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之刃》 第1章 《谋之刃》 作者:张建华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第一部分 孙麓野暗自好笑,刘诗韵很会当官,她在秦总到来之后宣布会议纪律,而不是在此之前,无非是在秦总和大家面前强调自己是这个小小策划部的领导。别看这个小小伎俩,它在心理学上是有说道的,即通过不断向下属提出一些很容易、很简单的要求,逐步形成下属无条件服从的习惯。刘诗韵刚当上策划部部长,以此来建立大家对她的服从。 《谋之刃》第一章(1) 秦总以特有的大步走进会议室,坐到了与众不同的有高高靠背的椅子上,他并不看那些年轻的职员,也不说话,自顾翻看眼前摆放着的策划报告。大家只好等着他,策划部部长刘诗韵也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旁边等着。 良久,秦总才抬起阴沉的脸,看了刘诗韵一眼,示意开会。 “现在开会。大家把手机关机或调振动,会议期间,不得接听电话。”端庄沉静的刘诗韵说。 孙麓野暗自好笑,刘诗韵很会当官,她在秦总到来之后宣布会议纪律,而不是在此之前,无非是在秦总和大家面前强调自己是这个小小策划部的领导。别看这个小小伎俩,它在心理学上是有说道的,即通过不断向下属提出一些很容易、很简单的要求,逐步形成下属无条件服从的习惯。刘诗韵刚当上策划部部长,以此来建立大家对她的服从。 刘诗韵是孙麓野的女友,尽管孙麓野对她做官的这一套把戏不感兴趣,但并不影响他对刘诗韵的爱。刘诗韵的聪慧、温柔和善解人意带给他幸福之感。孙麓野知道刘诗韵也不容易,俩人到腾达公司才一年,刘诗韵就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策划部长这个职位。在身心俱疲时,她也说官饭难吃。 刘诗韵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她的美丽聪慧,总能引人注目。而她那深谙做官之道的双亲,让她从小就掌握了大量做官技巧,熟稔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诀窍。她很职业地说:“今天的议题是确定夏季房展会我们公司的参展方案。距大连市夏季房地产展览交易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为了作好参展工作,半个月前策划部开始对参展方案进行策划,今天向公司领导汇报该方案,并请秦总给予指示。” 一番话表明自己的工作很有前瞻性。 刘诗韵看看秦总,秦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刘诗韵说:“李欣,你把方案向秦总汇报一下。” 李欣翻开厚厚的方案,条理清晰地讲了起来。 房地产是大连市最火暴的行业,而作为房地产交易盛会的春、夏、秋季房展会更成为这个城市的节日。三季房展会吸引了市民和新闻媒体的目光,每到房展会,房地产企业都要使出浑身解数,力争在这个舞台上引人注目。所以,热闹的房展会背后是房地产企业的一场厮杀。刘诗韵所在的腾达房地产公司隶属于腾达集团,是大连颇有名气的公司,最近推出清泉花园住宅项目,公司希望在这次房展会上让清泉花园一炮打响,这对刚上任的刘诗韵是个考验。 李欣的方案,从展位的宣传主题到规模,从设计风格到布局,做得很细致很完美。他是老员工,经验丰富,同时也是刘诗韵的强劲对手,自从任命刘诗韵为策划部长,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为了笼络他,刘诗韵特意把策划参展的任务交给他,以示倚重。 少时,秦总不耐烦地打断李欣,问:“这个方案费用多少?” “大约二十万元。”李欣只好打住汇报回答道。他依然很有信心,在策划方案时十分重视成本,二十万元的费用已经很低。 秦总摇摇头,把手中的方案往桌上一扔,说:“这个方案虽然做得很细,但不符合要求。这个要求,一是费用要控制在十万元以内,二是要让我们的项目一鸣惊人,也就是我们要成为本次展会的焦点。” 会议室里立即嘁嘁喳喳地小声议论开来。 李欣头有点晕,他很下工夫,指望方案一举通过,给秦总个好印象。没想到秦总不仅否了方案,还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十万元能干什么?连租一个稍具规模的展位都不够,更别说展位设计费和展位制作费了,还要在展会上一鸣惊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策划部都是年轻员工,大家面面相觑,直性子的王立威操着一口沈阳腔说:“秦总,十万元整个像样的展位都有困难……” 秦总开会的规矩甚大,最忌员工乱讲话。 “没有困难要策划干什么?”秦总怒目王立威,然后板脸对刘诗韵说:“给你们三天时间重新制订方案,三天后的早上我来听方案。” 尽管刘诗韵很聪明,但会开成这个样子,让她茫然无措,来不及想秦总为何提出如此不近情理的要求,有些迟疑地顺从:“是,我们一定按照秦总的要求拿出方案。” “好,好。”秦总还是面无表情,“这次展会关系到公司发展的大事,你们好自为之,否则我要对策划部进行调整。” 所谓“调整”,大家都明白是要换人,这是秦总的口头语。 说完,秦总起身走了。 “别的公司参展都上百万地投钱,十万元就想一鸣惊人?别做他妈的春秋大梦了!”李欣狠狠地说,“扯,我不管了,谁有本事谁干,天塌下来有长人顶着!”说完,一跺脚起身走了。他后面那句话是给刘诗韵听的,尽管他恨秦总否决了方案,但也有些幸灾乐祸,他倒要看看刘诗韵如何按照秦总要求拿出方案!这个叫秦夫的总经理是有名的翻脸无情之人,刘诗韵拿不出方案,就得被“调整”,也许就是自己的机会。 李欣一走,别的人发了几句牢骚也陆续走了。 刘诗韵怔怔地坐在那里,脑袋嗡嗡作响。这是她上任后第一次请秦总参加的会议,本来想展示自己的工作能力,却搞成这个样子。她明白李欣话中的含义,现在策划部的不少人人正偷着乐呢。 《谋之刃》第一章(2) 泪水默默地流下来。 “做不到,为什么不拒绝?”孙麓野冷不丁地说。 刘诗韵吓了一跳,看到面容清俊的孙麓野坐在那里,心里有了些暖意。 “我怎么说?难道我说秦总你的要求是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刘诗韵没好气地用李欣的话反驳。 孙麓野忧虑地说:“你答应他三天拿出方案,到时拿不出怎么办?” “我如果不答应,他当时就把我‘调整’了。”刘诗韵泪眼望着孙麓野无助地说:“麓野,秦夫说到做到,我该怎么办?” 女友的眼泪让孙麓野心里疼疼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别伤心了,我来想办法。” “你?这根本做不到,况且只有三天时间!”刘诗韵不相信地说。 孙麓野心里也没底,咬咬下唇说:“总会有办法的。” 刘诗韵露出一丝宽慰的表情,仍紧蹙着眉头:“要是三天后仍没有办法,怎么办?” 孙麓野叹口气说:“那只好让秦夫‘调整’了,我劝你想开一点,这样的领导不伺候也罢。” “我们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位,放弃这一切,我不忍心。”刘诗韵涟涟欲泪。 孙麓野大为不忍,他轻轻捏住刘诗韵的手说:“你放心,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从会议室出来,孙麓野告诉刘诗韵出去调研,就没影了,一连两天如此。尽管知道孙麓野很聪明有才,但刘诗韵仍不相信他有石破天惊的办法,她表面上十分镇静,心里却焦灼不安。 快下班的时候,秦总打来电话问刘诗韵准备得怎么样了?刘诗韵心中没底要求再拖一天,秦总冷冷地说明天的会议必须开,刘诗韵只好含糊答应。放下电话,刘诗韵心中一阵酸楚,这个秦夫太冷酷了,尽管自己是他提拔上来的,但因为时间短,所以自己还没有多少业绩。这几个月,他一直让自己去为公司搞各种应酬,没日没夜的。现在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达不到就换人,也不管底下人死活,真让人心寒。一旦被撤职,以秦总的心胸势必不会容自己在腾达公司再做下去,一年的努力付之东流,还留下办事不力被辞退的名声。 惟一的指望就是孙麓野了,孙麓野怎么还不回来? 孙麓野的手机始终关机。[手机电子书17z.] 下班了,刘诗韵打车到孙麓野的宿舍去找也不在,这一晚刘诗韵如热锅上的蚂蚁反复拨打孙麓野的手机,一直联系不上他。 孙麓野到哪里去了? 秦总依旧是大步走进会议室,脸色更加阴沉了。 秦总这几天很烦躁,就是让“如何用十万元在房展会上一鸣惊人”这个难题闹的。 这个难题来源于秦总一次错误的算计。 秦总过去负责工程,他费尽心机把原来的总经理挤走,不久前才坐到今天的位置。他自知上任时间短,在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岳子山心中的地位不牢。另外,集团上下说他不懂营销,怀疑他能否做好。两个理由一凑,他觉得必须在岳子山和集团上下面前证明自己。机会就是房展会,这是地产界最关注的活动,表现得好,岳子山自然会看到,也可封住说自己不懂营销的人的嘴。 算盘可说是打得很精,但错在后面一步。 秦夫在岳子山面前拍胸脯讲一定要让清泉花园在房展会上一鸣惊人,然后请求集团财务给拨些款。这是秦夫的又一个小算盘。公司账面上就剩下十万多元了,日子很难过。