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大野狼》 第1章 《纯情大野狼》 作者:夕烟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美少年夕烟几天前,一位同事和我聊天时突然说她喜欢扮相不男不女的女孩。我一愣,心想,这位近四十岁的阿姨偏好怎么如此独特?后来,她又继续发表言论,说喜欢拥有女孩般精致五官的男孩! 我的天呀,我差点当场晕倒! 这位阿姨的思维实在令我感叹,我问她为什么,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冲我咧嘴一笑说不知道,纯粹是感觉。看着阿姨如此可爱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其实说起来我和她的感觉差不多,不过我不喜欢不男不女的女孩。 这时,我突然被自己的念头敲醒,呵,原来我的胃口还真不小,在欣赏硬汉形象的男性同时,还不放过面容秀致的男性!仔细想想,面容秀致的男性心理不知会不会受到外表的影响而变得多了几分娇柔,少了几分阳刚呢?或是说男性那种与生俱来的阳刚被深埋在骨子中,因此显露出的才会是另一种风情呢? 带着幻想,我开始构造心目中的理想美少年。 值得我注意的是,这个少年的心理可柔弱,但绝不可造作! 楔子“绵绵,托春风的福,你的春天也来了!”连英理感慨万千地拍着闺中密友的肩膀,笑得有些无奈,因为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事情就是,另外找一个室友与她一起分摊房租。 “英理,你干嘛满脸的不情愿,应该祝福我才对啊!人家好不容易又找到了男朋友……”绵绵噘起小嘴撒着娇,脸上有抹不去的幸福。半个小时之后,她就要搬出和连英理共同居住了两年的公寓,和男友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好啦,服了你!重色轻友!”连英理扯出一个笑容,“怎么样,行李都收拾好了?”她瞄向堆在客厅中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心想这个娇滴滴的小姐真是厉害,光衣服就有五大箱。 “都收拾好了。英理,谢谢你!”她满目感激地望着她,眼中泛起了泪光。 “谢我什么?”她大大咧咧地笑着,好友眼中的泪花把她弄得很别扭,总觉得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谢谢你这两年来对我的照顾。” “咱们不是姐妹吗?那么客气干什么?再说我还要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在,我这两年肯定每天吃泡面和外卖度日。不过你这一走,我以后又要挨饿了。”她撇撇嘴,头脑中浮现自己挨饿的狼狈样。 “欢迎你来我家吃饭!”绵绵转忧为喜,甜甜一笑,漂亮得像一朵绽放的鲜花。 “省省吧!我可不想惹人嫌,也没兴趣做电灯泡。”她对好友的提议连连摆手,“放心吧,我那么大的人了,不会真的饿死的。” “也对,我们英理最了不起了。”绵绵扑到她的身旁,搂上她的肩膀,“英理,说真的,你已经二十三岁,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一些,起码不寂寞啊!” 听到好友的话,连英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算了吧!就目前的状况而言,除了房租之外,我一个人还可以应付。” “关于找室友的事情你开始着手了吗?” “嗯,我已经把出租消息张贴出去了。” “你要注意安全,对来租屋的人严格把关,逐一筛选。”绵绵不放心地叮嘱。 两年前,两人是透过朋友介绍才住在一起的,安全上是绝对没问题。而现在熟人之间也没有想要租房子的,所以连英理不得不向外找。 连英理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注明了只要女合租人,而且是有固定收入的正经人。” “那也要小心。” “放心吧!我会擦亮眼睛的。”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门铃响了,绵绵像兔子一样的跳去开门,因为她知道是男友来接她了。 连英理和这个气质不错的男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帮他们搬行李。 在楼下,大大小小的行李都装上车后,两个女孩互相看着对方,彼此的心中都涌上了分别的不舍。绵绵把这份怅然化作伤感的泪,而连英理则是把它化作一个带着阳光味道的笑容。 “喂,老兄,今后你可有口福了。”连英理对绵绵的男友投去羡慕的目光,继而又看向咯咯笑的好友,“绵绵,我的胃会想念你的。” “想我的时候就让它来找我吧!” 连英理从额头拉过俏丽的短发,潇洒一笑,“祝你们二位的同居生活幸福美满!绵绵,有空要常回‘娘家’来玩呀!” “放心啦,娘家人!” 第一章连英理从没想过要寻找一位合适的室友竟是如此之困难!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她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有时候好不容易遇到了合适的人,对方却挑剔租金和房间的条件,搞得她焦头烂额。 眼看缴纳房租的日子快到了,大火已经烧到了眉毛,她觉得有必要放宽租屋者的条件。 叮咚! 晚上,正在看电视的连英理听到了清脆的门铃声,她跑到门口,从猫眼上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孩。 “你是谁?”她并没有马上开门,“找错门了吧!” “请问,这里是连英理的家吗?” “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想来租房。” 门外的声音让连英理着实一愣,脑袋中飞快地思考一下就打开了门,脸上漾满笑容,“你好,我就是连英理,你想租房?” “嗯。”男孩点了点头。 “可是,我需要的是一个女房客!”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听到她的话,男孩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抬起眼看向她,缓缓地开口:“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女的,没关系的。” 对方的话令连英理一时语塞,无以应对,只能瞪大眼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自毁形象的大男孩。 经过一番仔细的打量,她突然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因为他看起来的确有那么点女人的味道,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绝对称得上是吹弹可破!而且他的五官俊秀到几乎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眼中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阴柔,简直就是娇嫩的水仙花般的绝美男孩! “那好吧,性别这一关勉强算你通过。你进来,咱们详细谈一下吧。” 掂量着他瘦长的身形,她料他没有自己的力气大,再加上他那副老实、任人宰割的样子,她也就放心让他进屋了。 男孩背着一个小提琴琴箱进到屋内,把它小心翼翼地立在墙角处。 “你是学音乐的?”连英理的目光在小提琴和他之间兜过一圈。 “学过。”男孩顿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应了声,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环视起四周。 连英理为他递上一杯水,“你随意看看吧,两房一厅,两个独立卫浴,一个厨房,两支电话,互不干扰。”她一边介绍一边领他看房间。 男孩走进曾经属于绵绵的房间,站在中央环顾了下,“这是我的房间,对吧?” “你的房间?”她疑惑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已经打算租下这个房间了?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比如租金或者居住条件什么的。” 他是她遇到最痛快、最干脆的租屋者了! 他肯定地点点头。“我很满意。” “你有在上班吗?有固定收入吗?” “我有固定的收入,你放心吧,我不会找麻烦的。” 看到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她也就不再询问什么,“麻烦你把身分证让我看一下。” 男孩老老实实地从皮夹里掏出身分证交给她。 “东璟……二十……三岁……”她一边嘀咕一边审查他的证件,“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现在!” 她一愣,“现在?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行李呢?” 东璟指指大背包,“差不多都在这里,明天我再把书拿来就行了。” 她凝视他几秒钟,“随你吧,反正这个周末之前你需要把房租准备好,然后我们一起去交。好了,你先收拾行李吧,一会儿咱们再谈其他细节。” 东璟默不作声地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又把小提琴琴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角处,他很快就整理完房间,来到客厅。 “都收拾好了?”连英理关掉电视机,示意他坐过来,“喏,给你钥匙。” “嗯。”他接过钥匙,在手中把弄着。 “那我们就开始约法三章喽!” 他点点头。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既然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要相互尊重,相互照顾,绝对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明白吗?” “明白。”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其实有也无所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是可以把她带来住的。你们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在我的面前就要守些分寸。同样的,我也是一样,因为咱们要相互尊重嘛!” “我没有女朋友。”他闷着声音重复。 连英理注视着他那双有如泉水般清澈的大眼,觉得这个家伙此时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非要让她接受他没有女友这个事实。 “那么刚才的话就算是预防针吧!” 听后,他沉默了,房间内静得让她很不自在,她知道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个沉闷的合租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什么都可以说。”她打破沉默。 听到她的话,东璟面带难色地看向她,“你……可以借我一床被和一个枕头吗?” 连英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那恳求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委屈,在她看来真是可爱至极! 她边笑边回房间给他拿东西,他也起身跟了过去,站在她的房间外面接过被子和枕头。 第2章 “谢谢。” “不客气,我们应该互相帮助嘛!”她大方一笑,“今后就叫我英理吧,咱们同年,不用那么拘谨。” “哦。” 他点点头,乖得像是一个学生,让她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中学毕业。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为第二天的工作做准备。你也休息吧!”连英理送上了一个微笑。 或许是他看起来很乖的缘故,所以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令她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了“小妹妹”。 “哦,晚安。”他讷讷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东璟!”她突然叫住他,“你以前和别人合租过房子吗?” “嗯。”他扭过头看着她。[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她笑着舒了口气,“祝我们今后的生活和睦愉快。” 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展露一个笑容,一个轻柔而洁净的笑容,之后便走向自己的新房间。 连英理愣在房间外,暗暗惊呼,天呐!这家伙是不是上帝派来勾引她的天使呀,竟然漂亮到让她失了神! 第二日清晨,当连英理推开房门时,一张纸条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捡起一看,原来是新室友给她的留言── 如果下班后没有特别的事情,请直接回家。 东璟 望着娟秀的字迹,他那秀致的容貌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她莞尔一笑,收好纸条便去洗漱了。 这个小家伙有什么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 她一边刷牙一边猜测,无意中就把他称为“小家伙”了,连她自己都感到好笑。明明他比她还大上那么几个月,却反而觉得他是小弟……错,是小妹! 嘿,告别了娇滴滴的绵绵,又迎来了惹人怜爱的东璟,看来她这个行侠仗义的大姐是做定了。 囫囵吃过早餐,抄起背包,在落地镜前做最后的整理之后便匆忙锁门去上班了。 说起自己的工作,连英理还是很满意的,不但不觉得累,而且还觉得很有乐趣。每天到了学校,拿着书本和教材走向教室,大方得体地面对讲台下那二十多名来自不同国家的外国学生,她的心中还真是会涌出一股成就感。因为她从小就立志要做一名教师,虽然她现在的学生是外国人,但也算是达成了心愿。况且,比起教中国人数理化,还是教外国人中文更有意思些。 结束一天的课程,已经是下午五点,她像个放学回家的学生一样背着背包回家。 她哀声叹气地打开家门,之所以哀声叹气倒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肚子饿。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学做饭! “是英理吗?” 连英理听到厨房里传来了东璟那不慌不忙的声音,从他的声音中,她便可以判断出他是那种没有脾气而且有条不紊的人。 “是我,这个房间除了你我之外,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有钥匙。当然,小偷就例外了,不过他们也不需要钥匙。”她一边脱外套一边随意说笑。 她来到客厅,突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肠胃十分配合地蠕动了起来,循着香气,她来到厨房。“哇,好香!”她闭上眼睛用力吸气,仿佛回到了绵绵在的那段日子。 “饿了吧?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东璟看到她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忍俊不禁。 “开饭?我们一起吃?”她欣喜若狂地看着他。 “当然,我是新房客,应该表示一下的。”他熟练地切菜炒菜,“这里油烟大,你出去客厅等吧。” 她明白了,这就是他让她下班直接回家的原因。 “烹饪方面的忙我是帮不上,那么就帮你摆放碗筷吧!”她兴高采烈地拿出碗筷,又朝锅里瞄了一眼,更乐了,是她最爱吃的鸡肉。 连英理摆放完碗筷,窝在沙发里喜孜孜地吃着零食,心想自己真是好命,遇到这样好的合租人。 片刻之后,东璟两只手端着三盘菜走出厨房,“还有一道蔬菜汤,马上就好了。咱们先吃吧!” “谢谢!”她迫不及待地冲向餐桌,“天呐!你是不是学过厨艺?怎么有如此好的手艺!” 他轻轻一笑,眼波轻轻柔柔,“妈妈教的。” “你的妈妈实在了不起!”她由衷地佩服起这位母亲,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鲜嫩滑润,咸淡适中,真是美味到了极点。 “看来我有必要向你请教厨艺了,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被泡面和外卖害死的。” 他疑惑地看着她。“你不会做饭吗?” “完全不会,因为父母长期在国外工作,所以我很可怜的。”说着,她耸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租房住?父母不是不在国内吗?你大可不必租房子。”他细嚼慢咽着。 “住在这边离学校近一些。” “你还是学生?” “两年多以前还是,但现在是老师了,在一所中文培训学校教外国人中文。” 他为她的话而感到惊讶,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像一个大学生。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老师?”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要说起来,我的学生生涯还真是挺……怎么说呢,应该是有点仓促吧。上小学时我一不留神跳级两次,十七岁那年随父母去了旧金山,并且考入了当地的一所大学,花了三年的时间修完了大学所需的学分,之后便回归祖国了。”讲完了自己的学生生涯,她颇有感慨地长叹一声。 东璟弯起嘴角一笑。“你很聪明。” “聪明谈不上,就是适应能力比较强。你呢?随便聊一下,也算相互增进了解嘛!” 他低头沉思,线条流畅的长眉微微一皱,片刻之后舒展开来,缓缓抬起头。 “学生时代……有点模糊,记不清了。” 听到他的话,她撇撇嘴,直觉告诉她他不是记不清,是不愿回忆。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来,咱们干一杯!” 她跑去厨房拿出两罐啤酒,递给他一罐,啵啵两声,两人先后拉开了拉环,互碰罐子对饮。 “说真的,我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你这个室友。”她由衷地说。 “怎么说?” “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小妹妹!”她甩甩齐耳俏丽的短发,顽皮一笑。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你真的把我当成女人了。” “谁教你长得白白嫩嫩、漂漂亮亮,比很多女人都好看,在你面前我都会觉得自卑呢!” 她羡慕地盯着他的好皮肤,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他的脸,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僵直着身体。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来,迅速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实在是太漂亮,我看得有些失神了。” “我、我去盛汤。”他面带窘色起身钻进厨房。 连英理吐了一下舌头,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真是太失态了! 不一会儿工夫,东璟端着香喷喷的浓汤出来,盛了一碗给她。 她轻轻吹气,喝下一小口,“对了,你的行李全部搬来了吗?” “嗯。”他咀嚼着。 “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演奏一曲啊?”她突然想到他学过音乐。 “嗯?”他一愣。 她提醒他。“小提琴!” “哦,等有空吧。”他随意应了一句,又闷头继续吃饭。 连英理咽下嘴里的饭,疑惑地盯视着他,总觉得他有些奇怪,整个人闷闷的,只要一提到有关自己的事情就更闷了! 周日上午,连英理和东璟两人一同去缴纳房租之后便分道扬镳。他要去教学生钢琴,而她则去拜访绵绵的新居。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一个问题,东璟他明明背着小提琴搬进住处,怎么跑去教钢琴呢?难不成那个小提琴只是一个摆设?唉,这个“小妹妹”还真是神秘。 想着想着,她已经来到了绵绵的新居。 “绵绵,我带着一个思念你的胃来看你了!”连理英一边喊一边按响门铃。 “来啦!” 从房屋里传来绵绵那风铃般悦耳的声音。 进门之后,两人不免要拥抱一番。 “你男朋友呢?” “加班去了!”绵绵为她端来果汁,“喂,给我详细说说你那个新室友吧!真没想到你会让一个男孩子住进去。”说完,她用手肘顶了一下好友,还对她挤眉弄眼,坏坏地笑着。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瞥了她一眼,“我当他是小妹妹的。” “骗人!”绵绵嘟起嘴不满意她的回答。 “换作是你也会把他当成小妹妹的,绵绵,你不要不信,东璟他长得没有一丝瑕疵,就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上好美玉。” 绵绵将信将疑地盯着她,“你说得太夸张了吧!” “不信你自己去看,保证你流口水。他的皮肤好像漾着水一样,清亮的大眼中透着稳重,微笑时那迷人的唇线恰到好处地扬起,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漂亮到让我每次都看得失神!”她一边想着他的容貌,一边如痴如醉地描述。 “色鬼!”绵绵怀疑地问:“他真的长得这么惹眼?” “嗯!”连理英认真地点头,“但是性格就不怎么样了,内向,不张扬,话很少。” 绵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们处得来吗?” “从这几天的状况来看,我觉得我和他能够和平相处。最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能做一手好菜,手艺绝不逊于你。” 这倒是让绵绵大吃一惊,“哪天让我们两人摆个擂台一决高下。” “唉,恐怕是胜负难分呀!” “他是学生还是上班族?” “他好像是在教人弹钢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第3章 “这么说你们都属于教师这一行列,不过,你对他的了解就这么点啊?”绵绵疑惑地盯着她,“怎么说你们也是一起生活的室友,应该多了解一些的。” 连英理长叹一口气,“我也有问过他一些自身的情况,但都被他含糊带过,有时干脆岔开话题绝口不谈!” 看到好友无可奈何的神情,勾起了绵绵的兴趣,“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那位美若天仙的‘小妹妹’呢!”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好啦,你快去准备午饭,我的胃真是想你想得好辛苦。”她拉她起身,把她推向厨房的方向。 “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厨师了吗?怎么还这么嘴馋?”绵绵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我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天天让人家给我做饭吃呀!”她倚在厨房门口,打趣地看着好友,“绵绵,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贤妻良母了,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光鲜照人。” “那你也快点找个人滋润一下吧!”她眼眸一转,“依我看,你干脆就近和身边那个美男交往吧,近水楼台嘛!” 听到她的话,连英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就是再缺男人也不能把黑手伸向那朵娇嫩的小花呀!随意采摘可是有失道德的。” 此时,连英理那一脸正气的样子逗得绵绵笑弯了腰。 “好了,我不和你争了,你就做你的园丁吧!” “我本来就是园丁嘛!”她嘟囔一句。 “对、对,我们了不起的教师。” 对于好友的话,连英理颇感满意,成就感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绵绵,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先结婚,其他的事情一律往后顺延。”语毕,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连英理的预料,她忍不住调侃道:“我就说嘛,你越来越像一个贤妻良母了。” “是啊,你就等着做我的伴娘,吃我的喜糖吧!”她的脸上仍旧是那抹不去、化不开的幸福笑容。 “只要不让我穿裙子,做什么都行。” “那就去做伴郎吧!” 就着炒菜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其实,连英理心中还是很羡慕绵绵的,毕竟她寻觅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她,一个人匆匆忙忙晃过二十多年,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夜深人静时,心头还是会有遗憾,会有酸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不知不觉间,连英理和东璟已经融洽地相处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日子中,她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东璟的酒量十分惊人,尤其是啤酒,喝起来就像喝白开水一样。除了跑厕所和胀肚之外,完全不会脸红,也不会因为喝多了酒而多话,这与他那斯文秀气的外表和一贯不张扬的举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天下班回家,连英理发现鞋架上多了一双陌生的鞋,而且是男鞋。根据大小,她断定不是东璟的鞋,可能是他的朋友来找他,这还是她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接着,他那扇虚掩的房门被打开,他带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英理,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左进;左进,这位就是我的室友连英理。”他面带笑容地为两个彼此陌生的人介绍。 连英理和左进同时礼貌地向对方问好。 “你们继续聊吧!” “还是你们随便聊聊吧,我去做饭。”东璟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趁着东璟做饭的空档,连英理和左进坐在客厅边喝水边闲谈起来。从谈话中,她得知左进是和东璟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亲如兄弟。 “我从来都不知道东璟有你这样一位朋友。”听了左进的简单描述,她惊讶地看着对方。 左进把视线移到忙着做菜的东璟身上,轻浅一笑,“他那个人呀……”他不禁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不过,我最近倒是常听他提起你。” “嗯?常提起我?” “他说他遇到了一位热心开朗的好室友,生活上常常得到你的帮助,我听得出他很喜欢你这个室友。” “唉,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本来就应该相互照应的,更何况我总是吃他煮的饭菜。”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两人在浅笑中沉默了半分钟。 “英理,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突然,左进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她这个人,别看相貌不出众,却是极富亲和力的人,特别容易结交朋友。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他往厨房瞄了一眼,确定好友的心思完全在烹煮食物上之后便靠近连英理,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她也凑近他,压低声音豪爽地说。 “帮我照顾东璟!”说完,他严肃而认真地凝视着她。 她愣住,发觉他话中有话,“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简单解释一下吗?” 左进长叹一口气,“东璟他……生活得很不顺心,而他再也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了,否则他会一蹶不振!” 看到对方凝重的神情,她相信了他的话,目光不自觉地移向脸上挂着浅笑的东璟,停留几秒钟之后便转了回来。“你信得过我?” “完全相信你。”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么请给我一个理由吧,否则我会有包袱。” “因为除了你我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能称之为朋友的朋友了。” 他的话令她大惊失色,“你是说真的?” 左进重重点了一下头,“你不要多想,那小子人其实很好、很单纯,只是性格方面……” “我明白。”她打断了他的话,“东璟他并不是单纯的内向,我觉得他有时看起来心事重重,有时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在他的思想中消极的成分比较多。” “以后你慢慢就会了解他。”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他的父母呢?我从没有见过他打电话给父母或者接到父母的电话,而且他也从不提及父母的事情,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 闻言,左进愣住。 “算了,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连英理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感到很尴尬。 左进吞下一口水,用更低的声音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出于对他的尊重,我只能告诉你东璟的父母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后来跟妈妈一起生活。而就在三个多月前,他的妈妈自杀了。” 听到这里,连英理的心剧烈抖了一下,好像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思绪混乱,一时无语。 “所以,我希望你能照顾他,不,更准确的说是保护他!”他坚定地看着凝滞不动的连英理。 连英理眨眨眼睛,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但是我明白你的用心。放心吧,我会像疼爱亲妹妹一样的疼爱他。” “亲妹妹?”他讶异地瞪大眼。 “抱歉,我实在无法把他看作是一个男人。” 她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惹得左进忍俊不禁。 “哈,他的确是漂亮得不像话,就因为那张脸,他还曾多次被同志骚扰。” 说到此,两人肆意地大笑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这时,东璟端着香味四溢的饭菜来到客厅,连英理掩不住笑意,起身走向厨房帮忙端菜。 “我们在谈论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究竟是福是祸。”左进一边调侃一边收拾桌子。 “又拿我的脸开玩笑。”东璟瞥他一眼,假装不满。 连英理疑惑地盯着他。“东璟,你不满意自己的容貌?” “不满意!”东璟没有丝毫的迟疑,眼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为什么?”这就令她不解了。 “因为……”他垂下眼不吭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因为他不想被同志骚扰呗!”左进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及时打圆场。 连英理也察觉到东璟的异样,便大喝一声开饭,三个人就这么好酒好菜地享用了起来。 第二章凌晨,满身酒气的左进才离开他们的公寓,连英理和东璟两人则手脚俐落地收拾狼藉一片的饭桌。 不出半个钟头,两人就打扫好了战场,随后坐在沙发上解决未喝完的半罐啤酒。 两人之间静静的,丝毫不觉得生涩拘谨,空气中反而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舒畅。 “东璟……”连英理凝视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轻轻唤他的名字。 “嗯?”这是他使用频率最高的字眼。 “我数过,算上你手中的这罐啤酒,今晚你一共喝了二十八罐。” “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薄云飘过一般。 她微微一笑,“我还数过,今晚你一共去了十六次厕所……” 她的话引出了他的笑容,“马上就是十七次了。”说完,他放下啤酒起身走向洗手间。 注视着他修长单薄的身形,她的心中涌起几分酸涩,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挑着她的神经,教她不得不想去保护他、心疼他。 从洗手间出来后,东璟重新坐回她的身旁,玩弄起啤酒罐,“你知道我的酒量为什么那么大吗?” 她侧过脸略带惊讶地凝视他,因为她发现这是他们认识一个多月以来他首次主动谈到自己的事情。 “天生的?”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是,是我后天练出来的,在慕尼黑那个盛产啤酒的地方日复一日练出来的。”语毕,他的嘴角向上微微勾起,竟然笑了。 从他这轻浅到有些勉强的笑容中,连英理体会到一种无奈与苦涩交织而成的伤感,而这样的伤感在他那有些阴柔的面容上显得更加折磨人。 第4章 他的话令她茫然了,她不知该如何把话题延续下去,因为她怕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他。 “东璟……” “嗯?” 他抬起眼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谁也没有回避。 “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他沉稳地点头,“你和左进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那么,我能让你快乐吗?”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想让我所有的朋友都快乐!” 说完,她的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他并没有闪躲,而是接住了这份重量。 “东璟,虽然我有很多朋友,但是最亲近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和你提起过的绵绵,另外一个就是你。” 她平静的声音令东璟的心头一震,“为什么?我们只不过认识才一个多月而已。” 她轻声一笑,“你不是也把我看作最重要的朋友吗?我觉得其中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默不作声,心里却认同她的说法。 “我想,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吧!和你在一起时我觉得很舒服、很自然,哪怕你总是一声也不吭、静静地坐在一旁,我也会觉得很有生活情趣。” “我……会让你觉得生活有情趣?”对于她的话他感到不可思议,在他接触过的人当中,无一例外地都在他背后抱怨过他的死气沉沉。 “不是你,是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虽然只是随意闲扯,却让我感到很舒服。” 她一口气喝完啤酒,将空罐按逆时针方向用力一拧压成了柿饼模样丢在茶几上。 “谢谢……”他忽然感到全身像晒过太阳一样的温暖,仰头饮尽啤酒,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他像她一样把空罐拧成柿饼状扔在茶几上,两个变了形的罐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尼黑、大酒量、父母离异、母亲自杀、小提琴、钢琴、有位叫左进的好友,这些是连英理对东璟的全部了解。 有时她试图想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看能不能探究出什么,但到了最后她发觉还是欠缺了什么,所以她断定肯定还有某些环节没有被发现。 为了能充分了解他,对症下药的保护他、使他快乐,连英理自然对他付出了更多的关注,细心留意他的言行与神态,想找出其中的端倪,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一名心理医生,而他则是一名需要调剂心情的患者。 “东璟,你今天要去教课吗?” 周日上午,起床后的连英理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敲开东璟的房门,发现他早已收拾好房间,坐在书桌前看书。 “今天没课。”他放下书走向她,“有什么事吗?”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晒晒太阳活动一下筋骨吧!”她笑眯眯地对他指了指窗外。 东璟看看窗外,犹豫五秒钟之后同意了她的提议。 “打网球怎么样?”她细眉一挑,等待他的回答。 “嗯。”他微微点头,“你去准备吧,我去给你做早餐,”说完,他便向厨房走去。 “不必麻烦了,冰箱里还有面包呢!”她拉住他,挡在他的面前。经常吃他煮的晚餐就够给人家添麻烦的了,她不能连早餐也剥削他呀! “不麻烦。”他静静地说,“你去洗漱的时间早餐就能做好,比光啃面包营养多了。”他绕开她进了厨房。 感受到他的执拗,她对自己平时以凑合即满意的饮食指标感到惭愧,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还没有一个男孩懂得打理自己的肠胃,真是令她无地自容。 开心地享用丰富而营养的早餐之后,两人拿着网球用具和保健饮料步向离公寓不远的网球场。 “今天天气真不错,舒爽怡人,还漫着青草的香气!” 在温暖的阳光下,迎着拂面的春风,连英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东璟仰头望向天空,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抹云朵,普照的阳光很柔和,丝毫不刺眼,这样的好天气也挑起了他的运动神经。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网球了……” “放心啦,我懂得谦让。”不等他说完,连英理拍着胸脯口出狂言。对于自己的球技,她多少有些自信,因为她在念大学的时候参加了网球俱乐部,和那些强壮的欧美人比拼起来毫不逊色。 他微微一笑。“谢谢。” 闲聊间,两人已经来到网球场,租下一个场子,做好热身后就各就各位,两人各守一方,对视而笑。 “开始喽!” 在连英理清亮的一声呼暍下,一个高速的发球朝东璟飞射而去…… 经过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对战,两人以三比三的比分结束比赛。 连英理万万没有料到东璟的体力与球技竟是如此了得,令她大感不可异议。 “天呐,我们好像是在打专业比赛,累死我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剌剌的用t恤的袖子擦汗,一边大口大口地喝保健饮料。 “英理,快站起来,剧烈运动之后不应该马上坐到地上,对身体不好。”他好心提醒她。 “不行了,我动不了了!”她仰起头看他,“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吃了兴奋剂,体力怎么这样好?还说很多年没打网球了,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没有骗你,中学时我常和左进一起打,但后来就没再碰过了。你自己想想,在咱们认识的这两个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户外运动。” 想想也对,她的确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汗水淋漓的时候。 “唉,看来我被你那看似柔弱的外表给蒙骗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做出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喂,擦擦汗吧,浑身是汗多难受啊!”她朝他比画了一下。 东璟想都没想的撩起大t恤的下摆擦着脖子,就在这一刹那,连英理瞥到了令她讶异的一幕。 “东璟,你出疹子了?怎么腰间有一道道长短不一的红色印记?”她起身双膝跪地,打量着他的腰部。因为他的皮肤很白,所以只要上面有一点点痕迹就会很显眼。 她的疑问如同闪电一般劈过东璟的大脑,他迅速放下衣服,本来轻快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没事。” 连英理当然注意到他的变化,她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追问下去,但他的沉默不语让她立即做出判断,换上轻快的语气。“如果痒的话就来找我,我有止痒药。” 经过刚才短暂的打量,她看出了他腰间的红印根本不是疹子,当然也不是胎记,而是伤痕! 看他仍旧阴郁着心情,她不得不再次打破沉默,“东璟,我们回家吧,已经中午了,一会儿我请客,咱们出去吃。” 他那拧着的眉头舒展了些,但双唇还是紧紧的闭着,一声不吭地收拾放在地上的饮料瓶。 她暗暗叹气,拿起网球拍,率先迈开了脚步。之后,他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言不发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光中,两人几乎是沉默不语的,即便吃饭也是安安静静的进行。而连英理则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身上那一道道长短不一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那是他不小心碰伤或擦伤的,因为从痕迹来看,像是被细长的东西烙上去的。 现在,她的东璟资料库中又多了一条资讯。隐约之中,她觉得这条资讯是深入了解他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月,两人第二次一同去缴纳房租;缴了这一季的房租也象征着夏季的到来。 清晨,当东璟拉开房门时随即愣住,因为他看到连英理身着黑色无袖紧身运动背心和浅粉色三角内裤对着冰箱翻找吃的东西,眼前的情景窘得他进退两难。 “你起床啦,今天我比你起得早哟!”她喝下一口果汁,满足地笑了,“天气真的开始热起来喽!”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衣着不雅,有碍观瞻。 “早上的气温还不至于那么热吧。”言下之意就是说她没必要一大清早就穿得如此清凉;再说,即便是盛夏也不能随便穿着内衣裤乱跑呀! 他的目光尴尬地避开她,不敢再去看她那两条匀称修长的腿。 “东璟,晚上回来吃吧。我给你做一道菜,是前几天我从绵绵那里学来的。”她抱着果汁和面包慢悠悠地走向他,“喂,你躲什么啊?” 她发现,她每靠近他一步,他就后退一步,而他现在已经被逼回了房间。 东璟的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面带难色,“我、我、我哪里有躲啊!”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瞪着他又向前迈了一步,结果他又后退一大步。 “你这不是躲是什么?”她微皱眉头质问。 “我、你……”他急得语塞,脸颊也感到一阵发热,突然,他牙关一咬。“英理,你穿好衣服再出来吧!” 第一次听到他抬高八度的声音,连英理先是一愣,紧接着是好奇,片刻之后才想到自己衣着不雅。不过她倒是没有半点害羞,凝视着他那微微泛红的脸反而笑了起来,“东璟,你不是让我当你是女人吗?我都不介意,你害羞什么?” 他僵硬着表情,无辜地说:“可是我并没有把你当成男人啊!” 听到他的抱怨,她觉得这个小子还真的满有趣的。 “好啦好啦,我不让你难堪了,这就回去穿衣服。” 她把果汁和面包塞在他的怀中,一边偷笑一边钻进自己的房间,这才让神经紧绷的东璟松了一口气。 两三分钟之后,她身着短袖衬衫和牛仔裤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这下够严实了吧!” 他匆匆看她一眼,随意应了一声。 看到他略带尴尬的神色,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不能再把你当成小妹妹了,你确确实实是一个正常的男孩。” 第5章 房间里只有她的声音,东璟闷在厨房做两人的早餐,“吃过早餐再去上班吧!” “好的,谢谢!” 连英理站在落地镜前进行简单的化妆,几分钟之后,她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笑,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 吃过早餐之后,她便匆匆出门去上班,开始一天的生活。 伴随清脆的锁门声,屋内顿时只剩下东璟一个人。听着钟表嘀答嘀答的声音,他不慌不忙地咀嚼食物,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连英理那玲珑有致的身形。想到这里,他又感到面颊一阵发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一个色鬼!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喝下剩余的奶茶之后,他闭上眼,一边深呼吸一边按揉太阳穴,梢事整理之后便匆忙出门。 夏季的到来意味着很多事情,恋人们也可以更为浪漫的花前月下,爱美女士可以尽显身材炫耀性感的夏装,男人们则可以大饱眼福,就连对自己身材不满意的人们也可以利用夏季进行瘦身。不仅如此,夏季同时也是大学生迈出校门、走进社会的时节。但对于绵绵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和心爱的男人结束同居生活,步向神圣的婚姻殿堂。 连英理坐在床上面带笑容的翻看着好友寄来的大红喜帖,心中十分高兴,但马上她就想到一件有些别扭的事情,那就是担任伴娘的她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后的婚礼上穿裙子,有可能还是那种低胸的礼服!这让本来就有些男性化的她觉得有些别扭。 东璟敲了敲她的房门。“英理,吃水果。” “来了。”连英理脸色为难地走出房问,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块他削好的苹果放进嘴里。 “你怎么了?干嘛皱着眉头?”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绵绵要结婚了。” “这是好事啊!” “她要我当伴娘。” “这也是好事啊!干嘛愁眉苦脸的?” 她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她让我穿裙子,这就不是好事了。” “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啊!”他还是搞不明白她在烦恼什么。 “唉,你是不知道,我自从小学以后就再也没穿过裙子……即使学校强迫我也不穿。为此,老师还请过我的父母到学校去。”她撇撇嘴,回忆起自己的“辛酸史”。 “为什么?你又不胖,在意什么?” “算是阴影吧……小学六年级时,班上一个男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我穿裙子很可笑,怎么看都是男孩子在穿裙子。当时我非常非常伤心,从那之后我就不再穿裙子了,只穿裤子和短裤。”说到这里她轻声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伤心吗?” “因为他侮辱了你。” 她点点头,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如果是别的男生那样说,我会揍他一顿;但面对那个男生我就没办法那样做,因为我喜欢他。” “其实你穿裙子一定很好看。”他憋了半天,突地进出这样一句话,“我的意思是你的身材很适合穿裙子,胖瘦适中。” 这是他第一次夸奖一个女孩子的身材,对此颇感难为情,所以不太敢看她。 连英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越发觉得这小子其实还满会说话的呢! “你在恭维我?”她试探地问。 他摇摇头。 “那么就是在安慰我?” 他又摇头。 “这么说,你是以一个男孩的眼光在给我建议喽?” 他点点头,始终没敢看她。[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谢谢你!”她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被你这样一个一品帅哥夸奖,我连英理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 瞥到她那得意忘形的笑容,他也随之笑了开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和她聊天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她总是能用生动而率真的性情感染他,让他情不自禁地舒畅起来。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心情,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左进也无法给予他这样暖暖的感觉,就好似沐浴在阳光之下。 “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绵绵也邀请你参加婚礼哦!” 她跑回房间拿出请帖给他看,他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要我去,不太好吧……”他嘟囔一句。 “有什么不好的,绵绵她很喜欢你呢!”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介绍他们认识时,绵绵一直对他赞不绝口,恨不得将他带回家去好好疼爱一番。吓得连英理赶紧问她把东璟当成什么了,她竟脱口而出——小白兔! “好吧,我知道了。” 看到他勉强的神色,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合?” “人很多,我……不习惯。”他老实道出心中的顾虑。 她知道这是他所采取的一种消极的自我保护! “不要担心,不是有我在吗?如果你不愿和陌生人交谈也不必勉强自己。”她并不急于把他从自己的小框框中拉出来,凡事要慢慢来嘛! 他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神情中仍含有一丝焦虑,“你不会把我丢在一边,对吗?” 她轻柔一笑,忍不住抚上他柔软浓密的短发,“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她的话让东璟舒缓了紧张而不安的心情,也因为如此,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于有她的陪伴。 两人静默地吃完水果之后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间。 夜深了,连英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为什么,最近她总觉得自己和东璟之间好像多了点或是少了点什么似的,不是不和谐,但就是有些奇怪。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惊得她打了一个寒颤;难不成东璟把她当成妈了! 第三章半个月很快就过去,再过几个小时,绵绵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 托这场婚礼的福,连英理穿上了多年没碰过的裙子!一件绵绵精心为她挑选的淡粉色低胸束腰礼服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连她自己看了都不禁感叹她的身材比脸蛋更有看头。 身为伴娘的她在婚礼的前一晚干脆和绵绵住到了一起,这样便于穿衣打扮。 “英理,我好紧张。” 坐在梳妆镜前正在接受化妆的绵绵拉住好友的手,心中是既兴奋又不安。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一定要放轻松;来,深呼吸!”连英理拍拍她的手背,安抚这个准新娘的情绪。她望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真没想到当新娘这么辛苦,天没亮就要开始梳妆打扮。 “英理,你说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新郎突然玩消失游戏?那我可怎么办才好!”在这种时候,绵绵向来清醒的头脑却充满各种幻想,而且全部是不安的念头。 “傻丫头,我看你是神经过敏,别皱着眉头胡思乱想,都不漂亮了。” “可是我……” “没有可是,好啦,不和你说了,我也该去化妆了。” “我还是担心……”绵绵那水灵灵的大眼中好似漾着泪,委屈地噘起小嘴,十分惹人疼爱。 几个小时后的婚礼现场—— 对于连英理来说,婚礼现场是如何的热闹她不关心,首次见面的伴郎围着她说了些什么她也记不清,为什么会如此魂不守舍?因为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东璟身上。 在之前宾客入场时,她抽空跑出来,提着裙子下摆在众宾客间穿来穿去地寻找东璟的身影。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她整个人顿时惊呆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与平日大不相同的东璟!今天的他身着笔挺又合身的黑色西装,使他原本瘦高的身材看起来更加挺拔;白色衬衫的领口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和众人那千篇一律的领带比起来多了一份独特;平日趴在头上的短发今日也被俐落地梳起,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总之,今天的东璟真是优雅得像是一位艺术家,她的目光始终无法从他身上栘开。 婚宴中,伴娘必须陪在新娘身旁挨桌敬酒,有时还要替没有酒量的绵绵喝几杯,喝得连英理喉咙又干又紧,十分难受。 当他们来到东璟这一桌时,连英理对眼前的景象很不满,因为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女孩正撒娇的要东璟帮她倒酒,而他也乖乖地照做,之后女孩还贴在他耳旁说笑。虽然他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笑,但连英理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很不爽。明明就不认识,挨得那么近做什么? “东璟,你今天可真帅,都快把我老公的风头抢去了。” 绵绵甜美一笑,亲自为他和连英理斟酒。 “祝你们今后生活愉快,一切顺利。”东璟对新婚夫妇礼貌一笑,之后目光便落在连英理身上。他发现她正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她的目光让他很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英理,喝酒呀!”绵绵提醒一声不吭的好友。 这时,连英理才舒缓了表情,几个人碰杯,一饮而尽。 之后,新娘新郎又前往别桌和其他朋友敬酒,连英理不得不跟过去。 “英理……”东璟轻轻唤住她。 她回过头,不等他开口便说道:“我现在很忙,有话一会儿再说。” 东璟只好无奈地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暗自叹气,她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板起脸了呢? 接下来,连英理郁闷着心情一连喝下好几怀酒,而且还替绵绵挡了好几杯。现在,她已经感到舌头发麻,视线逐渐模糊,甚至有些天旋地转。当她竭尽所能地敬完最后一杯酒时,已经靠在伴郎的身上了,而这个长相一般的男人像捡到大便宜似的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第6章 “绵绵,连小姐恐怕是醉了,我先带她下去休息。”伴郎小声说。 “好的,给她喝些醒酒的饮料,小心呀!”看到好友为自己喝下许多酒而醉了,绵绵感到很过意不去。 伴郎搂着连英理向宴客厅外走去,可是才刚走出宴客厅几步就被人从后面叫住。 “请你把她还给我!”东璟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伴郎打量着他。“你是谁?” “请你把她还给我!”他加重了语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胸中燃起了些许不耐烦。 “你认识她?你知道她的名字吗?”伴郎仍旧不肯放人,语气中带有挑衅的成分。 这下,一向没脾气的东璟忍耐到了极点,不想再和对方废话,一把将倚在伴郎怀里的连英理拉到自己的怀里,冷着脸有仇似的瞪着对方。 被这样一拉扯,酒醉的连英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里,仰头一看,原来是东璟!再侧脸看去,是那个记不清姓名的伴郎。 “你们两个人在、在干嘛?要……打架似的。”因为舌头麻木,导致说话含糊不清。 “连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伴郎暂时不理东璟,转而询问连英理。 “你说他?”她指着东璟,迷蒙的眼眸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最后她拍了拍东璟的胸膛对伴郎说:“他是我的大儿子,怎么样?羡慕吧!哈哈!” 说完,她竟然大笑起来,搞得伴郎一头雾水,但他也不想再和眼前这两个不太对劲的人多费唇舌,略带愤怒地折回宴客厅。 “东璟,我好难受……”连英理觉得喉咙像火烧似的,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恶心,好像再稍稍一用力就会倾泻而出。 他将她打横抱起直奔女洗手间,也顾不得洗手间内女人的惊叫,进入其中一间厕所,锁上门便开始拍她的背,“用力,吐出来就好了!” 哪还需要用力呀!他刚拍两三下,她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反覆吐了几次,直到腰部直不起来连英理才停止呕吐,她真怀疑自己把五脏六腑也全都吐了出去。 “感觉好些了吗?” 她抹抹嘴巴,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还想吐吗?” 她摇摇头,喘着粗气,闻到四周全都是刺鼻的酒臭味,“我想喝水……” “等一下。” 他抱起她快速离开女洗手间,先向服务员要来一杯水让她漱口,又要来一点醋让她解酒,当她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东璟,谢谢你。”清醒了许多的连英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回家吧。”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嗯。” 回到家之后,连英理顾不得要先脱去礼服,重重地直接倒在床上,而东璟则赶忙去为她买回了解酒药和酸梅汤。 “来,先把药吃了,过一会儿再喝酸梅汤。” “谢谢。” 在他的帮助下,连英理靠在床头,软软一笑,深知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干嘛喝那么多酒?”他不满她灌了那么多酒。 “不得已呀。” “真的是那样身不由己吗?” 