写报告，而是写一下这一次体验的总结，反省自己的错误才能进步。” 沈声默背着手，带给他们一股班主任般的压迫感，那架势十成十的像，简直就是每次期末考之前，对着他们发放试卷，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好好反省好好考试的班主任二号！ “等你们好好思考，好好反省，端正自己的态度，检查完毕你们的作业，确认你们是否有资格继续学习，我才会开始进行第二课。” 沈声默说着说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有时候，一些适当的威严还是有必要的。只是一味的宽容，小孩子就不会把你的话当真，会渐渐被养得过于膨胀，之后自然也不会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大家长那一套，听上去虽然封建，但有时候意外的好用。 不能给小孩们自由太多，太多就是过了火。 要不那句：打一顿就好了，怎么还会传到今天依旧经久不衰呢？ 虽然她不会真的采用棍棒教育的方法，但对于他们身上的缺点，也会毫不客气地指出，并不会给他们留什么面子。 看到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人齐齐变了脸色，沈声默此时才露出一个笑容来，继续安抚道：“丝丝，我记得你说过，要给妈妈做个首饰盒吧？” 沈丝丝点头，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 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杯子，她肯定是没脸给妈妈送首饰盒的啦！ 如果只是她和沈宋宇两人的作品，互为对照组就算了，说不定妈妈咬咬牙也就接受了。可现在，他们两人都是小姑姑的对照组啊！ 这怎么可能咬咬牙收了？ 妈妈不说她，都要歌颂一下母爱的伟大了！ 沈声默又看向沈宋宇，问道：“宋宇，你呢？” “我……我……”沈宋宇犹豫了一会儿，由于之前和沈丝丝吹嘘说，要给爸爸首饰盒，被沈丝丝嘲笑了，他现在已经有了经验。 本来想改口给爸爸送个烟灰缸，但烟灰缸他应该去玻璃厂，不应该来这儿，也就变了主意，“我也要给妈妈送一个首饰盒。” “很好。”沈声默点点头，“希望你们假期结束之后，都能拿到令自己满意的礼物，不要让我失望。” 先威严的恐吓了一下，然后再安抚的鼓励，这一套下来，本来被打击得垂头丧气的小朋友们瞬间又恢复了干劲，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成人世界给个棒子给个枣子的规则，他们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但不懂还是不懂。 “明白了！”异口同声的两人喊道。 趁着两个小孩思考人生写总结的时候，沈声默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她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看到积分已经更新了。 【第五天：晴 直播间状态：未开启 粉丝值：50240000/100000000】 因为原主那庞大的粉丝基础，沈声默的粉丝值比任何一个位面发育都快得多。 用原来这个粉丝基数庞大的账号发出去的视频，审核过后，点击量会特别多，很容易上短视频平台的推荐榜单，会被更多人看到，再加上沈声默发布的视频质量过关，涨粉的速度，自然是那种从0开始的新号比不上的。 关于两个小朋友的成长视频发出去，短短两三天，就长了这么多的粉丝。 这种感觉，就好像往银行存了一笔钱，然后就滚出来好多利息一样。 通俗点形容，那就是：爽。 看来两个小朋友的视频反响非常不错。 沈声默抿唇笑笑，然后接着把第二次的视频材料给剪辑了，同样压缩成五六分钟的短视频。在这五六分钟的短视频里，展示的是他们后面尝试的工艺。 包括犀皮工艺的制作，已经最后的推广打磨，以及……最后的成品展示。 不得不说，小朋友们还是很努力很认真的，成品也……还是尚可的，可是坏就坏在，对照组是沈声默。 对照组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如果只是单纯展示两个小孩的成品，观众们估计就能变着法的夸出花儿来，毕竟沈丝丝和沈宋宇是真的努力，而且也是真的有灵气。 可是沈声默的碗就放在那里，完美的对照组放在那，观众们的夸奖简直就他们嘴巴里的食物，吧唧几下就给吞没了。 说不出来哇。 要是对着这个都能闭眼夸夸，他们真是要怀疑自己的审美，甚至觉得自己夸得太假了，像两个小孩子的水军了。 【你叭叭叭的嘴】：我……我先来，首先，小朋友们很努力，这一点值得赞扬 【我就嚣张怎么滴】：其次，小朋友们很能坚持，这一点更加值得赞扬 【就是很困困】：最后，小朋友们进步的空间还很大，over 【小酥肉】：哈哈哈哈你们干嘛了啊，还有前面的，为什么要强行over？虽然他们做的没有沈老师好，但是……_(:3」∠)_谁能做的比沈老师好？我觉得小朋友们已经很棒棒了 【麻辣小火锅】：真的诶，我悟了。没有人比沈老师好=我不如沈老师好=小朋友们水平正常=我水平正常，我再也不用因为自己和沈老师差距太大而感到自闭了，我就是个正常水平 【汪汪怎么读】：小朋友们这还真不是正常水平，正常人水平是我这样，根本做不来，第一道门槛就跑了 【柠檬精】：我自己也试过，真的，你们别看他们比起沈老师的作品差了那么多，要是自己来，很难比得过他们的，年纪这么大的小孩有这种恒心和毅力就已经很难得了 【呼呼zzz】：诶，其实我小时候也是有这种毅力的，但是长大后，事情越来越多，各种情况都能让我分心，渐渐就没办法长时间地集中注意力了，也没那种静下来去钻研的心了 【呼呼zzz】：看着两个小朋友，就好像看到了小时的自己，有另一种可能性的小时的自己，希望他们能坚持下去 【帅锅一个】：我也希望他们能坚持下去。小时候学舞蹈，三分钟热度不学了，明明很有天赋，哎，小孩子还是需要像沈老师这种角色好好管一管的 【拍黄瓜】：小崽儿，妈妈的小崽儿们，太可爱了，就喜欢他们反复横跳的样子 【酸辣鱼不要香菜】：呜呜呜呜小朋友们的日常好有爱，沈老师最近好沉迷带崽啊！我不管，带崽我也爱看，跪求多多更新！ 最后，就全是变成了催更的弹幕了。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可可爱爱的人类幼崽，这种温馨有爱的日常，谁能不喜欢呢？ 虽然幼崽们的心态被沈声默反复的搞来搞去，反复揉捏，但是架不住观众们爱看啊。 甚至幼崽们被反复搞心态，在那自作聪明然后又被沈声默拿捏得死死的的状态，也让刷到这条视频的观众快乐极了。 自以为自己聪明的小笨蛋们简直可爱绝了！ 虽然他们的作品质量离着沈声默的作品质量差十万八千里远，但是不妨碍他们喜欢这两个小可爱，留下希望沈声默继续搞他们心态的评论。 然后再对沈声默的手艺花式彩虹屁，顺便在夸奖沈声默的同时，拉踩一下两个小崽儿的作品。 观众们快乐极了。 看完了弹幕，沈声默就关闭了网页，然后继续搞幼崽的心态……哦不，继续教育崽崽们去了。 差点被这群沙雕网友给带歪了。 今天先不干活，让他们好好反省，好好的自我督促，继续用美食诱惑，安抚他们。 当天晚上，沈声默做了一顿大餐，有糖醋排骨，红烧鱼，可乐鸡翅，全是小孩子们喜欢吃的菜肴。 口腹之欲，是最容易满足的了。 沈声默轻而易举拿捏住了他们的胃，看着沈宋宇和沈丝丝脸上露出那回味满足，食髓知味的表情，她甚至要怀疑，哪怕假期已经结束，他们要回去了，也都会舍不得她这里的饭菜。 毕竟，真的香。 甚至他们因为这里的菜，已经开始变得不想回家了。 沈声默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们总结得怎么样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刚刚吃饱喝足的快乐没有了，一个激灵立即坐正身体，小声道：“总结报告还在写。” “嗯，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交给我。” “好的。”应得虽然还是异口同声，但显然情绪低落了许多。 好在，第二天，小朋友们就把总结报告交上来了。 速度比沈声默想的快得多，也很积极。 经过沈声默多次提醒，沈丝丝和沈宋宇在报告中，提出来，他们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敢敷衍了事。 为了家庭的和谐、又因为回忆起了母爱的伟大，他们恳请小姑姑再次教导他们。 这篇报告更加深刻地加深了沈声默对这两个小崽儿语文作文水平堪忧的印象。 他们的用词奇奇怪怪的，但他们的愿望是恳切的。 沈声默快忍不住笑了，看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行吧，既然你们这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再教你们一道工艺。正好，你们不是要做首饰盒吗？就用这个做。” 沈丝丝呆：“直接……直接做？” 沈宋宇也懵了：“就……不需要练习吗？” 鉴于之前失败的经验，现在他们对自己的水平有着极大的不信任。 如果不是不可能，他们甚至想偷偷跑出去，修炼个十年八年再回来。 悄悄出去发育一波，然后再回来惊艳沈声默。 不过也就是想想。 毕竟想要发育，只能靠被沈声默教出来，别人没有沈声默的手艺。 真要是离开沈声默，出去修炼个十年八年，那他们最后的结局，可能是出走半生，归来还是会过敏，再次肿成猪头。 那也太可怕了。 而面对着两个表情震惊的小孩子，沈声默耐心道：“真正的漆器，是要经过反复的髹饰，一层一层的涂饰，反复打磨，经过阴干推光得工序，用时间一点点精雕细琢出来的。一件完整的作品的周期，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 沈丝丝和沈宋宇的表情，瞬间就像是生吞了好多苦瓜那样。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一次你们跟着我好好做，一定比上次更好的。” 沈声默说：“这一次我教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漆器镶嵌。” 勇敢丝丝，不怕困难：“好！” 勇敢宋宇，也不怕困难：“我学！” 第131章 漆器 第二次教学开始了。 沈声默知道,孩子们心性不定，为了检测一下他们是否真的自我总结到位，她并没有直接引导他们怎么做,也没有直接发号施令,没有直接告诉他们怎么做。 授之以渔，而非授之以鱼，才是沈声默想要采取的教学方式。 对于沈丝丝和沈宋宇这两个小孩子,她需要培养的是他们自我总结的能力，而不是替他们总结，以免把他们教成思维僵化、只会盲从、没有自我的人。 该怎么教这两个小徒弟,私底下,沈声默想了许多。 她也是第一次做真正的老师，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沈声默对他们说道：“你们想做什么，就挑一个什么样的胎体。木的,陶瓷的,都可以。” 她不帮小孩子们做决定,只是把每个选择的利弊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来做选择。 这样,不管选择正确还是错误,他们都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木质的胎体虽然打造起来比较困难，但只要处理得当,就可以长久保存,在使用过程中也不会轻易损坏。陶瓷的胎体虽然打造起来相对简单,但易碎,磕磕碰碰就没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不利于保存,而且修复性不高。” 毕竟陶瓷碎了，真就碎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陶瓷制品，还可以通过裂缝修复，来达到完好如初的地步，可如果是漆器的话，外面那层漆可不好修复，便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如果做错了选择，之后的路就没法回头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思考做选择。 打磨过木胎的他们当然知道，木质胎体非常麻烦。可是如果陶瓷胎体像小姑姑说的那样，动不动就碎了，像摔碗一样。那假设爸爸妈妈们有一天吵架了，摔东西，或者不小心碰到了，给摔到地上，把这个杯子给摔碎了，那么他们送的礼物不是也要毁于一旦吗？ 那可不行，这可是蕴含了他们劳动成果的东西。 既然有办法从根源上解决易碎的问题，那当然是解决了。 沈丝丝率先做出决定：“我要木质的。” 沈.没什么主见.宋.就是棵墙头草.宇立即跟着做出决定：“我也要木的。” 沈丝丝看了沈宋宇一眼，对沈宋宇这种照抄她作业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笨蛋沈宋宇，连自己做决定的能力都没有。沈丝丝一眼掠过，目光有些得意和骄傲。 沈宋宇会照抄她的作业，正是说明她聪明呀。 沈声默将沈丝丝的状态尽收眼底，眼底不禁含了点笑意，她朝着两个小孩子点了点头：“那就要木的，我也喜欢木的。” 沈声默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她这句“我也喜欢木的”给了沈丝丝和沈宋宇极大的安慰。 小姑姑都选了木的，这让他们觉得自己的选择一点儿错都没有。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沈声默选择木的，是因为不管是哪个选择，她都能轻易应付过来。 这是多年的经验积累带来的超高水准。 木质胎体没什么毛病，就是制作起来麻烦。 对于沈丝丝和沈宋宇这种小菜鸡，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问题。 但沈声默给他们犯错的机会，为了不让他们的心理产生压力，对他们可能遇到的难关只字不提，打算等真正的问题出现时，再给他们以指导就行了。 决定好了之后，就要开始挑选胎体的形状和模具了。 沈声默的工作室除了平时用来制作展出的漆器，和一些博物馆合作做复原款之后，也会接一些定制的单子，为了方便主顾挑选，模具胎体那是应有尽有的。 因为两个小朋友都是要做首饰盒，为了方便他们学习，沈声默选择的也是一个圆形的首饰盒胎体。 首饰盒中间被分割成五瓣同等大小的小格子，可以用来分类不同种的首饰，方便收纳。 见沈声默做出了选择，擅长跟着别人做出决定的沈宋宇果然也跟着挑选了一个和沈声默同样大小的首饰盒。 他觉得，小姑姑挑选的一定是最好的，绝对不会出错。 沈声默瞥了他一眼，好心的劝道：“一会儿涂内部灰层的时候，你可能会哭。” 沈宋宇：“……啊？” 内部灰层，什么东西啊？ 倒是沈丝丝聪明一点，虽然她也很羡慕小姑姑的首饰盒里能分割成五个部分，但是小姑姑是小姑姑，她是她，人和人的能力并不相同。小姑姑做的事情，她不能全部照搬。 之前不就全部照搬了，但最后不还是失败了。 她现在还是个新手，而且年纪还小，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完全照搬小姑姑这么强的人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她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和速度，不能一直想着一步登天，不能太心急。 对自己的水平和能力，经过昨天反省，沈丝丝已经有了深层次的认知。 虽然以她的年纪，还不能把自己的心理转变想得特别的清楚，也没法好好地表述现在她的心态是个什么心态，但是沈丝丝已经明确了，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她的心不能太大，不能上来就想复刻沈声默的作品。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她放弃了盲目跟风，而是选了了一个圆形的，大小只是沈声默一半，中间也没有分小格子的首饰盒模具。 样式非常简单，具体点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一个圆形的盒子。 沈丝丝现在对自己的水平有着还算明确的认知，这个小盒子对她来说可能都不容易，至于沈声默手中的那个，那她就更不应该挑战了。 嗯。 选好之后，沈丝丝的心就更加安定了。 看到沈丝丝的选择，沈宋宇也反应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拿着自己现在的水平去挑战小姑姑的水平，所以在明白过来沈丝丝选择背后的深意后，他和沈丝丝一样，他选择屈服。 “那我要和沈丝丝一样的。”沈宋宇说道。 沈丝丝又是非常自信得意地看了沈宋宇一眼。 三个人都选好了自己的胎体后，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首先，还是先打磨光滑。 如果木质胎体打磨不光滑，就不好吃漆。 漆，是用来防腐蚀加固的，相当于浇筑水泥墙里的钢筋，固胎的操作就相当于打地基。地基打得不牢靠，房子就建造不稳定。吃漆吃得不好，就影响到胎体的稳定性，可能导致漆器在使用过程中，因为冬夏交替，温差变化过大，在热胀冷缩原理作用下，造成胎体开裂的不稳定现象。 打磨打得好不好，不仅影响美观，还影响漆器的实用性。 虽然沈声默惩罚小孩子们使用自己制作的杯子喝水，但以他们的完成度来看，没过多久，这杯子就得报废，没法用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担心的杯子会丑哭他们，喝口水就能被自己做的杯子丑得给他们送走的悲剧场景，其实并不会发生。 因为这个杯子根本不会存活多久。 但沈声默虽然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就是要让两个小孩长点教训。 坏的漆器，而好的漆器，则是可以保存很久很久。在古墓挖掘中，挖出了不少古代陪葬的器皿，其中就有很多保存良好的漆器。历经千年的时光，依旧在时间的长河，熠熠生辉，告诉世人，当时把它们创造出来的人，是何等的能工巧匠。 今天沈声默要教他们的，不仅仅是之前简单的涂透漆，吃漆这么简单，而是更为标准，更正轨的制作方式，可以让漆器得到最好的保护。 一时间，工作室里只能听见沙沙沙的打磨声。 木屑飞扬，投射在光影里，那些飞扬在光柱里的粒子，不知怎么的，让沈声默无端联想起波粒二象性这个词，那是一种很唯美的感觉。 这些陡然在脑海里生发的念头，沈声默从来不会压抑下去，作为一个创作者，保持思维的活跃，是很有必要的。 而沈丝丝和沈宋宇也都很乖巧。 这一次，小朋友没有半途而废，也没有喊累，全都坚持了下来。 沈声默告诉他们，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句话，他们记在心里了。 只要他们磨啊磨，他们手里的妆匣子，就能被磨成他们想要的样子，这回他们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偷懒一时爽，之后火葬场了。 他们要像李白学习，哦不，他们要像那个铁杵磨成针的老婆婆学习！ 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两天不行，那就三天，反正，时间那么长，他们现在开始磨，比老婆婆还抓紧时间，就不信这次也像上回那样，最后出来的成果那么丑那么难看。 此时的沈声默已经换到了1000目的磨砂纸，打磨到第三遍了。 完成了自己手中作品的打磨工序，沈声默看了小孩子们一眼，觉得他们应该不需要自己的帮助，然后就悠哉悠哉在他们身边转悠了起来。 刚才的消耗让她有点饿，所以沈声默拆了一袋零食，吃着小饼干看着沈丝丝和沈宋宇。 沈丝丝：“……” 沈宋宇：“……” ……好气哦!他们也想吃小饼干！ 但是他们要坚强！ 小姑姑是把活做完了才开始吃零食，他们还没有，不能吃。 经验和教训是可贵的，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沈丝丝和沈宋宇已经学会了坚强。 他们甚至在去厕所的路上，小声商量了一下，觉得沈声默吃着零食在他们身边转悠，是她的一个计谋。 小姑姑肯定是想扰乱他们的节奏，诱惑他们，让他们不能好好完成今天的任务，然后继续给他们布置更多的作业，继续笑话他们。 汰！大人的套路真的是太多了。 为了不让沈声默得逞，沈丝丝和沈宋宇一致决定，在把自己手头的活做完之前，一块饼干都不要吃。 就让小姑姑一个人发胖去吧！他们就不如她所愿，要变成努力而上进的孩子！ 两个小孩勉强掌握了一点沈声默的套路，但还没完全掌握。 沈声默这次吃零食，就是真的饿了而已。 如果两个小孩也饿了，也想吃零食，那她是愿意让他们休息一会儿、让他们停下来吃点东西的。 吃饱喝饱，才有力气好好完成他们的作品，不是吗？ 沈声默对这点要求得很宽容，不过沈丝丝和沈宋宇对自己的要求却很严格。 等到沈丝丝和沈宋宇回来了，沈声默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要打磨三遍吗？” “要！”这一次两个小孩依旧是异口同声。 他们彼此互相较劲儿，那种我要比你强的念头又浮上来了。 在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格外团结一致，但在回到工作室后，对方又成了竞争对手。 沈丝丝做一会儿就会瞄一瞄沈宋宇，而沈宋宇也是，时不时看一看沈丝丝那边，生怕自己的进度被落下了。 虽然不能比沈声默做得快，但不能比沈丝（宋）丝（宇）慢，他们心里这样想到。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他们是分开作业，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坚持到最后，但是，这一次居然真的亦步亦趋，跟在沈声默的屁股后面，打磨了整整三遍！ 三遍呐！ 三遍！ 沈丝丝和沈宋宇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废掉了，等到真的掐着手指数着次数打磨完后，他们小小的身体里，像是灵魂从中抽离，全身力气都卸掉了一样，脸上满是疲态。 用网上的表情包来形容，那就是——他们枯了。 他们一个两个张大嘴唇喘气，就像一条缺氧的鱼儿，累得不行。 而此时，乌金西沉，太阳即将落山，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可他们才刚刚完成第一步。 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沈丝丝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她还以为没过去多久呢。 太阳竟然都要落山了。 怎么办？小姑姑会不会嫌弃他们效率不高？ 本来满心欢喜，虽然身体疲惫，但心中一腔满满的成就感。 可一想到沈声默正在嫌弃他们效率不高这个可能，小孩子就觉得白忙活了。 真的好难啊，偷懒的时候做得快，但做出来的东西没法用，现在，他们认真是认真了，可是速度又慢下来了。 鱼与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呢？ 吃晚饭的时候，沈丝丝和沈宋宇垂头丧气，吃饭也吃得不安稳，总觉得沈声默会朝他们发难，笑话他们。 就算不笑话，也一定会稍微责备他们两句，说他们做得太慢，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有眼睛，会看，如果不是因为要等着他们的进度，小姑姑早就可以开始下一步骤了，也就不至于得在旁边吃着零食、等着他们了。 可是…… 吃啊吃，等啊等，始终没等到沈声默的发难，沈声默看上去，倒像是吃得很香的样子，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对他们下午的表现做出任何的点评。 两个小孩对视一样，忽然福至心灵：小姑姑一定觉得他们棒棒的吧？！ 既然不是觉得他们做得不够好，那剩下的那条，不就是觉得他们做得很不错了？ 但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 猜来猜去，心里简直像一团乱麻一样，根本猜不透，沈声默到底在想什么。 沉不住气的沈宋宇先开口发问了。 “小姑姑。”他说，“你不骂我们？” 沈声默愣了一下，抬头，诧异地看着沈宋宇：“为什么要骂你们？” 她是和这些小孩代沟太大了吗？怎么他们主动要求她骂他们呢？ 这要是换了她，她一句骂都不想听到。 “你发烧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沈宋宇的额头。 体温是正常的，看来没烧坏脑袋。 那怎么一个劲儿地想让她骂他？ 沈声默对眼前的场景感到无比的怪异。 “因为我们太慢了。”这时，沈丝丝也插话进来，学着沈宋宇，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她对对手指，很是心虚。 要知道，他们第一次做漆器的时候，可是只用了半天就把胎体磨完了。可这一次，他们用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了太阳都要下山了，他们才完成。 谁看了不说一声慢？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两只乌龟。 尤其在做得好又做得快的沈声默的衬托下，就显得更慢、更没用了。 沈声默好笑的看向他们，不仅没有斥责，反而夸赞道：“你们若是态度不认真，敷衍了事，不用你们负荆请罪，我也会骂你们的。可今天，你们的速度虽然慢了，态度却认真了。光凭这一点就值得嘉奖，更不必说，你们还认真的坚持到了最后，哪怕手腕酸痛也不放弃，这点是很难得的。我又怎么会骂你们呢？” 对于这一点，沈声默是不吝于夸奖的。 对于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一味的打压根本不够，很多时候，需要给孩子一些正向反馈，以此激励他们继续前进，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 很多时候，端正态度，比什么都重要多了。她不会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放慢自己的速度和水平，这里是容不得出错的，但是也不会拿着要求自己的标准，来要求现阶段的他们。 她做了多少年了？他们才做了几天？拿着她的标准要求他们，这并不公平。 听了沈声默一席话，两个小孩子，立即支棱起来。 本来他们都已经觉得，他们现在在小姑姑心里，形象地位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一下子又拔高起来，让他们瞬间觉得自己都变得高大了起来。 看来今天那么认真是正确的，离着身怀绝技，又近了一步。 沈丝丝得意的笑道：“好！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沈宋宇也说：“好，我也明白了，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笨蛋沈宋宇，你是复读机吗？怎么这种时候也在学她啊？沈丝丝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说道：“小姑姑，我今天可以不交报告吗？我手腕有点酸痛，不舒服，想要休息。” 沈声默：“……” 其实，要是沈丝丝不说，沈声默自己都忘了这一茬，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自觉自律，真是让人感动。 沈宋宇也跟着道：“小姑姑，那我也可以请假吗？” 害怕她不答应，沈宋宇自己给增加难度：“我明天交两份，会补交一份的。” 沈丝丝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沈宋宇说完这句话后，跟着点头，俨然一副她也愿意再补上的样子。 别的不行，互相攀比、继续内卷，他们是很行的。 沈声默：“……” 既然你们这么自觉，那就满足你们吧。 沈声默点点头，憋着笑，说道：“好的。” 沈丝丝和沈宋宇一听，立即欢呼了起来，变得十分开心。 今天不用写日记了，那他们也太幸福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本来是不用写报告的。 因为沈声默没打算布置。 今天这一天下来，这两个孩子看上去都挺累的了。 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己提出来了。 哎呦喂，孩子们怎么这么可爱呢。 看在他们努力求学进去的心态，那就满足他们好了。 谁让他们那么自觉呢，沈声默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笑疯了。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沈声默起了个大早。 她在厨房里给两小孩准备早餐的同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之前的视频播放量。 因为有稳定的粉丝群体，所以播放量非常稳定，非常细水长流。 虽然没有爆上热门，但是持续性非常强，也能被系统自动推送到一些目标观众的眼前，被那些人刷到，这让她加了不少粉丝值。 看到眼前的情况，沈声默基本已经能笃定，只要她保持更新速度，涨粉的速度就不会太慢。 虽然有一期大爆的视频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但这样细水长流地慢慢攒观众，也是让她感觉欣喜和悦然的。 毕竟稳定。 这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只要稳定更新视频就能涨粉，心里多踏实啊。 沈声默查看了一下后台的粉丝涨幅，煮完早餐后，心情愉悦地叫小朋友们起床了。 睡了一觉起来的小朋友们神清气爽，很快就恢复了活力和自信。 因为昨天被沈声默一顿夸，他们现在觉得自己棒棒哒，再加上不用写报告，昨晚那一觉睡得香极了。 哪怕今天要写两份报告，依旧不能让他们难过。 没办法，优秀的人就是这样，总是要在背后付出更多的努力，以此保持自己的优秀，不被其他人超越，沈丝丝和沈宋宇已经给自己今天要写两份报告的事找到了它的意义。 既然是很有价值的事，做起来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只能证明他们的优秀罢了。 由于早上起来，还不用立刻去写报告，而是先和沈声默学技艺就好，两个小孩子都对晚上的痛苦非常不屑。 不就是两份报告吗？晚上写写就写完了。 早上的他们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大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 吃完了早餐，沈声默也摆好了云台拍摄，开始上课。 在工作台的玻璃垫子上，沈声默倒出了一点半氧化的生漆，加了一点桐油，调整粘稠度之后，就可以刷上一层漆了。 这只是最初步的操作，之前沈丝丝和沈宋宇已经学过，他们对此已经熟记于心了。 