借房展会之机,向集团多要些钱,一部分用于房展会,另一部分解决工程燃眉之急。 没想到,岳子山对他拍胸脯之举大加赞赏,对拨款却没有了下文。 第2章 秦总一打听,是集团下属的另两个公司上项目,把资金全挖空了。这样,秦夫就尴尬了,他必须向岳子山兑现诺言,可又没钱来兑现诺言。 事到如今,秦夫只能用手头剩下的十万元钱硬撑了。但秦夫不愿自作自受,他把压力转到策划部,逼着他们实现自己对岳子山的诺言。 秦夫下了决心,今天策划部拿不出方案,就当众免去刘诗韵的职务。这样做虽然于事无补,但可以让大家看看自己对工作不称职的属下绝不姑息,也让关于自己上任后培植亲信的说法不攻自破。想想刘诗韵这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子确实也做了不少工作,尽管有些惋惜,但毕竟是自己给了她这个职位的,必要时也可以把她拿下。 秦夫认为,每个人一生都在不同的盘棋上,自己应该努力在别人的棋局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在自己的棋局中则应根据自己的利益毫不手软地舍弃那些没有用的棋子。 会议室里很安静,大家知道刘诗韵的关键时刻到了,都想看看故事的结局,能看到别人幻灭似乎也很有快感。 刘诗韵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脸焦灼。直到刚才才接到孙麓野的电话,说他正往公司赶,得迟到几分钟,在众人面前没法问方案怎么样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怎么还不开始?”秦夫问。 “正在打印方案,马上就好。”刘诗韵撒谎。 “怎么搞的?准备工作这么差,难道要我等你们?……”秦夫正想发作。 门开了,孙麓野带着喘进来,头发有些蓬乱,眼里布满血丝,他将只有几页纸的方案呈给秦夫,又给了刘诗韵一份,在刘诗韵身边坐下。 《谋之刃》第一章(3) 好坏就是它了!刘诗韵打起精神宣布开会,让孙麓野给大家介绍方案。 鲜活的思想不能被苍白的纸张窒息! 孙麓野没有看方案,向刘诗韵温柔地挤挤眼,然后略带挑战意味地看着秦夫说:“这个方案可以只用八万元的费用就达到秦总一鸣惊人的要求!” 会议室好像轻轻地晃了一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发出了轻轻的诧异声。 秦夫眼目大张地望着孙麓野,他感觉到话中的挑战意味,但根本没心思做出反应。说实在的,他也认为十万元不好做什么,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联系资金,而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居然说八万元就可以实现目标! 看秦夫罕有的样子,孙麓野异常解恨,心里说:傻了吧!不会笑了吧?敢惹我老婆哭!也不问问她老公是谁? 一米八几的孙麓野,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用粗笔“刷,刷”几下画出房展会现场示意图,说:“我们的目标是一鸣惊人,我们的困难是缺乏资金,因为租一个稍具规模的展位起码要十万元。但是如果我们不租展位,把这些钱用在一个能一鸣惊人的宣传活动上,那八万元就够了!” 这太异想天开了吧?大家想。 “按照常规的做法,我们难以取胜,我们必须笔走偏锋,跳出展会大闹展会,才有可能达到目的。”孙麓野迎着大家疑惑的眼神,顿了一下,指着会展中心前的下沉广场说:“下沉广场是观展人群进场的必经之路,也是观展人群从展厅出来后,休息的集结地方,我们把‘战场’设在这里,在这里搞一个非常新颖的活动,这样几乎所有前来观展的人们都会观看和参与我们的活动,这比展厅中展位的效果要好得多!” “高明!”王立威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租展位了,只在下沉广场搞活动?”秦夫顾不上呵斥王立威,狐疑地问。 “对,租展位是为了吸引人,在下沉广场搞活动也是为了吸引人,下沉广场没有竞争,效果更好。”孙麓野答道。 秦夫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问:“租下沉广场也要钱吧?” 孙麓野笑了,“当然,不过这个地方没有人想到利用,租金很低,我昨天和会展中心的人谈了,把价格砍到两万元。我把它预定下来,以防别人抢先,要是能通过方案,会后马上交钱。” 这个家伙胆子够大的,擅自就把场地给定下来。尽管心里不满意,也顾不得许多了,秦夫没说什么。 孙麓野把以往会议的沉闷搅得烟消云散,把大家的心都激荡起来了,王立威急不可耐地问:“那做什么活动?” 