她无语,但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会醉酒,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他!谁让他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坐得那么近,还顺从地为人家倒酒,她就是看不惯。 “怎么不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心里很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瞄了他一眼。“说什么?” “你和那个伴郎很熟吗?像长在他身上一样靠着他。”他觉得自己心里酸溜溜的,一想到他们黏在一起的样子就很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干嘛含沙射影的。”她瞪他一眼,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先责难起我来了。” “我怎么了?” “哼,没什么。你……很好!”她故意拉长声音,使用反语,一反常态的讥讽起他,“说什么不会应付陌生人,我看你和那个美女相处得不错嘛!” 此时,他那双清亮的大眼中蒙上一层厚厚、带着愤怒的哀伤,他被她说得心很疼。 两人随即沉默了下来。 突然,他起身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臂。 “你去哪?”连英理意识到自己刚才伤害了他,但那是她一时的气话,而非真心。沉默之后,她平静了下来,紧接着,后悔也泛上了心头。 他没有回答,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 连英理一用力将他拉坐在床上,“对不起……”她满目歉意地盯视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明明保证说要保护他的,却反而让他伤心。真是罪该万死! “我怎么了……”他心情沉闷,缓缓地道出一句。 “嗄?”她一时搞不懂他的话。 “我没有和那个女孩搭讪,是她来找我的,我只是像平时一样地回答她的话。”他仍旧低垂着头,声音低低沉沉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他话语中的委屈与自责,让她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悔恨,“你没有做错事,不开心是我自找的。”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嫉妒那个女孩而迁怒于他吧!唉,嫉妒?她怎么会想到“嫉妒”这个词呢? “我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他摇摇头,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 “东璟,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觉得今天的婚礼有意思吗?我要你的真话。” 他脱口而出:“没意思。” “为什么?” “因为……我离你太远了。” 一刹那间,他那干净的声音令她心头一颤,十分激动。她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对他甜甜一笑。“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可是,你说很忙……”他委屈地看着她,想起了令他难过的一幕,“你好像不愿意理我。” “傻瓜,没有的事!”她抚上他的黑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褪不去。“我觉得你今天是全场最帅、最出色的男人。” 他对她的赞赏并不感兴趣,“比起我的人,你是不是对我的外表更感兴趣?”他不想她因为他的外在而愿意接受他这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宁愿去毁容。 对于他的话,她无奈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的形象让我很意外,有那么点贵族艺术家的气质。” 听后,他顿了一下,然后一把扯下领结松开领子,脱去西装外套,把衬衫下摆从裤腰内拉了出来,接着又用力把竖起的头发压了压。 “这样呢?”他才不要像个什么艺术家呢! 看着他可爱的反应,她笑倒在他怀里,发现他真是固执得可以。 “怎样都好,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了。”她笑得眼角挤出了眼泪,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闷头闷脑的家伙了。 待她笑过之后,他严肃而认真地注视着她,“英理……” “嗯?那么严肃干什么?” “我……不是你的大儿子!”他一字一句地说得十分清楚。直到现在,他仍对她这句话耿耿于怀。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可是……我以为你把我当成妈了。”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英理就是英理!” 她顿时豁然开朗,“谢谢你。” 他嘴角微微一扬,瞥向窗外,已是斜阳残照。 “把酸梅汤喝完,然后休息一下吧。” “好。” 他转身走出房间,连英理慢慢喝下酸梅汤,酸酸甜甜,一直沁入心底。 “东老师,过一阵子我要参加级别考试,如果你有空的话,是否能单独辅导我一下?” 晚上下课后,一个叫作齐珍的女孩主动找上东璟。 “嗯。”他点点头,继续收拾教材。像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没遇过,既然学生信得过他,他当然义不容辞。 “那么时间确定我再联系你,可以吗?”齐珍小心翼翼地问,眼波中流露出期待。 “嗯。”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又点了点头。 “老师,你的电话号码是……”女孩掏出自己的手机等待他回答。 东璟说出自己的手机号码,齐珍则在手机上输入他的号码,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谢谢你!” “不客气。” 语毕,他看到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都走光了,意味着他今天的教学任务全部完成。 “老师,我们一起走吧!”齐珍眨巴着明亮的大眼,透出高中生特有的活力。 “嗯。”私底下,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学生,他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再者,他已经讲了一晚上的课,就算嗓子没有到冒烟的程度,也已经是干巴巴的难受。 两人一同步出校园。 “老师除了在这里教钢琴之外,就没有其他工作了吗?” “没有,对了,我们顺路吗?”两人站在岔路口,他问她。 “顺路啊!我也要去那边坐车。”她指指不远处的公车站,“我以前在那边的车站见过你。” “哦,是吗?”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两人继续朝同一个方向前进。 “东老师实在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很难亲近呢!”齐珍冷不防冒出一句,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东璟面无表情地凝视前方,什么都没说。 “老师,你觉得我们这些学生听话吗?”她不厌其烦地询问,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东璟的少言寡语影响。 “还好。”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们在下课后聊聊天呢?我看隔壁班的那个男老师就常和学生们闹成一团!” 东璟当然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称老顽童的老师,可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聊天或是玩集体游戏的人。 第7章 “你们都不喜欢我吧?”他随意一问,倒也不在乎答案。 “没有啊!虽然老师不爱讲话,但是私底下大家都称赞你教得特别好,对于我们来说,听你弹钢琴是一种享受。”说着,齐珍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从他那细长的指尖滑出的美妙旋律,令她如痴如醉。 听到学生给予自己这样的评价,东璟微微扯出一个笑容。 “老师,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她眼眸一转,一颗小虎牙咬住下唇,眨巴着眼睛打量他。 “嗯。” 她放松一笑,“你……有女朋友吗?我的意思是像老师这样才貌双全的人,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此时,她的胸口好像装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既期待又紧张。 “没有。” “咦?怎么可能!”虽然齐珍是质疑的口吻,但心里却迅速燃起希望。 “车站到了,注意安全。”他在公车站前停下脚步对她说。 “老师不搭公车吗?”她记得他是在这里等车的! “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令身后的齐珍大失所望。本以为还可以和他一起等等车聊聊天,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东璟拐过一个街角,走进一家超市,其实他所说的有事就是来买东西。因为今早他发现冰箱里的零食和饮料都没有了,所以必须采买一些。不过他可不是为自己买的,而是要孝敬那个亲密室友的。 最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贤内助了,就连连英理也总是开玩笑说他是拿工资的家庭主妇。不过,他并不介意这样的称谓,反正他喜欢现在这样温馨而轻松的生活! 长这么大,他终于意识到何种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在他心中,家的概念已经全然翻新,并且像进入花期的花一般散发着令他着迷而向往的芬芳馥郁。 “东璟,我命令你明天晚上下课后不得有任何约会,马上回家!” 临睡前,连英理跑到东璟的房间下通告。 “本来就没有。”他想,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约会。 “对了,左进明晚有空吗?” 虽然和左进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非常喜欢他身上的那股阳刚气,尤其他对东璟十分有心,她觉得他是一个绝对值得信赖的朋友! “恐怕没有,最近他所在的剧组正在抢时间录制节目,我想他这个摄影师也不会闲下来。” “那就算了,改天再约他吧。”她遗憾地撇撇嘴,“但是你一定要按时回家,听到没?” 他对她扬起一个笑容。“听到了。” 他当然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但还是决定装傻,只字不提。 “好了,那我回房了。晚安!” 她朝他挥手,临出房间时瞟向放在床角的小提琴琴箱,心中暗笑,随即关门走人。 第四章第二日傍晚下课俊,东璟提着上课前买的两大袋食物匆匆忙忙离开教室,让本想和他一起搭车的齐珍扑了个空。 为了节省时间,东璟改搭计程车回家,不过他还是先绕到蛋糕店拿下午订的生日蛋糕。 当他跨进家门时,听到了炒菜的声音,一边纳闷一边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匆忙奔向厨房。 “你回来啦!”连英理腰系围裙,笑容满面地炒着菜。 他讷讷地盯着她。“今晚你要掌厨?” “对啊!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为了这顿晚餐,她在一周前就开始看烹饪的书籍了。 “还是我来吧!”他站在一旁,注视着她那令人不敢恭维的刀功,“牛肉要切得薄厚均匀,不然厚的地方不好熟,薄的地方容易焦。” “好啦,你先出去吧!我保证吃不死人的。”她放下刀把他推出厨房。 东璟虽然不放心,但也没办法,“你要当心,别切到手指。” 她朝他甩甩手,示意他离开。 没有干扰之后,连英理愉快地继续忙她的。 东璟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暗红色手掌般大小的盒子,他将盒盖打开,凝视里面,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个苦涩的笑容,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合上,揣进口袋中。 不到半个小时,他听到连英理喊他出去吃饭。 “东璟,你早就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了?”她指着餐桌上的生日蛋糕,惊讶地望着他。 “嗯。”他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柔柔笑意。 “糟糕!” 她大叹一声,搞得他一头雾水。 “怎么了?你不喜欢?”[手机电子书17z.]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无奈地挠挠头,“唉,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反倒是你让我受宠若惊。” “给我惊喜?该收到惊喜的人是你才对呀!” 她摇摇头,“我是想在我的带动下,让你跟我一起高兴嘛!” “生日快乐!” 他对她深深一笑,看得她心猿意马,“谢谢!” 她转身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盒子回到他的面前。“你看,现在有两个蛋糕,怎么办?” 她那为难的表情令他忍俊不禁,“那就慢慢吃吧。” 两个人对视而笑。 “干杯!” 两人把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东璟,你是如何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她为他夹菜,今晚桌上的四菜一汤全部出自她手,“尝尝看。” “上次无意间看到你的身分证。”他品尝一口,“牛肉有些老。” “唉,将就吃吧,恐怕你一年也吃不上几次我做的菜,物以稀为贵嘛!”她陪上笑脸。 “你不和朋友们一起出去过生日吗?”他很给面子地吃起她忙碌的成果。 她打开一罐啤酒交给他,“没意思,我喜欢待在家。我从旧金山回来以后就搬到这里,近两年的生日都是绵绵为我庆祝的,但是那丫头现在正在欧洲度蜜月,幸福得让人眼红!不过我也很知足,因为有你陪我嘛!” 他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矛盾?” “嗯,你明明是一个开朗好客喜欢热闹的人,可是……” “东璟,其实我并不喜欢热闹,只是我知道如何参与热闹!”她饮下一口啤酒,舔舔嘴唇,定定地注视着他。“我是喜欢安静的,我觉得‘静’是一个能令人彻底放松的美妙境界!你说呢?” 他没有回答,心里却认同她的话。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见仁见智,我并不完全赞同。好比你和绵绵,对我来说绝非是一般的朋友,和你们在一起时让我觉得没有负担,很惬意。” 语毕,她满怀感激地主动与他碰杯,两人四目交会,勾起心底一种不言而喻的情愫。 在昏黄的灯光下,屋里的沉默仿佛变成了一种暗示,一种暧昧,一阵令人心痒痒的冲动。两人迅速避开彼此的目光,各自吃起并不太美味的盘中餐。 “喂,你这小子,既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那么有没有准备礼物啊?”她打破沉默。 “有。”他放下碗筷,把手伸进裤袋里摸出那个暗红色的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先是一愣,接过礼物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轻轻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她愣了好一会儿。“这枚胸针是……” “这本是我要送给妈妈的礼物,”他把话接了下去。 她又是一愣,“你确定这枚漂亮的胸针要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它看起来好像很贵!” 此时,她觉得这枚百合花形的边缘镶满碎钻的胸针如同一个烫手山芋,让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更要命的是,这枚胸针原本还是要送给他母亲的礼物,可他现在却要送给她,真是让她倍觉沉重。 “是我在慕尼黑买的,你收下吧。”他轻描淡写地道。 捧着这枚精致的胸针,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连英理的心怦咚怦咚跳得厉害。她知道,只要再深入地问一句“为什么改变心意送给我”,他就有可能透露自己的事,可是她不忍心这样做,她不能明知故问地去碰触他的伤口;但另一方面,她又迫切地想要了解他更多一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经过短时间的激烈挣扎,她说了一声谢谢,收下了这枚胸针,没有再问什么。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伤害他,她说过要保护他的。 她站起身,打开他买的那个蛋糕盒子,“哇,冰淇淋蛋糕!好诱人哟,来,我们一起插蜡烛。”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在蛋糕上东一根西一根的插上细蜡烛,当东璟拿过打火机准备点火的时候,却被连英理拦住。 “东璟,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她神秘兮兮地笑着。“你先答应我!” 他飞快想了一下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你可以用那把小提琴为我演奏一曲吗?哪怕是生日歌也好。” 她的话犹如一道电流击中了他,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凝不动。 他那顷刻间的变化令她心头一怔,“东璟!东璟!你怎么了?” 她一边喊他一边轻推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却让他变成了木头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理……” 他的眼神缓缓栘向她,一层厚厚的忧郁蒙上了他那俊秀的面容,脑海中像演电影一样,无数令他痛心的画面历历在目,而电影的最后一幕竟是他们首次见面时她打开门后的笑脸。 刹那间,他做出了决定! “东璟……”她凝视着他的神情,完全不知所措。 忽然,他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东璟走出房间,怀中抱着那个一直静静躺在床角的小提琴琴箱。 第8章 “东璟,真的可以吗?”她并不想勉强他。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打开琴箱,凝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取出小提琴。 这是连英理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把小捉琴,虽然外形看起来和一般的小提琴没什么两样,但是她突然觉得这个不会讲话的乐器似乎隐藏着一个伤感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正是它的主人。 “开始吧。”他缓缓说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阴郁的平静。 “稍等一下。”她迅速点燃蜡烛,又急忙跑去关灯。“开始吧。” 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在一跳一跳的昏黄烛光下,看他先是吸了吸气,继而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随着乐音,一个性感奔放的吉卜赛女郎忘情舞蹈的景象彷佛浮现在连英理的脑海中,她沉醉在这曲欢快而曼妙的旋律中,几次情不自禁地合上双眼,但很快的她又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迷蒙的烛光下,他忘我地演奏,彷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存在…… 不久,屋内唯一的光亮熄灭了,但旋律仍旧在黑暗中缭绕着。在这一刻,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无法将他打断。 不过,再怎么悠扬动听的旋律也有结束的一刻,当小提琴演奏的声音停止后,黑暗的客厅随即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连英理才回过神来,她摸到桌上的打火机,想先点燃打火机再去开灯。啪的一声,黑暗中闪出了黄色的小火苗。即便是这样微弱的照明,也让她看到了令自己震惊的一幕,她看到了东璟脸上的泪水! “东璟……”她走近他,一时忘了应该先去开灯这件事。 忍不住抚上他的脸,碰到了那令她心疼的泪,又看到了那双折磨人的眼眸,她的心再次一颤,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落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孩子的泪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震撼心灵。 “东璟,你怎么了?”她轻柔地问,仿佛声音再大一点又会惹出他的眼泪。 东璟缄默无言,把小提琴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这时,打火机因为点燃的时间过长,自动熄灭了,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我去开灯。” “不要!” 他立即开口,之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好似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不肯松开。 被他突然拥在怀里,连英理的心怦怦乱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不过,就算她想动也没办法,因为他把她抱得太紧了,让她只能像木头一样僵直着身体。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渐渐平缓了呼吸,也渐渐放松拥着她的力道,但仍旧不愿放开她。 随着他手臂的松缓,她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腰。 “东璟,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让我担心。”她在他的耳边低喃。 “我……想妈妈……”他缓缓地说,声音中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你的事……愿意对我说吗?左进曾对我说过,你的母亲……” 现在,她不再认为自己的要求会伤害他,反而认为全部讲出来他才能真正解放。他不能再独自承受不愉快的往事了,只要有她在,就绝对不允许他悲伤难过! “我的妈妈自杀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在宁静的黑暗中,他轻搂着她,开始述说一直折磨他的往事—— “因为喜爱,我从小便学习小提琴,并且在十三岁那年获得了全国比赛冠军。那时,父母常说我是他们的骄傲……”他不禁长叹一声,“但是,他们在我十五岁那年离婚了。因为另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出现,她占据了我父亲的心,而我父亲也决绝地抛弃了母亲和我。就在他们准备办理离婚手续的那天清晨,父亲对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对我的爱是不变的。我什么都没说,但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比起那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我更恨他!在那之后,我和妈妈的生活就变得拮据起来,即便父亲每月固定支付抚养费,我们的生活仍是十分困顿。因为妈妈自从结婚后就一直在家料理家务,要想在脱离社会十五年之后重新工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她只能做一些临时工供我上学读书,况且我还要学小提琴,需要请好的老师指导,所以那些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把母亲压得透不过气。”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还记得我腰上的红色印记吧,那是伤痕,是妈妈打的,但我并不恨她。” “为什么?”她的心猛地一惊,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因为我要放弃小提琴,这样才能节省开支。但是妈妈坚决不同意,她说就算累死也要供我继续学。我们曾因这个问题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妈妈哭了,我也哭了。妈妈哭是因为生活的无奈,责怪自己的无能,而我是因为妈妈哭而哭。尽管这样,我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再也不去上小提琴课,甚至连碰都不碰它一下。于是,妈妈气极了,狠狠的揍我,我既没有躲也没有求饶,就那样忍着,我越是不吭声她越是生气。结果,她就那样失控的抽打着,直到我疼昏过去。之后,为了不让妈妈伤心,我只得重新拿起小提琴。那期间参加过几次世界级的比赛,并且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就在获奖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妈妈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你的妈妈一定很后悔打你。”她的一只手忍不住抚上他的腰,衣服下面就是那一道道刺眼的伤痕。 “其实妈妈最初打我是因为我不听话,但后来情绪失控而变成了一种发泄。她释放了一直积压在心中的委屈与怨愤,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她怎么也忘不掉的前任丈夫!” 讲到这里,他的声音因情绪起伏而有些激动,她听得出他是恨父亲的。 “爸爸对妈妈所造成的伤害并没有随着离婚而消失,妈妈可能是太爱他了,离婚之后爱就变成了怨,爱越浓,积怨则越深;当这沉重的怨积攒到一个程度时它便爆发了。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发现妈妈常常自言自语,有时会暗自落泪,有时又会无缘无故地笑,这令我很不安,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精神病的前兆。”他无奈地叹气,“就在这时,我接到了慕尼黑一所着名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知道机会来了,如果在那边顺利毕业的话就能进入当地一支最知名的乐团!但是兴奋马上就被担忧取代,我怎能留下妈妈一个人远走国外呢!我犹豫着,可妈妈执意让我去,她说我是她的骄傲!为了妈妈的这份期待,我决定去德国,至于国内的事情,我只好拜托左进帮忙照顾。左进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像对待自己母亲那样对待我的母亲,我对他的感激是无法说清的。” “德国的生活是怎样的?”她在心中慢慢串联起曾经搜集到的那些有关东璟的资讯,她觉得事情渐渐清楚了。 “寂寞、孤独,我感觉不到学习的辛苦,只是觉得孤寂。每天除了学习还要拼命打工,况且我又不会德语,身边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于是啤酒便成了我唯一的伙伴,因为它可以暂时麻痹我思念妈妈的心情。” “借酒浇愁愁更愁。” “的确是这样,一开始我是没有酒量的,很容易就醉倒。可到了后来,我的酒量越来越大,酒精的作用就逐渐消失了。” “更想家了?” “嗯,二十岁那年,我被教授推荐给那支着名乐团的负责人,并且顺利成为乐团中的一员,也有幸成为乐团中唯一一名华人。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的时候,她仍是那句话,我是他的骄傲!后来我随乐团到世界各地进行演出,自然就有回家的机会。当年我为了节省开支,所以一直没有回家,当我迈进阔别四年的家时,我简直惊呆了,因为妈妈苍老憔悴了很多!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的,在家停留两天之后,我不得不随乐团进行下一站的演出。就这样,我再次告别了妈妈。”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而不是慕尼黑?” “就在今年年初我退出了乐团,因为左进在来信中告诉我,妈妈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已经送入医院进行治疗,我不想让妈妈一个人在病房生活,所以我必须回国。就在回国前我为她精心挑选了礼物,就是这枚胸针,我想让她开心……” 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又开口:“几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我回到国内,一下飞机我就直奔医院,可还是晚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医生说妈妈就在几个小时前趁护士接班时离开病房,从顶楼……”他哽咽了起来,“医生还说他们从妈妈的病服口袋中找到了一张全家福照片……” 她轻拍他的背安抚他,眼睛酸酸的,一眨眼泪水便滚落下来,眼前浮现出一个绝望的女人从高处跃下、坠落与结束生命的画面,那是令人恐惧的,但这恐惧又不是来自于血腥,而是那种绝望到宁愿放弃生命的心情。 “没有了妈妈,我也没有了家。我不愿待在那空旷的房子里,在那个寂静的空间中,我会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会想到和妈妈两个人时的艰辛与无奈,所以在我找到这里之后便把房子卖了。” “你不觉得卖掉它很可惜吗?它终究是个回忆啊!” “被痛苦的回忆包围只会让我更加痛苦,妈妈离开后的那段日子,我常常想起过去,想着想着就愤怒了起来,我觉得妈妈的离去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初我放弃去慕尼黑,而是留在她的身边陪她,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换句话说,如果我当初坚持放弃小提琴的话,妈妈就不会为了生活而那样辛劳的工作。” 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 第9章 “如果我当初放弃小提琴去打工赚钱,妈妈的负担就会减轻很多……一切都怪我……” “你不能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当初选择放弃的话,你就不会是妈妈的骄傲,你会让她对生活更加失望、更加伤心!”她不能让他有那种自责的念头。 “妈妈她太脆弱了……” “不,你的妈妈并不脆弱,她只是太感性了。一个弱女子靠单薄的臂膀支撑起一个家庭,足以说明她的坚强!只是她活得太累、太不开心了,所以想歇一歇。”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轻轻扫淡他心中的哀伤。 “现在你和父亲还有联系吗?” “妈妈的丧礼之后他来找过我,让我和他一起生活,但是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无法毫无介怀地面对他。” “这么说你的父亲还是关心你的。” “我不需要,没有他我一样活得很好。”他开始急躁起来。一想到那个狠心的男人,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恨。 她轻轻抚上他那柔软的发,“奸啦,我们不说这个了。东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既然你的特长是小提琴,怎么现在又去教钢琴呢?” 他长舒一口气,“我进入慕尼黑那所音乐学校后也接受过钢琴的学习,好比一般大学里的辅修,每周只学十小时左右。我有时会换换手感去弹钢琴,后来妈妈过世后,我抱着赎罪的心态放弃了小提琴,靠教钢琴谋生。” “这么说你的钢琴也一定弹得很棒喽,不然现在怎么会当钢琴老师呢!” “我只有五、六年的钢琴功底,谈不上优秀,但是教那些刚入门或者入门不久的学生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那所音乐学院的授课水平是世界一流的,不然我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掌握钢琴的要领。” “我觉得你非常聪明,对乐器有一种天赋!如果不是钢琴,换作黑管什么的也一定玩得很溜。”她激动地拍打他的肩膀,内心对他产生深深的钦佩,“东璟,说实在的,你最喜爱的乐器到医是什么?” “小提琴……”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奈与心酸,“但它现在也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东西。” “可是今天你仍旧接受了它,不是吗?小提琴它走不出你的生活、你的心!” “那是因为你啊!胸针和刚才那曲我最喜欢的‘茨罔’都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可是我觉得自己不配接受这样珍贵的礼物。” 语毕,两人之间出现了片刻静默。 “英理是我离不开的人……” 他那低沉而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令她禁不住全身一颤,不光是身体,就连心也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她从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是这般地位。或许是激动,也或许是感谢,她哭了,无法阻止泪水的滑落,任由它滴到他的肩上。 “英理,别哭,生日不该哭的。”他听到她啜泣,轻抚她的背。 “我、我是太高兴了嘛!收到如此宝贝的礼物,还不让我激动!”她破涕为笑,“东璟……” “嗯?” “我想我们应该吃蛋糕了!而且……而且……”她吞吞吐吐的。 “而且什么?” “我的腿和脚都站麻了。” 她感觉到下肢已经僵直,稍微一动就有无数小蚂蚁啃噬她的腿骨,酸疼难忍。 东璟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抱着人家不放,急忙松开手臂,尴尬地一次又一次地道歉。 可他这一放手,连英理突然失去倚靠的力量,僵硬的身躯像没立稳的木棍一样,咚一声跌坐在地,疼得她龇牙咧嘴倒抽口凉气。 二十三岁生日这天,她得到的礼物太多太多,他准备送给母亲的胸针,他本已放弃的小提琴演奏曲,他藏在心底的故事,他的绝对信任和拜他所赐的跌了个狗吃屎! 第五章自从了解东璟的事情之后,连英理就开始得寸进尺起来,非要看他曾经获得的奖牌什么的,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缠着他要看他妈妈的照片。 如果这样的要求是被一般人提出来的,他可能连吭都不吭一声,就当作没听见。但对她则不同,因为她有这个特权! 当她看到那些被他藏于柜底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奖牌时,她只觉得眼花,什么金的银的,方的圆的,质地和样式让她大开眼界:不过,更让她瞠目结舌的还是他妈妈的照片。 细细端详照片上这个温婉的女人,她是极柔美的。这份美透出她的贤慧和善良,美得让人心疼,让人不忍心去伤害她;可是即便拥有这般无可挑剔的容貌,仍旧避免不了丈夫的情感出轨。 捧着这张照片,不难看出他们母子之间的相似之处,从容貌到气质,就好像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她终于明白东璟为什么说讨厌自己的容貌了,因为他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周六上午,正在打扫房间的东璟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那个叫作齐珍的女孩打来的,说如果有空的话请他帮忙辅导,因为明天上午她就要参加钢琴等级考试。 既然早就答应过人家,况且自己也没有特别的事情,于是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到她家帮她加强。 “英理,我要去一个学生家帮她辅导,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他一边收拾乐谱一边说。 “我也正要和你说呢,今天我要帮另一个老师代下午的课,差不多晚上八点钟才能下课,所以晚饭就不用等我了。”她窝在沙发里看杂志,“东璟,看来咱们两个人都是好说话的老师啊!” “那有什么办法,总要尽责啊。好了,我走了,晚上见。” 不等她说“晚上见”,他已经锁上了门。 到了中午,连英理感觉到肚子饿了,打开冰箱后找不出自己想要吃的食物,家庭料理师又不在,她只好叫外卖。但半个小时后,她对外卖也提不起精神,只好扔在一边,无奈的听着腹中那间断演奏的交响乐。 因为要帮忙代课的老师和她所负责的班级不同,所以她今天下午开始要面对的学生全部是生面孔,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兴趣。 开始上课后,为了显示自己对这次代课的重视,而非凑合了事,她首先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又让班上的二十多位同学一一自我介绍,内容不必太多,只要报上姓名和来自哪里即可,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无法全部记住他们的名字,如果再多些内容她就更晕了。 可能是因为东璟在德国生活过的缘故吧,她对班上一个德国男人印象很深,所以便多问了一句对方学习中文的目的,这个叫作沃尔茨的高大德国男人的回答很简单——喜爱、工作需要。 看在沃尔茨对中文的喜爱上,她在上课时会有意无意地多和他交流,从那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学得很卖力。 教学的过程是快乐而有趣的,时间自然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八点整,下课的铃声响起。直到这时,连英理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和喝了几杯水而已!而她的肚子就在下课铃声响起之后发出一声长鸣,让跑来问问题的学生听了个正着,窘得她无地自容,只得嘿嘿傻笑来掩饰尴尬。 “连老师很饿吧?”其中一个来自美国的年轻女孩用比较流利的中文关心地问。 “还好啦,可以忍耐。”她相信只要能坚持到家,就一定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 “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我也有些饿了。” 站在一旁准备问问题的沃尔茨突然提议,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 “连老师,一起去吧!我们都很喜欢吃中国菜。”美国女孩兴奋地勾住连英理的手臂。 看到同学们都是一副很期待的表情,她也不好意思让他们扫兴,再者,她是真的很饿很饿! “好吧,但是我要先打一通电话,稍等!” 她掏出电话,按下东璟的电话,接通后向他说明了情况,这才放心地挂断电话。 “搞定!”她自言自语,“回答完你们的问题我们就去吃饭吧!” 话音一落,围在她身旁的七、八个学生依序提出疑问,她则耐心讲解。虽然是八点下课,但是等他们师生全部离开教室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坐在客厅的东璟一次又一次地抬头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可还是不见连英理回来。虽然事先已接到了她的电话叫他不用等她,可他就是不放心。本想打通电话给她,但又怕影响他们吃饭的情绪,让她不耐烦,所以只发了通简讯叫她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此时,房间里漫上了一层焦躁的气氛。 这时东璟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放下。 “你还没睡啊?”连英理惊讶地看着他。 “等你。”他面无表情地回答,但心里不知怎么的很不舒服。 “我不是说不要等了吗?快去睡吧。” “怎么这样晚?”他没有理会她的话,仍是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大家坐在一起吃得很开心,所以就忘了时问。我跟你说啊,今天这个班里有一个德国学生,我还让他教了我几句德语,你听我说得对不对!”她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现学现卖起来。 东璟哪有心情听她讲德语,只是应付似的点点头。 “看来我很聪明嘛!”她洋洋得意起来,随手抓起水果盘中的苹果咬了一大口,“你明天不用去教课吗?还不睡!”她用手肘顶了顶他。 “你这顿饭吃得很开心是不是?”他语气冰冷地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何要用这种好似挑衅的语气说话,反正他心里就是不爽,甚至感到委屈。 “唔?”她语调一扬,疑惑地盯着他。虽然他讲话时常常没有表情,但从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他是怎么了? 第10章 “你今天就像是参加舞会的灰姑娘!” 语毕,他抑郁着心情,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丢下满脑子问号的连英理。 “灰姑娘?”她一时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当她瞥向墙上的钟时,才猛然意识到他是在嘲讽她的回家时间。 她大概算了算,如果再晚几分钟到家,自己就是魔法失效后的灰姑娘了!可转念一想,她是坐计程车回来的,而不是南瓜车,而且也根本没有遇到王子,玻璃鞋更是无从谈起。 “莫名其妙的怪家伙!” 她朝他房间那扇紧闭的门扔去一句略带埋怨的话,撇撇嘴,继续吃酸甜可口的苹果。 第二天清晨,连英理起床后发现东璟已经出门。餐桌上放着早餐,她摸了摸,是温的,断定他刚出门不久。 忽然,她听到简讯的声音,打开一看,是东璟传的,让她把早餐热一下再吃,然后就是三个字——对不起。 看到最后这三个字,她粲然一笑,原谅了他昨晚的莫名其妙。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不是她小心眼,而是想弄清楚原因,总不能就这样胡里胡涂不知道他为何有那些反应吧! 打定主意,她立刻按下他的电话。 “东璟,今天你几点下课?” (十二点左右。) “今天我没课,中午去找你,然后一起去吃烧烤怎么样?”她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的,在哪里见面?) “你的学校外,就这样吧,中午见。” (中午见。) 结束电话之后,连英理狡猾一笑,打定主意,午餐时一定要将他审个底朝天。 “考得怎么样?”下课后,东璟看到齐珍朝讲台走来,顺便问了一下。 “我自己感觉非常好,而且我偷偷观察到评审老师露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齐珍一参加完考试就急忙赶来上课,她想第一时间告诉东璟这个好消息。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然后迅速收拾教材准备离开。 “老师,一起走吧!” 东璟有点心不在焉,胡里胡涂地应了一声。 两人一起离开了教室。 “东老师,谢谢你给我的辅导。” “不客气,应该的。”他加快脚步,生怕在校门口外的连英理等太久,现在已经十二点过五分了。 “为了表示对老师的感谢,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齐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不必了,只要你能通过考试我就很高兴了。”他轻浅一笑。 “这样不好吧,老师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问为我辅导,我却没有表示……”她不满地嘟起嘴巴,“怎么,老师你怎么不走了?” 这时,他们已经站在学校的大门前。 “我还有事,你先走吧。”东璟东张西望,没有看到连英理的身影,但估计她可能快到了。 齐珍看到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是既失望又不甘!心想,她必须主动主动再主动,一定要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否则就算上再久的课,他们之间仍然是师生关系。 哼,我齐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思及此,她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盯着一脸疑惑的东璟。 “东老师……”她眼珠子一转,鬼灵精的眨巴着大眼睛。 “还有什……” 东璟的话还没讲完,就看到她迅速凑近,他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嘴唇已经紧紧贴上了他的,霎时惊得他呆若木鸡,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反抗都忘记了。 “呵呵,东老师好可爱哟!”偷袭成功的齐珍掩不住心头的喜悦与成就感,满意地笑了起来,而且丝毫不觉得害羞,反而认为这才是现代高中女生所必须具备的胆量。 东璟的头脑一片空白,瞪圆了眼睛,可视线并没有放在齐珍的身上,而是落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连英理身上。 此时的连英理像见到鬼一样凝滞不动,瞠目结舌。忽然,她视线中的那个女孩转身朝她这边跑来,像只轻快的小鸟一样从她的身边掠过。 她忍不住回头看去,恨不得自己能变出一把弹弓,将那只轻盈的小鸟解决掉。 “英理……” 听到他的声音,连英理猛然扭过头,发现他已站在面前,神色尴尬。 在正午的烈日下,她一声不吭地瞪着他,闷热的空气中像是凝着一股低气压,几乎快令人窒息。耳边是隐藏在树上的知了那不知疲倦的叫声,扰得她更加烦躁。 “英理,刚才……”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交了个女朋友?看样子你们还是师生恋呀!”她打断他的话,像是喝了一大缸的陈年老醋一样,话一出口就是酸溜溜的。 “英理,那是误会!是误会!”他焦急地辩解,“我、我……” “都敢公然亲热了,还说什么误会。”她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刺眼的画面,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 东璟知道她真的误会了,可偏又不听他解释,急得他心烦意乱,抓耳挠腮。 “英理,你好好听我说,那个女孩只是我的一个学生而已,我和她根本没有那回事,是她突然扑过来的,我也被搞胡涂了。” 她煞有介事地微微点头,皮笑肉不笑地凝视他,“这么说你还挺无辜的嘛!可我怎么看你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好像只要一动香吻就会不翼而飞。” 话音一落,东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也想不到一向通情达理的连英理竟然会如此讽刺他、如此不信任他!让他非常失望、非常难过、非常痛心! “你是非要我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吗?”他那面无表情的俊容像是蒙上一层冰霜般冷得骇人。 她满腔怒气地瞪着他,“难道你要做一个吃了还不认帐的人吗?” 她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进他的心,令他心痛不已。 “好吧,我认帐,如你所说,她是我的女朋友。”语毕,他不再多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凝视着他渐渐远离的身影,连英理被气得浑身发抖,耳中嗡嗡作响,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打败、被忽略甚至是被抛弃的感觉! 树上的知了仍旧唱着那千篇一律的调子,她觉得天空越来越低,热空气像盖被子一样压了过来,闷得她透不过气。 从傍晚起,连英理就开始留意客厅里的动静,希望能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能看到那个令她惦记的身影,可她一直等到困得睁不开双眼部没能听见门开启的声音。 躺在床上,感受着黑夜的寂静,一想到隔壁房间空无一人,委屈便涌上心头,可她究竟有什么好委屈的呢?明明就是自己用气话把人家气走的嘛!唉,真郁闷! 烦死人了,她何时变得这么尖酸刻薄?对他,她不是一直都很有耐心,一直都很体谅的吗?怎么今天说话像是吃了炸药一样火爆呢? 想必是脑子出问题了! 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了,他到底去哪里了?酒吧?左进家?还是……还是那个女孩的家? 想到这里,她更加担忧了,随即拨打他的手机,可得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汛息。本想打电话给左进,但仔细一想还是作罢,万一他没去找左进,反倒让左进跟着担心。 唉,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丢了不成! 她气愤地扔开电话,怀着气恼躺上床。 深夜,一声滚雷过后,雨水从天空排山倒海般的泼了下来。 第二天,连英理一早便带着熊猫眼去上班。今天是她每周最忙的一天,要从早上一直教课到傍晚。她所在的中文培训学校的课程与一般学校稍有不同,因为学校内的外国人大部分是在中国工作,所以他们根据自己的时间来选择上课时间,相对的,教师的课时也是分时段的,有时教一整天,有时则闲一整天。 傍晚过后,她饥肠辘辘地回到家,屋内仍旧空无一人。换作以前,一定能听到劈哩啪啦的炒菜声。 “这家伙,还不回来!”她不满地嘀咕一声。 她随便拿了一个面包无味地嚼起来,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左进,她急忙接听。 “喂,左进吗?” (嗯,是我。东璟在家吗?我给他打电话,但是一直关机,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听到这里,连英理头脑嗡的一响,“他不在你那里吗?昨晚没去找你吗?” (没有啊!) 糟糕!她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左进,你在哪里?我要和你见面!立即!东璟他从昨晚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嗯,好,我马上就到。” 两人约好见面地点之后,连英理立即飞奔出门。 和左进在约定地点见面之后,连英理对他说出昨天和东璟之间的不愉快,因为焦急的缘故,所以有些语无伦次,但他大概听明白了。两人便商定先去东璟教课的学校询问,可得到的回答却令他们大失所望,东璟今天根本就没去教课,连请假的电话都没有打。 “左进,他会去哪里啊?”连英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扩大,“都怪我,怎么能说那样的话……”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别着急,他不会有事的!”虽然左进嘴上这么说,但哪能不着急。 “我们该去哪里找呢?”她擦去眼角的泪,声音中夹杂浓浓的鼻音,“他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最麻烦的就是这个,以前他每天除了家、学校和小提琴老师的家之外,哪里都不去。” “这可怎么办啊!”她感觉自己像是弄丢孩子的母亲一样,焦急得都快崩溃了。 左进点燃一根香烟,用力吸了起来。 “英理,我们回家等吧。像无头苍蝇似的东找西找也不是办法,而且也未必能拽到。 第11章 我了解东璟,那家伙若是真拗起来,固执得像头牛,谁都拿他没办法。” 她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是啊,现在只能等了,不然还能怎样呢!她就不相信那小子一辈子都不露面。 “那么我们保持联系。” “好的!你吃饭了吗?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他看出她脸上的疲惫。 “不吃了,我想回家歇一下。”她哪还有心情吃饭呀! “那好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工作也很辛苦,快回去休息吧,我坐计程车就好。”她疲倦地一笑,说着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左进……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吧?” “嗯?”他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让我保护他,可我却没能做到。”她满怀歉疚。 “你在说什么呀!放心吧,他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见。”之后便钻进计程车里。 当连英理灰暗着心情踏进家门的一刹那,看到一双熟悉的运动鞋规规矩矩的放在鞋架上,她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就像即将熄灭的火堆突然被泼上一桶油一样。 “英理……” 突然,一道委屈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响起,继而,她看到了那个令她揪心的身影!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她像疯婆子一样冲到他的面前大喊大叫,和他的胸膛有仇似的拼命挝打,所有的担忧和焦虑全透过拳头发泄到他身上。此时的她眼泪横飞,全然忘记了前一刻的疲倦,失去控制的挥舞着双拳朝他乱打一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压抑的情绪释放。 东璟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她的槌打,直到她打累了停手为止。 连英理停下动作,心情在经过大起大落之后,疲倦到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可选择地跌进他的怀里,渐渐平复心情, “你还回来干嘛?让我担心死算了。”她闭着双眼,无力地发泄心中的委屈。 “我,离不开英理……”他轻轻环上她的腰,实实在在地把她拥在怀里,心疼地拭去她睑上残留的泪水,“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他那轻柔的声音弄疼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又落下泪。 “你去哪里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奸像二十几年的泪水全都集中在这一刻爆发。 “以前的家。” “以前的家……不是卖了吗?去那里做什么?” “我在旧家楼下的花园。心里难受,不知不觉就走到那里去了。” “一直都在那里?从昨天到今天?” 她仰起头不可思议地凝视他,忽然发现他憔悴了很多,原本明亮的双眼好像失去光泽一样,并且布满血丝,脸上也没有血色,看得她好不心疼。 “嗯。” “在那里做什么?昨夜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难道你……” 不安再次浮上她的心头,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天啊!他的头烫得像是烧开的水! “东璟,你先坐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语毕,她退出他的怀抱,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然后跑进他的房间拿外套,可当她返回客厅时,却发现他已经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里。 第六章当东璟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经蒙蒙亮,他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左进……”他声音沙哑地低唤。 左进安心一笑,放下手中的工作材料,凑近他。“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还好。英理呢?”他觉得喉咙又干又紧,“帮我倒杯水,谢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她今天上午还有课。”他给他端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身,“你这家伙,一声不响地就不见人影,还跑去淋雨!你是弱智啊,还是不想活了?” “如果英理不原谅我的话,就不活了。”半杯水下肚,他的声音圆润很多,“左进,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是啊!不但夜不归营,还关掉手机,存心让我们担心是不是?” “抱歉。”他低下头,搓弄着水杯,“以后不会了。” “算了,好在你还知道要回家,若是晕倒在外面,后果就不堪设想。”左进严厉地说,像是在教育孩子,可一看到他那自责的神情就心软了。“你可不知道,因为找不到你,英理都急哭了。” 听着好友的话,东璟沉默了下来,心里非常难受。 “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就算英理她说得过分了些,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吧!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有错,她三分,你七分!不过话又说回来,英理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大呢?被强吻的人又不是她!难道……她是在吃醋?” 东璟皱皱眉头。“你别乱说话。” “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他顿了数秒后看向好友,“左进,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应该今天就可以,幸亏只是发烧,如果转为肺炎就麻烦了。我现在去找医生,看他们怎么说。” 左进离开后,东璟拿过手机,给连英理发一则简讯——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回覆—— 等见面再收拾你! 文字后面还拖着一个符号拼出来的笑脸。 看到简讯的前半部分时,东璟的心原本已提到喉咙,可一看到那个笑脸,随即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已经原谅了他。 下班之后,连英理立即赶回家,因为她下午接到东璟的电话,说他已经出院回家了。当她满头大汗地跨进家门时便听到一阵炒菜声,她急忙跑向厨房,果不其然,是东璟在炒菜。 “你回来啦!”一看到她回来,东璟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你在干嘛?