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法造大明》 第1章 坑爹还是坑叔,这是个历史问题! 景泰八年,丁丑正月,正值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刚刚过去的喧嚣春节反衬着现在的北京城,异常的沉默。 十一日,大明朝的北京城里又有人聚集在了一起,商议复立沂王为太子! 而这个时候的沂王朱见深却在南宫之中发呆。 今天专门教导他的老师没来,因为跟他的那些同年、师友、同乡什么的聚集开会,自己想当太子太傅去了。所以,朱见深双手托着腮帮,看似“思春”,实则在思考一个问题—— 坑爹?还是坑叔,这是一个历史问题! 如果没啥大的变化,可能很快的就会发生历史上有名的“夺门之变”。自己的亲爹现在太上皇帝、曾经的明英宗朱祁镇同学将发动一场如同儿戏一般的政变,取代了已经当了七年皇帝的叔叔,景泰帝明代宗朱祁钰,成功复辟,二次登基。 而自己,也将坐实历史上位子最硬的太子之名。 毕竟,论起来,自己无论是被册立太子的次数,还是被废太子的次数,姑且算是中国之最吧。 但这个太子他是真的不想当! 有一说一,就算是后面当了皇帝,这大萌的皇帝哪里有人家大清的皇帝来的受人追捧?正所谓辫子一甩,大摇大摆,妹子倒贴,穿越千年送逼! “大姐,你说这帮子文官,复议我当太子,咋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当呢?”朱见深百无聊赖的逮着给他送茶的一个宫女问道。 来者是一个身材绰约的姑娘,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神态温柔的看着朱见深,轻柔的把手中端着的茶盘放下,很是自然的过来抓起他的手,摸着说道,“深哥儿,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咱是大明皇家的血脉,就算是陛下再……也不会迁怒咱们的,这南宫,圈住的可不是只有我们,再说了三年前不是也有文官复议,当时的陛下不也没有为难你……” 这个漂亮温柔的妹子叫万贞儿,这是朱见深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宫女,两个人已经走过了八年! 第一次被册立太子,她在! 第二次被册立太子,她在! 然后太子被废,她还在! 现在自己即将迎来第三次被册立太子,她依旧俏兮兮的站在身边,告诉他,别担心! 呵呵,可是自己的这位大姐姐不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朱见深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拍拍万贞儿的手,转过头,望着那朱红色的宫墙和正黄色的琉璃瓦开始发呆。 万贞儿宠溺的看了一眼朱见深,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里一心避嫌的沂王殿下“深哥儿”却干着一件挺招人嫌的事情——谋划可能改变大明历史的事情…… 八年了! 全面抗战也不过是八年,自己苟了八年,却看不到任何的一丝的希望,毕竟自己叔叔这景泰八年之后还有自己亲爹复辟的天顺八年呢(感谢读者指出全面抗日战争八年,实际上上的中日战争应该从九一八开始算起,一共是十四年)! 自己拿到的可不是主角模板,不是起点孤儿院毕业的出身总让他有点胆战心惊! 毕竟,当年的王莽,在没有遇到位面之子以前,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呢?人家直接开挂,临战晋升大魔导师! 现在的他和王莽差不多。穿越是事实,可主角就不一定了! 毕竟自己有亲爹,有亲妈,还有一大堆的后妈和弟弟妹妹,然后有奶奶,有叔叔婶婶…… 这特么他哪里敢动? 真以为穿越就能无敌? 凭啥! 凭自己脑海里那些本破旧老掉牙的书? 想到这里,朱见深就默默的抚摸着脑海里那些本破旧老掉牙的书—— 前世,爷爷去世后,他回到老宅,默默的整理老爷子这一辈子积攒的宝贝,满满的一架子的书,只是这些个书,年代特征有点太明显,乃至于就是自己卖二手书都没人要! 但是,就算是你再没人要,你也不能绑架我跟你一起穿越啊!还跑自己脑海里! 这怎么看都觉得不科学,太没天理了! 唉…… 长叹了一口气,朱见深默默的细数着自己脑海里那一本本破旧的书籍,特征鲜明的书名让他竟然不知道该吐槽点什么,毕竟,那个久远的时代,距离他太远了—— “土法选煤、土法炼焦、土法炼钢、土法低温炼钢、土化肥、土法炼铝,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 这—— 这是要走我土,呃……不是,是我兔的路么? 当然还有那个时代最显著的代表,那一本本红色书皮的书,一整套,整整齐齐的一本不少,甚至连稀少的第五卷乃至于传说中的第六卷和第七卷都在! 这是当年整个华夏百年奋斗的艰苦历程! 这一套倒是能卖,只是他舍得卖吗? 再说了,现在的他卖给谁? 抠门天子明英宗朱祁镇? 还有一个马上就要被人赶下台的明代宗朱祁钰? 想了想,朱见深觉得还是要听爷爷的话,别让他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不让他失望,出人头地,多么朴素的理想,只是当您的孙儿站在大明王朝面前,却不知道该如何出人头地! 感谢爷爷,谢谢你赐予我兔子的魔法书……呃,是赐予我力量!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呃,是挥一挥衣袖,消去脑海中的那些书籍,朱见深心中开始琢磨一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我叫朱见深,明英宗朱祁镇的儿子,几度的太子,现在的沂王,以后的明宪宗成化帝! 我在北京,景泰八年正月的北京,即将夺门之变的大明王朝1457年! 身为一个穿越者,我要干什么呢? 坑爹? 还是坑叔? 想想这八年自己叔叔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唉,这人跟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当年自己的爷爷也算是一代明主,咋就看上了自家爹呢? 这性格,这度量…… 想想这景泰八年之后又八年的天顺,废叔叔,杀于谦,丢河套,平反王振,激发民变,任用特务骄纵不法…… 身为一个经受了多年社会主义接班人培养的五好青年,自己要不要搞一把? 要知道,自己亲爹复辟当了不到一个月,自家叔叔就死了,可我家的叔叔当了七年皇帝,自己的亲爹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还能复辟…… 就光这,就得好好的感谢人家不杀之恩。 再说了,整个大明朝在以后的天顺八年里可是乌烟瘴气,没干啥人事! 要不,继续让自己爹容养? 毕竟都当太上皇了,还想啥复辟啊! 第2章 不对劲! “大姐,大姐——” “小郎?小郎,怎么了……” 听到朱见深的叫声,万贞儿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在进门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顾及礼仪,直接就是一跳,如同跨栏一样跑了进来,尽显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靓丽与美丽的身段。更甚至于她都没注意,把他们私底下亲密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望着那个笑盈盈的少年,万贞儿的心头一松,原本想要抱怨,却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微微喘息着,没好气的说道:“深哥儿,你吓死我了……” “呵呵。” 朱见深一笑,有些尴尬,毕竟,前世可没遇到这种把你当成一切的女子。 “大姐,你去叫人准备一下车马,我想进宫一趟!” 万贞儿一楞,有些意外的一楞,随即有些犹豫的问道,“这样好么?这个时候咱们入宫,怕不是要……” 万贞儿虽然这几年一直都跟着朱见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南宫,可人家当年好歹也是孙太后的贴身宫女,后来也是因为土木堡之变,孙太后为了保住明英宗这一脉的正统地位,千方百计把只有两三岁的朱见深立为太子!万贞儿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孙太后派去伺候朱见深的。 就这样的一个女子,对于宫内的好多规矩,认知可比咱们这位穿越的深深,深多了! 真正的打算当然不能告诉她,朱见深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大姐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去看看婶婶,当初婶婶为了我丢了后位,现在叔叔病重,我只是想去安慰一下婶婶而已……”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信了! 合情合理。 或许在历史上,南宫的“安防”很严格,不下于紫禁城。可现在朱见深毕竟不是历史上那个朱见深,而现在的形势也不是景泰帝刚刚登基的时候,所以现在嘛—— 虽然还算严,但也是该严的严,对于不该严的,比如现在的朱见深——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再说了,现在的形势有点迷,当今景泰帝的太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现在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可都在吵吵嚷嚷的复立人家当太子呢! 万一,这没啥坏心眼儿的孩子真再……再一次当了太子呢? 于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南宫禁卫面前,这辆打着探亲的沂王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向巍峨的紫禁城…… 这一切,病重的景泰帝不知道! 这一切,容养的明英宗不知道! 这一刻,大明朝的文官们还在琢磨——复立沂王?还是重立襄王之子? 这是一个大问题啊,大家都默默开始站队,就像是紫禁城门口的两队禁卫,泾渭分明的站在两侧! 望着幽幽的紫禁城,朱见深也在琢磨——这紫禁城啊,怎么进呢? 进都进不去的话,还怎么拯救景泰帝,改变历史,让大明朝这辆战车不在世界的高速爆发阶段掉队? 至于说到孝道—— 他,朱见深,三岁的时候穿越至此,那个时候他爹可当着人家蒙古的俘虏呢。 就这还勾搭了蒙古的公主,在然后就成了叩门天子。 自己提心吊胆的活了几年,要不是那个便宜叔叔心胸还算是宽广,他估计早就被拉清单了。 父慈子孝? 不存在! 无论是亲爹,还是亲叔,对于他来说,都一样没有多少感情。如果非要说亲近疏离的话,当叔叔的景泰帝反到比当亲爹的明英宗更加让他觉得容易接受! 毕竟,虽然咱有时候坐的歪,可三观正啊! 所以—— 这景泰帝朱祁钰他救定了! “去,给他们说一声,孤王要进宫!” 轻轻的掀开车帘子,朱见深对着跟随他们的南宫守卫说道。 南宫守卫仅仅只是撇撇嘴,还是很从心的上前去沟通。 成与不成,能不能进,跟他区区一个大头兵有什么关系? 这紫禁城,人家沂王来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无论是去看前皇后汪氏,还是去看孙太皇后,毕竟都是一家人,一个小娃娃,还能真断了联系? “啪啪……” 两巴掌就把这个大头兵给打醒了! “滚,没看到宫城戒备啊,任何人不得进出宫城,老子身为大明禁卫军,管他什么沂王不沂王的?你特么当我们十团营是你们三大营的废物啊!” 那将领竟然直接就骂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虽然十团营脱胎于京师三大营,并且还亲切的称之为老营,但毕竟现在的十团营才是禁卫军。而曾经整个大明为之倚重的三大营土木堡覆灭之后,剩余的又被选拔进十团营,终究有些忠于明英宗的兵卒还是选择了守卫南宫。 十团营看不起三大营,这很正常,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那将领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后面马车里的朱见深听到,这就让朱见深觉得有点意思了—— 景泰帝病重,紫禁城加强戒备这很正常,可是对方这肆无忌惮的性格却让朱见深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敢这个时候进宫,也无非就是想乘着各方势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各自忌惮的时候,以自己年幼小孩的身份把事情办成,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人出手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可能没有人看出来,这景泰帝病重产生了巨大的变数! 可真要说这般果断出手参与这件事,这人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毕竟能知道景泰帝病重,而且很重,还能对禁卫、十团营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人是石亨还是曹吉祥? 朱见深挑开帘子,轻盈的跳下马上,缓缓的来到那个将领面前,仰起头,看着这个粗壮的男人,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脸:“不知将军如何称呼啊?” 那将领未曾施礼,只是一脸的讥讽说道:“末将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沂王殿下还请速回南宫,这里是紫禁城,现在这个时候,您应该避嫌……” 避嫌? 再避嫌老子就成太子了! 朱见深心中腹诽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有名有姓的! 原来是曹吉祥那个大太监的侄子啊! 他还曾想着能不能遇到或者等到石亨、曹吉祥或者是刘永诚都可以,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身为大明禁卫军——十团营的三位实际负责人,当然要担负起紫禁城军事力量的职责。 虽然事实上他们似乎渎职了…… 渎了景泰帝的职,尽了正统帝的忠。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守将,只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你最好还是问问你叔父曹公公……” 曹斌一楞! 眼前这个小孩子似乎有点嚣张啊,你一个太上皇帝的儿子,被废了太子,幽禁在南宫的熊孩子,你有啥资格…… 换个说法——你亲叔叔皇帝病重,你一个太上皇帝的儿子,当了好几次的太子,现在又多少人复议册封你为太子,这个时候,你来皇宫…… 呵呵,你想干啥?你心里没点数? 尽管他曹斌是一个粗鄙的武将,没啥文化,还有一个当太监的叔父,但他是一个好人……呃,但他知道——你朱见深这个时候来紫禁城,这,很不对劲! 第3章 婶婶,我怕…… 避嫌! 刚才老子说的还不够清楚? 还特么让老子去问问我叔父,你谁啊! 你以为你是皇帝还是太子啊! “哼……” 曹斌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是不客气的说道,“我要不要去问问叔父是我的事,但是,这宫城戒备,末将职责所在,不敢懈怠!倒是沂王殿下您身体尊贵,在这种时候入宫城,这不合规矩,末将还请殿下速速回南宫,不然,哼哼——” 不然什么? 没说! 可却在“身体尊贵”和“回南宫”上声调微微有些重,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意有所指。 这是粗鄙的大明武将? 看看人家这话说的! 朱见深在这一刻对于后世对于大明武将的记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朱见深觉得无论是十团营的石亨还是那位曹吉祥曹公公既然在几天后的夺门之变中选择了自己亲爹,那么现在也肯定对自己没啥敌意! 搏一把,就不用当太子了,还能继续浪几年,然后自己再玩点什么下西洋,开启大明版的航海大时代,岂不美哉,青史留名,还自由自在! 嗯,干了,搏一搏,太子变先驱者,这波血赚! “我觉得曹将军最好还是问问你的叔父曹公公,或者是武清侯!” “孤只是个孩子,就是想在叔叔病重的时候去看看婶婶,这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要知道,景泰八年,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出巡郊外,住在斋宫,疾病发作,不能行祭祀仪,命石亨代祭,然后自己回转宫城,今天又传出来因为病重暂停了大朝会! 人心思动。 曹斌当然知道这些,虽然刚才他没有说这些,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怕是真的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佥事能妄自揣测的。 正如人家说的,“他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曹斌一抱拳,生硬的说道,“殿下稍后,末将这就去请示叔父及武清侯!” 朱见深丝毫不在意这位曹将军的不礼貌,毕竟,人家能这般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不然你一个废帝太上皇的儿子,有个屁的威风? 但是只要请示,这事情便算是成了大半! 要知道无论是武清侯石亨还是司设监太监曹吉祥,这个时候的小心思在自己亲爹朱祁镇同学的《大明英宗睿皇帝实录》里记载的清清楚楚:“知景泰皇帝疾不能起,中外人心归诚戴上,乃于是日昧爽,共以兵迎上于南宫……” 就像是他那句“孤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不过就是个掩人口舌的借口而已,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共同的台阶而已! 想必,这个时候,守护在龙榻之前、景泰帝引以为重臣的石亨心中应该有什么其他想法了吧! 即便没有,最近京城流传的,大学士王文要迎立襄王朱瞻墡的长子为皇储的事情也很会提醒他,荣辱兴衰系于一时。 备受景泰帝看重的他,景泰帝一旦故去,他能落下什么? 如果在迎立新君之中,他没什么作为的,凭什么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 所以—— 朱见深望着眼前深沉的宫城城墙,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这种知道答案然后再去反推进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当年诸葛卧龙隆中对也不过如此吧! 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曹斌匆匆的跑过来,黑着脸,硬生生的重新抱拳,稍微恭敬了一些说道,“殿下请——” 成了! 朱见深微微一笑,对着曹斌颔首致意,朗声说道,“曹将军也是忠贞之士,职责所在,孤甚为钦佩,如果机会,日后定当报答!” 呵呵,怎么报答,自行理解,一切解释权在孤不在你! 抬腿上了马车,听着那咯咯吱吱打开的宫门,马车晃晃悠悠的驶了进入,犹如一块肥美的羊肉被缓缓的送入虎口一般…… 前方就是大明紫禁城,背后则是整个中华五百年的兴衰! 成败在此一举,不然自己又要当八年的太子了! 八年,八年,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来了的么? 在万贞儿的搀扶下,朱见深缓缓走下马车。不需要什么下车步行,因为他要去的是“冷宫”——西宫咸福宫。绕一下道,直接到了西宫门口,望着门口翘首以待的汪皇后,以及两个小丫头,朱见深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婶婶——” 汪氏快走了几步,上来拉住他,有些埋怨的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现在这个当口上,你避嫌还来不及呢,干嘛要来见老身,想见老身,还差这一回?” 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朱见深一拉汪氏,到了一边,低声的说道,“婶婶,我想去见见叔叔!” “他?” 汪氏的脸色一变。 从帝后的立场上来讲,两人几乎是形同陌路,作为一个不能和自己丈夫立场一样的皇后,作为一个被皇帝废除了后位的皇后,作为一个潜居冷宫长达五年的妃子,对于皇帝,她几乎满满的都是恨! 毕竟他们是夫妻,想想那个男人现如今已经病重,她又恨不起来。 可想想那个男人病重的原因,无非是感怀自己的太子早夭,她又有些说不出的悲哀!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武清侯石亨一直都守在他的榻前,防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撇清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掺和进去?” 汪氏的话有些重,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怨气——哦,你来看我,终究还是为了他! 我要说,我是要报答叔叔的不杀之恩,您信么? 朱见深望着有些激动的汪氏,心中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整个皇宫之内,现在能见到景泰帝朱祁钰的人有,比如孙太后,比如杭皇后! 但,能够在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或者能不让人往自己不想的方向猜测的,又或者说是,目前朱见深能攀上关系的,唯有景泰的前皇后汪氏! 这个刚烈的女子,一生巾帼不让须眉! 一生不曾对男人服过软。 这一刻,却又显得那么的敏.感! “婶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朱见深这个时候卖萌的一笑,然后低声的说道,“我听说最近又有人复议我为太子了,婶婶,我怕……” 第4章 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啊! 婶婶,我怕…… 这句话让没有儿子的汪氏心中忽然一痛。自己早就已经和这个孩子捆绑在了一起,她没有儿子,所以在她的内心里,其实一直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一如多年前,自己和丈夫匆匆的入宫,看见这个孩子怯生生的望着自己,就像是一个出生的婴儿第一次观察这个世界。 那一年她的丈夫成了这个帝国的皇帝,她成了皇后,而他则成了太子,名义上她的孩子! 那一年,是正统十四年,一晃,八年都已经过去了! 说到底,朱见深现在不过是十岁的孩子,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现在这种情况下,提心吊胆的孩子,去看看自己的叔叔,从中求一个心安,这也说得过去! 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 汪氏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阵阵的苦楚…… 当数年来汪氏第一次踏出咸福宫的时候,沿途路过的太监和宫女都愣了,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汪氏一手攥着朱见深的小手,从容而淡定的走着,两侧朱红色的宫墙映衬着这个服饰朴素的女人,不怒而威,犹如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般。 有人悄悄的隐身,匆匆的向着宫城内的某处跑去。 有人静静的侧目,对着这个女人微微的躬身致敬。 这是当年陪着景泰帝一起上过城墙,在城内为死伤的军民百姓进行救治,甚至一度站在皇帝的对立面,只为了保住自己心底里的那一丝的底线。 “娘娘,请止步……” 景泰帝一心整训出来的禁卫军——十团营的士兵伸手拦住二人。对于汪氏,虽然已经被景泰帝废为庶人,可终究是景泰帝的发妻,谁也不敢小瞧?更何况,他们这些十团营的士兵,现在依旧有些人曾经在北京保卫战中见到过这位皇后同他们站在一起,甚至还有受伤的人受到过她的照顾! 汪氏淡淡的看着这个兵卒,轻轻说道,“老身不为难你们,让武清侯来……”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转身向着寝宫内快步走去。汪氏也没有难为这些兵卒,只是静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朱见深轻轻的说道:“别怕,有老身在,一回老身带你去,他武清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武清侯石亨不敢说半个不字? 朱见深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婶婶还这么厉害? 要知道人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你一个冷宫待了好几年的“庶人”,这么嚣张,我叔叔景泰帝知道么? “娘娘,您怎么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将领,披着大麾走了出来,带着一股子寒气,满脸的倦容,深深的眼袋让这个人显得有几分衰老。 汪氏看了一眼武清侯石亨,轻轻的说道,“老身要见他,你去问问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唉,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这个时候,您不该……” 石亨的脸上有些难看,左右为难的看向汪氏,却发现这个妇人一脸的坚毅,最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里面走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着一股正月里寒风的凌冽。 这次倒是不久,石亨就赶了回来,对着汪氏一抱拳,低声说道,“娘娘,陛下让您过去!” 汪氏微微一怔,望着前面布满铜钉的朱红色宫门,站住脚,整理了一下自己朴素的衣裳,拢了拢实际上并不散落的头发,这才又重新牵起朱见深的手,缓缓的走进这大明帝国皇帝景泰帝的寝宫。 轻轻的推开寝宫的门,望着里面侍立门口的两位年老的太监,汪氏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俩人她认识,一个是司礼监太监兴安,另一个是内官监太监王诚,不由的点点头,他还算是没糊涂! 内官监太监王诚伸手拦住朱见深,饶有兴趣的说道,“娘娘,这不符合规矩。万岁爷让您进去,可没说让沂王殿下也能进,现在这个时候,臣觉得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汪氏缓缓的转过头,望着王诚,脸色毫无波澜的说道,“你再教老身做事?” “臣不敢,但臣身为万岁爷的身边人,跟娘娘也是旧识,这才提醒一句,如果有哪里做的的不对,还请娘娘海涵一二……”王诚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站在门口挡住朱见深,硬生生的说道。 汪氏看了一眼王诚,她当然知道这位大太监内心里是怎么想的! 外面议论纷纷的要请襄王之子入京继承大统,就是这位大太监和内阁谨身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王文的主意! 转头,看向司礼监太监兴安,汪氏淡淡的问道:“兴安,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兴安微微一躬身,慈眉顺目的说道:“娘娘,这本是万岁爷和您的家事,臣等外人,不好置喙!” 汪氏这才看向王诚,沉声的说道:“记住,就算是他真的要册立襄王世子,深哥儿也是他亲侄子!” 拉起朱见深的手,汪氏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的说道,“深哥儿,记住了,你姓朱,是太祖、太宗、仁宣之后,是当今陛下的侄子,大明的沂王殿下,堂堂皇家血脉,来见见自己的亲叔叔,谁敢拦你?” “剁了他的狗腿!” 这话是说给朱见深听的? 或许只有旁边的王诚才这么想吧。 一帮跟在汪氏身后负责扮可怜卖萌的朱见深却是在心里大呼:666,婶婶威武!我家婶婶就是霸气,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在这一刻,朱见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既然婶婶这么厉害,那又为何会因为自己太子之位的废立而被废了皇后啊! 她不会不知道自己那般所作所为对景泰帝的伤害! 她更不会不知道,当时手握朱见济的杭氏是何等的虎视眈眈! 可那个时候她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他的背后,并在以后的岁月里看护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天命之子? 朱见深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咳咳……咳,你,你来了……” 汪氏站在那里,望着帷帐内的一个半躺着的青年人,沉默不语。 “你……咳咳,你不该来的……” 第5章 皇帝也是人…… 汪氏不大,景泰帝其实也不大! 二十九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这还是妥妥的小鲜肉年纪,可实际上,朱见深偷偷的看了一眼这位亲叔叔,嗯,有点老。 比他爹——现在的太上皇帝,原来的明英宗朱祁镇还要显老。 要知道朱祁镇可是他哥哥啊,虽然朱祁镇这个时候年龄也不大,通才三十岁的样子,可人家心大,活的虽然不潇洒但绝对算得上养尊处优,所以,年轻点,有什么问题么? 只不过,这不是一个老大帝国曾经的皇帝该有的状态而已。 眼前这个二十九岁的景泰帝却两鬓斑白颇有几分未老先衰的感觉,更是因为病重,那重重的喘息声,带着沙哑撕裂感觉的咳嗽声音都让朱见深感觉到棘手。 要知道现在的中医可不是后世被万般阉割以及摧残压制之后的中医。 一个以遗留在海外中医的“汉方”能成功独立于世界医学界的东瀛医学界就是最重要的证明。 那不过是他们在清末以后开始搜刮中国的中医药方的基础上建立起来。 那么现在,在没经历过明末的流民运动以及清军入关的大明王朝皇家御医是个什么水平? 想想李时珍就明白了! 所以,这个时候朱见深无奈之下只能在脑海里开始快速的翻起《赤脚医生手册》,寄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能拯救眼前的亲叔叔,大明王朝的皇帝,一个被忽略的明君。 只是朱见深却没有看到,在这大明王朝的权力中枢,京城紫禁城的皇帝寝宫内,一对怨男怨女开始上演了一出大戏—— “你都快要死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来看看你的?别扭了一辈子,难道你打算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看一眼?”汪氏只是低声的说道。 刚才的“老身”变成了“我”,刚才的威武霸气变得万转千回,就连手都不由自主的放开…… 可松开了朱见深的小手,汪氏却又不知道该做是什么,只能如同一个害羞的少女一般,揪结这自己的衣角。 一辈子? 两个不满三十岁的青年夫妇再说什么一辈子?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可这却由不得汪氏来感慨,景泰帝朱祁钰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半躺11起来,只是无奈的放弃了努力,望着自己的发妻,许久之后才忽然问道:“你,你恨朕么?” 汪氏只是低着头,低声的说道,“你都自称朕了,就算是我恨你又能如何?” “呵呵……咳咳……”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苦笑着说道:“朕就算是皇帝,说起来是天子,可终究还是个人,这天下,我坐得,为什么我儿子坐不得?” 汪氏却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都现在了,我不跟你争……” “争?” 朱祁钰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是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汪氏急忙上前,抱住景泰帝朱祁钰,帮他半躺在龙榻上,然后轻轻的抚顺着朱祁钰的后背,直到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却又压制咳嗽,然后通红的脸色才慢慢的消去。 “这八年,我战战兢兢,勤政爱民,哪一点比他朱祁镇不如?” “他朱祁镇的名声还不是诚孝昭皇后和三杨捧出来的,我呢?我朱祁钰走到今天,那一天不如他,你说!?” “难道你也这么觉得么?” 汪氏听到这里,默然不语却又泪流满面。 抬起头,望着自己这个丈夫,这个当年迎娶她入门的郕王殿下,儒雅有度,潇洒翩翩。 可现如今,却如同是老朽一般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心疼。 轻轻的抚摸着朱祁钰的脑袋——也只有她才敢这么来!就算是换成朱祁钰宠爱有加、现如今的皇后杭氏,也不敢如此。 结发夫妻,仅此而已。 就算是床头打死打活,到了天亮,也一样该给老人孩子做饭的做饭,该去下地干活的干活。 或许他们没有爱情,甚至都没有恋爱过,但这就是他们的婚姻。 他们一辈子为之相互依靠的存在。 “不是的,殿下,不是的!” 汪氏有些哭腔的说着,低声喃喃自语的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当年和你一起走上北京城的城墙,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比太祖太宗都要伟大的英雄……” 景泰帝这个时候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声的喘息着,发出犹如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那是他一生之中的高光时刻。 那也是他们夫妻最为难忘的时光,过了今天没有明天…… 就像是现在! “我可能不行了……” 景泰帝朱祁钰想要交代一下后世,却被汪氏直接捂住嘴,哽咽着说道,“你瞎说什么胡话,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是天命所在的万岁爷,戏文里不是说了么你万岁万岁万万岁呢,你怎么能这般瞎说……” “呵呵,你都说了,那是戏文里的事情,哪里能当真啊!咳咳……咳咳……” 景泰帝朱祁钰咳嗽的说道,一时间也没有再说什么生是死的,但脸色却又无疑精神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目中无神,眼光游离的孩子。 这是—— 那,那刚才…… 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万岁爷啊! 这可怎么办? 谁能告诉朕,怎么才能堵住这个孩子的嘴。 “这是——” 感觉出景泰帝朱祁钰的动作,汪氏急忙直起腰,坐好之后才转头看了一眼朱见深,也是有些害羞,脸色羞红的低下头,这才说道,“万岁爷,这是深哥儿啊……” “嗯……咳咳,咳咳……” 脸色一肃,正要说什么的景泰帝朱祁钰却是又猛烈的咳嗽起来,让汪氏急忙给他抚顺着后背。 朱祁钰却在脑中迅速的盘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汪氏真的要介入到朕的立储之事中?难道她刚才的话都是假的,它2其实知道朕活不久了,所以带来跟她关系好的深哥儿,让朕重立朱见深为太子? 那要这么看的话,那朕还真的要小心了! 这朱见深,朕废过他几次了?又被迫立过他几次太子? 这种关系,朕岂能立他? 再说了,他可是我哥哥的儿子,谁知道朕死之后他如何对待朕? 要这么看来—— 朕让襄王世子进京,倒是走对了? “深哥儿听说有人要附议重立他为太子,害怕了,所以求到我的头上,来跟你解释一下……” 汪氏似乎没有觉察出来景泰帝朱祁钰的神色有些变化,轻声的解释道。 “来,深哥儿……” 汪氏叫过朱见深,很是有几分慈祥的继续说道,“你看,把这孩子给吓得,生怕被那些文官们给坑了,被你迁怒!” 呵呵,害怕?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越是害怕越是老实? 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南宫,比什么都强。 再说了,就算是你是个孩子,没什么坏心思,那你的父亲呢? 我那好哥哥的心思,朕岂能不知? “深哥儿,你来上前,让朕好好的看看你啊……”景泰帝朱祁钰虚弱的一伸手召唤朱见深上前,看着已经回过神的朱见深,这才虚假的说道:“咱爷俩都多久没见了?这一眨眼都变成大孩子了,朕那皇兄可还好?” 朱见深却看到了景泰帝朱祁钰那不一样的神情,这一会,连咳嗽都没了,却在急促的喘息着。 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压制自己的咳嗽呢? 后世的人都知道,咳嗽大多数时候其实是心理神经上的,当你注意力被转移,或者说是专注别的事情,那么咳嗽在理论上是不会出现的! 那么—— 他的皇帝属性回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跟我婶婶一起演绎苦命鸳鸯呢……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太善变了! 朱见深恭恭敬敬的说道,“叔叔,您是不是长时间的低烧……” “呃,就是稍微有些发烧,却又不高,侧卧的时候必然全身都会出汗导致湿透,而且想要睡觉,却只能半躺着才能睡觉,腰酸背痛,肺部疼痛,就像一个小龙卷风在肺里面,不时倒腾抽搐一下……” “嗯,还有就是咳嗽的厉害,有痰,胸部发闷,喘不过气来……” 朱见深低声的按照自己在《赤脚医生手册》中看到的内容,结合景泰帝朱祁钰的情况,低声的说道。 要知道,这可是机密,一如后世长者的身体健康,或者懂王的治疗方案! 毕竟,管中窥豹! 景泰帝朱祁钰的心里开始弥散这一股子杀机!眼睛冷冷的看着朱见深没有说话。 这孩子,留不得了! 那我哥呢? 难道也…… 汪氏的脸色却是变化的更加距离,急忙从龙榻上起身,下来来到朱见深的面前,一把把他提起来,急忙问道,“深哥儿,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有办法……” 说到这里,她才回过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脸色带着狂喜的问道,“深哥儿说的都是真的么?你赶紧说啊,深哥儿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他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呢……” 嗯? 他真有办法? 那朕岂不是有救了…… 第6章 一并杖毙 朱祁钰虽然是皇帝,可皇帝这玩意儿只是个职业,甚至都不是与生俱来的。但他却是一个人。 是人,有不怕死的? 是皇帝,那就更怕死。 所以,这朱见深的话让他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希望,尽管理智告诉他——他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忍不住再想,要是他万一能真的救自己呢? 不然他怎么对自己的病这么清楚? “深哥儿,你真的能……” 望着自己叔叔景泰帝朱祁钰那希冀的眼光,朱见深其实想说自己不懂,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就不能! 这病他知道知道,这治病的药方是从70年代的《赤脚医生手册》上来的,在七十年代,治疗痊愈过成千上万的肺部感染患者,包括大量严重肺炎。 这景泰帝的病说起来,也无非就是自己勤于正事,太过于劳累,然后又因为自己亲儿子的死亡,郁郁寡欢,在然后偶感风寒,然后就是严重之后得了严重的肺炎。 感谢爷爷,知识的力量果然太强大了。 如果说他的金手指是宽宏大量某人的仓库,其实只需要一些抗生素就可以治好,但,他的金手指不是! 所以,他只能感谢他的爷爷! 毕竟,《赤脚医生手册》真是太实用了! 想想自己如果以后不当皇帝了,依靠这本书,绝对可以名垂青史,混个名医当当! 似乎这大萌王朝朱氏皇族,有喜欢打仗的,有喜欢做木匠活的,有喜欢炼丹的,还真没有成名医的! 朱见深却只是轻轻的说道,“叔叔,信不信我?” z景泰帝朱祁钰一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信? 怎么可能! 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信这么一个孩子,再说了,自己现在病重,如果他真的有些其他想法,那怎么办? 要知道孙太后可还在这紫禁城里看着呢! 不信? 要真的是……万一……这孩子能救自己呢? 要知道现在自己这种情况,这里面或许有御医不敢下药的缘故,也许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他自己的感觉便是命不久矣。 要是,这孩子真的能救自己呢? 正如汪氏所说的,他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花心眼儿? 这一刻,作为一个人,朱祁钰的求生欲又被身为一个皇帝的猜疑之心说压制。 这天下难道真的就没有人盼着朕点好么? 自己的肱骨大臣于谦,天天提心吊胆的总怕他造反。 自己的结发之妻汪氏,却又因为跟自己反着来,被废。 自己的哥哥,幽禁在南宫,看似寻欢作乐,可却没有死心还想着能拿回皇位…… 自己的儿子,他原本想立为太子,给他一份偌大的帝国,可是他却夭折了…… 果然,这皇帝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位子,不愧是孤家寡人啊! “万岁爷,想什么呢?” 汪氏这个时候却发挥了自己当年的英武决断,一挥手的说道,“如果深哥儿真的想要害你,难道还要自己下手?” “这孩子,我看着靠谱,我信他!” 说完,她站起身来,来到朱见深的身边,站在他旁边,拉起的他的手,很是坚定的说道:“如果万岁爷觉得我们是来害你的,那我们现在就走,陛下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们!”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被汪氏的话所警醒——是啊!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啊! 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夫人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会来害我,朕信你,更信朕的侄子,深哥儿,你尽管说怎么治,朕这就叫兴安和王诚进来……” 叫兴安和王诚进来? 这还怎么玩? 