孙麓野自信地说:“这个活动必须能够达到两点,一是要有现场观赏性、趣味性和吸引力,才能把现场的观众都吸引过来;二是要有新闻性,这样新闻媒体就会对我们的活动进行免费宣传。” “达到这两点,我们就可以一鸣惊人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诗韵插了一句,她不知道活动内容,但已经很有感觉了,用这句话表明自己是知道方案的。 看到刘诗韵的笑容,孙麓野异常开心,开始介绍活动:“这个活动是‘清泉花园——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我们先用轻巧省钱的材料制作一批大个的板块,像积木那样,在上面涂上花花绿绿的颜色。然后在下沉广场分割好场地,请观展的人按照我们项目户型实际尺寸摆出自己喜欢的户型格局。每个摆户型的人或家庭,我们都送给带有清泉花园字样的纪念品,并在户型前留影,免费赠送照片。这些花费很少,但宣传效果会很好。接着,我们对所有户型进行初评,筛选出比较好的,登在报纸上请全市市民评选。前几名赠送奖品,并有选择地采用他们设计的户型。这个奖品重一些,但人数少,也花不了多少钱。关键是把全市的购房者都卷入到活动中,他们会在活动中记住清泉花园的。” 孙麓野自己也兴奋起来:“你想,十几个家庭在下沉广场摆着花花绿绿的大积木,像玩过家家一样,从下沉广场上面看该有多壮观!肯定能够吸引那些路过和休息的人们。他们下来一打听,又有纪念品,又有免费拍照,又有获奖的机会,这么好玩,为什么不参加?我们的活动,一下就把展厅里的风头都抢过来!我们再把清泉花园的沙盘模型和户型模型摆在现场,散发楼盘宣传资料,效果肯定会好。尤其是活动让人们动手动脑,要比简单地看看展位给人们的印象深刻多了,人们回去对单位的人或对家里人一说,对我们又是个宣传。” 真是个异想天开又合情合理的办法!会场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 大家的掌声让李欣妒火中烧,他感觉出孙麓野的策划要比自己高出很多,今天本来是看刘诗韵幻灭的,结果让孙麓野这么轻松地救了,他开始发难了。 李欣以非常公允的口气问:“这个活动对现场人们的吸引力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但怎么能保证让新闻媒体做免费的新闻宣传?毕竟是企业办的活动,商业性活动,媒体在宣传上是十分控制的。” 孙麓野说:“本次活动策划中的一个难点,就是在活动中设置强烈的新闻要素,让记者们主动报道。为了搞清什么样的新闻要素记者乐于报道,我查阅了一年来大连市报纸有关房地产的文章,特别是政府官员针对房地产业的讲话,我认为政府方面对房地产的关注,基本上就是新闻报道的一个重点。” 《谋之刃》第一章(4) 孙麓野策划思路之深之细,让同事们折服,大家静静地听。 “通过分析发现,目前市政府关注的问题是我市民宅项目的空置率不断升高,也就是房屋积压卖不出去的问题。为什么政府关心这个问题?因为房地产商盖房子用的是银行贷款,房子卖不出去,银行贷款就收不回来,势必影响全市经济的正常运转。房子为什么卖不出去?原因是房子盖得不符合市场需求。我又分析了政府有关领导的讲话,发现都是强调房地产商要了解市场需求的。” 孙麓野像讲故事一样:“然后我就想办法把政府关心的事转化在我们的活动中,我所以把活动设计成‘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就是要表明腾达公司关注市民的居住需求,从市场需求出发建市民喜欢的房子。这个活动肯定会得到新闻媒体关注的!另外,为了让新闻媒体加大报道力度,我建议公司联合新闻媒体做这个活动。我们的活动符合政府的倡议,不涉及到商业交易,他们一定愿意出面来做的。这样就从商业活动变为社会活动,而活动又成了新闻媒体自己家的事,他们的宣传力度一定会很大。” 秦总也有些激动了,按照孙麓野的做法,岂止一鸣惊人?可以说誉满大连了,自己露的脸可就大了!秦总问:“这个活动做下来要花多少钱?” “场地租用费两万元,场地布置费用和大积木制作费用一万五千元,各种纪念品费用约一万元,奖品费用三万元,各项杂费和不可预见费用费用五千元,合计八万元。”孙麓野随口报出。 秦总还没说话,李欣抓住了把柄似的说:“你刚才说,要在报纸上做广告让读者评选好户型,一版广告就好几万,这个费用没有算吧?” “我已经和报社沟通好了。与报社联合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省钱,活动的各项费用和工作都由我们承担,报社拣现成的,免费打几版广告宣传一下自己,它们能不干?”孙麓野调侃道,“这点智商都没有,还做策划?” 大家都感觉出李欣的敌意,听孙麓野这么一说,都笑了。 