快回房间去休息!”她夺过他手中的铲子,关掉瓦斯炉。 “我已经没事了。” “我说没事才没事!快,回房去休息!” 她像押犯人一样把东璟押出厨房,送他回“牢房”。 “乖乖躺着,我去煮些粥。”她把他押上床。 “英理……” 她刚要离开,却被他拉住。 “什么事?” 她低头看看被他握住的手,又看看他,他尴尬地立即松开手。 “我想和你谈谈,不然我会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声音越来越小,“可以吗?” 她顿了几秒,然后坐在他的身旁注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虽然她表面平静,但心却是悬着的。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什么都可以。” 他双腿一屈,双臂环上腿,而她则顺势向后一靠,刚好靠在他的腿上。 “我想先对你说抱歉!那天我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她侧过头看向他。 “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后呢?” “然后……”她平缓地拉高声音,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这个混蛋!总教人担心!难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连英理忽然发飙的模样在东璟看来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他还是笑个不停,心里暖烘烘的,觉得就算被她骂也是高兴的,因为她是真的为他担心,他离不开的英理还是在乎他的, “你还笑!”她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我急得都口腔溃疡了!” 她头往后一仰,枕在他的膝盖上,然后不顾形象的张大嘴巴,指着自己的口腔,“你看你看,好大一块溃疡,疼死我了!” 他凑近她的脸,仔细观察她的口腔,果真是一片溃疡。“对不起!” “唉,算了,咱们也算扯平了。你发高烧,我口腔溃疡。扯平了!”她闭上嘴巴,“喂,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像看怪物似的!” 这时东璟才意识到他们几乎是脸贴着脸。 “那个、那个……”他支支吾吾起来。 “哪个?” “那个……关于那件事,我还是要说……真的是齐珍自己扑过来的,不是我!真的不是!而且……而且,我也没有享受,绝对没有!”他心急地解释。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假装生气,“我可记得你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那是气话!”他坚决地说,“她只是我的一个学生而已。” “这么说她是喜欢上你喽!”她朝他挤眉弄眼,像在暗示些什么似的。 “英理,你不要这样胡说。”他委屈极了,自己的极力解释在她看来似乎没那么重要。 看到他一张沮丧的脸,她不忍心再逗他,收起了笑意。 “英理,那天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让我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低低沉沉地说着。那天的不愉快又浮上心头,即便是现在,他还是会难过·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讽刺他! 听到他的话,她沉默了,片刻之后认真地看着他。“东璟,那晚……就是我们吵架的前一晚,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嗯。”他点点头,“不过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也一样,你没有错,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她轻轻一笑,“看到那一幕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一直小心守护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我……好像是在嫉妒。”语毕,她定定地凝视他,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此时,东璟的心中突然闪过左进说过的一句话—— 她是在吃醋? “英理,你……喜欢我吗?” 他尴尬得涨红了脸,喉咙干干的,紧张得手脚冰凉。 “恐怕是这样。”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那轻柔而沉静的声音令他心神一荡,心怦怦狂跳不止。 第12章 “那么……我们可以……接吻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般难受,干咽几下,他羞赧地看着她,“我也很喜欢英理,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这样做。” 顿时,连英理感觉像是当头重重挨了一棒,讷讷地盯着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东璟却把她的呆愣当成默认,紧张又小心地凑近她的脸,轻轻地碰上她的唇。 一刹那间,两人好像触电一般,惊讶于彼此唇瓣间的那份柔软,缓缓合上双眼,情不自禁地享受这美妙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彼此 那好似施过魔法的唇,四目交会,有些尴尬,有些羞涩。 “你这小子,占有了我的初吻。”连英理首先打破静默,头仍旧舒舒服服的枕在他的膝盖上,“唉,我可吃亏了,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走你的初吻。” 在她的印象中,他既然没有女朋友,那么一定还保留着初吻。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他的初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偷了去,教她奸不甘心! “英理,我对你说一件事,也许你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什么事?” “其实,前天那个也不是我的初吻,所以……” “什么?”她打断他的话,“你说!你这家伙在认识我之前到底和几个人交往过?从实招来!”她激动地揪住他的衣领摇晃起来。 好家伙,还敢说她不会那么生气,她都快被气死了! “英理,你别急嘛!我的意思是齐珍并不是抢走我初吻的人,你没必要和她生气啊!”他怎么知道她会误会他的意思,竟然反应如此强烈。 “谁都一样!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小蜜蜂?飞到哪里花蜜就采到哪里?” “冤枉呀!我真的没有交过女朋友!” “那初吻是怎么回事?”她凶巴巴地瞪着他。 “是……是……在慕尼黑时,被一个德国男人……”他嗫嚅着,目光乱飘,就是不敢看她。 连英理像是被轰炸了一般,揪住他衣领的双手缓缓松开,傻呆呆地自言自语: “这么说,我竟然败给了一个男人。” “这样,你心里好受多了吧?”他谨慎地问。 她无言以对,刷的站起身,双手擦腰,忿忿地朝他大喊:“东璟,你究竟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我是异性恋。”他满脸委屈地看向她,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无辜。 “东老师,我顺利通过级别考试了!” 上课前,齐珍兴高采烈地跑到东璟面前报喜。 “是吗?恭喜你了。”东璟放下手中的乐谱,匆匆看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做课前准备。现在,他心里对这个胆大的女孩有些畏惧。 “那是托你的福嘛!” 他仍旧低头整理教材,抬手看了看手表,“你回座位吧,准备上课了。” 齐珍看到他冷冷的态度,心里很不舒服,不满地离开讲台坐回座位。[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接下来,整整两个小时,齐珍都是带着情绪上课的,而且还故意和东璟作对。在他做示范弹琴的时候多次打断他不说,还老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弄得其他同学也颇有微辞。 傍晚下课后,当齐珍从讲台前经过时东璟叫住了她,他觉得有必要和她谈一谈,便邀她去一家环境不错的冰淇淋店,一方面庆祝她考试通过,另一方面在好的环境谈话也会相对冷静。 两人站在柜台前,他对她说:“随便挑选喜欢的东西吧,我请客,算是庆祝你考试合格。” 齐珍看了看他,对服务员东指西指了一大堆冰淇淋和蛋糕,她也不是真的能吃这么多,只不过是一种报复心理。 “不是我心疼钱,只是要提醒你不要吃坏肚子,肚子是自己的。”他一边付钱一边无奈地说。 “我想吃这么多,要你管!”她要着小性子瞥了他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端起托盘,两人走到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 “两个月以后我就不教你们这个班了。”他只为自己要了一杯冰水。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校长让我去教一个初级班。” “不行!我不同意!”她激动不已。 “如果你能做主的话,我就不去。” 他发现她真的是一个性情直率的女孩,直率到有些冲动,在他看来,这是现在一些女高中生特有的气质,处在一种生理成熟、心理不成熟的阶段。 她被他的话逗笑了,“平时老师给人的印象都是不苟言笑的,没想到也挺有趣的嘛!” 他轻轻一笑,“咱们这个学校并不是正式的音乐学院,只是一个大家利用课余时间来上课的教学机构,在师资方面并不太充足,有些有资历的老师都不愿教那些刚入门的学生,所以只好把我调过去,而且你们的程度越来越高了,应该让更好的老师来教你们。” “我明白了,是不是那些有资历的老师嫌教那些初级的学生麻烦?” “这样的老师确实存在。” “那你就愿意?” “没什么不愿意的,上面怎么安排就怎么做。”他没有替自己设限,再者,他反而觉得教那些初级的学生才更有成就感! “那我就从初级再学一次,巩固基础。”她才不管这么多,反正跟着他就对了。 听到这里,令他哭笑不得。“齐珍,我知道你是一个敢说敢做的女孩,但是你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况且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 “好啦好啦,怎么像我父母似的!”她不耐烦地打断他,“难道我喜欢老师也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但是像你这样盲目的追求就有错了。” “怎么盲目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他认真而肯定地看着她。 “可以慢慢了解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都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吗?” “你我之间的关系仅止于师生,或是说普通朋友。” “为什么?”对于他的回答,她感到有些气恼。 他喝下一口水,冰凉的水像绸缎似的滑过喉咙,令他感到一阵舒畅。“因为我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 “为什么?”她仍不放弃。 他抿抿嘴唇,沉思片刻才开口:“我已经很任性了,如果再找一个同样任性的女孩,你觉得这样的交往有意思吗?” 她琢磨起他的话,“老师认为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委婉的言词,认为只有坦白地说出心中的想法才是正确的方式,他不能给她留有丝毫幻想空间。 她沉默了,心里非常不服气。 “生气了?”他把冰淇淋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倔强的小脸紧紧绷着。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你看,你那股气又上来了吧!” “哼!”她瞄他一眼,大口大口吃起蛋糕。 “以后专心学习吧。”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我被拒绝了,对吧?”她没理会他的话,心里很不爽。 “没那么严重,悬崖勒马而已。” “如果我要执意前行呢?” “只有坠崖身亡。” “看来老师真是铁石心肠。”她长叹一口气,“那你倒是说说看,自己和什么样的女孩才配!拥有天仙般的容貌,菩萨般的心肠,三从四德的柔顺性情吗?现在哪还有那种十全十美的人啊!” “就是因为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所以我才找了一个普通的女孩。”说着,连英理的容貌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她,并不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孩,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但她却能紧紧抓牢他的心。 “啊?这么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上次还说没有呢!”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找到了,还多亏了你呢!”他脑筋一转,觉得如果没有上次的突发事件,他和连英理恐怕还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呢! 她眉头一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多亏我?” “没什么,吃蛋糕吧。”他不打算和别人分享这份快乐。 “不行!快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快说!” 他长眉一挑,双唇紧闭,任凭她怎样逼问,他仍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 齐珍看他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架式,哼笑一声。“看来老师也是一个不怎么成熟的男孩嘛!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啦!” 听到此话,东璟在心里拍手叫好,看来事情算是解决了! 自从有过那一吻之后,连英理和东璟的关系正式转变成了恋人关系,再加上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用绵绵的话来说就是分房制的同居生活,下一步就该合并了。这样的说法让连英理感觉很别扭,不过别扭归别扭,她心里感到甜甜美美倒也是真的。 虽然炎热的夏季在一点点退场,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没有因此而降温。 这天下午,连英理忍住生理期的不适感,强撑着站在讲台上课。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此时她已经满头虚汗,拎着背包抚着肚子来到自动贩卖机前买热牛奶。 “啊哈,这不是连老师吗?下午好!” 连英理无力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勉强一笑,“你好啊,沃尔茨。” 说着,她塞入硬币,按下按钮,当一声,热牛奶掉了出来。 “我帮你!”沃尔茨拿过易开罐,轻轻一拉便打开拉环,将罐子递给她,“连老师,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生病了吗?” “肚子疼。”她慢慢喝下热牛奶,瞬间肚子里舒服了些。 “吃药了吗?” 她摇摇头,心想这可不是一般的肚子疼。“你的班级下课了?” 第13章 “嗯,刚刚结束,你那边也结束了?” “是啊。”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他高兴地提议,“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很方便的。”语毕,他拉起她向教学楼外走去。 被高大的沃尔茨这样热情的强拉硬拽,连英理没有力气挣脱,而且也不打算拒绝,因为她现在实在太难受了。肚子疼不说,腰也酸痛得厉害,眼皮更是沉重得抬不起来,真恨不得马上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两人在车子行驶中随意聊了起来,这过程中沃尔茨提到自己正在找一些有关货币银行学的英文书籍,用以丰富知识,使本职工作能更顺利的完成。这倒是让连英理的思绪一顿,随即告诉他说不定自己能帮上他的忙,因为她在旧金山念大学时学的正是国际金融这个专业,相关书籍一大堆,肯定能找到一本他想要的书。 到家之后,连英理让沃尔茨帮忙把装满书籍的大纸箱搬到客厅,随意任他挑选。 “连老师,既然你的专业是金融,那么为什么现在要做和专业没有关系的中文教师呢?”因为沃尔茨的中文水平有限,为了能更顺畅的和她交流,所以改用英文。 “因为我喜欢教师这个行业啊!沃尔茨,在课堂下你就叫我的英文名字安妮吧。你比我大将近十岁,如果私底下还是称呼我为老师的话,让我感觉有些别扭。”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你自己慢慢找吧,我去烧水。” 就在连英理等待水开的时候,东璟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一双男式皮鞋,本以为是左进来了,但仔细一看,左进的脚没那么大。 “东璟,你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连英理拉着东璟来到客厅,“沃尔茨,我给你介绍,他是我的男朋友东璟!东璟,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德国学生沃尔茨,你们可以用德语交流。” 沃尔茨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璟,一时之间愣住,但马上又恢复一贯的笑容,“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出于礼貌,沃尔茨用中文问候,并且主动伸出右手与东璟握手。 “你好。”东璟与这个高大的男人握手,觉得这个男人的手不是一般的有力。 “你会德语?”沃尔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他改用流利的德语回答:“在德国生活过几年。” 虽然连英理知道他会德语,但直到今天才算亲耳听见,不禁有些佩服! 沃尔茨听到对方使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心头一喜,也说起母语,“你的德语发音非常标准。” “谢谢。”他微微一笑,由德文换回中文,“你们聊吧,我去准备晚餐。” 说完,他走向厨房。 “沃尔茨,留下来吃晚餐吧!东璟的手艺特别好。”连英理用中文发出邀请。 “谢谢,但是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改天吧。”他一边看着往厨房走去的东璟,一边用中文回答。 “那好吧,找到适合的书了吗?” “目前找到两本,两周后还给你,可以吗?” “可以,多久都没问题,反正我现在也不看。再多挑几本吧!”她指了指满满堆在大纸箱中的书。 “下次还书的时候再借吧。”他笑笑,身上散发出一股成熟男人的气质,“安妮,他真是你的男朋友?” “对啊!你不相信?” 他豁然一笑,“哈,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嗯,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为他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她自然而然地看向东璟,忍不住甜甜一笑。 “你保护他?” 她点点头,笑容中多了些许自豪。 看到她的神情,沃尔茨笑着摇摇头,“不是说女人才是需要保护的吗?” “难道你不觉得他比很多女人还要漂亮吗?保护他是我的使命!” 他无言,深褐色的瞳孔死死地凝视着东璟的背影,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此时又增添了几分冷硬,看得连英理摸不着头脑。 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紧绷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好了,我该回去了。再见!” “嗯,学校见!” 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东璟看到客人要离开,便解下围裙擦擦手来到客厅,“不在这里吃饭吗?” “改日吧,我还有工作要做。再见!”沃尔茨深深看了东璟一眼。 “再见。”东璟礼貌一笑,可心里却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有点奇怪,怎么看都像要吃了他似的。 “我送你吧!”说着,连英理准备去换鞋。 “不用了,你不是肚子疼吗?去休息吧!再见!” “那我送你到电梯吧。” 语毕,两个人跨出屋门。 两分钟之后连英理回来了。这时,生理痛仿佛涨潮一般又涌了上来,她抚着肚子回到房间,中弹似的倒在松软的床上。 “英理,你肚子疼?吃坏肚子了吗?”东璟端着热水来到她的房间,坐到她的身边,“喝些热水暖暖肚子吧!” “不是,是生理痛,不知为什么这次特别难受。”她坐起身,慢慢喝下热水,“冰箱里有红糖,麻烦你帮我拿来。” 他按照指示办事,把红糖交给她,看她一杓又一杓地把糖加入水中搅拌,直到水完全变成了暗红色才肯罢休。对于女孩子的私事,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真甜呀!”她满足地笑了,“我问你,德国男人都是像沃尔茨那样的钢铁硬汉吗?” “差不多吧,他们的体格都很健壮,女人也不例外。”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没能捍卫住自己的初吻了!” “嗯?”他一愣,“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因为你的体格太瘦弱了!或许都不如他们的女人强壮!” 听后,东璟无话可说,一阵汗颜,看来他还是去做饭比较好。 第七章周末下午,绵绵和老公在家等待客人。两天前,她便邀请连英理和东璟一起来她家作客,哪知开门之后只迎来了连英理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东璟呢?”绵绵疑惑地问,把好友迎进客厅。 连英理和绵绵的老公打过招呼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在家看书呢!” “很忙吗?不是说好要你们一起来的吗?”绵绵不满地说。 “是我和你说好,不是他。算了,你还不知道他呀,有那种一天不说话都不会被闷死的本事,就算跟来也是你问一句他答一句,来不来都差不多。” “唉,你说的确实有理,但能看看他也是一种视觉享受啊!” 绵绵失望地叹气,引来了老公的嫉妒,宠溺加惩罚地刮她的鼻子一下,两人一副甜若蜜糖的样子。 一旁的连英理羡煞他们的幸福美满,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被宠一下就好了。想想都觉得好笑,和东璟正式交往也有些日子了,别说宠溺地刮鼻子,就连甜言蜜语她也是一天都听不到一句。这倒也不是说她喜欢嘴巴抹蜜的男人,但适时适度的甜言蜜语毕竟有利于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更何况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没有安全感! “咳咳,你们这对新婚夫妻,就不要在我的面前上演真人秀了。”她干咳两声,假装尴尬。 “羡慕吧?”绵绵朝她吐舌头,又转向老公,“你去忙吧,我和英理聊聊。”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窗洒进宽敞的客厅,照得两个女人暖暖的,她们一边晒太阳一边喝饮料闲聊,真正的消磨时间。 “英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两个月了!”绵绵眼波闪动,脸上洋溢着准妈妈特有的那种期待而幸福的笑容。 连英理大吃一惊,“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绵绵抚上小腹,笑容不减,“你要不要做干妈?” “好啊!” “喂,以后等你有了孩子,我也要做干妈!” “哈哈,那你恐怕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候,那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她大笑起来,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什么啊,东璟不就是现成的爸爸人选吗?如果你们的孩子像他可就不得了了。对了,咱们干脆搞一个指腹为婚吧!” 连英理送给好友一个大白眼,真受不了她的跳跃式思维,“你怎么知道孩子就一定是一男一女;你又怎么知道我和他的孩子就一定像他,又如何确定他一定是我的另一半?” 绵绵认真琢磨起来,“难道你不打算和他结婚?我觉得恋爱应该以结婚为前提!” “话是没错,但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吧!” “悲观!”[手机电子书17z.] “错,是现实!” 绵绵嘟嘟嘴,“不和你争了,说说吧,你们到什么程度了?”说着,她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着。 连英理轻敲她的头,真是拿她没办法。“我们现在的生活是相敬如宾,文明恋爱,友好互助,没有越雷池半步。”她煞有介事地说,“满意了吗?” “啐!你以为自己生活在古代啊!就算是古人,人家夫妻俩吹了灯还是要制造娃娃啊!” “喂,小声点!让孩子听到多不好,毒害下一代。”她指指她的肚子,“这些话你对我说也没用,难道你要我晚上爬上东璟的床吗?吓都吓死他了!” 绵绵无奈地摇头叹气,“唉,你家那个东璟啊,是女孩子变的吧!” “胡扯!他那是内向!”虽然连英理为挽回男友的尊严,嘴上纠正好友的错误,但心里却随之泛起嘀咕,东璟他的确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晚上,连英理在绵绵家享用完丰盛的晚餐后便满足地回家。途中,她接到沃尔茨的电话,说要把看完的书还给她,而且已经快到她的公寓了,她看看表,估计是赶不回去了,但因为东璟在家,所以她让他先过去,如果需要的话再借走两本也没问题。 第14章 然后,她又给东璟打了通电话,通知他准备接客。 半个多小时后连英理回到家,一打开屋门,看到了沃尔茨的皮鞋,微微一笑,可这笑容还来不及从脸上褪去,就听到从房间里传来接二连三的碰撞声,之后灌入耳中的便是她听不懂的德文,而且声音十分急躁。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往屋里跑,当站在东璟的房门口时她整个人怔住,因为她看到沃尔茨正紧紧抱着上身赤裸的东璟,并且不停地亲吻他! “啊!”她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失声大喊。因为惊吓以至于不知该喊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发泄心中的恐惧。觉得这是她二十三年来见过最令她感到恐惧的画面。 她那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瞬间劈开了沃尔茨和东璟。 她惊恐地瞪着他们,脸色铁青,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想说什么却又感到舌头麻木。 “英理……”东璟急忙跑到她的身旁,脸色惨白,眼中既是焦急又是委屈。 连英理侧过头瞪着他,一下子便捕捉到他颈上的红色吻痕,刺眼!恶心!她狠狠别过脸不看他。 此时,沃尔茨像没事人似的走向两人,目光在他们之问兜过一圈,之后竟然扯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在连英理眼中像是一种挑衅! “安妮,我把书放在你的书桌上了,谢谢。这次就不借了。两位晚安!” 语毕,他那长长的食指滑过东璟的胸膛,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把流动的空气关在了门外。房间内,一切像凝固了般,静得令人窒息。 “英理,你怎么了?你动一动好不好?”他拉扯她的手臂,声音中充满不安和焦虑。 “你别碰我!”她那冷冷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忿忿地甩开他的手,狠狠地瞪着他,“你给我穿上衣服,坐到床上去!” 东璟穿上衬衫,神情紧张地坐在床上,现在他委屈得直想哭。 连英理从客厅搬来一张椅子,在距离他大约三、四米的房门口处坐下,阴沉着脸。“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冰冰冷冷,彷佛一呵气就能结出冰来,让人觉得身处南极。 “你会相信我吗?”他无辜地看着她,心中忐忑不安,“我不是同性恋!” “我现在怀疑你是双性恋!” “不是的!英理,不是这样的!” 他急得从床上跃起,扑到她的身前蹲下身,哀求似的凝视着她,而她则闪开,不让他碰到。 “你不要这么激动,坐回去,我听你讲。”她的声音仍旧处于零下状态。 东璟只好乖乖退回去,重新坐在床边,“沃尔茨还书后说还想借两本,我让他自便,然后就去洗澡了。等我洗完出来时,看到他正坐在客厅看书也没在意,之后他放下书随意问我在德国的生活,我随声附和着。因为当时我身上只穿一条短裤,所以急于回房间穿衣服,哪知他竟跟了进来,然后……然后就……我就被他从后面抱、抱住,再然后……” “停!不要再说了!”她打断他的话,后面的事情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连英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你有反抗吗?” “嗯!