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亲爹有没有谋划复辟啊,这要真的是让人知道自己在其中竟然支持叔叔,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子为父隐啊! 再说了,就你这个紫禁城的人,谁还敢信? 你门口站岗,为你保驾护航的最强军事力量武清侯石亨干了啥,你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一心信任,位高权重,在紫禁城中横着走的大宦官曹吉祥以后干了啥,那更讽刺啊! 更别说现在您身边这俩了。 要知道,夺门之变后,复辟的明英宗可是干掉了信用的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人,却对兴安念其垂老,加以宽免,只是夺职养老。 呵呵,这里面要是没有点猫腻,谁信? 反正,朱见深是不相信的! 但,死人应该是没问题。 所以,朱见深急忙打断景泰帝朱祁钰的话,低声的说道:“叔叔能不能只让王诚来办这事……” 汪氏有些诧异的看向朱见深,要知道,刚才在外面,对他态度异常不好的正是王诚,反倒是兴安对其还算是礼遇有加! 这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汪氏看向了景泰帝朱祁钰,毕竟,对于皇帝的心腹,贴身大太监,即便是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发言权的。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眼角微微一跳,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他的父亲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先帝正统皇帝朱祁镇! 想到这里,他很是干净利索的说道,“好,那就让王诚去办!” 朱见深这才点点头,走到旁边外厅的书桌前,很是认真的写下: “沙参三钱、玉竹二钱、生甘草一钱、冬桑叶一钱五分)、麦冬三钱、生扁豆一钱五分、花粉一钱五分” “水五杯,煮取二杯,每日服二次” 这就是《赤脚医生手册》上记载的沙参麦冬汤,乃是中医方剂名。出自《温病条辨》。为润燥剂。具有甘寒生津,清养肺胃之功效。主治燥伤肺胃或肺胃阴津不足,咽干口渴,或热,或干咳少痰。常被用于气管炎、肺结核、胸膜炎、慢性咽炎等。 而《温病条辨》乃是清朝乾隆年间的名医吴瑭所著,所以,这个沙参麦冬汤在明初也算是首创了! 轻轻的吹干上面的墨迹,朱见深很是满意自己这一手的蝇头小楷,要是放在后世,有这一手字,至少能进个书法协会,比起那些杂耍卖艺的书法协会副会长、秘书长什么的强多了! 然后来到朱祁钰的面前,递给他,轻声的说道:“叔叔,我可不敢保证什么,但侄儿是真的想要你好……” 话说的发自肺腑! 毕竟,在后世的五有青年朱见深看来,朱祁钰这叔叔比朱祁镇这爸爸适合当皇帝多了! 至少人家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啊! 自己老爹呢? 当了俘虏,还带蒙古人去喊门,这叫不割地? 写信给孙太后,给自己的皇后甚至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要钱要粮食,这叫不赔款? 无事人一样,勾搭了蒙古公主,还有了孩子,这叫不和亲? 滑天下之大稽! 大汉王朝的和亲也不过是把自家姑娘给人,你大萌王朝曾经给人家和亲了一个皇帝! 朱祁钰只是看着这简简单单的药方,忽然之间又有些不敢相信! 身为大明王朝的天子,从过完除夕春节,他就已经病重了,御医开的什么方子他没看过,那里面可是各种名贵珍稀药材应有尽有。 眼前这个药方,也太简单了吧! “深哥儿,这……” 面对朱祁钰的疑问,朱见深不能说这是经过了劳动人民认可的,你凭什么不认可? 当然他是很清楚朱祁钰的疑问,毕竟,他也怀疑。 这特么也太简单了啊! 即便是医学科技发达的后世,这严重的肺炎,也是一个大病,每个几千钱你能看好?就光那些西药也得大好几百啊! 可当年中国劳动人民就是靠着这个,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谁敢说它无用,谁敢说它是封建迷信? 这是救命良方啊! “叔叔,有时候,简单反倒是最有效的,这叫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 至简你个大头鬼! 景泰帝朱祁钰只能点点头,他能说什么啊,人家也是为了他好! “让那个贱人出来,本宫都没有去打扰万岁爷,她一个废后,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万岁爷养病……” 一声比较尖利的声音传来,让汪氏和朱祁钰相互看了眼,脸色都暗了下去! 整个紫禁城里,这么说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朱见深名义上的婶婶,大明朝的皇后杭氏! 汪氏的脸色变得铁青,甚至看都没有再看景泰帝朱祁钰,一把抓起朱见深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去。 “别……咳咳……” 景泰帝朱祁钰的反应没有丝毫让汪氏停留,反而更是大步的走出去,却带着朱见深如同柯基一样,费劲的乱蹬着小腿,勉强跟上汪氏的脚步。 “……你……” 似乎是没有料到汪氏竟然这么快就出来,杭氏竟然一时间有些语结。 “你什么你,让路,老身要回冷宫了!怎么难道皇后娘娘也要陪着老身一起去冷宫?” 汪氏的声音冷冷的说着,然后一伸手就把杭氏给拨一边去,却又被杭氏身后的几个宫女拦住! “怎么?皇后娘娘这是打算不放老身走了……” 缓缓的转过身,冷冷的看向杭氏。要知道汪氏可是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的,登上北京城的城墙,直面侵袭而来的蒙古铁骑,更是带人深入到伤兵之中救治,见过血,更是见过死人。 杭氏就感觉身体一寒,竟然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似乎是觉得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贱人给吓到了,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杭氏热血冲头的大声喊道,“来人呢,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拖出去杖毙,还有这个小畜生,一并杖毙……” 第7章 一出宫斗小戏 杭氏的愤怒,朱见深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大约就相当于后世你买了个二手车,却发现有一天前车主忽然回来开着出去溜了一圈,甚至还有可能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开车不爱惜废车啥的。 作为现在的车主,愤怒是应该的。 毕竟,好歹人家杭氏才是现在景泰帝朱祁钰的正宫娘娘! 你—— 汪氏,废后而已! 在你的冷宫好好的呆着就是了,又出来转悠什么? 还转悠到了皇帝的寝宫,这兴安和王诚两个太监也是该死,竟然让这个贱女人进去了,那武清侯石亨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咋不拦着? 杭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后面跟着过来的武清侯石亨,转头看向跟过来的王诚和兴安,发现两个人并没有怎么动弹,这更加让她火冒三丈! 怎么,本宫说的话,在这紫禁城的一亩三分地上不管事了? “怎么,王公公和兴安公公是觉得本宫管不了这后宫了?” 这万恶的旧社会! 要知道对于后宫的管理,皇后拥有着比皇帝还要大的权力。如果皇帝没有废后的想法,那么皇后在紫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对于后宫的非男人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不要相信那些电视剧里,一个个宫斗的精彩,事实上,哪个朝代的后宫安稳的时候多。 更别提清朝这种中央集权到达了极点的朝代,皇后往那里一站,赐你白绫三丈,你“臣妾也得办到”! 真以为年妃当年在后宫里横着走? 年羹尧为什么最后被一贬再贬,也没有造反,除了家族的原因以外,那就是他还有个妹妹在宫内,只要年妃还在,他就算是死了,日后,家族也能再次复兴! “皇后娘娘有些激动了,汪氏能进去,是万岁爷的意思!杖毙汪氏固然可以,但请皇后娘娘给臣等一个杖毙的理由!”王诚刚从寝宫内出来,贴身内兜里揣着的就是朱见深开出的药方。 现在他的心里哪里还有其他,只有一个想法,要是真的救了万岁爷,那汪氏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废后庶人了。 你杭氏…… 太子都死了三年,你有本事再给万岁爷生个太子爷啊! 呵呵,真说不准以后到底是谁说了算! 兴安急忙上前,在皇后杭氏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然后退后,站在王诚的身边,给王诚递了一个眼神。 杭氏现在心里却是犹如惊涛骇浪——竟然是景泰帝让她进去的,那是不是说,万岁爷后悔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曾经的太子可都已经死了三年了! 望着面色灰白的杭氏,汪氏感同身受,当年自己被废前,大约有一段时间也是这么个状态。 顿时心中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汪氏,轻轻的一欠身,淡淡的说道,“老身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然后施施然的站起身来,重新抓起朱见深的小手,转了一个小弯,缓缓的走出大门。 杭氏忽然有些警醒,急忙对着兴安说道:“兴安公公,你去问问万岁爷,就说本宫想去探视一下……” 兴安礼貌的一笑,一拱手,转身向着寝宫内走去。 这个时候,杭氏才回过神,转身看向武清侯石亨,脸色一冷,厉声说道,“武清侯,万岁爷把自身的安全交给你,让你守卫周围,你就是这么报答万岁爷的,竟然让不相干的人前去打扰万岁爷,要是万一打扰到万岁爷……” 武清侯石亨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站着。 他是武将! 不惧任何人,尤其是后宫的,你皇后能咋滴? “娘娘……” 兴安很快的就出来,望向正在意气风发滔滔不绝的皇后,欲言又止。 杭氏最终还是被身边的宫女拉扯了一下衣袖,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兴安。这才瞥向武清侯石亨,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向寝宫内走去…… “娘娘……” 兴安却移动了一下身子,挡住杭氏的路,轻声的说道,“万岁爷让娘娘先回宫,等他身体好点再去看您……” “……呃……” 杭氏呆立在那里,脸色苍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清侯石亨看到这里,只是轻轻的转身,走到了一边,无声无息。 兴安望着呆呆的皇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劝点啥!他兴安,历经三朝皇帝,见过的皇后太后,不多,也不少,可是如同杭氏这般上位的,他也见过,当年质疑要废后的宣德帝,也差不多和景泰帝有些相似的味道! 但,如杭氏这般的后宫之主,他却是不看好的。 不只是因为杭氏生的太子,死了,而是单单因为杭氏这个人。 用句最官方的语言来述说,那就是德不配位。 当然汪氏是不知道这一幕,她只是带着朱见深缓缓的走在紫禁城的宫道之上,脚步声音很轻微,但却让两个人都听得见。 汪氏不是说话,朱见深本身就心虚,当然更不会说话。 尴尬而已,只要是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就不尴尬。 深红色的宫墙之上,正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股着厚重的气息,迎面压来,让朱见深的呼吸渐渐的有些发粗…… “你心虚了……” 汪氏沉声说道,然后站住脚,转身一摆手,让身后的宫女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低着头,没有回答。 回答啥,人家汪氏也是千年的狐狸,就自己那点画皮的功夫,根本就拼不过演技好吧。 当然人家也没想着要个答案,因为答案大家都知道,他不用说,汪氏也不需要答案。 “你今天不是来见我的……” “也不是因为害怕来求个心安的……” “更不是来探查万岁爷身体情况的!” 许久之后,汪氏继续说道,“老身也不问你那药方哪里来的,不用问,既然你敢冒险来,定然是有把握的。老身也不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来的……” “老身只想要告诉你,你来,是老身带你来了,既然带你来,那就说明,无论出了什么事,老身都给你扛着!” “可是,你要记住——” “你是朱见深,太祖太宗的血脉!现在你叔叔没有血脉,你未来可能要担负的是整个大明……” 第8章 都是人精儿 朱见深能说啥,能说自己不但无纪律还无组织?难道能跟汪氏说自己其实不想当皇帝…… 谁稀罕你大萌的皇帝啊! 景泰帝现在是没有儿子,但是他才二十九岁啊! 只要不是自己的老爹英宗朱祁镇同志得到皇位,他就觉得这个大明在景泰帝的手里还是有救的。 至少比朱祁镇更适合当一个皇帝。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我朱见深身为一个社会主义五有青年,岂能与世人俗人一般见识? 朱见深带着万贞儿走出了皇宫,做着小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南宫。 “深哥儿……” 朱见深笑了笑了,你终于忍不住了?我还以为你真会不说。 从刚才出宫之后,他就看到万贞儿有些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说。而且他还知道,在自己去见景泰帝的时候,万贞儿去见了孙太后。 “大姐想说什么?” 万贞儿又顿了一会,才轻轻的说道:“小郎,你才十一,你有这么着急么?” 嗯? 我着急? 我着急啥了? 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向万贞儿,不解的神色让万贞儿有些惶恐,毕竟虽然说朱见深还小,可却是她的天。 只是想想孙太后那轻描淡写的话,她不由的又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小郎,咱们这几年都过来,不急于一时,万岁爷有什么事就让诸公去处理好啦,咱们不搀和……” 想了想,似乎也不对,急忙又补充的说道:“反正到最后都是您的……” 朱见深微微的眯了一下眼,这下子他明白了大姐口中的“着急”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是着急么? 自己是不想去当太子,不想当皇帝才去的!怎么到了别人眼中是自己着急了呢? 我着急你个大爷! 我特么还用着急?中国历史上还有比我朱见深太子之命再硬的? 历经两帝三朝,老子都是太子然后是皇帝,我着急? 呵呵…… 不对! 忽然朱见深想到了什么,轻轻的问道:“大姐,这话……” “这话是孙太后给你说的?” 万贞儿轻轻的点点头,低下头,有些惭愧。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自己还不是小郎的后宫,甚至小郎还不是太子皇帝,但是自己终究还是借助小郎对自己的感情,发出了孙太后的声音。 孙太后的意思很简单——他朱见深着急个什么劲,就算是景泰帝没了,最好还是有朱见深的亲爹朱祁镇来当皇帝好,按部就班,毕竟朱见深还小,还是个孩子,懂什么治国? 这个意思,朱见深也琢磨过来,心中只是恨恨的想到:玛德,我爹朱祁镇才不懂治国好不好! 朱见深点点头,唉,终究还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啊。 怕是就连景泰帝朱祁钰也不敢相信,我特么是真的想救他,我是真的不想当皇帝啊。 你看,这不人家孙太后就提点自己了,要父慈子孝,你先让你爹当皇帝,他们哥俩的事,你一个小辈掺和什么啊。再说了,你爹当了皇帝,你不还是太子? 嗯,似乎是没毛病。 就在朱见深想要解释点啥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太监噔噔噔的跑进来,看到朱见深急忙说道:“殿下,太上皇要见您……” 瞧…… 这就是大明王朝,跟后世花生哥哥的党国差不多,除了不需要隐瞒的人以外,需要保密隐瞒不让知道的人往往是最先知道消息的! 这筛子一样的朝堂和紫禁城啊。 没有这锦衣卫和东厂还是不行! 叹了一口气,朱见深转身跟着这个小太监去了自己老爹的院子。 “深哥儿,你快来,听说你去探望朱祁钰了?” 这景泰帝的名讳大约也只有眼前这位太上皇帝、曾经的正统帝,后来的天顺帝明英宗朱祁镇敢叫了。 这个时候的朱祁镇同学别说,卖相还不错,身材析长,长得也是英俊,又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龄,风度翩翩,说不出的一股子世家贵公子的气度,也难怪在当俘虏的时候那蒙古的公主会看上他,还特么跟他生了孩子。 想来等自己长大了以后,也会这么帅吧! 毕竟,我这身子可是他的亲儿子,基因应该很优秀。 抛去内心里的其他想法,朱见深点点头,很是镇定的说道:“嗯,去探望了一下叔叔,现在这局势,孩儿真怕有人再复议我为太子。毕竟叔叔才而立正当年,这点小病,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别问,问就是被文官们坑怕了,害怕! 谁问都是我去找景泰帝自首没有当太子的想法。 太上皇帝朱祁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个畜生死了才好,怎么,你就这么怕当太子,这天下本就是朕的,他朱祁钰只是个庶子,他是篡位,篡位啊,朕才是天命所在的皇帝,你是朕的长子,你怕什么,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以后别叫他叔,朕没有这种猪狗不如的兄弟!” 朱见深默然不语,低着头,态度很恭敬的听着,毕竟,这些话从自己这位亲爹回到北京城,大约每次暴怒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出。 习以为常了。 从另外一方面也能看得出来,景泰帝心胸不错,不然,就这种言语,早就多吃了两碗米饭身体见好的突发恶疾暴毙了! 发泄了一通言语之后,朱祁镇同志也算是心平气和了,只是一时间也不好转换话题,只好也不说话。 正如后世说的,最怕忽然的安静,这一安静整个大殿里就有点尴尬。 片刻之后,朱祁镇同学才佯装着愤懑的问道:“他病情怎么样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呢! 你不是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么? 那紫禁城有多少太监是当年你留下的,包括那些大太监,还有孙太后,你亲妈也在宫里镇着呢。要论消息的灵通,谁能赶上您? 这景泰八年,您老人家就消停过。 不就是个皇帝么? 我堂堂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都不稀罕接班,你一个太上皇帝还想啥呢?老老实实荣养,勾搭一下南宫的宫女,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不好么? 大明户部肯定会感谢你为了大明王朝人口普查做除了杰出贡献的。 朱见深沉吟了一下,才低声的说道:“孩儿不懂医术,但是孩儿去的时候见到叔叔说句话都喘气咳嗽,甚至没有婶婶搀扶,都坐不起来……” 第9章 都是人精儿(续) 我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嘛,至于我去之后,那就不知道了。 朱见深的心里盘算着,可是想想,距离历史上记载的夺门之变还有几天的时间,他又有些忐忑了,毕竟,自己给的只是中药的药方,而非盘尼西林或者是其他抗生素。 但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是看天意了! 躺在自己小院里,朱见深望着苍天,心中却在想,要是自己的亲爹,真的继续去谋划“夺门之变”,然后见到早已经恢复健康的景泰帝,那么这兄弟俩会是一个何等的场景? 这一年,太上皇帝、曾经的明英宗朱祁镇,三十岁! 这一年,当今皇帝,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二十九岁! 这一年,几度当过太子、现在的沂王殿下朱见深,十岁! 正当年的俩哥俩为了一把椅子斗智斗勇,而我,只需要做一个乖宝宝就挺好。 事实上,历史上的自己也是一只乖宝宝,不论是景泰帝在位还是天命帝在位,他都是老老实实的宝宝,直到登基。 “深哥儿……” 万贞儿温柔的他的后面一边给他按摩着头,一边轻声的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让您进宫,陪她过个元宵节,说是她也不能出宫看看花灯什么的,但是有你在,就当颐养天年了……” 两个人继续着去见太上皇帝朱祁镇同志之前的话题,只是朱见深却没有丝毫的表示。虽然他在朱祁镇与朱祁钰两位同志的衬托下,十足的小孩,但是他知道一点,这孙太后,没有按好心! 孙太后固然是他的亲奶奶,更是当年一力支持他当太子,可时过境迁,人家朱祁镇毕竟是她亲儿子。 隔辈亲? 想啥呢! 如果景泰帝真的重新册立了自己当太子,那孙太后死后,景泰帝会如何对她?亲妈太后和不是亲妈的太后,这事俩待遇!但如果景泰帝驾崩了,继位的是朱祁镇,那么她孙太后还是孙太后! 只是,这天下只听说子承父业,兄终弟及,可没听说弟弟死了,哥哥过来抢一把的。 所以,一切的关键便落在了朱见深身上。 朱祁镇可以当这事没有什么威胁,毕竟,你叔叔未必让你当太子,不然当年为什么废你!可老子要是重新当了皇帝,你是皇长子,那大约跑不了的就是太子!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心动的事? 要是让朱祁镇和他儿子朱见深换位而处的话,他是会安安稳稳的等待着胜利的钟声。 但孙太后不是朱祁镇,身在紫禁城,经历多多少的政治变故,她孙太后还屹立在大明王朝的紫禁城,靠的就是谨小慎微,慎终如始。但凡她亲儿子登不上皇位,她都不放心。 现在只有一个变数,那就是朱见深。 万一那倔种景泰帝朱祁钰真的在临死前把朱见深立为太子,然后让他继承大统,这事就复杂多了。 朱见深微微的一笑,正想着自己找个理由,躲得远远的,毕竟无论是景泰帝能活过来还是明英宗能夺门成功,自己都只做他们背后的乖宝宝,这样才能吃干抹净,不惹一声骚。 这不就有人上赶着来了? “那我就去看看奶奶,陪陪奶奶……” 朱见深乖巧的说道,一点都不因为万贞儿替孙太后说话而生气,人在江湖飘,谁还没点演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自己都这么大了,在朱祁镇、朱祁钰哥俩,在汪氏婶婶那里,在孙太后那里能左右逢源? 没看到食铁兽靠着卖萌,已然成为统治全世界的顶级掠食者? 万贞儿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加在朱见深和孙太后之间,的确让她有些尴尬,不过想了一下,她知道朱见深是什么人,那种场合肯定不喜,于是试探的问道:“小郎,要不,咱就别去了,凑那个热闹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要是遇到皇后,怕是……” 没用? 怎么没用! 我要撇清我自己啊! 再说了,我还怕遇到皇后杭氏?我早遇到过了,而且还亲眼看到她被自己的婶婶压制的跟泼妇似的! “千万别,大姐,千万别!” 连忙拒绝万贞儿的好意,朱见深急忙说道,“父皇是不能出南宫,我代表父皇,去陪奶奶过个元宵节,这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就算是遇到了皇后怕啥,奶奶难道还不向着我?” 朱见深连忙去让万贞儿收拾东西,自己只是去跟朱祁镇说了一声,便顺利的再次向着皇宫出发,只是路上朱见深一直都在琢磨朱祁镇那个神色…… 唉,都是人精儿,我怕玩不过他们,怎么办啊,在线等,急! 。 (对不起,出差去了苏州一周,存稿没了,刚回北京又太累,先休息了,明天补上吧) 第10章 曹公……公! 这一回的宫门处守着的依旧是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也不知道是因为命苦,还是因为其他想法,这个时候守着宫门,可不是个好差事。 毕竟,谁能进,谁不能进,这事需要斟酌,的罪谁都是个大事,人家或许现在不会怎么着你,可以后呢! 要知道有些文官,想要阴你的话,连他叔父曹吉祥都未必能顶得住! 朱见深掀开窗帘,对着曹斌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要进去。 今时不同往昔,这回咱是应了孙太后的懿旨,来陪她老人家的! 哼,我看你还敢不敢拦…… 呃! 我屮艸芔茻,我这破嘴,我特么想啥呢,好的不来,坏的来! 只见那原本混不在意的曹斌看到是朱见深之后,立马来了精神,就像是蜜蜂看了鲜花一般,哐当哐当的带着一身甲胄撞击的声音就跑了过去,很是恭敬的单膝跪地,一个军礼说道:“末将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拜见沂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时候的朱见深当然不能一点脸面不给,只得掀开门帘,一脸领导微笑的说道:“辛苦曹将军了……” 曹斌站起来,略带恭维的笑着说道:“沂王殿下,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没带我那4t的移动硬盘穿越啊,怎么借…… 呃? 朱见深这才反应过来,这“借一步”不是“借一部”。看了一下对方那略带尴尬的讪笑,感觉跟个二皮脸似得,想想他背后站的人,也是不由的有些犹豫——去还是不去? 不用问,去就的惹一身骚。 不去的话,又差不多会的罪人家。 两难。 不过想了想,朱见深才点点头,下了车,对着跟上前来的万贞儿轻声说道:“大姐先不要过来,我跟曹将军说两句话,马上就回来……” 拍了怕因为担心自己而拽住自己胳膊的万贞儿小手,朱见深这才跟在曹斌的身后,向着宫门旁边的一个小侧门门洞走去。 曹斌本身长得就是威武雄壮,高大威猛,这个时候却微微弓着腰,很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 朱见深才刚刚到对方的,昂首挺胸,走的倒是不缓不急,很有几分世家公子哥翩翩君子的样子,这让后面一心盯着他们的万贞儿放心不少。 至少,曹斌这个态度,就不是啥坏事。 但,朱见深却不这么认为。 要知道,在所有的历史记载中,这最开始冒出坏心眼儿的恰恰是曹吉祥这个大太监。 这位太监凭借一己之力给后世大明朝反派太监树立了一个巅峰般的形象! 所以,现在这曹斌的态度说明了这位大太监想见自己,这事就有点麻烦了。难道是“东城督公曹少钦”曹公公知道自己救景泰帝了? 这景泰帝也是的,咋这么不小心呢? 自己都已经帮他排除兴安这个不确定性因素了,你咋还不知道保密呢? 这真是“君不密则失其臣”啊。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想不当太子不当皇帝,想出国航海,成为世界名人,或者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第一人,开启大明大航海时代么…… 皇帝有啥好的,那么累,无论是桌上还是床上! 但现在,这不是逼着我亲自下场么?可是想想“东厂督公曹少钦”的形象,朱见深忽然就后悔了,我特么脑袋被驴踢了啊,我掺和到这里面干啥啊,老老实实的灯夺门之变后当太子,然后再当皇帝,多好? 跟现在的处境相比,其实当太子当皇帝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当朱见深打定主意识时务为俊杰的时候,却看到旁边的门洞阴影里有个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臣曹吉祥见过沂王殿下,沂王殿下金安!” 一个熟悉的面貌,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宇宙最强…… 呃,曹少钦…… 不是,显然眼前这个人,严格说来他没有见过! 可是不代表他就不认识啊! 只是,他却只能一拱手,很是激动的笑着回了一句,“见过曹公公,只是想不到竟然让曹公公在此等我,有点汗颜啊,早知道曹公公在此,那我早点过来啊!” 曹吉祥当然不知道朱见深的心中想法,但是看到对方那么激动的神情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很是随和的一笑,略带矜持的说道:“都怪臣,没有去拜见殿下,直到今日才得见殿下,以后殿下可千万要给臣一个机会去拜访一二。” 这个时候的朱见深能说什么啊!只得连连点头,这才让曹吉祥温和的笑着说是不打扰自己进宫云云之类的。 朱见深有些搞不明白这曹吉祥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人家既然让自己走,那也只好拱手离开。 “不知道太上皇帝他老人可还好,身体康健否?臣初年入宫,也曾是太上皇帝的家奴,一直以来职事繁忙,没有时间探望,也不知道太上皇帝有没有生微臣的气啊……” 尖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朱见深的身子一僵,然后缓缓的转身,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父皇身体好得很……” “好得很就好,那微臣就放心了!” 曹吉祥直接打断朱见深的话,说完之后,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这—— 什么意思? 朱见深被曹吉祥搞得迷迷糊糊,甚至是见孙太后都没什么精神,不过这也让孙太后放下了心来。之所以把朱见深攥在自己手里,无非就是想要多一重保险而已。现在看到了朱见深,觉得自己似乎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孙太后很是大方的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大宴众妃,甚至是包括了被废的汪氏。 当然,说出来的名义是为了景泰帝祈福! 正所谓不出正月都是年,而正月十五元宵节又是很重要的节日,可是,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去忽略当今的皇帝——景泰帝竟然就跟不存在一样。 节照过,舞照旧,酒也该喝喝,只不过是加一个祈福的名义而已! 元宵节,朱见深随波逐流的玩的很嗨,皇后杭氏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有难为他,有汪氏和孙太后的照顾,朱见深可谓是风生水起,所以,他睡的很迟,第二天直到过了中午他才迷迷糊糊的睡醒。 朱见深的起床气还没散,迷迷糊糊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他—— “沂王殿下醒醒,万岁爷宣你呢……” . . . ps:明日夺门之变,诸位可以猜猜过程……读者群名:我兔的《土明》,群号:271173834。 本来书名想叫《土明》来着,有点太土,也有点让人不知道说啥,所以,改成了《土法造大明》 第11章 我太难了…… 万岁爷叫我? 朱见深缓缓的睁开眼,先看一眼旁边伺立的万贞儿,没有说话。 就算是他起床气再重,就算是他现在迷迷糊糊的再不清楚,也知道,这里是皇宫,多少阴谋诡计都在这里畅通无阻,又恰逢这个关键时候,谁知道历史还会怎么演绎? 要知道历史上,石亨、曹吉祥、徐有贞这三个主谋之外还有其他人,比如孙太后! 谁知道这是不是试探自己。 “我叔叔不是病重,怎么会可能在这个时候叫我?” 正月十七日的朝会,就是夺门之变啊! 当然朱见深不知道的是,白天的时候,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会同群臣商议,决定一起上奏请复立自己为太子。众人推举商辂起草奏疏,结果写完之后发现天黑了,于是决定在明天奏请景泰帝临朝,再将奏疏递上去。 这事,是谁不能忍受的? 首先是孙太后和明英宗朱祁镇不乐意看到的! 世间只有子夺父位的吗,你见过谁家父夺子位的?当然如果不是位子,只是女人的话这倒是有。 所以,一旦朱见深被立为太子了,加上这个时候的景泰帝病重,那铁定就是儿子继位啊,那自己这个太上皇帝岂不是坐到死? 如果可以做皇帝,谁愿意做太上皇帝呢? 另外一个不能忍受的其实就是景泰帝! 朕特么才二十九岁,朕还能生孩子啊,你们就这么当着朕的面,要立我哥的儿子当太子,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朕放眼里啊? 难道等我有了孩子,再废一次太子? 当然,还有不开心的就是那些一直都看景泰帝不顺眼的,还有看于谦不顺眼的,这就大约相当于后世,你于谦何德何能能当德云社的大太子啊! 这于谦跟后世的于大爷差不多的人生——明明是传统相声,呃,明明是文官出身,但是他不合群啊,你看你大权在握的这几年,大家这日子过的都苦哈哈啊! 正所谓马上打天下,你不能马上治天下。现在可不是得靠我们?好不容易土木堡之变把大明的勋贵们差不多一锅端了,重新编练了十团营,结果呢,你于谦高风亮节直接又转手给了石亨! 更重要的是你耽误大家飞黄腾达啊! 所以,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暗潮汹涌,有些事,那是注定的,就比如为什么一直都有人提议复立沂王当太子啊,原因,懂得都懂! 朱见深不知道这些,要论玩心眼儿,朱见深真的玩不过这些人,这也是他心思单纯的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的原因。 所以,谨慎成了他最大的保命符。 反正就是无论这个太监说什么,朱见深都不去! 要知道,孙太后虽然一心想要自己儿子登基,但是对于自己孙子,她却没有啥不好的想法,在孙太后这里待着,至少安全。 当那太监走出去没多久,孙太后就施施然的来了。 果不其然,呵呵,这里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啊! “孙儿拜见太后……” “深哥儿,听说你叫汪氏婶婶,叫万岁爷叔叔,为什么到了哀家这里就变成了太后呢,是跟哀家不亲么?”孙太后慈祥的笑着有些调笑的说道:“当年可是哀家一手保着你呢,不然不知道你这小东西能不能有今天呢……” 朱见深急忙上前,很是乖巧的说道:“奶奶这是生我的气么?孙儿这不是吓坏了么?前两天有人复议我为太子,然后今天又忽然来个人说叔叔见我,我叔叔病重呢……” 剩下的话没说,孙太后也懂,依旧笑着拍拍朱见深的脑袋,很是温和的说道,“都是些小事,外面那些文官们懂什么,有哀家在,难道还能亏了你不成?” 嗯,你是没亏过我,从我辣么一点的时候就拿我当挡箭牌……呃,是太子,呵呵,您多好人啊! 朱见深犹如是啄米的小鸡一样,在老母鸡面前连连点头! 孙太后又拉了一会家常,让朱见深感觉了家的温暖,然后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悄然离去,只剩下朱见深和万贞儿面面相觑。 “小郎,咱们是不是不该来啊……” 万贞儿的话让朱见深神情一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远眺青冥深处,缓缓的说道,“该不该来的,都来了,来了至少表明了咱们的态度,你觉得现在,如果我叔叔驾崩了……” “小郎别胡说!” 万贞儿急忙伸手捂住朱见深的嘴,吓得脸色苍白看了四周,这才低声的说道:“小郎,你说,你要是真的,真的……我……那我……” 朱见深苦笑了一下,这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我是保命,撇清,苟住,不浪! 你是身份,相配,主仆,礼仪! 大姐,要是我真在意这些,你不过只是一个宫女,而不是我的大姐! 朱见深没有解释,也没有保证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 “沂王殿下,老臣奉万岁爷的口谕请您前往奉天殿……” “呃——” 朱见深望着那张冷冷的老脸,又看向万贞儿,脸色难看的指着万贞儿说道,“王公公能否让她随我同行?” 王诚看了看年幼的朱见深,又看了看万贞儿,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老臣就曾差人请您觐见万岁爷,殿下怎么没去啊……” 王诚这浑然不在意的问话让朱见深的心一凉,小心翼翼的说道,“当时没敢……” 王诚只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见深便没有说话! 朱见深的脸色不好看,任谁知道马上要面对的什么,脸色也不会还看! 他的父亲带着兵,要复辟,他却要跟着他的叔叔站在一旁看着! 这要是一旦急眼了,打起来,刀剑无眼,我该怎么办? 再说了,要是我爹复辟成功,我特么站在叔叔这边,岂不是不孝? 要是我爹复辟不成功,这我叔叔生气之下,惩罚我爹,我特么该怎么办? 劝,怎么劝? 不劝,以后不孝的名头太重了啊! 我太难了! 这人生在世,谁特么没个人设啊。但是在古代,一个不孝,无论你是谁,你都完了。 奉天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后殿地方一个人正坐在那里,烤着火,虽然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可却听着气息还行。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朱见深,笑着说道:“深哥儿过来,一会朝会的时候,你跟在朕身边,朕带你看出好戏……” 能不看不? 第12章 别来无恙啊,皇兄! 朱见深有些难为情,就像是后世你跟自己的女神告密之后,女神带你去和她男朋友对质一样。 这简直就是自己社死啊! “叔叔,我能不能不看啊……” 景泰帝有些意外的看向朱见深。虽然说朱见深只有十岁,但是,生在帝王家,十岁已然是可以做很多大事了!再说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朝堂之上,朱见深立于景泰帝之下,这就是一个态度啊! “深哥儿啊,朕发现你似乎一直都比较抵触皇权,为什么呢?” 景泰帝实在是搞不清眼前这个小孩子的想法,有忍受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心,好在现在也闲来无事,索性不若谈谈。 毕竟,无论是任何一个对皇权有点想法的人,都不会给自己药方治病! 更加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更加令人奇怪的是,他现在才忽然发现,这个孩子的称呼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汪氏的婶婶,自己的叔叔,还有孙太后的奶奶,甚至是他贴身宫女的那个“大姐”称呼…… 这是—— 朱见深叹了一口气,仰起头,对着景泰帝认真的说道:“叔叔,您还年青,我已经被废过,如果有一天您再有一个孩子,到时候我该何去何从……” “再说了,即便是当了太子,登基做了皇帝,那又如何?当年我父皇,您的哥哥,一样曾是明君,可大明差一点建国不到百年就亡在他的手里……” “叔叔,皇权太……太高了,高到……我根本就不想攀爬!” 皇权太脏了! 你真觉得你是穿越者就能主导一切? 大明朝有多少皇帝死的不明不白? 不要小瞧历史上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这些人能够青史留名,自然要高人一等。咱们只不过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而已,就算是自己脑海里有一整套的屠龙秘籍又能如何? 蓝星之上内外诸国也只有一个兔子! 景泰帝有些意外,这番话能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要知道他和他的哥哥明英宗都正当而立之年,对于朱见深说真的,真当是个孩子,可今天,这个孩子让他觉得,似乎,如果,真的立他当太子,也不错!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景泰帝没有让朱见深退下,朱见深也没敢真的就走。 要知道景泰帝寄予厚望的太子是自己的亲儿子朱见济,可惜夭折了。人家当年信誓旦旦的说百年之后这皇位是太子朱见深的,结果呢,废了重立。 什么意思? 谁不想把自己这点家当传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帝王之心千万别乱猜。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渐渐的变亮。 王诚一遍一遍的小跑过来,对着这沉默的爷俩汇报—— “徐有贞汇合杨善和王骥作为同党,王骥更是亲自披甲上马,还带了儿子和孙子一起……” “徐有贞、杨善和王骥,已经汇合了张軏……” “张軏借口瓦剌骚扰边境调兵进城……” “逆贼率领的大队京营兵已经向着皇城扑来,武清侯已经假意打开皇城城门……” “逆贼已经攻破南宫的城墙,挟持太上皇帝前往皇宫……” “逆贼从东华门而来,守门的士兵未敢阻拦……” “万岁爷,众臣已经在午门外等候上朝了……” “万岁爷,太上皇帝已经冲着奉天殿来了……” 景泰帝这个时候忽然笑了,缓缓的对着朱见深说道:“深哥儿,你说当年我这皇兄要是有这么一点的勇气,何至于落得被蒙古人俘虏的地步?” 子不言父之过! 朱见深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传说中的金砖啊,默然不语! 似乎是看出朱见深的态度,景泰帝骤然起身,缓缓的说道:“既然皇兄来了,那作为兄弟的朕不能不迎啊,告诉外面的大汉将军,不要阻拦,让皇兄进殿来!” 奉先殿外,左副都御史徐有贞意气风发,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看了一眼跟着身后的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很是豪迈的说道:“拨乱反正,奉侍正统,如此顺利看来是天命所归,陛下复辟之后不如建元改号天顺如何……” 前府右都督张軏本身就是勋贵之后,纨绔子弟,这个时候当然是连连称是! 至于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素来没什么主见,倒是也乐见其成。 至于王骥和太常卿许彬虽然是德高望重,但是年纪都大了,又不是自己主导。太常卿许彬看了一眼王骥,王骥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徐有贞就是自己推荐的。 当然太常卿许彬的心里也很清楚,这王骥乃是宣德帝的托孤大臣,只要明英宗能登基,便是万事如意。 所以,这些人没有意见,便都看向太上皇帝明英宗朱祁镇。 朱祁镇望着近在眼前的奉先殿,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并没有阻止自己,让他觉得心情愉悦,对这种事也是浑然不在意,连连挥手说道:“明日诸位都是要出阁入相的,你们自然可以商议,朕,都听你们的!” 说完便波不急待的走进奉先殿。 后面的人也想着能跟进去,却被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拦住。 他们也知道,按照规矩,朝堂之前,朝臣是不能先行进入的,倒也是放下心来,开始等待其他大臣的前来…… 朱祁镇很是怀念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八年了! 你知道这八年我是怎么过的么? 今天朕终于回来了,不是要证明朕是个皇帝,只是想要告诉那个畜生不如的兄弟,朕的东西,朕就一定要拿回来! “好久不见啊,皇兄,别来无恙啊!” 第13章 朕哪里做错了,朕改! “好久不见啊,皇兄,别来无恙啊!” (⊙_⊙)? 