李欣脸红不做声了,会场上一片寂静,大家等待秦总的最后判决。 秦总看看大家,脸依然阴沉,清清略带沙哑的嗓子说:“这个方案可以用。不过有个地方应该调整,就是没有必要给中选的户型发奖。” “不发奖?”孙麓野诧异地问。 秦总有些自得地说:“是啊,我们可以把这笔钱也省下来,比如可以让公司的员工也参加活动,摆我们已经定下来的户型,然后让这些户型被选中。 第3章 这样公司的员工就不用发奖了,还宣传了我们的户型,让社会看到我们的户型就是市民喜爱的户型。” 孙麓野对秦总大起鄙夷,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是在欺骗公众。另外,一个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这样小家子气还自鸣得意,真让人瞧不起。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他从另外一个角度说:“秦总,这个活动策划的另一个初衷,也是想了解市场对户型需求的情况,选出真正受购房者欢迎的户型,为项目畅销创造条件……” 秦总打断了孙麓野:“老百姓知道什么?他们会设计房子?我们有一流的工程师难道还不如他们?” 早就感觉到这小子身上隐藏着野性的力量,虽然孙麓野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但秦总对他毫无好感。 小子挺狂,得杀杀他的锐气,秦总说:“搞这个活动就是个姿态,就是你们所说的炒作,还能当真吗?” 看看周围的同事有的低头不言,而刘诗韵和其他几个人竟然频频点头,孙麓野心里一阵悲哀。一个企业的老总这样轻视购房者,这个企业还能好?自己费尽心智琢磨出的方案,就这样被扭曲糟蹋!孙麓野有吃苍蝇的感觉。 孙麓野想说什么,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 秦总对刘诗韵说:“方案就这样定了,开始准备吧。不过你别的工作也挺多,既然是孙麓野策划的,就由孙麓野负责活动的准备和实施,你要经常监督。” 大家都离开了会议室,孙麓野和刘诗韵故意留在后面。刘诗韵高兴得像个小孩,一下子蹦到孙麓野面前,伸出小手猛击孙麓野的大手,喊道:“耶!成功了。” 突然,刘诗韵伏在孙麓野的怀里哭了起来,喃喃地说:“麓野,你真为我摘下了星星……” 成功的喜悦化做万千温柔,孙麓野捧起刘诗韵的脸,两人长久地吻着,刘诗韵发出轻微的呻吟。 两人坐下,刘诗韵问:“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吓死人了。” 孙麓野不愿讲自己一夜未眠,关机苦思的辛苦,只是说:“昨晚偷摘星星,救我美丽的仙女,不能让别人知道。” 刘诗韵心疼地抚摸孙麓野疲倦的脸说:“这几天,你累坏了,我请你吃火锅,补一补。” 孙麓野涎着脸,坏坏地问:“补什么?” 刘诗韵听出话中的歪意,说:“补你个头!” 俩人心情大好,刘诗韵由衷地说:“麓野,你真聪明!这么高明的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看李欣嫉妒得要命。” “李欣的方案智慧含量太低,谈不上是策划。”孙麓野微笑地说,“再说,他也没有仙女可救。” 刘诗韵说:“就你嘴甜。” 一会儿,孙麓野问:“刚才秦总弄虚作假,你怎么还直点头?” 《谋之刃》第一章(5) 刘诗韵笑了:“还为这事生气呢?领导自然要表现自己的高明,什么都是你对,领导怎么做?哪有像我这样通情达理的领导?这么爱你这个员工。” “我不是不让他批评,他说得根本不对!对公众弄虚作假是不道德的,有违职业操守。”孙麓野很认真地说。 “什么是道德?在腾达公司秦夫的话就是道德,你不服就得滚蛋。”刘诗韵很世故地说。 “这样的领导,糟蹋我的方案,我真不想伺候!”孙麓野有些光火。 “天下乌鸦一般黑,别的地方就有好领导了?领导都是这样,不霸道怎么做领导?”刘诗韵柔声地说:“好了,我的孙大才子,别计较了。我们混到今天多不容易!好容易过了这个坎,你的方案这么精彩,实施以后会让你在地产圈里名声大振,我们要借别人的力量发展起来。你惹了秦夫,这人很忌刻,要是成天找你的茬,就麻烦了。” 孙麓野一向服刘诗韵看人看事。虽然刘诗韵的话有道理,但心里仍不舒坦。 《谋之刃》第二章(1) 晚上,在刘诗韵的宿舍,孙麓野为刘诗韵做酸梅汤。今天刘诗韵的室友不回来,她就让孙麓野在这里等她。 孙麓野从小失去了父母,他和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十岁那年小妹妹也患病夭折了。十四岁后,靠着给别人打工,一直上了大学。 在大学,孙麓野那英俊的长相,聪明的才智,尤其是苦难生活造就的傲岸性格,立即吸引了众多女孩子。