刷完之后，要倒扣在铁网上。 沈丝丝和沈宋宇本以为都沈声默会直接去阴干箱那里阴干，却没想到她一动不动，一点要离开的迹象都没有。 沈丝丝问她：“小姑姑，不是要阴干吗？” “是要阴干。”沈声默道：“但不是现在。” 沈声默拿出了一团纱布，比划着首饰盒外围的大小，然后裁剪下来一段长度的纱布。 小朋友们见了，也如法炮制，跟着剪了一段纱布。 沈声默本来是要在剪完之后，告诉他们怎么剪的，没想到他们这么自觉，很欣慰地站在一边，仔细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手中的纱布，对他们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不管是善于观察、善于学习的态度，还是剪出来的纱布，都是非常正确的。 体会到了沈声默这句话里蕴含着的夸奖，沈丝丝和沈宋宇变得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难为情的同时，也骄傲极了，感觉自己得到了肯定，态度也更认真了。 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他们更加认真地听着沈声默的教学。 沈声默继续向他们演示着之后的步骤。 她用排笔，把生漆刷到纱布上，本来白色的纱布就变得棕色了。 随后，在首饰盒的外围，缠上了一整圈的纱布。 “这个过程，称之为裱布。”沈声默对两个小朋友解说道。 裱布。 主要目的还是固胎，能起到加固胎体的作用，是老祖宗们发明出来的。 沈声默大致将作用对他们说了一遍，不求他们现在就理解透，只是提醒他们，这是可以被记录到今天的报告上的内容。 他们今天可能理解不了，但如果之后能长久练习下去，可能就会理解了。不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此之前，还是记录一下，方便之后查阅，到了能理解的时候，也能理解得更加深刻。 陡然间想起来他们给自己安排好的两份报告，沈声默的眼睛里又添了笑意。 告诉他们今天的报告要写什么，也算她善心大发，帮他们减轻一下晚上写作业的负担了。 不然，别看早上起来的他们生龙活虎的，到了晚上又得哭唧唧的，不想写作业了。 沈声默对这两个小孩子的心态已经狠狠拿捏住了。 听完沈声默的讲解，小朋友们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学着沈声默的动作，将纱布绕了一圈。 沈声默提醒道：“缠绕的时候，要认真整齐一点，不要过界了，一会儿要修布的。” 听了这句话，沈丝丝和沈宋宇万分小心的把纱布缠绕上去，调整了好几次，才终于贴好了。 因为生漆的粘性，纱布牢牢粘贴在首饰盒的外部，看上去就像给它包扎一样。 随后，又在裱布外层，刷了一层漆，此时才放进阴干箱里，等待阴干。 沈丝丝和沈宋宇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小姑姑说这一次要正式一点，要认认真真的教，认认真真的学，他们还不信，现在他们信了。 只是第一步而已，就如此麻烦，以后一定会更加麻烦的吧？ 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再也不敢狂妄自大，一看到就立刻下断言说做起来很容易了。 可以预见，工程一定浩大。 希望小姑姑能怜爱一点他们稚嫩的小身板，不要急着压垮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由衷祈祷。 中午时，三人吃了午饭，吃饱喝足，蓄蓄精神，下午继续上工。 【第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未开启 粉丝值：50320000/100000000】 趁着小孩子午睡的时间，沈声默抽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系统面板，发现粉丝值已经涨到三万了。 她发布上去的两个崽崽的日常播放量很高，再加上更新稳定，涨粉的效果叠加起来，让她这个账号成为粉丝值增长的大户。 这真的太棒了，沈声默心里难掩开心。 过了今天，就差不多可以开始更新新的视频了，沈声默想。 这几天积累了不少素材，抽空剪辑一下，就能发布，简单得很。 检查完自己的成果，沈声默也午了个睡。 下午醒来，太阳已经偏西。 沈声默有些累了，这一觉睡过去，有些睡过头。 当她找到两个孩子是，发现他们伏桌写报告，那样子，就很有赶作业时生死时速的风范。 拿着笔在纸上书写的速度，快到都出现了残影，而两个人的面目都有些狰狞。 估计又是在那竞争来竞争去，想比对方写得快呢。 诶，他们之间的内卷行为，开了个头之后，就没有结束过。 这种热爱学习的精神，令沈声默感动。 “小姑姑，你醒了？”抬头看到沈声默，沈丝丝惊喜的叫道。 她和沈宋宇早就醒了，但是看到小姑姑一脸疲累的样子，他们就没有叫醒她。 不要怀疑，他们才不是在偷懒，只是心疼了。 推己及人，沈丝丝和沈宋宇只是在这里第二次做漆器，就累得手腕酸痛，直不起腰，小姑姑呢？小姑姑可是做了很多很多年。 没有人给她放假，她还要做饭，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这些事情加起来，小姑姑一定很累吧？ 于是两个贴心的小家伙，就不让她起床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起来了。”沈声默笑了笑，一双眼睛充满愉悦的扫了他们一眼，看到正在写的报告，满意点点头，“我们开始刮灰。” 刮灰？ 什么是刮灰？ 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沈丝丝和沈宋宇对视一眼，感觉自己那点脑容量好像不够用了。 好复杂呀。 每当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时候，就出现新的工艺。 好难啊，小姑姑好厉害呀，她怎么什么都会呀？ 刹那间，两个小朋友心里对沈声默的崇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是不是也要记到报告上啊？”震撼之余，沈丝丝想到了报告的事，发出了疑问。 沈声默点了点头，“很不错，丝丝现在逐渐能抓到关键的东西了。” 沈宋宇也不甘示弱，“小姑姑，报告我也会好好写的。” “好呀，如果写得好的话，给你们两个人发小红花。”沈声默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小红花都是应付幼儿园里的小孩的东西了，但沈声默想不到的是，沈丝丝和沈宋宇像是对小红花有什么执念，居然态度变得更认真了，都是对小红花势在必得的架势。 沈声默先进了工作室，沈丝丝和沈宋宇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工作室里面。 所谓刮灰，就是在胎体上，涂上一层灰膏。 这一层灰膏，同样起到加固的作用，同时保护胎体不受侵蚀。同时方便打磨修整，总之作用很多。同样，刮灰是一项非常非常繁琐的工程，费时之多，有些漆器甚至要刮二十几道。 这一次做的是首饰盒，不是大型漆器，否则，等小朋友们开学了，灰都没刮完。 一般来说，用作刮灰的材料多种多用，根据不同的用途，可以使用不同的灰膏。 沈声默的工作室里，常备的有鹿角霜、八宝灰、砖粉等等。 两个小孩乖乖坐好，等待沈声默开课。 只见她从一面满满的工具柜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放着的就是半湿的灰膏。 倒出来一定的分量后，和生漆搅拌在一起，就得到了一坨颜色偏灰黑的非牛顿流体。流体黏稠而富有粘性，正是刮灰的好材料。 沈声默准备完毕后，才从阴干箱里把之前裱布完毕的胎体拿出来。 “好了，我们开始吧。”沈声默拿着一把灰铲，像砌水泥一样，开始在首饰盒的外部刮灰。 刮灰同样也有手法：不能用按压的方式，而是要用推移的方式，缓缓磨平。 按压会留下印子，不好抚平，只有推移才能得到一个平整的面。 教完沈声默们怎么刮灰，看着他们刮了一会儿，没有出错后，沈声默才继续自己的工作。 把首饰盒外壁刮完，就到内壁。 此时的沈宋宇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开始他挑选胎体的时候，小姑姑会阻止他了。 因为内壁也要刮灰，如果他选择的是小姑姑那种内壁有五个小格子的化妆盒，现在已经头疼得想死吧？ 现在就正好了。 一个圆。 非常简单，非常简便，也不用担心自己有什么边边角角的地方抹不允，真是太适合小朋友啦！ 沈宋宇心中对沈声默充满了感激。 小姑姑，yyds！ 第132章 漆器 【第七天：阴 直播间状态：未开启 粉丝值：52300000/100000000】 今天,已经是开始制作首饰盒漆器的第十天了。 在这十天中，沈声默每隔一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内,把两个小朋友的剪辑上传到账号上。 她的教学视频更新频率十分的稳定，不少观众已经养成了习惯,等着沈声默的视频一发布，他们就会立刻观看。 能够稳定更新视频,每期视频的内容还不带重样的视频博主简直是神仙博主,这段时间，关注沈声默的粉丝过得幸福极了。 几乎每天都有新视频看,博主这也太勤快了！ 而沈声默的粉丝新增数量也非常的可观。 课程已经开到了第十二课了,随着这十二期的视频播放出去，沈声默的账号积攒了一波数量不小的粉丝。 新来的许多粉丝,好多都是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个小朋友的云师父,他们比沈声默还要更加关注他们进度的速度。监督起来,绝不含糊，可比沈声默严格多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的内卷行为，他们看在眼里,并且时不时给两个小朋友打一打分,虽然这并不会让两个小朋友知道，不会给两个小朋友造成任何的心理压力，但是对于粉丝来说很有意思。 没有什么比云养崽更快乐的了。 两个小朋友在那攀比来攀比去，以对方为目标努力,内卷到不行,粉丝们就玩梗玩得欢乐到不行。 一旦沈声默晚更新几个小时,那么他们催更的消息绝对爆满后台,清都清不掉。 没办法,人类对于幼崽养成就是有种一种非常深沉狂热的喜爱，挡都挡不住。 也幸亏他们这两个崽足够可爱，帮沈声默赚了很多粉丝值，得来全不费工夫，导致沈声默现在积累粉丝这件事上，只想咸鱼，有种想要被大佬带飞……的心态？ 总之，很爽。 第十一天，沈声默继续给沈丝丝和沈宋宇上课。 经过多次刮灰、阴干、继续刮、继续阴干等操作后，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规整漂亮的首饰盒漆器坯。 接下去的操作，就是上推光黑漆。 小朋友们从一开始的叫苦不迭，到现在的麻木。 哪怕今天沈声默再让他们继续刮灰，他们也丝毫不感到惊讶了。 他们已经习惯了。 继续刮就是。 他们的生活，就是在不停的刮灰，刮灰，刮灰中，度过的。他们甚至私底下觉得，这不能叫漆器工艺，应该就刮灰工艺。 但这种吐槽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让沈声默知道，该干是活还是得干。 而且因为需要阴干，其中需要经历的时间还很久，不能一口气做完的感觉，吊得不上不下，更令人十分难受。 如今的小朋友们，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朋友了，他们已经经受了磨练，一颗心沉稳了许多。 哪怕对于已经做得非常熟练的刮灰，觉得无聊枯燥，他们也能忍着心中的烦躁，跟着沈声默安排给他们的任务，稳稳当当地做下去。 不会再犯之前，心急吃不到热豆腐的错误了。 心思定了，再加上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练习，熟能生巧，他们的手也就稳了。 小朋友们现在出错的频率越来越低，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做出一些很糟糕的举动，已经比刚来的时候成熟多了。 手艺一成熟，他们的心思也就更稳了。 虽然现在他们的手艺还不够纯熟，做不到像沈声默这样炉火纯青，不能每一步都很完美的完成，但是对他们这种刚学了没几天的新手来说，不出错，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剩下的，只能用时间慢慢的磨，慢慢的练，才能做得更加纯熟。 操千曲而后晓声，就是这种道理。想要让自己的手艺登峰造极，必不可免，要以大量的练习为基础。 就是沈声默自己，也不是第一天就有这样的功夫。 而是要经年累月的训练，让自己形成肌肉记忆，让自己的双手自己有感觉，才能做到分毫不差。 她现在手上的肌肉记忆，已经深入骨髓，甚至有些时候，手指会先于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什么时候，沈丝丝和沈宋宇能练到这种程度，他们就算出师了。 现在，沈声默已经很认可这两个小徒弟了。 有灵气，又肯上进。虽然沈宋宇上进的动机比起沈丝丝来，不明朗许多，但只要沈丝丝在，他肯定是不想走的。 卷来卷去，他已经为了漆器，付出了太多了。待的时间越久，沉没成本越高，沈宋宇就越不舍得离开了。 不过，虽然在心里认可了这两个小徒弟，但沈声默该对他们严格的时候，依旧对他们很严格。 学习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沈声默对他们严格，但也不会揠苗助长。 从阴干箱里把已经阴干完毕的胎体拿出来。 此时能明显看到，首饰盒已经基本看不到之前木质胎体的样子，而是被一种灰黑的膏体缠绕着，裹挟着，保护得严丝合缝，一点不露出里面的样子。 灰胎全是小朋友们自己亲手涂出来了，当沈声默拿出来的时候，两双眼睛唰的一下，全亮起来了。 真不容易，明明昨晚，他们还因为这个工作台无聊太痛苦而偷偷的抱头痛哭，今天看到小姑姑宣布说可以进行下一步工序，看到半成品时，他们感动得眼泪汪汪，几乎要哭出来了。 终于自己做出一个像样的成品了，沈丝丝和沈宋宇简直幸福到想要哭了。 太不容易了啊他们！ 看着两个小孩满脸欣慰又感动的表情，沈声默笑了笑。 她问，“你们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灰胎的作用吗？” “记得！”沈丝丝和沈宋宇齐齐应道。 他们争先恐后地说道：“这一层灰胎，能很好的保护到里面的木。” 表述稍微有点区别，但看来这个知识点，他们是掌握了的。 沈声默欣慰地点点头，“对的，灰胎的主要作用是保护。” 因为这首饰盒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所以所需要的工序还不用那么久。 但如果是贵重的木，梨花木，紫檀，这些名贵的木头，工期可能真就一年半载了。 “好了，拿走你们的胎体，我们可以上推光黑漆了。”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调漆。 调漆这个操作，这些天来，小朋友们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操作就都是那样，往漆里放点什么，搅和搅和。 唯一的区别是，每次放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色漆，有时候是稀释剂，有时候是桐油等等等，不尽相同。 他们的好奇心现在已经没了，不会再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比如色漆为什么叫色漆，是因为它五颜六色吗？或者为什么只能用桐油，用花生油不行吗？是花生不够高贵吗？ 虽然这些问题，沈声默都能很好地用他们能够理解的话解释好，但是，只要问了，那沈声默就想让他们将自己的疑问和她的回答记录到报告上。 沈.不想写作业.丝丝和沈.不想写作业.宋宇两脸不想。 所以他们已经学会了筛选真正需要问的问题，和自己私底下百度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 现在，他们已经对调漆这个操作掌握得十分熟练了。 甚至还能很熟练的分辨或者猜测，要放什么东西搅和搅和，还能帮小姑姑调。 看到他们成长的速度如此之快，沈声默的心里十分欣慰。 漆调完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刷漆了。 刷漆同样也是要重复好几遍的操作。每一层都是薄薄的，但等待阴干的过程就很磨人，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人急性子，时光可不是急性子。等多久，就是等多久，少等一分都不行，急切不来。 同样的操作，沈丝丝和沈宋宇经历得久了，性子也就越发地沉淀了下来。 现在，他们刷漆的时候，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错误频出，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总是一脸心急如焚了。 他们已经学会在了在这种慢节拍的操作过程中，寻找乐趣了。 在他们刷好漆之后，沈声默带领他们，把刷了漆的胎体放进阴干箱里阴干，随后就拿出工作室早就准备好的螺钿。 螺钿流光溢彩，艳而不俗，在阳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派梦幻流离的景象。 这是一种十分精致的美感、又蕴含着时光的古朴质感。 小朋友们被这奇异的东西迷住了眼睛，感觉像塑料，但这可比塑料漂亮多了。 那种独特的、像珍珠般温润的质感，是塑料绝对模仿不来的。 毕竟哪怕他们这样的小朋友，也能分得清珍珠塑料和真正珍珠的区别啊。 一时间，两人的惊叹声又响起了。 沈丝丝：“哇——” 沈宋宇：“哇——” 哇哇怪从不掉线。 带孩子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拿出什么东西，他们都是捧场王。 一副没什么见识的样子。 但他们这种态度让沈声默受用极了，每次听到他们哇哇乱叫，沈声默都会露出淡淡的笑意，笑容很是和煦。 而沈丝丝虽然总是在揣测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沈声默不留下作业，并且总是猜不对，但她是个观察能力远高于同龄人的小孩，看到沈声默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捧场是能令沈声默开心的。 “哇哇哇。”一方面，是想让小姑姑开心一点，毕竟他们在她这里吃、在她这里住，也帮不到她什么，一方面，沈丝丝是真的觉得螺钿漂亮极了。 她并不吝啬自己夸张的赞扬声，“这也太漂亮了吧。” 她现在恨不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本事都学到了，然后给自己做个首饰。 还要给妈妈做个首饰，还要给沈声默做个首饰。 而沈丝丝的热情高涨，沈宋宇当然不甘示弱了。 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沈声默手中的螺钿瞧。 “这是硬钿，是用来镶嵌在表面上的。”沈声默变化出各种角度，能看到在不同的角度下，反射的太阳光都不一样。看上去色彩斑斓，五光十色，却不刺眼，也不会觉得花里胡哨，反而有种内敛低调的华美。 小朋友们都看呆了。 之前一直刮灰、一直刮灰，他们还在奇怪，觉得这么黑漆漆的样子，做出来的漆器怎么可能好看啊？ 和小姑姑自己做的，肯定不是同一个品种？ 现在看到螺钿他们才知道，灵魂来了。 虽然盒子是黑漆漆的，但是如果能加上这种螺钿，在配合着好看的图案和形状，那得多漂亮啊。 一想到自己的首饰盒即将要被装饰上这么好看的东西，他们就充满了干劲，觉得自己的作品天下第一好看。 这么漂亮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看。 沈丝丝和沈宋宇现在膨胀而自信，倒不是对自己的水平盲目自信，而是骨子里的那点民族自豪感被点燃了。 老祖宗的东西，都已经经过这么多年、经过那么久的时间检验了，当然厉害了。 思及此，沈宋宇的中二魂甚至都被点燃了。 他是能把这种宝贝的东西给传承下去的人。 他现在文化水平还不高，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这陡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神采奕奕，目光无形中变得更加坚定了。 此时此刻，小朋友们被蹂躏打击了好多天的好奇心和自信心，又都回来了。 一个两个，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唯恐自己错过了什么步骤，没学好，到时候把漂亮的材料给祸害了。 在他们的注视下，沈声默反而先把螺钿放下了，然后拿出硬板纸，对他们说道：“先别着急。” 她开始给自己的镶嵌图案打稿定稿。 拿着铅笔略微打了几个稿子后，沈声默画了并蒂莲的图案，然后勾勒出花和叶子的形状，拥簇在一起。整体看上去不拥挤，还很雅致。 随后，用勾线笔，把形状勾勒出来，等着打版用。 小朋友们继续睁大眼睛看着。 虽然心里已经心痒难耐，恨不得自己也要上手，只是沈声默不说让他们做，也就按捺着不问。 沈声默拿出没有切割修整过的螺钿，把硬板纸放在上面打版，却并没有提及他们两个小孩只言半语后，小朋友们终于急了。 沈丝丝率先问道：“小姑姑，我们的份儿呢？” 以往，只有到了吃饭、想吃肉的时候，沈丝丝才会由心而发地露出这种渴望的表情。 沈声默抬眸看了一眼她，将她的急切尽收眼底。 再看一眼沈丝丝身后的沈宋宇，“你们的？” “对对对！”沈宋宇也急切点头。 沈声默对他们的反应感到有趣极了，她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盒子。 塑料盒子里放着一个个小塑料袋装着的细小的碎片。 碎片的材质也很奇怪，整体不如刚才沈声默手上的硬钿温润，更加艳光四射，一眼看过去，花里胡哨的。但那种类似于贝壳的温润的触感，如同玉石的光泽，始终没褪去，不管怎么看，都是灿烂而夺目的。 “哇——” “哇——” 虽然这个看起来没那么“哇”，虽然漂亮但是他们最近看过的好东西已经太多了，但捧场王捧场习惯了，看到什么，都不忘惊叹一下。 沈丝丝和沈宋宇自认，他们现在都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不过，虽然见过市面了，该学的东西依旧要学。 看到这一盒子碎片，沈丝丝问沈声默，“这个是什么呀？小姑姑。” 沈丝丝问了，同样想问的沈宋宇就没有再出声。 而沈声默拿出一把小镊子，从里面夹出来一个细小的圆形的碎片。淡紫色的，单放在一起，没有那种令人惊艳的感觉了。 “这个啊，叫软钿，是更软更薄的螺钿，也是用来镶嵌的。我用刚才那个，你们用现在这个。” “你们过来一下，我给你们简单演示一下，软钿该怎么用。”一边说着，沈声默一边夹出比滴水型更加狭长的碎片，一共五瓣，围着圆形的圆，摆开了花朵的样子。 沈丝丝和沈宋宇围过来，看着沈声默摆好的像花朵一样的图形，又是两声带着浓浓感叹意味的“哇”。 沈声默摆好的碎片，看起来，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小雏菊。 本来平平无奇的一些小碎片被沈声默这么一摆弄之后，立即变得好看了。 小朋友们本来觉得小姑姑是不是看不起自己啊，为什么自己的看上去那么复杂，而他们这里，就是那零星几点，好像很对他们的手艺不信任哦！ 现在他们不这么觉得了，一定是因为，他们的首饰盒比小姑姑的小很多，所以才需要更小的碎片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沈丝丝就说道：“小姑姑，我想和你一样。” 沈.墙头草.宋宇：“虽然这个也好看，但是我也想换成小姑姑那样的。” 一般来说，沈声默充分尊重他们的选择，在一定程度内，不管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可是这一次…… “不行哦。”沈声默笑着摇摇头：“你们还是简单点吧，这个硬钿镶嵌，你们搞不来。” 沈丝丝：“……” 沈宋宇：“……” 呜呜呜，果然，小姑姑就是嫌弃他们！ 好在两个小孩子也听话，虽然不服气，但经过多次的磨练，他们早已明白，如果不听小姑姑的话，最终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即使沈声默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沈声默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他们不提出任何的反抗意见。 沈声默做事的道理，他们大致也能想明白。 无非是因为他们现在水平还不够罢了。 虽然沈声默从来不给他们画饼，不向他们保证，以后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但沈声默人在那，就是最好的示范。 沈声默是经过很多练习和努力，才成为现在的她的，那他们只要像她那样努力、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水平能进步上去。 只要认认真真地学习，长大之后，他们一定能应付得来现在沈声默不让他们碰的硬钿镶嵌。 那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跟着沈声默的指导，锻炼自己的水平就行了，让应付得来硬钿镶嵌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沈丝丝和沈宋宇很快重振旗鼓，充满了干劲。 沈声默则是继续给自己的螺钿打版，画上花样，然后用锯子，把花样给锯下来。 除了把粉色的花瓣样式的螺钿锯下来，还要兼顾配色的问题。 比如花瓣是粉色的，花芯是黄色的，叶子是绿色的，挑选哪种粉色哪种绿色也都有它的讲究，颜色要选好，不然混搭起来，看上去会很灾难。 不仅要大小合适，保证镶嵌的时候严丝合缝，还要考虑物体的颜色。有时候如果没有合适的颜色，就只能通过后期上色来实现。 这工程一听就非常负责而且麻烦，这可不是上手就能做的东西，沈声默为了不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就没让他们做了。 给他们下马威，之前杯子那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三番五次地打压他们的积极性，恐怕就会把他们的积极性给打击没了。 但是，相比起硬钿镶嵌，软钿的拼贴就简单多了。 软钿的拼贴没有这么多讲究和麻烦的事情，想贴成什么贴成什么，符合自己的审美就行。 对于现阶段的沈丝丝和沈宋宇来说，软钿比硬钿更适合他们。 至于硬钿，等到他们的水平精进了，她早晚会教给他们。 沈声默歇了一会儿，跟他们说：“你们也可以想一下要贴什么图案。比如我刚才的小雏菊，枫叶，月亮，你们自己动手，我就不帮你们了。图案自己画，结果怎么样，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虽然她不想打压沈丝丝和沈宋宇的积极性，但她也不会一味地只是夸奖，那样就走上了另外一条错误的道路——捧杀。 如果他们用软钿做出来的东西一塌糊涂的话，她是一定会训他们的。不能因为过分地保护他们的心态，让他们丧失了判断自己水平的能力。 居然可以动手diy，自己想拼什么图形都可以？ 好哇好哇！ 这可太自由了！ 两个小孩的眼睛里立即燃起一簇兴奋的火苗，然后跃跃欲试。 当天晚上，他们不写报告了，开始画图。 沈丝丝和沈宋宇都觉得，自己设计的图案天下无双，第一好看。 既然要送给妈妈做礼物，那必定要花一点心思，送给她自己最喜欢的了。 在废了很多次稿，画了很多版之后，两人终于定了稿，知道自己要贴什么画了。 沈丝丝选择的是一只粉色的小猪猪佩奇，沈宋宇选择的是一只黄色的鸭子小黄鸭。 其实沈宋宇是想要奥特曼的，但是奥特曼太难画了。 虽然他心里想着奥特曼，但真的画到纸上后，别人根本分不清楚他画的是奥特曼还是怪兽。 他的画技水平是对他偶像的玷污。 由于奥特曼的图案，沈宋宇根本画不出来，只能作罢，选择了简简单单的黄色小鸭子。 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敲定了稿子之后，他们就去找沈声默定稿了。 但凡沈声默点头，那么这即将他们最终的成品。 沈丝丝和沈宋宇都很激动。 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 在路上碰头的时候，沈丝丝和沈宋宇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着的画作。 他们都不觉得对方的画好看，只觉得自己的画好看。 于是他们在关于谁的画更好看这件事上，争吵了一路，最后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理谁，重重哼了一声，谁也不看谁了。 他们已经等不及要听沈声默的评语了。 在自己决定不出胜负的时候，把决定权交给沈声默，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小姑姑夸了他们其中一个，说画的好，其他一个，自然就是输了。 两个小朋友都很紧张，但都不觉得自己会输，反而已经开始想着如果对方输了之后，自己要怎么耀武扬威找场子。 等把自己画好的作品交给沈声默后，沈丝丝和沈宋宇的眼睛都闪闪发亮，充满了期待。 沈声默看了他们一眼，看了他们的画一眼，又看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都画得很好。” 都？都是两个都？ 水平难道就没有一点参差？ 画工难道就没有一点分别？ 沈丝丝不信，沈宋宇也不信。 沈宋宇问：“小姑姑，我和沈丝丝，谁画得比较好？” 一副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样子。 沈声默被难住了。 哪个比较好？ 嗯…… 她现在只体会到了一种十分无奈的心情。 那大概是一种她想让两个孩子画出老虎、但最后他们却画出了猫咪的胡须的心情。 “都挺好。”沈声默按下不提，完全没按照小朋友的剧本来，反而道：“这样吧，为了让你们对自己的实力有更加深刻的认知，趁着阴干的这个时候，你们可以上手练习一下你们拼图镶嵌的能力。”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说一句都不好看，对于他们信心的打击可能是毁灭级的，说不定以后都不想自己创造图案。为了保护他们创作的激情，沈声默决定违心一次。 两个小孩没有绘画的基础，看来这里以后她也有的教。 但让他们照着自己画的小猪和小鸭子来制作，那也是不行的。 实在是太浪费材料了，而且也浪费时间。 而且要是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不好看，那她就没法再违着心，称说好看了。 沈声默想了个办法。 她得让沈丝丝和沈宋宇自己认识到他们画作的水平，让他们知道，他们画的东西，想要用软钿拼贴出来，难度有多高。 这样，他们就能知难而退了。 “画稿就按照这个来，看看你们能拼成什么。如果效果好看，我就支持你们。” 这就是沈声默的决定。 沈丝丝和沈宋宇还没意识到沈声默给他们挖了什么样的坑。 他们在这儿没分出个胜负来，下一场比赛，就又开始卷了。 既然画得一样，分不清谁好谁好，那拼图总能了吧？总有一个人的动手能力是不行的。 一旦开始内卷，沈丝丝和沈宋宇的状态就能调整到最佳。 竞争能将他们的才能发挥到最大化，不过有时候也会让他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分心，但有沈声默盯着，他们也不敢卷得太离谱太过火。 一切要以作品为重，这是沈声默屡次向他们强调的东西。 沈丝丝和沈宋宇定了定心以后，就拿着沈声默分给他们的软钿，两人开始按照自己的画图，在上面填上细碎的螺钿贴片。 手里拿着镊子，经常夹不住，要是用力，螺钿就破了，不用力，螺钿就掉了。 他们本以为拼贴螺钿是一件非常简单的工作，可当自己真正上手的时候，就傻眼了。 非常简单？ 非常困难才对吧！ 和这个拼贴比起来，天天刮灰的日子可太幸福了！ 至少它对手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可现在，他们深深的收到了打击。 感觉小姑姑的手是手，他们的手是猪蹄，红烧还嫌不好吃的那种！ 太难啦！ 于是乎，雄赳赳气昂昂的两个人，本想一较高下，没想到开局就遭遇滑铁卢，别说拼贴了，就连螺钿都没夹起来几片。 他们放弃了。 他们躺平了。 原来，小姑姑说的，让他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水平，是这个意思啊。 他们悟了。 不是他们画的画不好看，是他们现在的制作水平还配不上小猪佩奇和小鸭子。 沈丝丝和沈宋宇的创作欲依旧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但他们同时也决定，就贴那个最最简单的小雏菊就好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呢？ 人贵有自知之明，要学会躺平。 他们的技术跟不上，先不要挑战自己高难度的大作了。 阴干箱里的胎体又刷了几层黑漆，终于到了镶嵌的环境。 此时的沈声默终于把自己的硬钿切割完毕，就等镶嵌了。 小朋友们也很乖的来告诉她，他们就贴小雏菊，其他一概不贴。 “你们这样很好。”沈声默笑了笑，“如果你们下次再来，我再教你们硬钿的镶嵌方法。” “好。” 应得异口同声。 只是此时，一个问题浮现在心头：下次再来？对哦，他们是要走的。 假期是会结束的，眨眼间，他们已经在小姑姑这里，待了快半个月了。 时间过得好快哦。 忽然间，两个小朋友的面色都变得有些伤感，无措不舍。 曾经刚来的时候觉得难熬，现在一想到假期结束后就要离开，他们都伤感了起来，小尾巴一样，变得愈发黏沈声默了。 沈声默把他们带到工作室，拿出了半阴干的胎体，然后放在旋转的托底上，让胎体跟着旋转，便于控制，也方便打磨修整。 “我现在给你们示范一下，你们的软钿要怎么贴。” 沈声默在一个首饰盒面前坐在，一只手拿着镊子，一只手拿着一只笔。 笔是沾了黑漆的。 黑漆在盒子盖上一点，就出现了黑色的胶体，可以在这个时候，把软钿贴合上去。 就这样，按照小雏菊的形状，围着一个圆形，贴出一朵花来。 确实非常简单，至少到这步来说，没有太多有难度的东西。 沈丝丝和沈宋宇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觉得，这么简单的步骤，他们自己能应付了。 示范完毕后，沈声默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在漆器镶嵌中，如果是修复，那么需要用到热熔胶来做粘合剂，保证螺钿不会掉落。 如果是初次制作，那利用黑漆的天然粘性就差不多了。 当然，这也要求制作者在制作过程中，拥有高超的技艺，绝对不能允许出现任何闪失。 不然，漆面一旦毁了，想要修复回来，二次髹饰也会留下痕迹，并不好看。 能一次完成，就一次完成，不要给自己退路，想着二次修改的效果能比得过第一次的制作。 一旦拿起刻刀，就不要想着失败的可能。 沈声默拿刻刀，在漆面上比比划，样板就是之前准备好的并蒂莲螺钿。 在下刀的时候，要做到心中有整体，不能错刀。 一刀一划，落在哪里，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已经不是初学者能学会的内容了，也是沈声默为什么不让小朋友跟着学的原因，太难、也太考究功夫和熟练度。 功夫和熟练度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与练习的，沈丝丝和沈宋宇年纪小，又刚接触没多久，不能对他们太严苛。 但沈声默对自己的要求依旧严苛到了极点。 当三个人都把螺钿贴到该贴的地方上去时，沈声默让他们放着，等刚刚涂上去的黑漆变得半干，之后，又用黑漆进行第二次髹饰。 这一步的目的，是要把刚刚弄上去的痕迹，不管是凹痕还是凸痕填平，力求平整。 漆面的要求很严苛，要很薄，不能影响螺钿的光彩。 同时，后期还要用刻刀小心的修正，然后用推光粉手磨推光，让整体的漆面看起来像镜子一样光滑，光泽感和质感，一个也不能拉下。 直到了最后这一步，小朋友们才发现，之前刮灰刮灰，简直是人间福音，到了镶嵌这一步，才是真的要人命呐！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它对手的要求，真的太高了，要稳，不能抖，而且是真的，不容许一点分心，如果分了心，那手底的作品就彻底毁了。 心理压力好大啊！ 经过了这般折磨，沈丝丝和沈宋宇的性子被练得更加有耐性了。 脸皮也更厚了，有时候失误了，也不再大惊小怪、红眼眶了。 没办法，脸皮不厚不行啊，要是失败一次就要哭，那沈声默这里，恐怕要给他们的眼泪给淹没了。 因为他们犯错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沈声默即使从来不会责怪他们，他们自己也有些羞愧了。 镶嵌后，打磨推光的工序，用了整整三天，撒了不知道多少推光粉，这才终于勉强算是平整。 而此时，小朋友们的假期也接近尾声。 快要开学，他们也要收假啦。 离开那日，沈声默问他们：“你们拿到令自己满意的作品了吗？” 沈丝丝：“拿到了！” 沈宋宇：“我也拿到了！” 这一次依旧是异口同声。 他们真的拿到了最好的礼物。 不仅是送给妈妈的，也是送给自己的。 他们怀里抱着的，就是自己做的漆器，一个凝聚他们整个假期的付出和努力的作品。 第133章 篆香 沈声默温和的笑了笑,一张脸上全然不见之前的严厉，整个人变得十分温柔。 小孩子们能坚持下来，自己独立完整的做完一个漆器,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本她以为，他们顶多撑一周就会跑，没想到他们却还是坚持下来了。 在一些美院学校里,会有教授漆器的课程。而这漆器课程,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转专业的专业。 因为生漆过敏是许多人无法克服的障碍，也成为漆器工艺传承最大的门槛。 沈声默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把两个小家伙逼得很紧，而是让他们自己选择，自己看着办，也是不想强迫他们作出任何决定，免得自己招来怨恨，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然后……两个小家伙都坚持下来了。 不得不说，两人对生漆过敏的抵抗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这就比许多人好上很多。 在沈声默爷爷之前,家里是世代做漆器的，只能说是环境选择的结果吧。 哪怕这两个小孩的父母都没有学过漆器，但家族时代传的东西,却打进了血脉里。 这一点，和沈声默是相似的。 沈声默笑道更加温柔了许多。 如今两个小家伙欢喜归家,拿走自己做的礼物，打从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倍感欣慰的沈声默鼓励道：“恭喜你们,终于入门了,接下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望你们好好成长，各自珍重。” 沈丝丝：“……入门？？” 沈宋宇：“…………” 天呐。 原来他们还没入门吗？这才刚刚入门吗？ 他们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难，原来是假的吗？这才刚刚开始吗？ 漆器真的是人能做的吗！！ “好了，骗你们的。”沈声默摸摸他们的脑袋，“你们已经掌握了很多有用的技能了，回家去吧，如果你们还感兴趣，下次假期，记得来找我。” 真是吓死人了。 两个小朋友轻轻的松一口气，被沈声默刚才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差点魂飞天外，原地升天。 幸好，幸好小姑姑只是骗骗他们。 不然学了这么久，连入门的门槛都没进去的话，那也太恐怖了。 小姑姑太坏了，居然在这种时候骗他们呜呜呜。 这种恐惧，就好像他们好不容易写完了一张试卷，一道题都没落下，结果被人叫醒，说你只是做了一场梦那种恐惧吧。 沈丝丝和沈宋宇走了。 虽然他们十分的依依不舍，可离别是说来就来的。 沈声默一个人留在工作室里，目送他们走远，直到看不见后，才转身回屋。 今天，是小朋友们课程的第二十课，也是最后一个视频。 沈声默剪辑了视频之后，上传了。 这期主要是展示成品，向小崽崽们网络上的云师父们展示一下，这些天来，他们努力的成果。 两个软钿首饰盒，盒子缀着几朵小雏菊，样式非常的简单雅致，软钿的流光比硬钿更盛，放在阳光底下，能看到它夺人眼球的华光。 附着在上面的一层已经推广打磨完毕的漆看上去像水面一样，有种水洗的泽润感，并不刺眼。 沈声默的盒子，则是用硬钿镶嵌的并蒂莲。 硬钿的镶嵌工艺较软钿更高，而软钿相对硬钿而言则更金贵。小朋友们做的这个小雏菊首饰盒很简单，用的也只是几片小小的软钿碎片，此时在沈声默的首饰盒盒子旁，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反倒有几分质朴与童稚的简单可爱。 观众们看到了一个大的华丽的首饰盒，带着两个小的简单的首饰盒，脑海中仿佛能听见小朋友们问：“小姑姑，这个怎么做啊？” 这一整个假期，他们可都在观摩崽崽的成长，当然把他们的习惯和行为记得一清二楚。 甚至都能脑补出来两个小朋友在看到那么漂亮的首饰盒的时候，两声音量大大的“哇”！ 画面感瞬间upup，自己的脑补，把自己萌翻了。 崽崽真的是太可爱了！ 【你叭叭叭的嘴】：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 【乳酸菌蛋糕】：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很感动的感觉，崽崽们真是太努力了 【肉蛋奶】：能坚持下来真是太好啦，要是我，我还真不一定能做的出来 【_(:3」∠)_】：不是我吹牛b，崽崽们做的……比我做的好看 【竹笋尖丁】：呜呜呜妈妈落泪，我的好大儿和好大闺女学业有成了 【一只快乐鸭】：嗨呀，其实还不算学业有成吧，下个假期还能看到他们吗？ 【小心轻放】：一路看过来，很感动，希望小崽崽们能不辜负沈老师的栽培 【谁的头掉了】：不是……我说句题外话，两个崽崽和沈老师学习了这么久，那么他们……他们的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奶贝贝】：哈哈哈哈你是魔鬼吗？ 【无事小神仙】：笑死了哈哈哈哈，那他们现在回家，是不是得在开学前一两天熬夜，生死时速补作业啊 【贝贝奶】：虽然但是，沈老师说过他们小学毕业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暑假作业的吧 弹幕一片“妈妈感动”，“崽崽长大了”，“崽崽真棒”等大型认亲现场，看得出来，观众们也很不舍。 只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等相逢，就只能等下次了。 沈声默当天晚上，在个人的动态里发布一条通知： 【从明天起，恢复往日更新，崽崽课堂到此停更，恢复漆器制作相关内容】 短短一句话的通知，又收获了一片呜呜之声。说崽崽太不容易了，脸肿成猪头，上学一定会被同学嘲笑的吧？说崽崽真是太坚强了，要是换成他们自己，在沈老师手底下可能坚持不到三天。 沈声默：“……” 心情，就很复杂。 明明她很温和，很随意的好不好？是她用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爱意，流水般的温柔的耐心，才把两个小孩教导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才不是什么严师呢。 沈声默没有再搭理这一群母爱过剩的观众们了，而是转头开始准备自己下一场的直播内容。 教学日常已经没有了，在崽崽们上课上学的这段时间里，作为老师也不能止步不前。 沈声默找出了之前已经接下的订单，然后开始准备材料，等着制作。 工作室一直都配备齐全的工作人员，包括助手、后勤等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一次，为了带两个崽，所以沈声默干脆给他们放假，就连接的单子，都往后压了压。 毕竟找到一个传承人，是她最需要做的事。 现在两个小孩走了，大人就该忙活起来了。 哦对了，忘了说，这段时间，是她难得享受的时光。 悠闲又惬意，还能逗小孩玩。 【第八天：晴 直播间状态：已开启 粉丝值：52500000/100000000】 “hello大家早上好。”沈声默打开尘封已久的直播按钮。 在她面前，云台架着的拍摄手机，正在安静的工作着，把她的音容笑貌都记录下来。 而不远处的无人机则是配合着她这边的镜头工作，无人操控，但智能，不输于任何优秀的摄影师。 这些就是她的老伙计，她的同伴，陪伴她走过许多位面的朋友们。 沈声默笑了笑，眼中露出一抹鲜见的怀念来：“今天，我们来直播一下雕漆工艺制作的屏风……” “这是一个老主顾的大单子，图案都是指定的，所以这一次，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啦。” 沈声默一边低头查看主顾给她的图纸，一边说着。 【奶贝贝】：啊啊啊啊活久见，沈老师的直播！！ 【谁的头掉了】：我一个箭步就是猛冲！！ 【你叭叭叭的嘴】：告诉我，我是前排吗！！抱起沈老师就是一个百米冲刺啊啊啊，不要跟我抢，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位置了！！ 【电玩城我的家】：1551，沈老师我搬着小板凳来听你讲课 …… 熟悉的氛围又回来了，沈声默继续开始她的直播生涯。 这又是一段全新的旅程。 时值隆冬。 沈声默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大衣，顶着风雪站在屋檐下，远远望着远处走过来的两个小孩。 短短几个月不见，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个人，就像抽了芽的柳条，身量疯长。 沈丝丝发育得快些，现在已经到沈声默的肩膀高，沈宋宇要矮一些，不过，现在还远不到男孩子发育的时候，依着沈家的基因和沈宋宇的饭量来看，以后他也绝对矮不了。 但突然看到沈丝丝和沈宋宇变高变大的样子，沈声默十分惊愕。 她看着他们，然后惊讶道：“你们怎么长这么大了？” 那惊愕的眼神，微张的嘴唇，就好像在问：我家白菜怎么被拱了一样？ 沈丝丝害羞道：“我也不知道，之前买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得重新买呢。” 她把头发蓄得更长了，绑在身后，眉目间已经隐隐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沈宋宇也说：“我很快就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男子汉，然后就可以比沈丝丝还厉害了！” 沈丝丝脸色的羞涩表情立刻消失了，恶狠狠地对沈宋宇说道：“你做梦吧猪头！” “略略略，你才猪头，不信来比比看，这一次我绝对比你做的漆器还要好看。” “比就比。”沈丝丝气呼呼的，“我偷偷练习了好久，肯定比你做得好。” “好你个沈丝丝，你又在偷偷学习了，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哼！” 沈声默：“……” 虽然人长大了，但显然骂人的词库并没有增加。 这场景和上个假期的他们一模一样。 小孩子们依旧很有活力，看来初中的作业和学习生活，并没有把他们摧残得很厉害。 同样，也很卷。 恐怕他们要一直内卷下去，永无尽头了。 “好了，我们继续学习吧。”沈声默说。 “好！！” 异口同声。 至此，老沈家的漆器工艺，又得以传承下去了。 相信一代传一代，这些端庄大气，艳而不俗的漆器，总有一天会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珍宝。 时光流转，流年暗换。 等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人从美院毕业的这一年，沈声默已经近五十岁了。 如今的她，已经不复当初年轻的模样，变得苍老许多。 只不过岁月虽然带走了青春少艾的她，却也留下更多东西——她把沈丝丝和沈宋宇两人教导得很好。 从一开始的磨合，到最后的独自担事。小孩子的成长，沈声默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当初跟在她屁股后面，被生漆过敏弄哭，成天呜呜呜的小朋友们，终究是长大了，变得比她更有力量，应当能能将这一个技艺传承下去。 沈声默知道，她来到这个位面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 沈丝丝和沈宋宇毕业后，沈声默把他们两人放在身边，教导了几年后，两人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再是当初只会躲在她背后哭的小孩，可以独立处理各种事故，也能很娴熟的完成主顾的要求。 遇到特别棘手的难题时，他们会来求助沈声默，同样的，当沈声默遇到难题时，也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很有益的意见。 这是十分健康的师生关系，这段关系中的每个人都同时担任着教学与学习的角色。 沈声默无比欣慰，也感到自己成长了许多。 【叮咚——恭喜宿主本位面粉丝值达到两千万，已经达成本位面的目标粉丝值，请确定是否传送至下个位面继续完成任务？】 下面还有两个按钮。 【确定】、【取消】。 其实沈声默已经很少会主动脱离位面离开了，而是抱着能多挣一分，就多挣一分的念头，能不早走，就不早走。 而现在，事情办成了，孩子出息了，年纪也到了。她不想让自己越来越老，最终只能躺在病床上苟活，没有力气做漆器，甚至浑浊的眼睛也开始看不清色彩了，躺在床上就像一具完全没有活动能力的尸体，对她来说，那样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 沈声默略微犹豫一会儿，点了确定。 她要离开了。 【系统已检测到您的需求，正在为您传送中，请稍微……】 随后，一阵失重感传来，沈声默感觉身上一轻，有种灵魂脱离身体的飘忽感，接着失去了意识。 这是开始传送了，她只需要安静等待。 再次醒来…… 是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里。 耳边有个女人正在喋喋不休，沈声默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没怎么注意听她的声音，也无暇分辨她话里的内容，只是有些晕乎的确认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书房。 在女人的背后是一堵直接高到天花板的书墙，上面摆满了许许多多的书籍，垒了一本又一本。 沈声默甚至有种自己身处图书馆的错觉，但这个身体的潜意识里告诉她，不是。 这是一间私人书房。 她此时坐在一把红木椅上，椅子用上好的料子漏雕而成，扶手处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痕迹，应当是雕成了龙头的样式。 脚底下踩着的是软绵厚实的地毯，一双脚放上去，感觉特别舒服。 同样是红木制成的书桌十分有质感。 不管是木质和做工都是顶级的，曾经做了不少手艺活的沈声默立即辨认出来，这都是货真价实的红木家具。 一个字形容：贵。 沈声默当下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初步的认知：她现在身处一个特有钱的土豪家里，而且这家土豪的底蕴估计还不低，不是那种一夜暴富的暴发户审美。 虽然一些暴发户也会在家里摆上一些红木家具摆阔，但是桌面那本明显被经常翻阅的书籍告诉她，这是一张经常被主人使用的书桌。 这个书房，不是装饰性的书房，而是有功能性的，作用不止是增添底蕴那么简单。 那暂时……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了吧？沈声默想。 这里生活气息那么浓，现在她所处的时代背景又是个法制社会，她应该是安全的。 沈声默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但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人，特别吵。 吵得她头疼。 沈声默缓慢抬眸，定定的看着她，有些晕眩的目光终于聚齐了，能稍微看清她的脸。 这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女人。 二十出头……不，或许年纪更大一些。 面前的这位个女人，虽然穿着打扮什么的，都很青春很显得年轻，但是偶尔还是会露出老态。她脸上厚重的妆容影响了沈声默的判断，不过年纪只会偏大，不会偏小。因为能明显能看到，当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时，那显而易见的眼角纹和泪沟——这些都是年纪的证明。 能看出来是位保养得宜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剪裁得宜的衣裳，衣服的质感看起来价格不菲，明显是个有钱的主。 不过都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更令沈声默在意的是，她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香水味。 不是说香水味不好闻，而是觉得这个味道，和这个身体天生的嗅觉，不对付。 看来，是一具对味道很敏感的身体呢，沈声默低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轻轻的皱了一下鼻头，因为女人忽然站起来靠近而带来的香味感到不舒服。 “……总之，不要让大家都为难，你还是快点离开。” “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听清楚了么？听清楚了就给我滚！”女人十分尖锐的看着沈声默，目光咄咄逼人，一双眼睛盛满了得意。 她已经单方面宣布，在和沈声默对峙的这场仗中，她已经获得了胜利。 并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沈声默：“……” 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是不能当着女人的面整理这个位面的信息的。 沈声默只能随机应变。 她便抬起头来，对女人的无礼和聒噪感到一丝不耐，但性子里本能的温和和教养，让她做不出和别人互相扯皮对骂的事情，于是就只能选择极有礼貌的反问：“没听到，你还是说第二次吧。” “……” 站在沈声默面前的女人面色顿时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难受。 说了不重复第二遍，还特意让她重复第二遍，这是故意气她的呢？！ 气死了！ “行啊，嘴巴挺厉害，我看看你倒是还能怎么着。”女人拿过桌上的包，然后狠狠道：“总之这个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说完，怒气冲冲就走了，还用力甩上了书房的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声默眉心也跟着一条——为的不是这无礼暴躁且粗俗的举动，为的是那一扇实心的红木门。 多么好的做工，多么光滑的漆面，一定是很好的料子，上面的那些花纹和纹路凝聚着手艺人的辛苦付出，就这么被她给摔上了。 沈声默给心疼坏了。 等着，等着她整理这个位面的剧情，如果发现这是自己家，她一定不给那个女人好过！ 未免别人打扰，沈声默把书房的门给反锁了，不让任何人进来。 此后，她来到刚才那把红木椅子旁边，坐下，抽空整理一下这个位面的信息。 如前面诸多个位面的那样，这个位面的沈声默，也叫沈声默。 还是同名同姓，成为一名同样年轻的女孩子。 很遗憾，这个家不是沈声默的，钱不是她的，红木门自然也不是她的，而是刚才那个女人的——不，或许说，有刚才那个女人的一半。 刚才那个女人，名叫李雨菲，是这个宅子主人的小女儿。 今天来到这儿，对沈声默百般责骂，说要让她滚出这个家，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内幕的豪门撕逼的样子，但其实…… 并不是，沈声默只是无辜躺枪了。 沈声默和李家毫无关系，只是个客人。 前些日子，沈声默和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李富强相识了。 对方是一个年逾甲子的老人，年轻时是个企业家，创下了无数家业，公司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家。如今已经退休了，在家养老。 只是随着年岁越大，身体也就越差，一日一日下来，逐渐吃不消了。 哪怕他是享有盛名的企业家，哪怕他坐拥亿万家产，也依旧换不来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老态龙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末途。 有道是英雄怕迟暮，美人怕白头，李富强走到了暮年就格外的爱好养生。 在一个养生会所里，他和原来的沈声默偶然认识了。 和西医那动辄动手术，化疗的医学手术不同，沈声默学的是“香”，是一个调香师，通过中式的内敛温和的疗法，通过熏香，香料来给患者带去安宁的享受，调养患者的身体。 这种调养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带来的改变，却能通过积累来体现，使人呈现出和平时全然不同的面貌。 李富强认识沈声默后，用了她调的香，没过几日，果然感觉神清气爽，自己浑浑噩噩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不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好像又回来了。 那些香，闻之有妙用！ 几乎是一瞬间，李富强就立即决定，要聘用沈声默成为自己的专属调香师，请她专门为自己调养身体。 所以，沈声默和李富强是聘用的关系。 李富强给她优渥的酬劳，请她做自己的调香师。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在沈声默的调整下，李富强终日品着香，摄入了香里的中药材，时日一日，作用也就更加明显。 那一股香就如同一股春水，滋养了他将近干涸的身体，让他的身体重新焕发起生机。 枯木逢春，大致是这样的感受吧。 三个月下来，李富强对沈声默就越发器重了。 他给沈声默自由出入住宅的特权，给她一切该有的尊重，算是一个难得的好老板。 在李富强看来，沈声默的香，能给他带来第二次生命，能让他本来已经疲劳的体态还要沧桑的面容带去活力，这些可都是金钱买不来的东西。 自己不缺钱，就使劲儿的给。 至于其他的一些特权，也不过是本能的尊重罢了。 对于能人，李富强是不吝于给予尊重的。 如果事情能继续如此良性的发展，就最好不过。 三日前，本来已经日渐好转的李富强下楼梯时，不知怎么的，忽然晕眩了一下，摔下楼梯来。 楼梯和地板铺着厚厚的地毯，如果是个年轻人，这一摔估计没什么问题，就更在床上滚了一圈差不多，老年人可就不行了。 老年人的骨头已经不如年轻人硬，易碎，易折，经不起折腾。 沈声默的香只是提高他的精神活跃度，只是让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可没有那么大的本身，能直接强身健体，时光倒流。 所以老爷子这一摔，直接把自己摔腿摔折了。也因此，在icu里躺了两天，没事了才出来。 李富强这一摔，就像一颗投入河里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把李家暗地里的暗流涌动，都捅了出来，没处藏身。 有道是豪门是非多，人的心眼也多。 豪门，意味着可分配的资源多。资源一多，那势必会带来分配不均的问题，或者争夺资源的问题。 在资源争夺的这个问题上，对方可不你是父还是母，是兄还是妹，但凡是拦路的人，一律都是敌人，都要互相较劲，互相较量的。 连亲近的人争夺资源都能反目为仇，更不必说一个完全是外人的沈声默。她在李家的地位其实非常尴尬，而且招了所有人的眼，觉得她不安好心。对她的不满，在老爷子摔折了之后，全面爆发出来。 李富强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之前的三个儿子已经多方面，旁敲侧击的敲打过，明里暗里的让她自己离开，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而小女儿李雨菲是最后一个，也是火气最大的一个，直接让她滚，还说沈声默和老爷子勾搭不三不四不要脸。小小年纪找个老头子巴拉巴拉，嘴巴很脏，很毒。 ……一想起这些事情，沈声默就有点后悔，刚才对李雨菲居然那么礼貌，她应该怼得更厉害一些的。 虽然李雨菲也被气得不轻就是了，但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那让她吃的苦头还太少了。 沈声默抿了抿唇。 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以后能远离就尽量远离，不然会发疯。 这就是沈声默现在面临的困境。 李富强醒来之后，虽然出院了，但身体经过这一次损伤之后，早已不能回到之前的状态，整个人每况愈下，精神状态也都不好了。 他的子女们现在忙着关心以后的家产即将被谁夺走最大的蛋糕，没怎么有功夫搭理李富强的腿，反而有空一个个来找沈声默威胁恐吓，害怕她和老爷子不清不楚，给他们留下麻烦来。 豪门，真可怕。 沈声默抱了抱自己的胳膊，从椅子上站起来，知道自己此时该怎么做了。 