朱祁镇的内心思崩溃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远不见! 别来无恙? 我希望你有恙啊,最好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效的那种啊! 看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朱祁镇,朱祁钰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缓缓的从御座上站起来,绕过御案,走下来,站在朱祁镇的面前,轻轻的说道:“皇兄啊,我很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很强硬的跟我要这个位子呢……” “朕,朕……朕……” 朱祁镇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来维持自己身为正统皇帝还有身为皇兄身份的面子,可终究这个变化让他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景泰帝朱祁钰还没有朱祁镇高,在加上这几年的皇帝生涯更是让他苍老了许多,甚至是身体都有些佝偻了一些,站在自己皇兄,曾经的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帝朱祁镇面前,他却像是对方的大爷! 严格说来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气度可言。 但令人感觉十分诡异的是,朱祁镇竟然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徒有虚表。 这大约就是相当于后世一个大学里的清纯校花小妹妹看到一个英俊潇洒高大帅气的富二代和一个头上谢顶身材也开始发福的富一代大叔,你会选择谁? “皇兄,你觉得,大明在你的手里会变得更好么?” 朱祁钰看着眼前神色有些灰白的皇兄,忽然觉得很是无趣,转身背着手,走到御台之上,淡淡的问道。 他知道,他不会得到答案,事实上如果还有一点点良心在的人,都会知道,论做皇帝,景泰帝已经证明了自己比他哥哥更加称职。 “皇兄,让深哥儿带你去见见太后吧,太后她老人家也好久没见你了……” 朱祁镇这才抬起头,看向龙椅之后屏风背后那影影绰绰的小身影,忽然就想这地上要有个缝,自己钻进去,对当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多好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朱见深面前的。当然这段路他熟,毕竟,谁没当过皇帝,谁没在这奉先殿开过朝会似的! “父皇……” 朱见深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精神气都已经垮了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试探的问道,“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见见奶奶?” 朱祁镇这才有些回神,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心中有些羞愧,可似乎是因为有屏风挡住了前面,在后面这个地方营造出来的密闭空间里,让他稍微的生出了些许的生气。 想了想,才想起来马上就要朝会了,迎立自己的那几位忠贞大臣们可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呢,怎么办? 想想现如今的自己,虽然说自己的弟弟在身边没有安排人,可是朱祁镇明白,只要自己敢乱动,说不定立马就自身难保了。 换自己是皇帝的话,也会防着自己的。 稍微沉吟了一下,太上皇帝朱祁镇这才试探的说道:“要不,咱们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朱祁镇没有说,身为儿子的朱见深自然是也不会去问。 等呗! 无非就是一会看看形势再走。 况且自己的叔叔,前面那位皇帝也没交代自己说要如何如何啊? 父之命,子难违嘛。 正好朱见深也想看看景泰帝如何处理现在这个复杂的局。 石亨和曹吉祥似乎都没有动,反倒是其他人还是一如历史上那般。 当然比历史上更加的儿戏! 大殿之外的徐有贞左顾右盼,昂首挺胸,看着四周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满意的点点头,以后自己就将入阁拜相,人生巅峰啊,看着天色微微亮,知道大臣们都因为今天景泰帝朱祁钰要临朝所以,来的很齐,静静的在午门外等待着朝见。 他等不了朝会的时间,索性走到旁边,亲自敲响钟鼓,召集群臣到来,到时候自己将带领群臣,第一个踏入奉先殿,然后拜见太上皇帝朱祁镇,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宣布太上皇复辟…… 那将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刻啊! 哼—— 于谦,你等着。 听到钟鼓齐鸣后,众位大臣看到打头的徐有贞站在第一位,往后便是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这情形不对啊! 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有贞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淡淡的说道:“既然都来,那就进去吧!” 说完大摇大摆的推开殿门,跨过奉天门。 徐有贞和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顺次走进奉天门。但眼前的一切使他们目瞪口呆,宝座上的皇帝竟然不是他们刚刚送进来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而是当今的天子景泰帝朱祁钰。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朱见深和朱祁镇爷俩看着眼前这个一幕,也是感觉到有些滑稽,尤其是看到王直、胡濙和于谦高呼,“参见陛下,万福金安”之后,几人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有些好笑。 “深哥儿,你说那畜……你皇叔会如何处置他们?”朱祁镇低声的问道。 朱见深白了一眼,他当然知道他们说的话,虽然声音很小,可前面的朱祁钰一定能听到。所以与其说朱祁镇问的是他,不如问的是朱祁钰! 当过皇帝的人,都不会说人话!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朱见深没好气的回答:“回禀父皇,孩儿还小,孩儿也不清楚叔叔会如何处理他们……” 我能表态? 朱见深的心里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自家叔叔景泰帝该如何处理这一起看起来根本就显现出来的政变? 至少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差一点今天拜见的就是另外一位皇帝了! 正在思索的时候,前面的景泰帝朱祁钰说话了—— “朕登基以来,不敢说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后世史书上记朕一个明君之名,但朕自认为还算是勤政爱民,没做什么昏庸之事吧?” 呃—— 王直、胡濙和于谦三人看了一眼,立马就把眼神投向了前面的徐有贞、张軏、杨善和许彬,不用问,这三人肯定是干了什么,但朝堂之上,他们也只能静静的等待景泰帝说完。 景泰帝缓缓的站起来你,缓缓的说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如果你们觉得朕哪里有做的不对,你们跟朕说,朕改……” . . . ps:ps:张軏(yuè),有人说不知道这个字念啥,我就说一下,嗯,他叫张軏,他哥哥是英国公张辅,都是车字旁…… 读者群名:我兔的《土明》,群号:271173834。 本来书名想叫《土明》来着,有点太土,也有点让人不知道写的啥,所以,改成了《土法造大明》 第14章 兄友弟恭 这话说的,朝堂之上顿时所有的人都立马就跪下了! 所以,虽然说大萌朝比较讲究人权,不兴动不动的就是跪下,就奴才啥的,但是这个时候,皇帝都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了,皇帝是啥? 天子! 老天爷的儿子! 能有错? 金口玉言啊! 这皇帝能错?那他们这些辅佐皇帝的文曲星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要是下罪己诏了,难看的可不只是皇帝,还有他们呢! 你以为是个皇帝就跟崇祯那二杆子似的,动不动就就下罪己诏,跟批发似的。遍数中国历史上这么多的昏君,有几个下罪己诏的?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不光体现在战时,现在也是一样。 这不,站在景泰帝朱祁钰背后屏风之后的朱祁镇心中却在疯狂的腹诽——你最大的不对就是抢了朕的皇位啊! 那是朕的皇位,朕的! 你改,你倒是改啊!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他也不敢说。 景泰八年他都等过来了,不差再等等其他的时机,反正,朕有的时间去跟你耗,朱祁钰啊,你看看你那一脸未老先衰的样子,还能熬过朕? 哼,咱们走着瞧!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正在琢磨着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只是扫了一眼下面全部都跪下的大臣们,很是淡然的说道:“昨夜,南宫的墙,倒了……” 南宫的墙,倒了? 于谦的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看向同样表情的王直和胡濙,心中都知道了皇帝为什么大怒。 这又没有地龙翻身,也没有天雷降下,更是没有暴雨冰雹大水冲击,怎么可能倒了? 人祸而已! 目的也无非就是南宫中的人。 “为了太上皇帝的安危着想,朕着人将皇兄接来皇宫,但是太上皇帝对于办差的人很是不满意!” 朱祁钰从御台上走下来,走到徐有贞的面前,轻声的说道:“对朕不满意,你可以提,甚至你可以上奏章骂朕,但是有谁对朕的皇兄不敬,这件事,朕很生气!” “前府右都督张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副都御史徐有贞,你们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罚这些对朕的皇兄,太上皇帝不敬的人?” “臣等有罪!” 四个人只是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朱祁钰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转身又回到御台之上,轻声说道:“副都御史徐有贞,你原来是叫徐珵,当初正统十四年的时候,你提议南迁的?” 徐有贞敢说什么,唯有叩首在地上,冰凉的金砖让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局里,一切太顺利了! 他前府右都督张軏就算是勋贵之后,掌管过禁军,但是皇城之门他怎么可能安插亲信打开大门的? 可是想想,太常卿许彬,还有王骥乃是当年宣德皇帝的托孤大臣,对英宗来说,很重要,更是孙太后指定的之人,他们应该没问题! 那杨善,他的顶头上司,他很清楚这人,也不会出问题。 那么问题处在哪里? 他忽然,不敢想了! 这说好的景泰帝病重,病入膏肓,怎么现在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 那皇城的禁军都是十团营的出身,那是武清侯石亨的地盘,他是景泰帝的心腹呢,又是名将,这张軏在他面前能玩的过? 还有孙太后的布置,皇宫内的眼线,难道谁还能大过皇帝? 肯定是这帮阉人泄露的机密! “当日朕就说过你生性狡诈,不得重用,要不是有于谦于少保求情,你哪里还有今天?” “废为庶人,流徙金齿!” 金齿在哪里,那是云南! 蛮夷之地啊! 徐有贞却也只能谢主隆恩。 朱祁钰这个时候才看向王骥、许彬,却是懒得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东鲁先生年事已高,就告老还乡吧……” 没说待遇,只说告老还乡,这就相当于免职滚回老家去了! 要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对于东鲁先生许彬的怨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么一出,倒是也可以理解,只是下一句,却是让人觉得意外,“靖远伯当年守备南宫,营造之事定然是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南宫之墙竟然倒了,还得劳烦靖远伯再重新出马,重新修好,不知可否?” 王骥只是轻轻叩首,却缓缓的说道,“老臣只求告老还乡,即可启程!” “听说靖远伯的子孙都不错,朕想留在身边听用,可否……” 景泰帝朱祁钰这话一说,王骥立马就改口说道,“南宫之事,臣结下了……”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缓缓的点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说道,“这南宫之墙到了,事出蹊跷,朕到了今日早晨才知道,这件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从即日起,王诚出任东缉事厂掌印太监,全力缉查此事!” 这一下,不但是于谦,就连王直和胡濙都有点懵了,立马就站起来异口同声道:“陛下,不可……” 要知道,景泰帝压制内宦,轻视厂卫,可都是他们一心引导的,当文官的,不论心黑不黑,都不愿意面对厂卫。 心不黑的,觉得这事不靠谱,阉党岂能有好人? 心黑的,就更觉得这事不靠谱,这不是耽误我做名臣么? 景泰帝却是一摆手,很是从容不迫的说道:“朕还要和皇兄一起拜见太后,有事明日再议,都退下吧!” 站在旁边的兴安有些意外。 这话该我说啊,万岁爷! 还有,那东厂厂督的事怎么就给王诚了,不应该是名声极佳又有儒家风范的我么? 可看着景泰帝噔噔噔的离去,他却不敢说别的,跟王诚打了一个眼色,让他留下面对群臣,自己紧紧跟着景泰帝去了后堂。 “皇兄,你还没去见太后?正好,咱们一起……” 景泰帝朱祁钰一脸的笑容,就像是自家的小老弟一样,上前拉着自己老哥的手臂,就径直往太后的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唠着家常,说自己如何如何想念哥哥,只是政务繁忙,又身体不好,一直没去,是自己的不对云云…… 而太上皇帝朱祁镇同志也是表示了,身为哥哥,不应该给弟弟添乱,自己过的挺好,又和几个老宫女生了几个侄子侄女,你当叔叔的一定要包几个红包给他们当奶粉钱…… 只要朱见深跟在后面,一脸的若有所思…… 第15章 到底是谁的政变? 当盛装的孙太后正要出门,刚迈出宫门却看到兄友弟恭的景泰帝朱祁钰和太上皇朱祁镇正走过来,神情一变,然后便是满脸泪水的迎上来,高喊了一句—— “我的儿啊……” 景泰帝朱祁钰知道这个“儿”叫不是自己,默默的侧身把主场让给自己的哥哥。 孙太后满脸的泪水,来的很是及时,至少掩盖了刚才的那一丝丝不正常,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母爱满溢,让人感动。 毕竟,这好歹也是好多年没见过面的母子,近在咫尺,却又互不相见。、 “我可怜的儿啊,你受苦了!” 受苦? 受什么苦? 朕缺他吃缺他穿了,就连他要大力丸朕都让太医给他送过去了。 朕一天到晚的勤于政事,他是一天到晚的操劳,这不,南宫的那些宫女都快不够了,你问你你这受苦的儿现在又多了几个孩子!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朕这不受苦的,膝下无子,这个活该挨千刀的受苦太上皇帝,叩门天子,人家蒙古人的俘虏反倒是一个接一个,朕就问问你孙太后,你是不是眼瞎啊! “母后,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这个时候的孙太后才缓缓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一手拉起景泰帝朱祁钰的手,一手攥着太上皇帝朱祁镇的手,连声说道:“对对对,进屋,外面冷,你皇兄身体不好,别冻着喽……” 呃,这话一说就知道老双标了! 朱祁镇的身体再不好,难道还能比朱祁钰差? 朱祁钰可是重病差点死了。 当然,说真的,现在至少孙太后和朱祁镇是盼着他病死的,没死,很可惜! 当然,在场的人都不会在意这些,一团和气,犹如离散多年的母子相遇一样感人,有哭有笑有感动! 只是说的大多是孙太后和朱祁镇,反倒是身为大明之主的景泰帝朱祁钰很少说话,只是时不时的轻轻咳嗽两声。 许久之后,面带微笑的景泰帝忽然插嘴:“母后这一身盛装,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难道是朕的妃子有了身孕?” 孙太后本身还是挺开心的,暂且忘记了那件事,但现在被景泰帝提起来,也是有些尴尬,脸色缓缓的阴沉下来! 哀家盛装,为了啥,我知道,你知道,他知道,但是哀家不想说! 至于你妃子怀孕? 呵呵,你绝后才好! 孙太后冷着脸,淡淡的说道:“这不是因为陛下你重病多日,连朝堂都无法上,哀家今天寻思着去太庙给祖宗上柱香,给陛下你祈福呢……” “对了,说到这里,哀家还比较好奇,是哪位神医有如此的医术,让陛下转危为安,我大明才能稳如泰山,哀家要重重的赏他,这太医都束手无措的病,陛下竟然好了,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孙太后这话说的很是诚意十足,那满含关怀之色的眼神更是犹如慈母一般和蔼可亲。 景泰帝朱祁钰却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算是上天的恩赐,能让朕这病情好转,这说明大明还有救!从当年朕登基为帝,到现在无一不在说明一点,朕的存在,就是为了拯救大明!” 说这话的时候,景泰帝朱祁钰看的是朱祁镇。 他怎么登基为帝,朱祁镇很清楚,就连孙太后也清楚。 当初,可没人希望他登基,甚至孙太后都暗中同蒙古那边联系,花费了巨资要赎回正统帝明英宗朱祁镇呢,甚至在大势难违的情况下,还强硬的立了朱见深为太子! 大家都是明白人,想到这里,都不由的看向朱见深。 朱见深本身就在那里看戏呢,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来点瓜子和汽水了,只是谁知道竟然就这么还引起了这三位大鳄的视线,做个好人,真是太难了。 很是有些尴尬的露出了一个天真无暇的笑容,朱见深就立马转身要走。 这个修罗场,远离! “皇兄也是好多年没有和母后相聚了,那南宫的墙也倒了,在修好之前,索性就先在这宫里住下,让朕也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 南宫的墙,倒了? 还修? 呵呵,还地主之谊,当年老子当地主之谊的时候,你还是邺王呢! 景泰帝朱祁钰说完,便站起身来,对着孙太后和太上皇帝朱祁镇一抱拳,继续说道:“母后、皇兄,你们慢慢叙旧,朕找深哥儿还有点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景泰帝朱祁钰走到一旁,牵起朱见深的小手,缓缓的走出去,在外面升起的朝阳中,拉长的身影竟然出奇的和谐,像极了父慈子孝的模样…… 这让太上皇帝朱祁镇很是吃味儿! 那是我儿子啊! 太上皇帝朱祁镇和盛装而立的孙太后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色—— 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家伙想干什么? 难道要把深哥儿过继给他?或者干脆再重立朱见深为太子? 这些当年在孙太后看来是自己最为英明之举的历史遗留问题,现在再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后悔! “母后……” “祁镇啊……”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对方,不愧是母子连心,然后又异口同声的问道:“以后还有机会么?” 还有机会么? 无论是孙太后还是朱祁镇都不敢说有,可人活着,不是总要有点念想? 而宫外夹道里行走的景泰帝朱祁钰和朱见深则是另外一副模样,无论是大太监兴安还是其他跟随的太监、禁军都离得远远的,只有两人缓缓的走在宫道之上! “你可看明白了?”景泰帝朱祁钰很是随意的问道。 朱见深的眼睛一转,思量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回禀叔叔,深儿一点都不明白!” “哈哈,你个小滑头!你跟朕说大道至简的时候,你那聪明劲儿呢?”景泰帝朱祁钰很是不在乎的一摆手继续说道:“朕这一次,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深哥儿,朕就是有些不明白,当初你是怎么会选择朕的?” “朕还废过你的太子之位!” “甚至还幽禁在南宫!” “你这一手啊……” “一石二鸟啊!” “朕和皇兄,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像两只打架的猴子?” 第16章 就这? 景泰帝朱祁钰是猴子么? 太上皇帝朱祁镇是猴子么? 如果要是的话,那也是齐天大神孙悟空般的存在,能够上天入地颠倒乾坤的存在。 比如现在,如果没有朱见深的介入,现在的皇帝和太上皇帝可能就要正好颠倒一下了。 但是即便是孙猴子,那也只是一只妖猴,本质上还是依旧跳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所以,朱见深真不敢说自己的确是有看戏的成分,毕竟,他现在一切出发点就是“苟”,稳住别浪,先看清楚形势,然后看看自己是不是主角! “朕知道你当初利用了朕的求生心切,但是你知道么,你当时犯了多大的忌讳,又冒了多大的险,朕倒是有些感激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做主答应你!” 景泰帝朱祁钰意气风发,就似乎当初自己刚刚登基为帝的时候,踌躇满志,野心勃勃! 我想要什么? 我想回去啊! 这里太危险了。 再说了,即便不回去,我想当皇帝,你退位么? 呵—— 男人的话…… 朱见深当然清楚现在的景泰帝朱祁钰比较激动,这么多年,第一次能够挺直腰杆的面对孙太后和朱祁镇,也让自己又度过了最大的一个危机,所以,他现在是激情许诺,未必就能作数。 等到他心情平复了之后,再看自己提的要求,如果有些过分的,他自然可以装作没这回事啊! “叔叔,我到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真说什么要求的话,能不能不要再把我们圈禁在南宫了……”朱见深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道。 毕竟,如果自己改变了夺门之变,却还是被禁锢在南宫之内,那他还能干什么? 真打算熬死了太上皇帝朱祁镇,然后自请出海下西洋? 景泰帝一愣,想了一下,才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要求还是……” 朱见深急忙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叔叔,这真的是我的想法,想来对叔叔您也是有好处的,一个在明处的敌人,他的一举一动您都能清楚的知道,这样岂不是能掌控一切,就像是这次,不让这些人跳出来,叔叔怎么知道这些人真正的立场呢……” 朱见深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心存疑虑的! 要知道夺门之变中,按理说最大的两大功臣是石亨和曹吉祥,可现在呢,两人竟然都没有冒出头! 这些人要是隐藏起来,以后说不定啥时候就反咬自己一口,毕竟,说到底,景泰帝朱祁钰是自己救得,这要是被太上皇帝朱祁镇知道了,那不得打死自己? 而且革命的本质其实是背叛!只有当你背叛了你的阶级,你才能造就自己的伟大! 想到这里,朱见深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了,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也许是被朱见深说服了,也许是想明白了什么,景泰帝朱祁钰点点头说道:“这个,朕可以答应你,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还有么……” 朱见深想了想,身为一个高贵的穿越者,他虽然没啥本事玩权谋,但是,做个富家翁,有吃有喝啥的,也在应有之中的事吧,于是他又试探的说道:“那要不叔叔再给我点田地,不要多了,两三百顷就够了养我们一家有吃有喝了,钱妈妈原来哭瞎了双眼,身体也不好……” 所谓的钱妈妈就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结发妻子,皇后钱氏;当年土木堡之变后,因为忧伤过度,哭伤了双眼,而后为了筹集叩门天子的“赎金”,竟然亲自纺织丝绸布匹进行售卖,终于熬坏了眼睛还有身体…… 这些景泰帝朱祁钰也是知道的,听到这里,沉重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这个,朕也可以答应你,这也是小事,还有么?” 还有么? 朱见深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仰起头,看向景泰帝朱祁钰。 什么意思? 这当我是什么人啊? 我是那种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么? “还有个事,就是,就是,也想请叔叔恩准……” 朱见深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太理直气壮,毕竟要求自己都提了俩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啊,但是想了想,既然叔叔都大方的表示了,那自己也不能不尊重老人家啊! 景泰帝朱祁钰也停住脚,认真的看向朱见深,沉声说道:“你说——” “就是那个叔叔,你看我现在也是沂王了,那能不能挑座大点的王府给我啊,我这一大家子,也不知道父皇还要给我生多少个弟弟妹妹,太小了,我这……” 朱见深的无奈的表情却一下子就把景泰帝朱祁钰给逗笑了。 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有几分张扬的一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放心,这事朕不会亏待你的,还能让你堂堂亲王,住的太寒酸不成?皇家丢不起那个人!” “不过,这也是小事,还有其他的么?朕这里说的一切要求!” “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呃,这是什么意思啊? 朱见深有些疑惑的看着景泰帝朱祁钰。 景泰帝朱祁钰别有意味的看着朱见深。 然后朱见深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朱见深的呼吸都微微有些喘,激动的看向景泰帝朱祁钰……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心里微微的起了波澜——这才对嘛,终于要暴露你真实的野心了吧? “叔叔,我想经商,搞点小东西去卖卖,还有我还研究过好多的小玩意,比如能炼出来神铁一般的宝钢,还有我还能制作出来玻璃,那可是比琉璃还清晰一百倍的东西,可漂亮了……” “对了,我还有个梦想,就是用一些石灰石炼制一些粉末,加水融合,凝固之后堪比城墙……” “对了,对了,叔叔,我还有个梦想,就是造出一些只需要烧煤就能运动的火车来,况且况且的跑,比牛马都快,载重多,不舍昼夜……” “对了,对了,叔叔,我还有个梦想……” “停,停,停!”景泰帝朱祁钰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前后之间竟然可以变化这么大,这是别人夺舍了换魂魄了么? 更加令他哭笑不得是,他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就这——” 对啊! 面对景泰帝朱祁钰的怀疑,朱见深很是不解,对啊,就这啊!这还不行么? 钢铁可是一个国家工业的基础! 水泥也是国家快速发展的建筑材料! 玻璃这个时候更是能赚大把大把的钱! 还有还有,还有托马斯的小火车,别看他况且况且的,冒黑烟,又是声音大,还得建铁轨,破坏风水什么的,但是这是他么工业革命的开端啊! 强国之基啊! 就这,你还看不起这? 你算老几啊! 再说了,穿越者不是都干这些事么:玻璃肥皂钢,蒸汽火枪炮,一手抓抢,一手抓粮,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剩下的就是暴人口了! 咋到我这里,就被人看不起呢? 朱见深有些忐忑不安,很有几分委屈的说道:“对啊,就这啊,叔叔,你可小瞧这些……” “闭嘴!”景泰帝朱祁钰甚至有些气急反怒的训斥道。 朱见深看到这叔叔是误会了,赶紧辩解的说道:“叔叔,你可不能跟那些腐儒似得,说这是奇技淫巧啊,您可能不知道,这些可都是大用天下的利器,甚至能带领我大明……” “我让你闭嘴!” 景泰帝朱祁钰这回甚至都直接用了“我”,伸手指着朱见深,张口就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气死朕了,你给我滚……” 朱见深脸上尴尬的一笑,急忙转身颠颠的跑过去,迎着万贞儿,一牵手,跑着穿过兴安还有其他太监以及禁军的身影,消失在大中午阳光满满的紫禁城宫道上。 “这个小家伙啊,是个小滑头!” 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展颜一笑,沉声的笑骂了一句。却不成想大太监兴安已经从后面跟上来,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的一眯,没有说什么! 走出了皇宫,朱见深和万贞儿却忽然站住了。 这一刻他们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 要知道现在的南宫反而是最棘手的地方,那些攻破了南宫城墙的禁军,大部分还守卫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徐有贞和张軏的行为已经被景泰帝悄无声息的给灭了,他们的心中盼望的还是明英宗复辟,他们飞黄腾达呢。 至于说皇宫,难道待在孙太后那里,继续看孙太后和明英宗朱祁镇母子俩的冷脸? 汪氏那里就更不能待了,要知道现在名义上的后宫之主是皇后杭氏。 “大姐,你说咱们现在去哪里好?” 朱见深有些无所谓的问着万贞儿,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万贞儿的心里早就麻爪儿了! 去哪里好呢? 该带着殿下去哪里好呢? 要知道,现在好歹也算是政变的后期,很乱的,要万一出了事,她百死不能赎其罪啊! 想了想,万贞儿看看日头,很是不把握的说道:“要不,咱们去京城第一酒楼先吃午饭,听说他们的菜,冠绝京师,甚至比御厨都好!” 嗯,朱见深连连点头,唯美食不可辜负啊! 可当他真的坐在二楼,装逼的没选雅间,而是大厅靠窗的地方,吃上第一口的时候,满脑子就一个字——what? 就这? 第17章 待老道给你算上一卦 这可是整个京城里最出名的酒楼,这菜就这水平? 但想想,虽然说食材都是最顶级的,最天然的,可在没有辣椒,没有味精鸡精,没有蚝油之类的调料之前,的确能让朱见深耳目为之一新的还真难。 尤其是经历《舌尖上的中国》洗礼之后,估计就算是满汉全席给他端上来也就只是感慨一句——这么多菜,可咋吃啊,都凉了就不好吃了! 果然,自己还是够土。 这可能是那一套土法书籍能走到自己的最根本原因吧。 放下筷子,朱见深默然的转头看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这京城的街道上似乎没有受到今早晨朝堂上的影响,虽然天气很冷,但依旧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毕竟,正月还没有过去,大家还都乘着这年气,依旧喜气洋洋呢。 朱见深没有说话,却是让万贞儿会错了意,还以为他在为景泰帝和太上皇帝之间的事而犯愁。毕竟现在看来,两人似乎是怼上了,可谁敢劝? 甚至就连万贞儿都能看得出来,今日早晨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 太上皇帝朱祁镇出现在皇宫,奇怪! 孙太后平白无故的盛装而行,奇怪! 还有景泰帝的态度,更是奇怪。 可是想想,景泰帝已经重病初愈,那是不是自家小主的担忧就没什么问题了?那些文官们想必又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劝景泰帝恩泽后宫! “深哥儿,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您应该高兴啊……” 面对万贞儿的劝慰,朱见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想问问自己这大姐,他哪里愁眉不展了?我哪里不高兴了? “大姐,你说这些普通人为什么这么幸福呢?” 朱见深没有回答万贞儿的问题,却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话题。 万贞儿一楞,没有回答,却听到旁边的桌子上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因为他们的卑微而已!渔夫只需要一天几十斤的鱼便能高兴,樵夫每天只需要百儿八十斤的柴火便能高兴,至于农夫,无非是吃饱饭而已,可如果要是换成打三公九卿,那就是国泰民安青史留名才能高兴,至于要是换成皇帝的话,即便是秦皇汉武唐太宗也都求过长生……” 说道这里,安仁一顿这才继续说道:“长生可求乎?自三皇五帝,成仙长生者可有?由此可见,人心不足才是你幸福不幸福的根本,那么这位小公子,你心有何求,贫道倒是可以给你算上一卦……” 朱见深这才看到自己旁边竟然坐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道士,一柄拂尘放在桌子上,一壶酒,一盘盐水蚕豆,竟然出奇的让人觉得很是有气度。 主要是对方说这么多话,都没有转身看他! 这让人觉得这很神秘高手啊! 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人? 朱见深很是惊喜,难道自己真的是主角? 不是起点孤儿院出身的人也能当主角? 不然很难解释自己还没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弥散呢,就有人来勾引自己的注意啦? 那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想了想,朱见深忽然眼前一亮,淡淡的说道:“我倒是也没什么求的,只是有几个比较卑微的想法。” “哦?那小公子你尽管说上一说,贫道洗耳恭听……”那道士倒是挺客气。 朱见深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愿大明的国土从东到西,从昼到夜,俱在太阳照耀下;我愿大明的战旗飘扬在每一片的土地之上,飘扬在每一片的海域之上;我愿大明的子民人人如龙……” “咳咳——” 那道士原本还很有气度的端起一杯清酒,还想着能以这小公子的人生诉求佐以下酒,然后指点一二,却没想这位小公子倒是气势恢宏,气象万千,甚至直接就以这般宏愿所产生的功德给震成内伤! 咳嗽着把嘴里,喉咙里的酒给吐出来,甚至还有一些从鼻孔里流出来,那道士狼狈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然后苦笑不得的说道:“小公子真是宏愿惊人,乃是胸有天下之人,贫道贸然打扰了,告辞……” 说完,站起身来,伸手拿起拂尘,挡着自己的脸,快速的就走下了楼梯。 朱见深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自己果然不是主角啊! 不是起点孤儿院出身的自己,大约就相当于太上皇帝明英宗朱祁镇和景泰帝明代宗朱祁钰的区别。虽然可能都活的很不错,但终究不是主角,人家又是正统,又是天命的,哪个不比景泰蓝要高贵? 想了想,朱见深还是觉得自己胸口这口闷气出不了,很想要大醉一场,便大声的喊起来:“小二,小二……” 这酒楼的小二本身就是察言观色的精英,朱见深和万贞儿的这一身打扮很明显就不知道哪个皇亲国戚勋贵甚至是阁老大学士的家里人出身,当然要好好的伺候,这听到叫,急忙上来,把毛巾往自己肩膀上一搭,连声应道:“小公子,小公子,小人在这里,您有什么吩咐?” 朱见深伸手指着那下楼的道士背影很是焦急的说道:“小二,那个道士没结账……” 那道士本身就差不多到了楼下,顶多也就剩三两步,却被朱见深这话说的,很是羞愧,一步失足,差点跌倒下面,好在修道之人一般身手都不错,一把抓住栏杆,这才稳住脚步。快走几步,离开朱见深的视线。 小二脸色一僵,回头看了一眼那倒是,这才又上前,很是隐秘的说道:“敢叫小公子,那位是武清侯石府上的人……” 道士? 武清侯石府? 石亨! 石亨豢养术士? 难道原本应该是主谋之一的石亨,这次没有参与夺门之变,是因为这个道士参破了其中的玄机,给石亨说了“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所以,石亨才躲过这一劫? 合着刚才他问我的话,那是考察我呢? 石亨要准备辅佐我? 那我刚才的回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我要不要跟上去,给他解释解释,或者给点随身的玉佩,让他帮我说点好话? 想到这里,朱见深猛然站起身来,很是焦急的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要向那位道长道歉去……” 第18章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万贞儿歉意的对着店小二欠了一下身,顺便扔下了一颗碎银子,然后急匆匆的去追赶朱见深了,带着一溜烟的香气。 刚才那一幕就如同是做梦一样,只剩下满桌子的酒菜还有自己怀里那一颗碎银子! “这——” 店小二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但是这桌子菜,不能浪费,我要打包…… “对了,小二,把我们那桌子菜送给对面街道角落里的小乞丐,顺便看看那人的亲人是死是活,要是死了的话,剩下的钱就帮着收敛一下……” 万贞儿又忽然回来,指着对面粮店旁边墙角的俩乞丐说道。 店小二连忙点头,然后走到窗户边上,高声喊道:“小雨点,过来一下,有个客官剩下一桌子酒菜说是给你,你过来取一下,顺便问问,你.妈还喘气不?” 那小乞丐仰起头,满是炭灰的脸上,满是冻疮,浑身衣服破烂,还有好多漏出来的地方显示出一些新旧伤痕,可身边他.妈妈的身上却裹着破旧的衣物被子之类的。 “熊二哥,我妈还好,您稍等,我马上就上去……” 万贞儿只是看了一眼对方那个小孩,似乎发现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深哥儿要说打包送给他呢? 只是交代完这些,她这才匆匆的下楼,正好遇到那个小孩,那小孩很是礼貌,出乎意料的作了一揖,俏声的说道:“小民雨化田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万贞儿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头看着朱见深快要消失的身影,急忙招呼跟在她身旁的一个禁军,急匆匆的追去。 对于朱见深来说,吃不完,打包,再正常不过了!在加上刚才看窗外的时候发现那个小乞丐对自己的母亲倒是很照顾,自己再冷,再饿,都只是规规矩矩的要饭,然后时不时帮助自己的母亲盖被子——好吧,其实是把破烂都盖好,省的透风不保暖而已。 心有所触而已。 正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而已!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 自己无论怎么追,那前面道士的背影竟然都不能拉近分毫,只能远远的,隐隐约约看到一抹青色的道袍…… 这是…… 难道自己真遇到了道衍、刘伯温、李沁、诸葛亮类似的神人?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就发热啊。虽然说自己穿越因为不敢确定是不是主角不敢乱动,苟住不浪,可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大能辅助自己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认为,自己其实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真的如同穿越历史小说那样,改变一下历史? 但是—— 夺门之变都没了,还有什么历史可言? 朱见深想到这里,心中猛然一惊,立在那里,后背一阵发凉! 对方是故意的! “深哥儿,你真要去武清侯石府啊……” 万贞儿在后面忽然提醒道。 朱见深这个时候才发现,前面赫然就是武清侯石亨的府邸,那硕大的两头石狮子分列两侧,威风凛凛,煞气四溢…… “这个时候,您不能轻易的去见朝中大臣,尤其是武清侯,他可是掌管着十团营呢……” 万贞儿的话让朱见深有些犹豫,事实上,从他的本意来说,他从来不当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以后的明宪宗成化皇帝,所以,很多时候行事的思维还是带着后世的诸多痕迹。 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去见石亨有多么的不妥! 可当万贞儿提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猛然的醒悟——石亨代表的是景泰帝的军权! 你这个时候去接触? 想干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很是温柔的低声说道:“深哥儿,奴婢刚才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那人是武清侯石亨将军的幕僚,叫仝寅,山西安邑人,是个术士,已经跟了大将军十多年了……” 仝寅? 这是谁啊? 没听说过啊! 看来也不是啥名人嘛。 朱见深施施然的离开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青色道袍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垂在身体一侧的左手却在快速的捻动,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只是没有人能听到什么清晰的话语。 许久之后,这人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武清侯府,对着旁边的门房问道:“东翁可曾下朝?” 老门房急忙起身很是恭敬的说道:“仝先生快请,大将军刚刚下朝,马上要走,方才还交代人去寻您呢……” 话都没有说完,老门房就只看到一个青色的道袍背影! “啧啧啧,不愧是仝先生啊,每次看到这仝先生走路都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瞎啊……” 老门房很是随意的说道,然后看了一眼依在旁边门口的铁枪,这才拿起一壶浊酒,在旁边的小炭炉上温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在大同的那些老兄弟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老老实实当你的门房还能善终,去了大同,别说你想升职,命都要扔哪里……” 仝寅的声音从院子里缥缈的传来,让老门房一阵的害怕,这人太可怕了点! 