但孙麓野心无旁骛,他也确实没有旁骛的资本,自己的生计、学费沉重地压在身上。 生活艰辛的孙麓野瞧不起那些只知花钱打扮的女孩子,却被比他大一岁的刘诗韵征服了。 来自小县城政府官员家庭的刘诗韵,在同龄青涩的女生中鹤立鸡群。她的美貌、聪慧和成熟立即博得了同学和老师的喜欢,入学不长时间就成为学生会的成员,后来又成为学生会主席。刘诗韵显然早就注意到这个高高身材、面貌清俊,而又十分聪明的孙麓野,对于他的贫困也有耳闻,女孩子特有的对失意才子的浪漫情愫悄悄地产生了。 那是个秋日的清晨,孙麓野在校园外僻静的小树林中打拳锻炼身体。十多岁那年暑假他曾跟一个卖艺的拳师学拳,以后他就用这套拳锻炼身体,对付那些和自己叫板的小地痞。 练完拳,他坐在树林中的石凳上,拿出自己心爱的乐器——蛇笛吹起来。这蛇笛是那个拳师与他分别时送给他的,它像一条小蛇,细细的,中间蜿蜿蜒蜒的,是一种已经失传的乐器。别看蛇笛很简陋,但音域很广,既能高亢尖利,又能呜呜咽咽。当年孙麓野学会吹蛇笛后,思念苦命的妹妹,就自己编了一个叫《麓兰曲》的曲子,妹妹的名字叫孙麓兰。 孙麓野的乐感很好,《麓兰曲》随着孙麓野年龄增长和心境的变化,不断修改,越来越完美,吹起来让人遐想迩迩,思思不绝。 孙麓野被一阵窸窸窣窣踏踩落叶的声音惊扰,回头,是刘诗韵。刘诗韵一身藕色裙装,很是雅致。刘诗韵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孙麓野认识,但从没有想过接近她,他觉得自己和这些女孩子的世界相距甚远。 孙麓野吃惊地望着刘诗韵,看着她满脸泪花。 “这曲子里有一个女孩子,一个很悲惨的女孩子,是吗?”刘诗韵问。 孙麓野诧异地点点头,这个从没说过话的学生会主席竟有如此敏锐的感觉。 刘诗韵和孙麓野并排坐在石凳上,并不看他,说:“能再为我吹一次吗?” 刘诗韵身上特有的芬芳,让孙麓野心跳不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很近地坐在一起,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本来孙麓野是从不在外人面前吹奏《麓兰曲》的,不知怎么他轻轻地吹了起来。 如泣如诉的曲子,让刘诗韵和孙麓野的身体慢慢靠在一起,孙麓野那颗被苦难干涸的心也在一个女性温柔的心泉浇灌下,慢慢舒展开来。 那个清爽的秋日,两个人成为一对恋人。 刘诗韵的善解人意为孙麓野创造了一片温柔的情感天地,在这个天地中,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尽管他对刘诗韵功利心强,见风使舵的性格微有反感,但他仍深深地爱上了刘诗韵,愿意为她付出一切。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他坚信这个第一将成为永远。 刘诗韵是他命运中的仙女。 在腾达公司将近一年,刘诗韵发展很快,孙麓野却觉得格格不入。尽管公司很有名,但它是个老式企业,缺乏现代企业的机制和气息。孙麓野早就想离开,可是这话他没和刘诗韵说,刘诗韵需要他的支持,他希望过几年刘诗韵的事业稳定了,自己再谋发展。爱一个女人,就要对她负责。 刘诗韵陪秦夫应酬完已经是八点多了,她搭客人的车赶回来。 敲门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孙麓野渴盼自己的心声。 “你回来了!” 只问了这么一句话,男友一到自己面前就变得傻乎乎的。 “怎么搞的?一头大汗。”刘诗韵诧异地问。 “给你做好东西呢。”孙麓野甜蜜地笑了。 刘诗韵吻了孙麓野一下,随着他来到厨房。里面热烘烘的,锅台上放着一个瓷盆,盆中是自己最爱喝的酸梅汤,还微微冒着热气。旁边有把扇子和一袋冰,想来是孙麓野用扇子把汤扇凉然后再用冰来镇。 “从哪里弄到酸梅?”刘诗韵问。 “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刚熬好!”孙麓野很有成就感地说。 “你买点现成的饮料不就行了?看把你热的。”刘诗韵心疼地说。 “你的小嘴那么刁,让它喝不喜欢的东西,我才不舍得呢。” 男友对自己是掏心掏肝地爱,自己不爱喝机器加工的酸梅汤,他就这么热天到处买酸梅,并想出土办法造冰镇酸梅汤。 刘诗韵伸手摸摸孙麓野的脸颊,显出了一脸柔情。孙麓野轻轻吻了刘诗韵的额头,满眼渴望地说:“诗韵,这些天老不在一起,我都快疯了。” 因为总是忙于单位的应酬,俩人很少有时间单独在一起。刘诗韵心生歉意地说:“唉,我这讨厌的工作,我也想你。” 孙略贪馋地吻着刘诗韵的额头、唇、脖颈,嘴里边说:“让我解解馋……” 刘诗韵让他把情欲勾起来,浑身酥酥的,笑着推开他说:“你当我是猪肉呢?” 《谋之刃》第二章(2) “是天鹅肉。”