实际上，沈声默来到这里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替老爷子调养身体，其他事情也不是她一个调香师能干涉的事情，也从来都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甚至，这一次李家的人轮番来找她劝说，威逼利诱，原来的沈声默都觉得不可理喻，简直是在羞辱她的人格。 她心眼单纯，为人简单，终日和香打交道，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李富强对她越来越看重的时候，这个家里也就有人对她越来越不顺眼。 现在换成了穿过多个位面而来的沈声默，自然不能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这么被动的地位上挨打了。 李家人的轮番发难，只是开始而已，现在还算客气的，谁知道他们后面会使用什么手段？ 而且原主看不出来，沈声默可看得出来，现在已经不是说什么调养身体之类的事情，而是涉及到斗争，权利的更迭。 李富强创下的家业，有的是人眼红。只怕在原主来之前，就已经不少明争暗抢，她不过是被当了幌子罢了。 在这么危险的环境，沈声默可不会让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调香师，还是回家调香去吧。 李富强的钱虽然好赚，但不值得冒这么高的风险，何况…… 她还要收集粉丝值呢。 继续留在这里，她只顾着看戏还差不多，上哪儿收集粉丝值？难道是给观众直播一下豪门争斗纪事？ ……好像也不是不行，但不至于，真不至于。 沈声默离开书房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她没多耽搁，直接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装衣服，打算走了。 好在她衣服不多，一个24寸的箱子完全能装得下，把箱子压得严严实实后，沈声默关上了门，只等着和李富强道别一声，然后就离开。 傍晚六点半。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以往是李富强常住在这里，他的老伴早亡了，别墅里的人员除了配给的厨师和帮佣之类的，也就一个沈声默。 出了院之后，李富强的大儿子以害怕帮佣保姆照顾不周为由，把李富强接过去，现在别墅里只剩下沈声默一个人。 偌大的空间里，静悄悄的，空旷得有点令人害怕。 到了饭点，厨房却没说开饭，甚至连火都没开，一副不想干的样子——厨房今天已经接受到指示，就不给沈声默做饭，让她自己饿着，绝不能把她伺候舒服了，让她舍不得离开。 这是想要逼沈声默走呢。 沈声默来到厨房看了一眼，问了缘由，再看到厨师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暗示，一脸难办的样子，沈声默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这么明显的下马威，沈声默当然能看得出来。 不用多说，不管是受了谁的命令，总之是不让她好过了。 虽然她本来就想走，但此时心中还是不由得火大无比。 说到底，她和李富强也就是个交易的关系，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莫名其妙卷入他们家里的纷争也就算了，她就当做赚这一笔高酬薪的副作用。可现在，一个污名接着一个泼下来，毁她名誉不说，就连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可真是太掉价，太不要脸了。 沈声默似笑非笑，扫了支吾的厨师一眼，声音不轻不重，明明脸还是那样嫩，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的样子，却让人感觉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你们厨房里的规矩让我大开眼界，礼仪十分周到，让我有些舍不得走了。” 她的语气很温和，姿态清雅，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 厨师脸色涨得通红，被当面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 沈声默却还不放过他：“我是客人，本来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你不给我饭吃，是应该的。” 应该的…… “我和李先生道个别，然后就离开。”沈声默说，“到时候我会和他好好说说，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盛情”两个字明显是意有所指，厨师一个激灵，暗想大意了。 也许大小姐只是气话而已，自己却当了真，如果这个女人最后真的不走，他不是白担了这个罪过吗？ 真是冤枉！ 厨师立即道：“我……我马上为您准备晚餐。” 沈声默扫了他一眼，没说完，走出厨房。 半个小时后，等厨房端出了今天的第一道菜肴时，发现沈声默在餐厅里吃外卖吃得非常欢快。 傻子们，她才不会饿着自己的肚子。 第134章 篆香 沈声默餍足的半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她点的是一份炸鸡外卖，金黄酥脆的外壳，一咬就会掉汁的嫩肉,整个鸡腿腌得恰到好处，吃起来十分舒爽。 以前的原主十分注重养生，像这种重油重盐的食品，是绝对不会碰的，她觉得不健康。特别是来到了李富强家里之后，像炸鸡这种油渣食物，绝对绝对不能出现在餐桌上。 这是李家的规矩,他们要风雅,不要油炸。 李富强的厨师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鲜香可口的养生菜肴，他的身体现在容不得他像年轻人一样放肆。 厨师做的那些菜肴好吃是好吃，可是长时间只食用同种类的食物，都是偏清淡的,那就很寡淡了。 用点更加通俗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嘴巴里淡出鸟来。 沈声默一个是为了挽救自己的味蕾不被继续摧残,一个是故意气厨师,才点的炸鸡。 在李家的地盘上点炸鸡，她就故意和他们对着干！ 不过气归气,炸鸡是无辜的,炸鸡真的很好吃。 皮酥里嫩，再裹上一层番茄酱，滋味绝了。 沈声默吃饱喝足,看到厨师像个木头人一样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杵成一桩木头,问道：“有事吗？”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好像对厨师的出现感到困惑不解，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让……厨师心梗。 厨师嘴角泛着苦涩，快哭了。 他能感觉不到沈声默的针对吗？！ 他、他这不是就“负食请罪”来了吗？ 可沈声默没给他机会呀！ 厨师硬着头皮说：“沈小姐，这是您今天的晚餐。” “我可消受不起。”沈声默轻轻笑了一声，自己动手收拾炸鸡的包装盒子，扔了，一点不麻烦他们，末了还阴阳怪气的夸赞道：“你们这儿的炸鸡质量倒是很不错，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后，吃得最好吃的一顿晚餐。” 厨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炸鸡是外卖，沈声默的意思，不就是说他这个厨师的水平，连外面一个卖炸鸡的垃圾食品都比不过吗？ 之前的沈声默安静乖巧，恬淡温柔，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说话，今天的沈声默处处是刺儿，绵里藏针，说的都是好话，扎的都是人的心。 厨师：“……” 想辞职了。 当天晚上，别墅里的人都睡得不踏实。因为白天刚刚经历过一场骂战，所有人战战兢兢，胆小的，干脆就吓得睡不着觉了。 特别是厨师。 他是直接掺和到大小姐和沈声默暗流涌动中的人，可以说如果爆发什么冲突，不管是那边出了问题，都是死得一马当先的炮灰。 厨师自是后悔不迭，但此时后悔已是无用的事情，只能尽量挽救，然后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来，只能明天早点起来，给沈声默准备一顿丰盛又健康的早餐，请求她不要往心里去。 厨师心中暗自下定了主意。 次日一早，厨师按着沈声默的作息，提前一个小时起床。 准备和面，煮豆浆，做肉羹。 因为不了解沈声默的爱好，只能多做一点，总有一款是她喜欢的。 厨师怀着诚惶诚恐的心，等到八点的时候，终于把早餐弄得差不多了。 他不敢面对沈声默，就把早点温在蒸笼上，对保姆叮嘱道：“张姐，一会儿沈小姐起床了，你帮我把这些端上去吧。” 面露诚恳之色，带着哀求。 被称之为张姐的保姆被他的诚恳打动了，点点头，答应下来，但接着，很快疑惑道：“可是……沈小姐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呀。” “啊？” “沈小姐走了呀。”张姐说得一脸困惑，不知道厨师给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准备早餐是个什么意思，还不如给她吃呢。 厨师……厨师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傻了。 怎么就走了？那他的早餐不是白做了吗？！他还没挽回印象呢！ 张姐：“沈小姐真的走了呀。” 呀，还呀，呀你个大头鬼！ 厨师恨。 人行道。 沈声默拉着一个墨绿的行李箱，缓慢走在这条林荫小道上。 这里行人稀少，步行的人很少见到，倒是豪车的身影屡见不鲜，让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的沈声默成为最独特的风景。 她皮肤白皙，身量高挑。 原主的衣服大多都是量体裁衣的旗袍，熨帖得体，十分得宜，摇摆腰肢手臂的时候，仪态万千，款款而行。 是一个俏丽的佳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开着敞篷超跑的富二代几欲停下来搭讪，但一靠近，就被她身上自持清冷的气质劝退。 高岭之花，不敢招惹，只能远观。 被她清冷的眉眼一瞥，眼光像刀子似的，很勾人，但也很危险，拒人千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最终，几个富二代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她远走，然后…… 走进了李家的院子。 按响了门铃。 今天，沈声默是来李富强大儿子家找李富强告别的。 李富强作为她的主顾，离开之时，需要当面说清。 这是作为一个社畜必须遵守的交际法则，不然容易落下口舌，影响她之后的生意。 她虽走，却也不会盲目的走，给自己留下麻烦。 “叮铃铃——” 门铃响了之后，一个帮佣过来开门，看到沈声默，眉头便是一皱：“你怎么来了？” 口气一点也不客气。 作为把李家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沈声默，保姆自然是认识的。 这几天来，家里已经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大少爷说是把父亲接回家来休养，但实际上该操心的事情，一件也没落下。 休养没养出个好养来，倒是可能快气得再次进icu了。 大少爷是保姆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立场天然站在他这边，自然看沈声默就不顺眼。 没等沈声默搭话，保姆便自顾想把门甩上，一边说：“走走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快走，快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迎面就是被赶，换成一般人，面皮薄的，此时估计感觉被羞辱得面色通红，沈声默却还能笑得出来。 她一只脚顶住门板，不让保姆关上，一边笑盈盈的说：“我是来找老先生道别的，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了，到时候账全在赖在你头上。” 保姆：“……” 关门可以，赶她走可以，全赖在她头上，不行。 保姆快气死了，她虽然站在大少爷的立场上想问题，但也万万不想自己担什么罪责的，即使万分不愿，还是把沈声默请进来了。 走进屋内，行李箱车轮滚动的声音略微突兀的响起，在这个窗明几净的客厅里，不见李家的人。 沈声默不发话，只淡漠的扫了保姆一眼。 不说话，眉眼俱是清冷的审视，带着似笑非笑般的洞察，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头发颤。 保姆一个哆嗦，终究是什么坏也没使，老实了，鹌鹑般的道：“老先生他们都在二楼套间的客厅里。” “谢了。”沈声默吐字很清的说道，随后提布走上了二楼。 保姆说的是“他们”，那想必就不只是李富强一个人在的了。这儿又是李富强大儿子的家，和李富强待在一起的人是谁，自不必想，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得到。 沈声默心中思忖，一边放轻了脚步过去。 刚刚来到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音，略带恼怒：“爸，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都一把年纪了，学人家玩什么风月？你喜欢芳疗师也好，调香师也好，什么师也好，我现在马上给你请一个新的来。那个沈声默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何必非她不可？” 沈声默脚步一顿，停住。 她不是个好东西？ 依她看来，这一大家，就没几个是东西。 李富强轻咳了几声，没说话，也不知是费力了，还是沉默了。 接着，李富强的大儿子李孝贤继续说：“爸，你就清清脑吧，我听小妹说，沈声默见你不在，就和她大吵了一架，对小妹很不尊重，小妹可是你从小疼到大的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她叫沈声默妈？” 这句话可真是太难听了。 沈声默在门外快气笑了。 只是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房间里的老人就气急败坏，怒极道：“你给我闭嘴！你什么玩意儿，敢这么编排你老子？！给我滚出去！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 他急着辩驳，语速快到咬字都不清楚了，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李富强真是气坏了。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他能做那种事情吗？ 沈声默的香有用，能续命，他就图她那口香，才将她留下来，哪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人老了就会惜命，日薄西山时，总是会眷恋往日骄阳似火的青年时光。 李富强不想死，他想活，可也不想苟延残喘地活，他有活力地活着。 可现在看看这一个两个，他的孩子，这是巴不得他立即马上原地死亡吧？ 他就是不病死，也要气死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揣度自己的老子，这不是想让他晚节不保吗？ 面对忽然暴起的李富强，李孝贤也沉默了，隐隐有几分难堪之色，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片刻后，李孝贤压住怒气说：“不听劝，那你等着看吧，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货色。她赖在我们家不走，不就是打爸的主意？我们是为你好才说这些话，要是别的人，可不管。” 李富强用力地咳嗽起来，听上去快断气的模样。 沈声默终于是听不下去了。 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也是为了李富强的小命不被李孝贤气死在这个地方。 李孝贤，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呢？名字一点儿都不如其人，这要是大孝子，那天底下就没不孝顺的孩子了。 她推门走了进去。 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先生，我来看看你。”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沈声默的身上。 屋内，李富强坐在轮椅上，李孝贤站在他边上。 李孝贤是一个年纪五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精明强干，对外也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企业家形象，但实际上…… 听他刚才的话，沈声默就对他提不起来喜欢。 再把目光投向李富强，看见他好像努力想微笑，但挤不出一抹笑容来了。他的一头头发已经花白，满脸的皱纹，因为咳嗽，眼角被逼出的泪痕清晰可见。沈声默依稀记得他之前虽然老态，但红光满面的样子，没想到短短几日没见，竟苍老了这么多。 沈声默有些许唏嘘，挪开目光，不看他微红的眼眶，而是用温柔清和的声音说：“老先生，我今天是来找你辞行的。” “什么？” “什么？” 李富强和李孝贤异口同声，两人眼中同样是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一双脚动弹不得，李富强此时估计就吓得站起来了，怎么好端端，要走呢？ 莫不是刚刚儿子的话让她听见，心里生了嫌隙？ 还没等李富强发话，李孝贤就先重重一哼，道：“真要走，何必再来这儿一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不会亏待，只要你放过我的父亲。” 一句话，直接把沈声默打成了来勒索要钱图利的人。 他打心里认定沈声默图谋不轨，只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是阴谋，现在这种情况，当然只会像条藤萝，死死缠着他们李家不放，是万万不会轻易说要走的。 现在说要走，只不过作势要挟，是她跟老爷子一哭二三上吊的筹码。 他不仅要口头污蔑沈声默，神情更是活灵活现极了，生怕老爷子的财产被人分走了，他仇视地看着沈声默，用力到眼珠子几乎都瞪出来了。 沈声默笑容未变，瞟向他，一双眼睛里却不见笑意，话是对李富强说的：“老先生，我们当初没签什么正儿八经的劳动合同，我本来该直接走的，但我的父母教过我，接人待物要有礼貌，所以特意来走这一趟，没想到给你造成麻烦，是我不是了。” “我的父母教过我，接人待物要有礼貌”，这不就是在暗讽李孝贤一大把年纪了，学不会礼貌，父母没有教他接人待物吗？ 一句软绵绵轻飘飘的话，可是连父子两人都给骂了进去，让人觉得难堪无比，偏偏…… 偏偏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反驳！ 李富强快气死了！ 而且这气还不能对着沈声默发，毕竟她是客人，也没做错什么，那只能…… 李富强直接操起旁边的拐杖，重重的打在李孝贤的膝盖上，怒斥道：“逆子！给沈小姐道歉！你把老脸都丢尽了！” 沈声默：“……” 老先生你大可不必。 当着她的面教训这么个好大儿，只怕李孝贤心里的怨怼更强烈了。 果不其然，沈声默很快接受到一道愤慨的目光，李孝贤盯着她，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一张脸简直涨成了猪肝色。 她对老父亲教训好大儿的戏码没什么兴趣，只对着李富强欠了欠身，说道：“老先生珍重，我走了。” 说完，转身走了，头也不会，脚步分外清晰，步伐格外轻快。 屋里的两人又一次懵住。 这……真就走了？ 来时十分突然，走得干干脆脆，李富强和李孝贤两人心态都没转换过来。以至于沈声默走了之后，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不管沈声默是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被他们这样对待，为何她什么都不说，走得这么干脆？ 先别说老爷子这里那么多的财产，单是老爷子付给她的那么高昂的工资，她居然舍得？ 李富强和李孝贤都懵了。 等沈声默走出李家的院子，保姆见她拉着箱子，走得潇洒干脆，立即欢天喜地的跑上二楼，报喜去。 “先生，先生，沈声默那个女人，她走啦！”保姆赶来报喜，原想着，让先生开心一点，没准给她发点奖金什么的，讨个好处。 保姆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别人却未必配合她唱戏。 只见套房内的两人面色俱是阴阴沉沉，满脸写着不高兴。 保姆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话不当机，支吾道：“老先生，先生，沈小姐走了。” 这一次，终是没有得意忘形，用词和神态，恭敬了些，只是，终究算不上“礼貌”二字。 对已经离开的沈声默不够礼貌，态度里还是那股子轻视。 保姆不知道这对父子刚刚和沈声默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气氛不太对，便不想往前凑了。 李富强却叫住她，阴沉沉的问：“你说，沈小姐走了？真的走了？” 他还有种不真实感。 沈声默怎么忽然就走了呢？ 听到李富强低沉的询问声，保姆定了定神，回道：“走了，我看到她拿着行李箱呢，不像装的。” 拿行李箱，这当然不是装的了！ 还真就过来通知一声，然后就自己给自己办离职啊！ 只不过李富强确实没和她签什么劳动合同，钱都是一笔一笔给的，沈声默这个做法，已经十分客气且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一时间，李富强气急攻心，但没晕过去，反而把气撒到儿子身上。 他拿着拐杖又抽了李孝贤一棍，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想害死我！你把沈小姐气跑了！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害的！” 李孝贤青着一张脸，疼得闷哼，却动也不敢动，只敢受着。 什么打在儿身痛在爹心，统统都是屁话。 他李孝贤一大把年纪，还要被老子教训，着实丢脸丢到家了！ 只不过…… 一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终于离开了，李孝贤忍不住露出一抹晦涩得意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这顿打挨得值！ 只要能让那个女人离开，这点不算是个事儿。 反正小时候也没少挨打。 李孝贤是个人精，虽然一直受着，不还手，但是同时也不会干巴巴守着，总是要想点办法，让自己少受点罪的。 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说道：“爸，你打我吧，消消气，总归我是你儿子，你气坏了身子，只有我心疼。” “呸！我恶心！”李富强一点面子都不给，呸了一声之后，却反而安静下来。 不拿着拐杖揍李富强了，沉吟片刻后，道：“去，你把她给我请回来。” 李孝贤懵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爸疯了吧？ 请那个女人，回来？？ 他好不容易才把沈声默给送走了，他爸居然让他再把沈声默给请回来？要是真的给请回来了，那他多没面子啊。 “请不回来，就别认我这个爸，我也不待在你这儿了。”李富强自己控制着轮椅，气冲冲离开套房，拿着轮椅上装的便捷电话，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小张，来接我回家。” 随后，果真再也不看李孝贤一眼。 此时李孝贤才一脸土色，意识到，他老子说的，居然他妈是真的！ 是真的要他，请，沈声默回来！ 李孝贤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面子这玩意儿了。 沈声默自己有一个养生会所，主打的招牌就是品香、香疗，会所开了三年，入不敷出，难以为继。 她的祖上就是专门做这一行的行当，有专门制香的、调香的，也有用香的、贩香的。 只不过后来，这一门手艺逐渐被淘汰遗忘，现在的人们很少会用古代的香，反而是法国的香水享名于世，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 制香调香这一门手艺，也没个系统传承的人了，以往分门别类的分工，到了沈声默这一代，一股脑全塞在她一个身上。 而她的父母，则是开了一家中医馆，也不管香事了。 说沈声默是调香师，她也会香疗。会香疗，也精通药理。集所有技艺大成者，非她莫属。 只是在中医不被信任的现在，人们更加信奉的是西医见效快的疗法，对中医里的一些医理报以怀疑的态度。更别说，大部分衍生自中医药理的香料。 总之一句话，沈声默的养生会所生意并不太好。 平日里只有几个固定的好顾客，就几个喜欢穿汉服开茶话会的姑娘，经常会定期来她这儿开个聚会，让她点上一壶，品一品，一个悠闲的下午就过去了。 除此之外，门可罗雀，不见客人。 李富强是她难得的客人，还是个出手豪爽的客人。 几经权衡之下，原主就跟着他回家，为他服务了一段时间。 而现在，她被搅进了豪门争夺当中，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就回来了。 从李孝贤别墅离开之后，沈声默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直奔自己的养生会所。 在这条人流不算大的步行街中，养生会所就在街尾的位置，并不显眼，安安静静矗立在那儿。门口和外墙一眼就能看到古香古色的装修，仿佛遗世独立，和闹市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它仿佛一座连通古今的门，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明明就站在这里，却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 沈声默仰头看了一会儿，心想，这是她第一次拥有一家处于闹市的店。 之前她拥有的店面，鲜少有这么好地段的。 地段是好了，但冷清却一如以前，从不热闹起来。 现在的冷清，还能说是原主太长时间没回来经营，导致那些主顾也不再光顾，可沈声默脑海中存留着她的记忆，之前在原主没有给李富强当私人调香师的时候，她的生意也像现在这般冷清，位于好地段的店铺，鲜少有人光顾。 沈声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养生会所的门。 支呀一声，门就彻底打开了。 沈声默今天不打算开张，所以一进去，就把门关上，随手开了所有的灯。瞬间，屋里的灯光亮如白昼，把一切照亮得无所遁形。 一走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竹子联排拼接的屏风，中间空出了一个圆形，上面裱着一副四君子的绣像。 绣品应该是手工绣，因为轻薄质地的纱布，能让她看到屏风后面一点朦朦胧胧的影子，却看不真切。如果是机绣或者手工绣，会损伤这些娇嫩的纱，不会这么好看。 看来，原主很喜爱她的这个职业，并且在装修上都不惜下血本呢。 只可惜，她所热爱的、所钟爱的，都不被人所知，也不被所有人接受，以至于门庭冷落，生意冷清。 现在她来了。 这家店，一定会再开起来的。 再往里走，就能看到摆放着的三个矮小的茶几，茶几旁放着坐垫。家具大部分都是竹子制作的保持了统一的样式和元素，看上去整齐又赏心悦目。 这几个小茶几，是这家店的“卡座”，平时会在大厅烧点香，进来品香可以免费品茶。有些时候，一些学生逛街累了，会花上一点钱，进来歇歇腿。至于专门的品香，那是很少有人消费的。 没有太大的理由，就是贵。 好的香，比如龙涎香，从古至今都是名贵的物件儿，寻常人消费不起。 沈声默这里的消费不是很高，龙涎香有，但一般不用，就是个吉祥物，镇店之宝。她点的香，一般都有其功能性，都是自己配的香。把中药材磨成香粉，点燃，就有其对应的功效，从不点现成的、市场卖的现香。但哪怕是其他的香，也是很少有人点。 因为对客人来说，品香，什么都品不出来，就是寻个乐呵。 对他们来说，来沈声默放松一下，和去酒吧放松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分不清区别那就不用太贵。 太贵了不值当。 沈声默擦了擦茶几上的灰尘，才往里走。 再往里走，就是品香用的包间了。 包间的装饰同样古风古色，因为害怕香气串了，影响效果，所以密闭性特别好。 为了保证采光，包间的另一面都是面向街道，全是落地玻璃，上面缀着镂空竹雕，附在玻璃上，形成屏风的样式。在保证采光的同时，也不忘隔绝外面投来窥探的目光。 包间也不多，一共就三个。 这是一家很小的养生会所，但不管装修还是摆饰，无一不是用心至极，体现了主人的爱惜。 沈声默大致检查了一下情况，觉得不能直接开门迎客，就给保洁公司打电话，叫了保洁服务，来个大扫除，开业的事情，之后再说。 这一次跟着李富强回家，掺和了不少事情，听上去有点烦心，但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钱多，钱特别多。 给李富强调香调了三个月，工作量不大，钱赚了三十多万，比这家养生会所一整年的营业额还多。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吧。 当然，光是靠着这三十多万，是不能坚持多久的。 长久之计，还是要先把养生会所开起来。 引流的方式，沈声默也早就想好了。 还是干回老本行，自己直播，给自己宣传。 【第一天：晴 直播间状态：已开启 粉丝值：70000000/100000000】 沈声默看着直播间面板上的数据，一时呆怔不语。 她现在还没注册直播账号，直播间虽然开启了，但没有观众，哪怕她对着镜头发呆，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之前只顾着处理李家的事情，还没好好端详过自己的系统面板。今天一看才发现，这个位面的任务粉丝值目标，居然是三千万。 现在总共收集到的粉丝值是七千万，正好差三千万，就够一个亿了，也就是说，这个位面完成之后，她就可以回归现实世界，不用再执行任务了吗？ 沈声默问系统：“系统，这是我旅行的终点吗？” 【是不是终点，要看宿主自己哦~】 要看她自己？ 沈声默眨眨眼睛，心里反复念着系统说的话。 思虑良久后，沈声默的决定是，先不管了。 