仝寅自然不会在意一个老门房的想法,径直去了书房,犹如正常人一样,推开门,走了进去。 石亨每次都有些怀疑这仝寅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不然为什么跟正常人一样,丝毫都看不出来瞎子的意思? “太上皇帝复辟没成!”石亨很是直接的说道,“当初你的卜卦不是说……” 仝寅轻轻的说道:“从曹公公派人联系你的时候,贫道就知道事不可为了。人力有时尽,天意命难违啊,东翁,潜龙在渊自然没有错,可错的是咱们会错了意!” “什么意思?”石亨的脸色很不好看! 要知道他跟曾经的明英宗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这几年的联系有点太密切了,这一次要不是临时接到景泰帝的秘旨,让他假意配合,他甚至真的就要拥立朱祁镇了! 自古以来都知道的,拥立之功大过天,可如果你拥错了呢? 那就是杀头灭门的大事!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意猫儿雄过虎,落坡凤凰不如鸡!” 仝寅淡淡的说道,然后扬起那紧闭的双眼看向石亨,脸色似笑非笑的说道:“敢问东翁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逊位的皇帝可还是真龙?” 第19章 我想让你做朕的太子 逊位的皇帝可还是真龙? 这句话犹如是黄钟大吕一般将石亨给镇住了! 石亨那尽显威严的四方脸这一刻更显的严肃,撸着自己那长长的胡须,虽然说他年岁也不小了,却还是黑黝黝的颜色,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他的年龄。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的阴影把瞎眼道人仝寅给笼罩起来。 石亨想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如果说当今的陛下就是当日的潜龙,想必先生应该知道这不现实。可如果说卦象里说的是潜龙代表的是太子,当今陛下可并龙脉,何来潜龙之说?” 瞎眼却跟明眼人一样的道人仝寅悄悄的从石亨的身影中挪出来,才轻轻的说道:“贫道刚刚试探了一下沂王……” “你——” 石亨顿时一愣,继而有些恐惧的说道:“先生害我啊!” 仝寅却轻笑了一声,缓缓的说道:“今日这般重要,为什么沂王还能出来闲逛?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沂王殿下心中有惑,心中烦躁却又不知该去往何处寻找答案!” 石亨也冷静下来,也是自己心虚才导致有些反应过大,不由的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上面那位他想,他看着呢!” 仝寅伸手一指天空不着边际的说道:“贫道猜测,上面那位想要沂王殿下明白一个道理……” “停,我不想听,我还有紧急军务,就先告辞先生,容后再叙!” 高大的石亨一摆手,抱拳说道,然后一转身,急匆匆的就带着门外的亲兵离开了书房,只剩下仝寅一个人站在书房内。 如果说这一刻的石亨是因为鸵鸟心态心虚的不想知道景泰帝的想法,那么这一刻的朱见深就真的是因为孔雀心态膨胀的不想让景泰帝猜到自己的真正的想法。 想想自己的那些不要求,无非就是要大房子,要钱,要地,要自由,唯独没有要一样——权力! 自己这是借鉴的当年王翦对秦始皇的策略啊。 自己虽然不是王翦,可他叔叔景泰帝也不是秦始皇啊! 所以,按理说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很快乐才对,可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不快乐呢?为什么感觉心情烦躁呢? 仅仅是因为历史上的夺门之变主谋石亨和曹吉祥没有参与今天的政变? 朱见深想了想,才发现——不,不是的这样的,其实是因为自己感觉了不受控!身为一个穿越者,在已知的历史大势前,改变一件它,这本身就是自己心里那超人一等的心态再作怪! 可当事情没有沿着自己的预想而随之变化的时候,他的心乱了! 比如按照他当初的剧本,就应该是景泰帝痊愈,明英宗在徐有贞、石亨和曹吉祥的辅佐下复辟进入奉先殿,这个时候,景泰帝一网打尽,然后再自己“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革除弊端,鼓励生产,发展科技,雄霸亚洲…… 但现在呢…… 似乎景泰帝在以一种超人的姿态告诉他——政治不是这么玩的! 那么再想想,当景泰帝说自己和哥哥是猴子的时候,自己那种矜持而又内敛,低调而又溢于言表的兴奋是不是更像是一只猴子? 我以为那徐有贞、石亨、曹吉祥、于谦等大臣们在第一层,自己亲爹太上皇帝朱祁镇在第二层,被自己救治了的景泰帝朱祁钰在第三层,而自己在第四层! 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在第五层。 如果要是这么算的,那是不是说没有被自己预案“一网打尽”的石亨和曹吉祥在第六层? 那特么还玩什么啊! 我还是个宝宝! “大姐,走,回去!” 朱见深既然已经想到这里,那自然是要去跟景泰帝朱祁钰交个心,爷俩有什么不能说,非得这么拐着别扭的来?您的敌人是您的亲哥哥,不是您的亲侄子啊! 万贞儿其实很担心的,虽然身边有很多禁军,但是毕竟这是白龙鱼服,真出了什么事,你让她怎么活? 听到了朱见深的话,万贞儿也是很高兴的说道:“小郎要回哪里去?现在的南宫,咱们怕是回不去了吧,那咱们……回皇城?” 朱见深点点头,沉声说道:“现在就算是咱们想回南宫,你觉得我那叔叔会允许么?” 万贞儿只是轻轻的撇了一下嘴,然后才招呼周围便衣的禁军打道回府! 不多时,朱见深重新回到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前,却发现自己的亲叔叔正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想离这里远远的,海阔天空么?” 朱见深却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想让你做朕的太子……” “那陛下您下旨就是了!” “我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坐太子!” 两人的对话让朱见深一时之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陛下,您正值当年,以后会有自己的皇子,找一个封太子就是了……” “难道,您还打算再废我一次?” “世间岂有三废三立的太子?” 朱见深说到这里,抬偷看着景泰帝朱祁钰几乎有些怒吼的说完。 景泰帝朱祁钰缓缓的低下头,伸出手,摸了一下朱见深的脑袋,缓缓的说道:“你终究还是有怨气的,只是朕不明白,如果你不救朕,今日.你依旧会是太子,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却不是疑问,而是命令的口气! 朱见深却是苦笑不得的回答:“因为他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第20章 你愿意帮叔叔么? 他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这话让景泰帝朱祁钰心中荡起了阵阵的涟漪,这话说的虽然简单,可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是不是好皇帝是你能评说的么? 自有史书来记载! 再说了,你什么水平啊,你就评价一个人不是一个好皇帝,这个人还是你爹,你得多清高自傲? “哦,那深哥儿怎么觉的皇兄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呢?那要是你这么说,朕倒是好奇了……” “朕算不算的一个好皇帝?” 朱见深的思维还没有被这个时代掰正,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带入到后世那种指点江山当年万户侯的状态,很是自然的说道:“咱们不吹不黑,你吧还算是个好皇帝,就是有时候吧……三观不正,容易被别人带偏……” 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意外,这小子真敢说啊! 可随即又疑惑的问道:“何为三观不正?” 呵呵,三观,这事放在后世都是烂大街的事,一点小事都能扯到你三观上,更何况是你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 于是朱见深从文官的态度到厂卫的遏制,从武备的重要性,到大明朝面对的内忧外患,总之一句话——你景泰帝是皇帝,不能太听那些文官们的话,那些文官每个好人!当然,武官也不咋地…… 于是朱见深又开始谈起了军校,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到黄埔军校,再到后来引领了亚非拉美等国军事潮流的国际庄陆指…… 当然,他还是把这些地方都以海的另一边有个国家叫兔子,兔子国有那么一段艰苦岁月称之为黑暗辫子朝,被外敌入侵,于是开始改革军事,成立了新军,然后是光头出现,再然后是兔子…… “好像东北的那些蛮夷就是带着辫子吧,据说他们称之自己是女真人?”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摸着下巴低声的说道。 呃…… 朱见深立马就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你跟一个皇帝谈论谁才是一个好皇帝,你以为你是太祖呢——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而且你还跟一个皇帝谈论要建军校,要政权从枪杆子里出,你这是大逆不道啊! 既然明白这些,朱见深立马就闭嘴,然后沉默不语! 低着头,一如当年游街公审的地主一样,任你说啥,我就是三缄其口,不再说话。 似乎是看出来朱见深的谨慎,景泰帝朱祁钰却有些要深究到底的意思,没有丝毫要转化话题的意思,而是继续步步紧逼的问道:“那么,深哥儿,既然你知道什么样是一个好皇帝,什么样不是一个好皇帝,那你能当一个好皇帝不?” 眼看着是耍赖也没用,只能是想了想才认真的说道,“我可能也做不好一个皇帝,我太喜欢想当然了,比如这次,要是我,怕是要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还有皇城如何进来的,叔叔你的病情如何传出去的,还有,为什么那些太医治不好您的病,以及……” 朱见深缓缓的摇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太幼稚了,在政治上,我还是个孩子,比不得……” “比不得我们老奸巨猾?哈哈……” 朱见深也是说道那里才停住嘴,只是没有想到景泰帝朱祁钰直接一语道破,很是尴尬! 景泰帝朱祁钰继续说道:“朕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 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沉声说道,“天下何人不是皇兄之臣?朕不过是监国篡位而已,不的正统,所以,如果真如同你想的那样,怕是这天下难有做官之人,这天下岂不是又要陷入暗无天日的动荡之中?” “大明可以亡,但不能亡于兄弟内斗!” “更何况,朕本身就是皇兄之臣,他虽然退位,可不代表就心甘情愿的退出这个舞台……” “所以,深哥儿,朕需要你的帮助!” “朕要你做太子,是为了这个大明朝,你愿意帮叔叔么?” . . . . ps:到这里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吧,是咱们把古人想简单了,至少我原本的打算的到这里,就不得不做这种改变,没办法,石亨、曹吉祥,于谦、明英宗,明代宗,孙太后,真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在这种情况下,主角想要一飞冲天,从此走上狂拽炫酷屌炸天的路子。 所以,主角还是得一点点,慢慢来…… 今天我再一次参加高考,有点小激动,数学没考好,我就先更这么多。 让我好好的捋捋剧情! 第21章 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为了大明? 帮叔叔?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足以会的奥斯卡影帝级奖项的男人,终于明白一句话——宁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当太子好么? 当然好! 可那得分人。 现在的朱见深当太子,当他二十九岁叔叔的太子,好么? 无非就是借助他的身份而已。 朱见深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叔叔,您知道的,我志不在此,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想拿我当枪? 要知道,我爸明英宗朱祁镇同学外站外行,内斗内行,再加上还有一个精通宫斗权谋的老佛爷孙太后,多少文武百官是人家当年的天子门生? 正如你自己说的那样——天下谁人不是太上皇之臣? 就因为我是他儿子,您就拿我当枪?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当初不救你呢! 真是良心大大滴坏了! “是不是后悔当初救我了?” 景泰帝朱祁钰似乎能看懂朱见深的内心想法,很是从容的说道:“事实上,从你打算救朕的那一刻,你心里就很清楚,朕和朕的皇兄只能保持相互之间的默契,一如这么多年来,他住他的南宫,朕当朕的皇帝!” “朝中大臣多私通南宫,难道朕真的不知道?” “整个朝堂之上,也就是于少保一个愣头青,其他人莫不是墙头草!” “深哥儿,你信不信,今天早朝的时候,如果坐在龙椅之上的是朕的皇兄,他们也会高呼万岁……” 呵呵,别说那些文武百官了,就算是你的于少保,在历史上遇到夺门之变后的朱祁镇还不是一样跪下山呼万岁? 朱见深依旧默然不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景泰帝让他在这个时候出宫,不禁交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他,这个北京城还在我朱祁钰的掌控之中,无论是石亨也好,无论是曹吉祥也好,他们都是在朕的指使下才能安然无恙。 即便是他们曾经想要投靠太上皇帝又怎么样? 朕只要不死,尔等尽皆为臣。 所以,朱见深,朕需要你当太子来缓和朕这一派系和皇兄那一派系的政治势力! “你为什么不愿意当这个太子呢?” 景泰帝朱祁钰最后也是挺无语的,好话歹话说了个遍,人家就是油盐不进。要不是为了安稳现在这个局势,徐徐图之,他堂堂大明王朝的皇帝,又是眼前这个小兔崽子的叔叔,怎么可能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朱见深想了想,低声的说道:“我怕最后性命不保!” “怎么可能,皇兄作证,朕怎么可能干那事?再说了,上回不是也没……” 景泰帝朱祁钰说道这里,顿时停住了话,毕竟,上次废人家朱见深的太子之位,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为了这事能通过内阁,自己堂堂一个皇帝还向大臣们行贿,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朱祁钰说理的地方? “陛下,您才二十九啊!” 朱见深语气沉重的说道:“叔叔,我不想做赵德昭!” 赵德昭,宋太祖赵匡胤的二儿子,在宋太宗赵光义登基为帝之后,还曾陪着高粱河车神一起北伐过,最后因为赵光义的一些话,自刎而死。 景泰帝朱祁钰脸色一变,沉吟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朕可以颁下诏书,赐下丹书铁券,甚至可以在太庙之中对天发誓……” 朱见深却直接反驳说道:“我说皇叔啊,您这是何苦呢?为什么非得是我,我那些兄弟不也有很多么?您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再说了,你说的那些玩意儿,您信不……” “当年咱们太祖高皇帝可没少批发那玩意啊!” “结果呢……” 朱见深没有继续说,因为他发现自己叔叔、当今的皇帝朱祁钰同学的脸色已经变黑,黑里面还透着一股,紫不溜的… 毕竟,当面揭自家老祖宗的底,还是当着长辈的面,这就有点过分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叔叔,我的意思是玩政治的心都黑……” 朱见深急忙解释道,只是越解释,越让人感到苦笑不得。 毕竟,对于朱见深来说,对于皇权、皇帝还是缺乏敬畏,他一直担忧的只是小命,他的出发点也都是苟住,猥琐发育而已,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条件好点的再来个三妻四妾,生而五六七八个孩子,儿孙满堂,这就算是完美的一生了。 一如大明朝那些养猪的王爷们。 千万别让我当皇帝,看看后世人家大清编撰的明史上,大明朝的皇帝有一个好人么? 再后来…… 所以,朱见深打心底里就不想当皇帝,包括救治景泰帝朱祁钰,也是为了能让他响应国家的号召,赶紧生孩子,二胎三胎乃至后世子孙,无穷匮也。 既然越说越错,朱见深索性不在说话。 景泰帝朱祁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都不说话,反倒是让场面忽然变得安静。 突然变安静很容易,可如果要打破这个安静却很难。 事实上,对于景泰帝朱祁钰来说,只是册封个太子,只要他愿意,整个朝堂上大家绝对都赞同,原本也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但如果要让朱见深配合他,清洗整个大明朝朝堂,这件事却不是只有一个太子的名头就能完成的。 他需要的是朱见深参与其中来,顶替自己的皇兄在政治上的地位。 可偏偏眼前这个小家伙油盐不进! 历史上多少人抢着当太子?怎么到他这里,世界就变了呢! 越想越觉得生气,景泰帝朱祁钰索性一摆衣袖,转身就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哪里都不许去,明早就会有人来伺候你穿戴好,给朕去朝堂上站着,从明天起,你就朕的太子了,再多矫情一句,朕就打你屁股!” 景泰帝朱祁钰是走了,只剩下朱见深有些委屈的看着从外面急匆匆赶过来的万贞儿,嘟着嘴说道:“大姐,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啊,咋他们都想让我当太子啊……” “他们都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我么……” “我真不想当什么太子,当什么皇帝啊……” 第22章 我的东宫呢…… 不想当太子? 不想当皇帝? 万贞儿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朱见深,当然她知道,眼前这个小男人其实就正如他说的那样,一点都不想当皇帝,可——那又如何?你是正统皇帝的儿子,是宣德皇帝的孙子,更是几度的太子,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你的命运? 轻轻的把朱见深搂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心胸去温暖朱见深那委屈的心灵,轻轻的说道:“小郎,不就是太子么,咱又不是没当过,怕什么啊……” 怕什么? 朱见深的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回跟原来的能一样么? 原来的他可以不管不顾,只需要当一个吉祥物,乖宝宝就好了,但这次,他是要当枪啊! 怕倒是不怕,只是…… 唉,想了半天,朱见深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一个皇帝,当他想要办成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大约就有了一般的成功率,可如果要是大臣们也这么想的话,这事大约就能成! 现在恰恰是如此。 慢慢的,朱见深就迷糊起来,很是香甜的睡觉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身大礼之服的朱见深站在朝堂之上,景泰帝朱祁钰立于御台之上,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沉声说道:“兴安……” 大太监兴安往前一站,朗声念道“万岁爷欲册立太上皇长子为皇太子,诸位可有条陈异议?” 诸位大臣,无人说话。 毕竟再此之前,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甚至已经让商辂都起草好了奏章,但这个时候,显然是不能说话的。 毕竟,那个时候眼前的这位主儿,病重呢。 现在人家春秋鼎盛却要立太子,这事透着股蹊跷。 再说了,昨天的事,大家心里可都泛着低估呢…… 见到所有的人都没有言语,景泰帝朱祁钰笑了笑,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兴安说道:“念吧……” 兴安这才从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缓缓打开,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太上皇长子朱见深,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这—— 圣旨都拟好了? 您这么着急么? 内阁的吏部尚书王文、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于谦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整个时候王文往前一站,朗声说道:“陛下,还没用印呢?” 这话说的是委婉,可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这事还没过内阁呢?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缓缓的说道:“那就用印吧,怎么,王爱卿还要什么异议?” 王文能说什么? 只能无奈的退回去,看向兵部尚书于谦。 于谦却沉默不言。 景泰帝朱祁钰却笑了起来,缓缓的说道:“太子啊,你上前来,朕为你介绍几位老师……” “这位是太子太师王文……” “这位是太子太师胡淡……” “这位是太子太傅陈循……” “这位是太子太傅高谷……” “这位是太子太傅于谦……” “这位是太子太保何文渊……” 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些大臣,心中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好像应该还是上一位太子朱见济的太师、太傅、太保吧? 现在又给他了? 您老就不怕水土不服? 又或者您老就没点其他人了? 就这,我特么还想着组建自己的班底? 我想啥呢! 一一施礼之后,朱见深开始听着诸位大臣讨论自己的册封大典,可是他心里却在琢磨一个问题,我都太子了,我的太子妃……呃,错了,是我的东宫呢? 听着这些人再为一个小小的什么官在争夺,什么授册宝官,什么读册宝官,什么捧进册宝官,什么受册宝官内使、舁册宝亭内官,还有什么承制官、宣制官、赞礼官…… 都是些无趣的话题。 许久之后朱见深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心中不由的感慨,这真是形式主义的典范了。 又过了许久,朱见深依旧没有听到,实在忍不住的小声说道:“叔叔,叔叔,我都太子了,我的东宫在哪里啊……” 原本声音不大! 可这里是奉先殿啊!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讨论,一致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朱见深,心中都在琢磨一个问题—— 历史上,被册封的太子,担心自己的住处,这怕是第一个了吧? 第23章 我要不要叫你爹啊? 上学。大明朝对于天使的策略时间其实是很隆重的,所以。大明朝册立一个太子哪有那么简单,前前后后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景泰帝朱祁钰并不一定说还没有还没有考虑到。朱见深居住的问题了。太子住哪里? 当然是东宫了,可东宫在哪里? 内阁的诸位大臣看了看,然后都看向景泰帝朱祁钰,因为这个事别人还真不好说别的! 毕竟,朱见深虽然是太子,年岁还小,按理说是应该可以住皇宫内,但是他不是景泰帝朱祁钰的亲儿子啊! 景泰帝朱祁钰其实真没想这个问题,因为至少还有好几天呢,大明朝册立太子其实是很隆重的,从建文帝朱允文,到朱瞻基,哪一个不是当成国家大事,毕竟这代表了国家的传承! 所以按理说朱见深在皇宫内还能住好几天,不单单是朱见深,就连太上皇帝朱祁镇,他都不想让其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现在的朱见深提出这个话题,景泰帝朱祁钰有些措不及防,但片刻之后就问道:“深哥儿,你想要什么的地方啊?” 皮球又踢回了朱见深这边。 一个回答不好,这就是大事故啊。 说不定这个太子就没了。 内阁吏部尚书王文,兵部尚书于谦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朱见深。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一点,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景泰帝和太上皇的矛盾,能缓和这个矛盾的只有朱见深! 毕竟朱见深好歹也当过太子!而且还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儿子。 于情于理都没话说! 但是,你能说朱见深的太子位就稳固了? 要真稳固了,那昨天太上皇帝出现在皇宫,徐有贞那些人怎么会被处理,而且谁也没想到王骥、许彬竟然就真的致仕了! 说白了,现在就算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真的复辟了,大家也只能认了! 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为人—— 呵呵,内阁的这些大臣可没人真能看眼里! 相比较,朱见深还是可以调教的范畴啊。 朱见深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想的其实很简单,毕竟自己只是代理一段时间,等人家皇叔景泰帝朱祁钰生了孩子,自己不还得被废? 重要的是要自己能捞到实际实在在的好处! 想了想了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第一啊,我希望我的东宫在皇城外,皇城内的规矩太多,我可能守不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太子啊! 国本! 你说你说你守不住规矩,你想干啥? 但是大家也没说别的,毕竟,皇帝和太子的矛盾比太子和大臣们的大多了。 景泰帝朱祁钰还年轻,太子分的可是皇帝的权威! 景泰帝朱祁钰倒是点点头,眼前这个小兔崽子可不像是能守规矩的人。 看到了景泰帝朱祁钰同意,朱见深“嘿嘿”一笑,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第二嘛,我得东宫最好大,足够大,我这人吧,喜欢大屋子……” 大屋子? 问世间,大明朝还有比皇城再大的屋子? 这一点,有点张扬了啊!内阁的人都是老狐狸,这个时候自然想的多! 不过,景泰帝朱祁钰倒是没生气,点点头,便说道:“还有么?” 朱见深看了一下四周,试探的弱弱的问道:“那个,我要不要改口叫你父皇吧?” 第24章 我要不要叫你爹啊?(续) 叫不叫父皇,这里面代表着两个概念,也就是朱见深继不继统的问题。 一如后世《明史》中记载的“大礼议”,这是一个继嗣、继统之争,更是整个大明朝的政局洗礼,这其中产生的影响,对于大明朝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可现在还没有武宗也没有世宗,所以,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清楚,这个问题一旦展开,将会引爆一个何等的大雷。 其对大明朝政坛的伤害,不亚于“裸贷”对于p2p的伤害。 继嗣还是继统? 朱见深如果被封为皇太子的话,那么按照朱见深所说的,可能他就要叫景泰帝朱祁钰为父皇,儿因为朱景泰帝朱祁钰没有儿子,那么这个朱见深很有可能就算是入继大统! 但是朱见深的父亲却是景泰帝朱祁钰的哥哥,更是现在的太上皇帝,也是曾经的正统帝…… 这么一来,这里面的关系就大了去了! 虽然说,绕来绕去很复杂,可实际上朱见深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想搞明白一个问题——自己的亲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同志有没有真的把他当太子! 有没有以后再换成自己亲儿子的想法! 景泰帝朱祁钰脸色古怪的一笑,说真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片刻之后他才说道:“叫什么父皇啊,皇兄还在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就停住了嘴。 整个朝堂上,内阁的那几位大佬,这个时候也忽然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继嗣不继嗣? 继统不继统? 既然继统,那么如何不继嗣? 既然继嗣,那么又如何继统? …… 好难啊! 如果,如果说,皇兄太上皇朱祁镇驾崩了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开始不可抑制的在诸位大臣的心里开始弥散…… 景泰帝朱祁钰微微一皱眉,急忙转化话题的说道:“深哥儿说道你的太子东宫,要地方大,要在皇城外,朕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选择,不知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可以一同商议一下!” 朱见深了然的点点头,很是兴奋的问道:“哪里?” 要知道,既然景泰帝朱祁钰说这话,那地方定然是不错的,而且地位还不低,再加上地方大,这要是能住下,落下根,应该算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了吧? 不用问,肯定是二环以里,更重要的是,咱是皇族,皇太子,那正黄旗的野猪皮的爷爷都还是自家的奴才呢…… 嗯,想想挺美的! 景泰帝朱祁钰微微一笑,轻轻的说道:“南宫!” 南宫? 几乎就在景泰帝朱祁钰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朱见深就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以自己皇太子的名字占据南宫,那才能使得太上皇帝朱祁镇居住在皇宫之内,顺理成章。 更是可以以母慈子孝,让孙太后和太上皇朱祁镇居住一起,方便一起监视。 兵部尚书于谦是一个倔老头,又认死理,谁也没有想到,这回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说道:“陛下所说甚是,这南宫始建于太宗永乐年间,称之为东苑,与皇城同龄。曾是洪庆宫一部分,而且当年太宗特意在这里为章皇帝建了皇太孙宫,先帝宣宗章皇帝登基以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无论是其规格还是地位,都足够用来作为皇太子的东宫之所,臣附议!” 吏部尚书王直更是直接点头,轻声的说道:“臣附议!” 对于王直来说,只要是景泰帝身体安好,又能有个太子国本安稳,那就最好,至于是不是朱见深,又或者是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再加上,如果真的是南宫的话,这样省钱啊! 说道省钱,那作为户部尚书的陈循更是没有二话,再加上要复立朱见深本身就是他有参与,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反驳,“臣附议。” 礼部尚书胡濙这个时候就更不会节外生枝,拱手肃立,“臣附议……” 大佬们一表态,其他人自然当然不敢唱反调,参加朝议的八九十位大臣这个时候也都躬身肃立,“臣等附议……” 景泰帝朱祁钰心满意足的笑着点点头,缓缓的说到:“就这样吧,深哥儿,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好啦! 南宫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这应该算是最大的成就了吧。 嗯,从今天起,我就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我是一个老北京人了! 大明皇族,生在龙旗在,长在皇城中,头上有通天纹…… 呃,这个真没有! 朱见深乐得就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连连点头! 这要放在后世,别说是二环以里的房子了,就算是丰台西山的一套房子,谁要给一套,对着狗喊声爸爸都行! 要不,我就从心了,叫你一声爸爸得了! 朱见深心里暗自正乐,却没有留意朝堂上的气氛却阴沉了几分…… 第25章 太子妃? 朱见深喜提老北京二环以内大宅子一套,喜滋滋的去做“老北京人”了,至于朝堂上则开启了有些诡异的沉默…… 当然朝堂上的诡异氛围丝毫影响不了朱见深的心情。 一路哼着小曲,就重新来到南宫——不,应该叫太子东宫了! 望着那个大门旁边被推到一段的宫墙,朱见深笑着说道:“大姐,你说徐有贞他们当初是怎么想的?我可不相信他们在南宫没人?就宫里的这些太监,呵呵……” 朱见深没有细说。 万贞儿倒是有些尴尬的一笑,认真的说道:“小郎,我真的不是有意……” 朱见深却是摆摆手,一边往里面一走一边说道:“大姐,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你从孙太后的宫里走出来,这我清楚,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只是有些好奇,我那父皇在这些太监中的影响力真有那么大?” “这不科学啊!” “科学?”万贞儿有些听不懂朱见深的话,疑惑的问道:“小郎,什么叫科学啊?” 朱见深有些讪讪的一笑,顿了顿解释道:“就是这不合理啊!” “我父皇都已经退位八年了,一直又在这南宫,现在的皇帝可是我那皇叔啊,那些太监不是说自认钱财和权力么?我父皇这个可只是一种飞黄腾达的可能,但我皇叔哪里可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啊!” 万贞儿却是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小郎,您可能忘记了,当今万岁爷可是不喜欢太监干政呢,而且极力压制太监们的权力,您看看曹吉祥、兴安、金英还有刘永诚,这些人可能有什么地位可言?” 朱见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太监内官和厂卫特务系统是景泰帝压制对象,不知道是因为受了王振的刺激,还是因为文官们对他的影响。 可的确在很多事上,身为皇帝,你又少不了! 就算是到了后世兔子的时代,不也一样有国安,军情上有总参的某部,还有外交部的一些,以及有关部门…… 朱见深一边思考一边念叨着在南宫里转悠。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话,万贞儿想了一会,才试探的想要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终于她鼓起勇气的说道:“其实,小郎,咱们这太子东宫也应该可以进一批自己的太监,从小培养……” 朱见深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却看到前面急匆匆的一个雍容华贵长相俊丽的少妇——他的亲妈周氏。 朱见深苦笑了一声,无奈的迎上去,很深恭敬的一躬身拜道:“孩儿朱见深拜见娘亲!” 周氏是他的生母,而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皇后钱氏是他的嫡母,甚至因为性格的原因,朱见深与钱氏的关系更好! 朱见深也是无奈,自己跟生母关系不好,却与嫡母关系更好,自己与亲爹关系不好,却与叔叔关系不错,这难道是他的错? 虽然现在他外在的表现是一个孩子,可实际上他的心志却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接受过社会主义九年义务教育的五有青年! 三观在那里摆着呢! 他实在受不了自己生母周氏的那种嘴脸…… “深哥儿啊,听说当今陛下要立你为太子?”周氏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连声却是急切的问道。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竟然这么快? 朱见深苦笑着说道:“娘亲想什么孩子心里知道,可是娘亲忘记了孩儿是怎么被废的嘛?我那皇叔才二十九岁啊!不过是应急之选而已……” 听到这里,周氏很是失望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才紧张的说道,“你父皇怎么样?昨晚有几个大臣匆匆退到宫墙,迎了他去……” “娘亲!” 朱见深忽然直接打断周氏的话,一边伸手抱过自己的弟弟朱见泽,一边说道:“那宫墙是忽然倒塌的,父皇是因为皇叔担心安全,也是孙太后想要见父皇,所以接过去的!” 说完,这些才继续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逗着朱见泽笑,回过头说道:“这事我还要跟皇后娘娘去说一声,娘亲还是先回宫吧,估计可能你们要跟着父皇去皇城内居住一段时间……” “皇城?” 周氏一惊呼,然后很是高兴的说道:“我们要回去皇城了么?终于不用在这种地方生活了……” 唉…… 朱见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怎么有这么一个亲娘啊! 目光短浅不说,还没一点脑子! 当然,如果说周氏真有脑子的话,他也不会跟自己的亲娘闹得关系这么不好! “深哥儿,你又跟你娘闹脾气了……” 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皇后钱氏一边纺纱,一面转过头,眯着眼睛,微微看到他的身影,笑着说道:“你怎么就不能说清楚呢,每次都生闷气,至于么?” 朱见深一边抱着自己的弟弟一边苦笑着说道:“母后,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那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想的挺美,也不动动脑子……” “有你这么说你娘的么?你这孩子……” 钱氏的眼睛早就坏了,所以依旧半闭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父皇的事,没成功吧?” 朱见深点点头,忽然想起来钱氏看不清楚东西,连忙应了一声,“嗯!” 钱氏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小叔子他才二十九,就算是偶感风寒,又怎么可能会出什么大事?本宫从一开始就怀疑这是一个局,不然,这满朝的文武大臣,怎么可能轮到武清侯?王直、胡濙、陈循乃至王文还有于谦哪个不比他合适?” “还不是因为石亨掌管十团营,能够保密!” “那些传递信息的太监们,能成什么事。要真的能成事,咱们能落得如此地步?” 朱见深只得连连点头,他敢说什么?当然,朱见深不见的就反驳,毕竟现在来看,石亨真的是景泰帝的人,而且现在看来,还真的就是一个局…… 钱氏倒是也没有啰嗦许多,只是话题一换,低声的说道:“既然你这要重立太子了,那本宫还真的开始琢磨一下为你挑选一下太子妃的事宜了,只是本宫这多年不曾走动,谁家的女子多大了性情如何容貌什么的,倒是一无所知,这还得好好筹划一番啊……” 太子妃? 我才十岁啊! 是不是有点早啊? . ps:老婆热伤风了,正在输液,陪护中,刚才差点没注意打过了,吓死我了,所以,更新就差几分钟,对不起,明天补上 第26章 爷俩各有各的感触 浑身一颤,一个激灵,朱见深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自己的太子妃不会叫张芃芃啊! 要真这么搞,那自己果然就不是主角,这也不是男频穿越历史,而是女频古言权谋,而且还是大女主啊! 可是—— 自己到底是知难而上呢,还是知难而退呢? 又或者等到自己登基之后,忽然出来个异常牛逼的太师,有个闺女要嫁自己当皇后,然后自己一气之下割了,哦,割之前掉下来个天女叫什么李福珠…… 我:寡人是不会娶你的,若逼寡人娶你,寡人宁愿一死! 太师之女:如果圣上升天,青儿愿与圣上同陵而葬! 我:你竟如此咄咄逼人,寡人唯有去了这秽根…… 呃,好疼! 那自己就够悲催啦! 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朱见深讪讪的说道:“这个,这个,还早吧,要不咱们再等等看……” “等啥,等你再被废?”钱氏很是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乘着现在你还是太子,说不定能挑个好姑娘,这样至少等你真的被废了,也能依靠人家的家世什么的保住一条命或者一世富贵,不然,本宫都懒得张罗……” 朱见深默然以对! 钱氏说得对,事实上如果不是钱氏为了他着想的心思,单纯的太子妃,无数的人能够住得了主,比如皇宫的那位孙太后,比如那位有些嚣张跋扈的皇后杭氏,甚至就连太上皇朱祁镇和景泰帝朱祁钰都有可能! 包括朱见深的亲生母亲——太上皇帝朱祁镇的贵妃周氏,都有可能处于各种目的给他安排一个太子妃! 唯独只有两个认不会掺杂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为了他好,那就是自己亲爹太上皇帝朱祁镇的皇后钱氏和景泰帝朱祁钰的废后汪氏! “好吧……” 朱见深只得认命,但是想想虽然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结婚娶妻都挺早的,但是也不可能早到给自己十岁的孩子找女人啊,除非是童养媳! 呃—— 朱见深看了身边面露愁容的万贞儿,似乎,好像,自己已经有个童养媳了啊! 告辞了钱皇后之后,朱见深一边在南宫中转悠,一边内心开始规划,这里做什么什么化学实验室,那里做物理实验室,一边做会议室,另外一边还要弄个大的阶梯教室,嗯,对了,还要用有个大广场——呃,如果演兵的校场算是广场的话! 嗯,宫墙还得加高,加厚啊! 对了,还有地下室…… 要不,把地下通道也一起整了? 那自己还缺一个建筑队啊,还有钢筋,混凝土,水泥…… 朱见深苦笑着说道:“大姐,我觉得我真是……啥也不是!” 万贞儿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小郎的弟弟朱见泽,心中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 大明王朝的太子,啥也不是? 也就是万贞儿不知道后世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凡尔赛”,当然现在的凡尔赛连那个最初的两层红砖小楼都没建呢。 