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3:我把老婆宠成首富》 第1章:重生醒来老婆没在家 “二十年了,该结束了!” 看着手里泛黄的照片,江晓白眼中泪水滑落。 “江湾那一批人都走了,岳父岳母,还有我爸妈也都走了。 尽孝完了,我也该来找你们了。 只是,你们娘俩会原谅我么?” 江晓白轻轻抚摸照片,就好似抚摸妻女的脸庞,凄然的呢喃自语。 三天后。 4月1日,愚人节。 震惊世界的消息传出。 百亿富豪江晓白,驾驶私人飞机在太平洋上空跳海自杀。 飞机坠海,江晓白遗体失踪。 据报道,江晓白生前曾留有遗书,百亿遗产全部捐赠华国医科大学,用于医疗科研以及为艾滋病患者提供医疗救助。 媒体争相报道,民众无不哗然。 没人想到,一代传奇商界大亨竟然在愚人节这天跳海自杀,给全世界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谁又能知道,世人眼中拥有无数光环、百亿财富的江晓白,他的人生老天也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而那个玩笑,是从1983年4月1日开始的。 ……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束光,从屋顶的亮瓦照进昏沉的屋子,斑驳的光柱格外耀眼。 布瓦、土墙,破败的老屋。 跛脚的柜子、掉漆的八仙桌、铺板床…… 这是…… 二十年多前的江湾老家房屋里。 江晓白脑袋里有点懵。 自己不是跳海死了吗? 怎么出现在这里? 用力掐了一下胳膊。 疼! 不是幻觉。 那就是…… 自己重生了! 江晓白咧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上一世造孽,对不起妻子和女儿,害得她们母女受尽苦难后早亡。 本来以为永远无法弥补,哪知道自己居然重生了。 “既然老天都给机会,让我重活一世,这一次我一定要守护你们,不让你们受一丁点伤害和委屈,要让你们过上最美好的生活,做最幸福的人。” 江晓白悲欣交集,捏紧拳头发誓。 抹去眼泪,他一咕噜从床上跃起,急忙地冲向屋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魂牵梦萦了二十年的人。 除了睡觉的房屋,家里还有一间堂屋,半间灶屋。 江晓白飞快的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妻子林嘉音和女儿江珊都不见人影,只有前院里那一株碗口粗的桂花树孤零零的顶着太阳。 “人呢?” 没见到妻子和女儿,重生的喜悦顿时化作乌有,江晓白一下子变得焦躁不安。 “不会是那一天吧?” 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不由的一沉。 虽然重生了,但他不知道自己具体是重生在哪一年哪一天? 江晓白看看院里桂花树枝叶的状态,以及远处山田间的景色,估计现在应该是三四月间。 而他清楚的记得,林嘉音是1983年4月1日去卖血的。 也正是那次卖血,林嘉音感染了艾滋病。 “老天,求求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想到上一世的悲剧,江晓白眼皮直跳,霎时间全身冒出冷汗,撒腿向外面跑去。 江湾因清江而得名,清江在这里绕着大青山转了一个大弯,远看蜿蜒的江水像是一张巨大的弓脊。 清江半绕的地方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往里走几个山卯是大青山的山脚,房屋大多依山而建,总有百余户。 江家在江湾是大姓,屋场也大,有几十户人家姓江,不是堂叔伯就是堂兄弟,都没出五胡。 江家屋场每家的房屋都离得不远,不是前院连着后院,就只隔了个菜园子,屋舍间有田埂陌路相通,串门什么的也都极是方便。 江晓白沿着小路一路狂奔,想找个人问一下有没有看见林嘉音和珊珊,或者是确认一下时间也好。 让他失望的是,今天几乎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锁,根本没人在家。 也是, 大白天的,除了他这样游手好闲的人会在家里睡大觉之外,哪个不是去做活去了。 找不到人打听,江晓白更加心急如焚。 他跑过江家屋场,又火急火燎的向山卯下的田地飞奔而去。 三四月正是种包谷的时候,江晓白一边飞跑一边心里祈祷:“但愿不是那一天,最好是嘉音带着珊珊下地种包谷去了。” 那个年代,农家的娃儿没人看管,大人下田做活的时候,大都带着小孩,让他们在田间玩耍,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还能帮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农活。 江晓白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 下了山卯,田地里有不少人在忙碌。 “三叔,有没有看见我家嘉音?”江晓白边跑边朝着田里正挥动锄头的一个汉子问道。 汉子四十多岁,叫江海波,是江晓白的亲三叔。 江海波听见江晓白的声音,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疑惑的看向江晓白。 这混蛋什么时候关心起老婆来了? 而且看他神情甚是焦急,该不会又是没钱去赌了,着急找林嘉音要钱吧? 江海波吐了口唾沫,把锄头杵在地上,没好气的说道:“没看见。” 没得到林嘉音的消息,江晓白一阵失望。 定了定神,又忙问道:“三叔,今天几号了?” 江海波一听就火了,大声骂道:“你个龟儿子,一天灌猫尿黄汤,连日子都不晓得了,你怎么不醉死算了,活着浪费粮食……” 自己就问个日期,莫名其妙的被一通骂,江晓白有些憋屈。 不过想想以往做过的那些混蛋事,不受三叔待见,被骂也正常。 再说重活一世,江晓白知道三叔刀子嘴豆腐心,责骂也是为了自己好,哪会计较他的态度了,只焦急道:“三叔,我真是有很重要的事,你快告诉我。” “你能有么兹重要的事?” 江海波一脸不信,只道江晓白酒还没醒,记不得逢场的时间,问清楚了好赶着去镇上跟狐朋狗友打牌赌博,又怒道:“今天是83年4月1日,你记着今天的日子,最好天上打个雷把你劈死……” 轰! 当真是如闻晴天霹雳。 今天竟然真的是1983年4月1日! 确认了时间,江晓白心里抱着的侥幸完全消失,瞬间被担忧和焦急填满。 就是今天,林嘉音去青州市血站卖血。 也就是今天,林嘉音感染上艾滋病的。 而此时,林嘉音不在家,应该是去血站了。 江晓白脑中嗡鸣,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难道即便是重生了也逃脱不了命运的窠臼?悲剧还是要继续上演? “不……” 江晓白发出一声嘶吼,他要逆天改命,绝不准许悲剧在这一世发生。 江晓白脚下发力,拼尽全力向青州市方向飞奔而去。 第2章:必须追上 “神经病!” 江海波差点儿被江晓白的那声嘶吼吓了一跳,见他吼完就狂奔而去,忍不住又骂骂咧咧。 不过,今天骂这混蛋,他居然没有顶嘴。 这倒让江海波微微诧异,感觉江晓白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不一样了,江海波也说不上来。 回过神来时见江晓白已经远去,叹了口气,就没再理会,又挥起锄头干活。 田地里做活的众人,也都听见江晓白的嘶吼,纷纷循声看去,见江晓白发疯似的飞奔,不由得纷纷猜测。 “那混蛋又是哪闷的啦?” “谁知道呢?可能是发酒疯了吧。” “唉……你说他好好的老师不当,偏生要做二流子。” “只可惜了林嘉音,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从城里跑来和他结婚,造孽啊。” “珊珊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上顿没下顿,遭罪啊。” “……” 叔伯乡邻的议论,江晓白没听见。 此时他一颗心都系在林嘉音身上,别说没听见那些议论,就是听见了,他也没功夫理会。 追上林嘉音,不让她卖血,阻止悲剧发生。 江晓白满脑子都只有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但现在是他唯一能做的。 江晓白发足飞奔,硬是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没多久就跑出田埂上的小路,进入一条还未完工的毛马路。 江湾属于青山镇管辖,到镇上约有四五里。 以往去镇上只有一条小路,这会儿正在修马路,是沿途几个村子的人集资修的,家家都要出工。 这也是江晓白没看见有人在家的原因之一,不下田做活的人都来修路了。 刚修的毛马路,路面才铺的碎石子没什么车碾过,碎石子都棱角尖锐,跑起来磕脚,加上沿路都有人在施工,远不如在石板路上跑得顺畅。 江晓白却不管不顾,卯着劲跑得飞快。 “嘞不是江晓白么?跑嘞快是要去搞么兹?” “总归不是去打牌就是去喝酒,他一个二流子还能有么兹得急的事?” “嘞马路就不该让那混蛋走,修路的时候人毛都没见个,眼见马路快要修好了,他倒是比谁都跑得快,哪闷不一扑扒摔死!” “……” 今天转工修路的人,大多也认得江晓白,不过几乎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只等他过去后才絮叨两句,当着江晓白的面,他们可不敢嚼舌根子。 万一惹毛了那货,可没么兹好果子吃。 江晓白一路疾跑,终于到了青山镇上。 如此快速的跑四五里路极耗体力,也亏得他身体健硕,不然还真吃不消。 但也还是把他累的气喘吁吁。 可江晓白根本不敢停歇,他还要继续去追林嘉音,一定要在林嘉音到达血站之前追上她,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青山镇位于青州市城郊,距离青州城十五六里路程,有公交车通往青州市客运站,只是班次少,每天只有早上六点和下午五点两趟班车。 这个点,估计快八九点了,是没有班车的。 “嘉音应该不会坐早班车进城,她多半是走路去的。” 江晓白边跑边想着。 毕竟,去青州城的班车票要五毛钱。 先不说林嘉音身上有没有钱,即便是有,她也肯定舍不得。 这个年代的人特别能吃苦,不仅林嘉音舍不得花钱坐车,大多数人进城也是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他们都宁愿赶路进城。 83年青州市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十来块钱,周边农民的收入则更少,一个月下来能挣五六块就不错了。 而且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连温饱都还没解决,五毛钱可以割半斤肉了。 对农民来说,十几二十里的路程也不算远,脚步快的也就三四个小时,省下五毛买肉吃它不香么? 想明白这个道理,江晓白不由的一阵庆幸。 “还好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不然嘉音坐车进城的话,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了。” 江晓白倒是想找一辆车,可那个年代虽然通了公路,车辆却极少,他在集镇的街道跑过,楞是没看见一辆车。 如果有的话,不管什么车,他肯定先“借”了再说。 事有轻重缓急,只要能追上林嘉音,哪怕犯点错误,他也在所不惜。 江晓白喘了口气,继续在街道上飞奔。 今天不逢场,没什么人赶集,但镇上的住户也有不少人在街道上溜达闲聊。 “叮铃铃……” 前面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迎面而来。 车骑的缓慢,扭扭曲曲的拐着前行。 街上溜达的两人见了,急忙闪开,生怕撞上。 83年,自行车在农村还算稀罕物,买得起的人不多。 看那女子得意的模样和生疏的技术,估计她是刚买车不久,骑出来显摆顺便练技术。 江晓白却是眼睛一亮。 有辆自行车的话,那不比自己一路跑进城快许多? “美女,车借我用一下。” 江晓白径直迎着骑车的女子跑去,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像极了拦路打劫的路霸。 “啊……” 女子的车技本来就不好,江晓白突然蹿出来拦路,吓得她一声惊叫,慌忙捏刹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尽管她骑的很慢,但跳下来后还是向前蹿了几步才站稳,自行车前轮几乎快撞上江晓白的小腿。 “你搞么兹?” “找死啊。” 女子很是恼怒,气汹汹的吼道。 “美女,莫使气。” “江湖救急,我有急事把你的自行车借一哈,晚点就在这个地方还你车。” 江晓白脸上神色焦急,嘴上虽然说得客气,手上却不管女子同不同意,一把夺过自行车龙头把手,拎着就原地调转车头,抬腿翻身上了车,脚下用力一蹬踏板,如离弦之箭骑了出去。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 美貌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江晓白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是借车? 有这么借的吗? 美貌女子和之前避车的两个路人都目瞪口呆。 “抢劫啦……” 片刻后,女子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尖叫。 第3章:奔跑吧,男人 女子的尖叫惊动了附近的人,纷纷赶来。 这年头好事的人多,屁大点事都可以看半天热闹,更何况抢劫这种大事,那还得了。 围上来的有十多人。 都是一个集镇上的人,其中有人认得女子叫张翠花,得知是自行车被抢,愤概的劝她报警。 报警? 张翠花一个激灵,面色上有些犹豫。 自行车刚被抢那会儿,她受惊吓有些害怕,此时周围的人多了,不那么怕了,才想起那抢车的人好像说过有急事借一下自行车,晚点还回来。 这会儿正是严打的时候,要是报警了,而那人又真的只是有急事借用一下,那岂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而且,她想起当时那人满头大汗,看上去神情焦急。 似乎是真遇到什么急事了。 见张翠花面有难色,众人还道她心痛丢失了新买的自行车,有人出言安慰:“翠花,人没事就好,报警后自行车肯定能找回来。” 这时,之前目睹了抢车事件经过的两个路人中,一人走了出来,道:“翠花,抢你车的是江湾的江晓白,他就是个二流子。” 说话的人叫冯宝国,是青山小学的体育老师,江晓白被学校开除之前,两人是同事,因此认得。 见众人都劝张翠花报警,他就没说话。 不过在看出张翠花有点不想去的意思后,他就忍不住站出来说了。 谁叫江晓白借了他八块钱一直不还的。 更可气的是,他找江晓白讨债时不仅没要回钱,还被江晓白打了一顿。 自己堂堂一个体育老师,武术套路什么的也练过几天,居然打不赢一个二流子。 想想都觉得窝火。 这下报复的机会来了,怎么着也得推一把。 果然,一听抢自行车的是个二流子,张翠花又犹豫了,在众人一再劝说下,颓然的向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 江晓白“借”到自行车后,一路风驰电掣向青州城骑去,至于强行借车的后果,他完全没在意。 没有什么比追上林嘉音,阻止她卖血更重要的事了。 “嘉音,你可千万别出事!” “老天保佑,希望还来得及,让我追上你。” 有了自行车,江晓白对能追上林嘉音的信心大增,他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疯狂踩蹬踏板,心中也在不断祈祷。 进城的公路还算平坦,不过也是碎石子铺路。 轮胎碾过碎石子,自行车抖动的厉害,屁股顶的生疼。 江晓白全然不顾,始终保持极快的车速。 一路吃灰,青州城已经不远了,沿路看到不少赶路进城的人,却始终没见到林嘉音的人影。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 江晓白紧张到极致,哪怕两条腿酸软,也更加卖力的蹬踏板。 “砰” 突然一声轻响,疾速前行的自行车龙头一歪,江晓白连人带车翻到在地上。 江晓白顾不得手臂上的擦伤,急忙站了起来。 推起车检查一看,原来是前轮胎爆了。 这车暂时是不能骑了,更不可能推着自行车走吧。 那多耽搁时间。 “我艹……” 都快追到青州城了还没追上林嘉音,江晓白本来就心急如焚,正赶时间的时候又居然发生这种事,忍不住愤愤地吐了一句国粹。 前后左右的看看,本来想找个地方把自行车寄存一下,但附近都没有人家。 江晓白皱了皱眉头,将车推到路边的草丛里。 没有了自行车,他还有双腿。 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止他追林嘉音,也没有什么比追上林嘉音更紧急的事。 自行车丢了就丢了,大不了赔嘛。 江晓白又发足飞奔。 尽管此时他已经累的够呛,大口的喘着粗气,两腿酸软,可是他根本不敢稍停,咬着牙坚持。 十几分钟后。 终于,青州市血站遥遥在望。 在距离血站大门不足两百米的地方,江晓白看见一个高挑、纤细的背影。 那背影扎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一只手叉在腰间,像是经过长途跋涉累到极致,脚步蹒跚的正向血站大门缓缓走去。 尽管时隔二十年,尽管只是一个背影,江晓白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林嘉音。 终于还是追上了。 终于可以阻止悲剧再次上演。 “林嘉音……” 江晓白笑着、哭着、大声喊着,原本已经酸软的快抬不动的腿,仿佛凭空注入了一股活力,他张开双臂,大步的向前面的人儿奔去。 “林嘉音……” 突然传来的喊声,让早已累的精疲力竭的林嘉音一愣。 这声音……好熟悉。 只是,他不是昨天喝醉了早上还没醒么? 又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林嘉音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豁然回头,她就看见江晓白高大的身影正向自己跑来。 竟然真的是他。 他张着双臂跑来,像是要拥抱自己。 只是这可能吗? 自从他染上赌瘾后,就再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也曾在喝醉了后对自己拳脚相加。 对这个男人,她早已失望,根本不指望他再有温柔的时候。 恍惚间…… 林嘉音感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肩膀,汗渍渍的身上传来如同岩浆一般的滚烫,贴近身体的胸膛里心脏“砰砰砰”跳地剧烈,喘出的粗气如同一道道热浪从耳边喷过。 “老婆……” 一声亲昵,却带着哭腔的叫唤声响起。 同时,男人的双臂更加用力搂紧,强有力的臂膀像两道金箍,箍得她骨头都快碎了。 生疼! 啥情况? 江晓白的这波操作,直接给林嘉音整不会了,愣愣地呆立半晌,脑中眩晕。 好一片刻,林嘉音才回过神来。 “江晓白,你搞么兹,快放开我!” 林嘉音快哭了,不仅是被搂的疼,她还看见周围有几个路人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大白天的,当街搂搂抱抱,太丢人了。 第4章:老婆,再让我抱一会儿 “江晓白,你快放开我。” 被路人围观指指点点,又搞不清江晓白怎么突然这副模样,林嘉音又怒又羞,一边挣扎想要推开江晓白,一边喊道。 “老婆,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江晓白却更用力的把她抱紧,脸颊贴着她的耳鬓轻轻厮磨,轻声呢喃。 林嘉音再次呆立,樱唇小嘴张开顿住,说不出话来。 八十年代,即便是夫妻在外面都不敢拉手,免得被人说不检点。 可江晓白…… 不仅在大马路上搂住自己,还居然说出这么温柔深情的话。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老婆,对不起!” “老婆,以前我错了!” “老婆,以后我一定让你和珊珊过上最好的生活。” “老婆,有你在,真好!” “老婆,我爱你!” “老婆,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 一句又一句老婆,不要钱似的从江晓白口中不断叫着,句句深情真挚,极尽温柔。 林嘉音有些恍惚。 就是新婚之夜,这个男人也没有这么热烈深情过吧? 他是吃错药了? 还是得了离魂症? 不过,听起来好感动啊。 林嘉音停止了挣扎,长长的睫毛扑闪,美目中泪水滚落。 “老婆,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江晓白浑然忘了一切,只不断更咽的重复这一句,仿佛要把几十年的思念、悔恨、自责在这一刻倾诉殆尽,他害怕这是一场梦,一松手就会梦醒失去一切。 江晓白是真的害怕再次失去。 失去后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不懂得。 江晓白失去过,所以他懂。 上一世,他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是在女儿江珊两岁的时候,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仅将好好的一个家败得精光,还因不务正业被学校开除。 丢了工作后,江晓白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赌博、酗酒滋事,成了江湾头号二流子,家人、亲戚甚至村里人几乎都被他祸害过,都对他避而远之。 江晓白却是不以为意,仍旧我行我素,前天又打牌,输光后还欠下陈老大二十元赌债。 陈老大上门逼债,家里早已家徒四壁,哪里还有钱? 江晓白喝醉了不省人事,林嘉音只好自己应付,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卖血能卖不少钱,就去青州市血站卖血。 也正是这次卖血,林嘉音不幸感染了艾滋病。 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而当时林嘉音并不知情。 悲剧却不止如此。 为了让珊珊有口吃的,林嘉音后来又多次卖血,而她卖血卖了不少钱的事,不知道怎么被村里的人知道了,以至于不少村民都开始卖血。 无它,来钱容易。 据后来统计,江湾一起有将近百人因卖血感染了艾滋病。 江湾,也成了全国有名的艾滋病村。 第一个查出艾滋病的人,正是林嘉音。 只不过,当时没人知道她得艾滋病是因为卖血感染的。 江晓白在得知林嘉音患了艾滋病后,还一度认为林嘉音跟野男人苟且,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因此,好长一段时间里,江晓白对林嘉音不是辱骂就是毒打,村里人也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守妇道。 结果林嘉音不堪忍受,带着女儿一起跳河。 直到亲戚和乡邻将母女两人的尸身捞起来,看到妻女死后的惨状,江晓白如遭雷轰。 如果不是自己欠下赌债,如果林嘉音不是被逼无奈,她绝不会去卖血,也就不会感染上艾滋病。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罪孽多么深重,幡然醒悟后从摆地摊开始打拼,最终成为百亿身家的巨富。 可是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用生命教会自己成长的人已经不在了。 想赎罪都没有地方。 从此以后,江晓白一生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他的余生除了孝敬岳父岳母以及双亲之外,就是出钱给江湾所有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治疗,一直到他们全部去世。 当这些事了结了,人生对他已无眷念。 他记得,林嘉音说过她最喜欢蓝色,最广阔的天空和海洋都是蓝色,她想去看一次大海。 然而直到林嘉音自杀,他也没陪她去看过海。 于是,他怀着无限愧疚和自责,在4月1日驾着私人飞机到太平洋上空,从蓝色的天空跳入蓝色的大海。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重生。 重生在林嘉音去卖血的当天。 没有追上林嘉音之前,他特别害怕,直到此刻将林嘉音拥在怀里,他才感到安心和前所未有的满足。 “江晓白,你快放开我。” 被江晓白一直这么搂着,马路上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嘉音短暂的感动后清醒过来,又羞又急,拼命挣扎。 “哦哦哦……” 江晓白虽然不舍,也只好悻悻地松开臂膀。 “老婆,我们回家!” 