不把任务执行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既然系统说了决定权在她手上，那就见机行事，到时再说。 沈声默很乐于安抚自己，这件事很快就先不想了。 她没有急着让系统注册直播账号，而是先这么挂着。 今天她请的保洁阿姨就要到了，至少要把屋子打扫干净，好迎客。 把店铺打扫干净，好开播。 沈声默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一个竖起的木质柜子前。 这里放着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香料。 上面的格子多放香料，中间的格子多放药材，下面的格子放工具。 一切的安排井井有条，毫不杂乱。 沈声默检查了一下，香料大部分都没问题，不过有一些轻微受潮，不能直接使用，要经过炮制处理。 这处理也大有讲究，比如不能火烤，有些不能熏，有些不能蒸。 各有各的规矩，如果一锅乱炖，那可真是惨不忍睹，无法收局。 沈声默拿出几片药材，试了一下，觉得需要处理，就先拿出来，放好。 东西都是不能混淆的，不然配香的时候，两种不同的香料冲突，就不能达到互相调和，相得益彰的效果。 对待这些香料，沈声默比对自己还宝贝，打算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挨个检查过去。 在她工作的时候，无人机自动跟拍，旋转的机翼发出低声的旋鸣，并不算吵，但这声音也不能令人忽视。 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播，但无人机依旧尽职尽责，从不停止拍摄。 也许看上去很无聊的资料，经过沈声默剪辑之后，依旧能有大作用。 经过上个世界的短视频形式，系统已经明白了沈声默的做法。 她是不拘泥于一种形式的人，从来不会只考虑一种解法。 作为系统，能做的就是在各个方面帮助她完成任务。 一人一统一机安静无声的相处，空间里静谧无比，时间缓慢流淌，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保洁公司的人上门来了。 沈声默停下手中的动作，给保洁公司的人开门。 来的是两个阿姨，手上提着工具箱，看上去装备齐全。 阿姨看到开门的这个穿着藕色旗袍的女子，怔了怔，感觉看到了仙女一样。 不是夸张，而是感觉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韵，明明不胖，身材匀称，却给人一种年华上的富态之感。藕色的旗袍更是把她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淋漓尽致，看上去……像一颗富贵的珍珠。 这样的闺女，是最讨人喜欢的，任是谁看了，心中都只会涌现出无限的欢喜来。 阿姨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说不出那些花里胡哨的话，只能统称为：仙气。 阿姨笑得更加慈祥了：“老板，要我们扫哪里？” “就包间里，还有大厅，都扫扫，垃圾不多，就是灰尘。”药柜里的都是沈声默的宝贝，她只能接受自己整理，别人经手是一律不许的。 两个阿姨点点头，然后就开始拿着吸尘器开始干起活来。 两人手脚麻利，用了三个小时不到，就把整家店铺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见她们能干，沈声默也对她们报以笑容，给她们泡了一杯热茶，招待过后，才让她们走。 结束了一场大扫除后，沈声默才对系统说：“好了，我们开始吧。” 第135章 篆香 经过保洁阿姨们的一双妙手,之前落灰蒙尘的店铺如今已经变得焕然一新了。 地板砖光可鉴人，茶几一尘不染。 窗帘高高挂起,窗外明媚的阳光洒落进来，让房间的黑暗无所遁形。 空气中有种淡淡的、清新的味道，混合着草药香，在空气中形成一股淡淡的香。这种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有种沁入其中后，闻起来心旷神怡的药箱。这就是在许多香料的日益侵染下，被熏出来的香味。 自然而温和,舒适而恬淡。 沈声默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 在这里,她终于有种回到自己地盘的感觉，不用再感觉自己呼吸都带着禁锢,小心翼翼，被泼脏水。 像李富强这种单子，以后不会再接了。 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的饭,她只想做个平平无奇的调香师,不想做个掺和豪门恩怨的狗头军师。 钱赚的是多，可是情绪的消耗也多，分分钟给她一种她要早早离开这美丽世界的辛劳感。 这钱谁爱赚谁赚去，她沈声默不伺候了。 沈声默越想越觉得豁然开朗，她从底下的药柜里,拿出工具来。 一个小型的研磨用具,一个陶瓷香炉,一整套的打篆香用具。 把它们一一摆放在桌面后,开始准备香料。 此时的沈声默开始直播。 【系统正在为您注册直播账号,请注意后台信息……】 【直播账号已注册成功，请宿主注意查看~~】 【直播间人数：0，直播间分类：生活区，直播间id：待命名】 看着面板上未命名那一栏直播间id，沈声默顿了顿，然后迅速写下了之前已经取过无数次的名字：沈家香铺。 沈家泥塑馆，沈家首饰铺，沈家美食铺……各种各样的铺子，总和起来，能开一家沈家连锁公司了。沈声默勾勾嘴唇，想。 【您的直播间id命名已成功，系统正在为您准备直播中……】 【直播已开启，请您做好准备】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沈声默就已经自动进入状态了。 这一次，依旧是一无所有的开局。 没有粉丝，没有基数，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然后一点一点积累出属于自己的王国，积攒到需要的粉丝值。 直播间里没有人，在线观看人数是零。 沈声默收回目光，笑了笑，不骄不馁，不浮不躁。 同样的开局，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要是再浮躁，那她未免也太脆弱了。 即使知道没有人看，沈声默也只是低头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面色始终平静，不被任何事情打扰。 她拿出来一个托盘，还有一把镊子。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沈声默对着空无一人的屏幕说，“我今天刚刚回来，很累了，需要给自己调制一款安息香。” 所谓安息香，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凝神安息的香。一般来说，各个香铺的配方会有所不同，沈声默自己也有自己的配方，她不吝于展示于人前——虽然也没人看就是了。 都无所谓。 今日门前冷落，他日犹未可知。 走过太多的世界，什么样的开局都尝试过，沈声默已经学会了心平气静，面对一切。 现在，即使镜头面前没有观众，但她还是像身处在之前拥有许多粉丝的世界那样，开开心心，耐心细致地和镜头说着话。 她一只手托着托盘，转身来到药柜前，用镊子小心翼翼夹出来一块黄黑色的固体，随后，又夹出来几块其他不同种物质的固体。 挑选完毕后，原本空空如也的托盘上，已经放了好几块东西，看上去颜色不尽相同，材质也全不相同。 此时，直播间进来第一个观众。 唐雨佳是t大一名大三的学生，今年正式学业最繁忙的时候，每天都要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事情。为了准备毕业实习，争取在大四时能拥有一次实习的机会，给自己的简历增增彩，她还特意推掉了所有社团的活动，一心专注自己的学业。 只是人的耐受度是有限的，或许是因为把自己逼得太狠，承受不住精神压力，唐雨佳“病倒”了。 这里的“病倒”并不是身体的机理出现问题。 生理没有出现问题，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每天把自己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唐雨佳要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疲累，还有心理的疲累。 她开始疯狂的掉头发、失眠、走神、精神力不集中。 一开始，这个症状出现的时候，唐雨佳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以为都是小问题，压力太大，身体产生了一定的反应。 作为一个人格健全的大学生，这点修复能力自愈能力，还是有的，根本不足为惧。 熬过去就好了，之前在学校里学习最紧张的阶段，她也不是没紧张过。 直到后来，问题逐渐变得严重起来。 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严重，黑眼圈越来越黑，晚上无法安眠，惊魂多梦，已经严重到影响她正常的学习生活。 唐雨佳很害怕。 她知道，她必须要停下来，让身体修复运行的机能，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她停了，但是没有用，越是休息下去，反而变得越是焦虑，去看一些经验贴、去求助一些长辈，得到的建议很多，可是绝大多数都是普适性的意见，针对她这个个体来说并不适用。 一旦超出了身体能承受的阈值太久，让身体习惯了那个状态，想要调整回来，就需要专业的手段进行干扰治疗。 这个时候，唐雨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学校建立的心理咨询室。 她有点想去找老师倾诉，可是转念一想，想起一桩不太好的例子。 她们这里上一届的学姐，也是在大四的时候，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选择求助那里的老师。 老师给出的方式……也不能说是袖手旁观吧，就是直接把家长叫来，把学姐送回家，“养病”去了。 这种极端激烈的手段，是唐雨佳不愿意面对的。 说到底，她不信任学校咨询室的水平。 可是专业的心理师，她一个穷学生也付不起一个高昂的诊治费用，也很难找到一个真的让她完全信任的心理师，唐雨佳一时间进入两难的境地。 几经犹豫间，唐雨佳只能自己网上找找方法，找一些同样困境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缓解这种焦虑感和心理压力，又不至于被人当成精神病送走。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还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不能正视别人的一些毛病。 好像只要说你心理有病，就一定是精神病一样。 唐雨佳不想暴露自己，也不是怕，就是不想接受那些无聊的议论，所以选择偷偷自我疗愈。 她第一个选择的方式是：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好好放松一下，找一些轻松的事情来做。 现在是下午，人一天中最疲累最没精神的时候，唐雨佳感觉自己的大脑很疲累，身体也叫嚣着要休息，但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在寝室里躺着，却又睡不着的唐雨佳随手下载了一个现在很火的直播app，点击进去。 作为一个娱乐新手，唐雨佳不知道乱七八糟的页面都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点。对她而言，能消遣能放松，最好无聊得能让她催眠的直播，就是好直播。 现在她只想睡觉。 正此时，唐雨佳看见了一个几乎和她同时间注册的直播间，id名为沈家香铺。 这是一种缘分。 在这个闷热无聊的午后，他们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打开了这个直播网站app，又被推送到她的面前，这简直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啊。 就她了。 唐雨佳点进了沈家香铺。 香铺…… 卖香火的？ 那应该叫香火店才对啊？ 随着数据连接缓冲后，视频也逐渐呈现在唐雨佳面前。 这是一间装修得古香古色的屋子，和唐雨佳想象中的香火店不同，这里窗明几净，画面所过之处，有种静谧的、宁静的美，让人看了一眼，烦躁的心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一排排拼接成的原木竹墙、屏风、桌子，总是令人能联想到午后吹过竹林簌簌的清风。 天高、气爽、风凉。 虽然还没看到直播的内容，但看到这么舒服的运镜和布置，就足以让人心生好感。 唐雨佳不自觉的笑了笑，继续看下去。 随着镜头的推移，能看到一个穿着藕色旗袍的女人，手里拿着托盘，正站在药柜前挑挑拣拣，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里有点像中药铺啊，不像香铺。 紧接着，那个女人挑选完毕，转过身来，一张白净的脸正对着镜头，好看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薄红的唇，看上去，是个很传统的秀丽的旗袍美人。 唐雨佳瞬间觉得，自己熬夜许久变得无比酸涩的眼眶，变得舒服许多。 用点通俗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洗眼睛了。 果然看美人会使人长寿，是真的。 唐雨佳决定继续看下去。 闲着无聊也是无聊，不刷这个视频，她也只是无所事事躺在那儿，睡睡不着，又没精力。 不曾想，这个穿着藕色的旗袍美人在看到直播间进入观众后，能看到她凝眸定在屏幕上，然后笑着和唐雨佳打招呼：“你好呀，这里是沈家香铺，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有点社恐、已经许久不想和人说话的唐雨佳受宠若惊。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路上偷偷瞄着一个漂亮美女，然后人家忽然回过头来，很热情和你打招呼一样。 莫名有种偷窥被人发现的局促感。 唐雨佳吓了一跳，暗想幸好是隔着屏幕，不然现在就丢脸了。 她继续看了下去。 现在的直播质量水平还蛮高的，一点都不像网上说的那样，良莠不齐。 单是一个刚刚注册的新人主播都有这种水平，可以见得，这个行业里也是藏龙卧虎的。 因为沈声默那清雅的身姿和动作，让唐雨佳对她直播的内容充满了无限信心，成为直播间里第一个一直盯着看的在线观众。 沈声默打完了招呼，然后拿着香料，来到小包间里。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香具，包间的灯火昏暗暧昧，氛围正正好。 已经逐渐西斜的太阳光从屏风的缝隙投射下来，让这个单调的空间分割出明亮不一的光影。她的缎面旗袍有隐隐流动的暗光，极具质感。柔和的光线，衬得皮肤更莹白似雪，身段窈窕婀娜。 无人机不停变换角度，不仅拍人，也把这小小的一方空间，拍得极有美感。那质感和构图，足以媲美任何电影大片。 漏雕的屏风把阳光分割成一个个细碎的小格子，落在沈声默白皙的脸上，仿佛旧时光留下印记的老旧照片。有如江南水乡里，氤氲着水气，走在秦淮河畔的旗袍女郎。 美得很含蓄，却又直冲人心。 见惯了舞台上陆离的灯光，见惯了灯红酒绿的繁华，乍一见到这种含蓄、内敛，意向无声，却又在留白中直动人心的传统美，让人刹那间失了神。 脑子里见到好看的东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有一个词：真好看。 再没别的华丽辞藻了。 而沈声默直播间里的观众，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数量算不上可观，但好歹，有更多的人在看了。 【横扫饥饿只想干饭】：prprpr，美女姐姐，真好看呜呜呜 【贝儿】：本来只是误点进来的，刚刚那一幕惊呆我，我一人血书求主播去拍电影！！ 【贝儿】：有这样的审美和团队，拍什么不火啊？ 【玉色轻轻】：明年电影节没你的作品我不看 一眨眼，本来空空如也的屏幕上，闪过几条零星的弹幕。 此时唐雨佳才发觉，原来就在刚刚，有人接二连三的进入直播间，留下来和唐雨佳一通观看直播。 他们的这些弹幕，替唐雨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唐雨佳被这种气氛鼓动，实名了账号，也想发点什么话，但字都打出去了，最终还是删掉。 没兴趣，还是没兴趣。 不是大脑没兴趣，是身体没兴趣。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不休息，就可能要断弦，可偏偏不能休息。 这种痛苦，太折磨人了。 唐雨佳想走了，直播再好看，她还是睡觉吧。 刚想退出去，就听见屏幕里的主播说：“我最近几天睡得不好，身体非常疲累，所以今天给自己点一点安息香。” 安息香？ 一听到这个词，唐雨佳要退出去的手，顿住了。 听上去，好像是可以令人安息的一种香料。 原来如此，香铺说的是这种香啊，根本不是什么香烛之类的。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唐雨佳还是继续留了下来。 万一有用呢？ 一听到安息这种词，唐雨佳就觉得，简直是为现在的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可是她又没办法对一个刚刚开始直播的店铺保持全然的信任。 现在的网红，十有**，最后都会在火起来、有了关注度之后带货，她今天遇到的这个，倒是很独特。 还没火起来，就要带货了？ 能行吗？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一是问，这个主播的香对于调节睡眠来说，到底能行吗？ 二是问，主播这么早就急着带货，到底行不行？ 她心里种种念头闪过，没个定论，可好奇心却是被吊起来了，最终没有退出去。 【客色青青】：安息香，好耶！！ 【硫酸锌】：哈哈哈哈哈居然看到有个直播篆香的，有点意思，安息香我也经常点 【贝儿】：虽然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好像正在见证什么了不得的武侠大片镜头 【玉色轻轻】：武侠大片就很真实，感觉很梦幻很迷离的样子，很有意思 沈声默两根手指捏着一块黄黑色的药物固体，对着镜头展示了一番，解释：“这种就是安息香，中药材，可以入药。同时也是篆香的一种常用原材料，味辛，归脾，静气，也是我经常用的一种香。” 说完，把它丢进碾药槽里，一双手拿捏住滚轮的两边，开始碾压安息香，碾药。 碾药槽小巧而精致，一般只能碾一点分量，对篆香来说，完全够用了。 其实沈声默还有现成的已经调制的香粉，不过既然是直播，就不能让观众干巴巴看着她玩粉，还是要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从源头开始做起吧。 沈声默低垂眉眼，目光专注落到碾药槽上，手劲恰到好处的控制滚轮在她手底下，把安息香碾碎。 动作有种优雅舒展的美感，不管做什么，都自有强调，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咬字清晰，直播间的人听她说话，看她做事，都感觉很舒服。 当看到她的滚轮从药材上碾压过去，看着安息香被一点点分解破碎，有种奇异的治愈感，让人通体舒畅。 有时候，简单枯燥，但有富有美感韵律的单调性动作，能使人看上瘾。 沈声默的直播间观众大呼过瘾，虽然看不懂，但不妨碍。 唐雨佳被弹幕的气氛带动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也发了一条弹幕，上面只有一个“。”，表示她也在看，来过。 仅此而已。 她脑海里也没什么想法，空空的，可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关于主播带货的猜测，已经消失不见了。 毕竟她还没见过哪个主播，能用这么专业的手艺和架势来做东西的。 再者说，主播也还没说要卖东西啊。 唐雨佳的目光凝在屏幕上。 此时，沈声默的安息香也碾好了。 她把安息香从药碾子倒出来，放在托盘上。 “安息香是从古代时就随着丝绸之路传入中原，起源于中亚地区的古安息国等地，安息香是波斯语和阿拉伯的音译，一直沿用，直到现在。” “说是安息香，但实际上，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通经活血，有运行之效，不是让人‘安息’的。一般来说，还会配给其他的药材配制，以达到更好的疗效标准。” 沈声默低头，拿着一把小小的刀，轻轻刮着一片刚刚拿起的沉香。 沉香碎屑纷纷下落，在托盘上，也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接着，是第三种香料。 她继续解释道：“能让人‘安息’的香，叫倒流香，也叫死人香，坟头上烧的。” “我就是简单的介绍一下，好了，我们现在开始打篆香。” 猝不及防一句“简单”，把观众们都逗笑了。 天知道刚才主播在介绍的时候，他们恨不得立马切换出去，然后疯狂问度娘，这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奇妙而又新奇的词，一个接着一个，从主播的嘴巴里蹦出来啊！ 观众们不懂篆香，但隐约能感觉得到，一个奇妙的、他们从未接触过、从未了解过的世界，通过沈声默，在他们眼皮底下，像一副画卷一样，缓缓展开。 【贝儿】：《简单》 【客色青青】：重新定义简单 【硫酸锌】：主播真的好认真啊，看起来好舒服，看了一次就走不掉了 唐雨佳本来正在打字，看到前面的弹幕，又停下了手。 因为别人又把她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看了一次，三翻四次想退出，走不了，好像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真就……一见误终身呗。 唐雨佳自暴自弃的想。 本来她又叒想走了，可是看到沈声默开始配香，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于是又不得不留下来，想要看看她最后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沈声默面前，摆着一个陶瓷香炉。 底下是淡绿色水波纹的陶瓷炉，上面是祥云灵芝镂空纹的盖子。 当在炉子里燃香的时候，香气就顺着盖子镂空的地方缓缓上票，烟雾袅袅，人就在这一片轻薄的烟雾中，品香说事，好不惬意。 屏幕外的观众，哪怕是不会打香，不会品香的，当沈声默拿出香炉的那一刻，他们仿佛就无师自通，会了，懂了。并且自动开启心平气和buff，感觉分外的……安宁？ 【硫酸锌】：啊，我有同款，不过没怎么用过就是了！ 【硫酸锌】：买回来用了几次就落灰了，要问原因？那就是打篆香就不是人干事啊，手一抖，重来（微笑） 【贝儿】：听起来好有意思哦，很有仪式感（虽然我不会） 此时，唐雨佳终于鼓起勇气发了一条弹幕。 【唐于佳佳】：普通人可以学会吗？ 唐雨佳只是觉得，这一套繁杂的流程下来，就是不困，也会累得困了，所以想试试。 何况，看主播做这些事情，确实很解压。 唐雨佳已经憋到发疯，捏方便面玩了，玩玩篆香也没什么不可以。 抬头看屏幕的沈声默正好看到这一条弹幕，便笑了笑：“当然可以，其实篆香入门非常简单，一般人只要耐心，肯学，有毅力，都能学。” “在tb上就有新手入门套，可以买现成的香粉来自己打，很有意思，我觉得打香的过程就像修心一样，整个人会变得非常宁静，所有烦恼的事情都忘记了。” 沈声默轻声道：“这大概也是一种修行吧，现在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去做一件无关生计的事情了。我的店铺在xxx，如果你们有人感兴趣，可以过来试，我现场为你们调香。” 她说得十分认真，白皙的脸上，有种和年纪不相符的沉浸。眉眼间虽然柔和清秀，但不是不谙世事的那种天真无邪，而是充满了故事感，让人一眼看了，忍不住脑补，在她的身上是否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 她经历过什么，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真是疯了，明明她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就和他们一般年纪。 【唐于佳佳】：好的，谢谢你，你的直播我很喜欢，我会一直看到最后的 【贝儿】：呜呜呜呜美女姐姐好温柔，好喜欢，我也要贴贴 【硫酸锌】：说到这个，我dna又动了，刚主播的动作行云流水，能开教程吗！！我想学！！ 【玉色轻轻】：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沈声默从一个插满工具的竹筒里，抽出了一把小拇指大小的勺子，比比划划：“这个叫香勺，用来舀香的。” 言罢，又拿出了一个圆形如意形状的东西，看不出什么用途。 能看到上面錾刻一些较为复杂的花纹，通体景色，底下是光滑的镜面。伸出的把手略长，可以让人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很好把控。 “这个叫香压，是用来压香灰的。”沈声默把香压放下，又拿出来另一个形状类似的香压，但把手是垂直的，“刚才的叫侧压，现在叫正压，都是用来压香灰的。” “现在就大致先用这些材料，一会儿我们用到别的，再继续介绍。” 考虑到现在看她直播的，有很多都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篆香的小萌新，沈声默介绍起来，格外的小心细致，唯恐他们听不懂。 听不懂也全无关系，做一遍，演示一遍，就能看得懂了。 打篆香的过程，非常的流程化，需要打香者凝神静气，全神贯注。 一般修禅的居士，经常焚香静心，其实就是在这焚香的过程中，思维得到了宁静，可以更好的思考关于己身、他人的事，这个过程，听起来就很修身养性。 更不必说，篆香一般都是由中草药配制而成，一款香的诞生，往往伴随着某种功能，所以在品香的过程中，身体也是受益良多。 只不过，这个风雅的消遣，如今确实很少有人见到。 一个是条件不允许，一个是节奏太慢，人心浮躁。 【客色青青】：哇，虽然不懂，但不妨碍我哇哇哇 【贝儿】：我今天也要做个哇哇怪 【硫酸锌】：呜呜呜同道中人，同道中人，虽然我只是个小菜鸡，但是我相信主播一定比我厉害！！ 【玉色轻轻】：给你打赏一个 随后，弹幕上果真闪过了系统的打赏通知，也就一块钱，但作为一个新人主播，第一天开始上播的新人主播，已经算是非常厉害的战绩了。 沈声默含笑道谢，感谢了观众的厚爱和心意，然后开始打香。 打香是不能直接打的。 首先，要先在香炉底下，压一层香灰。 香灰一般是白色的，作为放置篆香的垫子，不是品香用的香。 店铺里常备的香灰很多，沈声默选了一种，然后拿出来。 用香勺从袋子里面倒出白色的粉末，然后再按照分量，用香勺增加或者减少分量。 刚刚倒出来的香灰有点尖尖的头，看上去很毛躁，并不平整，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到香压来抚平香灰，塑造出平整的面。 “好了，我们现在用正压，大致的整理一下形状。”沈声默拿着旁边的香压，开始给香灰整形。 她纤纤玉指，手指看上去骨肉匀称，五指修长，这样的一双手不管握着什么东西，想必都十分赏心悦目的。更不必说，打篆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情，很具有观赏性。 随着她的动作，本来堆积的香灰被逐渐压平。 “然后再用侧压，小心的整理，整平，等到香灰被整理干净后，就可以开始打篆香了。” 【硫酸锌】：主播我关注你了！你可以偷偷教我！我超喜欢你的！ 【贝儿】：我也，我也关注了！！看上去很有意思！！ 【贝儿】：虽然还是不懂，但是我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打开橙色软件，开始查看你刚才介绍的新人套餐了！ 看到前面的弹幕，唐雨佳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自己打出来的字，全部删掉。 因为……对方又说出了她的心声了。 不，应该说，对方说出了她正在做的事情，因为她居然也不受控制的打开橙色软件，想要下单…… 当唐雨佳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真是见了鬼，这种莫名的感染能力简直可怕。 唐雨佳觉得，这个主播如果去做销售，一定是每个季度kpi第一，部门之光，公司骨干的那种人才。 她身上有种亲和般的魔力，十分圈好感。 唐雨佳重重叹了口气，决定先继续看下去。 她可是在一众导购中都能保住自己钱包的女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乖乖交出自己的钱。 傻子才干的事情呢。唐雨佳想。 此时的沈声默又抽出了一支像毛笔的笔，不过，它的毛比起毛笔更加的长，更加的蓬松，更加的散。 “这是香扫，顾名思义，是用来扫香的。”沈声默把镜头拉近，观众们能看到香炉里面的事物，“你们看，刚才我虽然已经用正压压过香火，但旁边还沾着一些粉末，这个时候，需要用到香扫清理干净。” 一桩桩一套套，工具都很细致。 她用香扫，把粘在香炉边上的灰都扫下去，确定壁沿都清理干净了，沈声默才拿出侧压的香灰，开始轻轻的抚平按压。 侧压的用法和正压有点微妙的区别。 正压可以正面按着压，侧压主要是平移，推光，不能留下香压的印子。 沈声默像个满级的清理大师，又像个强迫症患者，把白色的香灰面，压得整整齐齐，平平滑滑。 很快，香炉的底部就被她收拾妥当了。 “我们开始开始准备下一个步骤了。”沈声默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瓷容器盒子，把刚才碾碎的安息香等香料粉末，放进去，用香勺搅拌均匀。 这些就是一会儿要点燃的香粉。 【硫酸锌】：啊啊啊啊到了我最期待的打香环境了，不知道主播用模具还是手打呢！期待！！ 【贝儿】：依旧听不懂，但不妨碍我觉得好看 【客色青青】：……刚才百度了一下，原来如此，原来这样，啊我懂了（但愿懂了） “开始打篆香了。”沈声默说。 她摆出她的模具，估计了一下自己的用量，然后选了一个祥云形状的模具。 这个模具的香，大概可以燃烧四十五分钟左右，对于她来说，够用了。 “我们用这个来打香。” “首先，把模具放在香灰上。然后，用香勺把刚才配制好的香粉，放到模具上。” 模具又镂空的地方，香粉从镂空的地方掉下去，就形成了一段祥云形状的可燃香。 在放香的过程中，需要用勺子配合压平一些，不然会有烧到一半，然后就断香的结局。沈声默自然是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把模具填充完毕后，模型拿起来，多余的香粉放回容器里。 此时能看到，在白色的香灰上，安静躺着一个祥云形状的香。香收尾连贯，意味着可以一次性点完。 沈声默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引燃用的线香：“好了，我们用线香引燃，就可以开始品香，享受了。” 