看了一眼四周跟着的太监和宫女,万贞儿还是规规矩矩的说道:“深哥儿为什么这么想呢?您可金贵着呢,这普天之下,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大明的皇太子,怎么可能啥也不……” 朱见深却是苦笑着说道:“我想做很多事,可是我一没钱,二没人,就连下面给我做事的人都没有,而且我还不能拉队伍……” 小手一挥,颇有几分太祖站立城门上的感觉,朱见深轻轻的说道:“大姐你看,这南宫,我打算把它建成北京城副中心,要成为科技创新中心,经济中心,政治……” 呃,算了! 虽然自己是太子,但这个政治中心有点僭越了! 虽然不懂什么叫“科技创新中心”,什么叫“经济中心”,也不知道“政治”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万贞儿认定“小郎”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天,自然不会反驳。 万贞儿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个“小男人”,顺便看了一眼怀里似乎因为饿而开始闹腾起来的朱见泽,很是温柔的说道:“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深哥儿准备先从什么开始啊?” “玻璃!” 朱见深气吞万里如虎的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因为抄袭多少穿越前辈的初始路线而惭愧! 多少穿越大佬都是靠着玻璃发家的,自己身为太子,搞这个难道还能比他们差? 咱起步就得高! 必须上平板玻璃,而且是上来就是大块的,这玩意儿要是送到西欧,那还不得想要白银要白银,想要黄金要黄金…… 脑海中,意识轻轻的掀开《怎样建简易窑平板玻璃工厂》和《新建平板玻璃工厂的生产准备工作》…… 过了以后,朱见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草率了! 什么煤气发生器,什么耐火砖,什么退火窑,还有助溶剂的高品质萤石,以及超大件铁器的熔铸台…… 这些,他都没有! 好在现在也不需要就完全透明的,想想五六十年代那种小块的淡绿色玻璃也可以…… 反正不用使用煤气,用木炭就行。 嗯,就这么干。 果然,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 做人不能太狂妄啊! 朱见深的感悟却正好和他叔叔景泰帝朱祁钰相反,这位皇帝这个时候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温柔了,以至于让他们都忘记了一点,朕特么的是皇帝啊! 看看眼前这几位,内阁首辅的老天官王直,现任的吏部尚书王文、户部尚书陈循、兵部尚书于谦,礼部尚书胡濙,当然还有一位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的兵部左侍郎,左春坊大学士兼太常卿商辂,以及其他几位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的,都不发一言! 同样的,这几位大明朝的重臣们坐在御书房内,望着景泰帝朱祁钰,默然不语,都在思索着刚才朝堂上崭露端倪的大问题。 朱见深这个太子到底怎么立? 事实上,几人的心里都萌生出一个他们想想都后怕的想法——太上皇朱祁镇要是驾崩了多好。 “说说吧……” 第27章 您说说呗 景泰帝朱祁钰打破了宁静,可其他人丝毫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谁又不傻,这么大的问题,谁敢就说自己今天的发言等到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祸事的根由?谁不是当年太上皇拉起来,货真身受太上皇皇恩的人?谁又能说得清以后景泰帝不会再有个自己的儿子,然后又想废立太子? 就算是你从景泰帝的想法出发,设计好套路,可万一景泰帝忽然驾鹤西去,人家太子顺利登基? 你怎么办? 商辂虽然是景泰帝的心腹,可资历浅,职位低,于是他看向了礼部尚书胡濙,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确——您老人家是五朝元老,又是礼部尚书,您说说呗? 礼部尚书胡濙心想我怎么干五朝元老的,不就是靠的谨慎?这事我怎么说,我哪里知道景泰帝的心思啊,于是他便看向户部尚书陈循,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调侃——你好歹也做过景泰帝的首辅,又是中立人士,您说说呗? 陈循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中立的意思是啥个意思,您老油条不清楚,还不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不对,是不敢得罪么,这个事您让我说,我说啥,不是还有头铁的么?于是他看向大明头铁の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北京保卫战首义·权臣兵部尚书于谦—— 可是于谦或许因为前一段时间病重,今天显得异常疲惫,竟然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我屮艸芔茻! 你不讲武德啊! 于是陈循很是可怜巴巴的看向一旁的王文! 陈循:您老现在可是大拿呢,而且还是坚定的景泰吹,前一段时间您还要说立襄王之子当太子呢,现在就看您了!您说说呗? 王文能说啥,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把襄王之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可你们不同意啊,尤其是那个五朝元老礼部尚书胡濙同学说啥——就算是死,也得立宣宗章皇帝一脉! 都是太宗文皇帝的血脉,还没出五服呢,咋就让你说的跟我要阴谋篡位似的。 不过要真的说阴谋篡位,怕是驴……呃,是于谦更有嫌疑吧! 王文虽然是景泰吹,可是,这里他也不敢说别的,没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位马上就要驾鹤西去,却马上了十几年的老天官,老首辅——抑庵先生王直王行俭! 王直是谁? 可以说景泰帝最为依靠的内阁重臣,仅次于于谦! 但是于谦对于景泰帝和正统帝之间的家事却是不言一字在,这让景泰帝和于谦的关系一度很紧张。 所以在于谦、王文都不发一言的前提下,老天官王直一捋自己早已经全白的胡子,缓缓的说道:“陛下,此乃皇家之家事,我等不知该如何说于陛下听!” 家事? 皇帝家有家事? 扯什么蛋,你真是老了啊! 陈循的心里那叫一个鄙视,还想着两边骑墙呢? 现在是继统还是继嗣啊! 可是陈循不能说啊,虽然说他资格够老,为人也谦逊!可是原来在景泰帝征询是不是要复立朱见深的时候,他说了句“既然都已经废了,那就这样”的话。 他承认,他当时只是依着景泰帝的想法,顺口说了这么一句,真的,天地良心啊,他可一点都没有其他的想法啊…… 事实上,这种事礼部尚书胡濙最有发言权!在王直这个老滑头……呃,老阁臣推诿了之后,大约除了正在“睡觉”的于谦,最能说话的也就是他了。 毕竟人家胡濙历仕六朝,前后近六十年,为人节俭宽厚,喜怒不形于色,大家私底下都称之为大明的文彦博,更重要的是,这人——他守礼! 礼部尚书,这事不正是在你的专业范围之内,专业对口啊! 只是,在很多问题上,这人的意见让景泰帝很为难。比如曾经对于正统帝的维护上! 所以,景泰帝朱祁钰的目光也在表明一个态度——老子,呃,是朕,要你站队。 无论你再犟,只要朕一日不死,尔等终究为臣! 胡濙只是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景泰帝朱祁钰,淡淡的说道:“景泰元年,陛下册立沂王殿下为太子的时候,不也和现在一样么?” 一样么? 景泰帝朱祁钰很想“tui”这个老家伙一口,然后问他一句,现在哪年了! 那个时候自己能登基成为皇帝就是天下掉下来的最大馅饼,至于谁当太子,那还不是怎么说都行么,就算是皇帝,朕特么当年还说只是代掌呢,你咋不说按照当初老子说的话,现在我就该把皇位让给皇兄呢? 除了一把年纪,啥也不是! 这一刻,景泰帝朱祁钰忽然有一种迫切的想法——改组内阁! 一个不能贯彻自己意志的内阁,要来何用? 无奈之下景泰帝朱祁钰只得把所有的希望都蕴含在自己的目光中,投向了商辂! 商辂能说啥! 这里这些大佬都不说,我能咋说? 于是,君臣之间开启了静音模式! 因为大家都知道,大明朝太上皇帝朱祁镇的影响力很深很深,可现在的皇帝终究是景泰帝,俩人是亲兄弟,景泰帝没有儿子,过继一个是最好的办法! 但,太上皇帝朱祁镇会同意么? 显然,以前人家就不同意,昨天人家肯定更不同意,或许以后人家还会有昨天的想法,谁能说得明白呢? 如果换个皇帝,可能太上皇帝朱祁镇早就驾崩了,也不至于还有这么多事。 可人家景泰帝就这样的人,太上皇帝朱祁镇不但活的好好的,还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这兄友弟恭的,谁敢说别的! 那你让我们怎么办? 这些大臣们你要说让他们处理国家大事,那没二话,文官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青史留名的事,谁不想干! 可你要是说道这个叔叔立大哥家的儿子当太子,又有其他想法,不想让人家过继过来…… 你这当那个啥,让我们给你立牌坊? 你把我们当成啥了! 再说了,我们也要脸的好不好!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可这些人不上道,他也是无奈,只能用三分委屈,三分讨好,三分愧疚,带着一份希冀的神情看向他的“挚爱”——大明朝的德才担当于谦于大太子,呃,是于少保! “于少保,您说说呗……” 第28章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气盛…… 这一刻于谦真的想自己就是于谦,回他一句:说什么啊! 我就是一个捧哏的,不是逗哏的,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我才能给你接上啊,你这不说,直接就让我说,我说啥…… 于谦缓缓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四下里都老奸巨猾,滑不溜秋的各位阁老大臣,然后看向景泰帝朱祁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最近身子刚刚见好,可还是有些虚,这不刚才没注意,睡着了,陛下您刚才说什么……” 景泰帝望着耍小脾气的挚爱大明头铁の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北京保卫战首义·兵部尚书·权臣欲篡权之当时曹孟德——于谦于少保,有些歉意的说道:“于少保言重了,这事赖朕,可是这事也就只能于少保指教朕一番,一如当年北京保卫战……” 呵—— 你要说起这北京保卫战来,我可就来精神了! 似乎想起了当年两人琴瑟和鸣,夫唱妇随,联手抗敌打败蒙古野心狼也先的往事,于谦那心中因为景泰帝的不信任所产生的愤懑忽然就消减了几分。 君上有难,我不能这般只顾自己! 铁肩担道义,乃是我辈为臣该有的情义! 于谦霍然起身,肃身而站,对着景泰帝一抱拳缓缓说道:“陛下,既然国本以立,那陛下您对天下的交代自然是有了,至于是继统还是继嗣,不是陛下的责任,这事要看太子!” 嘶——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皮! 不愧是玩兵法的,就是阴……呃,就是考虑的够全面! 这特么是釜底抽薪啊!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合情合理,对吧,继统还是继嗣这事交给后来者决定,一如“大礼议”不是正德皇帝头疼的,是那嘉靖皇帝自己搞出来的啊! 可实际上,这特么是缓兵之计啊! 因为于谦说的很清楚,这事要看“太子”! 太子是谁? 太子当然可以是朱见深,也可以是朱见泽,也可以是太上皇帝明英宗正统皇帝的任何一个儿子,当然更有可能是人家景泰帝自己的儿子! 又不是不能废! 再说了,咱们眼前这个爷可是有前科的,甚至为了废除朱见深立自己的儿子给内阁大臣们行贿! 想到这里,几位大臣们心中还有点挺期待的! 毕竟,古往今来,皇帝给大臣们行贿的,也算是彪炳青史了吧! 无论怎么说,终究是于谦不愧是有着大明头铁の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北京保卫战首义·兵部尚书·权臣欲篡权之当时曹孟德的称呼,果然是才能是一等一的。 德云社得看大太子的,这大明还是得看兵部尚书于少保的! 景泰帝朱祁钰一想,似乎跟自己的打算也没啥冲突的,再说了,他之所以把这些人拉过来说这个事,不就是为了从上层建筑上把这个“继统继嗣”给统一思想么! 现在大家都是同意搁置争议,继往开来的,谁要是敢私自再拉队伍搞“大礼议”,大家共起而击之! 乘着现在景泰帝朱祁钰忽然康复出山,又把太上皇帝朱祁镇给一举镇压的威势,终于一个暂时的政治同盟正式成立。 景泰帝朱祁钰心满意足的从御书房走出来向着后宫孙太后处走去。 我的皇兄啊,兄弟来跟你叙旧了! 至于这个叙旧叙多久,嗯,等朕那天心情好,呃,不是,等朕心情不好吧! 景泰帝是开心了,朱见深这边却有点小脾气了! 咋就没声没息了? 大明王朝历史上“大礼议”的事搞得多大啊,咋就到了自己身上无声无息了呢? 而且太子册立的时间也选定了,各方人员也在选拔,册封大典也在筹备…… 没事了? 那自己试探景泰帝的心思的小计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湮灭了? 原本还想坑自己叔叔一回呢! 唉…… 长叹的朱见深根本就不知道,坑人者人恒坑之! 他也不想想,继统和继嗣这个雷是肯定会爆的,至于什么时候爆,那得看大臣和皇帝之间的默契,显然,现在在刚刚太上皇朱祁镇复辟被镇压的关头,大明朝的文官们和景泰帝之间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结成了一个短暂的政治同盟。 终究,朱见深不是玩政治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难道问题提出了,就要解决? 所以,眼见着册封典礼一天天的到来,朱见深也有些烦躁,虽然他现在居住在南宫——现在叫做东宫,太上皇朱祁镇的妃子和子女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被景泰帝接进皇宫孙太后处,恢复了自由的朱见深忽然觉得有些孤独寂寞冷! 不行,得搞点事情。 朱见深带着万贞儿来到琉璃厂。 现在的琉璃厂还不是后世那个全世界都闻名的地方,现在的琉璃厂也仅仅只是外城的=朝廷工部的五个工厂作坊之一,虽然是大点,可因为从元代便开设了官窑进行生产琉璃瓦,而后来到了大明朝,这里依旧是烧制琉璃瓦的官窑。 所以朱见深来这里便是想要找个能帮自己烧制玻璃的大拿。 可转了转,除了那腾腾腾的漫天烟云,似乎一个个匆匆忙忙的,也没人来理自己,这让朱见深有些郁闷。 说好的主角待遇,王霸之气,所到之处,尽是些人才呢? 这很不网络历史小说啊! “请问这位老丈,敢问这琉璃厂,谁烧制琉璃的技术最高啊?” 朱见深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了自己嘴的用处,那就是问事。于是找到一个牌坊下一个晒太阳的老头,很是礼貌的问着。 这正月的天正冷着,这位老头倒是清闲的靠在牌楼柱子旁边晒太阳,这本身就说明了不一般啊! 那老头微微的仰起头,睁开自己眯着的双眼,有些意外的说道:“这位公子想要做什么呢?这琉璃厂可是朝廷的官窑,不给私人烧东西呢……” “再说了,就算是给你烧了,你敢用么?” 那老头一副看不起朱见深的模样,只是侧了一下身子,轻轻的又说了一句:“麻烦这位公子让让,你挡我太阳了……” 这—— 朱见深第一次被人看不起,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我不敢用,我有什么不敢用的?”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的叫年轻人么?你说我怎么就不敢用了?” 那老头“嘿嘿”一笑,缓缓的说道:“紫禁城上用的那正黄色琉璃瓦,你敢用么……” 第29章 人憎狗嫌苏充之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喝酒,明天更新! 本来这个点该回去的可董事长说半年战略会很成功很满意,一起聚餐喝点…… 于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找个圣女忏悔! 第30章 草率了 你敢用么? 朱见深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只要是你烧制出来的,我基本上都能用,不过,你是不是有点话太多了,我就问问谁的技术最高,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那老头听到这里,一摸自己的胡子,自信满满的说道:“十分抱歉,这琉璃厂技术最高的正是区区在下,包括紫禁城皇城的那些琉璃瓦都是我烧制出来的,你只要敢用,老朽及敢给你烧!” 呃—— 想想也是,在琉璃厂好歹也是明朝工部的五大厂之一,这里能清闲的晒太阳的主,定然不是什么善茬子。 朱见深听到这里,也是感觉有些神奇,望着那一脸骄傲的老头,学着他的样子,也是很自信满满的说道:“十分抱歉,只要你敢烧制出来,孤还真就敢用!” “重新认识一下,孤王朱见深,现在的沂王,过段时间的太子。” 那老头这下就算是再骄傲也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急忙从葛优躺的状态起来,很是恭敬的跪在朱见深的面前,声音颤抖的说道:“微臣工部琉璃厂烧造局少监萧子山见过殿下,还请殿下饶恕微臣刚才的唐突与不敬……” 虽然说大明朝没有这动不动的就下跪的狗屁规矩,但是刚刚萧子山的行为真论起来,夺官去职流放个三千里应该跑不了的。 朱见深很是礼贤下士上前把这个老头给扶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信手拈来,毕竟后世电视新闻中某个四处视察的影帝曾经多少次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那姿态,看得多了,也能学的几分装模作样。 “萧少监这是说什么呢,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再说了,萧少监对自己的技术自信,这也没什么啊,孤倒是觉得这就叫缘分啊……” 缘分? 还不知者不罪? 你要怎么没什么,就不会一口一个萧少监,一口一个孤了! 老奸巨猾……呃,是老技工萧子山还能不知道朱见深的打算。虽然说眼前这个小屁孩才十岁,可是人家马上就是太子殿下,严格说来,自己烧制的这些东西,等级再高,人家太子也是有资格使用的…… 重点是,人家太子殿下要真孩子气重一点,就凭借刚才自己难倚老卖老的态度,弄死自己不至于,可晚节不保应该是注定了。 于是萧子山也开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朱见深,带着他还有万贞儿以及一些太监和禁军在琉璃厂转起来,讲解其这琉璃来—— 现在的琉璃也叫脱蜡琉璃。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技术,经过十多道手工工艺制造流程的精修细磨,在高温1000c以上的火炉上将水晶琉璃母石熔化而自然流向凝聚成高贵华丽、天工自拙的琉璃。其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其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无论是黄色的,还是白色的,甚至就算是最普通的琉璃都不是一般人家使用的起,严格控制除了皇家便是一些个等级比较高的寺庙道观什么的。 可产量也低,这琉璃厂在元朝开设了官窑,烧制琉璃瓦。自本朝尤其是太宗文皇帝开始建设内城时,因为修建宫殿,就扩大了官窑的规模,琉璃厂成为朝廷工部的五大工厂之一。 …… 朱见深望着那些高贵华丽的琉璃,尤其是很多颜色的琉璃瓦,除了金黄色和碧绿色的以外,还有红蓝黑紫白等颜色…… 朱见深拿起那个白色的琉璃瓦,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的纹理。 萧子山看到这里,也知道这位未来的太子十有八.九是有事涉及到这琉璃,不由的心中大定。 只要是关于琉璃的,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不知道殿下可需要老朽帮助?这琉璃上的事情,老朽夸口的说一句,还没有老朽不知道的事情,殿下尽管问……” 朱见深这才回过神来,刚才的确是被这些琉璃给惊艳住了,但是想想自己的规划,这玻璃还是要赶紧弄出来,这可是大明帝国化学的基石,不然以后怎么搞硝酸? 更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万里之遥的意大利现在也开始了玻璃研制了。 早一点搞出来,也能弄个玻璃之父的名头听听,虽然他现在还很小,但是当爹的话,应该很多人没话说吧! “萧少监,孤请教个问题,这琉璃可有透明的……” 呃…… 草率了! 谁知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想法吗? 你这个问题可就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了! 咱们的萧少监立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久之后才说道:“回禀殿下,这透明的琉璃可就不是琉璃了,那是水晶,不是我们烧造局的技术啊……” “可如果我要烧制透明的琉璃呢,您有什么办法么?” 第31章 歪打正着 透明的琉璃? 你想什么呢! 萧子山真想回他一句自己老家的方言——“你想屁吃呢”,可是他不敢! 只能倚老卖老的说道:“回禀殿下,这透明的琉璃,说真的,老朽也不是没有烧制出来过,只是太罕见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能保证烧制出来的就是透明的琉璃,您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 试探的说出这话,萧子山正要改口,却发现朱见深并没有生气,只是在琢磨,只得继续解释道:“好叫殿下知道,不是小老儿没本事,奈何这透明琉璃太稀奇啊!” “您看这琉璃,他……” 朱见深忽然想起来自己那几本土法的书籍之中,在序里就说了琉璃和玻璃的区别,那琉璃其实是含有氧化铅的二氧化硅结晶体。而玻璃的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和其他氧化物。普通玻璃的化学组成是na2sio3、casio3、sio2或na2o·cao·6sio2等,主要成分是硅酸盐复盐,是一种无规则结构的非晶态固体。 不是说朱见深没有一点的主见,只是觉得人家其他穿越者玩玻璃,自己也玩玻璃,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玻璃这东西太重要了! 甚至朱见深都觉得现代科学是从玻璃开始的。 后世兔子差一点以一己之力挑战全球,可终究有个迈不过去的坎——光刻机!电子和光学之间的联系是想当的重要,以至于世界上天文学,始于望远镜,世界上的现在医学和生物学都是起源于显微镜! 纵观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等科学研究,几乎所有的器械都离不开玻璃。没有玻璃,面对自然万物,人类就是瞎子。而没有任何一个材料能取代玻璃的完美性能。 由于有了玻璃,还产生了光学的发展。对光的研究又进一步地扩大了人类对自然世界的理解。在玻璃的折射下,大自然展示出不易看到的神奇一面。 等到电的时代到来之时,玻璃再一次大显神通。电灯的发明,让人类社会一下子大大延长了工作时间。对普通人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各种玻璃器皿,而科学家用玻璃可以制造真空管,让他们在真空下进行各种实验,目击到物质的真面目。 而且更为迫切的一点就是在朱见深拥有了自己的玻璃产业之后,他才能去研究更多的化学——比如军事工业之中最为重要的硝酸! 必须发展玻璃工业! “萧少监,如果说,如果孤说,改变琉璃的原材料,使用石英砂、石灰石、长石、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混和之后,然后经过高温加入,熔炼成为琉璃夜,然后再慢慢的冷却,你有多大的把握制造出来透明的均值琉璃?” “呃——” 萧子山有些讪讪的笑着说道:“殿下,你说的这些玩意儿,他不符合规矩啊,我们这是琉璃的烧造局,我们从来没有烧造过这玩意儿,要不,您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一刻,萧子山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未来太子要瞎搞了! 这不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么? 老子烧造琉璃也是烧了一辈子,透明的琉璃又不是没烧制出来过,哪里是你说的这样?那些东西,怎么可能用来烧制琉璃呢? 再说了,您高贵,您想要那种东西,不是现成就有么——水晶啊! 你来折腾我们小技工做啥啊! 行,就算是刚才小老头我有点太飘,没注意得罪您了,您也不能这么整我啊! 这玩意儿要是炼制不出来,时间长了,花费剧增,最后你被弹劾了,只要做出个知错能改的态度,这就是圣贤的太子,可小老儿都这个岁数了,作为蛊惑太子铺张奢靡的罪魁祸首,我最后被夺职去官,不还是一样要流放? 既然左也是流放,右也是流放,你还是继续做您的白日梦去吧,小老儿不伺候了! 朱见深却是皱着眉,低头沉思。 他不相信中国这么多年来就没人研究过! 毕竟在后世他可是在博物馆里曾经见到过那些透明的琉璃杯,或者叫水晶杯,跟十几块钱的玻璃水杯也没啥区别!而至于更加厉害的便是好多小说电影素材的来源——海昏侯墓,出土过玻璃席,这个玻璃席是有384片长方形的小玻璃组成,并且这一块一块的小玻璃还是有金丝缕连接起来的,在外面还有一层金子包裹,席子上面还有云母石点缀,可以说是珍贵至极。 还有历史上那位据说能够做掌上舞的“赵飞燕婕妤”居住在“昭阳殿”的时候,“窗扉多是绿琉璃,亦皆照达,毛发不得藏焉”。说明那时候透明的门窗已可以照得眉发毕露。喜好“神仙”的汉武帝在“起祠神屋”时,门窗也全部用“琉璃为之,光照洞彻”。 更别说琉璃作为佛家的七宝之一,如果是无色透明的琉璃绝对是佛家的圣物,比如河北定县的一座北宋出土的33件舍利玻璃瓶,器壁如薄纸、如晶明;安徽天长出土的磨光玻璃,以及河南密县出土的上百只鸡卵状玻璃瓶,都是北宋玻璃制造技术进步和吹制玻璃水平发达的证明。既然是这样,作为皇家琉璃的烧造局,遇到崇信佛教的皇家重要人物,怎么可能没去研究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朱见深直接忽略了眼前这个少监其实只是琉璃厂督造皇家琉璃瓦的师父,只是觉得可能是对方把这东西当成自己的传家宝,甚至是觉得自己小,瞎胡闹。 这般不配合的倚老卖老的人,朱见深觉得要让他知道皇家的威严! 呵呵,现在的咱最不怕的就是搞事情! 想到这里,朱见深冷冷的笑了两声,仰起头,看向萧子山,很是严肃的说道:“那萧少监是看不起孤喽?” 萧子山一楞,这话从何说起啊! 这天下除了你爹跟你叔,谁敢看不起你! “殿下这是何意?”萧子山惶恐的问道。 朱见深依旧仰着头,轻轻的说道:“你竟然俯视我!我父皇还有皇叔都没有这般过……” 呃…… 太子殿下啊,您可才十岁,您这个身高,我只能俯视您啊,难道我给你说个话,还要半跪着,蹲着? 那样岂不是大不敬? 萧子山有心想要展现一下的风骨,毕竟说起来,这琉璃厂皇家专用的琉璃瓦没了自己还真玩不太转,现在宫内要求工期紧,有紫禁城和南宫都需要修缮,还真少不了自己! 硬刚,对于一个在册封关口的太子来说,自己完全可以搏个清名! 可是自己又特么不是文官,这个年纪了,见好就收吧。 “噗通——” 萧子山直接跪倒地上,很是光棍的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回禀殿下,小老儿真没有那个意思啊,您说的那种琉璃技术不是没有,可是没在我们这里啊,我们只是烧琉璃瓦的啊,你要是真想烧制一些琉璃佛宝什么的,你可以去工部其他工厂问问……” 萧子山哭都没地方去啊。 你说你个小太子要烧点佛宝送孙太后,你找工部啊,你傻乎乎的来我们琉璃厂…… 我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 朱见深的脸立马就红了! 太尴尬了! 这事弄得,怎么办,在线等,急! 朱见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默然不语; 萧子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安静异常; 万贞儿这个时候也算是看出来,看着自己的小郎,那气鼓鼓的通红小脸,不由的就笑了起来—— “殿下,这事是咱们唐突了,要不您问问萧少监,他有没有什么其他技艺高超的老师傅给推荐一下……” 萧子山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不亚于就像是听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声音,那叫一个激动的急忙说道:“要说技艺高超,微臣到还真有一个人推荐,技艺高超,只是他可不只是烧制琉璃,透明的,还是其他的,他都能烧制一二,只是这人吧,他有点特殊……” 咦? 我要的不就是这种人么! 特殊? 有才的人那个不特殊? 想到这里,朱见深急忙说道:“这老师傅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孤都一一满足他,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女人……” 说到这里,朱见深偷偷的看了一眼万贞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就要暴露“他知道的真多”这个大问题了! 万贞儿只是媚笑着瞪了他一眼,便上前把萧子山给扶起来,柔声的说道:“老丈别害怕,殿下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没想真要处罚您,您大胆的说,我们的殿下这是求贤若渴呢……” 呵呵,开个玩笑? 萧子山倒是没敢直接表态,只得有些尴尬的说道:“回禀殿下和这位姑娘,微臣说的这个特殊不是您说的那个特殊,他其实不是什么老师傅……” “他其实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叫苏峰,人虽然不大,可是绝对的聪明绝顶,不但从小老二这里把烧制琉璃的技术学去,又去别的地方学习技术,融会贯通,只是,这个人吧,不太喜欢搞重复的东西,所以,微臣这里也是怕……” 说到这里,他偷偷的看了眼朱见深,又急忙补上一句:“当然,他绝对没有殿下您聪明绝顶!” 朱见深摸着自己光溜溜胖乎乎的下巴,想了一会,一拍大.腿—— “啪……” “嘶,真疼……” . . . . . . ps:推荐一位朋友,女作者的一本书《道兄又造孽了》,这本身在我写师姐的时候,她在写,在我写师姐之前写祖宗群的时候,她刚开,唉,挺好的一本书,推荐一下,大家可以去看看呦,至少更新比我勤快,嗯,字数不少了,看完我的,可以去打发一下时间! 第32章 没出师? 疼,这点疼算什么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 朱见深龇牙咧嘴的冲着萧子山说道:“那你这个徒弟在什么地方啊,赶紧带我去见他……” 萧子山这才稳操胜券一般的成竹在胸,很是得意的说道:“殿下就放心吧,别的不敢说,不务正业瞎鼓捣……呃,是研究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我这徒弟绝对不弱于任何人……” 听到这萧子山还在絮叨,朱见深可没有功夫跟他在这里啰嗦,甚至都没有什么礼仪,直接就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不要你这么多废话,我只要你那个徒弟苏峰苏冲之到底在哪里?” 萧子山这才高声喊道:“燕儿,带太子爷去见你师叔……” “是师弟,小师弟!”一个娇俏脆生的声音传来,然后就看到旁边一个店铺里走出一个正在挑拣小米的姑娘,放下簸箕,走过来,很是恭敬的一个万福:“萧燕儿见过太子爷,太子爷要见我师弟的话,那就跟奴家来……” 管他师叔师弟呢,朱见深甚至都没有注意这姑娘的名字竟然是大辽耶律家大名鼎鼎的皇后! 只是他更没有注意到,当他走了之后,萧子山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哼,一个小屁孩,就像让老夫离开这烧造局,你也不看看,这琉璃可是专门给皇家烧造的,你那玩意儿撑死了也就是个小玩意儿!” “不过,把苏峰这个小子给推出去倒是省了家里的钱粮,等到明年再找燕儿那几个师兄说说,凑点嫁妆,应该能嫁个好人家!” “唉,可惜他爹娘死的早,不然,这女红也应该是咱琉璃厂的一枝花了……” 萧子山的絮絮叨叨竟然丝毫没有影响萧燕儿的性格,这萧燕儿竟然初期的干净利索,迈开自己的大脚,一路走得飞快。 好在朱见深还能跟得上,饶了七转八扭,终于在一个四周空荡荡的旧窑前站住,萧燕儿脆生的喊道:“小师弟,我爷爷说让我带太子爷来见你……” “带太子爷来干什么啊?”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来人,然后一个小伙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杯子,里面正在晃动着一些东西! 那人很是自然的杯子放下,然后一整肃了身子,倒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小民苏峰见过太子爷,不知道太子爷让人寻小民做什么……” 朱见深却是睁大眼看着苏峰放在一边的杯子——透明的,大体均匀的,带着极其清淡绿色的玻璃杯,如果说形状再变化一点,朱见深一定不会忘记初中被化学支配的乐趣,那是烧杯的雏形吗? 这一刻,朱见深想起了自己初中的化学老师,那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经常在做实验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心疼,然后说道“罢了,罢了,为了给你们做实验,这日子咱不过了,这实验我要做了啊,你们看清楚,我就做一次……” 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各种瓶瓶罐罐里掏出一点点的化学试剂,还要抖上三抖,放进烧杯里,展现化学的神奇! “太子爷……” “太子爷……” 苏峰几次叫喊才把朱见深叫过回神来。 朱见深伸手指着那个杯子,很是惊喜的说道:“这东西你能量产么?” 苏峰看了一眼那个杯子,想了想,才淡淡的说道:“倒是可以,只是太子爷,这东西没人要啊,您看,这除了透明点,没啥绚丽色彩可言,这东西没用啊!这是琉璃的残次品啊,我也只是用来装点东西,来辨识颜色变化而已……” 呃—— 残次品? 没啥用? 朱见深很想大笑三声说一句:小鬼,你想错了! 不过,他依旧很是紧张的追问:“你到底能不能烧制?” “这有啥啊,小事!” 苏峰很是不在意的说道:“这东西倒是能烧制,只是原材料不一样,而且对火焰的要求比较高,这没啥,能大量烧制,就是耗费比较大,而且还得使用上好的焦炭,可还不能保证足够的温度,经常会出次品,这个消耗,没必要啊……” 呵呵,幼稚! 这东西怎么可能没必要呢! 你以为这是后世兔子八十年代的时候,看着买比自己研究都要便宜,很多人便觉得没必要。 现在这东西,朱见深敢说,绝对领先世界! 呃—— 说好的,我的玻璃之父的头衔,没了! 但是下一刻,朱见深的内心就冒起了一股剧烈的震撼——这自己第一次想要招揽人,就能遇到这般的大才,自己的王霸之气,果然厉害啊! 这么说来,我是主角了? 朱见深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什么异常,什么红云漫天,什么香气满城,什么龙腾凤鸣啥的都没有,这也太没牌面了啊! 但是,自己爹和自己娘,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啊! 不放心啊! 我真成主角了? 怎么也没人通知自己啊! 看来,这个世界的老天爷还是个小小傲娇的主,原来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护着我,只是自己当初被穿越吓怕了,没敢动弹,太咸鱼了! 心中信心暴涨,朱见深来到苏峰面前,很是张扬的说道:“孤打算让你跟我去太子府里专职研究你喜欢的东西,怎么样?” 苏峰像是打量傻瓜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半天,然后又看想自己的“师姐”萧燕儿,才嗤之以鼻的说道:“不行啊,殿下,我还没出师呢?” 朱见深一楞,有些意外:“什么?” 苏峰很是认真认证的说道:“殿下,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尤其是我们这些工匠,都是拜师之后生死由之呢,我现在还只是个学徒呢,我师傅还没让我出师呢……” “出师了,出师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叫萧子山的老头从一旁听到这里,急忙快步的跑过来,很是激动的说道:“冲之啊,师父现在就正式宣布,你出师了,跟着太子殿下去吧……” 想到自己这个徒弟,聪明是聪明,也帮了自己很多忙,但是,太能造了! 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烧造局的少监。再加上又是掌管着紫禁城各种琉璃瓦和琉璃建筑物见的烧制,还有很多徒弟,按理说自己应该过得很舒服,可结果呢…… 看了一眼自家孙女身上那陈旧的衣服,萧子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又说道:“苏峰,从今天起,你就出师了,师父已经没有可教导你的了,你可以去闯一片自己的天地啦……” “走吧,孩子,路在你的脚下,还是需要你去走的,师父只能带到你这里了,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第33章 人憎狗嫌苏冲之 (说一句,上一章已经修改了一部分,昨天的确是喝多了,空腹喝了两个泰山七天还有三扎扎啤,然后吃了一块羊排,太油腻了,有点上头,没太注意历史背景,已经做了适当修改,在最后的部分,修改部分和这一章是能连上的。 对不起!我下次多注意!) “走吧,孩子,路在你的脚下,还是需要你去走的,师父只能带到你这里了,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萧子山一脸的和蔼可亲,那笑容叫一个慈祥,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苏峰看了一眼萧燕儿,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很是认真的说道:“师父,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学习学习……” 萧子山偷偷的蹭了蹭自己手心里的汗,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这个完全可以不用再学习了……” “师父啊,我不舍得你啊!” 看了一眼朱见深,萧子山“冲之啊,你想想到了太子殿下哪里,只要太子高兴,你还不是想弄什么都行?你再想想,只要太子高兴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说你想研究什么,你想烧制什么都可以,甚至就算是你要研究点石成金,不也就是太子殿下一句话的事么……” “你再想想,那可是太子殿下啊,只要他高兴了……” 朱见深望着两个人的“师徒情深”,总觉得对方那一口一个“只要太子高兴”,似乎是在内涵自己,可是他没证据,不知道该如何说。 就连朱见深都差不多听出来了,那苏峰就更是如此,眼睛一转,也是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对呀,那可是太子,只要哄太子开心了,那不是说自己想干啥都行了? 咦,我为什么用哄呢? 苏峰倒是也不矫情,只是深深的向着萧子山鞠躬,这才转身向着朱见深同样的抱拳,躬身说道:“承蒙殿下看重,但为驱使……” “殿下稍等,容小人这就去收拾收拾,马上就跟您走……” 苏峰很是干净利索的钻进了自己的破窑里面,然后萧燕儿也是看了一眼自家爷爷,和一脸……婴儿肥的太子殿下,也是匆匆的跟进去,帮着收拾去了。 朱见深有些苦笑不得,望着那放在旁边丝毫不在意的玻璃杯,心中却在腹诽,要是老子明白人才的重要性,现在我都想换货了! 这不就是古代典型的投其所好,尤其是皇帝。 想想历史上那些个崇信道家要长生不老的皇帝们,哪一个不是找几个活神仙给自己做“化学实验”! 当然这其实都不算啥,主要是明朝的皇帝除了嘉靖这个憨娃娃以外,其他的都比较接地气,喜欢研究一些脚踏实地的技术,比如宣德炉,成化斗彩,当然跑不了的还有喜欢玩木工活的明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 所以,如果从自己老祖宗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青花和釉下彩开始算,别说,大明朝的皇帝还真是对工匠最为看重的一个朝代——陶冶情操嘛,难道还能学某人没事就盖章,然后专门为了彰显自己牛逼专门烧制五彩斑斓大富大贵那么俗气的玩意? 嗯,不愧是东北出来的,很有地域审美特色。 或许是陷入到沉思的朱见深让刚才心情激动的萧子山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朱见深,心中却在思索——难道自己的心思被这个小太子给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 自己这个徒弟苏峰虽然说能折腾点,花费有点大,没日没夜打扰人休息,以及太爱追根刨底一点,总得来说,也还好啊! 这琉璃厂内部的名声,这小太子应该不会知道吧! 嗯,肯定是我刚才太激动的要把苏峰给送出去,说话有点激动,引起怀疑了! 不过,老夫还是对我这徒弟的技术很信任的,虽然他有点倔,看不上给皇家数十年如一日的烧制同样的东西,但是他还年轻,这里面的水太深,他还把握不住! 他看不上的东西,老子身着从五品的官印! 他研究的那些东西,谁能看上?也就是骗骗小太子这样喜欢花花溜溜,亮亮晶晶,透明洁净的小孩子,或者还能讨好一下老太后! 想要走得远,还是得靠这皇家专用的琉璃! 这才是好东西。 还没听说过那种没有任何美感的透明琉璃能受到谁喜欢的,这又不是佛家那些秃驴供奉舍利的琉璃瓶或者琉璃塔。 呵呵,还是年轻! 萧子山一边心中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给朱见深打着预防针,很是认真的说道:“殿下,微臣这里要说明喽,省的您以后觉得微臣骗了您!” “您要知道,您想要炼制的透明琉璃,我这徒弟呢,倒是也偏门的会一点,但是你,这东西他耗费材料,工艺也要求高,这花费可能会大点……” 萧子山的内心其实是这个意思——我徒弟,技术高,但是呢,就是耗费大,这个我可提前说了啊!别找后账! “还有就是,我这个徒弟吧,太爱白日做梦,总能想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但是这东西能不能造出来,造出来又花费多大,这都不好说,殿下您应该管着点……” 朱见深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个,难道花费再大,还能大过玻璃的利润? 