虽然松开没有再搂着林嘉音,江晓白却不愿意放手,松开时顺势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林嘉音又是一愣,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绝美的脸上神色复杂。 “回家?” 林嘉音凄然一笑,“现在回去哪闷搞?陈老大今天见不到钱,就要抓珊珊抵债,你让我哪闷回家?” 啊? 江晓白一惊,即便是他有过上一世的记忆,也不知道林嘉音被逼迫至此,陈老大竟然以拿珊珊抵债来逼债,他上一世根本不知道这事。 也是,上一世林嘉音卖血把二十块赌债还了,珊珊自然没有被抓走,而林嘉音也根本不会说出来。 江晓白心里一痛,愧疚更甚。 “我们回家,钱的事我来解决。” “你解决?”林嘉音美脸上笑出一抹嘲讽,反问道:“你拿么兹解决?” “这两年,你除了想方设法从我手里拿钱,你哪个时候给过我一分钱?” “你除了会打牌喝酒,你还会么兹?” “地里你挖过一锄头,拔过一根草么?” “你么兹都不会,哪闷解决?” 林嘉音越说越气,歇斯底里近乎咆哮。 一条条数落,就如一记记重锤打在江晓白的心上,这都是他欠下的债,造下的孽,无法反驳。 “老婆,对不起,以前是我混蛋,让你和珊珊受苦了。” “我们先回家,你相信我能解决好。” 江晓白说道。 第5章:扛你回家 “相信你?” 林嘉音冷笑,“我凭么兹相信你!” 两年多的遭遇,她已经对眼前的男人彻底失望,实在找不到相信他的理由。 那二十块钱,还得自己解决。 林嘉音惨然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前面不远的血站大门,毅然决然的迈腿走去。 江晓白的心一沉,他好不容易追上林嘉音,怎么可能还让她去卖血? “老婆,别去……” 江晓白拉住林嘉音的手不放。 “放开我!”林嘉音用力甩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她几乎带着哭腔:“我不去卖血,难道让陈老大去卖珊珊?” 说完,又挣扎着要去血站。 任凭江晓白怎么说,林嘉音的态度坚决。 这还说不通了! 江晓白不由的头大。 他也知道,过去给林嘉音造成的固有印象太深,不是他随便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情急之下,他一把抱起林嘉音,扛在肩头转身往回走。 “江晓白,你搞么兹?” “你把我放下。” 突然被江晓白扛起,林嘉音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乱舞,粉拳捶打江晓白的身体,大声惊叫。 江晓白却全然不管,只是心中更添愧疚。 林嘉音和他身高差不多,接近1米78,但他却发现林嘉音的体重不到100斤。 太瘦了。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全都被自己拿去赌了,偶尔有点钱也被自己拿走,林嘉音娘俩吃了上顿没下顿,经常忍饥挨饿,不这么瘦才怪。 “老婆,对不起,我一定让你和珊珊过上最好的生活。” 江晓白声音更咽。 林嘉音又是一呆,捶打江晓白的双拳也渐渐停了下来。 江晓白今天给她的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不仅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一直道歉。 若是以往,江晓白知道自己卖血,只会守在血站外,等自己卖了血再把钱拿走。 可是今天,江晓白一句没提要钱的事,反而强行掳走自己,不让自己卖血。 再想到江晓白说的那些话,林嘉音有点拿不准了。 难道他真的变了? 恍恍惚惚间,江晓白扛着林嘉音走出一里多远。 “你快放我下来。” 林嘉音回过神来,听见江晓白喘气如牛,慌乱的叫道。 “跟我回家,我就放你下来。” 江晓白喘着粗气,却固执的说道。 他可是打定主意了,只要林嘉音不同意,就算扛也要把老婆扛回家,绝不可能让她再回头去卖血。 “你不准我去血站,我还能怎样?” 林嘉音委屈的说道。 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都非常霸道,只要不顺了他的意思,那绝对是做不成的。 江晓白听了大喜,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林嘉音小心的放下后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也实在是累坏了。 不过,他咧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嘉音别过头去,不想看他,他也不在意,休息了片刻后就又拉着林嘉音往回走。 到了之前丢下自行车的地方,一看自行车还在草丛里,江晓白将车推了出来,拍拍后座,道:“老婆,你坐上来,我推你回去。” 林嘉音瞟了一眼自行车,前胎都瘪了,还哪闷骑? 低头自顾的往前走了。 江晓白急忙上去拉住她,指了指进城的方向,道:“老婆,走这边。” 林嘉音疑惑的看着江晓白。 江晓白解释道:“车胎爆了不能骑,推回青山镇的话要推十几里路,这里进城只有两里路不到,进城找个地方把胎补了,我骑车载你回去。” 林嘉音愣了一下,默不作声转身向青州城方向走去。 江晓白急忙推车跟上,乖巧的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自行车哪来的?” 两人闷头走了一程,林嘉音忍不住问道。 “借……的。” 江晓白有些心虚的答道。 可不就是借的嘛,只不过没有经过车主的同意,而且他连车主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嘉音的脸色沉了下来,江晓白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不过了,谁敢把自行车借给他,难道不怕他把车卖了去打牌? “老婆,对不起。 当时我急着追你,只给人家说了借用一下,没等主人同意就骑走了。 我错了,等会儿我给人家赔礼道歉。 我保证再也不这么鲁莽了。” 一见林嘉音脸色不对,江晓白赶紧坦白解释,待会儿是要路过青山镇的,得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再起波澜。 林嘉音瞥了江晓白一眼,眼中神色复杂。 他怎么突然这么在乎我了? 以往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向自己解释的,更不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而现在,他分明很在乎自己的态度。 “补胎要钱,我……身上没有了。”林嘉音弱弱的说道。 江晓白从裤兜里摸出一角毛票,“我有。” 这是前天打牌后剩下的一毛,是他身上仅有的钱。 两人进了城,路过一家包子铺,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江晓白立即去买了两个。 糖心包子,五分钱一个,一毛钱刚好。 将两个糖包子都递给林嘉音,“先吃了垫一下,回家了我给你做饭。” 直到两个包子塞进手中,林嘉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以往但凡有一口吃的,江晓白哪个时候不是自己先吃了,从来不管她娘俩的死活。 可现在,他居然将两个包子都给了自己。 她一早没吃东西就出门,走了二十几里路,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热包子拿在手里,肚子里“咕咕”的发出声来。 “你把钱买包子了,补胎怎么办?” 强忍着饥饿,林嘉音将包子递了回去,让他退了。 江晓白摆了摆手,“你快吃,补胎我有办法。” 说完,又到包子铺向老板讨了一碗凉开水,端着走过来催促林嘉音吃包子。 林嘉音低着头小口的吃着,一双美目里朦胧泛起雾气。 糖包子,很甜。 吃完一个,江晓白把凉开水递了过来,“喝口水再吃,别噎着。” 声音很是关切,像在哄小朋友吃饭一般。 吃完一个糖包子,又喝了半碗水,虽然仍然没饱,林嘉音感觉精神不少。 她看了看江晓白,将手里的包子递过去,“你……也吃一个吧。” 第6章:奇葩的光荣人设 看着林嘉音递过来的包子,江晓白的心一颤。 上一世,他从来都只顾自己吃饱喝足,从来没管过老婆和女儿有没有吃的。 可林嘉音呢? 哪怕她也还饿着,却依然把最后一个包子给自己。 多好的女人啊。 可自己却从未珍惜,江晓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不饿,你快吃吧。” 江晓白笑着温言说道。 其实,他重生醒来就没吃过东西,加上一路狂追林嘉音疾跑了六七里路,又骑了十几里的自行车,体力消耗极大,已经饿得眼前在冒金星了。 但他知道林嘉音没吃饱,所以宁愿自己饿着。 林嘉音愣了一下,以往只要有吃的,江晓白都只会拿了就吃,绝不会推辞,这次却破天荒的没要。 或许,他是真的没饿吧? 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林嘉音没再深究,举起包子正准备吃,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又放下手,把包子小心翼翼的揣进衣兜里。 “你纳闷不吃了?”江晓白诧异的问道。 “留给珊珊,她快满五岁了,还从来没吃过包子。”林嘉音低声说道。 江晓白的神情顿时凝固,林嘉音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他心里。 疼,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舒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以后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说完,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去。 林嘉音默默跟上,她感受到江晓白的情绪变化,但对他说的话没当真。 以前江晓白也说过类似的话,到头来娘俩还不是过着最苦的日子。 青州是地级市,此时虽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但已经初具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骑着自行车。 这年代,自行车是城里人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 骑车的人多了,修车的摊点也应运而生,光青山路就有好几个。 江晓白推着自行车前行,路过一个修车的摊点,他却没有停留。 身无分文,不是随便那个摊点都会免费补胎的。 毕竟人家摆摊就是为了养家糊口。 白干的话,谁愿意? 江晓白一点不急,循着记忆一路走走瞧瞧,没多久又看见一个修车的摊点。 这年头,一般的摊点都没有门面,大多都是靠着沿街居民房屋的墙根儿随地摆个摊,旁边用硬纸盒纸板写着“补胎、打气”的字样。 摆个地摊,没那么多讲究。 让人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就行了,也不用个名号。 不过,眼前这个修车摊点跟其它地方不一样。 这个修车地摊有名有号。 同样写着“补胎、打气”的硬纸板上多了“光荣修车”四个大字。 老板是一个穿着65式退役旧军装(没有红星和领章)的瘦高个子,身形笔直。 见到这个身影,江晓白心里一乐,上前打招呼:“李同志,生意好啊。” 老板叫李光荣,是个退伍军人。 别看这会儿他只是个摆临时地摊修车的,在后来他可是全国最大车行老板之一。 上一世,江晓白还和他打过交道。 不过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江晓白认识李光荣是他发达以后的事了,这次只不过是江晓白重生了主动来找,将两人见面的时间提前了。 “同志,你认识我?” 江晓白认识李光荣,可李光荣不认识江晓白,听他叫自己李同志,李光荣有些疑惑。 “李同志一身正气,修车技术好,乐于助人,是这条街的活雷锋,谁不知道啊。” 江晓白面不改色的送上彩虹屁。 他倒没有胡说八道,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江晓白知道李光荣的性格和发家史。 