当然!”他点头如捣蒜。 “但是无济于事,对吧?” 他的声音小了很多,羞愧地低下头,“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而我……” “你该不会一下子就瘫软在他的怀里吧?”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身上又冒出一层冷汗,“老实说!” “没有!真的没有!英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他百口莫辩,只觉得越描越黑,急得两眼发酸,一瞬间,泪水就掉了下来。 一看到他的眼泪,一把无明火蓦地窜上连英理的脑门,此时此刻她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怨妇,没有丝毫男子汉应有的气概。 “一着急就哭,你还是不是男人?”她气愤地对他大喊,越看他越生气。 被她这样一骂,他更难受了,一把抹去眼泪,“英理,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她没好气地瞟他一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我知道你很生气,气我没用,可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对不起!”说着,他起身走向她,但是走到一半便停住,因为她瞪大眼看着他,让他进退两难。 看到他委屈的样子,她陷入沉默,等待怒火慢慢消散。如果再不静下心的话,她会被窝在心口的怒火烧死!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地面面相对了很久很久,像是两座石像。 忽然,连英理长叹一声,感到气顺了些。 “睡吧,我累了。”她平静地看他一眼,然后搬起椅子离开他的房间。 “英理……” 他急忙追上去,但被她拦下。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你的错,错在我,是我看走了眼才会引狼人室,害你……”她停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不禁苦笑,无奈地摇摇头,“睡吧,晚安。”说完,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反锁。 东璟愣愣地看她进了房间,憋在心中并且不断膨胀的委屈与焦躁突然爆发,他愤怒地抄起餐桌上的杯子重重拍在墙壁上,瞬间,玻璃杯碎了,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挂着鲜红的血,而白色的墙壁上,也正在滑落出道道刺眼的血痕。 房间中的连英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不是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也不是不担心他,但她实在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由他去了。 现在,她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比上次看到他被那个叫作齐珍的女孩强吻还要难受!如果说上次的打击是心理上的,那么这次就是心理上加生理上的双重打击;因为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不知道自己和他能否像一般恋人那样亲密。 一想到他那白皙的皮肤上留有一个男人的吻痕,她就因愤恨和气闷而哭了起来,泪水中包含了对那个变态德国人的憎恶、对东璟的质疑,以及对自己的嘲笑。哭着哭着,她感觉更累了,向后一倒便自然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第二天清晨,正是一周的开始。 躺在床上的连英理全身酸疼,整整一夜她的大脑都不曾休息,彷佛整个糊在一起。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拇指来回用力按揉太阳穴,还是觉得头疼,浑身乏力。 唉,算了,今天休息一天吧!这个时候,这种心情,怎么能教好课呢!而且如果不巧在学校碰到那个变态的话,说不定会闹出命案。 想罢,她给学校打了通电话,请病假一天。 处理好公事之后,她沉着脸走出房间,步向客厅,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墙壁上的红黑色血痕,心一怔,继而看到伏在餐桌上的东璟已经睡着。她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抚上他那只沾满血的右手,血早已凝固,她的心不禁犯疼,忍不住又抚上他那张俊秀而又略带孩子气的睡脸,她的心又疼了一下,立即缩回了手。 经她这么一碰,东璟从迷蒙的睡梦中转醒,下意识地想揉眼睛,但被她及时拉住手。 “英理……”他仰头望着她,顿时清醒了些。 她忍住心疼,脸色平静。“走,去医院。” “英理,我没有心理疾病,我没病!”他急得跳起来,可一下子又跌坐回椅子上。经过一夜,他的腿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 “笨蛋,我是说去医院包扎你手上的伤口!你看,伤口上还有碎玻璃渣。”她被他的敏感搞得哭笑不得。 闻言,他那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稍等一下,我要向学校请假。” “去吧。” 片刻之后,两人出了家门,一路上还是沉默着,却各怀心事。 到了医院,挂完号后,连英理向东璟说:“你先进去包扎吧,我要去洗手间,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嗯。” 东璟随即进入急诊室。 连英理转身离开,不过并不是去洗手间,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喂,左进,我是英理……我有事找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谈谈……是有些事,但是你别担心……好的,哪里方便……嗯,那我们晚上见!” 挂断电话后,她长吁了一口气,觉得现在只有求助于左进了。 当她返回急诊室时,护士正在为东璟包扎伤口。 “护士小姐,他的伤怎么样?” “大部分还好,但有些碎玻璃扎得比较深,不过别担心,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两周后就可以完全愈合。” “谢谢。”她稍稍放了心。 “不客气。”护士小姐露出职业的笑容。 连英理看看默不作声的东璟,又看看他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疼不疼?” 他摇摇头,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这里疼。” 一看到他那忧伤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像是心脏病突发,胸口疼痛憋闷得厉害,忍不住冲出急诊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睛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现在的她真的好矛盾!她承认自己喜欢他、爱他,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没有安全感。虽然曾发誓要保护他,但她同样需要保护、需要心灵上的安抚!可他,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能给她安全感呢? 她感觉好像把自己推上一条死路,就在即将碰壁的前一刻,突然煞住脚,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只有一个选择——放弃他! 可是,她又舍不得放下他。 “英理,英理!” 她缓过神,抬头看向他,“好了?” “嗯。”他坐到她身旁,看着缠满绷带的右手,无奈一笑,“包成这个样子,没办法弹琴,也没办法做饭了。 第15章 英理,要委屈你几天了。” 她拉过他的右手轻轻抚摸,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东璟,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在胡说什么啊!”他气恼地打断她的话,“这是我自己惹来的,和你无关!” 他突然扬起的声音引来了旁人异样的眼光。 听到他的怒吼,连英理先是一惊,继而笑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吼我。”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是尴尬。 “不用道歉,你总是沉默,偶尔改变一下反倒让我尝了新鲜。”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挖苦我?” “哪有!走吧,我们去吃饭,我饿了。” “嗯,我也饿了。” 两人并肩离开了医院。 晚上,连英理对东璟随便扯了一个理由便前往和左进相约的地点。 到达酒吧后,她一眼便看到坐在吧台处的左进,于是快步走向他。 “来啦!” 左进看见她,便向另一旁手持高脚杯的漂亮女郎使了个眼色,微微一笑。对方立即领会他的意思,稍稍抬臂举杯,对连英理礼貌一笑,转身离开。 看到这样的情景,连英理忍不住笑了出来,“左进,你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闲。”她为自己点了一杯威士卡。 “送上门的美女,错过就可惜了。”他与她碰杯,“不过你放心吧,东璟那家伙对美女有超强的免疫力,百毒不侵,绝对的柳下惠!” 听到这里,她不禁苦笑,“唉,我倒希望他能像你这样呢!这样就算我吃醋也是吃女人的醋,而不是为一个男人而吃醋与苦恼。” 听到她奇怪的话,左进一愣,“怎么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轻声一笑,转动一圈手腕,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随之起伏,“左进,你不要笑,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我会忍住笑。” “东璟他……是不是……双性恋?你和他最熟,我只能求助于你。”她小心地 看着他,发现他的嘴角在微微扯动,“喂,说好不能笑的,我是很认真地问你,你也要很认真地回答我。” 他喝下一口酒,吸了口气,收起笑意。“你得回答我,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是啊。” “介意说说吗?”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向他坦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后,左进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英理,你真是可爱,那家伙怎么会是双性恋?亏你想得出来!” “他曾说过他的初吻被一个男人夺走,我觉得这件事不可小觑,可能会给他的心理造成负面影响,我指的是性心理。”说完,她忍不住脸红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以前的确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怎么说呢,可能会给他带来心理负担,但我肯定东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为什么?” “他对男人没兴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的第一个心上人恐怕就是我了!” 她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么有自信?” “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我又大他三岁,在某种程度上讲,他是依赖我的。可即便是这样的关系,他也没对我暗示过什么,或者有过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身为一个男人,我没发现他有丝毫的不对劲。” “可有时他实在不像个男人,还哭哩!” 他不禁一笑,“是那些不愉快的过去让他变成一个容易受伤的人,在他父母离婚以前,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一个挺乐观的男孩。” 她琢磨着他的话,“这么说是我杞人忧天了?” “算是吧,但可以理解。” “可我还是感觉怪怪的,一想到他颈上的吻痕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说着,她不由得浑身一抖,由内而外地发凉。 他微微一笑,“英理,依我看需要调整的人是你。”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你应该相信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然后你要接受他,从心理到生理!顺便问一句,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我们两人都立了贞节牌坊。”她尴尬一笑。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阶段?” “那种事叫什么实质性啊!”她哭笑不得。 他摇摇头,“对于我可能不是,但对他就不同了。” 她疑惑地盯着他,“有什么不同?” “他是一个很认真很负责的人,对任何事都是如此。” 她沉默了。 此时,耳边响起轻柔的音乐,酒吧内弥漫着一层含混不清的暧昧,眼前是一对对相拥慢舞的男女,看得连英理颇有感慨。 突然她接到一则东璟发的简讯,看过后轻轻一笑,“是他,让我早些回家。” “他不知道我们见面?” “不知道,我跟他说陪一个朋友去逛街。” “唉,他被骗了。” “不得已的嘛!”她讨好地为他斟酒,“左进,今晚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 “谢什么,能帮上你们就好了。” “喝完这杯我们就回去吧,我怕他会担心。那家伙像门神似的,我不回去他是不会去睡觉的。” 两人对视而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英理……”左进意味深长地凝视她。 “嗯?那么严肃干嘛?” “我看得出他离不开你,所以,只要你还爱他的一天,就不要离开他。好吗?” 她用一个轻柔的笑容回答了他。 “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他主动结了帐。 “不用了,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了。” “就让我好人做到底吧!” 她顽皮一笑,“那么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开门声,东璟放下手中的杂志,走出房间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买吗?” “没有购物的欲望。” “你喝酒了?”他一下子便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两杯而已。”她剥好一个橘子,掰下一小瓣塞进他的嘴里,“甜吗?” “嗯。” 她也吃了一小瓣,“人家说吃甜的东西可以缓解压力,调节心情。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说着,又塞了一瓣进他嘴里。 “很不安。”他实话实说,“橘子改变不了我。” “为什么不安?”她倒是愉快地吃了起来。 “我担心你会讨厌我。”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又沉重几分。 “我没有讨厌你。” “我还担心你会嫌弃我。”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 连英理吃完橘子擦了擦嘴和手,深情地望着他,“东璟!” “嗯?” “我想吻你!” “嗄?” “不要吗?那就算了。” “不是的!不是的!”他急忙反驳,“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 “闭上眼睛。” 他乖乖照做,紧张而激动地等待她的柔软。 她凑近他,凝视着他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长密的睫毛,更让她觉得他的俊美无与伦比,她屏住呼吸,迟疑了一下,轻轻覆上他那红润而性感的唇,只是那么轻轻简单的一个吻。 当他要深入这个淡如轻风般的吻时,连英理的身体不禁一抖,及时离开了他,调整有些急促的呼吸。 “早些睡吧,晚安。”说完,她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看着她离开,东璟无奈苦笑,刚刚那个轻浅的吻令他很难受,但是知道她的顾虑,所以他没有怪她。唯有等待,让时间去消磨一切的误会。 抿了抿落空的嘴唇,他感觉到一股橘子的甜香。 第八章连英理终于领会到“冤家路窄”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句话的涵义了。 当她在学校遇到沃尔茨的时候,积压在胸中的怒火迅速被点燃;当他对她露出没事似的笑容时,她却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当他走到她身旁问起东璟的近况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怒冲冲地狠狠踩他一脚,用中文大骂他变态。 这样奇怪的举动当然会引来旁人的注意,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就算被告故意伤害她也认了。 不过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这样怀着仇恨度过了一个多月,连英理也懒得再和沃尔茨发火了,因为就算她再怎么对他动粗动怒,他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对她说他有权利追求他想要的。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没错,但也要看东璟本人的意思啊!还好东璟跟她保证对同性没有兴趣,不喜欢被男人纠缠,否则她真要去撞墙了。 基于上述理由,连英理决定放弃对沃尔茨的报复,因为她不想再对牛弹琴了!而且俗话说得好,冤怨相报何时了。 唉,只要她今后全力保护家里那个宝贝就好了! 这天下午下课后,连英理和学生们一起说说笑笑地离开教室,刚一走出教学楼便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告别身旁的学生,她急忙向他走去,而他也在朝她移动。 “你怎么来了?”说完,她慌忙看向四周,还好,没有发现沃尔茨的影子。 “下课了,想和你一起回去。”东璟像孩子似的望着她。 “你不怕遇到那个变态呀?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她急匆匆地拉着他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被她硬拽出学校,他的脸色蒙上一层无辜,小声嘀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回家?约会?” “听你的。”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你拿主意吧。” “那就去市场吧,家里的菜快没了。” 他每天不但要为自己的学生操心,还要为家中的油盐酱醋茶操心。 “走吧!” 到达市场后,他们先是买了些蔬菜和肉,然后便去买海产。 第16章 因为秋季是滋补的季节,所以东璟想买些可以炖汤的食材。 “英理,要不要吃虾?” “可以呀。” 两人步向卖海鲜的摊位。 卖虾的男老板一看到有顾客,便热情迎了上去,“两位好,全部都是最新鲜的虾,随便挑吧!” “全结冻了,不太好耶。” 连英理小声对东璟说,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尽管她说得小声,但还是被老板听个正着,立刻陪上笑脸,“两位,这可真是最新鲜的虾,上午刚空运过来!” “你看,都结冰了。”东璟不慌不忙地说。他常常买菜,所以对方的狡辩对他是起不了作用的,他知道这些老板常把一部分真正新鲜的虾冷藏起来留到明天再卖。 “只有这些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要去别的地方买了。”连英理补上一句。 “有!有!”老板一边拿一边说:“我对你们说啊,虾可是好东西,平时一定要常吃。女人呢可以美容,而男人呢,嘿嘿,则可以壮血气!” 说着,他朝东璟挤眼睛使眼色,还不忘露出别具意义的笑,让一旁的连英理看了感到恶心,心情立刻坏了起来,瞪着满脸横肉笑嘻嘻的老板。 老板拿出一些打算明天卖的鲜虾放在他们面前,丝毫没有留意到连英理变了脸色。“多买些吧,这些绝对新鲜!”他仍旧不知疲倦地罗唆,“我说这个小伙子,你也太单薄了,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壮实呢,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猛男,追求我的姑娘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你是卖虾还是怀旧呢?”连英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四、五十岁的老板。 “当然是卖虾,我只是顺便给你们提个醒嘛,你们年轻人不懂啊,这虾要是常吃对那方面的生活……嘿嘿,你们自己领会去吧,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生龙活虎’了!”说完,老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我弟弟!”连英理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冷地回答。打算让对方下不了台,这个人也太不知耻了! 她的话令在一旁挑虾的东璟心里一沉,感觉闷闷的。 “哎哟,那真是误会了。真是抱歉,你看我这嘴巴!”老板嘿嘿傻笑,“不过你们终究是一男一女,除了刚才那最后一句话不合适之外,前面那些听听也无妨呀!你们说是不是?” “是个屁!神经病!”老板的话音一落,东璟便愤怒地开口,扔下手中的虾拉着连英理离开。 连英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紧绷的脸,心中颇觉惊讶,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粗话!天啊,原来他也是会发火的! “东璟,东璟!生气啦?”在计程车里,她轻拉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他没有回答,阴沉着脸看向窗外。 “唉,我也很生气,即使你不骂他我也会骂他的!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发火。太阳从西边出来喽!”她半开玩笑地说。 “别挖苦我。” 他冷冷回了一句,之后就再也不吭声了,弄得连英理一头雾水。 沉默地回到家,沉默地做饭,沉默地吃饭:连英理和东璟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这期间她一直在琢磨他究竟为何而生气,难道真是因为那个多嘴的老板吗?那也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吧! “东璟!” 她敲开他的房门,看到他正坐在床上擦拭小提琴。 东璟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对他的反应撇撇嘴,走向他坐在他的身旁,“喂,干嘛一声不吭的?人家只不过说你单薄而已,你也太会记仇了吧!” 他仍旧沉默着,心口被她的话狠狠戳了一下。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下她生气了,本想夺过他手中的小提琴,但想起他说过这把小提琴价格不菲,所以就改变主意夺过他手中的软布。 这招果然奏效!他慢慢看向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布满倔强,“还给我。” “不给!”她把软布塞进裤袋,“先把琴收起来,一会儿再擦,它又没长翅膀也没长脚的,跑不了!” 他看看她,把琴放回琴箱,然后端正坐好。 “你是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没有……有……”他前后矛盾地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 “哪里不舒服?我拿药给你。” 说完,她起身要去拿药箱,却被他拉了回来。 “英理……”他沉沉唤她,迎上她的目光,“你是不是仍没有把我当作一个男人?” 她愣住,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你的弟弟!”他忿忿然地说。 “我弟弟?我什么时候说过……啊,想起来了!”她一拍脑门,顿然醒悟。 “刚才我是想让那个罗哩罗唆的老板闭上嘴巴才那样说的。不是真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看到他受伤的神情,连英理心想这家伙是认真了。“东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针对你!” 他又不说话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英理,我有话想对你说,憋在心里很久了。” “说吧,我听着。”[手机电子书17z.] 他深深叹气,“自从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事以后,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的。虽然知道不能强迫你一定要接受我,可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想和你亲热,可你总是躲着我……你到底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 那件事之后两人虽然也有过一些亲密举动,但最后都在她的退缩下而告终,弄得彼此都尴尬不已。他已经积了一肚子苦水,委屈到极点。再怎么说他也是事件中的受害者之一呀! 他那断断续续的话,一字一字的扎进连英理的心里,让她不得不反思自己最近的情况。正如他说的那样,她的确在刻意回避他的热情。可她也不想如此,只是一想到那个触目惊心的画面就忍不住会退缩。 “东璟……”虽然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里沉甸甸的。 “我想过了,我们这样相处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他缓缓道出,“好吗?” “你不是说不离开我的,难道你忘了吗?” “分开”这两个字深深刺疼她的心,万万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顿了一下,眼中是不可言喻的悲伤,“你不相信我,我没有办法。”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冲到喉咙,如果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痛到哭出来。 “我……想静一静。”她不知该怎么说了,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语毕,她起身离开,没敢再多看他一眼。 泡在浴缸里,全身被腾腾热气包围着,可她怎样也不能把自己从刚才的谈话中拉出来。自己到底在顾虑什么?明明知道他的真心,却还要折磨他……不,不是折磨他,而是折磨彼此! 她不能再这样和自己较劲下去,否则他会离开她,她会失去他! 他说自己离不开她,她反而觉得是她更加离不开他!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拿什么来挽救这段得之不易的感情? 突然,她的头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来自于左进曾说过的话——接受他,从心理到生理! 看来,该是她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迅速结束淋浴,找出一条压箱底的黑色丝绸外加蕾丝花边的低胸吊带睡裙套在身上。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辜负绵绵的一片好心,不去碰她这两年前送上的生日贺礼,没想到在关键时候还是派上了用场。 她慢慢站在镜子前,天呐,未免也太儿童不宜了吧!完全像一个欢场女子! 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样会不会太作践自己了呢?万一适得其反可怎么办? 就这样,一连串的疑虑像赛跑似的追了上来,让她犹豫不决。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豁出去了!不然他们的结果可能就不是简单的分开一段时间,有可能就此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她壮起胆子,步向东璟的房间,站在紧闭的门前一再平复紧张的心情。现在,她彷佛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不断做着深呼吸,直到感觉心跳不那么剧烈才缓缓抬起手,迟疑一下敲响了他的房门。 门开了,东璟傻在原地。 “你、你……怎么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视线怎样都无法从她身上栘开,那泛着光泽的黑色丝绸恰到好处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那凹凸有致的身形;若隐若现的酥胸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好像是在捉弄他,看得他心跳加快;而且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清香的植物沐浴乳的味道,撩拨着他的神经:不过,最要命的是她那火辣辣的期待眼神,烧得他浑身燥热,头脑发昏。 “我是不会让东璟你离开我的!” 说完,她不顾矜持,不容他反应的扑到他身上上下其手,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努力地挑逗他,双手也伸进他的衬衫内,在他身上不规矩…… 此时的东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去接受她那如笼卷风袭来般的热情……被她抚摸过的地方好像着火似的滚热,他的心在颤抖,越来越无法把持那一直为她而禁锢的欲望。 “英理……你再这样的话,我快忍不住了……”他费力地说着,尽力使自己保持最后一分理智。 她的耳边布满他那急促而热热的喘息,心中大喜,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而且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接受他的回应,正在一点点为他而兴奋! 第17章 “笨蛋,那就不要再忍了……” 语毕,她反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房间内顿时失去光亮,只有窗外的秋月洒进些银白,铺在窗前的单人床上。 朦朦胧胧的月光让交缠在一起的两人成为支配漆漆黑夜的主角。 两个多月前,老实的东璟接到校方的教学调整,让他去教钢琴的儿童初级班。 就在他为旧班级上最后一次课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收到来自全班十多位同学的礼物,并且一一表达对他的感谢,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禁让他感到惊讶,也让同学们见识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师竟然会有瞠目结舌的可爱表情。 经过这件事之后,东璟彻底明白能得到学生们的喜爱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动、振奋、愉快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倾尽全力去教每一位学生i 周六清晨,是东璟走马上任的第一天,为了能给那些小不点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在出门前他特意练习微笑,让连英理笑得前仰后俯,他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抓起背包就出门。 进入教室,他环视在座十多个端正坐好的小不点,这些孩子最大十一、二岁,最小六、七岁的模样,和他初学小提琴的年龄相差不多。 他先是简单自我介绍一番,然后翻开点名册,一边让学生自我介绍一边勾画名字。视线随名字的顺序不断下滑,突然,一个名字让他一愣,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老师好,我叫东天,和老师是同样的‘东’,今年八岁!” 东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叫作东天的小男孩,小家伙算不上是个漂亮的小孩,圆圆的小脸上是一双丹凤眼,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协调。 “为什么来学钢琴?”他仍旧紧紧注视着他,总觉得这孩子的容貌让他想到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 “爸爸妈妈让我学的!”东天笑吟吟的回答,声音十分清脆。 “加油吧!”他对东天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好了,下一位。” 三个小时的课很快就结束,东璟目送小不点们全部离开后才离开,可刚出教室没走几步就被下课的齐珍和几个学生叫住,说要去学校西门新开的餐厅吃午饭。重邀之下,他不好拒绝,答应了他们。 而在学校正门外—— “爸爸!”、 东天高兴地跑到父亲的身旁。 东父抚摸儿子的头,亲切地笑着,“你们都下课了?” “嗯!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好,一会儿就去。你的老师呢?出来没有?爸爸想见见老师,问问你有没有认真听课。”说着,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我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小家伙强调着,“我出来的时候老师还在教室。爸爸,你知道吗?我和老师是同一个姓氏哩!”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激动。 “哦,是吗?”东父随声附和,双眼仍旧盯着校门口,不放过从里面出来的每一个人。 “爸爸,我们走吧,我饿得没有力气了。” 东父看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无奈地摇摇头,“走吧!想吃什么?” “鸡肉咖哩!” 说完,东天欢欢喜喜地钻进高级轿车,东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大门,然后失望地进入驾驶座,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东璟,今天那些小不点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课?我听说现在很多小孩都有过动症。” 下班回家后,连英理换好衣服便来到厨房,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他做饭。 “大部分都还好,只是有些特别爱讲话。” “你有没有凶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当然没有,你什么时候见我凶过!” “唷,上次是谁骂那个卖虾的老板神经病的?”她故意逗他,笑吟吟地看着他。 东璟斜睨着她,很不服气,“那是例外。” 她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立即正经起来,“东璟,我父母因为公事要回国几天。” “那很好啊!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之后。”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今天上午打电话时,我对他们说了咱们的事情。” 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发现他刚才那轻松的表情像被风卷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部都说了?” “差不多吧。” “连那个什么都说了?” “那个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他,“哪个什么?” “就是那个、上周那晚的事情!”他急得脸红起来,“你不会连那个也说了吧?”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瞥他一眼,“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对父母说啊?”她总不能对父母说,你们的女儿身着暴露性感的内衣去引诱男友上床吧!不被五花大绑悬梁三日才怪! “你别怕,我只是说了咱们相识交往的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他们怎么说?”他越来越紧张了。 “没说什么,就是说想见见你,所以让你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家。” 他心里顿了一下,深深叹气。 “你唉声叹气的干什么?” “英理……”他苦着脸,“我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她咯咯笑起来,“傻蛋!你不丑,也不是小媳妇!再说,像你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小提琴演奏家去我家作客,那可是蓬荜生辉呢!” 说完,她笑嘻嘻地抱着零食离开厨房,丢下紧张不安的东璟。 夜晚,东璟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进入睡眠,心里像做错事一样的不安。满脑子都是即将见“公婆”的情景,他认为自己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事情了。 第二天下午,东璟继续去教课。 在课堂上,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瞄向东天。似曾相识的丹凤眼,似曾相识的鼻子和似曾相识的嘴,这些似曾相识的五官让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傍晚下课后,他在小同学们的簇拥下步出校门,这情景让旁人看了觉得像是一群小鸡拥在母鸡的翅膀之下叽叽喳喳。 目送孩子们一一离开,他欣然一笑,觉得这些小家伙挺有意思的,整天无忧无虑。 “咦,东天,怎么还不回去?” 东璟忽然发现东天在校门口附近东张西望,奸像在等谁的样子。 “我在等爸爸。” 东璟见天色已暗,而且东天的年纪又小,所以决定陪他一起等,“我陪你吧。” “可能是路上堵车,爸爸才会迟到。”东天高兴地凑近他。 他微微一笑,随意问:“喜欢钢琴吗?” “喜欢!” “真心喜欢?昨天不是说爸爸妈妈让你学的吗?” 东天灿烂一笑,“因为喜欢东老师,所以喜欢钢琴。老师一点也不凶,和我的班主任完全相反。” 他笑着摸摸他的头,“努力学吧,你很聪明。” 得到喜欢的老师的称赞,对学生来说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东天开心地笑了。 “啊!爸爸来了!” 东天激动的声音引起了东璟的注意,只见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接着,司机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一条纤细圆润的小腿滑出车外,之后这条小腿的女主人出现在东璟的眼前,令他震惊不已。 “嗯?妈妈!”东天扑进妈妈的怀里,“爸爸怎么没来?” “你爸爸他有事,让我来接你。我的宝贝,妈妈来晚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大餐作为补偿。” 女人笑容满面的接住孩子,一时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发愣的东璟。 “妈妈,这位是我的老师!”东天礼貌地为妈妈介绍。 这时女人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人在,“老师,你好,我是东天的妈妈……” 女人慢慢没了声音,她那双妩媚的丹凤眼眨呀眨地打量着东璟,突然问呆住了,“你是……” 女人柔媚的容貌近在咫尺,那双丹凤眼令东璟忍不住浑身颤抖,手在颤抖,思想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他没有理会女人的话,缓缓合上双眼,记忆像倒带一样迅速回到十五岁那年……是她!那个摧毁他家庭的女人! 他痛苦地挣扎在记忆的碎片之中,双拳越攥越紧。 “你是不是……” “你们生活得不错啊,有这么高级的车,还有司机。”他打断女人的话,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声冷笑。 “我想起来了,你是东璟!”女人突然醒悟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东璟似笑非笑地深深看她一眼,瞬间,他的眼神阴沉下来,那一直攥紧的右拳以迅雷之速朝高级轿车的车窗撞去,随着一声巨响,厚厚的车窗炸出无数裂痕。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看不到血流,一拳接一拳地击去…… 女人因恐惧而大声惊叫,东天被吓得躲在母亲的身后瑟瑟发抖。司机从呆愣中回过神,扑上去用力扯开发疯般的东璟,将他推倒在地,并且迅速报了警。 东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突然,他扬起一阵得意而畅快的笑声,像是寂静深夜中的一声枪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第九章在警局,东璟见到了女友,见到了好友,也见到了父亲——东仕程。 作为父亲,东仕程是不会追究儿子一气之下的暴力行为的,更何况他欠儿子的太多太多。 在警局的大门外,东仕程让妻子和东天先回家。然后几个人各怀心事地静默了一段时间,东仕程才打破沉默,要大家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英理,我们回去。” 东璟看都不看父亲一眼,俊秀的面容像是结霜一样冰冷。 “东璟……”连英理感到左右为难。 第18章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东璟!”她大喊一声,可却无济于事,“伯父,这……”她为难地看向眉头紧锁的东仕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去吧,东璟就拜托你了,那孩子他……”东仕程无奈地深深叹气, “这样吧,如果您有事的话打电话给我。左进,一会儿你把我的电话给伯父,我先走了。再见!”说完,连英理立即朝东璟的方向追去。 “左进,你有事吗?陪我聊聊吧。” “我没事,可是您看起来很疲惫呀。” 傍晚,当他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时,惊得差点没窒息。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除了有些倔强之外,完全好脾气的东璟竟然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没什么,走吧!” “东璟,手还疼吗?”连英理一看他那再次缠满绷带的右手就阵阵心疼。 “不疼,一点都不觉得疼。”他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心思完全没放在伤势上,“英理,去拿酒,多拿一些。” 她暗暗叹气,从冰箱里拿出十罐左右的啤酒抱在怀里回到客厅,拉开其中一罐的拉环将酒塞在他的手中。 东璟扬头猛灌酒,直到这口气再也承受不住才罢休,摇摇啤酒罐,只剩下一小口的量。 “东璟,你吓了所有人一跳。”连英理冷静地注视他,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无奈。今天这件事她可以不管不问,但是在这件事背后的事情就不能不闻不问了,因为她亲眼见到了他的父亲! 他又打开一罐酒,大口大口地喝着,好像身旁空无一人。 见他没有心情说话,连英理决定不打扰他,等他彻底平静下来再谈。 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头自然而然地斜靠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啤酒冲过喉咙时发出的咕咕声,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连英理在睡眠中隐约听到手机铃声,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东璟双双卧倒在沙发里,而他还在沉沉地睡着,她急忙跑回房间去接电话。 “喂,伯父,您还好吗?嗯,好的……晚上行吗?那么我们晚上见。” 结束电话,连英理长舒一口气,感到自己被夹在中间很难做,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面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父子僵持下去,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抱出一床被为东璟盖上,抚过挡在他眼前的发,那秀致的五官看得她心疼,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便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今天是周一,所以要教全天课,可是晚上又要和东父见面,而且还不能让东璟知道,基于这么多麻烦的事情,连英理决定对他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留下一张字条,说晚上去绵绵家,不用等她吃饭。 傍晚下课后,连英理看到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高级轿车,接着东仕程从车里出来朝她走来,她挥挥手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迎上前。 “伯父,您好!” “你好,英理,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我的家人和朋友都这样叫我。” 东仕程欣然一笑,“走吧,我们边吃饭边聊。对了,东璟知道你和我见面的事情吗?” “不知道,我说和朋友有约。您放心吧!” 他不禁苦笑,一想到儿子就感到很无奈。 “伯父,我们走吧。” 她轻轻唤醒处于沉思中的人,觉得眼前这位事业成功的中年男人满脸疲惫,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就这样,她想到自己的父母,虽然没有那么多钱,但却能享受女儿的爱。 “英理,你和东璟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两个人在环境优雅的意大利餐厅用餐。 她甜甜一笑,“伯父,其实我和东璟从认识那天就住在一起了,我们是合租室友。” “噢,真的?看来你们两人很有缘啊!”东仕程对此感到很意外,“东璟他对你好不好?” “非常好!” 她的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感染到坐在对面的东仕程,使他从心底喜欢这个善良懂事的女孩。 “唉,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两人……”他深深叹了口气。 连英理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伯父,关于以前的事,东璟已经对我说了。我感到很难过,也很想让他快乐起来。” 东仕程静静听着,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和东璟的妈妈离婚完全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迷上了那个女人,就是东天的妈妈。” “伯父,恕我直言,我觉得东璟的妈妈更漂亮。”她坦白说出心中想法。 东仕程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不错,论外表,还是我的前妻漂亮些。” “东璟说妈妈不仅漂亮,而且非常温柔,难道您对她不满意吗?” “男人,能禁得住诱惑的太少了。东天的妈妈是那种柔媚妖娆的女人,对男人有十足的诱惑力,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所以那时我一个把持不住就犯下了错。”说着说着,他无奈苦笑,“你看,现在我遭到报应了,儿子不认我这个父亲。” 连英理明白了,言下之意他是觉得前妻太过温顺,反而失去了兴趣。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觉得自己能遇上东璟那个柳下惠,实在是老天赐予她最宝贝的礼物! “您不要这样想,我想这只是暂时的,东璟不是无情的人,您要给他时间,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让他意识到您对他的爱。” 虽然了解了他们离婚的原因,但是她并不厌恶他。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这种憔悴的样子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吧,毕竟,他已经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作为一个父亲却得不到儿子的认可与关爱,那该是怎样一件痛心而又折磨人的事情呀! “我愿意等,只要他能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付出。”东仕程满目痛楚。 “伯父,您别着急,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但是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我想,东天去学钢琴这件事是您安排的吧!” 他饮下一口红酒,轻轻一笑,眼角处出现几道细纹,“是我安排的,因为我想借此机会多见见他,可没想到竟弄成这样。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说不疼,但这是不可能的。您是如何知道他教课的学校的呢?” “我对他们母子的了解都是从左进那里得知的,我和左进的父母是朋友,而且那小子也希望我和东璟能和好。自从前妻去世后,我曾多次找过东璟,希望他能和我一起生活,我有足够的能力供他去国外继续念书。但是他连看都不看我,根本不给我弥补过错的机会!” 连英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来您把东天安排到钢琴班?” “差不多吧,我一方面把东天送到钢琴初级班,另一方面让校方把东璟调去教初级班。开始时校方感到很难办,说东璟正在教中级班,而且很受学生欢迎。但是我顾不了这么多,所以我为此付给校方一笔钱作为……可以算是谢礼吧。” 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伯父,东璟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不,别让他知道,这会让他更加恨我!”东仕程焦急地说,“我想让他认为这是天意。” 天意?哪有这样露骨的天意? 她无奈一笑,“您在怕他,他是您的儿子,可您在怕他!” “是我对不起他呀!”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东璟不是傻子,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猜到的。” “唉……”他无力地叹气,“你说我当初怎么就……唉,不说了,不说了。” “伯父,您不要这么悲观,我和左进都会尽力帮忙的!我也不想看到东璟为此而感到困扰,我希望他能愉快地度过每一天。” “英理,东璟能遇上像你这样善良的女孩是他的福气,我希望能看到你们走上红毯的那一天。”东仕程欣然而笑。 连英理因他的话而羞红了脸,腼腆地笑着,“伯父,您真是的。” 语毕,两人碰杯对饮,饮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 晚上,当连英理回到家中时看到东璟正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书,所以她没去打扰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可没过一分钟,就传来他的脚步声。 “去见那个老头子了?”他沉静地问,坐到她的身旁。 “嗯?”她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心虚,接着就是装傻,“什么老头子啊?” “绵绵和他老公刚才顺路来我们这里,我怎么没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 这下连英理傻眼了,后悔当初一时大意,早知道就先通知绵绵。 “好吧,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就不再隐瞒。我不是去见什么老头子,而是去见你的父亲!东璟,不要这样刻薄、这样冷漠,这不像你!” 他冷哼一声,“英理,他是不是要你帮他来说服我?” 闻言,她扳过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东璟,我不喜欢你用这样漫不经心的口气说话,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针对我,但是我不喜欢。” 他沉默不语,静静地凝视她。突然,他的眼中蒙上一层厚重的伤感,苦涩地笑了。“是我做错了吗?如果他当初没有抛弃我和妈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妈妈更不会自杀。” 他那痛苦的神情折磨着她的心,虽然他的话没有错,伹他也不能因此而沉湎于过去的伤痛之中。轻抚着他的面颊,她的心也随之沉重起来,“东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无力挽回,更无法挽回。” “难道妈妈就白白……”他说不去了,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扼住般。 “有一点你是非常清楚的,你的母亲一直爱着你的父亲,直到停止呼吸的前一刻,仍旧没有忘记那个负她的男人! 第19章 所以,我想她若是知道你如此记恨父亲,她是不会开心的。” 东璟缓缓合上眼,心底传来母亲声声的呼唤,唤着他的名字,唤着她所爱的男人的名字……那轻柔的声音封住了他的喉咙,绞痛了他的心,扰乱了他的思绪。 “东璟,你的父亲是爱你的,非常非常的爱你!” “他那是在赎罪,我不可能原谅他,不可能!”他不断强调着,“我想东天来学琴这件事一定是他安排的。”昨晚进入警局的那一刻他便猜到了。 她轻轻一笑,“不错,确实是你父亲安排的。但是你不知道,他想让你认为这是天意,是上天决定让你们巧遇的,听起来虽然可笑,但更令人伤怀,” 他沉默不语,心在微微颤抖。 “伯父对你的爱,我看得出,左进也看得出,而且我们都希望你和父亲能和好。你想想看,他已年过半百,却还在乞求儿子的爱,难道这样还不够可怜吗?” “他们离婚后,我和妈妈生活得那样艰辛,可他却结婚生子赚大钱,一想到这里,我就更恨他了。还有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那孩子有着和他妈妈一样的眼晴,我看了很不舒服。” 她起身拿过两颗薄荷糖,剥开一颗塞进他的嘴里,“甜甜你,放松一下心情。”说着,她也为自己放松心情,含住一颗糖,冰凉的薄荷滑过喉咙,畅通呼吸,最后沁人心间,令人倍感清爽。 “东天那个小家伙的确算不上漂亮……”她微微一笑,“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嘴里那颗凉凉的糖果令他感到舒缓了些,“英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我向学校提出辞呈了。” “嗄?”她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也不光是这个原因,昨天的事故是在学校门口发生的,有很多进进出出的老师和同学都看到了,如果我再去教课的话就不合适了。”他冷静地说。 她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好吧,你自己决定就行了;那么明天就不用去教课了?” “我想等手上的伤好再去找工作。”他看看多灾多难的右手,无奈一笑。 “也好,反正找工作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她心里琢磨着,“唉,不是我要说你,你说你怎么那么有劲,竟把那么厚的车窗都砸破了!你说,是不是偷偷练过拳击?”她不想再继续沉重的谈话,决定活络一下气氛。 他忍俊不禁,“我要是有练拳击的话,会练成现在这种体格?” “也对,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她打量着他精瘦的身材,眼睛突然一亮,饶有兴致地睨着他,“东璟!” “干什么?怎么那种贼兮兮的眼神?” “嘿嘿,我是越来越爱你喽!”她贴进他的怀里,像猫一样腻着他,“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好安全啊!” 他拥着她,脸上升起一抹幸福的笑容,“那就一辈子跟着我吧,嗯?” “好啊!但是你不怕麻烦吗?不仅要为我遮风挡雨,还要为我做饭。”她飞快地轻啄他的嘴唇,甜滋滋地笑了起来。 “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那么,你要为我做什么呢?” “我会好好守着你,不让任何男人或任何女人对你有不轨的企图,把他们统统挡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天呐,巾帼英雄。” 语毕,他把她放倒在床,覆上她那温热柔软的唇办,她娇吟一声,犹如火种一般迅速点燃两人的欲火,无须思考,享受着彼此的美好…… 周末下午,连英理和东璟一起做饭。当然,东璟掌厨,她只是个打杂的。 叮咚!门铃响了。两人面面相观。 “可能是绵绵吧,我去看看!” 连英理跑去开门,猫眼上出现的人不禁让她一怔,但马上就恢复冷静,打开门。“东天,你好啊!请进。” “姐姐好!”东天满面笑容,“我来找你们玩!” 在厨房里的东璟听出来访者那稚嫩的声音,心忽地沉了下来。 “东璟,你快出来,看是谁来了。”虽然连英理知道他会不高兴,但总不能让小孩子受到冷落,毕竞东天是无辜的。 东璟面无表情地从厨房走出来,一声不吭地瞥了东天一眼,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看起电视。 面对这样的场面,连英理感到头疼,“东璟!”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别这样冷漠,毕竟东天是他的弟弟啊! 他回她一个眼色,意思是——不关我事! 东天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兜过一圈,什么都没看懂,“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东璟冷冷冒出一句。 “我是来找哥哥你的。” “谁是你哥哥!”