想想那西欧威尼斯的慕拉诺岛,当年在西欧是如何赚大钱的就知道这玩意儿的利润有多大,再说了这可是大明,富豪世家官绅有钱的可太多了,更别说这还是大明皇家出品的…… 嘿嘿,有投入才有产出嘛。 朱见深故作高深的点点头,缓缓的说道,“萧少监尽管放心,这点钱财孤还是出得起的,再说了,这天下哪有空手套白狼的,想要马儿跑得快,自然这草料就不能缺,还得好,这个道理,孤懂!” “没有人比孤更懂琉璃的未来在哪里了!” 朱见深信心满满,可以预见,等到这位有技术的苏峰到了自己手底下,结合那些书籍,这玻璃产业能做多大,那滔天的财富啊…… 就在朱见深内心在畅想着自己美好未来的时候,万贞儿慢慢的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一点,一弯腰,透过衣领让只有十岁的朱见深有些想入非非,可是万贞儿的话却是让他心头浇下来一盆冰水! 这个苏峰,是萧子山的徒弟,技术呢,还算是比较高的,但是,太费! 费钱、废料、废人! 要不是有萧子山罩着,这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烧废了琉璃厂三座炉,因为自己异想天开的操作,还连带着废了五个人,现在全是萧子山在养着…… 用句琉璃厂最流行的话叫做——人见人憎,狗见狗嫌! 朱见深的心中只冒出来一个念头: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34章 突生横变 退货! 不对,是退人! 这种人太危险了,虽然说技术可能很高,可是我特么怕把自己都栽进去啊!就跟那位诺贝尔,大家都看到了诺贝尔奖很牛逼,也都知道诺贝尔发明了安全的硝化甘油炸药,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他弟弟就是在研究炸药的时候,壮烈献身的! 这以后这苏峰苏冲之成了玻璃之父,自己成了那个为科学献身的资助人? 苏峰苏冲之? 冲之? 充值! 原来你是充值送的啊,我说你师父咋这么嫌弃你,恨不能马上就把你打包,一脚开出去。 不对! 朱见深忽然停住了思维,想起了刚才的诺贝尔问题,倒不是说他要提前组织个朱见深奖,主要是诺贝尔的贡献中,有一项很重要的,甚至间接的辅助当年的普鲁士打败了法国——硝化甘油炸药!乃至于后来的诺贝尔爆破炸药,这些可都是现代军事工业的基础。 而硝化甘油,如果他初中化学没记错的话,别名叫三硝酸甘油酯,化学式是c3h5n3o9,是用硝酸和硫酸处理甘油,得到一种黄色的油状透明液体。甚至就算是无烟火药,也就是硝化纤维,其实就是经过硝酸和硫酸混合液处理的棉纤维…… 所以这些都跑不了一样的东西——现代的化学工业。 那么想要研究发展现代工业,实验室级别的玻璃还真少不了…… 所以,咱们不是资本主义国家,不用过分的追求利润化,还是要发展整体实力,韬光养晦,和平发展,嗯,再说了,我是太子! 我叔叔是皇帝呢! 我爹一直想复辟呢! 我特使劲花钱,不务正业才是他们喜欢看到的,我特么要真是对权力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怕是别说景泰帝了,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也会警惕自己吧。 毕竟,自己亲叔叔没有儿子,可自己亲爹有一大堆的儿子呢! 想到这里,朱见深反倒是自己一个人“嘿嘿”的笑了起来,那得意的样子甭提多奇怪。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朱见深的这般行为反倒是把万贞儿给吓了一跳,这要是给吓傻了,别说自己一辈子了,她全家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九族十八辈祖宗也不够赔的啊! 萧子山在一边也是吓坏了,这小太子不会真脑袋有毛病吧?这要是犯病了,我可咋办啊! 其实想想,这么多年这么一个徒弟都养过来了,也不差再养几年,真不行,大不了找个谁家的寡妇或者独生女招赘婿的那种给送过去得了。 想到这里,萧子山也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美—— 固然跟着太子爷能吃香的喝辣的,甚至可能飞黄腾达,但是,现在想想,危险也不小。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徒弟,要不还是找个寡妇或者入赘得了,至少保险安全一点。 “那个,那个,殿下,要不,我这徒弟您还是别带走了,其实这孩子吧,就是个冒冒失失的鬼,今天失火,明天爆炸的,这不安全啊,您这金贵的身子,万一有点好歹……” 萧子山两手死死的相互攥着,很有几分不舍,可终究还是像那些期盼孩子能发达又怕孩子吃苦的老父亲一样,其实他们心里倒不是真的要自己孩子大富大贵,也不是觉得自家孩子就真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就挺好。 甚至萧子山都在想,如果真有人嫌弃这徒弟没啥本事,娶不了媳妇,自己也不是那脑筋的人,既然这小峰和燕儿有那个意思,什么差辈分不差辈分的,撮合撮合,得了,就算是养自己个老了! 终究还是我的徒弟,一点点长大,真以后的罪了太子,死都没地儿喽…… 终究我还是他师父,不为他着想,为谁着想啊! 朱见深当然不知道这萧子山老头子心里的内心戏,可听到这萧子山说不让苏峰跟自己走,那可就不乐意了!现在不是后世,拐带个大姑娘出去白睡两年只要几句甜言蜜语,现在讲究天地君亲师! 这萧子山一句话不让他走,苏峰还真不敢走! 急忙说道:“唉,我说萧少监,你这话咋说的,不是说好了么,让苏峰苏兄跟我走,没事,你放心,我那东宫地方大,不会伤到我的,真不行,我去城外找个皇庄,一应用度,我找人供应,今儿啊,这苏峰你可千万要让我带走,咱们可都签了……” 呃,没签合同! 不过这话怎么这么熟呢? 咦—— 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原来我经常犯傻,自从吃了这鸡之后,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码一章更新,不累! 萧子山一听,这就更加不敢放任了啊,自己的徒弟啥样人,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这特么要是真是折腾的破产了,那以后历史上咋记载我徒弟? 不行,千万得推了。 这小太子越看重,越能折腾,越容易出事,安安稳稳的,虽然穷点,也没啥。 打定主意的萧子山这个时候反倒是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笑容,望着早已经打包出来的苏峰,一边沉声说道:“殿下,微臣还是觉得苏峰跟您走,不合适,要不,还是算了吧,您要不再去工部看看,那些大师傅肯定多得是,比我这不成器的徒弟,保险的多……” 呵呵,大师傅们一个个的没有进取之心啊,重点是他们知识体系都已经固化了,不好引导啊! “那不行,这苏峰我一定要带走!” “我是他师父,我说不行就不行!” 萧子山也难的的强硬起来,一梗脖子说道,“你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胡来,这大明朝还没有掳人的太子呢!” 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老头,只能看向同样尴尬的苏峰。 苏峰也有意外,说好的嫌弃够够的,赶紧让我滚,离他远远的呢? 怎么转眼又要把人家死死的拴起来? “师父,我想跟太子殿下去闯一闯……” 想了许久,苏峰还是认真的说道,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萧子山骂道:“闯什么闯,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想飞之前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会摔死!” “我还是你师父一天,你的事还轮到你做主!”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除非我死了!” . . . . . . ps:感谢草神章推奶了一把,我没完,我还能抢救一下,扶我起来,我更一章再说! 第35章 送了一个徒弟搭一孙女 萧子山那气愤的样子很有几分面对阶级敌人的感觉,就像是眼前这个苏峰要叛门而出似的。 苏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是明智的沉默不语—— 他不傻,他给自己的师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心中倒是也知道一些。别说他师父要撵他走,就连他自己都想走。 这破窑就是他坚持要一人过来住的,不然他师父好歹也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官员,怎么可能没有地方让他住。 萧燕儿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怎么就忽然老糊涂了,但是她知道这里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过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来到朱见深面前先是一个万福,歉意的笑了笑,这才起身来到老头子的身边,一扯他衣服,拉到了一旁。 嘀嘀咕咕, 咕咕嘀嘀…… 片刻之后,萧燕儿哑然失笑,很是没好气的低声说道:“爷爷,你是不是想多了啊,那小师弟只是一个工匠,而且还是做玩意儿。就算是太子爷想要给他封官,你觉得工部的那些老爷们会同意?” “再说了,贵人们都惜命呢?谁会没事去窑厂,谁没事会炼料,还不是我师弟以及其他人去做,做好了才会呈现给人家……” 老头子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紧张了,但还是犟嘴的说道:“那也不行,这事儿危险啊……” “唉……” 萧燕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爷爷,你觉得我这师弟再这个破窑里自己瞎鼓捣,就安全了?我反倒觉得去太子爷那里要条件好一些……” “再说了,爷爷,人往高处走,小师弟也想证明自己呢?” 老爷子一撇嘴,装着很是不屑的说道,“就他?哼……”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一梗脖子的说道:“我说了多少回了,你要小师叔,他是我徒弟,我是你爷爷,你叫什么小师弟,差辈分了!” 听到萧子山这么说,萧燕儿便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噔噔噔的就跑到那边和苏峰一起拎起点东西,便跟朱见深使了个眼神,一群人浩浩荡荡快速的就离开了。 离开了…… 这个时候萧子山才反应过来,不对啊! 我只是送了一个徒弟,咋还搭上了一个孙女啊! 这不对劲啊! “燕儿,燕儿,你怎么也走了啊,你会来啊……” 萧子山急忙也是撒开俩脚丫,往远处追去。 直到最后,萧子山也没有追回自己的孙女,只能用自己专门派萧燕儿去监督人憎狗嫌的苏峰,省的他给太子爷惹祸,丢了咱琉璃厂的人…… 一行人到了原来的南宫现在的东宫,朱见深便把自己先前凑空写的两本书拿出来,递给苏峰,“你看看,这些能实现么?” 苏峰有些意外的接过来,打开第一本《怎样建简易窑平板玻璃工厂》,快速的翻了翻,虽然大多数都不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连蒙带猜的,倒也是能知道一二;再翻来另外一个《新建平板玻璃工厂的生产准备工作》,这个就更细致了,只是有些言语,不太清楚,可他知道,这是一个新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更加的精彩…… “殿下,你说这叫玻璃?” 苏峰有些试探的问道,毕竟,这个称呼他倒是也能接受,从琉璃中出来的透明琉璃,叫玻璃虽然不知道啥意思,可也还算是能猜得出来。 朱见深点点头,缓缓的说道,“怎么样,能不能干?” 苏峰想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我需要琢磨一下,然后还要试几次,不过,这个花费……” 朱见深大手一挥,很是不在意的说道:“我先拨两千两白银,够不够!” 苏峰自然是连连的感谢。 只是当苏峰退下之后,旁边的万贞儿才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低声的说道:“小郎,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银两啊……” “啊?” 没有么? 我可马上就是太子了,连两千两白银都没有? 第36章 父子相见先跪为敬 两千两银子都没有? 阿瑟,有没有搞出啊,我可是太子啊! 似乎也是感受到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小郎,您这还没成年,按理说您的沂王的俸禄是有您的娘亲周妃带领的,原本的一应用度都是有周妃调拨的,当然更多的其实是钱皇后省吃俭用挪用到咱们这里的……” “你要是真要钱,我这里还有一些私房钱,变卖一些首饰,倒也能凑个一二百两的样子,要不,您先用……” 万贞儿倒是不在乎这点钱就是她安生立命的根基,要知道,像她这个岁数的宫女,基本上到了放出宫去的年纪,这一二百两银子可能就是她以后一辈子的依仗。 买点田地,再找个老实人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剩下的钱财存下来应个急什么的。 可当朱见深说需要的时候,她却愿意一分银子都不留的给他用,哪怕她其实是看不上朱见深说的什么玻璃! 那玩意儿透明磕碜的,没有一点美感,哪里有琉璃来的华贵漂亮? 朱见深的内心是很受打击的,在他的心里其实是看不上所谓的钱财的,终觉得自己以穿越者的身份,又是当了好几年的太子,然后又被封为大明的沂王,难道还会缺钱? 可现实却在明晃晃的问他,这软饭你吃不吃? 反正你还小,吃点也没啥! 这个声音如同是一个调皮的小娃娃在他的脑海里跳来跳去,让朱见深一度差点就听从了,不过身为男子汉小男娃,朱见深觉得自己就算是啃老,也不能吃软饭! 这年头,尤其是自己这个马上要当太子的,啃老不难看。 “走,要钱去……” 朱见深带着万贞儿浩浩荡荡的就继续进宫去了! 从皇极门进入,经九龙壁,穿锡庆门、景运门,在乾清门前直接路过,越过隆宗门,到了慈宁门面前,朱见深从轿子里走下来,便又看到了熟悉的一个脸庞——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 “曹将军,咱们又见面了啊……” 朱见深只是很随意的一抱拳,便要向前走,只是不知道为啥,十团营都指挥佥事曹斌却一拦,低声说道:“殿下,没有万岁爷的意思,这里,可不许任何人进出呢……” 说着还给朱见深飞了一个眼神,就差没说——太子殿下,末将是为了你好啊! 只是,他那满脸胡子拉碴的样子的,这个眼神真有点辣眼睛! “怎么又是你啊……” 朱见深有些想要笑的说道,“咱大明是没有人了吗?” “啊?殿下,什么意思?” 曹斌有些意外的问道,似乎是觉得自己曾经和眼前这个小孩子打过交代,相处的还算是“愉快”,曹斌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说道,“这可是我叔父给末将说的,让我什么都不管,只要好好守好大门,这就是大功一件!既然是这样,末将觉得,殿下,您还是避嫌吧,末将知道太上皇是您的亲爹,但是这事吧,他……” 朱见深的脸色缓缓的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说道:“既然知道,还不给孤闪开?孤要去看太上皇,就算是陛下来了,他也不会说不让我进!” 朱见深直接伸出自己的小手一拨拉曹斌,或许是被朱见深忽然的变脸给吓住了,曹斌那魁梧的身子竟然晃荡了一下就踉跄着推到了一旁。 朱见深大步走进去,就看到慈宁门后的蒋安,看到这位他父亲身边的大太监,他的内心里便悄悄的笑了。 他赌对了! 这景泰帝在外面部署人手软禁孙太后和太上皇帝,他们难道不会觉察? 自己刚才的作态,无非就是给明英宗,咱们的太上皇帝一个态度——我朱见深是你的亲儿子啊!爸爸,你可要认我啊,不要误伤友军……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朝堂上,自己叔叔景泰帝和自己亲爹太上皇帝的势力差不多处于二分状态,甚至某种程度上讲,因为景泰帝这一方的刻意谦让,自己亲爹这一方还要强一点。 他之所以能当太子,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只要苟住,笑到最后的肯定是自己! 跟在蒋安身后,朱见深很快就在偏厅见到了自己的亲爹曾经的明英宗正统皇帝,曾经的蒙古俘虏叩门天子,现在的太上皇帝朱祁镇。 即便是经历后世各种各样的帅哥明星洗礼,朱见深还要感慨,这朱祁镇的底子是真好,长得是真帅,英俊潇洒,雍容华贵…… 跟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 呃,好像是反了,但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在意细节。 “怎么,咱们的太子殿下还能想起我这个老头子来?”太上皇帝朱祁镇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但是这个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朱见深倒是很恭敬的施礼,然后才轻轻的说道:“孩儿来康寿宫是专程来拜见父皇的!” 太上皇帝朱祁镇往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才笑着说道:“别,朕只是一个太上皇,无权无势,还跟自己的老娘软禁在这慈宁宫里,别叫朕父皇,你还是叫外面那个畜生吧,人家现在是万岁爷,你这个马上要当太子的人,要叫父皇,那就叫他去……” 朱见深听到这里,很是光棍的就直接跪下,直接就叩首的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皇是血脉之亲,孩儿之命虽然无法左右,但此身却还跪在这里,如果父皇绝对孩儿不孝,那孩儿就学那三会海坛大神哪吒削骨剥肉还了父皇……” 这一哭,那叫一个六月飞雪,说的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对于跪下,朱见深反倒是没有后世很多穿越同行们矫情,什么不跪,该跪还得跪!再说了,这个时候再不跪,什么时候跪? 这就是坑! 只要自己跪下去,那太上皇朱祁镇就算是坑定了! 说句不好听的了,朱见深坑的就是你朱祁镇! 你就算是再牛,还怎能弄死我?我可是要当太子的男子,是你们哥俩的缓冲器! 太上皇朱祁镇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扭头不去看跪着的朱见深,实际上朱见深这一哭诉,他心里也有点感同身受了! 自己命运不能把握的无奈,却有被人误会的悲苦,以及无力反抗的愤懑! 都是朱祁钰那个畜生不好,要是他不夺自己的皇位,那自己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哼…… 只是他却无法咽下这口气,让朱见深起来,毕竟刚才自己说的有点重,好在这个时候在旁边偷窥的孙太后很是“及时”的出现,一出来,便快步走过来,要扶起朱见深来,还一边说道—— “哎呦,我的孙子呦,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你还小,跪着伤了身子怎么办啊……” 第37章 父慈子孝神仙局 孙太后的这一番心疼自己孙子的行为,连消带打顺便就把朱见深给拉起来了。 当然朱见深也不是那死心眼,虽然说倒是没啥忌讳跪不跪的,但是能不跪,为啥还要跪,自己又不是华清俩大学的高材生,当然只能是眯眯眼的装作一副乖孙子的样子,讨好着孙太后。 孙太后当然不相信自己才十岁的孙子,生长在深宫妇人之手,尤其是这个妇人还是挑选的,这样子会演戏? 所以只能说明一点,自己家的亲孙子就是血脉相传,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 比起景泰帝这个儿子,其实只不过是吴妃那个小贱人的种,哪有自己的儿子朱祁镇这般的亲近? 越是这么想,越是重新坚定了孙太后要换掉景泰帝的心思! 一边安抚着自己的亲孙子,孙太后一边转头看向正在有些尴尬喝茶的亲儿子,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骂深哥儿做甚,他这来给你请个安,有错啊?” “你们爷俩才是血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年头大家还是挺看重血亲的,也提倡亲亲相隐,嗯,国家法律保护的,反倒是你要揭发自己的亲人,这是天理不容的,即便是谋反之类的大罪,身为儿子的去揭发检举,基本上你会有奖赏,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咱们的太上皇帝朱祁镇一想也是,这是我亲儿子啊!那个篡位的畜生就算是再当皇帝,再立他当太子,那不还是我亲儿子么? 他跟我近啊。 就算是老子,呃,就算是朕这一辈子都再也登不上皇位,复辟当不了皇帝,那自己儿子登基之后,那自己是他亲爹,他还能记朕的不好? 那不是老子想让人怎么记载那个篡位的畜生,那就咋记载? 嗯! “深哥儿啊,你这次来找朕有何事啊……” 年轻的太上皇帝朱祁镇当他需要展现风度的时候,别说还真是有样,至少现在很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朱见深低声的说道:“孩儿知道,奶奶喜佛,所以打算找能工巧匠给奶奶打造一些透明琉璃的佛像,琉璃塔,琉璃瓶什么的,供奉在寺庙之中,为奶奶、父皇和母后等人祈福……” “嗯。” 太上皇帝朱祁镇点点头,孩子有这孝心,挺好! 孙太后更是心里高兴,她喜欢这孩子喊自己奶奶,就像是平常人家里亲孙子那种亲昵,这让历经几朝后宫各种冷暖的孙太后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这个孩子,心眼儿不错! “那就去做啊,你找朕做什么?” 面对着朱祁镇这种不知道阿堵物为何物的“圣明天子”,朱见深只要哭丧着脸说道:“可是孩儿没钱,这琉璃本身就是佛家七宝之一,而这个透明的琉璃更是其中的极品,具有佛家琉璃悟色身无染,观空事不生的特性,更是其中最高级别的宝贝……” 太上皇帝朱祁镇微微皱起眉,看了一眼孙太后,然后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不去找篡位的那个……你那皇叔啊,这点小事……” 朱见深犹如不好意思的说道:“孩儿跟皇叔不熟,再说了,孩儿要真去了,他又会说孩子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浪费国孥……” “孩儿就是想自己做个玩意儿,敬献给奶奶,找父皇借点银两,真没想惊动奶奶的……” 说这话的时候,朱见深还装出怯生生的模样,看向孙太后。 这小模样,可怜兮兮的,让孙太后一下子心就软了。 还是自己家的孩子最贴心的,知道疼哀家啊。 “那深哥儿啊,你这需要多少银两啊,要是你父皇不出,哀家给你出了……” 孙太后大手一伸,摸着朱见深的小脑袋,那是一阵的亲昵摩挲,就跟是给波斯猫挠痒痒似得。毕竟孙太后也五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当,倒也是一副好样貌。 按理说这本应该是很享受的过程,可是朱见深很反感这种动作,他真想说——我跟你不熟,请自重。 但是想想,为了钱,他忍了! 这是他大业的基石啊,是他腾飞的启动资金啊…… 想想其实也没啥,不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嘛。 “那工匠是孩子专门从琉璃厂请来的大工,技术那是没的说,他说全部算下要三四千两就差不多够了!” 三四千两? 太上皇帝朱祁镇倒抽一口冷气,立马就不说话了! 毕竟,他只是太上皇帝,不是皇帝。要说放在十年前,他在被俘之前,还不知道这个钱代表什么,但现在,被囚禁在南宫这几年,虽然待遇还不错,可实际上,真接触到钱的,还真不多。 再说了,当年他被俘虏,也先在大同府狮子大开口要赎金,通才一万五千两而已! 正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他朱祁镇就算是再觉得自己高贵,可自己兜里有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又不是真的“何不食肉糜”的白痴。 孙太后倒只是一愣,然后就轻轻地说道:“深哥儿,这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那人没骗你?” 朱见深却是小大人一般的,一拍胸脯说道:“奶奶的意思,孙儿懂,我已经把那工匠给带到南宫了,南宫地方大,到时候就让他在孙儿眼皮子底下做,一应采买,都让宫里的太监去,说不定还能便宜一些……” “嗯,这个办法倒是好!” 孙太后点点头,这才对着旁边的万贞儿说道,“你去找人,支应四千两,深哥儿不懂事,你就多帮衬着,替他管好这个钱,听到没有?” 万贞儿正目瞪口呆呢,不是说好的两千两么?怎么转头就变四千两了?但还是急忙应到,赶紧走向慈宁宫孙太后的寝宫。 三人又其乐融融的聊了许久,直到万贞儿回来,孙太后才借口自己乏了,让朱见深和万贞儿退下。 地安门都没有关上,太上皇帝朱祁镇就急忙问道:“母后,这钱可不是小数,你怎么就给了,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啊……” 的确,即便是孙太后能拿出来,这也不是一个小数! 孙太后却微微的一笑,缓缓的一指奉先殿,轻轻的说道:“看看人家怎么说,怎么做……” 第38章 熊孩子不就是为了挑拨存在的么? 看谁? 说白了,不还是前面的景泰帝朱祁钰么! 这一刻,年轻的太上皇帝朱祁镇也明白了自己母后的意思,不愧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这姜还是老的辣,自己母亲一出手,立马就从“夺门”的被动之中抽出身来,坐看景泰帝的应对了。 你不是要我儿子当太子么? 我儿子,你的太子,要不务正业,要花钱,你这个一心想当父皇的皇叔咋办? 这个时候的景泰帝大约就相当于王·一个亿·小目标·首富看到自己儿子一心约网红的状态,你管还是不管,不论你管不管,孙太后和太上皇帝朱祁镇都能知道他的打算——立太子,是暂时的权益之计,还是长久的想鸠占鹊巢当自己儿子的父皇! 所以这个四千两白银只是一个诱饵,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媳妇儿抓不住流氓! 就是有点贵啊! 太上皇帝朱祁镇心里暗自肉疼,却也再琢磨一个问题,他母亲孙太后那里有多少钱呢,要不朕也琢磨一点?毕竟,收买大臣或者太监什么,也是要花钱的嘛! 同样的四千两白银,不但是太上皇帝朱祁镇,就算是高大的御姐万贞儿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按照购买力来说,这钱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四千两就到手了……” 面对着万贞儿的疑问,朱见深却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你觉得这就完了?” 万贞儿一楞,有些愕然,“不然呢?”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朱见深说着就带着万贞儿径直走出了慈宁宫,对着外面依旧有些懵逼的曹斌拍拍肩膀,然后笑着说道,“曹将军,孤的那东宫少个看门的,不知道曹将军能不能屈尊……” “好!末将这就去!” 朱见深的话都没有说话,曹斌就直接一抱拳,单膝跪下,很是爽快的说道;“末将多谢太子殿下提拔,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干净利索,就像是于谦唱的《同仁堂》一样! 朱见深反倒有些意外的愣在那里。 这特么,咋说呢? 就像是你心仪许久的女神,你终于发达了,好不容易要到微信加上了,刚说一句,好巧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结果对面女神直接给你说道,全套八百,包夜两千! 要知道这个曹斌在曹家也算是个奇葩,实在是过于老实,除了一点容易冲动外,还真没啥坏心思,更重要的是,这人是曹吉祥所有子侄中,唯一一个没有牵扯太深,却又关系亲近的主儿。 曹吉祥的侄子! 当然,这货人虽然愚笨一点,但实力还是有的,力气大,武力值不低。 自己暗中调查之后,心中倒是想着利用一番呢,所以现在乘着刚刚忽悠完自己亲爹朱祁镇和孙太后,算是缓和了跟复辟集团的关系之后,作为曾经原本应该是复辟集团的主谋曹吉祥同学,应该是可以能利用的。 似乎是看到自己以后要效忠的主子很不愉快,带着几分尴尬,不太明白自己哪里做错的曹斌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回禀太子爷,是叔父这么跟末将说的,说是要有太子您招揽的话,就矜持一下同意喽,可是末将不懂咋矜持啊……” 呃…… 朱见深不知道什么,忽然就想笑,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摆着手。 这一笑让曹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太子爷不满意,心中更是委屈,高声的喊道:“太子爷,末将真不懂什么是矜持啊,您说怎么做,末将照做就是了啊……” 万贞儿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朱见深会笑,但是她知道朱见深要去的是哪里。 奉先殿里,景泰帝朱祁钰那叫一个气啊,张口就四千两,你当这是四千文钱啊! 老子堂堂大明帝国皇帝,整日勤政爱民,战战兢兢,生怕一点不符合明君的作为,对于奢侈的东西更是不敢招惹! 钱,自然也不好乱用。 更别说自己为了这个帝国的稳定,把皇兄那些驻守太监都给撤了回来,没有了小金库的来源,他一个皇帝也没多少钱啊! 当年自己为了要废眼前这个孩子,立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贿赂”阁老们,大多也就是百两银子左右呢! 怎么,你这要当太子了,就飘了? 四千两,你咋不去抢! 还研制新型琉璃,能赚大钱,算朕投资,给朕干股! 呵呵,你糊弄大头鬼呢。 朕差你那点干股啊! “没钱!” 景泰帝朱祁钰的面色那叫一个难看,对于朱见深他有点失望了,恨不能就指着现在的朱见深,问问当初死活要立他为太子的文官大臣们——就这? “你身为大明朝的太子,要注意体统,你这样不务正业,以后哪里来的威望?怎么服众啊……” 望着正在化身恨铁不成钢慈父模式的景泰帝朱祁钰,朱见深觉得又回到了前世,自己一脸无奈的听着家长唠叨别人家的孩子——你说你不好好努力学习,你比的过人家吗?人家有钱有势又是北京户口,你怎么比…… 呃,好像,我也是唉╮( ̄▽ ̄)╭ 实在听不过去了,朱见深轻轻的说道:“我知道叔叔难做,就去找父皇说了说,父皇说这是好事,为太后尽孝的事,也算他一份,他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找了两千两,叔叔要是实在为难,我这两千两也能用一段时间,等到时候我就有了俸禄……” “再说,叔叔说的再好,侄儿要那威望有何用?” “侄儿也知道,叔叔只是权宜之计,侄儿不务正业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赚钱的营生………” “省的到时候侄儿再被废,我母后钱妈妈还有我娘那里整日里还得靠纺织营生……” 这朱见深说的是感人肺腑,情真意切,悲悲切切,让人不由得动容落泪。 景泰帝朱祁钰的脸皮一僵,然后哈哈大笑的遮掩了一下,然后很是激动的说:“深哥儿这番孝心是朕没考虑周到,深哥儿说的也不要这么自怨自艾,你是朕的太子,就是这大明的太子,说什么胡话呢,尽管放心,有朕呢……” “不就是银子么?兴安?” 大太监兴安急忙过来应了一声。 “带深哥儿去取四千两白银……” 等到兴安带着朱见深的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景泰帝朱祁钰才生气的坐下,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他朱祁镇想干吗?就不能消停两天?朕要知道他朱祁镇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底气都是谁给的!王诚,朕的东厂到底还能不能用?” 第39章 给你赐个婚 皇城外,古道边! 呼啸的寒风都吹不熄万贞儿心头的忽热,甚至让她觉得自己身体都出了些许的香汗。 这就反手八千两的银子到手了? 什么时候,钱这么容易赚……要了啊! 八千两白银,相当于一万两的钱放在大明景泰八年相当于多少呢? 百分之一的国库收入!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这些钱不多,甚至就连朱见深都觉得这个钱不多,但是他们都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明朝啊! 细数一下历史上大明朝的国库收入,明宪宗成化年间,也就是1480年前后,大明朝改革了金融之后,朝廷的财政收入不到200万两,明确记载的大约是两千八百七十万钱,嗯,铜钱,按照比例兑换——稍微说一下,这个时候,银贵钱贱,所以能有两百万两算是不错了。 大明中后期最高光的时刻,万历三大征,固然有前面几位皇帝的积累,但是他本抄的国库收入高达四百万两白银,这也是万历皇帝的底气。 那么现在的景泰年间呢? 刚刚过去的土木堡之变,还有连年对蒙古的防御以及一些战争,导致的大明朝经济并不是特别好。如果完全换算下来,估计也就是百来万的样子。 嗯,比起我大清赫赫武功,一年好几千万两白银的国库收入,的确是弱爆了!当然人家更能赔,赔的更多,不过,不怪他们啊,我大清有什么错,都是哪些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错! 所以,在朱见深的心里,这才不到一万两银子,算什么钱? 小钱而已! 看着万贞儿那依旧没有平复的心情,很是自然的说道:“大姐,你这什么样子啊,就跟没见过钱似得?这不就才八千两而已,以后还会更多的,甚至是八万两,八千万两……” 万贞儿没见过钱? 从进宫之后就跟着孙太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比如当年明英宗正统帝朱祁镇,广派税监和矿监什么的,那钱财也是哗哗的流入到皇宫,至少比现在的景泰帝要发达的多,可这般轻轻松松就八千两的钱财,可以说算上天文数字了。 还八千万两? 你当这是大米呢? 当然,万贞儿不知道,后面还真有一个人,凭借自己,敛财最低估值都八亿两! “小郎,我觉得咱们这做么,不好吧……” 不好? 朱见深站住脚转过身子,望着万贞儿,低声的说道:“何止是不好啊,资本的原始积累从来都是罪恶的,虽然咱们现在穷没钱呢?只好使用点手段了……” 我也很无奈啊! “不是的,小郎,我不是那个意思!”万贞儿听不懂什么叫“资本的原始积累”但是她知道“罪恶”不是啥好词,自己小郎这么说,肯定是内疚了…… 但是既然自己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小郎啊,你别误会…… 看着万贞儿那左也不是右也难受的神情,朱见深感觉对方肯定没有get到那个梗,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两人径直回到南宫,嗯,墙还没修好,就别叫东宫了,丢人! 望着早已经选完地方,干巴巴等着他们要钱的苏峰就像是见到自己师父一样很亲切的就小步快跑几步,来到朱见深的面前,一伸手,很是自然的说道:“银子呢,我这要赶紧动工,先乘着天还不热,炉温容易控制一些,先试试你哪本秘籍上的办法,虽然很多词的意思不太懂,不过,关系不大啦,慢慢试,应该没问题……” 虽然……不太懂? 不过,没关系啦? 应该没问题……? 这是人说的话吗?你咋不死去! 只不过虽然苏峰不当人子,可是好在他世侄女还在。 果然听到这苏峰说话没个把门的,萧燕儿急忙上前,一拉他的衣袖,急忙说道:“殿下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在这个小师弟就是瞎胡说,他技术可是整个琉璃厂最好的,要不是不喜欢烧制那些千篇一律的,没有什么技术更进一步的琉璃瓦,他绝对能在工部捞个一官半职的!刚才他只是谦虚,对,谦虚……” “哪里还有我家小师弟看不懂的东西嘛……” “放心吧,殿下,只要您交给我家小师弟,绝对没问题!” 朱见深一抬眼,扫了一眼萧燕儿的头部以下,感觉对方这信心还挺满,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大姐万贞儿,笑着说道:“你不是应该叫他师叔么?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这苏峰苏冲之是你爷爷的徒弟……” 哼,吓我? 我也不让你心里舒服! 苏峰听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萧燕儿,然后低下了头。反倒是萧燕儿很是果决的一挺胸,认真的说道:“我们这是各论各的,再说了,我们岁数相当,哪里就什么叔侄这么复杂的关系了啊,我们可不配呢……” 啧啧啧,这是内涵我朱见深和皇叔景泰帝朱祁钰啊! 好一张牙尖嘴利啊。 看了一眼萧燕儿,朱见深对着苏峰说道:“苏兄,你这‘师姐’,嘴上功夫不错啊!” 当然没有重音,就是普普通通一句话。 苏峰有看了一眼萧燕儿,很是低声的说道:“我师姐说得对,我技术最好,如果我都做不到殿下的要求,那整个大明朝能做到的,不敢说没有,但肯定很少!” 啧啧啧,这是为他“师姐”在技术上背书么? 朱见深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好,既然你这小师姐已经都说了,我这里也给苏兄一句话,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做出我要的东西,花钱,孤有,官职,孤王也有,爵位,孤王也能给你弄一个,甚至是诰命夫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萧燕儿,调侃的说道:“要不,孤王找机会去跟皇叔说一下,给你赐个婚?” 呃—— 这话一出,就连一向英气的萧燕儿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更何况是一个耿直的理工男苏峰? 万贞儿很是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朱见深的后背,这才笑着上前拉住萧燕儿的手,笑着说道:“妹妹别听殿下的,殿下还小,不懂这事,咱们这边走,好好聊……” 朱见深这个时候却在心里腹诽,呵呵,我小?你是大,可是有用么? 看了一眼万贞儿的大,别说,应该用处不少! 但是,论及人心,呵呵,你现在跟他俩说我刚才的话不作数,你看看他俩急不急? 第40章 老曹的坑 当南宫的墙重新立起来的时候,当真正成为东宫之后树立起高高的琉璃窑之后,那熊熊的烈火带着烟火升腾而起的时候,朱见深终于用来了自己的皇太子册封大典…… 一道道的程序,一步步的有人牵引着,如同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忙忙活活的终于搞完了,朱见深半躺在太师椅上,后面是万贞儿给他按着肩膀,前面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大高个——曹斌。 “怎么样,是不是不太满意啊……” 朱见深的话让曹斌心头一寒,佝偻的身子更加的低沉了一下。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害怕! 随侍营都指挥佥事,是他现在的职务,比起原来的官职来说,没多少变化,可问题是,随侍营虽然说是一个营的编制,可随侍营是专门用来护卫太子东宫的,本身就在皇城根,你还想要多少人? 稀稀疏疏的一百多号人! 这人曹斌很是不爽。 从调过来就有点抱怨,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在这个点,太子刚刚册封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找自己,按照说书人讲的,这叫携大势而来,浩浩荡荡,不可阻挡啊! “回禀殿下,完全没有的事,只要能跟着殿下,就算是只是一个大头兵,末将也高兴的紧……” 曹斌一板一眼的回答,很是认真,不过心里却又在嘀咕——这小太子不会又把我贬成侍卫吧? 说真的,这个时候的朱见深到真的有那个想法,毕竟这位曹斌的性格太有点“直爽”,如果没啥事情的话,倒是真想好好磨练磨练! 不过,这个时候的朱见深要卖个好给曹吉祥,也就没有再撸一把曹斌的打算。 朱见深一指旁边的椅子,有点疲惫的说道:“坐!” “末将不敢!”曹斌很是恭敬的继续站着,没敢真的坐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昔! 朱见深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大汉,然后问道,“说吧,说说随侍营的事情。” “随侍营?”曹斌一楞,想了半天才轻声的问道:“随侍营有什么事啊?末将不知道您的意思……” 朱见深一拍自己的脑袋很是无语的说道:“随侍营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可还管用?” 这曹斌倒是个憨厚人,好勇力,小事上也能放心的去用,只是这么个脑子,太憨了!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看中的不就是这个憨大个不懂政治,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放,当然,前提是他有心的话! 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一点! 曹斌有点弱弱的说道:“殿下,要我说啊,这随侍营您就把那些人都赶走吧,一个个的,正事不行,家世一个比一个牛,只是一群庶子,轮不到他们继爵的,整天嚣张啥,咱老曹一个能打他们一百个的话不敢说,可打十几个跟玩似得……” 曹斌这话,朱见深信。 不由的就开始琢磨起来,日后自己可以是要干大事的人,好多秘密需要守护,这随侍营可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要是能力不行,自己岂不是要整天提心吊胆? 似乎是感受到朱见深的麻烦,万贞儿轻轻的抬了一下手,给他按摩着头部,微微低下身子,凑在朱见深的耳朵面前,低声的说道:“殿下,幼军!” 幼军? 什么幼军! 朱见深疑惑的看了一眼万贞儿,这才对着曹斌问道,“那幼军呢……” 曹斌听到这里,吓得立马的就抬起头,很是惊讶的直接跪倒地上,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这幼军碰不得啊,俺来的时候,俺叔父就交代俺了,好好的当差,保护殿下的安全,至于兵什么的,千万别嫌少,也别乱伸手要人!” “殿下,俺老曹错了,以后再也不埋怨了,末将这就回去,把那帮子混账玩意儿整治起来,您放心吧,给我一个月,末将一定还你一个能用的随侍营……” 说完,曹斌就站起身来,转身大步的走出去了,颇有一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还的感觉! “呵呵,小郎……” 万贞儿笑着说道:“您这下可把曹将军给坑惨了,那随侍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家世煊赫的主,操练他们……” 下面的话,万贞儿没说,显然不相信。 朱见深却陷入了沉思,低声的问道:“那大姐,幼军到底是什么啊……” 第41章 素庵先生,学生穷怕了啊 万贞儿轻轻的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小郎,这个问题您还是问问您的老师吧,他们可都在外面等很久了……” “呃……好吧好吧!” 朱见深说真的其实不想见外面的老师,倒也不是说不想见,严格说来,他不想见文官而已。 尤其是外面的这位,大名鼎鼎,至少在现在,左春坊大学士商辂,自己叔叔景泰帝朱祁钰心腹中的心腹! 