这家伙是个形式主义的典范,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开个修车铺取名字“光荣”,一年四季都穿军装,打造老兵人设,后来了九十年代末,即便修车时他也穿衬衫打领带,满嘴宣扬的全是“正能量。” 当然,李光荣也不光口头上说说,他也实实在在做了一些“学雷锋”的好事。 只是这家伙特爱来事,每次做好事都大肆宣讲,天天琢磨怎么让报社给写他个报道,宣传他的光荣事迹。 江晓白正是了解这些,才如此说的。 李光荣听了果然很受用,看了一眼江晓白瘪了前胎的自行车,笑呵呵的说道:“兄弟这是车胎爆了啊,放心,我给你补了保管像新的一样。” 江晓白道:“这不就是来向李同志寻求帮助的么。” 李光荣精明的眼眸中微不可察的闪了闪,心中有一丝不好的感觉,脸上却仍然笑如春风,问道:“哪闷的哒?” 江晓白叹道:“今天出门急没带钱,路上车胎又爆了,听说李同志是活雷锋,青山路的及时雨,幸好青山路上有你李同志,不然我得推车回青山镇了。” “不就补个胎嘛。” 李光荣掷地有声的说道:“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同志能找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李光荣。” “等着,我这就拿工具给帮你补胎。” 说完转过身去,嘴角却狠狠抽动,心里一阵疼。 这年代有自行车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的钱好赚啊,补一次胎也要两毛钱。 两毛钱,足够买两斤大米了。 但光荣的人设必须维护。 好人好事,还得做。 十几分钟后,车胎补好也打满了气,江晓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载着林嘉音返程。 石子路坑坑洼洼的,自行车颠簸的厉害,林嘉音就算再怎么不待见江晓白,为了坐稳当,也只能两只手抓着江晓白腰部的衣衫。 嘿嘿,老婆这也算抱了自己吧? 江晓白悠闲的踩着踏板,心里很美妙。 终于带着老婆回家了,可以开启幸福美满的今生了。 十几里路,慢慢骑,半个小时左右到了青山镇。 “江晓白!” 突然,一道带着怒气的女声响起,随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美貌女子从街道边的大柳树旁跑到路中间,拦住去路。 江晓白急忙刹车。 待看清拦车的女子,不禁心里一苦,之前只顾高兴了,竟然忘了还有这一茬。 这下被逮个正着,老婆对自己的印象更坏了。 不过事到临头,肯定不能像以往那样逃避了。 “老婆,你先下车。” 江晓白停稳自行车,一脸心虚的先让林嘉音下车,然后定了定神,对拦车的女子笑脸道:“是你啊。” “不是我还是谁?” 张翠花看着这个抢了她自行车的男人,气呼呼的说道。 第7章:相见无欢 林嘉音从后座下车站稳,两只手捏着衣角,脸上通红。 强行借车的事,江晓白之前说过,此时被拦下她倒没感到什么意外,只是觉得羞愧。 “美女,对不起,之前急着追我老婆,没经你同意就把自行车借走了,我向你道歉。” 江晓白坦然的说道,还立定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林嘉音看得一愣,两年多了,她都只见过江晓白跋扈,何曾见过他对人说软话,更别说鞠躬道歉了。 张翠花也被江晓白整不会了。 自行车被抢走后,所有人都劝她报警,她也确实去了派出所,但走到大门口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不过,她倒是打听出江晓白不少事,知道的人都说江晓白酗酒打架赌博,还打老婆,是个彻头彻尾的二流子。 她好几次都差点再去派出所,但每次想到江晓白抢车时焦急的神情,最后都强行忍了下来,心里告诉自己等等看,如果天黑之前车没还回来,再报警不迟。 在街道上等了个多小时,终于见江晓白骑车回来了,车后面还载着个大美女,张翠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难免恼怒。 “亏老娘还相信你有么兹得急的事,原来是抢我的车去泡妞啊!” 心中越想越气,就忍不住跑出来大喊拦车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所有人口中的二流子,表现的却跟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男人分明对老婆极是体贴。 对自己也道歉了,看起来态度也是诚恳的。 最关键的是听了他的解释,不是去泡妞,而是去追他老婆了。 而且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两口子在闹别扭,可能是老婆离家出走,江晓白着急去追,然后哄了回来。 嗯,能哄老婆的男人起码本性不坏吧。 张翠花这么一想,本来打算教训江晓白几句的,也索然无味了。 算了,懒得计较了。 挥手道:“这次就算了,赶紧把车还我了滚蛋。” 江晓白一愣,本以为会免不了一场麻烦,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揭过了,心中对这美女存了一份感激。 “美女,我之前骑的太快,把前轮胎爆了。” “什么?” 江晓白话还没说完,张翠花一声惊呼,急忙去查看。 车胎早就补好了,从外面几乎看不出痕迹。 张翠花心里却不是滋味,新买的自行车,她骑着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没想到车胎都给爆了。 “过几天,我给你赔一条新胎。” 江晓白看张翠花心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急忙说道。 “谁要你赔新胎!” 张翠花心里不痛快,又气又委屈的说道:“你都把胎补好了,就不能不和我说了吗?你不说我不就不知道了啊!” 这什么逻辑? 哪怕江晓白两世为人,也有些懵圈。 “我把你车胎弄坏了,不能因为你没发现,我就不说啊。”江晓白真诚说道。 “就不想发现!” “就不想知道!” 张翠花生气的跺了几下脚,嘟噜几句,伤心的推着自行车走了,理都不再理江晓白。 这事儿弄的…… 江晓白挠了挠头,回头向林嘉音看去,只见她也气呼呼的,一双美目恨恨的瞪着自己。 这又是哪闷的啦? 江晓白打了个激灵,急忙招呼林嘉音,连“老婆”也不敢喊了,只说道:“走,我们回家。” 一路上,修路的人看见江晓白和林嘉音一起回来,都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有少数人跟林嘉音打招呼,至于江晓白,没人理他。 两人走到江湾田埂,林嘉音道:“我去接珊珊。”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把珊珊交给爷爷带着,这会儿还不到中午,他们应该还在田里干活。 “我跟你一起去。” 二十多年没见到女儿了,江晓白也想早点见到珊珊,欣然说道。 林嘉音没说什么,从田埂小路上往一个方向走去。 82年1月开始分田到户,各家各户都分到了山田,江晓白以前从来不下田干活,连自己家的山田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父亲江海洋家的田了。 这里是一大片农田,一条石板小路蜿蜒,一直走了一里半地,两人才到了江海洋的田边。 田里四个大人在忙碌,路边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在玩耍。 四个大人,是江晓白的父亲江海洋,母亲王秀菊,弟弟江晓风以及弟媳罗招娣。 两个孩子,一个是江晓风的女儿江婷,另一个就是江珊。 “麻麻……” 正在玩耍的小江珊看见林嘉音,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一咕噜从地上爬起,张开双臂就奔了过去。 “慢点。” 林嘉音见到珊珊,一直绷着的脸上漾开了笑容,边关切的叮嘱边快步赶去,弯腰去抱女儿。 “麻麻,今天我很乖的。” 小江珊身子扑在妈妈的怀里,小脸贴着妈妈脸,撒着娇乖巧的说道。 这是我的女儿珊珊。 好可爱的萌萌小团子,小脸蛋粉雕玉琢,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跟她妈妈的一模一样。 “珊珊!” 江晓白在后面看得心头火热,忍不住轻唤了一句。 “嗯!”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江珊应了一声,才扬起脖子应声看去。 之前,她的眼里只有麻麻,根本没注意到麻麻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粑……粑…” 小江珊见到江晓白,脸上的开心一下子像骄阳下的雪花迅速消融,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然后飞快的缩脖子低头,小脑袋埋进麻麻的怀里,不敢露头。 江晓白整个人都呆了。 女儿那拖着长长音的一声粑粑,他欢喜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可是看见女儿见了自己那怯生生的样子,他的心又像被刀子狠狠地扎。 他知道,女儿之所以那么害怕自己,都是自己以前造的孽,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阴影。 他渴望、慈爱的看着躲在老婆怀里的小团子,多想立即就抱过来好好的疼爱一番,让她的小脸贴着自己的胸膛,听听爸爸的心声。 这一世,让爸爸好好爱你。 可是他不敢,生怕自己的鲁莽再吓着女儿,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能慢慢来吧。 抹了一把滚烫的泪水,抬头看向田里的四人。 “爸!” “妈!” “晓风!” …… 第8章:你打算去抢吗 田地里。 四人分作两行,江海洋和江晓风在前面用镐锄“打窝子”。 “打窝子”是个技术活,要一边后退,一边用镐锄一两下下就镐出一个大小、深浅都合适的坑,一整行下来“窝子”要直,间距要均匀。 王秀菊和罗招娣往打好的“窝子”里丢玉米种子,这也是一个技术活,讲究眼疾手快和准头,必须在“窝子”成型的时候快速的把种子撒进“窝子”里。 慢了的话,跟不上“打窝子”的节奏,就会耽误工,而往“窝子”里丢种子,也要丢到“窝子”的中央,这样以后长出来的包谷才整整齐齐的一行,不然歪歪扭扭的。 而“打窝子”的人,在种子丢进去后又要立即用镐锄翻土,将种子掩埋。 四人合作无间正忙着,突然听到江晓白“喊人”,都不由的停下手里的活。 见是江晓白,四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还以为活见鬼了。 这混蛋居然来田里了。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重生了第一次看见父母、三弟和弟媳,江晓白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 上一世,由于林嘉音和珊珊的死,他父母一生都没有原谅他,就算他身价百亿,父母也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更不用他的钱。 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也被父母教训着,不怎么与他来往。 好在现在自己重活了,也改变了林嘉音悲剧的命运,这一世一定能和所有家人搞好关系。 “爸、妈,我来接珊珊。” 江晓白强忍内心的激动,说道。 江海洋和王秀菊都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打么兹主意?” 忽地,江海洋似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镐锄一横,一脸不善的瞪着江晓白,厉声喝道。 混小子在家里都不抱女儿,这会儿居然跑到田里来说接珊珊,该不会是想把自己的孙女儿抱去卖了吧? “爸,我就是陪嘉音来接珊珊回家的。” 江晓白苦笑,自己这二流子的人设在父亲心里太深入了,不管什么事都往坏的方面想。 赶紧说道:“我以前是太混了,现在我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哼!” 江海洋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才不相信。 王秀菊则是挑眼看了江晓白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期待。 