他不耐烦地说,“回去!” “东璟!”连英理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他,“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东璟关上电视,起身步向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姐姐,哥哥他讨厌我,对吧?”东天无辜又委屈地看着连英理。 “没有的事,昨晚他没睡好,今天闹脾气呢,别理他。”她一边哄他,一边给他拿零食,“来,坐过来姐姐这边。” “姐姐,你先吃。”东天拿出一片洋芋片塞进她的嘴里, “乖!”她轻抚他的头,“告诉姐姐,爸爸妈妈知道你来这里吗?” “爸爸知道,妈妈不知道。如果妈妈知道的话一定不让我来,他说哥哥有暴力倾向。姐姐,昨天晚上爸爸告诉我很多事情,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有一句话我听懂了,他说东老师是我的亲哥哥,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姐,是这样的吧?” “嗯,是这样的。”她点点头,“爸爸告诉你这里的地址?” “不是,是我向爸爸要的。我想东老师,不,我想哥哥!他不再教我们钢琴了,我很想他。”东天直言不讳,“姐姐,哥哥为什么不愿理我?他好像生气了。”说着,他看向紧闭的房门,闷着小脸。 她长长叹了口气,“东天,有些事你现在还无法弄明白,但是姐姐向你保证,你哥哥他不是真的讨厌你,他只是心情不好,你别怪他。”她给他倒了杯橙汁,“你就当他是弟弟,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让着他点,好不好?” “好!”他开心地笑了,“那么,怎样才能让哥哥的心情好起来呢?哥哥生气时的样子好可怕!尤其是那天……”几天前的那个下午让东天记忆犹新,就连作梦都梦到东璟挥拳头的样子,害得他几次在半夜被吓醒。 连英理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无奈一笑。“东天,你哥哥他平时很好很好的,那天的事情是有原因的,以后你就会明白。” “我也觉得哥哥应该是很好的人,他不会像其他老师那样大呼小叫地批评违反纪律的同学,总是微笑着提醒他们注意。” “东天,想让哥哥高兴吗?” “当然喽!” “那好吧,喝完橙汁和姐姐一起做饭好不好?” “好是好,但是我不会,在家都是佣人做。”东天噘噘小嘴,虽然不是一个漂亮的小孩,但圆圆的小脸看起来很可爱。 “我也不会,在家都是你哥哥做。没办法,咱们互相帮助,凑合应付吧。” 她轻捏他那胖嘟嘟的小脸蛋,非常喜欢他的懂事,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有相似之处,都属于乐观而又知难不退的类型。 一个多小时之后,连英理和东天总算联手完成三菜一汤的晚餐,不管味道如何,但两人颇有成就感。 “东天,去叫你哥哥出来吃饭。如果他不吃,你就说英理要撞门进去抓他出来吃。” “好。”东天走向那紧闭的房门,边敲边喊:“哥哥,出来吃饭吧!” “不吃!” 房门后传来东璟生硬的声音。 东天皱皱眉,“如果你不出来吃饭的话,姐姐她会撞门进去抓你哟!”他等了几秒钟,继续说:“姐姐要撞门喽,一、二……” 还没数到三,门打了开来,出现出一张不耐烦的脸。 “英理,你跟着瞎闹什么?”语毕,他发现连英理正坐在餐桌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出来吃饭,是我和东天做的哦!” 东璟看看她,又低头看看东天,感到一阵头疼。 “哥哥,吃饭啦!”东天拉着他的手,把他领到餐桌旁。 东璟抽出被东天握住的左手,瞟他一眼,心想这小子倒是不认生。 “东璟,这可是我和你弟弟的一番心意。”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赏个面子! 东璟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菜,一看颜色就知道味道,肯定不尽如人意。 “哥哥,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番茄炒蛋。”东天献宝似的介绍,“你尝尝看!”说着便舀起一杓递向他。 东璟皱眉,对眼前这杓递在嘴边的食物踌躇不已,忽然感到脚被踢了一下,抬起眼,便看到连英理猛朝他使眼色。他不禁暗叹,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吃下眼前的食物。 “好吃吗?”东天激动而期待地望着他。 “不好吃。”不是他不给面子,而是真的不好吃。 东天不相信,自己也尝了一口,但马上向连英理要水喝。 “糖太多了。”东璟虽然绷着脸,但口气已没有刚才冰冷。 “唉,东天,我说过吧,糖放太多了。”连英理在一旁看热闹,“东璟,来,尝尝我的手艺。”她把一盘菜推向他。 东璟一看到这盘黑呼呼的东西就没有胃口,“酱油放太多了。” “啊,那怎么办?这个太甜,那个又太咸……我们吃什么?”她没了主意,“不如我们出去吃吧!” 第20章 “唉,算了,还是我来做吧。”东璟颇觉无奈。 “可是哥哥你的手还没好,”说着,他瞄向东璟那缠满绷带的右手,眉头不禁皱起,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哥哥,而是自己。 东璟看向东天,虽然这个孩子的眼睛着实令他感到别扭,可那纯真的话语又让他有一丝感动。舒一口气,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一个浅笑,“没关系。” 他趄身走向厨房。 这时,坐在一旁的连英理总算舒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 第十章“英理,我很紧张。” 接近凌晨,辗转反侧的东璟敲开了连英理的房门。 “紧张什么?”她放下教材,坐在他的身旁。 “你的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他忧心忡忡地问。一想到明天就要去见“公婆”,他就胆战心惊,怎样都无法安心入睡。 她感到哭笑不得,“不要胡思乱想,你们都还没见面呢!放心吧,我的父母很随和。” “哦,我尽量放轻松吧,不打扰你了,晚安。”他恋恋不舍地望了她一眼,“我真的回去了啊?” 看她那笑而不答的样子,他败兴地准备离开。 “喂,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她起身拉住他的手。 他心头顿生惊喜,忍不住笑起来,激动地将她拥在怀里,“还是英理最了解我。” “傻瓜!”连英理感到好笑,怎么看他都像是个大孩子。 第二天傍晚,在连英理父母的目光注视下,东璟如坐针毡。虽然他们很和善,但他还是紧张得要命,身体僵硬,手心里溢满冷汗,喉咙干干紧紧的,比第一次走上讲台时还要紧张。 “妈妈,你们尝尝东璟的手艺吧!绝对是专业水准。”连英理看出他的拘谨,暂时帮他缓解一下压迫感。 “哦,你还会做饭?”连母饶有兴致地问。 “嗯,稍、稍微会一些。”从他们进门到现在的一个小时,他觉得每一次问答都是一次考核。 “别谦虚啦!”连英理拍拍他的肩膀,“妈妈,让他给你们露一手吧!我们连材料部买回来了。” “好啊,东璟,阿姨和你一起做。” 说完,连母满面笑容地拉着东璟走向厨房,让他的心跳得更剧烈了,看来这次是要进行一对一的单独考核了。 “爸爸,您觉得东璟怎么样?” 客厅内只剩下父女两人。 “经过刚才的观察,他看上去是一个老实的孩子。”连父语重心长地说。 连英理往父亲身边靠了靠,嘿嘿傻笑,“那您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吗?” 连父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你放心把自己交给他吗?” “当然,我们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感觉不错哩!” 看到女儿一脸幸福的样子,做父亲的自然感到欣慰,“英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要慎重考虑。爸爸妈妈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不能常陪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她揽过父亲的肩膀,两人就像交情颇深的老朋友,“这么说,您是认可东璟喽?” “嗯,这孩子挺有意思的,你看他刚才紧张得脸色煞白,好像我和你妈要吃了他似的。” 语毕,父女两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片刻之后,饭厅传来连母的开饭口令。 餐桌上,四个人一边享用美味一边聊天。 突然,东璟放下筷子环视他们三人,神情更加紧张。 “东璟,怎么不吃了?”连母疑惑地看着他。 东璟攥紧拳头,深深呼吸,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冷静地环视面前的三个人,忽地站起身,决定吐出心里话。 “连伯伯,连伯母,请把英理交给我,我会爱她一辈子,不会让她受委屈,请相信我!” 话音一落,他感到胸口轻松很多,像是吐出一口积压多日的浊气,自然而然地滑坐在椅子上。可接下来的安静又揪得他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他的话令房间安静了整整一分钟。 “东璟,你这是什么意思?”连父首先打破沉默,“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是在向我家英理求婚是吗?” “是这样的。”他肯定地回答,慢慢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呈现在连英理的面前,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英理,这是我几天前偷偷为你买的。很抱歉,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能买一般的碎钻给你,不过我会努力赚钱,将来买一个更好的送给你。” 他的声音犹如一声闷雷在连英理的头顶响起,轰得她头脑嗡嗡作响,凝滞不动,呆愣地盯着眼前那枚亮闪闪的戒指。虽然她憧憬过两人今后的生活,但面对他这样突然冒出来的求婚讯息,着实让她感到招架不住。 “英理,英理?你倒是说句话呀!”连母提醒发愣的女儿。 连英理眨眨眼睛,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看看手中的小盒子,又看看他。“东璟,你是不是紧张得胡涂了?” 东璟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冷静地看着她,“英理,我想和你结婚的念头并不是一时兴起,自从和你交往的那一天起我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绝不会把婚姻当作儿戏。”他长舒一口气,“我的过去你也知道,所以,我渴望拥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而你,就是这个家庭的源!” 连英理听了无话可说,全身溢满感动,让她不禁浑身颤抖,瞪得酸疼的眼睛才稍稍眨一下,一道热呼呼的泪便流了出来,再眨一眨,便大珠小珠落玉盘了。 看到身旁的小女人梨花带泪的样子,东璟轻轻为她擦拭泪水,暗暗苦笑,万万没想到会把她吓得涕泪横流。 “东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和你伯伯出了这样一个难题。”连母温婉一笑,她承认自己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责任。承担责任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 “我知道这样突兀的求婚会让你们感到为难,我很抱歉。”他起身向两位长辈深深一鞠躬,“正因为这是第一次见面,我才应该对伯父和伯母说这件事。” “为什么?”连父示意他坐下。 “英理与我合租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所以一定会对我做出各种各样的猜测。在这些好坏同存的猜测中,肯定有一种认为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当然,我理解父母对孩子的关心,但是,我最怕的就是这种猜测!所以,当英理告诉我你们想要见我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该怎样才能让你们安心把女儿交给我。” “所以你就求婚了?”连父意味深长地注视他冷静而严肃的面容,从他的眼中找不到丝毫迟疑。平心而论,他觉得这小子并不是空口说白话。 “是的!”他坚定地看向连父,“不知道两位长辈是否愿意把英理交给我?” 连父满意地笑了,“英理的妈,你说呢?咱们两人长年在外工作,无法照顾英理,况且这笨丫头又不会做饭,如今能找到这样一个能干懂事的丈夫。你觉得怎么样?” “我举双手赞成,看来我们家英理以后有口福喽!”连母笑得合不拢嘴,“喂,女儿,你要哭到什么时候?人家东璟还等着你的答覆呢!快别哭了,不然人家还会以为我们在卖女儿呢!” 连英理抽泣着,哭红了眼睛也哭红了鼻子,她慢慢看向东璟,一动不动地足足凝视了他两分钟,这才缓缓开口:“你在等我的回答,是吗?” “嗯。”他点点头,心跳骤然加快,就好像摇大奖一样,胜负在此一举。 “我可以告诉你……”她吸吸鼻子,合上盒盖,顿了顿,“我会答应你的求婚,但绝对不是今天这次求婚!”她把小盒子塞回他的手中,平静地望着他。 她的回答令在场的三个人倒抽口凉气。 “东璟,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不放心你。”她欣慰而笑,不慌不忙地说。[手机电子书17z.] “那是为什么?”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时,心还是感到沉甸甸的。 “我还有件事没有做完,一旦完成这件事情,就算没有求婚戒指,我也会嫁给你的。” 她环视面前的三个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令他们感到一头雾水。 “是什么事情?”连家夫妇抢在东璟之前异口同声地问。 “关系着东璟未来的事情!好啦,老爸老妈,你们就不要追问了,放心吧,东璟会成为你们的女婿的。”她愉快地饮下红酒,“大家快吃呀,菜已经有些凉了。” 连家夫妇看了眼这对年轻人,却搞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东璟握着小盒子陷入沉思,她刚才的话彻底把他弄胡涂了。关系自己未来的事情……除了和她结婚之外,还有什么事是未来的事情呢?他实在不明白。 那份莫名的忧虑一直到他们回到公寓时仍未消除。 “英理,先不要回房间。” 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没有完成?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他心情复杂地望着她,心口闷闷的,“虽然你说会嫁给我,但我还是不安。” 她抚上他的面颊,抚平他皱紧的眉头,微微一笑,“东璟,你觉得什么是关系你未来的事情呢?猜猜看!” 他思忖片刻,缓缓抬起眼,“我的工作?” 她笑着摇摇头,“工作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我来为你操心。” “那么就是……小提琴和我的关系?你认为我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吗?” 第21章 她又摇摇头,“我说过,小提琴走不出你的生活,你在操控他的同时它也在引领你!而你也没有半途而废,你只是在让它休息。” 她的话深深烙进他的心,不可否认,他无法撇开那跟着自己一起成长的伙伴。 他又沉默片刻,突然,心里闪过一个不安的念头,“英理,难道你还在怀疑我的……性向?” 噗哧一声,连英理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令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英理!”他委屈地大叫,“你说话啊!” “不是啦!哈哈哈哈,那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解决了吗?傻家伙,你怎么胡乱猜测呀!” “那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关系着我的未来,快告诉我!” 看她肆意而张狂的笑到流眼泪,他都快急哭了。 她渐渐收起笑容,清清喉咙,温和地注视他,“东璟,你未来的生活中会出现很多人,也会离开很多人,但有一个人是你怎样都无法与他划清界线的,那就是你的父亲!” 他先是一怔,继而心情凝重起来,沉默不语。 她抚过他那浓密柔软的黑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不想在我们的婚礼上看不到你的父亲,因为在那时,他不仅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你明白吗?东璟,不要再介怀了,否则当你初为人父的那天,一定会后悔自己曾经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我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天!” 片刻之后,他迎上她彷如能冻结人心般的目光,莞尔一笑,“英理,谢谢你,晚安。” 语毕,他松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了。 在漆黑的夜空下,一个人伫立在空寂的沙滩上,身旁是一个琴箱,他面对泛着银白月光、一起一伏的海面静静思索,耳边的海浪声像是节拍,编出一曲穿越心灵的旋律,这曲旋律突然间变成一只手,将他的心门打开,大门内的无数片断被瞬间释放……健康地降生,和伙伴愉快地成长,残忍的家庭变故,失去母亲的悲痛,对父亲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所有所有的片断层叠交错。 突然,他的思绪静止了…… 东璟,喏,你想要的那把小提琴。 谢谢爸爸! 东璟,你是我们的骄傲! 我会做得更好! 儿时的记忆贯穿海浪所谱出的旋律,将缭绕于耳、于念、于心。缓缓合上双眼,他仿佛看到母亲那亲切的笑容,父亲那斑白的鬓发,也看到了内心充满纠葛的自己。 刹那间,他猛然睁开双眼,迅速取出小提琴,左手将它置于颈处,执拉弦的右手一抬,深深吸了口气,伴随着海涛声,乐音立即融入这天海相接的空间。 爸爸……我会做得更棒! 深夜,入冬的海边很冷,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但月夜下的那曲“茨罔”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天蒙蒙亮时,找水喝的连英理突然发现东璟不在房间,床上也冷冷的,她不禁紧张起来,难道他整晚都不在? 刚要打电话给他,这才意识到房间内少了一样东西——小提琴。 呼,她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随他去吧! 她粱然一笑,离开了他的房间。 时间一晃,一年多过去了,连英理和东璟仍旧住在公寓里,这样的生活平淡而温馨。但有一点是连英理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那就是东璟迟迟不向她求婚。 现在,他有一份相当好的工作,老本行——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而且也和父亲重归于好。按道理来讲,在这样美满的生活条件下,他应该向她求婚了,可他却只字不提,没有显露出任何求婚的迹象!这不禁让连英理耿耿于怀。难道说上次的拒绝让他打消了求婚的念头? 她越想越担心,很想开口问他,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好意思启齿呢! 看看手指上那枚曾经差点成为结婚戒指的钻戒,如今已被他当成一般的小礼物送给她。唉,爱情贬值了! 这天下午放学后,连英理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一起交谈,不禁让她大惊失色,她快速朝他们跑去,毫不犹豫地插入两人之间。 “走开!走开!你离他远一点啦!”她一边大喊一边推开面前的大汉。 “英理,不要这样,很没有礼貌耶!”在她身后的东璟拍拍她的肩膀,尴尬地看着她。 “安妮,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和东璟已经成为朋友了。”沃尔茨不禁苦笑,声音中充满无辜与无奈。这已经是他第n次被她强制隔离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和他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她瞪着沃尔茨,“你看这是什么,是结婚戒指,你不可以做第三者!” 她向他亮出那枚贬值的戒指,这种时候,只能用它充门面了。 突然,东璟抓住她那只呈现在沃尔茨面前的手,不等她反应即迅速取下那枚戒指握在手中。 此时,连英理如遭雷劈一样,傻愣愣地看向身后满目笑容的东璟,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沃尔茨,这不是结婚戒指!”东璟捏住戒指,意味深长地笑着。 连英理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东璟,你不娶我就算了,干嘛当着这家伙的面泼我冷水?” 她恼羞成怒地对他大喊,丢下两个男人气冲冲地离开。 东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匆匆和沃尔茨告别,朝她追去。 “英理,你别走这么快,听我说嘛!” 他拉住她,可她偏偏不顺从,弄得他只好将她搂在怀里。 “怎么哭啦?” 他轻轻为她擦去面颊上的泪水,可她毫不领情,别过脸去不看他。 他无奈一笑,“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啊!这枚戒指本来就不是结婚戒指,你看,这枚才是。” 闻言,她用眼角余光瞄向他,只见他从裤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盒子,塞在她的手里,“打开看看。” 她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东西,心跳骤然加速,颤抖地将它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枚极纯净的蓝色钻石戒指,那幽幽蓝色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她的视线,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英理,英理!”他看她目光凝滞,轻捏她的脸蛋,“回神。” “唔?”她拾起眼,心怦怦乱跳,“东璟,这个好漂亮!” 他轻柔一笑,“它是属于你的!” 松开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执起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璀璨的戒指顺着她那细长的无名指推到指根。 “英理,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东璟一字一句地说,可换不来对方丝毫反应,使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英理,不要再想拒绝我的理由了好不好,我今天是特意来向你求婚的!本来已经预订好了餐厅,可事到如今也只好现在说了。” “东璟,我等你说‘嫁给我’这句话已经一年了……可为什么到今天才说呢?”她哽咽起来,不知是委屈还是感动,又管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她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着实让他松了口气,安心一笑,从背包中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本子交给她,笑眯眯地看着她。 “给我存折干什么?” “看看吧!到今天,数目刚刚好。” 她因疑惑而皱起眉头,将它翻开,翻过一页又一页,当看到今日的明细条目时,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嘴巴张得老大。“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去抢银行啦?” 她看看他又看看那后面拖着很多零的数位,瞠目结舌。. “什么呀!这些钱里面有卖房子的钱,有在德国参加交响乐团时赚的钱,有当钢琴老师时赚的钱,还有现在的出场费。绝对的干净!”他不慌不忙地解释,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 “用这些钱做什么?” “买房子啊!难道你希望我们一辈子住在公寓里?” “噢,我懂了,这一年中你都在拼命地赚钱,对吧?” “英理,我想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妻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快乐。” “我发誓,我会让你一直安逸而快乐地生活下去。”她甜美一笑,泛着泪光的双眸晶莹闪亮,好似无名指上那抹幽幽蓝色。 话音一落,他激动地捧起她的脸,旁若无人的在那润泽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深深柔柔的吻。 身边无数男女经过,他们为之会心一笑,稍稍驻足,有人缅怀,有人憧憬,继而带着笑容奔向自己的方向。 尾声“喂,把糖果还给祉美!” 下午茶时,五岁的小男孩护在同班小女生的前面命令另外一个抢糖果的小男孩。 “我又没拿你的糖,你急什么?”抢糖果的小男孩丝毫不示弱。 “祉美是我老婆,谁欺负她都不行,把糖果还给她!”小男孩大声警告。 眼前的激烈对峙令受害者小祉美又委屈又害怕,宝石般的大眼中闪动着泪光,“廉博哥,算了,那个糖果我不要了。” 小廉博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对抢糖果的小男孩发出最后通牒:“我数到三,不还来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知是对方视糖如命还是故意挑衅,居然在小廉博数到三的时候把糖果丢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嚼起来。这下可惹恼了小廉博,猛地朝对方扑去,吓得其他小朋友纷纷闪躲,有的则去报告老师。 两个多小时后,连英理、东璟、绵绵和她老公一同出现在幼稚园老师的办公室。本想接完孩子之后两家人一起共进晚餐,哪知却被留下开小型家长会。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的……” 幼稚园老师心平气和地对四位家长讲述事情的原委。 第22章 “老师,我觉得我们家廉博没做错什么呀!他不仅富有正义感,而且懂得保护女生。是个真正的小男子汉!”语毕,绵绵自豪地笑了起来。 “可他竟然当着全班小朋友的面说东祉美是他的老婆。这样非常不好!而且,他刚才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是妈妈教他的。”老师感到哭笑不得,“孩子现在还小,不可以这样教他!” “老师,这样教小孩子的确很不妥,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连英理抢在有一肚子话欲发表的绵绵前面承认错误。 唉,这个绵绵,大人之间的话干嘛告诉小孩子! 老师赞可地点点头,看了看连英理,又看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东璟,微微一笑。“看来东祉美的性格像父亲呀,安安静静的。” 连英理礼貌地回以笑容,“老师,孩子们让你费心了。” “唉,都是好孩子,只要以后正确引导就好了。”老师对绵绵夫妇笑了笑,投以暗示的目光。 连英理和东璟一同看向那对夫妻,拼命忍住笑意。 “好的,我们一定会注意,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接孩子回家了吗?”绵绵表面上谦和,可内心却很不服气。她家廉博保护未来的妻子有什么不对啊? “好的,他们都在美术室。” 老师笑脸相送,四个大人比赛似的冲出办公室。 晚餐时,两个小孩专心地享用美味,四个大人则欣慰地看着他们,边吃边聊。 “祉美,愿不愿意做廉博的老婆?”绵绵半开玩笑地问,抚上小祉美粉嫩嫩的小脸蛋,“哎呀,我们祉美漂亮得像个小公主!” “绵绵,又乱说话!”绵绵的老公及时制止爱妻,“刚才还说要正确引导呢!” 连英理看看自己的小宝贝,又看看身旁的宝贝老公,不禁哀叹,“我这个当妈的真是一点功劳都没有,好像这孩子不是我生的似的,从容貌到性格和我丝毫沾不上边。” “但是你有苦劳呀!” 一直沉默的东璟冷不防冒出一句,令绵绵夫妇忍不住大笑起来。 “英理,祉美像东璟有什么不好,漂漂亮亮的乖巧模样多讨人喜欢,和我们家廉博绝对是一对标准的俊男美女。”绵绵摸摸小社美的头,“祉美,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小祉美一一看向父母,怯生生地说:“我比较喜欢爸爸。” 语毕,东璟忍俊不禁,把女儿抱在腿上,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气鼓鼓的妻子。 “哼,你少得意,我看你们父女俩是合起来算计我!”连英理不服气地瞟他们一眼,“来,廉博,干妈不要祉美了,干妈以后只疼你一个人。”她给小廉博又夹菜又倒饮料。 “妈妈……”祉美委屈叫道,从爸爸的腿上滑下来,来到妈妈身旁抱住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祉美也爱妈妈!” 女儿那甜甜嫩嫩的声音好似甘露一般滋润连英理的心,揽过心爱的女儿,她知足地笑着。“祉美,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小家伙摇摇头,清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专注地看着妈妈。 “让妈妈来告诉你。祉,是幸福;美,是美好。”说着,她情不自禁地看向身旁温柔轻笑的东璟,对他深深一笑,而后视线重新落在女儿身上。 “爸爸妈妈是希望他们唯一的宝贝能够永远幸福美好……”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