线香明明灭灭，在沈声默的控制下，缓慢点燃祥云留出来的香头。 点燃了。 一缕青烟袅袅而起，有种很梦幻的感觉，这样的空间，这样的人，这样的想，让人绮思联翩。 沈声默盖上香炉，用手扇了扇飘起的青烟，闭上眼睛，轻轻一嗅，露出享受的表情。 她低声道：“好了，现在可以开始睡觉了。” 说着，果然一头倒进旁边的躺椅上，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 真睡着了。 面容恬静安静，仿佛正在陷入香甜的梦境中，在袅袅升起的青烟中，有种不可亵渎的美感。 她的直播也没关，真就直播起睡觉来。 偏偏直播间的观众真就不走，就看她睡觉。 此时的唐雨佳怔了一下，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手机，看到沈声默睡得这么香甜，一时间居然涌出嫉妒的情绪来。 怎么有人可以睡得这么香！ 刚才主播说她的店铺在哪里来着？ 她……要不要也去试试？ 第136章 篆香 香炉镂空的盖子,氤氲起缥缈的烟雾，又很快消散的空气中，看上去缭绕的青烟无比缥缈。沈声默一张秀丽的五官在烟雾后面看得不分明,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睡梦的香甜。 嘴角微微带着一抹笑,让人忍不住遐想,此时的她是否正在做着香甜的梦。 看她睡觉，就比看自己睡觉还舒服。就好比，看别人吃播，总比自己吃好吃一样。 画风还挺治愈的。 于是无聊的网友们，开始围观起沈声默的睡觉日常了。 慵懒的午后,暧昧昏暗的阳光，狭小的房间,软和的椅子,看一眼就忍不住涌起困意，整个人都跟着放松起来。 【贝儿】：我麻了,我居然在看人直播睡觉 【吃德芙】：呜呜呜呜想求同款睡眠质量，秃头星人今晚又要因为睡不够觉掉头发了 【客色青青】：o(╥﹏╥)o是啊，根本睡不着,放下手机还是睡不着,小时候明明沾到枕头就睡,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入睡特别困难,明明眼珠子的血丝都已经遮不住了,可是入睡就是特别困难，明明压力也不大啊 【谁的头啊】：我们家宝,今年十二岁,还在上小学,但压力已经大得晚上睡不着了（微笑），我们家长都急死了，这个世界，总有一天要疯掉一群睡不着的人 【波点小公主】：真的呜呜呜呜，每次看到别人早睡早起都好羡慕，保温杯里泡枸杞又有什么用呢？（摸着我的头发陷入沉思） 【国宝真可爱】：所以只有我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吗？哇，那我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这项能力 【莞尔】：是的呀，这真的是一项能难得的能力，哭了 在沈声默看不见的时候，她的直播间人气大涨，比她一开始蓄意为之引流，还要更加效果显著。 一群饱受失眠痛苦的人，看到别人睡得这么香这么甜，不免羡慕，甚至开始有人，在她的直播间里祈求好运了。 唐雨佳怔怔盯着屏幕许久，犹豫了一会儿，找到了直播间的回溯功能，找到沈声默刚才说的那句话——找出来她店铺所在的地址。 就看看而已，唐雨佳想。 即使主播的目的是想带货，那她也成功了，她现在只想点进她的店铺看看。 只是这一看，就让唐雨佳一哆嗦，心潮有点不平静了。 因为好巧不巧，这家香铺，正好和她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这也太巧合了。 唐雨佳决定去沈声默实际的店面里去看一看。 为了自救，即使身体里还有几个消极的声音在告诉她，她很疲惫，不想去，没用的，没必要去，但在看着视频里的沈声默睡得这么香甜之后，她也决定要去看一看。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实在是太难了，她太想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拉快要溺毙的她爬上岸了。 沈声默醒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暗红色的圆球，隐没在城市的高楼后面，光线还在一点点变得更加暗沉。 天光将暗，取而代之的，是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以及对面马路上的路灯。 没想到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沈声默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自然而然的，伸了个懒腰。 她睡得很好，醒来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伸展开了。 屋内的灯光暗了下去，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视线已经受阻。 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的沈声默，在看到黑暗中像呼吸灯一样闪烁，示意正在工作中的无人机，才想起来，她的直播还没关掉。 诶呀，真是大意了。 沈声默立即开了灯，然后转头看向屏幕，当成镜子照了起来——她原以为，直播间里不会有人的，哪想定睛一看，在线观看人数：12000。 后面的数字还在动，缓慢地往上上涨着。 好家伙，好家伙。 如果不是确定她没做什么，沈声默真要怀疑自己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买了假粉。 这效果就像她睡觉的时候起来梦游给自己买了假粉一样。 否则，怎么会如此？ 沈声默放在鬓角理发的手一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整理起了她的头发。 她那本来盘得一丝不乱的头发经过一下午的摧残，额角鬓角都有不同程度的凌乱，头顶的毛发，也因为静电的作用而显得有些毛躁了。 作为一个主播，观众们很少看到他们真实的、刚刚起床的样子。 有很多人说要直播素颜，但也提前打了粉底和素颜霜，滤镜一放，皮肤好得没有瑕疵，怎么可能？ 而沈声默就不一样了。 她这个样子，不仅没有招黑，反而让观众们觉得很罕见，十分真实。 【贝儿】：哈哈哈哈，看这迷茫无辜的小眼神，是我刚睡醒的样子没错了，狠狠地代到了[狗头] 【无花果有果】：我刚刚就在想，这么无聊的直播，到底都是谁在看？现在我悟了，平台多来一点这样“无聊”的推送吧，我这种无聊的人需要看这种东西。 【无花果有果】：我直接：嗨，老婆！ 【吃德芙】：和美女姐姐贴贴 【美式咖啡不加冰】：我看到了直播脸上睡出来的红印子，居然是素颜吗！我踏马惊呆了！！！ 【biubiu】：真的是素颜诶，慕了 【没门的门儿】：呜呜呜想要求一个护肤秘籍 【客色青青】：求护肤秘籍1 …… 弹幕齐刷刷的飘过去。 沈声默终于把自己鬓角的碎发整理好了。 她直起身，笑道：“不好意思，因为最近事情很多，我实在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我下次会注意的，如果大家对我的香感兴趣，可以关注我的个人频道，下次带你们烧新的香。” “今天天不早了，大家散了吧。” 说完，和观众道别，然后关掉直播。 观众们求护肤秘籍的留言，她看到了，但不针对个人肤质的护肤是在误人子弟，她不想误导和自己肤质情况不同的观众。 而且如果直接上产品什么的，也太像带货博主了。 她直播的目的是积累粉丝值，而非带货。 天确实不早了，忙活一整天的沈声默感觉饥肠辘辘，急需东西来填饱肚子。 店铺里没有厨房，这里不是她起居的地方。 起居的地方，另外有一间公寓。 原主是一个对香味特别敏感，同时很挑剔的人。 这里就是她的宝地，除了香薰类物质，其他味道都不允许出现，更别说做饭做菜了。 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沈声默打开冰箱一看，冰箱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食物。 沈声默只能先点了个外卖，以此应付自己饥饿的肚子，打算之后找时间去一趟超市。 一边吃着饭，一边刷着手机，沈声默从有空查看一下自己的粉丝值。 没想到第一天直播，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沈声默心情愉悦极了，外卖也到了。 将外卖拿进来后，她专心致志，享用起了自己的晚餐。 正在此时，手机有一个号码打进来。 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沈声默眉头一皱，心头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手机是私人号，平时店铺里预约的客人，不会打这个号码。 换句话说，知道这个号码的人都不多，沈声默平时都不怎么存陌生人的号码的。 电话响了将近一分钟，沈声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声音有些冷，和她直播的时候，完全不同，有种生人勿近的冰凉感，客气，但同时很疏离。 “喂……”对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犹豫怎么开口，烦躁的呼吸声铺洒在话筒上，在沈声默耳中听起来尤为清楚。 他好像很烦躁，很纠结嘛。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沈声默就知道他是谁了。 见他如此，不由得笑了一下，不等他说话，自顾道：“卖保险的吗？不买。” 说完，挂掉，拉黑，一气呵成。 当她听不出来，打电话的人是李孝贤吗？ 呵，恶心，她才不和他浪费时间。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她的号码，但这种行为，沈声默只觉得没有必要，且很浪费时间。 李.卖保险.孝贤气得直瞪眼。 他盯着已经显示不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气得面色通红起来，只喘气。 如果不是他年纪还不够大，身体不够糟糕，现在只怕已经气晕过去了。 其实，李孝贤也不想来找沈声默，更不想放下身价，主动来找沈声默，可现在不找不行，实在没有办法了。 李孝贤今天本来想去找李富强道歉，哄哄老人家的，结果人到门口被赶了出来，闹了好大一通笑话。 老爷子放了狠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沈声默不回来，他就不见李孝贤。 这简直是把李孝贤的生路给断了，当初把沈声默赶走的时候有多得意洋洋，现在的他就有多举步维艰。 总不能拉下面子去把沈声默请回来吧？ 这他可真拉不下那个脸。 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李孝贤想来想去，最后实在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找沈声默，请她回去。 本来他还在充满侥幸地想着，如果在离开了他们李家之后，沈声默过得不够好就好了，那她一接到他说能让她回去的电话，说不定会感激涕零。 对，不是请回去，是他又施舍给了她一个让她回到李家的机会。 哪想电话打通了，对方却直接挂掉了，都没给他耀武扬威的机会。 李孝贤忍着屈辱，再次放下身段，再次给沈声默去了一通电话，然后……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冰冷甜美的女声无数次回放，一开始，李孝贤还真以为是占线了，但反复打不通好几次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把手机摔了。 手机，猝。 沈声默他妈的居然拉黑他了！！ 次日，一早。 沈声默睡了个好觉。 虽然昨天几乎睡了快一个下午，但晚上一点也不影响到她的睡眠，到了生物钟时候，她就自动犯困了起来。 这要得益于原主多年养出来的良好健康作息习惯，只是偶尔一天白天睡过头，并没有扰乱她的作息。 沈声默是这样想的。 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是个贪睡的人。 店铺的生意，一般要到中午十二点之后，才会开门迎客。 在此之前，沈声默有足够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她不紧不慢，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淡青色的旗袍。 这个颜色的衣服很挑人，一般很少有人能穿得好看。年纪大一些的穿，不显气色，会特别有年龄感；年纪小一些的穿，很容易就显得老成，平白加了沧桑感，气质上撑不上去。 其次，这个颜色很挑肤色，不衬人的气色。 穿对了，能直接把人衬得更仙女一样，穿得不对，就很冒险，甚至能称得上是灾难。 但这件衣服，无疑是适合原主的。 原主穿衣服的审美很好，而且在颜色上很追求自己的风格，明亮、温暖、温婉，大致就能概括她的衣橱了。 她的衣橱里鲜少会见到烂大街的款式，反倒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 这件淡青色的旗袍上面绣着淡黄色的栀子花，花一朵一朵绣在衣服上，沉静中多了点活泼，但整体的造型又很端庄。 沈声默穿在身上，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更白了，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皮肤，就像青青笋衣底下，偷偷冒头的那一茬娇嫩的笋尖，青葱有，可人有。 气质又是偏清冷挂的，什么样的衣服，都能压得住，穿得上。 沈声默很满意，又给自己盘了盘头发，插上一支珍珠单簪。 整个造型简单典雅不失大方，一看就十分爽嫩。 沈声默对着镜子细细描眉，又给自己画了一双柳叶眉，涂了口红，这“上班”的妆容，就算做好了。 作为一个调香师，不仅是要让客人沉浸在香的世界里，同时自己言行工容，每天衣着整齐，也要格外注意，客人看了也会开心。 吃了饭，出了门，来到店铺门口，此时已经将近一点了。 沈声默不慌不忙，因为她知道，店铺没有客人，就是去了，也只能是自己在捣鼓香料。 一来到店铺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的女孩蹲在那里，低头不知道在地上画着什么。 看样子……好像是在等着她的香铺开门？ 沈声默脚步顿住，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店铺的名称，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个门可罗雀的店铺，居然有人蹲着她开门？ 要知道，一开始的几个熟客，在原主接了李富强的单子后，也不来这儿了。 沈声默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走错地方。 那可能只是走累了歇歇脚？ 这个可能性很大。 沈声默看了她两眼，走过去，对着她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打开门，走进去。 此时，蹲在她门口的女孩站起来，看着一身白到几乎发光的沈声默，忽然一时语塞。 不是唐雨佳没有出息，而是人类看到美好事物第一时间的本能。 没想到，这个主播比镜头底下的看上去还要更加优雅，皮肤更好，同时也更好看。 还以为之前直播都是调了滤镜呢，没想到，直接直接原装镜头相机上场，还敢镜头怼脸，当镜子用。 她看了一眼，就想要再多看一眼。 察觉到她的动作，沈声默大概也意识到了，这女孩可能真的是在等着店面开门的客人，她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温声道：“你好？” “你……你好。”唐雨佳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双黑眼睛很重，眼珠子布满血丝的眼睛。 皮肤也是肉眼可见的，气色不好。 她就这么看着沈声默，一副随时能倒下去的样子，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沈声默吓了一跳，接着笑了笑：“进来休息会儿吗？” 这个女孩看上去还很年轻，稚气未脱的脸庞，哪怕是单纯的关爱祖国的花朵，沈声默都觉得不能让她死在外面，提供一杯热茶还是可以的。 唐雨佳抿抿唇，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一股异香。 不是那种很廉价很刺鼻的熏香，而是淡淡的，中间夹杂着一种中药的味道，细闻之下，余韵绵长。 唐雨佳本来忐忑的心情，瞬间被抚平下来。 就像在灼灼烈日下，被清风拂过了。 她鼓起勇气，对沈声默说道：“我是你的粉丝。” 沈声默：“……” 这么快，就有粉丝了吗？ 她这才第一天开始直播啊。 沈声默惊。 “我昨天看到你的视频，很感兴趣，所以过来看看。” 沈声默淡淡笑了。 大概是小姑娘比较礼貌，所以说自己是粉丝。 她就不要急着给自己身上贴金啦。 “你是想了解一下我们的香吗？”沈声默温声问。 “嗯。”唐雨佳点了点头。 她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了，说道，“我需要睡觉，我现在很累，很需要休息，但是我睡不着，感觉快猝死了，你能帮帮我吗？” 不用唐雨佳自己说，沈声默都看出来，她的状态不太对。 一般来说，如果失眠很严重的话，就需要用到药物干预治疗了。 沈声默也不知道，她到底失眠到什么程度，需要干预到什么程度。 但只是让她睡上一觉的话，很简单。 一觉也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以。你先坐下。” 沈声默打开热水器，然后给唐雨佳接了一杯半温不热的白开水。 “你是单纯的失眠，所以需要香疗，对么？之前有没有试过找医生？”沈声默的声音很温和，在面对客人的时候，少了平时的冷清干，反而只剩下十足的温柔。 “没有，我知道的毛病在哪里。”唐雨佳说，“我就是作息紊乱了，精神压力又大，自我调节不过来，需要睡一觉。” 她喝了一口水，感觉心里莫名的平静。 这里的装修是有点门道的，唐雨佳想到了她学校的那个心理咨询室，也是同样暖色系的装修。 这种色系，能让人卸下心房，坦诚的交流，再加上摆着的茶点，身处其中，整个人的状态稍微放松了一点。 观察到的这些东西，让唐雨佳的心里生出了更大的希望，但愿，她这次没有白来。 她真的太需要好好休息了。 “我明白了，跟我来。”沈声默看着眼前女孩平静的表情，不知怎的，虽然女孩的神情非常平静，但沈声默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内心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的平静。 反而从话语到状态，都在向她表达着，她十分的焦灼，急迫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身上背着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可又没有多少地方能让他们放下出门在外打拼时强撑出来的模样。 坚强的面具带得久了，就像敲不破的寒冰一样，根本取不下来的。 带着唐雨佳来到一间小包间。 本来唐雨佳还犹豫，因为包间明显收费就很贵，要是店主宰她怎么办？她可付不起很高昂的费用。 沈声默笑了笑：“你放心，我这里没有客人，看在你是的粉丝的份上，今天的包厢免费给你使用，你只需要付点篆香的钱就可以。你总不想在大厅哪里睡着吧？” “安全问题可以放心，我可以和你签合同、给你看我的身份证，出了任何的问题，我都可以负责。”怕唐雨佳心里带着防备，没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入睡，沈声默愿意向她做出保证。 她拍拍包间里很柔软的椅子：“你来试试，这里很舒服，很适合睡觉。” 听了这句话，唐雨佳低下头，羞愧的红了脸。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个店主和其他销售员又不一样，她好温柔。 “你可以先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我去拿香料。” 沈声默说完，就回到柜台哪里，那一具用品全放上托盘，给拿进包间去。 对于一个需要帮助的小妹妹，沈声默对她的爱护情绪简直到达了极点。 也不知道她工作时拼成了什么样子，居然把自己折磨成了这种状态。 这样回了家，让她的家人看到，她的家人得多心疼啊。 考虑到唐雨佳的状态不太好，如果想要安眠的话，光是几十分钟的香是不够用的，时间得更加长久一点。 对于这种长期缺觉的人来说，想要让他们恢复活力，就是一场深度、不会受到任何打扰的睡眠。 因为这个，在选择篆香模具的时候，沈声默选择了一朵睡莲形状的模具。 这个模具的特点是线条很长，能燃烧两个半小时，可以满足唐雨佳好好睡一觉的需求了。 工具准备完毕后，沈声默来到包间里。 一推门进来，能看到躺在椅子上的唐雨佳面色满是不安，一脸惶恐之色，明显还是很紧张的。 当一个人紧张的时候，除了神态，她的身体动作，也会无形中泄露她的情绪。 沈声默只是稍一垂眸，就能看到，唐雨佳的手是不安地交握在一起的。 女孩有些太过消瘦了，以至于手背上骨节和青筋的起伏都很明显。 当沈声默进来的时候，唐雨佳才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对不起，我好像紧张过头了，看到你才舒服点。” 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唐雨佳已经对沈声默建议了初步的信任。 温柔的大姐姐，现实里遇到了，比在直播里看到，更让她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 沈声默如果看着她，她就能感受到，自己是被关心着的。 唐雨佳已经对之后的香疗效果很期待了。 “接下去，我不会再离开了。”沈声默把工具放在矮几上，一双手搂着旗袍后裙摆，在坐垫上蹲下，开始调香。 一切流程和工序，都和昨天在视频里演示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时候，因为用药碾子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沈声默用了现成的香粉。 看到沈声默拿着香勺，一勺一勺往容器里添加香粉，唐雨佳的眼睛又感觉自己的奇迹般被抚平了。 她问道：“是安眠香吗？” “是另外一种香，我那个分量轻了。”沈声默有问必答，十分耐心。 调香完毕后，开始压香灰，打篆子。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得不说，光是这个过程，就是一场艺术的表演。 以前唐雨佳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些景区会有茶艺表演，会有插花表演，现在她有点明白了。 因为有些东西，不止是成品，单是它制作出来的过程，就是一场视觉享受，就是艺术。 明明香还没开始点，但唐雨佳的眼皮却久违的感受到一股子困意。 她看着沈声默，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只低头，拿出手机来，在宿舍群里报了平安。 【唐雨佳】：我已经开始啦，现在有点激动，店主人很好，也很耐心 【林妙妙】：啊啊啊你终于回消息了，吓死我了！！一点要小心啊！ 【张清】：小心点别被骗了啊！！这年头，江湖骗子多得很，我上次逛街还有人拉住我想要给我算命呢。 【熊玲玲】：没事记得和我们说 唐雨佳出门的时候，有和舍友报备过行程的。 对于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她们一致觉得，唐雨佳可能是被什么无良广告骗了，头脑不清，劝她别再来了。 毕竟这听上去也太不靠谱了。 ……然而唐雨佳还是来了。 一路上和她们发消息，报行程，没出岔子。 在群里比了个ok的手势后，再抬起头来，就看见沈声默已经压好了香灰。 此时，她往香灰上压了篆香的模具，然后把刚刚调好的香粉压了进去。 一朵睡莲形状的篆香形成了。 她的动作很快，丝毫不拖沓，看起来赏心悦目。 沈声默抬起头来，对着唐雨佳笑：“好了，可以开始了。” 说着，点燃了引燃的线香，不过片刻，就能看见香炉上袅袅升起的青烟。 一切看上去，有种遥不可及的缥缈不真实感。 随着篆香的燃烧，这个空间里面很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有木头的清香，也有中药的一点点涩，同时有点点辛，各种滋味夹杂着，唐雨佳从来都没想过，味道居然能这么有层次，这么复杂，这么有质感。 品香的难度，可不亚于品美食，这两者，都需要相当敏锐的嗅觉和味蕾。 被这一股异香包围着，唐雨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均匀了不少，四肢紧绷着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恍惚间，看到沈声默跪坐在香炉后边，身影影影绰绰，被青烟隔着，看不分明。 唐雨佳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 因为，一股困意袭来，排山倒海般把她淹没。 眼皮逐渐沉重，一直在打架。 渐渐的，唐雨佳就放弃了抵抗，睡过去了。 睡过去的时候，唐雨佳甚至都没意识到，她睡着了，整个过程是那么的自然而温和，不像之前，每一次入睡，都像是和自己身体的一场对抗。 不是药物的强制控制，也不是身体机能强迫自己入睡，而是困了，自然就睡了。 如此简单，如此自然。 沈声默轻轻退出了包间。 从中午到下午，一共四个小时的时间。 当唐雨佳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没有中午那么灼热而明媚。 她有点恍惚。 半晌后，回过神来，差点一蹦三尺高。 她睡着了？？ 还睡了这么久，这么舒服，中途就连梦都没做？？！ 这是真实的吗！！！ 唐雨佳感受着身体的感觉，能明显感觉到，因为这一场觉，她本来疲累的身体得到了有效的缓解，眼睛也不再酸涩难当。 好像……本来已经强弩之末的大脑，已经调整过来了。 哪怕只有一次。 唐雨佳简直快哭了起来。 此时，手机屏幕一直不停的闪烁，点开一看，才发现宿舍群已经炸开了过。 舍友们纷纷艾特她，问她在哪儿，不回消息，马上就要去报警了之类云云。 到最后，舍友们在分析她是不是已经遇害了，现在已经快到警察局门口了。 唐雨佳立即一个群通话过去：“啊啊啊同志们！！我醒了！！我刚才睡着了！！” “卧槽？！” “卧槽？？”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唐雨佳激动，“我感觉，我现在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我复活了，我真的满血复活了！！” “好神奇啊，这家店，我强推你们一定要来试试！！老板很好，香也很好，她救了我的狗命！！” 舍友震惊。 唐雨佳从包间里出来时，沈声默坐在大厅的茶几旁，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如她所说，这儿确实一个客人都没有。 怎么可以？！ 这好的店铺，怎么可以没有客人！！ 她的店应该红红火火，大红大火，然后拯救更多像她这种秃头少女！！去造福人类！！ 唐雨佳激动道：“姐姐，谢谢你，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沈声默笑了笑：“舒服了就好了，把账结了吧。” 哦，结账。 虽然小心脏因为即将要面对高昂的收费有点激动的跳动着，但因为疗效太好，哪怕被狠狠宰一笔，唐雨佳也认了。 唐雨佳打开账单一看…… 诶，一百八？ 好像不是很贵？ 沈声默说：“你那一炉香用料比较扎实，原价两百，看在你是我粉丝的份上，给你九折，包间费用不计。” 说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姿态很是悠闲。 呜呜呜，菩萨，菩萨在世！！！ 唐雨佳热泪盈框的结了账单。 她决定，回去学校之后，就把这家店推广出去！ 这种宝藏店铺，她不允许落灰！！ 熬夜的秃头少女、肝论文的学姐们、包括生活不如意的人们，都可以来试试！万一有疗效呢！ 唐雨佳完全没意识到，她只来了一次，就成为了沈声默香铺的骨灰粉，并且是逢人就要疯狂安利的那种。 如果不是学校的宿舍不能见火，唐雨佳都想买香回去自己点了。 可惜不行。唐雨佳想。 唐雨佳走后，沈声默从茶几上收了她的杯子，自己则是慢慢悠悠的喝茶。 不喝茶也没事儿干，真就没客人。 本来她是打算要直播的，昨天涨的一万多粉丝还在等着她来一场直播呢，不过因为有客人在，沈声默不允许自己分心，所以才一直坐在这儿不动 只是喝茶，没有客人，这丝毫伤不到她，从李富强那儿得到的酬劳，足够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愁生计。在这个阶段内，她只需要好好的宣传店铺，积累名气，积攒粉丝值，这就够了。 看看，这就是有积蓄的人的生活，就是惬意。 不慌不忙，哪怕没有客人也丝毫不怕。 正当沈声默喝完最后一口茶，打算收拾收拾，看能不能来一场直播，见缝插针的攒点粉丝值时，店铺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又回来了？ 沈声默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那儿。 皮鞋锃亮，身量挺拔，年纪四十来岁，有些许白头发。 这不是李孝贤是谁？ 沈声默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刚才有优雅无害的气息尽数敛去，整个人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寒冰一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不过，她却没发飙，而是站起来，露出职业性微笑，仿佛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淡定且甜美道：“先生，要消费吗？” 先是被说卖保险，然后不由得不拉着脸，亲自来找沈声默的李孝贤：“……” 他妈的，他怎么又变成来消费的了？ 沈声默故意的吗！！ 哦不，她就是故意的！！ 第137章 篆香 李孝贤紧紧咬着腮帮子,面色隐忍，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从小作为天之骄子长大，往来都是大生意,谁不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李老板？ 偏偏在沈声默这儿,一个不知名的小辈这儿，三翻四次落了面子，这如何让他不生气？ 