孙麓野又吻了一下,才恋恋地离开,说:“你累了,快洗澡吧,水都给你烧好了。” “那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刘诗韵调笑。 “我是青蛙王子。” 洗完澡,酸梅汤就上桌了。孙麓野给刘诗韵盛了一碗,喝下去酸甜冰凉,沁人心脾,这是刘诗韵从小爱喝的东西。孙麓野看着刘诗韵喝,喝完就给她盛。刘诗韵让孙麓野也喝,孙麓野摇摇头。只要是数量有限的好吃的,刘诗韵爱吃的,孙麓野总是这样,先紧刘诗韵吃。 第4章 这种感觉真好。 一连喝了几碗,刘诗韵连说过瘾。 孙麓野还要盛,刘诗韵说不喝了,孙麓野这才把剩下的喝下去。 刘诗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煮好的大虾、蟹子和鲍鱼,说:“来,腐败一下,给你补补。” 孙麓野吃惊地问:“这么贵的东西,从哪里来的?” 刘诗韵得意地说:“今天请客,我特意多要了些,偷偷给你带回来。” “这多不好,叫人笑话,以后再别干了。” 刘诗韵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一千五的一桌菜,就吃那么几口,都扔了。不拿白不拿!” 孙麓野说:“真腐败,我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元!” “这叫排场!”刘诗韵显出见过大场面的得意,眉飞色舞地说,“有钱人讲排场,吃算什么?现在讲究车。刚才送我回来的银行科长,比我还小,老公开公司,给她买了辆宝马,天天开着,那才酷呢……” 刘诗韵突然停住了,孙麓野的脸上露出惭愧之情。自己说漏嘴了,男友要强,这个话题对他有压力。 看刘诗韵这么体贴,孙麓野自嘲地笑着说:“不要紧,我能抗得住。等咱有了钱,宝马买两辆,开一辆,赶一辆。”[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刘诗韵笑了,随即转了话题,“麓野,真要谢谢你,出了这么好的方案,要不今天晚上恐怕要陪着我哭了。” “有我青蛙王子在,谁敢让仙女哭!”自己虽然穷,但老天给了个值得骄傲的头脑。 俩人边吃边聊,孙麓野眼里是痴痴的光。 看孙麓野的神态,刘诗韵心里笑了,有好长时间俩人没亲热了,这家伙一定馋得够呛。孙麓野是个倔强孤傲的人,但这个孤儿自从爱上自己,魂就栓在了自己身上,都三年了,一直如此。尽管孙麓野聪明英俊,身边对他心仪的女孩子不少,自己又很少陪他,但刘诗韵从不担心他移情别恋,他心中只装载着对自己浓浓的爱。能完全占有这个人的灵魂,刘诗韵感到骄傲。 别看这傻家伙馋成这样,但从来都是看自己脸色行事,从来不敢提“不合理的要求”。 刘诗韵心里坏坏一笑,亲了孙麓野一下,看看表说:“哎呀,已经九点了,我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了,你回去吧。” 孙麓野一下傻了,失望爬了满脸。愣了半天,叹了一口气,硬装出笑容说:“好吧,你忙吧,不过你要早点休息。” 孙麓野不舍地亲了刘诗韵一下,怏怏要走。 “慢着,就不问我什么事?”刘诗韵娇嗔道。 孙麓野愣愣地看着刘诗韵。 “傻家伙,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事?就一件事。”刘诗韵扑进孙麓野的怀抱吻起来。 心花怒放的孙麓野一下子抱住刘诗韵,边亲边气哼哼地说:“敢耍笑王子,亲死你!” 孙麓野抱起刘诗韵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灼热的唇印在刘诗韵身体各处,刘诗韵呻吟起来。 一会儿,孙麓野吻刘诗韵的耳朵,温存地问:“可以吗?” 刘诗韵闭着眼点点头。接着,爱的激情呼啸着席卷了两个人…… 刘诗韵摸着孙麓野健壮的肌肉,柔声地问:“解馋了吗?” “才解了一半的馋……”孙麓野仍贪婪地吻着刘诗韵的肌肤。 刘诗韵笑了,“总不在一起,把我都忘了吧?” “哪能?每天晚上都是想着你睡觉。”孙麓野苦着脸说,“诗韵,这种独守空房的日子真难受。” 这是潜台词,他早想和自己结婚,但不敢提。刘诗韵叹了口气,自己都二十七了,何尝不想有个家?可是,孙麓野也太穷了,而且…… 想想孙麓野对自己的痴情,刘诗韵突然心软了,终于说出这些日子一直犹豫的话,“麓野,咱们结婚吧!” 孙麓野猛地坐起来,握着刘诗韵的手,看了她半天,又低下了头。 刘诗韵问:“怎么,你不愿意?” 孙麓野一脸歉疚地说:“诗韵,你看我这么穷,连房子都没有,让你受委屈……” 刘诗韵打断他:“说什么呢?我都想好了,咱们这就登记,租房子在一起住,省得你整天馋兮兮的。等有钱买房子,再办婚礼。” 