但问题是商辂是在自己老爹明英宗时期出来的,牛逼的很,终有明一代近三百年间,三元及第,除黄观外只有商辂一人而已,只是黄观被朱棣除名,所以说商辂是明代唯一“三元及第”。 这种人物,其实是自己皇叔景泰帝朱祁钰为自己的儿子朱见济准备的。 只是阴错阳差,成了自己的老师。 其实朱见深对于商辂也没啥偏见,毕竟当初自己父亲要搞夺门之变前,起草立自己为太子,以定国本的还是人家商辂呢! 只是他不想见而已! 这个时候见这些大臣干啥? 可问题不是他不想见就完事的,而是人家商辂要见他。 刚刚册封大典之后,身为内阁成员、兵部左侍郎、左春坊大学士的商辂便找上门来,所欲何为? 朱见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太子常服,嗯,新衣服,刚穿上也没几回。这要是搁在原来,他绝对不敢穿,只能穿旧衣服,毕竟南宫乃是“荣(qiu)养(jin)”太上皇得地方。有点新布新衣服,还得委托太监们出去卖了换点钱财,好供给自己的父皇太上皇帝朱祁镇同学花天酒地,顺便生儿育女。 现在的东宫,跟原来的南宫变化不大,可气象万千。 “孤拜见老师……” 朱见深迈过门槛,立马就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快走几步,对着前面的商辂就抱拳施礼。 当然你想让太子给你跪下,敬茶啥的,也有点不符合实际。 这一躬,算是唯一太子能施的礼了。 商辂连忙起身回礼之后,一伸手,请他的学生太子殿下朱见深同学上坐。毕竟,这只是两人私下里见面,不是课堂。 等到万贞儿上茶之后,朱见深很是稳重的轻轻的喝了一口,这次啊老气横秋的说道:“不知道素庵先生这般找孤所为何事啊?有事,完全可以明天朝堂之上再说呀!” 朱见深这话很清楚,我就是个暂代的太子,我什么处境,你会不知道?咱俩啊,保持点距离最好,省的让我皇叔还有我爹以为我想勾结大臣,阴谋夺权,那可就不好混了。 毕竟,刚刚“坑”,呃,是劝说二位投资了自己的玻璃大业四千两白银呢,没看到最近我都很少去皇宫去卖乖了么…… 商辂倒是没有再喝茶,虽然刚刚万贞儿姑娘又重新给他上了新茶,可是自己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了。他当然知道现在其实不太合适见太子,但是,他好歹也是担任着左春坊大学士的职位,那么便是这个小太子的老师。 嗯,传说中的帝师其实是左春坊大学士和右春坊大学士。 这两位帝师的助教就是左右春坊的左右谕德左右赞善! 至于咱们说的印象中的帝师——太子少师与太子少傅、太子少保这个三孤,反倒是荣誉衔多一些。 商辂一抱拳很是恭敬的说道:“听说太子殿下在南宫之中设立琉璃窑,烧制琉璃,还打算要售卖?” 朱见深有点意外,这就知道了? 这信息传的够快啊,以后真有产品出产的时候,都剩广告费了啊! 真好。 果然,名人做啥都能吸引流量,只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化身情种非要娶万贞儿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人说自己是舔狗啊,唉,可惜想你的夜还有点长,我才十岁啊! 点点头,朱见深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对啊,是有这个打算!” 商辂更是有些意外,对方怎么就承认了? 不是应该狡辩么? 毕竟,身为太子,行这些个奇技淫巧的事,难道不应该偷偷摸摸的么? “殿下,这不合规矩吧?” 商辂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个不当回事,不,是有点自得的少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 劝你好好学习? 自己真要这么劝,怕是第二天景泰帝朱祁钰就得找自己的麻烦。 那自己该怎么说? 朱见深听到商辂的话,也皱了皱眉,装着无辜的样子歪着头,看向商洛,很是不解的问道:“怎么?大明律还有规定太子不能烧制琉璃?那宣宗章皇帝怎么炼制宣德炉了……” 宣德铜炉,成化斗彩,这在后世古玩界赫赫有名的两大拍卖天价玩意儿啊! 商洛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登基的暂代太子,能和人家从小就被确立皇太孙然后成为大明皇帝的宣宗章皇帝宣德帝比? 他只能无奈的继续苍白的劝说道:“殿下,这东宫行那商贾之事,总不是什么好事!群臣怎么看殿下,天下万民怎么看殿下?” 朱见深有些“友邦惊诧”的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说道:“素庵先生,学生这就是想赚点小钱钱啊,怎么就有错了?孤一没偷,二没抢,甚至现在还没开始卖,更谈不上强买强卖,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我朱见深,太祖高皇帝的血脉,我自食其力,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再说了,孤只是想烧制一些琉璃佛宝敬献给奶奶,已尽孝心,顺便烧制一些玩意儿售卖一下,这不违反大明律吧?” “难道孤非得玩点盐铁才算是正事?” 呃—— 太子玩盐铁,你想干啥,怕是整个朝堂上都会弹劾,甚至再坚定的国本派也会要提议废立太子吧! 商辂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自己要教导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没有说话。 可他不说话,朱见深却不放过这个机会! 他必须要给大明的文官上一课,老子不但要行奇技淫巧之事,还行商贾之事,更重要的是,还不能让你们有话说! 哼哼,孤最喜欢的就是你们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素庵先生,学生穷怕了啊!” “素庵先生,你知道学生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是母后钱妈妈纺织售卖养大的,是皇后汪婶婶省吃俭用,从两个堂妹公主的口里剩下的钱粮养大的……” “汪皇后还是有母后钱妈妈过的怎么样,素庵先生,您难道真的不知道?” “身为人子,如若为了些许的虚名,却枉顾至亲之人,行不孝之事,谈何为人?” 说到这里,朱见深深深一鞠躬,大约有后世脚盆鸡鞠躬那么深,略带哭腔的说道—— “素庵先生,请问您何以教我……” 第42章 我师父叫于谦 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又哪个不以孝治天下! 呃,对不起,大秦例外! 反正是从汉开始,儒家确立了自己正统地位之后,大部分的朝代都提倡孝道,嗯,是的,大唐也有这个传统,比如弑父篡位的唐明皇编撰了《孝经》,然后杨玉环就进宫了,这个就是叫专(xiao)业(dao)! 更别说大明和大清了。 你要敢说不讲这个,立马就有多少人喷死你! 你得规矩是个什么规矩,人家的孝可是真孝啊! 商辂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抱拳施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朱见深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望着商辂的背景,默然不语! 这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啊! 自己被册立第一天,当朝阁老就来警告自己,这事要说没有什么内幕,打死他都不信,再说了,商辂这人更看重的是朝堂的稳定,所以,必然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想要不知道谋取什么东西,自己行奇技淫巧商贾之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朱见深不知道的是,当商辂走出东宫不远,便拐到一个清静的茶楼,下面站着俩精壮的家丁看到他之后,便没有阻拦。 一楼只有两个小二百无聊赖的擦抹着桌子。拾阶而上,商辂看到了二楼不靠窗的桌上,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坐在那里,一壶茶,两个粗瓷茶碗,安然自得的喝着。 “节庵兄怎么不坐窗边呢,至少等着的时候还能看看风景,不至于无聊!” 节庵是于谦的号,于谦字廷益,号节庵。 商辂走到于谦的对面,安然坐下,倒是也没有嫌弃这里的粗瓷淡茶,端起来,便是一饮而尽。 于谦却是轻轻的一笑,缓缓的说道:“风云际会的,这风景多是些蝇营狗苟,不看也罢!” “你呀,这性子得好好改改,到哪里都容易得罪人!”商辂轻轻的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没劝动!咱们这个小太子啊,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话给堵死了,你猜他怎么说的?” 于谦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唉,在那南宫之中一待就是七年,深宫高墙之中长大的孩子,有主意,怕不是好事!” 商辂的性格不允许他私下里这般评价,便岔开话题,苦笑着说道:“咱们的小太子殿下说要挣钱尽孝道,还搬出了钱皇后和汪皇后!” 于谦猛然站起来,脸色平静的说道:“我去见他!现在这个时候,朝堂上不能乱,咱们的太上皇和陛下两人明面上兄友弟恭的没有烟火气,私下里怕是早已经相互恨的牙根痒痒,现在刚刚册立太子,便弹劾太子,这非家国只幸!” “节庵兄……” 商辂根本就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便见于谦已然起身下楼,只得叹了一口气,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粗茶,慢慢的喝了一口,犹如喝得是琼浆玉液一般。 “节庵先生,您怎么来了……” 朱见深是真的惊呆了,这位可是连自己皇叔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子都不给的主儿! 于谦甚至连房间都没进,便指着一处凉亭说道:“太子殿下,咱们聊聊……” 当然于谦也不用讲什么礼貌,说完便打头走去,丝毫不顾及这太子跟不跟去。 朱见深只得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后面,快走几步跟上。毕竟于少保人长得高大,走路虽然没有那种疾如风的步伐,却也不是朱见深一个十岁孩子能安步当车跟上的。 “我还是太子少保,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看殿下!”于少保肃身而立望着朱见深,很有几分压迫感,然后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务正业,流连与奇技淫巧之中,醉心商贾之道,行坑骗手段,这种事,臣不得不劝谏一二……” 得,又是这个! 您老好好的当您捧哏的咋了,为什么非要当逗哏的啊,你要真把逗哏的也干好了,那得多少人骂老郭啊! 我皇叔景泰帝朱祁钰搭台,您做好捧哏的就行了,您这忽然上台来这么一出,虽然知道您是好心,可这事他惹人厌啊。 毕竟,我是太子啊! “节庵先生,学生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朱见深直接打断于谦的话,很是认真的问道。 于谦的眉头皱了皱,缓缓的说道,“但说无妨!” “于尚书乃兵部尚书,孤想问一句,孤的幼军何在?” 幼军! 你要幼军做什么? 虽然说至宣宗章皇帝始建的幼军,从太上皇时代,到现在景泰帝都是有这明确的编制,也有兵员,可十团营之后,谁还在乎过幼军? 幼军再不起眼,也千多号人呢,在这京畿重地,你想干什么? 别忘记了,你爹刚刚就差点夺门复辟! “殿下现在年岁还小,幼军再经过北京保卫战之后,编练十团营抽调了不少的精锐,现在一时之间倒是没什么人,等臣回去给殿下整顿一下……” 于谦说到这里,却忽然反应过来,紧皱眉头的看向朱见深,认真的说道:“殿下问幼军想干什么?” “无他,找点安全感!” “殿下找点安全感,陛下却失了安全感,这般行径,臣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于谦沉声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大明走到今天,不易,臣不允许出现任何人祸般的动荡!” 这就是你当年历史上在面对明英宗复辟时,没有坚持的原因? 朱见深忽然问道:“那于少保是孤的师傅吗?” 少保乃是三少也是三孤之一,按理说是太子的老师,可又不是! 这一刻,朱见深的这话其实有点过。 无论是景泰帝朱祁钰,还是于谦,甚至是对于朱见深自己来说,这句话都是过了线。 要知道景泰帝朱祁钰对于谦的忌惮丝毫不弱于太上皇帝朱祁镇。 于谦忽然愣住了,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见深,于谦沉声说道:“殿下好自为之……” 对于那个问题,于谦没有回答,朱见深也没有追问,但是这一刻他知道,大明这个德云社的舞台算是搭起来了—— 大明=德云社; 景泰帝朱祁镇=老郭; 于谦,嗯,还是于谦! 至于我大明太子,以后的成化帝明宪宗朱见深—— 亚洲第一男子天团少班主? 似乎也没错呀! 43 夺门之变中的朱见深 其实这下面的话我很早就想要说了,但实在没机会,今天正好刚加完班回家,实在太累,也不打算更新了,便说说这个问题。 1、夺门之变是不是儿戏? 2、夺门之变是不是父夺子位? 3、夺门之变中朱见深能登基的可能性有多大? 先说第一个问题——夺门之变是不是儿戏? 当然是儿戏了! 大哥,你们历史上是怎么看到玄武门之变的,是怎么看到靖难之役的,是怎么看待辛酉政变的?用太祖的话说,这玩意儿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死人滴! 夺门之变从本质上讲,肯定是政变啊,而且是以夺权为目的的政变,夺权的对象是已经登基了七年之久的景泰帝,而且是一位从文官和历史中都能得到赞誉,带领大明王朝从土木堡之变后风雨飘摇走过来的皇帝,可以说景泰帝面对明英宗的正统朝,算是中兴之主,这个没错吧? 结果呢,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就成事了。 朝堂上的反应呢? 大家上朝准备劝说景泰帝立太子以稳国本的时候忽然发现龙椅上做的是朱祁镇,然后就从了…… 这说明什么? 这除了说明这个政变的儿戏一外还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大明朝的政治势力划分。这个时候景泰帝大部分的重臣和大臣,包括武装力量的执掌者,竟然都是从明英宗时代走出来的。 很多人说景泰帝登基时间短! 扯什么? 七年啊! 看看商辂,看看王文。 所以,我们只能把原因归结到景泰帝对于政治风险的经验缺乏上。 再来说第二个问题:夺门之变是不是父夺子位? 我认为不是! 如果景泰帝想要册立朱见深,其实早在朱见济夭折之后就册封了,当然我们可以说景泰帝觉得自己还年轻,毕竟才29岁,可是当景泰帝需要石亨代替自己行祭祀之事的时候,还依旧拖着,不见大臣,这事说不过去。他不会不知道现在这些个大臣什么意思? 所以,结合当时有记载王文想要拥立襄王之子为太子的记载传言,最后王文之死也是这个,但是翻遍内阁的文书以及王文的说法,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内阁给襄王系的文书,反倒是夺门之变后襄王之子还真来北京城了! 最后,明英宗虽然对王文于谦以及景泰帝的身边太监该杀的杀,可对这位没有内阁的文书,竟然私自来京的藩王放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襄王来,没错。 那么谁让他来的? 除了内阁,那就只有景泰帝了! 所以,这个时候朱见深的位子还真不是牢靠!毕竟,这个时候他只是沂王,不是太子! 那么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紧密相连,也能反溯一部分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夺门之变中,有没有可能朱见深直接登基呢? 答案是否定的! 政治,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个时候的明朝政治势力,其实是两分天下,朱祁镇和朱祁钰。朱见深算什么?有什么势力么,有什么能力么? 都没有! 他凭什么登基? 而且这个时候的朱见深只有九岁,怎么可能登基? 细数中国历史上这种幼主登基的,基本上都是爹死继位,而且是有妈妈或者奶奶强烈支持,于是妥协之下登基。 但现在的大明朝呢? 景泰帝朱祁钰死了,只能是朱祁镇登基,因为文武百官们都有香火情,因为孙太后在法统和伦理上支持朱祁镇,因为即便是景泰帝的势力,这个时候也未必会改头换面的支持朱见深,毕竟,夺门之变中,他们都没有支持景泰帝,更何况是朱见深。 两人只是叔侄关系啊! 所以,朱见深的选择就是必然了,在保住景泰帝的命,让景泰帝和明英宗龙争虎斗,自己苟住慢慢发展培植自己势力,这才是王道。 历史不是你来我往的回合制军旗游戏,而是分分合合的策略类围棋游戏。 虽然我在尽量的去追求轻松搞笑的文风,但我还是想让故事更符合历史逻辑一些。 慢慢慢热,我知道。 这算是我最后的倔强了吧。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股慢热的,不签到,不系统,不暴兵的成化新风! 第44章 你们懂个锤子! 当然说,现在的朱见深其实可以算的上整个蓝星上的第一男子天团的少班主,当然再过过一段时间落寞那是以后,现在的大明朝,在刚刚经历了永乐帝的五征蒙古之后,在整个世界上的名声至少熬过了那个直接最疯狂之瘸子的死亡。 于谦走了,很是干净利索的走了! 甚至在于谦的心里,已经对于朱见深有了更深的厌烦,这个罪人之子,祸害不识抬举,这种人,等过段时间,景泰帝有了儿子之后,得赶紧废! 不务正业不说,竟然还窥探大明军力。他想干啥? 当然,东宫之中的朱见深却不这么想,他甚至都在想,按照一贯的穿越历史小说,身为主角的他现在应该是跟于谦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他于谦帮自己压制那帮子文臣的情绪,而自己也决口不谈幼军这只军事力量的指挥权问题! 嗯,双赢! 毕竟,他也清楚,幼军这玩意儿,虽然说严格说来属于太子,可这是兵权,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放心的交给太子,更何况景泰帝只是因为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需要自己缓冲他和朱祁镇之间的冲突而已。 人家景泰帝的心思深沉着呢! 至于朱见深,现在还在做着航海家、海贼王、环球航行第一人、世界贸易先行者的美梦呢! 一切不过都是为那个时候自己的“自我放逐”打下一个商业基础而已! 双方就在这种看似达成了一致默契的范围中各行其是的劳燕双飞了。 商辂看到上来的于谦第一感觉就是这反应不对! “怎么了?” 面对着商辂的问话,于谦没有坐下,只是站着说道:“看来这次复立太子让咱们这位殿下有点飘了,真的觉得这皇位非他莫属了,竟然问我幼军的事,他以为他是谁?宣宗章皇帝吗?” 商辂苦笑着说道:“毕竟是宣宗章皇帝之后,再怎么说难道节庵兄想看到小宗继统?那才是大事呢!” “乃父失国淂罪祖宗,不足以示天下后世,其身罪人之子,己废又复,却有不务正业,不知进退,恐非朝堂之幸也!” 说完于谦转身就离去,虽然他没有说自己在后续御史弹劾太子的事情中到底持什么立场,商辂却知道,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两不相帮! 商辂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于谦于少保的意志,连景泰帝都改变不了,更何况是自己?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的走下楼去。 翌日,大明朝紫禁城的奉先殿,朱见深有写无聊的打着哈欠,等着朝会的开始。 他不明白,既然自己只是个过渡,那自己那皇叔把自己叫来观政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真失心疯了,把自己当储君培养? 很快上朝的钟声响起来,朱见深竟然有些走神,前段时间那次改变大明朝历史,改变自己、景泰帝以及明英宗命运的钟声似乎就是徐有贞敲的,别说,当时敲的还挺有韵律,要是自己以后真登基了,一定要宣召回来,专门敲着上朝的钟鼓…… 时间就在朱见深的茫然之中很快进行了两个时辰,从大早上的赶过来,到现在大家参与国家政事四个小时,也是够累的…… 听说这些大臣们为了上朝的时候保持礼仪,不去上厕所,甚至都不敢喝水,只能吃点干的来垫肚子…… 这天天开会,谁受得了啊,要这么看,景泰帝倒是真的勤政啊…… …… “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兴安那独特的声音传来,让朱见深精神一震,大约终于又感受到了后世上课的时候,那下课铃的声音一般,顿时就来了精神! 只是他却在琢磨,这个兴安别看一副好人样子,甚至还挺有远见,但是,肯定是二五仔!自己叔叔景泰帝怎么没处理呢…… “臣杨瑄有本要奏……” 景泰帝一挥手,兴安匆匆的下去,接过奏章便回身向着景泰帝走来,却听到那杨瑄在后面说道—— “臣御史台御史杨瑄弹劾太子殿下,不务正业,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好奇技淫巧,非国之幸事,实乃亡国之兆……” 兴安的身子一顿,然后便抬起头看向景泰帝,却发现景泰帝也是一脸的惊讶,他匆匆的把奏章送上来,摊开了,展现给景泰帝朱祁钰查看 第45章 于谦不捧? “深哥儿——” “注意一下言辞!” 景泰帝朱祁钰见到朱见深越说越没谱不由的出声提醒道,虽然说,眼前这个小孩子竟然敢大言不惭的骂那些御史“懂个锤子”,言辞的确不咋地,但是,感觉好爽啊。 让你们一个个的整天自命不凡! 让你们一个个的整天清高孤傲! 让你们一个个的整天想骂谁就骂谁,连朕都不给好脸! 朱见深很是不满的说道:“皇叔,要说别的,孤认了,可是他们竟然敢说孤与民争利,这孤可就忍不了了!” “孤就是要让他们说说孤争谁的利了!” “皇叔,孤提议,这些未来国之栋梁的御史们说出一个名字,您就让厂卫去逮捕一个,说一个逮捕一个,诏狱里空荡荡的,不好!” 作为第一个站出来的杨瑄猛然的抬起头,看向朱见深,大声的说道:“陛下,臣都察院监察御史杨瑄弹劾太子罪名再加一条,滥用厂卫,打击迫害……” “呵呵……” 朱见深忽然笑起来,朗声说道:“怕是杨御史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什么是民吧?孤问你,孤说烧制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杨瑄虽然说看不上朱见深,但还不至于昧着良心说话,梗着脖子说道:“自然是琉璃!不是琉璃难道还是硝子不成?” 朱见深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硝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也只是要对方承认自己烧制的是琉璃便成,于是缓缓的说道:“请问杨御史,用得上琉璃的民你给孤找几个我看看!” 真以为现在是大明后面一百年啊,现在的豪绅们还没有猖狂到敢抗税的地步,国家的法律还是很有威严,比如这个琉璃,按照规定,一般人家你是不允许使用的,敢于使用的便是逾制,砍头杀人都是小事! 杨瑄也是明白这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朱见深微微的一笑,很是得意的看着下面都不说话的御史们,轻轻的说道:“还有谁?” 一时间,犹如当头棒喝。 “臣兵部郎中陈汝言上书,太子殿下年岁有效,宜学断字,岂能行工匠之事,伦理纲常,士农工商,恐有违皇明祖训……” 一个精瘦的中年官吏站出来,仰着头,望向朱见深,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清晰。 对于这个家伙说啥,朱见深是没有注意,他所关注的只有一个,对方是兵部的人! 兵部是于谦于少保的尚书! 这是啥意思?于谦不捧自己这个大太子了? 朱见深缓缓的把目光转向于谦,深深的看着这个装睡的人,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要走向对手么? 当初自己还想着能蹭个于少保学生的名声,现在看来,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想到这里,朱见深深深的对着景泰帝朱祁钰一鞠躬,略带哭声的说道:“皇叔,我就想烧制点佛宝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回去拆了,只是皇叔您为太后尽孝的那钱我是不能还您了……” 呃——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就哭了? 你拆? 你拆你就拆啊,你说个锤子的太后啊! 还有景泰帝的钱不能还了,陛下也有参股?不是说你骗的钱财么? 朝堂上的人都有些愣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你风闻奏事可以,但是你们没啥正当理由,还把太子的孝心给打击了,这事,就有点尴尬了。 太子和陛下为太后烧制点礼佛的宝贝,这事咋了? 杨瑄和旁边的那些御史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的看向一个绿袍的官员,但那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站着。 景泰帝这个时候缓缓的站起来,轻声的说道:“我皇明以孝立国,深哥儿这事做的是有些鲁莽,但终究心是好的,商爱卿,你是左春坊大学士,对于太子的学业,还要多废废心啊……” 景泰帝是走了,可是朱见深却是不想就此别过! 凭啥啊! 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很快的跑到杨瑄等人的面前,叉着腰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弹劾孤可以,但是,你们得有真凭实据吧,说孤与民争利的,这个就不说了,但是谁说孤骗至亲的钱财来?” “来来来,你来,你告诉孤,这个事怎么聊?” “话说大明律中有私窃取为财,乃是盗,这个你们说我是盗,这应该是诬告吧?诬告反坐啊……” 朱见深的眼光盯着的是樊英,刚才就是他说自己不孝,就差点说自己是诈骗了,但是现在有景泰帝背书的自己尽孝心,哼哼,你倒是给我再嚣张啊! 一众御史脸色铁青,相互看着,却还都要点脸,没有狡辩。 前面的诸位大佬似乎是感觉到了后面的变化,看到这朱见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阻挡着都察院众位御史的路,也是微微一皱眉,没有说什么,却不成想于谦大步的回来,站在朱见深的面前,沉声说道:“身为太子,当庭堵道,成何体统?” 朱见深直到跟这位是不可能达成默契了,索性很是潇洒的说道,“躬身为臣,一派胡言,谈何做官?” 反正自己年岁小,不怕。 就算是真顶撞了于谦,凭于谦的性格反正也不会咋地自己! 第46章 乘热打铁,皇权专卖 躬身为臣,为得是君的臣。 一派胡言,自然说的是御史们无凭无据信口雌黄。 谈何做官,这做的官是大明的官,可人家朱见深是大明的太子,法理上的储君,说句不好听的,与君父而言,这边是少主,当然咱们大明的君臣们倒是不讲究“君父”那一套。 于谦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这个黄口小儿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说真的,对于于谦来说,朱见深的观感越来越差,一个不知进退,贪财如命,却又巧言善辩,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他们的太子! 怕是那个一心想要确立宣宗章皇帝血脉的商辂也没想到吧。 摇了摇头,于谦正想要训斥几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旁边一个太监跑了过来,正是在景泰帝朱祁钰身边听用的兴安。 “于少保,万岁爷有请……” 于谦狠狠的瞪了一眼朱见深,转身一甩袖子跟着兴安离开了。 朱见深见到于谦走了,这才缓缓的转身,重新面对着那些那些年轻的御史们,朗声说道:“都说读书人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能可曾修身,凭空污人清白,算什么君子?” “满脑子的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为了求名,不择手段,不就是想青史留名,标榜自己是个直臣,是个诤臣,如同魏征一般的人,谁要是不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就是昏君,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你说的话就是真理了?” “太子殿下,你这般羞辱我等……” 杨瑄脸色铁青的上前一步,想要辩驳几句,却不料朱见深一伸手打断他的话,很是不客气的说道:“怎么,我说句实话,就成羞辱你们,那你们洋洋洒洒,夸夸其谈指责孤的时候,那算不算羞辱?” 看着那些御史们羞红着脸,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反驳什么的话,朱见深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孤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样让孤很有成就感!” 说完,朱见深转身离去,很是潇洒,如果身材再高一点的话。 朱见深回到自己的东宫,志得意满,很是舒服,就如同后世在网上喷过公知键盘侠胜利一样,当然前世他没有成功过,可现在这种成功感,让他有些怀念,可惜没法上热搜。 如果大明朝有微博的话,现在大约应该是上热搜了,标题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味儿—— 震惊!太子被弹劾了! 太子到底怎么了? 今天的太子要哭了! 有一种叫御史式文官 大明的官到底怎么了…… 随着苏峰还有他的世侄女,呃,师姐萧燕儿的到来,朱见深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们。 一反常态的朱见深倒是把苏峰给吓了一跳,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表情,毕竟现在工作不错,待遇也不错,重要的是,不忌办公室刚恋情,随身带个御姐助理,想研究点什么都可以,这种日子,舒心的很,他可不想丢掉。 更重要的是,人家还保证要给他们要到皇帝赐婚,那就更不能走了! 但现在,似乎,好像,大概,情形有些不对! 哪里出问题了? 是自己研究其他多花钱被发现了? 还是自己偷偷的在这琉璃窑附近指挥工匠挖地窖被发现了? 还是说自己隐瞒已经研制出来大块的平板玻璃的事情被发现了? …… 就在苏峰苏冲之小心翼翼的时候,万贞儿端着茶盘进来,先给朱见深倒好茶,然后又给苏峰与萧燕儿倒好茶,这才笑着说道:“殿下,你吓唬他们做甚,他们又没见过大世面,真吓坏了,你不还得安抚么……” 这就是万贞儿,换个人,朱见深绝对会急眼。 谁让万姐姐的心胸宽广,性子温柔呢。 瞪了一眼万贞儿,朱见深端起茶,轻声说道:“你俩坐吧,我是有点事想要请教一二……” 苏峰和萧燕儿哪里敢坐,犹如一对苦命鸳鸯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朱见深。 “我想知道什么叫硝子……” 当朱见深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苏峰脸色一变,果然,他果然都知道了! “殿下,您全知道了啊……” 苏峰的这话让朱见深原本要放下的茶盏一顿,然后又缓缓的放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苏峰。 萧燕儿看到这里,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出身琉璃世家,硝子是什么,怎么可能不明白,更加知道苏峰现在的情况,看了一眼无所适从手足无措的苏峰,急忙说道:“殿下,别急,奴家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您要的琉……玻璃已经造出来了,大块的,我这就拿给你看……” 朱见深依旧没有动,后世多少影视剧里那些老奸巨猾……划掉,是老谋深算的主都是亦静不亦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手段。 萧燕儿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急忙就转身跑了出去,带着一股着青春活泼的气息,就是有点紊乱的感觉。 苏峰抬头看了一眼朱见深,慢慢的解释起硝子来—— 硝子是使用一些特殊的矿石烧制成的假水晶。也叫仿制玉,已有几百年历史,早在宋代就已经有了:假水晶用药烧成者,色暗青,有气眼,或有黄青色者,亦有白者,洁白明莹,谓之硝子。古玩界统称这些模制的硝子为“料器”,用来制作假玉。 和朱见深要求不同,硝子大多是加其他的东西,弄成玉的样子,而且成块。 朱见深的要求是透明、且成大片。 说难其实不难,只是大家没有想到而已。、 毕竟硝子的成本也不低,所以,制成玻璃来代替窗纸这种事,没人愿意干,只能制成古玩假玉,谋取一些暴利,聊以生存而已。 但朱见深给他的办法,却是先进太多,成本降低了无数倍。 苏峰越说越来劲,那种把朱见深视为神明,看成是天工降世的神情让朱见深有些害怕! 这不能搞个人崇拜啊! 感谢爷爷,谢谢你赐予我一整套我兔的崛起土法……呃,是方法,崛起方法。 果然,管他黑猫白猫,能办事的就是好猫。 朱见深大喜过望,看着萧燕儿拿过来的一块一尺见方的玻璃,有着些许的淡绿色,大约就跟后世他上小学时候,学校玻璃窗上的那种,但是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是那么的令人感到惊艳。 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玻璃,朱见深转头认真的问道,“能做多大?” “现在的话,最大的能做五尺左右,后续数量了,再改进改进,应该能做到一丈左右!” 不小了! 朱见深立马就觉得自己既然都被弹劾了,闹的这么沸沸扬扬,自己应该乘热打铁,推出产品,这样才能比较符合流程! 嗯,马上,去找爸爸,开账号,直播…… 呃,错了,是找皇叔,先给安排到皇宫紫禁城用,既能展现自己的孝心,也能当广告,一举两得,在然后就是割韭菜啦…… . . . . . . ps:感谢“李嫁陈”朋友的史料,其中于谦对于朱见深的的态度,以及皇权对于废太子的认知,都是比较符合历史逻辑的,大家可以看看,在43章,我写的关于朱见深、朱祁钰和朱祁镇三人关系,写作思路的那一章。 另外感谢一下“燕翎刀鞘”朋友关于玻璃的史料,的确是这个我没考虑到的,当时查过资料,因为太忙的确没有查到很明确的说法,原来最早是用在文玩玉器造假上,-_-||,果然中国人还是太聪明了,这个性价比一下子就上去了!还有后期玻璃产业的发展科技树,和其他的“科研人员”的来历, 都是挺好的,最近已经借鉴进去了,感谢二位。 今晚还有一章,用以感谢二位! 第47章 趁热打铁,皇权专卖(续) “所以,其实你们是在演戏?” 当拿着楠木盒子装好用丝绸之类的包裹好玻璃,正要进宫的时候,朱见深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的反应过来,望着苏峰和萧燕儿说道。 苏峰有些茫然的看着朱见深。 可萧燕儿的眼神却是悄悄的飘想其他方向,让朱见深觉得这事有些好玩了。 如果从现在的情况返回去推理的话,那就是萧子山其实早就想要送苏峰走,不论处于什么目的,这事,萧燕儿应该是知道的。 当遇到自己的时候,那萧子山肯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谁能烧制,甚至他自己都能烧制,只不过是在听到自己的身份之后,他立马就想到了一箭双雕的计策,把苏峰给推了出来。 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师父对于自己徒弟的殷殷期盼。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把孙女也搭进去。 要这么看的话,那岂不是这萧子山也知道萧燕儿和苏峰俩人之间的这点小情愫? 呵—— 合着就当事人双方还觉得自己掩饰的好? 没有听萧燕儿和苏峰的解释,朱见深只是交代他们赶紧生产大块的平板玻璃,便带着万贞儿很快的就来到皇宫,反正也不是特别的远,现在又有专门的马车,到了皇城门口也没人故意要阻拦,于是朱见深很快的就来了景泰帝的御书房外。 “于少保啊,太子也是一片拳拳之心啊,他的孝心我们还是要鼓励的,再说了,那些御史可没有真凭实据,这般攻讦储君,怕是心不在国政之上,怕是有结党营私,打击报复的意思啊!” 景泰帝朱祁钰的声音缓缓的传来,让朱见深一愣,他没有想到这景泰帝竟然帮助自己说话! 于谦的话音也传来,“陛下,太子这般行为,怕是要引起百官对立,朝政不稳啊!” 这话说得,朱见深一撇嘴,心中暗道,说的就跟没有我,你景泰朝的官员们就个个人心思齐似的。 呵呵,心向我爹的,跟心向我叔的,怕是早就已经暗地里拉帮结派了吧。 你于谦,在其中,自持能洁身自好,鹤立鸡群,却不知道你还能控制多少的朝政? 连你下面的人都敢明目张胆的站队,你这兵部尚书当得,也就那样! 朱见深虽然心中很是不以为然,可不代表景泰帝也是如此,景泰帝只是想了一下,才说道:“杨善的左都御史拿了,废为庶人,这事不容再议,如果他萧维祯不能掌握都察院,那就换李宝来,朕夺情起复行不行!” 于谦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在说什么,这里面涉及到人家兄弟俩的斗法,就如同是杨善是太上皇帝朱祁镇的人,现在被拿下,他要是不闹出点事来,怎么可能? 甚至,于谦都在想,这是不是徐有贞的主意! “于少保啊,其实你没有发现么,深哥儿和你是一样的人……” 景泰帝朱祁钰苦心婆口的话却被于谦直接打断,“对不起,陛下,臣与太子不是一路人,臣还有兵部要事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于谦迈出御书房的大门,却发现旁边站立的朱见深,神情微微一凝,然后没有说话。 朱见深很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调整了一下心态,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皇叔,皇叔,我给你送宝贝了啦……” “进来吧,你这个闯祸精!” 景泰帝朱祁钰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但还是笑着脸看向朱见深,甚至还站起身来,迎了两步。 “都听到刚才朕和于少保的话啦?” 朱见深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心想,这难道是专门做给看的,似乎于谦也不是那演戏的人啊! 当然于少保要是反串演个皇后啥的,倒是还行,只是你们这么嗑cp,合适么? 景泰帝朱祁钰却是轻松的笑了笑,“深哥儿啊,于少保要做直臣孤臣,那是他性格如此,你这是何苦呢?” 我何苦? 我特么怕死啊! 朱见深只是继续卖萌的说道:“那不是侄儿气不过嘛?再说了,原来就整天听人说这些御史就是那官字两张口,今天说东,明天说西,了不起的很,侄儿一时没忍住,就……” “你这个孩子呀——” 景泰帝朱祁钰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心里想啥,心中不由得再想,要是自己的皇兄也这么知趣儿多好啊! “说吧,到底什么宝贝啊,不会就是今天朝堂上说的那个什么透明琉璃吧?” 面对轻松的景泰帝朱祁钰,朱见深知道自己做对了! 别看他怼御史们怼的很欢快,实际上这事本身就是景泰帝朱祁钰一手推动的,如果没有景泰帝的默许,今天不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甚至朱见深都怀疑,固然这里面有人谋算挖坑,但景泰帝绝对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暗中给了好多似是而非的消息! 看来,王诚的东厂,起点作用了! 这才像是大明朝嘛,没有了厂卫的大明朝像个什么样子! 朱见深左右看了一眼,盯住这书案旁边的窗户上,快步走过来,一下子就把上面的窗纱给扯下来,寒风随之吹了进来,带着一股着清新的空气,让景泰帝精神一震。 然后朱见深从万贞儿的手中打开盒子,拿起那玻璃用小钉子定好,拼接而上,虽然上下都多出来半块玻璃,不好看,但是显而易见的变化还是让景泰帝一震。 景泰帝不由的来到窗户边,望着亮了许多的御书房,还有那照进来的阳光,暖暖的,亮亮的,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这叫玻璃!” 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这是一个工匠在硝子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原材料都不一样,而且工艺更加复杂,要求也更高,本来那工匠是想继续研究烧制琉璃塔,但是我忽然想到,这东西透亮亮的,作为窗户纸的替代品,岂不是更好?” 景泰帝望着这个玻璃点点头,缓缓的说道,“的确不错!” 朱见深看着景泰帝朱祁钰满意的样子,继续说道:“皇叔,我想烧制一批先把奉先殿给装上,然后再给您住的寝宫。御书房也装上,还有,我也要给太后和父皇也装上,这样他们就能晒晒太阳,颐养天年了……” 晒晒太阳,颐养天年? 你怕是对孙太后和我那皇兄太上皇帝朱祁镇有啥误解吧! 朕敢说,今天要搞你的,肯定有他们的人,朕只不过是顺水推船而已! 不过,看着眼前这兴致勃勃的孩子,景泰帝忽然感觉有点累了…… 第48章 趁热打铁,皇权专卖(终) 看着兴致勃勃的规划给整个皇城都换成玻璃的朱见深,听到他计划着给汪氏,给钱氏,给周氏,甚至给正在重病的杭氏都换成玻璃,景泰帝朱祁钰忽然觉得,有孝心的孩子,通常人品都应该不错。 如果自己万一以后真没有子嗣,其实立他也不错呢。 不过,随即这个念头就被景泰帝朱祁钰给按下了,怎么可能?朕才二十九岁,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怎么可能没孩子? 不是有相士说了么,自己去年才纳进宫的李惜儿有生龙子之相! 嗯,虽然是教坊司出身,可如果她真的给朕生下了龙子,朕就算是与天下所有的文官们为敌也要封她为妃! 咱大明朝朱家的男人,就是这么重情! “好,好孩子!”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朱见深想着自己的哥哥而生气,只是他迟疑的了一下,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说,最后还是继续说道:“那个,深哥儿,你看,那杭氏,还有唐贵妃哪里,以及香火院那里,是不是也……” 杭氏,他知道,现在景泰帝的皇后,以殁太子朱见济的生母,嗯,前一段气势汹汹得要弄死自己的,结果天命在我,生重病了…… 唐贵妃,他倒是知道一二,去年刚刚册封的皇贵妃,嗯,估计杭氏之后如果汪氏不复位的话,估计她就是皇后了。 至于香火院…… 听这名字就知道了景泰帝朱祁钰的内心是多么的渴望有个孩子,这里养着是一位小姐,嗯,真·小姐·花魁·牡丹花——李惜儿! 说出来可能不信,当然,看这名字就猜出来了,教坊司出身。嗯,别想多,要知道在俺们大明朝,官妓不是妓! 只是一个职业。 朱见深想了想,似乎没啥可以拒绝的呀,再说了,李惜儿虽然是钟鼓司内官陈义、教坊司左司乐晋荣俩人捣鼓来敬献给景泰帝的,但是这其中到底谁是主子,这事可不好说呢。 服用了凉药,毫无生育可能的教坊司女子敬献给景泰帝,除了旦旦而伐,一日复一日的摧毁景泰帝的身体,似乎也没啥作用了。 