沈声默还是继续笑吟吟的，仿佛没看到他阴云密布的脸似的，继续道：“我这儿不接待闲客,如果不消费,请——”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李孝贤就一字一句，咬牙道：“我——消——费——” 仿佛牙关里蹦出来似的,咬牙切齿,说得很艰难。 沈声默一听,笑得更加灿烂：“我们这边的消费一共分为三档,大包、小包以及堂厅,不知道您选择哪种呢？” “像先生这样的人,我觉得大包的消费,才配得上你。” 像先生这样的人？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啊？ 听上去是句好话，可怎么阴阳怪气,好像在骂人。 李孝贤确定她就是在骂人,深深的盯了她一眼，走又走不掉,走掉了,只能拉下第二次面子,很没意思。 既然来了,索性就一次性把面子丢完，把事情解决完毕，也好回家给老爷子汇报。 “大包。”李孝贤道。 说完，李孝贤才意识到，消费只消费贵的这个毛病，好像让他落入沈声默的圈套里。 他是来“请”沈声默回去的，消费什么消费？！ 一眼瞟向沈声默，看见她露出老狐狸得逞似的笑容，明明那样年轻，看向李孝贤的眼中，却有种看待宰羔羊的老奸巨猾感。 那一瞬间，李孝贤甚至觉得，自己多年的社会经验，全白混了。 不，一定是他的错觉，沈声默就是穷疯了，没有生意，才来榨他油水的。 他不在意，他不在乎。 这点小钱，他还是出得起的，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去。 李孝贤说服了自己。 “先生这边请。”沈声默心情却是愉悦起来，不管是哪个店铺的老板，在接连许久没有客人后，接到一笔大单子，也会和她一样愉悦的。 李孝贤重重一哼，跟着她来到大包间里，想要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 只是等沈声默再度退出去，说要拿工具的时候，李孝贤又有种很诡异的，他在浪费时间的感觉。 来之前，信誓旦旦说，不出三句话，就要让沈声默乖乖跟他走。可现在一来到沈声默的地盘，怎么好像就被她掌控了一样？ 主动权在沈声默手里，他反而成为配合的那一个。 他是来“请”沈声默回家的，又不是真来消费的！他在这儿正儿八经的等着做什么！ 李孝贤越想越气不过，沈声默的动作越慢，他的气积攒得越多，终是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想走，想直截了当给沈声默甩一笔巨款，让她老实听话，不信她不跟着走。 “……先生。”李孝贤的手还没搭上门柄，就先被门外的沈声默推开了。见他起身，她还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先生是不舒服吗？厕所在尽头左转处，不分男女厕。” 刹那间，李孝贤的面色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更像便秘了。 他才不是要上厕所！ 看到沈声默已经准备好齐全的工具进来，李孝贤只好回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坐下。 而在他对面的沈声默，已经开始打篆香了。 李孝贤已经设想过任何一个和沈声默对峙的场面，也许她会得意，也许她会轻蔑，可不管是哪一种，都绝没有现在这样，这么淡然自若，仿佛一个陌生人，还他妈一脸心平气和的给他服务！ 还打篆香？ 这什么玩意儿？ 以为他和他家那个老爷子一样，很容易就鬼迷心窍，信得脑子糊涂，装了水吗？ 神神秘秘，不过都是一些低劣又幼稚的把戏，骗骗脑子不好的老年人还行，骗他这种精英，可不行。 李孝贤看她专注的样子，又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冷笑了一下，顺手抬起桌面的茶，喝了一口。 只一口，李孝贤的面色就忍不住皱起来，说实话，茶的口感还不错，但算不上好茶，更比不上李孝贤自个儿泡的喝的。 他一向只喝最好，只吃最好，舌头已经被养叼了，所以这一壶茶在他眼里，不够看。 过于挑剔的他，立即皱眉道：“真难喝，这就是你的最高消费？我看是有点不配啊。” 沈声默正在压香灰的手顿都不顿，没听见他的挖苦似的，缓声道：“自然是配不上你的舌头，何况我是卖香的，又不是卖茶的。茶水难喝一些，要什么紧？” 又来了又来，又是那种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孝贤忍不住用手捂了捂胸口，强自镇定下来，又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香，到底什么好，能让我爸神魂颠倒，魂不守舍。”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他也会。 这点小把戏，还真能把他打败了不成？ 不过是一个新生后辈，在他这个老前辈面前，还差得远了。 沈声默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的香好不好，你试过就知道了。” 说完，篆香模具往香炉上一压，开始打篆香。 因为是最贵的那一档消费，沈声默给他的用料当然也是最好的，香料也是最好的。 香粉是现成的，不是现磨，但同样是好材料。 李孝贤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笑，只看着，不说话。 打火机的火苗噗的一下，被点燃。 沈声默点燃了引燃用的线香，却只是捻在手上，不急着点燃。 她缓缓道：“我看你眼睑青黑，眼珠布满血丝，明显是多日来睡不好觉。唇角和鼻头都爆了红色的痘痘，明显是虚火旺盛，经常大动肝火。走路两脚虚浮，休息不好，身体不再状态。我的这一支香，是专门为你调制的，有安眠、抚气、降火的作用，你可以在这里尽情的品香，大包里的一切事物，你都可以使用。” 睡觉不好，肝火旺盛，身体不在状态？？ 她怎么知道的？ 天知道，他这几天来，发了多少火，砸了多少手机！ 李孝贤忽然咽了一下口水，不知怎么的，有点紧张起来。 还想说什么，但此时的沈声默已经低下头去，点燃篆香。 一股青烟袅袅升起，她不再说话。 很快，空气中一股异香弥漫开来，气味比李孝贤用过的所有香水都要更加的清新自然，能明显的感受到，其中有中药的成分。但这种中药的香味是恰到好处的点缀，缓解了香料会过分黏腻的感觉，倒是十分别致。 李孝贤本来想说出的话，一时间消散在咽喉里，如同飘散的青烟一样。他的思维被燃起的这一路篆香带走，一时间，都顾不上沈声默了。 思维好像飘得很远，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想要就静静的待着，把大脑放空，放松自己的身体，卸下沉重的包袱…… 李孝贤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此时终于露出几分惬意之色，明显是满意极了。 “先生，你满意吗？”沈声默忽然道。 李孝贤：“……” 被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燃了一段的篆香，再看到沈声默似笑非笑的眼眸，再想想自己刚才的状态，此时的李孝贤是懵的。 他在干什么？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是来找沈声默回去的吗？ 怎么反倒是被她制住了，正儿八经的开始享受起篆香来了呢！ 而且……而且居然还真心的觉得，这篆香，好像，也还不错？ 不，他一定是见了鬼！ 李孝贤立即坐正身体，把刚刚放松的表情收敛起来，严肃道：“不过如此。” 沈声默笑着点点头，也不戳破他，反手把账单放在桌面说：“我先出去了，这是您的账单，有什么需要，继续叫我。” 不管李孝贤出什么招，打击也好，轻视也好，示好也好，怎么着都好，沈声默就是左闪右避，永远都打不着她。 她的状态不仅没一点影响，反而还让李孝贤自个儿又是血气翻涌，气得很是不清。 特别是看到账单是的金额，居然是五千块钱后，李孝贤就更气了。 虽然他有钱，但也不这么烧钱啊！ 这香料多少钱啊？一壶香收这么贵？！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得把她请回去。 或许是篆香的作用，此时的李孝贤已经相对心平气和，对请沈声默回去，不那么排斥了。 “站住。”李孝贤看着她的背影，“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的。” 终于来了。 沈声默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只能转过身来，一脸职业微笑：“先生有什么需要？” 李孝贤忍着脾气：“我爸，想让我请你回去。” 一句话，道明了来意。 沈声默露出一脸惊诧的表情，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很困惑。 “是么？我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回去干吗呀？我和李老先生已经一刀两断，两不相欠了呀。” 真好，演技真好。李孝贤真想给她高超的演技鼓掌，都演到他身上来了。 啊呸，她不就是一直在演他吗？！！ 李孝贤忍住脾气，说道：“你这香，还不错，可以继续在我们家服务。” 此时的李孝贤已经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他爸会那么离不开沈声默，因为这香确实有点东西。 它不是主要治疗症状的药品，但是作为辅助而存在，真的能让人倍感轻松，就连李孝贤自己第一次尝试，就有离不开的感觉。 李孝贤有些后悔。 他当时不应该急着把沈声默赶走。 像这样的人才，就是他爸不用，放在他自己身边，对他来说，都是一大利器。 不过现在醒悟也还不晚，他都来亲自请她了，想必不会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也不会不给钱面子。 沈声默的店铺开在这里，大半天没个客人，赚的不多，而李家开出的酬劳，绝对要比她自己营收的价格更多。 李孝贤已经是胜券在握，在触及到沈声默一脸平静的样子，他继续笑道：“相信沈小姐也知道我的作风，我今天既然来找你，当然已经准备好了诚意。” “当初我爸给你开的月薪多少钱，我就给你开双倍，只要你跟我回去，钱的事情，一切好说。” 在李孝贤的世界里，就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 如果钱不能解决，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只要筹码足够多，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谈判的。 沈声默听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响起来，不可遏制。 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笑了好一会儿，在李孝贤已经满脸问号，被她笑得恼怒了之后，才停下来。 沈声默问他：“这位先生，你知道今年是什么年？是什么社会吗？” “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在命令我，还是在强迫我？” “你以什么样的立场来找我？来赔罪的呢，还是来聘请的呢？赔罪呢，可不是这么高高在上，首先要学会弯下你高贵的脊背。聘请呢，你给出的条件，我看不出。” 沈声默坐下来，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们家的狗，不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不答应？！怎么会不答应？ 李孝贤呆住，从未设想过这个结果。 “沈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明摆着在脸上写字呢。”沈声默笑了笑，又是那种满是嘲讽意味的眼神，却偏偏说的全是好话，“你们李家高门大户，我可进不去，也高攀不起，怕你们的高贵王八之气，吓到我。” “你——”李孝贤气到心梗。 刚刚被篆香抚平下来的肝火，瞬间燃起来了，还燃得旺旺的，差点没给他气晕过去。 李孝贤站起来，面色通红指责：“沈小姐，我是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才和你好言好语。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店了。” 沈声默同样抬眸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嘲讽：“李先生，我是看在你年纪大，脑子不灵光，才和你解释这么多，你再这么说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孝贤被气走了。 如果不是沈声默提醒，甚至可能气到忘记结账。 气血翻涌，很想晕过去的他，在司机的搀扶才能走着离开，不然真就让沈声默看了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 半路，李孝贤让司机靠边停下，去路边的药店买了点降火的药，才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沈声默！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简直离谱！！！ 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 沈声默在给自己记账。 虽然店铺没有人手，只有她一个老板，但账该记的还是得记。 今天营业额，一共5180，是很不错的一天。 希望每天都有这么多的营业额，不过沈声默也知道，只是妄想。 毕竟，这世上像李孝贤的冤大头，可不多了。 希望下次他还来消费吧，沈声默想。 眼见天色将晚，店铺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沈声默便又继续开始她的直播。 摆开无人机和云台，准备好拍摄的工作。 上一次已经和观众们展示了基础入门的篆香方法，这一次考虑到时间不够长，而且天色已晚，沈声默就想给观众们展示一下，燃烧完毕的香炉要怎么收拾残局。 【第五天：晴 直播间状态：已开启 粉丝值：70034000/100000000】 沈声默不在线的这段时间里，她又自动涨了不少的粉丝值。 估摸着应该是有新人来看她的直播录屏，入坑了。 感谢这个运行完备，功能齐全的直播网站，让沈声默的升级之路，少了不少麻烦。 “hello大家下午好。” 沈声默很少会下午直播，因为这个时候，是人最疲惫的时候。 上班的只想摸鱼，上学的只想睡觉，直播的话，是没多少人看的，一般只能干吆喝。 不过这对沈声默来说，都不是问题。 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播着玩儿嘛。 【唐于佳佳】：耶，我是第一！领到粉丝号码牌！ 【杨苗苗苗苗】：第二！！慕名而来看看！！！ 【反正就是舍友啦】：第三！！我要看仙女姐姐！！！ 【舍友四号】：听说仙女能治头秃，我来看看，能不能治治我 【吃德芙】：呜呜呜呜来晚了来晚了，没抢到沙发，也没有抢到板凳，就连地板都没有了 出乎意料的是，沈声默一点进去直播，直播间的弹幕就迅速的热闹起来。 在线观看人数虽然不多，但大家都非常活络，好像粉了很多年的老粉一样。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唐雨佳的安利下，成为沈声默粉丝的人。 没办法，谁让唐雨佳回到宿舍之后，把沈声默的本事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出于好奇，或出于想要治头秃，总之她们先冲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点个关注对她们来说，又不是难事。 现在她们宿舍四台电脑，播放的全是同一个画面，就是沈声默的直播间。 沈声默略微意味的笑了笑，眼睛里带着一丝了然。 她相信，人是会有善报的。 一个德行有亏的人，哪怕当下不报，以后不报，也总要在某些地方，亏损自己的福气，才能填自己缺的德。 一个心怀善意的人，也总会在某一个地方，变得幸运起来。 她帮了唐雨佳一把，唐雨佳就帮她安利粉丝，这就是双向循环的好事，是于彼此有利的。 沈声默说：“上次已经教你们燃香了，这一次正好有个客人的香炉没有清理，我今天来向大家展示一下，已经燃烧过后的香炉，要怎么清理积灰。” 说着，她拿出了香勺，然后开始了动作。 “我们能看到，白色的香灰上面，有一圈已经燃烧过的黑色痕迹，这就是刚才燃烧篆香留下的。我们需要把这个黑色的痕迹清理干净，不然会让香灰的质地，不纯净，不好用。” “网上有些教程，是要把这些余烬埋进香灰里，然后再抚平。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用香勺，把这些黑色的余烬，舀起来。和白色的香灰分离，保持香灰的纯净，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沈声默吐槽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动作了。 清理并不难，她小心翼翼，把黑色的余烬挑拣起来，放到一旁去。 很快，本来被压平的香灰表面，就出现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现在就可以了，重新抚平，用香压来整理，就可以燃烧第二炉香。” “教程就这么多，今天的直播就结束啦，白白啦大家。” 清理灰烬的过程并不难，直播的时间也不长。 在沈声默直播的过程中，也陆续跳进来一些观众。 观众们刚刚觉得有点意思的时候，沈声默却说不播了，当然嚷着不过瘾，还要继续催更。 沈声默无奈只好说道：“这样吧，要是我的频道关注过两万，我就加更一天。” 观众盛情难却，沈声默只能这样应付。 一来，这是涨粉的利器，二来，也能给自己一点反应的时间。 不管在哪个时空位面里，观众粉丝们催更的速度，都是来势汹汹，沈声默已经学会了应对的方法。 其实她也很想肝，但篆香，肝不动。 如果很肝，就篆香就不篆香了，该叫肝香了。 这个玩意儿，就是要优雅，要从容不迫。 才不是她不想更新呢。 赚了一波粉丝值后，沈声默退出直播后台。 此时，桌面的狼藉还没有收拾完毕。 刚好被舀出来的灰烬就放在桌面上，没有彻底的清理干净。 沈声默想要拿掉灰烬，但此时，正好无人机也结束了工作，从沈声默的面前落下，旋转的机翼带起一股气流的旋鸣声，然后…… 把桌面的灰烬，刮得一丝不剩。 沈声默：“……” 统子，你好样啊。 【对不起宿主】 【系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沈声默说，“下次小心点就可以了。” 【好的宿主】 听起来，系统有点无措和不开心。 它没想造成这个麻烦，总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给宿主添麻烦了呜呜呜。 为什么，它没有手，没有脚呢？ 之前系统还不觉得，它这样操控无人机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却深刻意识到，很不方便。 篆香的位面里，很多香啊，灰啊，无人机机翼一转，不就对着宿主吹一脸吗？ 难道要宿主吃一嘴的灰吗？ 系统觉得这个画面太美，它不敢想象。 沈声默没真跟系统生气，实际上，一般来说，她的脾气还算不错的。 就是对人好，对狗不客气。 对不起，对狗也好，对不当人喜欢当狗的玩意儿，不客气。 清理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暗了。 忙碌的一天，也结束了。 沈声默回到家中，奖励自己一顿丰盛的晚餐。 今天的营业额那么高，当然要好好的犒劳自己啦。 沈声默的生活逐渐回归了平静。 李孝贤回家之后，顶着李富强的压力，又挨了一顿骂，但他实在被沈声默气得不轻，已经和李富强放了狠话，说死也不会把她请回来。 现在的李孝贤其实已经后悔了，因为老爷子为了让他好看，故意亲近别的兄弟姐妹，给他很大的压力。 老爷子虽然退休，但影响力还是很大，家里的话语权还是一等一的好。 李孝贤忤逆了他，现在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想要来找沈声默，但又拉不下脸来，想要等着沈声默主动找他，可沈声默她就是不来啊不来！ 李孝贤快气疯了，着急上火，舌头长了不少泡，饭都吃不香。 这到底让沈声默安生了好一阵子，不用应付他。 在店铺重新开张之后，以前的老熟客也在逐步回归，一天有一两个客人过来品香，日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不能大富大贵，但胜在稳定，舒服又惬意。 而此时，沈声默的直播间时不时就上去直播一把，见缝插针的给自己宣传。 那些来品香的老顾客也很配合，成为沈声默很捧场的观众，吸引了很多观众来看。 一时间，沈声默的直播间声名鹊起，有点网络“桃花源”的调调。 这一天，正是周末。 阳光正好。 沈声默难得睡了个懒觉，今天的店铺开门开得比较早，不过她也不在乎，因为一般来说，是没有客人的。 不过…… 今天又又失算了。 沈声默保持微笑。 这就是所谓的，当你越是不想让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偏要发生，越要发生吗？ 当沈声默迟到的时候，偏偏店铺门口，此时已经站满了人，排起了长龙。 都不是老顾客。 沈声默挑了挑眉毛，走过去，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唐雨佳。 唐雨佳看到沈声默，立即露出灿烂的笑脸：“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好。”沈声默很温柔的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唐雨佳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汉服社的同学，她们今天有个团建活动，正好没地方去，我向她们安利这个地方，她们觉得很有意思，就都来了。” “对了，这是我的舍友，她们睡眠都不太好，想要找老板治治。” 沈声默苦笑不得：“我可不是医生。” “你不是医生，但你比医生还牛逼！” “夸过头了。”沈声默打开门，请她们进来。 一共将近二十个学生，一进来之后，发出“哇”的声音，明显很激动，一个个脸上全是新奇和满意之色。 作为汉服社的成员，她们经常有一些外出的团建活动，还会拍照，作为宣传的材料。 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看看这古香古色的布置，还有雅致的摆设和屏风，每一样都正好撞在她们审美的点上，简直让她们的小心脏砰砰乱跳，根本停不下来。 唐雨佳说：“老板，我们需要拍一点视频来做宣传，这里可以拍照吗？” 宣传？ 沈声默挑眉，一听这个词，就来了兴趣。 她笑问：“一般会用在什么场合呢？” “就是一些社团活动的时候，用来展示我们的社团建设成果，或者招新的时候，嘉年华的时候，大有用处。” 沈声默明白了，瞬间笑得更深了，她温温柔柔道：“这样吧，我看你们都是学生，资金也不宽裕，以后你们只要来我这里，我一律给打八折。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们的宣传视频，需要帮我宣传，而且，我也要出镜。” “诶？” 沈声默笑了笑：“好玩嘛。” 都是粉丝值啊。 大学啊，人来人往，好几万呢！ 而且她们的社交圈可以辐射出去，那么网络的面积，简直不可想象，沈声默已经不满足网上赚取粉丝值的速度了。 如果在三次元有人帮忙宣传，那就最好不过了。 沈声默继续说：“除了汉服社，其他的社团团建，都可以介绍到我这儿来，一律八折。” 唐雨佳听了，一脸梦幻的表情，感觉她这样让利，是不是太亏了？ 可此时，其他汉服社的同学听到后，没怎么商量，就点头：“好！可以！我们可以帮姐姐宣传！！” 交易达成。 沈声默给她们泡了茶，又在大厅里，给她们燃了一炉香。 香是陈皮香，带着一股天然的橘子味，果子的清香，提神醒脑，不腻歪。学生们活力十足，除了唐雨佳这种睡眠不足的，是不需要额外的效用的。 至于唐雨佳宿舍那几个人，在向沈声默提出诉求后，沈声默给她们配了安眠的锦囊，可以随身携带。佩戴的时间久了，就可润物细无声，身体自然而然也会带上一股清香。 唐雨佳一脸感动，她早就在思考要怎么开口了，没想到沈声默居然这么细心，就连宿舍不能点明火这个都考虑到了。 现在看到沈声默的脸，她感觉那种被温柔呵护的感受，让她只想叫妈。 太可靠，太温柔了呜呜呜。 永远臣服于温柔，没有办法抵御。 在大厅的收费，每人五十，打完八折是四十，并不算贵。 这个价格，她们去咖啡馆喝一杯咖啡，就得走了，还不能团建。 所以总体折合下来，收费都十分的划算，很便宜。 本来还在忐忑胡乱安利效果会不会不好，会不会引起同学反感的汉服社同学们，此时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汉服社的社长当下决定，下次开社团的社长大会时，就向其他的社长推荐这个地方。 傍晚时，这帮学生们就回校去，香铺重归于平静。 沈声默在处理残局，安静的收拾着，一脸沉思的模样，低眉敛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沈声默出声道：“系统。” 【系统在】 系统有点紧张。 因为上次犯错，导致它现在有点小自卑，不怎么敢和沈声默说话了。 加上这个位面的沈声默很安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很少和它交流，系统就更加害怕。乍一听自己的名字，立即摆好小手手，乖巧应了一声。 沈声默说：“我想申请，换个摄影师。” ？？？ 什么？？ 什么意思？？ 宿主是嫌弃系统了吗？？ 它真的不是笨手笨脚啊，它只是亏在了没有手没有脚啊！！！ 系统落泪，系统心中的泪，比瀑布还宽，还大。 【宿主是嫌弃系统了吗？系统上次不是故意的，已经道过歉了】 语气，委屈，简直想要落泪，如果他有这个功能的话。 沈声默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想，以后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他们把视频拍得好看一点，但这个时候，如果是无人机在拍，那情形就有点诡异。” 毕竟无人机的智能度太高了。 在这个世界里，再牛逼的无人机要拍摄，也只能让人为操控，但系统的无人机不需要，看上去就很想灵异事件。 再者，在屋内拍视频，用无人机，好像有那个大病的样子。 想必以后，香铺里的客人不会少，之前成为她得力助手的无人机，此时就不再是她的得力助手了。 沈声默是想，要自己雇一个人类的摄影师过来给自己工作。 为了不让脆弱的系统伤心，提前给它打预防针。 沈声默解释清楚了，系统也开始沉默。 其实不用沈声默说，它自己也明白，因为自己没有手没有脚，没有身体，现在已经成为了累赘。 系统想要一具身体，需要一具身体。 【系统明白了】 闷闷说完一句话，系统陷入沉默。 沈声默顿了一会儿，好像察觉到它情绪不好，就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你不用怕，你永远是我最好用的工具。” “……”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很有渣男那味儿了。 沈声默心底有丝丝良心不安。 她才不是故意在渣系统，什么最好用的工具什么的，都是真的。 系统没有再说话。 只是让沈声默万万没想到的时候，第二天一早，她的私人公寓被人敲响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美少年。 美少年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相机。 一看到沈声默，唰的一下红了脸，他支吾道：“我……我是你的，摄影师。” 沈声默：“……” 她还没开始招聘呢。 第138章 篆香 “摄影师？”沈声默困惑的重复了一遍,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美少年。 他皮肤白皙，脸庞的轮廓偏稚嫩，介于成熟俊朗和天真浪漫中间,再加上眼神清澈得过分，带有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可他虽然五官俊秀,但是身量修长,只凭五官和眼神，一时间，叫人不能分辨出真正的年纪大小。 他身上那种单纯美好的气质，扑面而来,像个完全没出过社会的学生,但又和傻白甜的单纯,有着本质的区别。 简单来说,确实像个年纪不大、智商正常的少年，成没成年,沈声默是看不出来的。 被沈声默的目光打量，他明显变得有些紧张，但又一脸无畏的站着,任凭沈声默的审视，莫名透出一股英勇的意味来。 美少年可以，摄影师也可以，但来路不明的少年，加上来路不明的摄影师主动送上门来,不可以。 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都打错了。 如果对方未成年,那她让他来帮她做事,那她不就在雇佣童工,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了？ 她确实没有请过摄影师。 “我没请过摄影师。”沈声默冷冷说完，就把他当成骗子，想把门甩上。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美少年终于说话了。 “我……我是你的统子！” 他本来还想多装一会儿深沉的，但这要是再装深沉，沈声默就要不认他了。 沈声默：“……” 早说。 毕竟是一个穿梭过许多世界的快穿任务者，沈声默在应对绝大多数突发状况的时候，都变得处乱不惊了。 她已经以无数个身份、在不同的世界里活过，见识过了太多，陡然看到变成人的系统，诧异虽有，但恐惧和害怕的情绪，却是没有的。 她没对第二个人提起过系统的存在，所以眼前的美少年能在第一时间喊出他是她的统子的话，那有很大的可能，他就是她的系统。 少部分可能，这是个说胡话的疯子。 不过看着对方焦灼想要自证身份的表情，沈声默大概也能猜到，他不是个疯子。 是她的统子。 美少年最终被迎了进来。 沈声默穿着一身较为宽松的丝质睡衣，一头长发蓬松着挂在肩膀上，衣服慵懒闲适的样子，和平时里穿着旗袍，姿态优雅的模样完全不同。 此时的她，看上去慵懒随意极了，但哪怕如此，也无损她身上那种令人心惊的美丽。 沈声默把长发挽到一边的肩膀上，给自己接了一杯热牛奶，随后依靠在吧台上，回过头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统子。 统子很安静。 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一双眼睛里有些许好奇的成分，毕竟第一次以人类的形象来到人类世界，接触到了许多和做统子时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所感所知，完全不一样，连呼吸都是新鲜的。 但他是个沉稳的统子，好奇也不显露出来，而是非常稳重，非常端庄的坐在沙发上。 