最后,还是林嘉音开口,才带着江珊回家。 到家已是中午,江晓白道:“老婆,你带珊珊,我去做饭。” 一听说做饭,小江珊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仰头对林嘉音说道:“麻麻,我饿了。” 林嘉音从兜里掏出之前没舍得吃的包子,在女儿面前晃了晃,“珊珊,看这是么兹?” “包子!” 江珊眼睛一亮,兴奋的叫了起来。 虽然从没吃过包子,但她看见隔壁屋场的胡勇吃过,那叫一个香啊。 小家伙看着麻麻手里的包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伸手想要去拿。 “珊珊等会儿吃,妈妈去给你热一下。” 此时包子已经冷了,外面起了一层硬皮,就这么吃的话又硬又不好吃。 林嘉音说着,朝灶屋走去。 说是灶屋,其实算不得一间屋,只是在堂屋旁边的屋檐下搭的茅草棚,又矮又窄。 屋里一座双锅灶台,再放一口水缸和一个木碗柜,几乎没多少空间了。 林嘉音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放上一个圆形的篾制蒸格,把包子放在蒸格上,盖上木锅盖就开始生火。 江晓白跟着进来找了半天,硬是没找到粮食。 至于调味品,也只有盐罐里还有少许,装菜油的油壶早就见底了,只有底部黑糊糊的一点残渣。 “家里没粮食了,你饿了的话,我去菜园子里摘个冬瓜,再放点野菜煮了吃。” 林嘉音有些凄然的说道。 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吃的了,要不是之前种了冬瓜,再采一些野菜,她和珊珊早就饿死了。 “对不起……” 江晓白眼睛又红了,更咽的说道。 平时里,他每天都是在外面跟那些狐朋狗友吃饱了喝足了才回家,几乎没在家里吃过几顿饭,根本没想到林嘉音和珊珊过着这样的日子。 呼了一口气,江晓白走向林嘉音身旁。 “你搞么兹?” 正蹲在灶门前往灶膛里加柴的林嘉音身子一缩,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可不相信江晓白是来帮她烧火的。 “把镰刀给我。”江晓白说道。 农村做饭都是烧木柴,灶膛不大,木柴需要宰成不到一尺的小段,因此镰刀一般都放在灶门口。 “哦哦。” 林嘉音慌忙将镰刀递给了江晓白。 “中午你和珊珊随便吃点,不用管我了,晚上我们吃肉。”江晓白拿了镰刀往后门走去,边走说道。 吃肉? 粗粮都没的吃,还吃肉? 林嘉音根本不信。 突然,她看见江晓白手里的镰刀,不由的心里一紧,颤声喊道:“江晓白,你打算去抢吗?” 这个男人别的本事没有,一身力气打架很猛,没吃的了去抢劫也不是做不出来。 “老婆,我以前是很混,但我现在决心改了,绝对不会去抢,你放心。” 江晓白答了一句,快步出门。 放心? 林嘉音苦涩一笑,如果放心他的话,日子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样。 只不过今天的江晓白确实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他能这么说,林嘉音也稍微安心一点。 农村里,屋后一般称为“阳沟”。 在江家屋场后阳沟边是一片不小的竹园,里面的楠竹又粗又高,江家屋场在大片竹园的掩映下,显得格外清幽。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他不知道怎么想起这两句诗,笑了笑,这特么都是文人的假节操,起码对林嘉音和珊珊来说,那绝对是“宁可居无竹,也愿食有肉。” “要吃肉,就靠你了。” 江晓白在竹园里选了一棵成熟的楠竹,挥起镰刀,“咔嚓、咔嚓”砍了起来。 只几下,一棵楠竹就放倒。 江晓白没再多砍,削掉楠竹的枝桠,又裁断尖上细的部分,拖着竹竿出了竹园。 竹竿有十来米长,从屋里拖到场坝不方便,江晓白就扛起竹子,绕着屋场的小路转到自己的场坝上。 此时,林嘉音把包子蒸好了,江珊正在场坝上美美的吃着糖包子。 嗯,虽然不是肉包子,但是糖包子也很甜啊。 小丫头欢喜的不得了,自己吃一口还要麻麻也咬一口。 特意留给女儿的包子,林嘉音哪里舍得吃。 “妈妈在城里已经吃了一个,这个是给你的。” 林嘉音微笑着让珊珊自己吃,说话间看见江晓白扛着一根楠竹回来,不由的诧异,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第9章:你老公厉害着呢 “管他搞么兹,只要没去抢就行了。” 见江晓白砍了竹子回来,林嘉音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江晓白是带着刀子出门的,如果真的去抢了,还会连累她和珊珊。 江晓白也没说什么,将楠竹放在场坝上后,先将根部裁了一米五六长的一截,又用镰刀剖开,削成一块宽约三厘米左右的竹块,然后再用镰刀刮竹块的边,很快刮的光滑。 看了看,很满意。 江晓白继续将剩余的竹子都裁成两尺多长,然后全部剖成竹块。 做完这些,江晓白又去屋里找了一条破了的蛇皮袋,将尼龙丝抽了一大把出来,然后两根一股搓成约两米长的绳索。 看看绳索太细,又搓了几根,然后合并搓成一根稍微粗一点的。 用力的拉了拉,感觉坚韧和弹性都足够,江晓白满意点头。 “粑…粑,你这是在搞么兹?” 小江珊吃完了糖包子很开心,虽然平时惧怕江晓白,但从来没见他在家里做过什么,加上她发现粑粑今天的样子似乎也不凶,就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见女儿主动跟自己说话,江晓白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爸爸啊在做弓箭,然后去打猎给我的珊珊吃肉。”江晓白微笑着说道,声音温和,生怕吓着宝贝女儿。 打猎? 那是么兹好玩的事? 小家伙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不过吃肉她是听懂了,眼里的好奇很快转为兴奋:“真…的吗?” “真的!” 江晓白肯定的点头,“我们晚上肯定能吃上肉。” “太好了!” 小家伙高兴的拍着小手,欢快的叫着:“哦,晚上有肉吃了,麻麻,我们晚上吃肉啰。” 林嘉音听江晓白说做弓箭打猎,不由的瞪大了一双美目。 他砍竹子是为了做弓箭? 还说要上山去打猎? 这就是他信誓旦旦说晚上能吃肉? 可这事听起来就不靠谱啊。 要知道,湾里张猎户家有一杆土铳,张猎户一年四季没少往山里面跑,也没见打到几次猎物回来。 而且,她也没听说江晓白会打猎啊。 连张猎户都没把握的事,就他江晓白能做到? 林嘉音的脑袋摇成拨浪鼓,她反正是不信的,不由说道:“你能打到猎?” “你老公厉害着呢,打个猎算么兹。” 江晓白自信的说道。 上一世成为富豪后,家人都不搭理他,他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赚钱之外,他就两大爱好,一是研究美食,二是打猎。 他还曾去非洲打过大象和野狼,无论是猎枪还是弓弩,他都是高手。 当然,那时候使用的弓弩是机械弩,威力很大。 但现在没条件,只能砍根竹子自制最原始的弓箭了。 不过他相信,以自己的箭法和狩猎经验,打一些小野兽应该不在话下。 可林嘉音听了却不是这么回事,她直觉得江晓白不是自信,而是自大和虚伪。 “江晓白,你自己爱玩没得么兹,可你不要欺骗珊珊。”林嘉音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哪闷就欺骗珊珊了? 江晓白一头雾水。 “大人说的话,小孩子就会当真,要是你打不到猎物回来,让珊珊失望了,她就会觉得你在骗她,就会觉得人可以说话不算话。” 林嘉音本来出生书香门第,又读过师范,跟了江晓白后虽然生活过的辛苦,但对珊珊的教育上她有自己的原则,觉得有必要与江晓白讲清楚。 嗯,你可以不管她,但不能用错误的方式影响到她的成长。 作为重活一世的人,江晓白当然明白家长的言行对小孩成长的影响。 林嘉音对自己不信任,才会觉得自己会失言。 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一切只能用行动证明。 “我晓得了。” 江晓白说了一句,拿起那根一米多长的长竹块去灶屋,烧了一堆火后在竹块的几个位置烤,等烤到差不多的时候再用力掰出弧度。 这样,弓脊算是成型了。 再绑上搓好的尼龙绳索,一张原始的竹弓就做好了。 剩下的就是箭了。 这个也简单,两尺长的竹块,江晓白在最前面削出一个锋利的箭头,后面削成前细后粗的箭杆,底部削个凹槽卡弓弦即可。 江晓白运刀如飞,一个小时差不多削了三四十支竹箭。 “老婆,我去打猎了,等我回来。” 江晓白收拾好弓箭,又拿了一个蛇皮袋,跟林嘉音招呼一声,往大青山走去。 大青山山高林密,里面的野兽其实不少,可打猎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就连有土铳火枪和打猎经验的张猎户都经常空手而归,更别提那些普通村民了。 江晓白运气还不错,进山半个多小时就遇见一只红腹锦鸡。 在后世,红腹锦鸡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猎杀。 但在83年这会儿,红腹锦鸡还没那么珍贵。 “就拿你开张。” 江晓白见猎心喜,嘀咕一声弯弓搭箭,一道青光疾射而出,红腹锦鸡还来不及反应就中箭从树枝上一头栽倒落地。 第一次出手就打到猎物,弓箭和技术都得到验证,江晓白信心大增。 跑过去拾起猎物,拔了竹箭后放进蛇皮袋里,然后继续前行。 野兔一只。 野兔两只。 锦鸡再打一只。 …… 在大青山里辗转三个多小时,直到太阳西沉,江晓白才满载下山。 这次收获不错,一起打到两只锦鸡,四只野兔,更难得的是让他打到一只麂子。 麂子像鹿,善于跳跃,跑的极快,就算有猎枪一般也不容易打到。 可江晓白硬是凭着自制的竹弓和竹箭,在一箭伤了麂子后,在山林里追着麂子跑了十几分钟,射出十五六箭,最终第四次命中时终于射杀了麂子。 这头麂子个子不小,身长接近90厘米,差不多有四十来斤重,蛇皮袋都装不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江晓白拾起麂子后,连弓和剩余的箭全都扔了。 打猎这种事,他以后也不准备再干了。 毕竟,好吃的野物往后差不多都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 嗯,得换个思路了。 江晓白一手拎着麂子,一手拎着蛇皮袋,一边下山一边思索。 原本,他制作弓箭进山打猎,只想晚上给老婆和女儿做顿肉吃,没想到这次不仅打的猎物多,而且还打到一只麂子。 自家吃,肯定吃不完。 现在又不是冬天,放在家里也会腐烂,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去卖了。 而如果卖的话,放一夜就不新鲜了。 江晓白看看天色,想着卖野味在青山镇也卖不起价格,还得进城去,也就顾不得先回家,拎着猎物直接先往青山镇跑去。 第10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青山镇。 傍晚时分,各家各户差不多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了。 张翠花在家心疼新买的自行车,怄了半天气,这会儿又忍不住骑出来练技术。 才没骑多久,就见前面跑过来一个人。 “美女,这么巧又遇见你了。” 张翠花停车,一脸不爽的说道:“哪闷又是你。” “哈哈……” 江晓白打了哈哈,笑着道:“说明我们有缘啊。” “我才不要和你有缘。” 张翠花直接回道,但看到江晓白的样子,心里直打鼓。 这男人好似刚从原始森林里走出的,衣服挂破了几条口子,头上、身上还沾有一些草汁和草屑,肩上扛着一头死麂子,连衣服上都染了不少血。 这副模样,看起来很可怕。 张翠花不由退了一步,心虚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打个商量。” 江晓白两只眼睛盯着自行车,放出贪婪的光芒,仿佛恶鬼见了美食。 “你还想借我的自行车?” 张翠花看到江晓白的目光,瞬间明白了,脱口而出。 “聪明!” 江晓白笑着赞道。 如果不是两只手都拎着东西没空,他都忍不住要给美女点个赞。 “想得美,坚决不借了。” 张翠花断然拒绝。 想什么呢?上午借去就把车胎弄爆了,这才过多久居然又要借,亏他说的出口,脸皮可真厚。 “美女,不白借。” 江晓白却是一笑,将左手拎着的麂子放在地上,从右手蛇皮袋里取出一只红腹锦鸡,扬了扬,“我就借一个多小时,这个是报酬。” 红腹锦鸡十分漂亮,嘴红、绿顶、红肚,长长的尾巴上有黑、白、金、红色相间,宛如云状的斑纹。 张翠花一下子被吸引了。 