想靠这些女人生孩子,还不如多在唐贵妃身上努力努力呢! 这点小事,朱见深连连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放心吧,皇叔,这里面还有您的份子钱呢,您忘记了,我当时可是说的算您入股呢……” 景泰帝朱祁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要的有点多,毕竟整个皇城不小,要是给他朱祁钰,孙太后,还有皇兄朱祁镇,以及汪氏,杭氏,唐贵妃,李惜儿都装上玻璃,那造价…… 想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那都是玩笑话,难道叔叔还能跟你一个孩子抢点零花钱不成?这样吧,你把这些地方都给朕装上琉璃,就算是朕买了,份子的事就算了……” “皇叔,那是玻璃,不是琉璃,跟琉璃完全是两个东西呢……”朱见深很是认真的纠正。 看着朱见深那认真呃小模样,景泰帝朱祁钰反而笑着说道:“好好好,你说它叫玻璃,它就叫玻璃了!” “谢皇叔赐名!” 朱见深急忙竹竿打蛇顺棍上,装作很是高兴的说道。 毕竟,你说这东西叫玻璃就玻璃的,你算老几啊? 哦,太子啊,太子也不行啊!你太子就懂这些东西了啊?你得让我们文人来命名…… 啊,什么?陛下赐名啊? 那真是好名,我要记在日记/笔记里…… 景泰帝朱祁钰也是很满意的点点头,这算是妥了,一个玻璃,这东西谁能买得起?造价又高,能赚几个钱,小孩子就是逃脱不了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朱见深见到景泰帝朱祁钰似乎心情还不错,显然没有把那些御史们弹劾自己的事放心里,于是也放心的上前凑了凑,低声的说道:“皇叔,侄儿还有一件事想求您允许……” “哦,这话说的倒是稀奇,你说说……”景泰帝朱祁钰很是意外这个朱见深竟然这么费尽心机的,饶了一个这么大的圈,才来跟自己说,看来是件大事。 难道是昨天他跟于谦谈起来的幼军? 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的脸色也微微严肃了一些,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敢说,就立马拒绝,甚至还要给他一个好脸子看。 是!御史们是弹劾查无实据。 可是你朱见深身为太子,当街堵门,成何体统,罚俸三个月! 哼哼,朕就看你这小兔崽子耍什么招式! 朱见深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一个大太监兴安在旁边站着,便放心了,很是自然的说道:“皇叔,你看,我为了这个玻璃,耗费不少钱粮,这以后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呢,所以,我想从您这里套个旨意……” 呃,不是幼军的事? 那就好说了! 景泰帝朱祁钰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嗯,你说,你想要个什么旨意?” “皇权专卖,世无二家!” 朱见深说的很是兴奋,要知道在世界上,曾经有个小小的共和国,就靠着这点玻璃,暴富了好几个世纪!自己虽然可能做不到完全保密,毕竟“硝子”自古有之,只不过一个是块,一个是片,中国人又聪明,谁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能研究出来。 什么才能赚钱呢? 你以为你技术高就能最赚钱? 赚钱当然可能赚钱,但绝对不是最赚钱! 最赚钱的永远都是垄断! 景泰帝朱祁钰想了想,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可以,朕这就下旨给工部。” “谢皇叔隆恩……” 朱见深带着满意,欢快的回自己的东宫了,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演技。毕竟,装傻充愣,甚至专门顾左右而言其他,声东击西,以退为进,狸猫换太子,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要发大财了啊! 与朱见深相反的是景泰帝朱祁钰,只见他在御书房望着那一块玻璃,深沉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这玻璃,你怎么看?” 兴安看了看沉思中的景泰帝朱祁钰,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这东西分明就是琉璃的一种,太子让您取名为玻璃,分明就是想……” 第49章 送点温暖 “朕说的是皇权专卖的事……” 玻璃,琉璃,难道景泰帝朱祁钰不知道? 世间什么好玩意儿,皇帝没见过,尤其是名贵中的极品琉璃制品,真的以为中国就因循守旧了? 中国的工匠们,或者叫技术类人才为了能够吸引当权者的注意,什么样的好东西能琢磨不出来? 透明的琉璃,也不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 甚至景泰帝朱祁钰都知道朱见深要改名字的意思,只是他不想说。既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暂代皇太子之位,怎么可能不给人家一点好处? 钱财而已! 他,大明朝的皇帝,还缺钱? 所以身为一个政治人物,尤其是皇帝,他所关注的绝对不能这么小家子气,要看大局,比如这个皇权专卖。 这是个大事。 正如他们老朱家所有的荣光太祖爷说了,不得与民争利。 这事就好玩了,等于说你皇族干啥都绕不过去的,好在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比如皇庄,你土地哪里来的? 既得利益者谁说话?因为哪些士绅谁没占点? 可皇权专卖这不同,这是明显的商业手段,而且因为朱见深的地位,很有可能这件事会演变成另外的一种形势——比如站队。 谁买不买我玻璃,就是谁给不给我送钱。 谁给不给我钱,就是谁支持不支持我。 再这么延伸下去…… 兴安苦笑着说道:“万岁爷,这种事还要看大臣们认不认,就算是太子殿下想的再好,难道还能逼着那些官员豪绅购买?再说了,太子殿下的那脾气,可刚刚跟御史们闹完,这名声……” 话说的让景泰帝安心了不少,可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朱见深兴致勃勃的回到了自己的东宫,坐在那里,喜滋滋的犹如地主家的富儿子一般畅想着未来,这以后自己发达了,有钱了,一定…… 呃,干啥? 吃穿用度,你还能穿龙袍? 似乎对于太子来说,只剩下登基当皇帝才算得上真正的发达了。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明英宗正统皇帝太上皇朱祁镇同学跟明代宗景泰帝朱祁钰同学,这哥俩现在死掐呢,还有个孙太后拉偏架,自己这小身板有啥? 哦,我有爷爷给我留下的毛爷爷屠龙秘术! 嗯,农村包围城市! 封建社会嘛,无非就是土地和人民…… 所以,皇庄? 集体所有制经济? 那意思是人民公社? 嗯…… 朱见深一边品着茶,一边享受着自己的美御姐万贞儿给自己的按摩,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着——积极推广土化肥土农药。 有土地,有人口,有土化肥和土农药,剩下就是种子了…… 我的红薯,我的玉米,我的土豆…… 朱见深念叨着,忽然才反应过来,卧槽,刚把御史们给骂完,说自己不与民争利,自己这就要搞皇庄—— 真香定律? 看来,自己还是要找个大靠山,在德云社里,郭老师心里有其他想法,于谦又不捧你,那就只能找栾“总”了…… “大姐,你说,咱们这大明的官,都听谁的?”朱见深忽然问道。 万贞儿一楞,有点意外,然后很是自然的说道:“那当然是万岁爷的了!” “呵呵!” 朱见深一笑,才缓缓的说道:“皇帝称为天子,那你知不知道,吏部尚书称为什么?” 万贞儿立马就明白了,当官的,自然是不怕你皇帝的,大不了我当骂皇帝,有名声了,干啥不行啊,这就跟后世那些公知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你兔子,说啥都是你制度有问题,你兔种不行。 然后呢,当然是卖新的兔种了。 这叫生意。 所以当官也是一样。 那么你皇帝厉害?我就骂你了,反正记录史书的说不定就是我同学、同年、同乡、同党。到时候就记你听不得谏言,哼…… 但是吏部尚书不一样。 所以,天子只是天子,但天官是真的管! 万贞儿虽然不知道自己家小郎算计什么,可是她知道要为了小郎考虑,想了想才说道:“小郎,其实你还有位老师没拜见呢……” 呃,我爸沦落到给人敲门,我叔叔沦落到给大臣们行贿,我特么现在也沦落到要拜见大臣的地步了吗? 这还要不要点老朱家的风骨了! 说好的,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硬骨头呢? “那位老师是谁……” 朱见深急切的问道。 好歹自己也是太子啊,说好的自己的班底呢,说好的辅佐教导自己的老师呢?咋全没见啊。 好不容易还有一位老师,那我得去拜拜啊! 别问,问就是我大明皇太子朱见深殿下尊师重道! 万贞儿低头想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才低声的说道:“说起来这位老太师跟小郎你还有点关系呢?当初景泰三年的时候,您被废,他还是被人把毛笔塞到手里才在奏章上签的字呢。” 咦,还有这等事? 那岂不是很明显的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他是谁?” 朱见深有些激动的问道。 “其实就是您说的吏部老尚书,有东王之称的太子太师抑庵先生王公讳直……” 呃,咋又一位吏部尚书啊! 这大明朝,现在都有三位吏部尚书,很奇怪的,首先就是现任的尚书王文,景泰帝的心腹,内阁大臣。然后呢是用来辅助这位尚书的王翱,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位老尚书王直…… 呵呵,这一家子姓王的! 似乎是看到朱见深的疑惑,万贞儿又解释道:“小郎,那位王翱最早就是辅助他的,而王翱之前的何文渊何尚书也是。” “只是,老尚书没有入阁而已……” 没有入阁? 没有入阁! 执掌吏部十几年的老天官老尚书没有入阁,这事,好玩啊! 想到这里,朱见深急忙站起来,对外喊道:“叫人准备我的玻璃,我要给我的老太师送点温暖……” 对,本学生就是这么尊师重道,大冷天正月里,给我的老太师送点玻璃,换下窗纱,能够多晒晒太阳,对老人身体好…… 第50章 谁没怨气啊! 同样的楠木盒子,同样的丝绸,同样大小大的玻璃,朱见深就这么双手捧着走进了掌管大明十几年的老天官、吏部尚书王直老太师的家门。 其实就是同一个楠木盒子,连里面的丝绸和用来垫衬的锦帕都没变,朱见深给自己的皇叔父景泰帝朱祁钰陛下送完玻璃之后,顺手又把盒子拿了回来。 毕竟,一个楠木盒子还是挺值钱的。 老天官王直正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盖着一床锦被,周围还有一圈薄纱屏风围着,旁边放着一个小茶几,红泥小炉的炭火烧着一壶水,旁边袅袅的水汽,带着些许湿气,让朱见深不由的有些羡慕…… 这要是自己这个岁数也能这般逍遥,多好? “学生朱见深见过老太师……” 王直微微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朱见深,从锦被里伸出手,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锦墩。 一个俊俏的侍女走过来,端着锦墩往朱见深的身边挪了挪说道:“殿下,老爷让您随便坐……” 朱见深看了旁边一共只有俩锦墩,心向我随便坐能坐那里? 看了一眼,有心让自己的万姐姐坐下,可想了想面前的老天官,还是算了,只得歉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万贞儿。 转头看向老天官,朱见深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想到中国自古有句话叫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送礼的笑脸人?于是笑着说道:“老太师,学生这回来冒昧打扰是想着送您一样宝贝……” 王直却是眯着眼,一指茶。 那个俊俏的侍女急忙过来拿起咕咕噜噜开着水的水壶,冲了一壶茶,然后倒了两杯,将一杯递给王直之后,这才又重新端了一杯热茶,俏声的说道:“殿下请品茶……” 看看人家这架势! 在来的路上,朱见深就从万贞儿那里知道了一些这位老太师,老太保,老天官的所作所为——永乐帝初年的进士,宣宗实录的编撰者,历任礼部侍郎,正统五年的时候,甚至差点入阁,后来因为得罪了杨士奇才被调到吏部,从此开始执掌吏部。 自己老爹脑袋糊涂,不蒸馒头争口气,御驾亲征土木堡的时候,王直老爷子就是留守重臣之首,而后于谦也是得到他的支持,才能成为大明救时宰相的。更是他立主景泰帝登基,也是他主张迎回自己老爹的,而他更是反对景泰帝重立朱见济为太子的最大大佬…… 甚至为了照顾年老的老天官,景泰朝专门为他又增设了一个礼部尚书来辅佐他,比如现在的礼部尚书王翱,以及王翱之前的何文渊! 所以,你看看,这么一位大佬,为了朝政的稳定,怎么着也得是……没入阁! 所以说,太祖那句话说得对,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都容不下中间派! 其实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对于左派和右派来说,你中间派何尝不是第三派? 就像是现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无论是景泰帝,还是太上皇你都得站一边,结果现在你王直,想干什么? 越看这老天官,朱见深就越是眼热,甚至觉得眼前这个老头子比他身边的侍女都要耀眼。 “送得就是你说的那个玻璃吧……” 王直轻轻的说道,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连贯清晰,显得中气十足。然后笑了笑继续说道:“最近这北京城里可都传遍了,太子殿下的大名怕是早就成了街头巷尾茶馆里的主角喽……” 朱见深苦笑着说道:“还不是那些御史们胡乱弹劾我,我小孩子气忍不了,就反驳了几句……” “你那可不是孩子气!” 王直老爷子将自己手中的茶盏递给那个侍女,然后才说道:“弹劾你那件事,其实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核,身为太子,真的以为和和气气的就能当的?” 说道这里,他的神情微微的缅怀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初宣宗章皇帝陛下就说过,太子就是储君,储君也是君!世间哪里有什么和和气气的太子,当初宣宗为皇太孙的时候,可也不是那安分的人……” 呃—— 朱见深有点不太明白,这老爷子提自己爷爷干什么? 难道说人老了,就喜欢跟人追忆往昔? “老太师,学生……” 王直却是把锦被给掀起一半,伸出手,摆摆说道:“不要称学生,你这么叫,老夫可受不起,这太子太师,虽然说有以道德辅导太子,谨护翼之,但是,殿下觉得老夫还能翼护得了谁?” “景泰二年,陛下以老夫年老,让巨川为礼部尚书辅佐老夫。”(何文渊,字巨川,景泰二年任吏部尚书。) “景泰四年,东园兄离去,是王翱接的吏部尚书。” “现在呢……” “简斋以阁老、太子少保,谨身殿大学士兼东阁大学士的身份,任吏部尚书!” “你觉得,老夫还真的能当太子太师么?” “大明太宗文皇帝以后,这……不过是个加衔而已!” 朱见深从这话里听出乐许多,当然这得益于他跟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观,比如政治观点,就没有什么政治品德,抱负之类理想的东西。 无非就是政治利益而已。 世间岂有三位吏部尚书之事? 那么吏部听谁的! 另外,听听老太师说得这些人,都什么资历,人家都入阁了。自己呢?当年有杨士奇阻拦,没有入阁,谁成想,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试问,大明的文官,谁不想入阁? 要说老爷子心里没有点怨气,谁信!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看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演技了! 朱见深听到这里,不由的就哭了起来,虽然没有泪,但是用长长的袖子一遮掩,谁能看得到? “老太师说的这话,折煞学生而已,学生只是觉得老太师德高望重,有了好东西,首先要孝敬给皇叔父、父皇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剩余的遍数朝中众位大臣,唯独老太师历经数朝,貌似平易,而温厚和平,淳朴之习,犹未全漓。文章不务胜人,惟求当理,您的这种品格,是学生为之钦慕的,而且读老太师之文,长长感觉其文汗漫演迤,若大河长川,沿洄曲折,输写万状,但又典雅纯正,有宋元之遗风……” 偷偷的看着老爷子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朱见深心知,自己拍对马屁了,继续说道:“老太师您也知道学生的处境,学生心里苦,只能寄情于文字之中,流连于商贾财货之间,老太师的文更是让学生忘记现实,徜徉在圣人言语的教诲之中,恍恍惚,时日便过,得求心安……” “既然老太师觉得要避嫌,那学生这便将玻璃带回去……” 第51章 帝师与靠山 带回去…… 王直老爷子看了一眼那个楠木盒子,你用个盒子装着带进来,就算是你原封未动的带回去,谁知道? 我说我没收到,你说你没送送,有人信么? “放下吧……” 老爷子心中倒是没有把玻璃当回事,听说是从琉璃演化来的,难道这东西还能有当年永乐帝、仁宗陛下、宣宗陛下赏赐的琉璃能好?不说宣德炉,就是那斗蛐蛐的天字罐,老夫也有呢。 御赐之物,这就咱的资历! 朱见深见到这老爷子收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迈进了这老太师的大门,但是,还没有登堂呢,更遑论入室呢! 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一个入室弟子。 所以,朱见深很是热情的说道:“老太师别嫌弃学生啰嗦,这宝贝可不是什么观赏器,也不是那把玩件,而是实用器,您老书房在哪里,学生给您装一两块,您先体验一下,不好不要钱……” “呃……” 朱见深一顿,急忙说道:“不好,你剥了我这小兔崽的皮!” 当然,自己才十岁,在七十多的老爷子面前,卖个乖,没啥错的。 王直老爷子开始还一楞,以为对方说的是实用器是跟当年宣宗皇帝的天字罐呢,这玩意儿,老爷子又不玩,有一个当传家宝也就完了,你再送一个这种实用器,老爷子的名声再好,也顶不住啊。 还好一听是书房,老爷子也算是放下心来,嗯,书房的实用器,这就是雅物啊,看来太子殿下不是真的瞎闹着玩呢。 书房用的,那就是文人雅器,文人的事,怎么着也不能算是满身铜臭的商贾之事! 嗯,这孩子,还有点分寸! 等到到了书房,朱见深指挥着万贞儿把老爷子的窗纱给扯下来,然后有装上玻璃,虽然只有书桌旁边向阳的窗子换了玻璃,可这忽然亮亮堂堂的感觉,还是让坐在书桌后面太师椅上的老爷子微微的眯着眼。 似乎是感受着着不一样的温暖,毕竟,屋里怎么着也比外面暖和。 似乎是感受着这种明净的阳光,清晰,而具有活生生的朝气。 也似乎只是老人家往常一样的缅怀着什么…… 朱见深就这么站在旁边,只是比案几稍微高一头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王直老爷子。 许久之后,王直老爷子才回过神来,定睛看着眼前那个不高的孩子,心中却在想着当年太上皇登基的时候,似乎还没有他大,当时太上皇似乎只有八岁吧…… 可没有眼前这个孩子聪明啊。 “殿下此来找老夫,所谓何事啊?” 王直说话依旧不急不缓,却清晰无比,很是镇定,让听了也不由的多了几分自信与稳重。 朱见深望着这个老爷子,心里想到,我想扯个虎皮,您老给不? “回老太师的话,学生此次前来真的只是为了给老太师送点温暖,别无他意,如果真说私心的话,倒是的确有一点……” 王直微微的捋着自己的胡子笑了,这才对嘛。 不过,你的私心,你的要求,老夫看看,同不同意的,再说! “嗯,殿下尽管说,老夫这身子骨也就这样了,能帮上的一定帮!” 朱见深望着这个身子骨其实不错,却被自己皇叔给以年老安排尚书辅佐的老天官,心中微微的嗤之以鼻,这话说的,其实就是进退自如呗。 还好,本太子的计策高人一等! 这等广告营销之法,你们岂能明白? “老太师您也知道,我与那些御史们关系不好,这不,凑着这个机会,给老太师送点宝贝,也让人知道我朱见深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还是尊师重道的……” 呃…… 老爷子一愣,苦笑着说道:“这事啊,老夫给下面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安心国家朝政,不要一门心思的为邀直名而盯住殿下,如何……” 朱见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乎是放下了一块心病,这才连连点头说道:“那当然是好,多谢老太师了……” “那晚生就告辞了,老太师留步,留步……” 望着退出去的朱见深,老爷子罕见的望着面前那斜射进来的一米阳光。 不久,那个端茶递凳的侍女悄然的回来,站在老爷子的身边,给老爷子按着脑袋,一边低声的说道:“老爷,您收了这太子的礼,怕是……” 王直老爷子却只是哼哼的一笑,然后说道:“当今陛下对老夫讳莫如深,而太上皇又心有所动,这天下到底如何,谁知道?正月十六的南宫之墙怎么倒的,那许彬、杨善、王骥是怎么被送回去养老的,这事啊,有得闹腾呢……” “老爷的意思是……” “老夫没什么意思,只是多条路而已,如果他朱见深真的是条真龙,那自然能慢慢的羽翼丰满,老夫不介意为其保驾护航一些,但如果他只是想在陛下和太上皇兄弟俩之间左右逢源,折腾点财货,好去地方上就藩,那老夫也只是冷眼旁观,他能奈我何?” 侍女听到这里,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老爷子看起来刚才对朱见深慈祥,有爱的如同亲爷孙俩似的,这转头就分的清清楚楚,不由的眼睛闪了几下,微微低下头,继续认真的给老爷子按摩着头。 不过,片刻之后,这侍女才猛然想起来,低声的说道:“可是老爷,这殿下终究是给您送过东西了,这陛下还有太上皇,以及满朝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啊……” “所以,老夫才说给他递个话啊……” 王直老爷子说完这话,转头看向侍女,肃然说道:“一会给老夫传话出去,太子殿下尊师重道,好学机敏,只是年轻气盛,有不当之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当为尊者讳了……” “是,老爷!” 出了王府,万贞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朱见深,低声的说道:“刚才老太师对小郎态度不错,为什么小郎不直接求老太师一下,拜在门下,以后也算是有个靠山啊……” 朱见深微微的一笑,缓缓的说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不如靠己!大姐,你要记住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只有你自己强大了,自己掌握了力量,那才是真正的实力。” “再说了,假如我真的要拜入其门下,你觉得老太师会同意么?” 其实,朱见深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位老师,他姓毛。 这位教员才是真正的帝师! 他心里更是明白,他的靠山也强大无比,他们叫做人民! 第52章 大明皇家供销总社 整个景泰八年的开局有点让人眼花缭乱。 首先是一向不大和睦的皇帝和太上皇兄弟俩竟然和好了,太上皇甚至住进了皇宫里。 然后是册封了曾经的太子朱见深又成了太子殿下。 在然后,画风就彻底跑偏了—— 先是大明朝的皇宫里都换装了一种叫玻璃的东西,透明的,能挡风避雨,代替了窗纱,然后文武百官发现,这玩意儿真是太好了,漂亮,重要的是透光啊,在书房里就可以暖暖和和的晒太阳。 然后一些列的重臣家里也陆续的安装了一些。 在然后—— 没了! 大明京师的三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踏青了,对于春日阳光的期盼也越来越急切,可大家翘首以盼的玻璃却再也没出世。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东宫。 可最近的东宫似乎很安静,据说,太子殿下因为从陛下那里得了几座皇庄,正在劝农耕桑呢! 这特么是你一个太子该干的事? 你得赶紧卖玻璃啊,大家都翘首期盼呢。 结果呢,东宫后院的琉璃窑,是日夜的冒着黑烟,可就是不见一块玻璃出来!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殿下,那个,那个……” 威猛的方形将军曹斌很是一脸不太情愿的摸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朱见深正在和手下头号的科学家苏峰同志进行严肃的科研实验,这个时候微微的抬起头,看向自己手底下唯一一个武力支撑,不耐烦的问道:“干啥?” 曹斌一楞,反倒是旁边大的苏峰笑了。 曹斌这才说道:“好多人找到我叔父,然后又问道末将这里,问咱们的玻璃什么时候售卖……” 朱见深很是不在意的说道:“太祖说了,不让皇族子弟与民争利,我这准备着就送礼用呢,你问问他们够不够孤送礼的资格。” 曹斌又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低声说道:“他们说他们都是有功名官身的人,买点东西不算是与民争利……” 朱见深听到这里,很是愉悦的笑了。 呵呵,高端路线+饥饿营销+大佬示范作用,你真以为是白玩的? 这可是实用器,不是奢侈品…… 呃,对不起,这就是奢侈品! 朱见深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万贞儿说道:“大姐,萧燕儿那边准备好了么?” 万贞儿微微一点头,轻声的说道:“安排是安排好了,只是殿下,您这么搞,合适么?” “嘿嘿……” 朱见深冷冷的一笑,淡淡的说道:“孤也是秉承太祖他老人家的意思,不与民争利嘛!” 谁也不知道,大明朝的京师刮起了一股新风尚,那就是大明皇太子朱见深的请帖,说是叫啥佛宝会! 请帖上写的文字倒也是有趣—— 大明皇太子,后生顿首拜,启xxx:屡承佳惠,感激渊深。日月山河在,孤孝心为至,天降佛宝,无暇琉璃,和光同尘。生偶作佛宝数样,欲作雅会,谨具花酌,奉扳清赏。至期,千乞仙驾过临一叙。是荷。先二日具。 接到的都是大佬,而且都是世家大族在北京城的代表。 毕竟现在不是太祖在的时候,太祖在的时候,什么世家,什么大族,敢冒头就敢砍头。也不是永乐帝在的时候,皇权浩荡,说一不二。 现在的大明,世家勋贵大族都开始悄悄的抬头,比如当年的三杨。 只是当大家到了这个所谓的地方,却都被外面左右两个牌子给镇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皇权专卖 东宫制下大明皇家供销总社” 长方形的牌子,白底黑字,粗粗的仿宋字体。 啥意思? 皇权专卖这个倒是没啥,大家暂时还不敢私造。东宫制下,这个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供销总社是个什么东西? 书社么? 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有万贞儿带着一个俊俏的少女匆匆的接待,大家都没人说什么,毕竟,来的都是体面人,谁不知道那位万贞儿小姐是皇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 于是,大家喝了好几次茶,直到这茶都没有了茶味,皇太子殿下终于来了! “哈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如果朱见深再大个七八岁,这个笑会更加的令人生畏,可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这般笑,大家都只是觉得——皇太子殿下还是挺可爱的。 听说年岁快到了,要选妃了,不知道要不要通知一下老家的人,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啊。 “孤政事繁忙,让诸位久等了……” 忙? 今天又不是大朝会,你一个太子真的忙么? 大家心照不宣的纷纷站起来寒暄着,恭维着,一点都没有当初弹劾太子的那种你死我活。 朱见深大步走到正中央,然后转身对着所有的人说道:“孤,年岁小,不懂的礼仪,大家迁就啊,孤这人就喜欢直来直去,先上佛宝……” 只见不少的侍女推着小车上来,上面都蒙着黄色的丝绸,嗯,他是皇太子,倒是能用! 等一一都站好,只见朱见深一拍巴掌,所有的人都一下掀开,于是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玻璃固然有,但只在最后面! 往上便是各种精美的玻璃器皿,整套的酒器,最重要的是,最上面那个一尺见方,周围用金丝檀木雕花座安放的东西,那是镜子? 纤毫分明啊! 太清楚了! 太亮了! 这是真正的宝贝啊!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朱见深。 朱见深很是满意这种态度,虽然这个镜子比较难,但是高附加值才能高回报率啊! 不就是用塔式制硫酸,然后用硫酸制硝酸,然后溶解银,使用硝酸银加氨水再加点葡萄糖,最终给玻璃顺利的镀银! 这技术,虽然难,可是小批量的,还是能造出来的。 毕竟,朱见深为了这个,誊抄了整整十七辑的《化工生产土办法》才在其中摘抄找到了土法制硫酸,土法制硝酸,土法制氨等等。但也仅仅只是实验室级别的。 朱见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这些玻璃制品,都是皇权专卖的,不得私营,但本太子秉着为民牟利,呃,是谋福利的角度上,专门成立的大明皇家供销总社,进行分包销售。” “也就是说,我们不私营!” “大明皇家供销总社将在全国的两京十三省,开设十五个经销社,十五个经销社再根据各自所在的地方,开设府级供销社!” “所以,孤发派的是这个十五个经销社的资格!授权期限是三年!” “所以,大家可以回去商量,十日后,进行三轮暗标叫卖,价高者得之……” “至于这里,所有的玻璃制品将公开展示十天!” 萧燕儿目瞪口呆的望着朱见深,她不同于自己的师弟苏峰,也不同于万贞儿,她是真真切切从市井中长大的工匠子弟,对于朱见深说的这一套,她如何不明白! 这—— 太黑了! 第53章 拜人民上仙 经销社成了大明朝的新名词,而后大家又根据这个造出了经销商这个词,甚至有人说,这经销商就是皇商。 对于这一点,大明皇家紫禁城御.用监负责人表示,皇商的说法是民间的说法,国家没有这个称呼,也没有这个编制,希望百姓不要轻信,也不要谣传,毕竟皇家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甚至如果有必要,我们将联合有关部门进行综合执法。 当被问及有关部门都是那些部门的时候,御.用监的太监很是认真的说道:“大明的有关部门,有且只能是锦衣卫和东厂!请不要怀疑我们维护皇家颜面的决心!” 于是皇商之说迅速的被压下,毕竟,大家都知道厂卫里的茶叶质量不咋地,不想去哪里喝茶。但经销商这个新造的词语迅速的走红! 大明两都十三省,哪个省没有官员在北京为官?又有哪个省里的豪商不在北京设个点?哪家在北京城没个负责的人? 只是苦了那些远离北京城的行省,比如云南,比如广西,比如甘肃。 他们怎么去请示? 又调动多少银两? 这明摆着是暴利的行业,尤其是前三年。 这油水…… 当然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没有干扰到了东宫的实际运作,比如朱见深就被苏峰给拉住了,只见对方挠的头发就跟鸡窝一样,两眼也是黑眼圈重重的,满脸的油腻,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脸了,好在现在还是初春,不然,身上绝对臭了。 咋了这事? 萧燕儿移情别恋了? “殿下,为什么啊……” 一把抓住朱见深,苏峰那求知若渴的表情,让朱见深感到有些困惑,只能很无奈的说道:“充值啊,虽然你可能是充值送的,但是不能千万不要放弃,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呢?今日她对你爱答不理,他日.你要让她高攀不起,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有这种雄心壮志,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 “啊?殿下,你说什么呢!” 苏峰很是意外的看向朱见深,然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向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您教给我的那些技法,他们怎么就这么变化变化,就这样成了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哦,你说的是这事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变要闹啥想不开的事呢,我特么都准备找人带你去教坊司找一段真挚的感情了,你特么过来跟我聊化学? 唉…… 我咋聊? 我跟一个独自能摸索出来玻璃提纯技术,让绿色玻璃变成透明纯色玻璃,甚至还有其他东西的天才讨论化学? 我怕不知道天才和文抄公之间大的区别吧。 于是朱见深很是不解的问:“其实我也不懂……” “啊,殿下,您这……” 苏峰很是不解,然后认真的说道:“殿下,您可千万别谦虚,您是我苏峰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您总能想人之所没想的,总是能发现一些新奇的东西,甚至能知道这些东西应该如何应用!” 说到这里,他情真意切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书上记载的孔圣人是不是生而知之者,但殿下,您绝对是这种人……” “呵呵,过奖了,过奖了,你看,你这是弄啥咧,怎么还拍起我马屁来了……” 朱见深的脸有些羞愧的通红,好在小孩子的脸蛋都是那么可爱,红点红点,没啥显眼的。 这话让苏峰这种做研究的人听到,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殿下,你这话说的,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这个玻璃的吹制,就是我没有想过的,还有那个什么硫酸,什么硝酸,还有溶解银的,然后又是那些我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你竟然全都知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啊,只是,我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啊……” “殿下,您看,这个硫酸,他怎么就变成硫酸的啊……” 呃—— 它咋变的? 它七十二变变的行不行! 我哪里知道啊? 朱见深见到对方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一时间自己想出来供销总社进行拍卖供销资格这种好主意带来的兴奋都没了。 想了想,他认真的说道:“冲之兄,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在梦中得高人授书,所以我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其中的道理还是得您来研究……” “殿下果然是天命之人,竟然有仙人梦中授书!” 苏峰那一脸羡慕的样子让朱见深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不过对方下一句话顿时又让他恨的牙根痒痒! “那殿下,那位仙人可曾留下或者告知自己的仙号,我也想去拜见一番,看看是不是能得到一点真传术授?” 你咋这么轴呢? 想了一下,朱见深很是没好气的说道:“没说具体的名号,我只问他,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是谁传授于我,我该如何回答?” 苏峰眼切巴巴的看着朱见深,认真的听着他忽悠……呃,是说明解释! “那神人就让我说,是广大的人民授予我的!” “哦哦哦,原来是人民上仙啊……” 苏峰自以为得到了什么九阴真经辟邪剑谱一般,觉得自己也可以去给这位上仙敬献点贡品,然后得到那上仙赐下的一点灵光。 朱见深见到苏峰神神经经的念念叨叨的走了,心中还有些于心不忍,这不小心别把他引入啥邪教? 但看到对方不在缠着自己,也是感觉很是轻松,便蹦蹦跳跳的找自己的大姐,美御姐万贞儿同学睡午觉去了。 毕竟,多睡多吃才能长高个嘛。 苏峰回到工匠所在的地方,看到一群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如刚才自己看着朱见深,稍微咳嗽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才微微压低声音,又刻意的提高声调的说道:“我已经问过殿下了,殿下说这等神技都是一位仙人梦中授予殿下的……” 苏峰正要继续说什么就听到下面负责吹制玻璃的工匠很是急切的问道:“那殿下有没有说那位仙人叫什么神号?” “说是叫广大人民上仙!” “啊,那从今天起,咱们就拜这位人民上仙吧,如何?” “好!” “好!” “好……” 第54章 朕就是生气了! 朱见深当然不知道自己东宫后面那帮子工匠已经开始拜起一位叫“人民上仙”的大神,甚至还有工匠使用琉璃,按照他的模样,又结合了土地爷的样子给塑造了个神像,这让东宫后面人民上仙教的香火开始鼎盛起来。 “深哥儿,你弄个什么皇家供销总社,这是想干啥啊……” 景泰帝开玩笑的问道,当然那些所谓佛宝他都先见过,甚至还用镜子讨了唐贵妃还有李惜儿的欢心,让他舒舒服服的过了几夜安稳觉,这大约是这几年来,他最开心的时光。 至于自己的皇兄和孙太后,也不知道是在算计什么,反正很安静。 但是他知道,对方绝对算计什么,不过,他不在乎! 朱见深也是无奈的说道:“皇叔,还不是咱们太祖爷说什么不能与民争利,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索性,就不直接卖,我只生产,生产出来批发给别人,别人卖多少钱就不管我事喽……” “你呀,你就不怕这东西卖个天价啊!” 景泰帝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想了想,又说道:“只是单纯这个资格你能卖多少钱,谁会买这个东西?买卖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少价给你多少钱么?这资格也值钱么?” 朱见深很是腼腆的一笑,很是心虚的说道:“我这不是想着能捞点钱就多捞点么?反正这东西也不是平民百姓能买的起的,这资格也不是普通货商能卖的,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皇叔,我要真是这北京城的资格卖出去,你们皇宫里再采购可也得走人家了,侄子只能单独私下里给您烧制点特殊的御.用之物,其他的可真的让宫里人找人家买啊,咱老朱家可丢不起这人呢……” “好好好,听你的,朕一会就让兴安去给采购处打个招呼,这样行了吧!” 景泰帝朱祁钰现在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毕竟没有野心的孩子,最好了!赚钱也好,玩耍也好,就算是你好.色也好,都比有野心好啊。 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李惜儿那里在努把力,争取尽快剩下龙种,也算是能安稳一下国本啊! 朱见深见到自己已经打好了招呼便悄然的告退,顺道还去了一趟孙太后的寝宫,给老人家一顿好夸,在然后就看到黑着脸的太上皇帝朱祁镇。 “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业,净搞些奇技淫巧的事,还抛头露面的,你想干什么……” 朱见深望着自己名义上的亲爹,很是委屈的说道:“父皇,我想等以后皇叔有了儿子之后,我被废了之后,能带着父皇您还有母后一起去藩地上能好好的生活!” “我不想母后再纺织,她眼睛不好!” “我也不想让我几个皇弟皇妹生活的提心吊胆,我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没用,可是儿臣真的怕,有一天一杯毒酒,一尺白绫!” “父皇,我怕……” 说着,朱见深就哭了起来。 太上皇帝朱祁镇也是有些伤感,看着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手指头缝里看到自己父皇那远去的身影,朱见深很是利索的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很是不在乎的对着身后的万贞儿说道:“走吧,大姐,咱们去看看这回能捞多少钱!” 东宫制下大明皇家供销总社中,屏风后面,朱见深望着早已经交代好的计策。虽然说是暗标,可每一次暗标结束之后,萧燕儿都高声的把每一个供销分社的最高价格喊出来,这样一来,第二次只能比第一次高。 而且是比第一次最高的高! 三次的比价,还没到最后的时候,朱见深便专门看了看自以为最高的浙江布政使司经销社,这经销商资格拍卖竟然高达五十六万两! 当然其他地方不能跟这个地方比,可令人意外的竟然是甘肃布政使司的经销商拍卖价格,竟然是仅次于浙江的,高达五十二万两白银! 可当最后一个经销商的拍卖资格价格落下帷幕,朱见深忽然发现,最富的竟然是福建布政使司,高达六十六万六千两! 而朱见深翻了翻这个福建布政使司的第二高价竟然是六十六万两! 这—— 什么情况?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可朱见深知道,自己发大财了! 最少的一个也十几万两白银,全部下来,四百多万两白银,怎么花? 这是一个大问题! 一个太子,你搞这么多钱,你想干什么? 这一刻,朱见深有些害怕了! “萧燕儿,你即可整理出来一个经销商资格价目表,孤要即可进宫!”朱见深没有发现,他说话都稍微带着一点颤音,实在是被惊到了。 这真是富可敌国了! 要知道,现在的景泰帝一年的国库收入如果换算成白银的话,也没他多啊! 这个时候的朱见深是害怕的,可这个时候的景泰帝朱祁钰是兴奋的,他绝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个快活过,尤其是对面那个一人多高的大镜子里,纤毫分明的把自己和李惜儿的曼妙都展现出来,这种身体感觉和眼睛视觉的畅快淋漓,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感触过的。 还是这李惜儿知道逗朕开心,开发出了这镜子的曼妙之处,比起只用来梳妆打扮的唐贵妃,景泰帝忽然觉得这香火院才是自己心灵的归属。 这一刻他忽然来了精神,奋力的拼搏,想要搏出一个前程来。 “惜儿,惜儿,加紧,努力,给朕生一个龙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就听到外面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万岁爷,万岁爷,太子殿下说有要事要见您,正在赶过来……” 呃—— 卧槽! 景泰帝朱祁钰心中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可看看这天色,白天呢,之际也就是刚才一心动就行动了,忘记了身为一个皇帝应该那个什么呢…… 但无论如何,穿戴好重新再香火院的客厅里接见朱见深的景泰帝朱祁钰很不高兴! “滚进来,有事说,没事滚——” 对,朕就是生气了,朕就是不高兴! 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就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