就是会偷偷变一下呼吸的频率，毕竟对几天前还不需要呼吸的他来说，呼吸是件非常新鲜的事，值得他进行多次尝试。 然后他差点把自己给憋死了。 沈声默瞄了他两眼，抿了一口热牛奶，缓缓发问：“说吧，怎么回事。” 系统早就准备好了。 他松了一口正憋在嗓子里的气，清了清嗓子：“尊敬的宿主，是这样的，我昨天思来想去，觉得不能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凡人。” “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宿主的拍摄，所以我连夜向总部申请了一具可以移动的身体，接下去，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沈声默：“……” 那种怪异到极点的感觉，又出现了。 明明对方是个漂漂亮亮的美少年，但是说话的语气，确实……很像她家统子。 刚刚的脸红，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这种功能性极强、智能性极高的动作，笨蛋系统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很好。” 沈声默在他对面坐下，此时她的已经调整了状态，终于能坦然的面对人形美少年系统了。 她扫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有名字吗？” “我代号107。” 107？这个名字可没法用。 沈声默轻轻叹口气：“那我为你取个名字吧。” 系统眼睛一亮：“谢谢宿主！” 他期待地看着沈声默，沈声默一副低眉细细思索的样子，让系统对自己的新名字期待极了。 沈声默思索良久，终于抬起头，“叫凌七” 系统：“……” 这就是她沉思良久给他起出来的名字？ 不过，虽然听起来和他的代号107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至少是宿主取出来的，他还是很开心。 好歹是两个汉字，又是新鲜的东西。 凌七说：“谢谢宿主，我接受这个名字，感谢您的馈赠。” 愉快的第一次会面，结束了。 沈声默问他：“你要喝牛奶吗？” 凌七摇头：“系统不需要喝牛奶，也不需要进食。” “哦对了，你没有这个功能。”沈声默摇摇头，目光变得充满了同情，“那你美食不能吃了，人类的享受，你一样也不占了，真可怜。” 那她刚才看到他脸红，也一定是看错了。一个连吃饭喝水都做不成的机械人，怎么可能脸红？ 系统：……他忘记给自己设置这种功能了！ 凌七暗悔不已，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出厂成功，要是还想增加什么功能，只能等后面慢慢进化了。 但他绝对绝对不是机械人。 …… 因为缺钱，沈声默是不可能给系统另外租一个房子住的，只能安排他住在客厅的沙发里。 不愿意？去睡大街。 吃饭就更加省事了，空有一副皮囊，但实际上，比纸片人还要纸片人。 沈声默要做的，就只是收留他，不让他去睡桥洞，然后被警察蜀黍带走就行。 不过收留系统也不算什么难事，在沈声默给她取好名字后，他就很快通过沈声默不了解的程序，给自己安排好了在人类世界的身份。 这一天，系统终于找到了宿主，也找到了自己在人类社会安身立命的家。 和系统约定好，不能在人前有奇怪的措辞，也不许说宿主这种奇奇怪怪的称谓，就可以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对于系统的工作水平，沈声默毫不担心。 系统是全能的，除了做人。 来到香铺，天色已经大亮了。 太阳悬空，照耀大地。 明媚的太阳光炙烤着大地，今天的天气有些热，沈声默停车，走向自己店铺的这个过程中，就出了汗。 这才在太阳底下走了一遭，她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现在的天气，眼看着一天天要热起来了，真正热的天，还在后头。 沈声默用手帕擦擦汗，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凌七，可真是…… 一张素白的脸上，一滴水也没有。 沈声默：“……” 她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系统牛批，或者有文化的夸一句：冰肌玉骨，无风自清凉。 机械人果然厉害，放到太阳底下暴晒都不带出汗的。 她现在就当自己领着个小机器人在路上行走了。 走进香铺后，沈声默休息了一会儿，才摆出篆香的工具，对凌七说：“好了，我们开始吧。” 凌七点了点头。 直播开始了。 【第六天：晴 直播间状态：已开启 粉丝值：70230000/1000000000】 因为有汉服社同学帮忙宣传，沈声默的粉丝值又涨了不少。 在这个位面里，虽然开局不是特别的顺利，但积攒粉丝值这条路，在她走出第一步后，就渐渐步入正轨，倒是越来越顺利了。 等到直播开始了，沈声默也渐渐进入了直播时的状态。 她面前摆好了一个香炉。 此时，直播间里还没有观众进来，沈声默扫了一眼屏幕，倒也不会因为观看人数少或者多产生太大的情绪起伏，她先自顾自地说道：“大家好，我今天继续来打篆香。” 顿了一下，沈声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看向一旁负责拍摄的凌七，问道：“我这样一个人自说自话，会很奇怪吗？” 之前系统不以凌七的身体存在的时候，她还没感受到这种怪异感，现在知道身旁有个人，那种自说自话的怪异感、忽然就重到令她无法忽视了。 “不会奇怪啊，我一直在。”凌七继续安静的工作着，淡淡应了沈声默一句，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摄像的设备上。 纠正他奇怪的口癖，将他变得不再满口宿主宿主之类的，凌七就变成一个很正常的、漂漂亮亮的人类美少年。 做事的效率也很高，而且很全能，除了吃饭一类的功能还有待进化，他还在慢慢融入人类的世界，但如果只以一个合作伙伴的角度来考量他，凌七是很合格的。 沈声默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彻底适应了凌七的存在。 她收回目光，继续着她的直播。 “今天，篆香我之前已经演示过，今天这一次，我不用模具来打了，要玩，就玩一把刺激的。” 用模具，是最方便，最广泛的方式来打篆香，但在以前没有模具的时候，是直接用手打的。 最简单直观的方式，就是把香放进细小的香筛里，让香粉缓缓下落，然后通过控制筛子停留的时间长短，来达到用香粉画图的目的。 过程和效果，大概和沙画的形成差不多。 而在沈声默讲了几句话后，直播间里渐渐有了观众。 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 【吃德芙】：我是第一！！！主播终于上播啦，等好久 【咕咕鸡】：为什么这次没有收到消息提示？ 【咕咕鸡】：啊啊啊是我睡觉把声音给关了，差点错过，还好习惯性点进来刷新一下，赶上了 【话梅糖】：前排表白主播~ 【唐于佳佳】：呜呜呜呜呜，主播给的香囊好好用啊，我现在到哪儿都带着，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仙女一样，香气飘飘 【反正是舍友啦】：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同学们都夸我们是小仙女（叉腰 【贝儿】：香囊？？什么香囊？？难道主播抽奖了吗？？为什么我作为铁粉一点也没收到通知！！ 【舍友四号】：不是啦，我们是实体店里买的，主播的店铺很奈斯，很舒服，建议大家有条件可以去点一炉香哦，不贵，特别划算，主播人就更加奈斯了 【留声】：嗯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原来主播还有店铺的吗？ 【舍友四号】：你们看看主播简介呀，店铺一直在的 【小宇宙】：没有看简介的习惯，错亿 随着弹幕讨论的热潮，沈声默的香铺被之前来过她店铺的客人们安利给了不少人。 虽然受限于地理位置，他们未必现在能来，但万一，以后有机会呢？ 不少人都将沈声默的店铺给记下了。 知名度是打出来了，生意成不成，全看缘分。 沈声默并没注意到屏幕上正在交流的一切，那些弹幕密密麻麻的，她扫过去一眼，只能看到新的弹幕把旧的弹幕给顶到上面去，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字，如果要认真看的话，会分心，久而久之，沈声默就很少会在工作的时候，试图去看清每一条弹幕了。 她都是在直播结束后，扫一眼后台，看一看弹幕里面，有没有人提到什么要紧的事。 毕竟得一直保持开放创新的态度。 此时的沈声默，正低着脑袋，专心致志拿着香压，把香灰抚平。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心是很静的，面上看不出起伏和波澜，手也很稳，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将永远这样，稳如泰山。 “好了。”沈声默放下香压，然后拿起旁边像长得像竹筒的工具，往管子里装了一些香粉，盖头拧上。 沈声默解释道：“接下去我就要开始打篆香了。这一次不用模具，就用手画，先让我想想，要做什么样的图案。” 说玩个大的，沈声默就不会食言，即使在她刚刚开播放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几个观众在看。 但人在做，天在看，沈声默说到做到。 【硫酸锌】：徒手打篆香！！卧槽！！我了个大草！！！ 【硫酸锌】：我、我我激动得赶紧找出家里的存货，跟着主播一起做……我一定心灵手巧，一定能行！ 【眠眠】：哈哈哈哈一定心灵手巧，原来手巧这玩意还能靠心理暗示暗示出来的吗？ 【硫酸锌】：呜呜呜兄弟你就给我留一点美好的幻想吧，不自我鼓励就没人鼓励我了 【贝儿】：呜呜呜我的物流还在路上，根本摸不着 【谁的头掉了】：去米缸里拿一把米来试试，过把瘾吧 【gimiwa】：你妈三天没打你了是吗？ 玩梗归玩梗，看着屏幕里的沈声默要动手了，手痒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观众们也都准备起来了。 抓米的抓米，抓沙子的抓沙子，可以说，参与感已经拉到了最满，气氛恰到好处的热闹。 沈声默垂着眼，轻声道：“那就画个寿字纹的图案吧。” 寿字纹是一种古典的纹样，经常性被使用，一般除了大面积会使用在老人所用的物品、布匹上，在相应的节日、宴会上，也经常能看到寿字纹的身影。 毕竟顾名思义，寿字纹一听就很吉祥，寓意美好。 但同时，寿字纹也相对于祥云纹等纹样，要复杂得多。 它是通过“寿”的字形来设计的，笔画繁多，彼此之间，笔画还不能交错。因为笔画一旦交错了，那么篆香燃烧的时候，就会两头烧。 一炉成功的篆香只能点一头，燃烧到另一头，其他的情况，都是不行的，都叫做没有成功。 且，相对于模具篆香来说，手打的要求要更高。 模具篆香只需要在拔模具那一步，手稳，眼快，不把模具里的香线弄散就行。 可是手打就不是了。 手打的过程中，从开始到结束，因为香粉是一直掉落下来的，但凡在过程中有一丝丝的停顿，或者手抖，那么都将是失败的作品。 今天沈声默居然敢直播手打篆香，可以说艺高人胆大。 她说的玩个刺激的，那是因为，这对她来说，这也真的是一个挑战啊。 只见，沈声默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动作。 香粉缓缓下坠，就像画画沙的过程，香粉到了沈声默手里，就被她一只手控制着画出各种直线或者弧线型的线条。 凌七镜头拉近，因为害怕弄坏沈声默的香，他直接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战战兢兢把拍摄到的画面，转投到网络上。 没把吃饭的功能进化出来，但第一天还差点自己把自己憋死的凌七，现在已经能把呼吸控制得很好了。 一时间，房间里几乎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 只有沈声默手中香粉落下时，那极轻极轻的声音响起。 不认真听，耳朵根本捕捉不到。 凌七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沈声默同样全神贯注，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手底下的寿字纹缓缓展露出形状。 初为人的小系统明白过来，原来宿主也会紧张。 她一直都是这样，外面看上去比谁都淡定，但偶尔，也会很紧张，甚至害怕。 他要更加努力的帮助宿主完成任务才行呢！ 一瞬间凌七莫名的充满了干劲。 这回他憋气的时间破了自己的记录，并且能够在换气的时候也做到处乱不惊、完全不慌了。 过了不知多久。 沈声默松了一口气，把香粉一收：“好了。” 随着她话音刚落下，系统凭着多个位面配合的默契，继续把镜头拉进，把刚刚打出来的寿字纹篆香完完整整的拍摄下来。 沈声默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低头看着刚刚打出来的寿字纹篆香。 可以看得出来，相比起模具打出来的篆香，手打的边缘没有那么规整。在香粉落下的边缘，有种微微锯齿的形状，是向外散开的。 那是因为香粉落下时，由于重力的作用在香灰发生了互相作用力，因而往旁边弹开了一些。 相对模具规整的边缘和线条，手打的，则是要更加清灵俊逸，飘逸无双。 其中还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道，少了那点模板化的东西，有了种难以描述的神韵饱含在其中。 沈声默顺手，还拿着一个寿字纹的模具，打了一个篆香，两者放在一起比较。 “你们可以看看差别，相对来说，我不建议初学者手打，用模具就够了。只有经验老到的老师傅，才能用手徒手画出来。你们如果想学，需要练很久的功夫。” 【贝儿】：跪了真的跪了，呜呜呜呜我个俗人，我居然看出来两者的差别 【硫酸锌】：经验老到的老师傅……（仿佛听见主播在夸自己，不过我觉得可以继续努力的夸） 【巴啦啦】：哈哈哈，主播自己夸自己，可可爱爱 【唐于佳佳】：我们不学，是因为我们不想吗？是因为压根不会啊！ 【反正是舍友啦】：……呜呜主播的店我一定还会去第二次的，这手绝活，看一眼感觉都要折寿一年 【舍友四号】：带上我带上我 【舍友四号】：还有，主播那缺打零工的吗？我可以我可以！不用带饭，管饭就行……不，我自己带饭！ 【弹指间】：呜呜呜，你们别馋我，我好想去主播店里看看啊 一转眼，弹幕上就全是夸夸的彩虹屁之声。 沈声默扭了扭自己因为高度紧绷而显得有些酸痛的手，正想和观众们说，下次直播见的时候，直播间屏幕忽然闪过了一条闪瞎人眼的打赏通知。 【恭喜用户14978087打赏主播沈家香铺10000000直播币，成为直播间的榜一！】 这个通知一出，所有人，包括看到这条打赏通知的沈声默在内，全部怔了怔。 10000000直播币，也就是100000rmb！ **的土豪啊！ 好有钱啊！ 这种土豪打赏的现场，只在网络传说中存在的事情，居然也被他们撞见了吗？ 观众们的弹幕早就刷起来了。 【贝儿】：土豪！！ 【硫酸锌】：……还以为我数错了0，特意回去数了好几遍 【想吃串串香】：同上，特意数了好几次，没数错 【好哒鸭】：我心想着也没打赏多少啊，然后看到你们都在说土豪，重新数了一次，草（一种植物），我是直接用大脑给后两个零前面点了个小数点，数错了，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伤害 【夜雨寄北】：笑死，大脑为了保护你脆弱的小心灵不受伤害，自动帮你加上了小数点，你为什么还要回头数呢？ 沈声默眉头轻轻一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她已经很就没有遇见这种一打赏，就动辄以万计数的观众了——除了一开始的林长风。 退一万步讲，哪怕她真的又拥有了什么富豪粉丝，要打赏也不会一次性打赏这么多。 诶，等等，富豪？ 说到富豪，在这个位面里，她好像认识不少呢。 沈声默眨眨眼睛，看向凌七，一双眼睛里满是询问之色。 凌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报告宿主，是李孝贤的打赏】 原来如此。 沈声默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除了一开始的讶然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反应。 既然是李孝贤，那必然不可能是她的土豪粉丝打赏，与其说是打赏，倒不如说是一种强制让她接受的恩惠，好拿捏她。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钱，说话办事，就不好不留情面了。 而且直播账户一经打赏后，一半流入直播网站，一半流入沈声默的口袋里，是不能退回的。 要退回，直播网站也不同意。 不过，真的无法退回吗？她可不这样觉得。 沈声默笑了笑，说了一句：“感谢这位不知名观众的打赏，感谢您的支持。” 不知名观众李孝贤：“……” 感觉心上又被狠狠扎了一刀，快吐血了。 不过没关系，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钱已经打出去了，下次再去找她的时候，说话好商量，看她还敢不敢直接把他赶跑。 要是不想拿他的钱，好啊，退回来，只要脸皮够厚，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而十万块钱，对于沈声默来说，就相当于半个家产，负担是很大的，普通的工薪阶层，没人能随随便便拿出十万块钱来。 李孝贤志在必得，几乎已经预感到沈声默在自己面前，赔着笑，说要回来的样子。 她能对着人生气，怎么可能对着钱生气？又不是像他一样有家财万贯的富二代，这不一离开了他们李家，就得靠直播过活了？ 他来打赏，也是给了沈声默一个台阶下，希望她不要不识抬举。 如果十万不够，那他可以再多给她一点甜头。 为了让这份强塞的金钱赏赐更重一些，李孝贤又充值了十万，刚想要继续打赏，可是按捺还没有摁下去，就听见沈声默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这个打赏，如果你想追回，我可以帮忙向网站作证。” “接下去，我的个人账户将会冻结，您可以根据合法渠道了追回您自己的款项。” 说完，沈声默直接下播，废话一句也没有，屏幕直接黑了下去。 观众哗然，李孝贤也哗然。 她、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是什么意思？ 打赏不要，钱不要？是这个意思吗？ 没人能猜透沈声默要做什么，也猜不到。 因为没多久，沈声默在后台提交了个人举报信息，自己把自己的直播间举报了。 理由是通过哄抬价格扰乱市场秩序，造成不公平竞争，以及大额来历不明打赏对榜单公信力产生不利影响，等等等等。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能举报自己，举报到这个份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审核人员看到这个举报信息的时候，简直痛苦面具。 他很想放水，很想给通过，可是举报的理由说明和过程证据，给得有理有据，要是不给红锁，真的说不过去了。 万一……万一真的网站被整顿，关站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网站啊！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拿这位英勇的、自己举报自己的勇士，开刀了。 当天晚上，在家里吃这晚餐，等待消息的李孝贤，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消息是来了，内容却不是他想要的：网站居然把沈声默的直播间，给锁了，账户冻结，资金原路退回。 李孝贤：“……*%r^&$！！” 此时此刻，他的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内心，合适的脏话已经骂不出来，只能一脸麻木的站着，半晌后，狠狠的甩了手机。 去他娘的！！ 真是的气死他了！！ 沈声默这个女娃娃，是魔鬼吗！！ 他不干了他！！快气得脑中风了！！ “宿主……不，默姐。”凌七有些扭曲的开口，其实他是想叫默默，但沈声默不允许，只能叫姐姐。 行吧，姐姐就姐姐，毕竟论做人的资历长短，沈声默是比他的年岁要长的。虽然他的统生也已经很悠长了，但沈声默说了，她不承认。 她说，在人间论位分，就得按照他们人间的规矩，他做人的时间就是没她长，那就只能屈居弟位，喊她姐姐。 不承认系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当个弟弟。 “默姐，李孝贤的钱款已经原路退回。”凌七说道。 喊了一次还别扭，后来喊熟了，凌七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个称呼了。 “不错，下次如果他还有这种举动，直接半路拦截就行。”沈声默笑了笑，叮嘱道。 举报自己直播间的事，来一次就行了，是因为李孝贤出现得太突然，为了迅速解决掉这个危机，无奈之举。 但要是能半路拦截，那还是半路拦截省事。 凌七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我明白了。” 已经在心里发誓过无数次了，不要再给宿主添麻烦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凌七简直郁闷了。 不过，他的宿主解决这些事情，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脑洞大开。 自己举报自己，谁能想得到呢？ 虽然这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她的利益，但她没踩线，没犯什么大错，最多封个七天，就能继续进行直播。 凌七却不想让沈声默等这七天了，他宿主受不了这委屈。 “系统即将为您重新注册一个新的网站账号，账号为您开通后，为您平移数据……请您稍等。” 【直播账号正在注册中，请稍后……】 【账号注册成功，数据正在迁移中，请稍后……】 【数据迁移成功，您现在可以开始直播，请选择是否进行直播】 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沈声默一怔，抬起头来，就看见凌七笑得一脸灿烂，看着她，眼睛里仿佛写着：求夸奖求夸奖。 如果他是条大狗勾，此时尾巴估计甩啊甩，根本停不下来。 沈声默一颗心软乎乎的，rua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干得不错，我最喜欢你了！” 凌七：“……” 脸红。 害羞。 偷偷藏起来，不让宿主看见。 沈声默的账号迁移到了另外的一个直播网站里，粉丝值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不仅没有受到影响，系统给一个劲儿的给她加奖励，唯恐她开的挂不够多似的。 除了新网站的引流卡，他还给老粉的后台推送了沈声默新的直播间链接。 观众们都不需要重新下载app，只要在接受推送的时候，点进来，就只能直接观看互动，一点也不耽误功夫。 在系统的一波操作下，沈声默的人气不仅没有收到影响，反而在各种buff的加持下，攒粉丝值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成为新网站粉丝百万的主播，成为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 而一直想要来骚扰沈声默打赏的李孝贤，也被拦住，再也不能出现在直播间里了。 至此，李孝贤终于收起了自己狂妄自大的想法，再也不觉得沈声默是靠他砸钱就能砸回李家的人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未来还会更加美好的。 沈声默的店铺生意逐渐好起来。 这要得益于唐雨佳那群学生的宣传和安利，在她们和汉服社学生的强势安利下，沈声默的香铺已经成为大学生社团团建的一个绝佳好去处。 基本每次到周末的时候，都是人满为患，以前常年空置的包厢，现在也全满员了。 大厅里也有来喝茶聊天的人，点上一炉橘子香，满室生香，飘飘欲仙，一个悠闲惬意的下午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客人虽然多了，但沈声默也没有雇新的人手，因为…… 系统是万能的。 直播的时候，他是摄影师。 不直播的时候，他兼职跑堂和服务员。 加上一张帅小脸，现在已经成为店铺里的明星，甚至有不少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沈声默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就是小系统腼腆，每次她一取笑说要把他培养成男模放在门口，镇场子，揽客人的时候，就会恼红脸，很生气的让她说不要闹了。 啧，系统居然比人还保守，没意思。 来香铺里消费的顾客们，大胆而热情，有些人会拉住凌七，问他：“你有女朋友吗？我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一个个，都勇得很。 沈声默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凌七回头看她一眼，气氛得眼眶都快红了，感觉自己仿佛是一颗即将被卖出去的小白菜，却不对客人发脾气，只说：“我已经有主了。” 表白的客人失望无比，只能断了芳心。 晚上时，沈声默问他，他的主儿是谁，凌七却只白她一眼，说她有毛病，便睡了，不搭理。 沈声默：“……” 小脾气有点大。 但渐渐的，沈声默反应过来，主儿，宿主，她好像就是哦？ 日子如流水而过，有了凌七这个全能小助手后，沈声默已经开始习惯且享受这种当老板娘的悠闲日子了。 直播的次数不算频繁，精力主要是放在店铺的经营和待客上。 现在沈声默的粉丝值已经不单单是靠直播来积攒，还有回头客的口口相传，互相安利。 总之，一切能形成辐射的宣传，都能成为她积累粉丝值的手段。 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要过得更加舒服呢。 沈声默微微笑着。 三年后的某一天，沈声默的脑海中，许久不曾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叮咚——系统检测到，你本次位面的粉丝值已经达到三千万，总粉丝值已经达到一个亿，满足脱离直播位面的条件，请确定是否离开】 第139章 午后的阳光斑驳,沈声默正倚着窗喝一口新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下意识看向了凌七。 他站在柜台那里看账,沈声默望向他时,正好看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要走了吗？ 是了,系统说过,决定权在她手上。 凌七仿佛感受到她的挣扎,说：“不管宿主怎么选择,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样吗？ “不离不弃。” 沈声默笑了笑,那好吧,拿粘人的统子没办法。 她放下茶杯，抿了抿唇,回应道：“我选择……” “离开位面直播系统空间,回到现实世界。” 轮回了这么多个位面,如果不能在现实世界里使用运用，也太浪费了。 所以她选择离开。 又是一阵熟悉的失重感传来,沈声默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意识坠入黑暗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位面传送都要来得漫长。再次睁开眼睛时,就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身体有了一种熟悉的真实感，大脑却因为穿梭多个世界而残留下来的意识,变得疼痛难当。 看来,乍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还没习惯啊。 这是具身体，就是她自己的身体。 不是任何一个位面执行者的身体，是属于她的,这里是现实世界。 等待脑海中的钝痛褪去时，沈声默已经恢复了正常，脑海中清明了不少。 她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长过臀部的衬衫睡衣，一头长发蓬松着，明显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窗边的太阳灿烂而明媚，阳光倾泻而下，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 沈声默笑了起来，趴在窗户往下看，看到路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是她熟知的世界，她在一天平平无奇的早晨上醒来。 在这里，她不是快穿任务执行者，也不是绑定了位面直播间系统的宿主，只是她，沈声默。 洗漱完毕，半个小时后，沈声默妈妈的电话打进来。 “默默啊，醒了吗？护照办得怎么样了？” 护照？ 哦，对了，她要办留学护照，因为即将要出国读研，mba，金融专业。 历经那么多个世界的她，已经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心理优势和阅历，已然忘记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她还不过是一个青春少艾，需要外出求学的姑娘。 沈声默摇头：“我不去了妈妈。” “什么？怎么不去了？为什么不去了？” “我想要开个香店，或或者一个泥塑博物馆，没事的时候回家给你们二老做做饭，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mba不读啦？” “啊，不读了，不读了我也很厉害的。” “……” 妈妈挂掉了电话，决定要当面和这熊孩子说说。 只不过妈妈还没来，沈声默就去找她了。 手上还拎着刚刚配出来的香，点燃，满室生香，气味淡然雅致，抚平人的心头燥火，原本十分的火气也降了五六分。 妈妈在沈声默的舌灿莲花之下，被说服了。 从现在开始，沈声默要开始自己的事业。 一切从香铺开始。 从位面直播间回来之后，沈声默也染上了喜欢篆香熏香的习惯。 如今走到哪儿，都离不开香。 本来爸爸妈妈还对她开香铺的想法抱有怀疑态度，但当沈声默给他们配好宁神安眠的香之后，他们就对女儿的本事深信不疑，放手让她可劲儿折腾。 沈声默找好了店铺地址，盘下了店面，申请了营业执照，发布了招聘启事。 大约过了两个星期之后，刚刚装修完毕的店铺里，来了一个应聘的年轻人。 年轻人自我介绍：“我叫凌七，我是个摄影师，当然如果有别的需要，我可以胜任任何工作。” 沈声默：“……” 统子，你越来越会当人了。 一切回到了原点，又像新的出发点。 让那些被传承的技艺，继续传承，就从现在，此时此刻，继续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