如果扯一根长羽毛插在帽子上,那多漂亮啊。 而且,这只锦鸡如果卖的话,少说也能买六七块钱啊。 只用借一个多小时自行车,就能换来这只锦鸡,那还有什么说的。 “成交。” 张翠花生怕江晓白反悔,将自行车龙头往江晓白手里一塞,随即一把夺过锦鸡。 江晓白也是大喜,一边将麂子和蛇皮袋放到自行车后座绑好,一边问了张翠花的姓名和还车地点。 “翠花,好名字。” 江晓白说了一句,就骑车走了。 看着江晓白渐渐远去的背影,张翠花拿着锦鸡高兴不已,却想不通翠花怎么就是好名字了呢? 不过,江晓白夸她名字好,她总归是乐意的。 而且想想,这人似乎也没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坏吧,一点儿也不像二流子。 你看他长得高高帅帅,还叫自己美女,嘴甜着呢。 这年代,男人称女人要么是同志,要么是女士或者小姐,你听谁叫过美女的啊。 只怕就江晓白独一份吧。 张翠花心情美妙,哼着小曲往家里走去,一点儿也不担心江晓白会不会按时还车。 青州城里。 青州市国营饭店经理范思明接了一个电话后,急匆匆的找到采购员刘建国。 “建国,明天张副市长要过来吃饭,你去搞点野味,张副市长爱吃。” 刘建国一听,顿时头大。 这年头,根本没什么人会专门卖野味,而且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我在哪里去搞野味嘛。 不过领导安排了,他又不能不听。 “行,我想想办法吧。”刘建国硬着头皮说道。 “建国,我不是要你想想办法,是必须搞到。”范思明重重的说道。 “好吧。” 刘建国无奈答应,点了一支烟向饭店外走去。 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刘建国心里发苦。 城里是搞不到野味的,要搞的话只能回老家鹿苑坪找二叔去打了。 但回鹿苑坪有二三十里路,就算骑车回去天也快黑了。 大晚上的让二叔去打猎,就他的枪法和那杆土火铳,大白天的能打到几只斑鸠就不错了。 至于野鸡、野兔、野山羊什么的,那就别想了。 唉……别想了,先回去再说,说不定运气好呢。 刘建国丢下烟头,狠狠地用脚踩灭,准备去推自行车。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刘建国面前不远。 “大哥,你是国营饭店的吧?” 来人正是江晓白,一路火急火燎的骑车进城直奔市国营饭店,见到刘爱国的衣着打扮,热情问道。 刘建国心里正烦,不耐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叫谁大哥呢?不知道叫同志嘛!” 江晓白苦笑,看来这人心情不怎么好,自己是触到霉头上了啊。 心中无奈,改口道:“同志,我这里有些野味,你们收不收?” “收么兹收?” 乍一听问收不收,刘建国习惯性的以为又是来推销的菜农。 嗯,江晓白此时的模样比菜农还不如。 也难怪刘建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回过神才想起对方问的是收不收野味。 野味! 这不正是自己急需的东西吗? 刘建国不耐的脸上立即换了尊容,惊喜道:“你是说你有野味?” 目光顺着向自行车后座看去。 乖乖,蛇皮袋里装的什么看不见,但那将近90里面长的麂子却是一眼看见。 “麂子!” 刘建国兴奋的叫出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野味啊。 “同志,你不收的话我走了。” 江晓白察言观色,早就看出这人肯定急需野味,当即故意说道,假装要推车离开。 “收!” “当然收啊!” 刘建国一脸急切,“老弟别急着走,除了麂子还有什么野味,我都收了。” 江晓白呵呵一笑,这就叫上老弟了,不叫同志了? 这年头,见谁都可以叫同志,只有关系好的才哥啊弟的称呼。 之前他见刘建国就喊大哥,就是套近乎。 套近乎是为了卖东西,现在人家说要买,江晓白也不在乎套不套近乎了,直接说道:“蛇皮袋里是锦鸡和野兔。” “太好了,我都收了。” 刘建国激动的说道:“赶紧拿进去过秤。” 这下有三种野味,其中更是有麂子,怎么着都能满足经理的需求了吧。 “麂子么兹价格?” 江晓白不慌不忙,强调道:“价格低了我可不卖。” 第11章:有钱就买买买 听江晓白说价格低了不卖,刘建国身形一滞,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已经处于被动了。 买卖这种事,谁掌握主动谁就占便宜,而谁处于被动谁就吃亏。 这次估计要花大价钱了。 刘建国摇了摇头,不过也不太在意,爽朗道:“放心,价格不会低。” 两人进店过秤,锦鸡一只重3斤5两,野兔原本有四只,但江晓白只同意买三只,一起18斤,麂子居然有42斤。 “锦鸡一斤算你3块。” “野兔一斤2块5毛。” “麂子的话贵一点,算你一斤4块好了。” 刘建国豪气的说道。 江晓白点点头,现在的猪肉也才一块钱一斤左右,野味虽然贵一点,但刘建国给的价格确实不低。 笑了笑,江晓白道:“锦鸡和野兔都算2块5一斤好了。” 刘建国一愣,居然还有嫌价格高了的? 心想这小子看似精明,说价格低了不卖,却还主动让价,唉,到底是农村里出来的,傻不啦叽的。 “好,依你。” 刘建国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却听江晓白道:“不过麂子的话,我要5块钱一斤。” 刘建国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格老子的,谁说这小子傻不啦叽的,分明精明着呢,还给老子挖了个坑。 锦鸡只有三斤半,一斤让5毛钱,一起也才少1块7毛5分。 而麂子有42斤,一斤贵1块钱,特么的整整贵了42块钱啊。 这一少一加,多要了40块零5毛。 刘建国本来想说太贵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花的是饭店的钱,又不是花自己的钱,嫌啥贵呢。 再说,也是范经理要的急,能找到就不错了,还在乎多花几个钱么? 咬牙道:“行,就按你说的价。” 算过价格,锦鸡和野兔一起21斤5两,2块5一斤共计53.75元。 麂子42斤,5块一斤是210元。 合计263.75元。 刘建国将钱分文不少的交给江晓白,道:“以后再有野味,还来找我。” 江晓白心想老子弓箭都扔了,肯定不会再有以后了,口中却笑着应付:“好的,再有肯定还来找你。” 说完告辞离开。 讲真,江晓白也没想到这次一下子就卖了两百多块钱。 在83年,两百多块钱虽然不是巨款,但也是一大笔钱了。 他估计,整个江湾百多户人家有两百块存款的,恐怕都没有一掌之数,就算是青州城里的工人,不吃不喝要存两百多块钱,也要存年把时间才行。 江晓白心情愉悦,这次赚到两百多块钱比他上一世一次签下几亿订单还高兴。 上一世赚的钱再多,也只是财富数字。 而这两百多块钱,却可以给老婆和女儿买好吃的。 有钱了,江晓白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买买买! 江晓白骑着自行车,直奔青州百货大楼。 83年城市的百货商场货品不多,物资也不算充足,一般市民买东西还需要凭票购买,称之为平价商品。 当然,没有票同样可以购买,但价格会贵一些,称之为议价商品。 江晓白可没有票,只能买议价。 不过他不在乎,不就多花几个钱么! 钱嘛,纸嘛,花出去了再去赚。 他相信,凭着重活一世的记忆和眼界,再加上有上一世的经商经验以及人生阅历,在这个商业还未开化的年代,自己绝对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绝对能赚到足够的钱让老婆孩子过上最美好的生活。 至于赚钱的路子,他也想好了。 上一世,他对美食颇有研究,重生在这个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好的年代,民以食为天,就从做吃的开始创业。 到了百货商场,江晓白先买大米。 有粮票平价大米价格一斤1毛钱,没票议价的话一斤要1毛1分。 江晓白买了10斤,花费1块1毛。 面粉和大米同样的价格,江晓白买了2斤,只花了2毛2分。 菜油买5斤,一斤9毛钱,花去4块5毛。 再陆续买了两袋盐,一包红糖、一包白糖、一瓶酱油、一瓶醋,又花了3块4毛钱。 现在的调味品很少,除了还有个味精之外基本上就这些了,这时还没有五香粉和十三香出来。 但是要做出跟后世一样的好吃的,调料必不可少,江晓白询问了半天,终于买到八角、桂皮和香叶这三种香料,1块7毛钱买了三大包。 至于其它的香料,百货商场没有卖的,江晓白也不急,他知道在哪里能买到。 嗯,再来两瓶白酒。 没买茅台,就买最大众的“遍山大曲”,五十多度的包谷酒,用葡萄糖瓶子装的,盖子是可以翻的软橡皮。 5毛钱一瓶,不贵。 接下来,他又买了10个鸡蛋8毛钱,两块肥皂6毛钱,一包生粉8分钱。 看见水果糖,给珊珊称了一斤,才6毛钱。 逛一趟百货商场,买了几十斤一大堆东西,总共才花去14块4毛,还不到15块。 江晓白感叹现在的物价真便宜啊。 出了百货大楼,江晓白骑车去往市肉联厂的肉铺。 买肉同样需要肉票,没有的话还是议价。 到达肉铺时,摊主快收摊了,案板上所剩的肉不多了。 “来两斤肥肉,三斤瘦肉。”江晓白道。 肉摊老板是个中年大叔,闻言稍微愣了一下,这年头大家都比较喜欢买肥肉,因为有膘吃起来满口油渍更爽口,买瘦肉的反倒比较少。 眼前的年轻人一身衣服都破了好几处,明显日子过的不怎样,一下子买五斤肉不说,还买瘦肉较多,这就有点奇怪了。 “有肉票没?”摊主问道。 “没。” “没票的话,肥肉1块3一斤,瘦肉1块1一斤。” “行。” 简单的交流后,摊主给江晓白割好肉,道:“一起5块9毛。” 江晓白爽快付钱。 摊主高兴的接过,笑道:“这个时候了,也该收摊了。” 边说边收拾案板,将所剩无几的一点肉放进案板下的一个竹筐里。 江晓白正好瞥见框里有两根大骨,遂问道:“大哥,大骨卖不卖?” 摊主再次愣了一下,诧异道:“你要买?” 这年头,大骨基本被剃的干干净净,骨头上没有二两肉,一般都不会有人买,大多时候摊主都是拿回家煮了让娃儿啃个肉味。 “买。” 江晓白点了点头。 两根大骨三斤多,摊主道:“3斤7两,价格3毛一斤,算你3斤,你给9毛好了。” 江晓白道谢付钱。 有米有肉,今晚能给老婆和女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了,江晓白心情大好,笑着与摊主打招呼离开。 第12章:陈老大逼债 江晓白本来还打算去菜市场看看的,他还需要买一些香料,不过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估计这会儿菜市场也没什么人了,就决定先回去。 出城的时候路过一家面馆,闻着香味后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才想起自己一整天还粒米未进。 实在是饿了。 想想一会儿还得骑车,然后又要步行回家,江晓白进店吃了一碗素面。 三毛钱,不算便宜。 虽然没吃饱,但总算垫了下肚子,想到回家后就可以兔子肉烧风锅,再烧个红烧肉,炒个大刀肉,江晓白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回去时车骑的飞快。 先到了青山镇,给张翠花还车。 张翠花见江晓白大袋小袋的买了不少东西,惊道:“你那些个野味卖了多少钱啊?” “不多,两百六十多块。” 江晓白嘿嘿一笑,说道。 “厉害了。” 张翠花赞了一声,叹道:“难怪你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 她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也算是好单位,一个月才15块钱的工资。 260块钱她要不吃不喝存一年多才够。 江晓白笑道:“我以前太混蛋,让老婆孩子受苦了,这不托你的福赚了点钱,买点肉给她们补补。” 等江晓白走远了,张翠花依旧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这个男人真的是人们口中说的二流子吗? 一点都不像啊。 他不仅坦诚承认自己的错误,还用实际行动对老婆孩子好。 这样的男人,说是好男人也不为过啊。 不知不觉,江晓白的形象在她心里高大了起来。 三四月的傍晚凉风习习,江晓白脚步轻快,提着几十斤东西一点不费力。 “老婆在家该等急了吧?” “嗯,等她们看见我买的这么多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惊喜?” 江晓白一边赶路,一边想象着回到家时老婆和女儿的表情,心里充满了期待。 再说林嘉音带着珊珊去自己田里做了一下午农活,天擦黑时才回家,见大门还是锁着的,没看到江晓白的人影,心里不禁有气。 “哼,说么兹晚上给珊珊吃肉,这天都快黑了也没回来,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白天江晓白的转变,让她多少有点期待。 结果自己在田里累了一个下午,回家还冷火秋烟的,她心里仅存的一点期待顿时化为虚无。 “还以为他真的转性了。” “结果还不是一个德行。” “亏我还差点儿就信了。” 林嘉音心里郁闷,很生气,对自己的男人彻底失望了。 “麻麻,粑粑还没回来。” 没见到江晓白,小江珊也一脸失望。 她可是一直记得,粑粑说了晚上吃肉的。 林嘉音强压着自己的情绪,理了一下汗水打湿的头发,美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爸爸可能有事耽搁了,妈妈给你煮冬瓜吃,好不好?” 不管对江晓白有多少怨气,林嘉音始终不把情绪带给孩子,尽量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给爸爸留下一个好的形象。 “麻麻,那我们等粑粑回来再做饭吧。” 小家伙还惦记着粑粑说的晚上吃肉,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麻麻,嘟着小嘴说道。 看着可怜兮兮的女儿,林嘉音想说不要等了,因为等下去也没指望。 可是她真说不出口。 摸了摸女儿的头,疼爱的说道:“那好,我们先洗白白。” “洗完了爸爸还没回来,我们就不等了。” “不然吃饭太晚的话,晚上睡觉压床。” “嗯嗯嗯!”小家伙听了不断用力点头,大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做了一下午农活,全身都是汗,林嘉音哄好女儿后把大门关上,然后烧水洗澡。 农村里没有专门的浴室,林嘉音烧好洗澡水后用大号木角盆装着,就带着江珊一起洗澡,洗完后又把两人的脏衣服顺带洗了。 “啪啪啪!” 就在这时,传来几声急促的拍门声。 美其名曰帮麻麻洗衣服,却是两只小手正在洗衣盆里玩水捣乱的小家伙,听见声音后立即转头向大门望去,大眼睛里亮起惊喜,嚯地站起来对麻麻喊道:“粑粑回来了。” 那激动的小神情,看得林嘉音直牙咬咬。 放下手里的衣服搁在搓衣板上,两只手在水里荡了几下,洗去手上的肥皂泡沫,林嘉音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向大门。 “回来的还不是太晚。”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珊珊带肉回来了。” 林嘉音边走,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咯吱……” 大门打开。 “在搞么兹,这么早就把门关了。” 刚开门就看一道冒烟的火光,来人举着一支火把,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是江晓白。 而是陈…老……大! 陈老大身后还跟着一个壮硕的大高个,一脸横肉,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林嘉音顿时花容失色,慌乱的后退了两步。 陈老大熄了火把走进屋里,不禁皱了皱眉头,堂屋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光线昏暗。 青山镇各个村子前几年就通电了,江晓白家也装有电线,但居然连电灯都没使用,还在点煤油灯照明。 也不知道是抠门儿还是交不起电费。 脸上露出鄙夷之色,陈老大对林嘉音嘿嘿一笑,“弟妹,晓白老弟没在家啊?” “没……” 林嘉音弱弱的说道。 陈老大点了点头,笑着道:“弟妹,既然晓白老弟不在,那欠我的钱你准备好了吧。” 林嘉音脸上一苦。 昨天陈老大来讨债,她好不容易让陈老大宽限一天,因此她才一大早进城去卖血。 哪知刚走到血站门口,从来不管事的江晓白竟然追了上来,硬是将她抗走,并信誓旦旦的说钱的事他来解决。 结果血没卖成,她手里哪里来的钱? 现在陈老大又上门逼债来了,可江晓白却不见踪影,这个烂摊子还得她来应对。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林嘉音心里一片绝望,纤瘦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陈老大,你和晓白是兄弟,请你再宽限一天,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林嘉音强忍住心头的悲怆,乞求的对陈老大说道。 她打定主意,只要陈老大同意再宽限一天,明天一早就进城,去卖血把债还了。 “呵呵……” 陈老大笑了一声,道:“弟妹,我陈老大要账可是从来不隔夜的,昨天就是看你的面子上才答应宽限一天。 你昨天可是保证了的,今天就会还钱给我。 但现在你又说还要宽限一天,又说明天一定还钱。” 陈老大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昨天说的话你没算数,在我这里你可是没有信誉了哟。 叫我怎么再相信你?” 林嘉音脸色苍白,自己说出的话没有做到,失信在先,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陈老大见林嘉音不说话,面色一沉,道:“如果你没钱还的话,那我可就把小丫头带走了抵债。” 说话时,他一双阴陟的眼睛如恶狼般看向江珊。 江珊才五岁不到,一听陈老大要抓走她,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哭着喊“麻麻……麻麻……” “不要抓我女儿!” 林嘉音飞快的迈步过去,将珊珊护在身后,如同母鸡护小鸡一般,柔弱的眼眸中泛出一股刚毅与决然。 要是陈老大真敢来抓女儿的话,自己一定跟他拼命。 陈老大冷笑一声,道:“弟妹,这你就不讲规矩了。昨天可是说好了的,要是今天不还钱就拿你女儿抵债,想反悔可不成。” “别!” 林嘉音护着女儿,哀声恳求道:“再宽限一天,明天中午,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凑够钱还你。” 陈老大撇了撇嘴,根本不信林嘉音明天中午能拿出钱还债。 不过,他看了一眼林嘉音,在昏暗摇曳的煤油灯光下那高挑的身姿前凸后翘,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婀娜美感。 再有就是她刚洗澡后不久,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让陈老大心神俱醉。 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感到体内一阵燥热。 “既然弟妹开口了,也不是不行。”陈老大目光烁烁的盯着林嘉音,说道。 内心绝望的林嘉音陡然听见陈老大竟然松口,不禁一喜,说道:“多谢陈老大。” 陈老大脸上堆起笑意,道:“那弟妹打算怎么谢我啊?” 啊? 林嘉音愣了一下,愕然的望向陈老大,待看见陈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忍不住一个哆嗦,下意识道:“你……你……要干什么?” 陈老大淫笑道:“既然你男人不在家,那今晚我就睡他的床了,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宽限你一天。” “你休想!” 林嘉音气急,声音陡然拔高。 竟然敢拒绝? 陈老大脸色一厉,道:“小娘们儿别不知好歹,这可是你自己求我的,陪我睡一晚就能宽限一天,多划得来。” 说着上前几步,伸出蒲团打手,就要来抱林嘉音。 林嘉音大骇,慌忙后退,却一不小心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女人慌乱的神情,更让陈老大兽性大发,哈哈笑着伸手来抓。 “坏人,不要打麻麻。” 一旁的小江珊以为陈老大要打麻麻,哭叫着跑过来扑到麻麻身前,用她小小的身体阻挡陈老大的大手。 “碍事的小杂种,滚开。” 陈老大一把推开小江珊,将她掀翻在地。 林嘉音急忙爬起,一把抱起珊珊,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大颗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涛子,将碍事的小杂种抱走,老子要办正事。” 陈老大嫌小江珊碍事,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对跟随他来的高大个子壮汉说道。 “好嘞,老大。” 刘洪涛答应一声,从门边走向林嘉音。 林嘉音抱着珊珊已经退到墙根,再退无可退,说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刘洪涛脚下一滞,转头看向陈老大。 陈老大哈哈大笑。 “你喊啊,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在农村里,天黑不久家家户户就都关门插锁了,只要屋里闹出的动静不大,哪怕隔壁人户也听不见。 再说了,就算来人了又怎么着? 陈老大恶狠狠说道:“我陈老大办事,谁让敢管?” 林嘉音听了,真的绝望了。 是啊,这个时候莫说没人来,就算有人来了,谁又敢管陈老大的事? 难道自己真的要受陈老大的侮辱? 真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嘉音的神情落入陈老大的眼中,这女人真是美啊,即便是这种无助、绝望的样子,也真的是我见犹怜,让人怦然心动。 他想着,这样极品的女人如果只能玩一次,那怎么能够? 这一刻,他竟然起了长期霸占的念头。 强忍住心头的欲火,陈老大开口劝道:“嘉音啊,你跟着江晓白那个二流子有什么好? 他没钱没势力不说,一天到晚在外吃喝嫖赌的不归家,不是让你守活寡么? 不如你跟我相好,伺候好我了,我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刘洪涛也在一旁劝道:“嫂子,你就跟了大哥吧。” “呸!” 林嘉音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坏事做尽,早晚遭报应的。 陈老大,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林嘉音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陈老大想长期霸占她的心思。 “贱人,竟敢不识抬举。” “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陈老大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逼近林嘉音身前,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第13章:我的帐清了,你的帐还没清呢 江晓白走到半路,天已经全黑了。 幸好今晚月朗星明,星月淡淡的清辉洒下,脚下的道路依稀可见。 近家情更怯,江晓白归心似箭,哪怕摸黑赶路也是走的极快,下了毛马路后穿过田间小路,绕过几个屋场,很快离自家场坝不远。 抬头看去,只见大门开着,昏暗的煤油灯光从屋里散发出来,隐约看见几道人影摇晃,同时听到妻子林嘉音的哭腔和一个男人的骂声。 江晓白心里一紧,疾步冲了过去。 刚进屋,就看见陈老大正扑向林嘉音。 江晓白怒发冲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兴冲冲的回家,居然见到的是这个场景。 这哪里是给老婆女儿惊喜,分明是惊吓。 “住手!” 江晓白大喝一声,扔下手里提的东西,直接冲了过去。 猛然听见江晓白的喝声,陈老大的身形一滞。 刘洪涛愕然的转过头,微微愣神,一时间竟然忘了阻拦。 小江珊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粑粑,哭喊着“粑粑,粑粑。” 原本绝望的林嘉音猛然抬起头,就看见江晓白的身影。 刹那间,她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目中,闪耀出惊喜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个男人,总算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瞬间江晓白就冲到陈老大背后,他的大手抓住陈老大后背的衣服,奋起猛力一抡,竟然将陈老大高大的身体抓起,再横甩了出去。 “啊!” 陈老大的身体飞出撞在土墙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老婆,珊珊,你们没事吧?” 江晓白踏进一步,双手抓住林嘉音的肩膀,将老婆和女儿圈在手臂间,一脸担心的问道。 “没事,幸好你来了。” 林嘉音一脸后怕的说道。 “江晓白,你他妈居然敢跟老子动手!” 这时,陈老大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汹汹的怒吼道。 江晓白松开圈住老婆女儿的手臂,霍然转身,怒目对着陈老大,眼中露出凌厉的杀气,道:“你敢对我老婆孩子动手,我打你还是轻的,杀了你都不为过。” 看着江晓白的模样,陈老大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但很快,他又变得嚣张无比,“江晓白,废话少说,老子是来讨债的,你没钱还债,老子抓你老婆去抵债怎么了?” 江晓白冷笑,“陈老大,这就是你不守规矩了吧。法律上还罪不及家人,江湖上也讲祸不及妻儿,我欠你的钱你找我要就行了,趁我不在欺负妇孺算什么?” 陈老大脸上微微一红,却仍是强硬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本事你把欠我的钱还了。” “行。” 江晓白掏出两张大团结甩给陈老大,“拿去。” 啊? 陈老大一愣,没想到江晓白真的拿出钱来了。 两张大团结就是二十块钱啊。 这年代,二十块不是小数目,已经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陈老大一把抓起地上的两张大团结,乐滋滋的揣进裤兜里,笑道:“行啊,不声不响的搞到钱了,老弟可真有本事,要不再去玩几把?” 江晓白掏钱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好多大团结。 虽然搞不清楚江晓白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但他想把江晓白的钱搞过来,这才没计较之前江晓白对他动手,反而邀他一起去玩牌。 “算了,我以后都不玩牌了。” 江晓白淡淡的说道。 “好说、好说。” 陈老弟也不以为意,以他的经验,只要沾上赌瘾的人,哪有能上岸的,他估计江晓白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在生气自己欺负他老婆。 反正那么多钱江晓白一时半会儿也用不掉,明天再来忽悠他就是。 于是笑着说道:“既然账清了,我也就不打扰了。” 对刘洪涛甩了一下头,两人往门外走去。 江晓白也不说话,默默的跟了出去,等陈老大和刘洪涛走到场坝里,才突然喝道:“慢着。” 陈老大和刘洪涛停足转身,两人相视一眼,都估计江晓白这是改注意了,打算和他们一起去堂子玩几把。 陈老大故意说道:“我们账都清了,老弟你还有么兹事?” 江晓白冷笑一声:“我欠你的账是清了,你欠我的账可还没清。” 陈老大一愣,冷着脸道:“我欠你么兹账?” 江晓白道:“你对我老婆和女儿动手,难道就这么算了?” 屋里不宽敞,而且老婆女儿都在里面,动起手来难免伤及她们娘俩,等陈老大走到场坝后,江晓白就没有顾忌了。 说话间,江晓白已大跨步冲动陈老大面前,照着面门就是一拳,打得陈老大鼻血直流。 “江晓白,你特么找死。” 陈老大中了一拳,立即还手,一旁的刘洪涛见两人动了手,他也没闲着,挥拳上来夹攻。 三人很快打成一团。 打架这事,你别看武侠小说、电影和电视剧里那些武功高手出手就无敌,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打架一胆二力三功夫,功夫只排第三,力气排第二,而“胆”则是排第一的。 知道为什么赵云在《三国演义》里武艺不是最高的,但斩杀敌将确实最多的吗? 刘皇叔亲口说的,子龙一身是胆啊! 所以,三人中江晓白体型虽然最小,力气也只与陈老大和刘洪涛差不多,但三人真正打起来他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 没别的,江晓白胆大,打架不要命。 相反陈老大和刘洪涛打架虽然也凶猛,但骨子里没有江晓白那股狠劲,平时欺负弱小还行,真遇上江晓白这样的狠人,那就拉跨了。 打斗中,江晓白看见阶沿上堆着一些竹条。 那是白天他做弓箭后没用完的,林嘉音打扫场坝后就把整块的竹条收拾起堆在阶沿上了。 江晓白瞅着一个机会,厮打中移动到阶沿上捡起两根竹条,一手持了一根对陈老大和刘洪涛劈头盖脑的一阵猛打。 两人本来就处于下风,这会儿江晓白又拿了武器,被打得更没脾气了,哀嚎声不断。 场坝里打架闹的动静极大,隔壁几个屋场的人都听见了,江海洋和江晓风率先出来看,一看是陈老大和刘洪涛两人在打江晓白一个人。 这还了得。 江海洋拿了一根扁担,江晓风拿了一把马叉,前后冲了过来。 江晓风还边跑边喊:“陈老大,你们堂山村的人敢到我们江湾来打人,当江湾人是好欺负啊。” 而其它几个屋场出来的人,还没搞明白什么事,只听说堂山村的人来这里打人了,都顺手抄起趁手的家伙什,也都纷纷向江晓白家场坝跑了过来。 第14章:当众道歉 没多会儿,江晓白家场坝周围来了上百人。 先赶来的都是青壮年,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什。 不过他们见对方只有两人,而江家父子三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打得陈老大和刘洪涛头破血流、满地找牙的,就没动手,只围在场坝边压阵。 后面跟来的老的、女的和娃儿们,也都围上来站在男人们身旁看热闹助威。 “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被打得半死的陈老大看这么多人来了,更吓得心胆俱裂,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声求饶。 “哎哟喂,疼死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刘洪涛两只手抱着脑袋,如同一头死猪一样趴在地上,口中不断发出哀嚎。 江晓白打了半天,胸中的一口恶气也出了。 见两人都已经被打得半死了,再继续打下去的话,真的可能要搞出人命了。 他刚重生,这一世可是要好好宠老婆和女儿的,要陪伴她们过上幸福生活的,可不想因打死两个烂人去坐牢吃花生米。 “滚!” 江晓白扔掉手里的竹条,大声喝道。 陈老大和刘洪涛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后,话都不敢吭一声,两人搀扶着屁滚尿流的走了。 “哈哈……平时人五人六的,这下被打成猪头了吧。” “快滚吧,江湾也是你们能来闹事的地方?” “滚滚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记住了,以后再敢来江湾闹事,见一次打一次。” “……” 场坝周围的人群,看着落荒而逃的陈老大和刘洪涛,纷纷嘲骂起来。 平时,有些胆小的单独对上陈老大可不敢说什么,但这会儿见他被打得这么惨,痛打落水狗的骂上几句还是行的。 这时候,江晓白才对江海洋和江晓风说道:“爸、晓风,你们没得事吧?” 之前,江海洋和江晓风打陈老大可凶了。 “哼!” 江海洋重重的哼了一声,“老子能有么兹事?倒是你,那闷和他们两个打起来了?” 江晓白简单几句说了原因。 江海洋怒道:“都是你这个背时儿子惹的事,万一她们娘俩出了么兹事,可那闷搞啊!” 江晓白连忙说道:“爸,我知道了,以前我是混蛋,现在我醒悟了,我改,以后一定不让她们受到伤害。” 江海洋愣了一下,没想到江晓白会这样说,张嘴想喷他几句,最终没说出口,只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他,道:“但愿……像你说的嘞么吧。” 说完,甩手走了。 江晓风紧跟其后,经过江晓白身旁时,抬手在哥哥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一言不发的离开。 江晓白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个弟弟性格耿直,沉默寡言,虽然他对自己以往的作为看不惯,不怎么来往,但真遇上事,哪怕是与凶名著称的陈老大硬刚,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就上了。 这说明,在弟弟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嗯,自家人怎么都行,但外人不能欺负自家人。 这大概就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吧。 不过,想到江晓风的命运,江晓白又是一阵心疼。 上一世,因为家中困难,几年后江晓风去了西北的一个地方挖煤,结果发生了煤矿坍塌事故,江晓风遇难身亡。 “上一世,我愧对这个家,愧对所有的家人。” “这一世,我一定要为所有的家人都撑起一把保护伞,为你们挡住所有的风雨,不再让你们受到伤害。” 江晓白捏紧拳头,心里发誓。 “走啦、走啦。” “没么兹看的啦,回家睡瞌睡去。” “……” 围观的人群见事已过去,连江海洋都走了,他们也都懒得再留在这里,纷纷招呼家里人离去。 江晓白走到场坝中间,大声说道:“各位叔伯婶儿,兄弟姊妹,感谢大家过来帮场子。”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或者刚走几步的,突然听见江晓白当众道谢,无不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二流子居然对我们道谢了? 这可真是稀奇事。 江晓白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以前就是个二流子,给大家伙儿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以后好好过日子。” 顿了顿,又说道:“以往的事,对不起大家,我给你们赔礼了。” 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站定后继续道:“大家伙儿的恩情,我江晓白以后慢慢回报。” 一连番话,以及那个鞠躬,彻底震惊了所有人。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江晓白,目光里有惊讶、有欣慰、有不相信、有怀疑、有不置可否,也有不屑甚至嘲讽。 但没人说什么。 可能是不敢。 别看江晓白这会儿话说的漂亮,谁知道他是发了哪根神经,如果你当了真,等他睡一觉醒来翻脸不认识,有的是好果子吃。 这些人与江晓白不是亲戚就是邻居,谁还不了解他?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要想转性,真不是容易的事。 也难怪大家这个态度。 最后,还是江晓白的大伯,也就是江湾村的村长江海天出面说了几句场面话,让江晓白不至于太过于尴尬。 直到所有人都散场了,江晓白才转身。 阶沿上、大门口,林嘉音牵着小江珊的手并排静立,煤油灯光照过来,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的好长。 小家伙仰着脖子看着粑粑,目光里充满了欢喜。 林嘉音同样看着江晓白,眼眸中神色复杂。 这真是江晓白吗? 他居然肯为自己出头痛打陈老大,还对乡邻道谢、鞠躬道歉,还当众说痛改前非,以后好好过日子。 林嘉音直觉得今天的江晓白真的不一样了。 她甚至害怕这是一场梦。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们受惊了。” 江晓白走到母女俩身前,脸上满是自责,又极其温柔的说道。 “没……没事儿。” 林嘉音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说道。 “粑粑回来了,我就不怕。” 小江珊脸上还挂着泪痕,这时候却笑了起来,抬头挺胸,奶声奶气的说道。 “珊珊真棒!” 江晓白赞了一句,说道:“进屋去吧,我给你们做晚饭。” 说好了的,晚上吃肉。 不能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