孙麓野把刘诗韵白皙的手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眼里是泪花,喃喃说:“诗韵,你是上天派来的,你给了我一切,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刘诗韵温柔地说:“麓野,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咱们俩一起奋斗,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孙麓野露出兴奋的神情说:“诗韵,我也不知道祖上积了什么德,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妻子!我这段时间正通过朋友偷偷找活,挣些钱,把买房子的首付挣出来,再给你办个像样的婚礼,绝不能让你受委屈。所以,你也别着急。” 《谋之刃》第二章(3) 看着满脸幸福的孙麓野,刘诗韵心中暗暗叹气,想凭偷干活挣出买房子钱谈何容易?为了自己,这个傻家伙什么都能豁出去,她心里生出了警觉,严肃地说:“干点活可以,但绝不许去干卖血的傻事。” 上大学时,一次刘诗韵得了急病,一时没钱住院,孙麓野一急之下竟跑到外面卖血给刘诗韵看病。 孙麓野笑着说:“偶尔献点血对身体有好处,何必老挂在嘴上。” 刘诗韵说:“说不许就不许,否则就不理你了!” 半夜的时候,孙麓野醒了,借着月光,静静地端详睡在身边的刘诗韵。 刘诗韵蜷着身子脸冲着他,睡在那里像个小孩,恬静的脸上有一丝微笑,发出轻微细碎的鼾声。孙麓野第一次看女人睡在自己身旁,是自己崇拜的女人,她的睡相那样美、那样温馨。 巨大的、难以承受的幸福在孙麓野心中升起。孤苦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多么渴望能和心爱的姑娘生活在一起,享受这个世界给予的惟一温暖。自己太穷了,没有任何经济资助,那点微薄的工资甚至连给刘诗韵办个像样的婚礼都不行,太委屈刘诗韵了。 而刘诗韵主动提出要和自己结婚! 他轻轻地拉起刘诗韵的手吻着,眼里是感激的目光。从此,自己可以夜夜拉着她的手,看她的睡相,听她细碎的鼾声了! 孙麓野傻呵呵地笑了。 《谋之刃》第三章(1) 大连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这座被鲜花、草坪环绕的现代建筑,在蓝天白云掩映中,像一颗深蓝色的宝石镶嵌在星海湾广场。 夏天的大连分外宜人,从星海湾吹来的似乎是淡蓝色的海风,给人们带来阵阵畅意的清凉。 大连会展中心一派节日气氛,那五颜六色的悬浮气球,那巨大的、红色的、连成一排的拱形充气门,用鲜花扎成的立柱广告,还有写着楼盘名称的猩红地毯铺就成的长路,迎接着熙熙攘攘来观展的人群。 今天是大连人的节日——大连市夏季房地产交易会。 人流不断涌入会展中心内,会展中心前的下沉广场则显得有些冷清。 在下沉广场上,左一堆、右一堆整齐地码放着色彩缤纷的大型积木,赫然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拱形充气门,门上写着“清泉花园——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的字样,拱形门下一排桌子后面坐着十来个统一服装的青年男女,他们是腾达地产策划部的员工。 整个活动准备期间,刘诗韵只过问了几次,孙麓野成了这次活动的实际负责人。 站在下沉广场,孙麓野颇有将军的感觉,稍后他将发动一场战役,是心灵战役,将观展者的眼睛和心思都夺过来!他低着头,将所有的细节又想了一遍,一个细节的失误,可能导致整个活动的失败。 “刘诗韵来了!”同事一声喊,把孙麓野从沉思中唤回来,他抬头看见刘诗韵一袭水红色的连衣裙正从台阶上飘然而下。 刘诗韵经常对外应酬,秦总特批她在公司可以不统一着装,刘诗韵在水红色的连衣裙映衬下显得格外俊俏。孙麓野的眼睛顿时放亮,身体也隐隐生出感觉,又有一个月俩人没在一起了。 “都准备好了吗?”刘诗韵柔声问孙麓野。 孙略异常温柔地说了一句:“准备好了。” 在孙麓野热热的目光中,刘诗韵也升起了渴望的眼神。 “准备好了,就等领导来检查了!”快嘴小马调侃地说,大家对刘诗韵都有意见。这些日子大家忙得人仰马翻,惟独部长不照面。现在活都干好了,刘诗韵潇潇洒洒地来了,颇有坐享其成的味道。 刘诗韵当然听出话外音,她涵养极好,笑笑也不吱声。 “副市长来了!正朝咱们这里看呢。”眼尖的林惠如大声说。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主管房地产行业的副市长,他身边几个房地产行业相关部门领导正指着腾达公司的活动现场比比划划。 几个人比划了一阵子,转身向会展大厅内走去。 孙麓野心里升起了那个隐藏的希望,他把刘诗韵拉到一旁说:“诗韵,我有个预感,副市长参观完展会会来到我们活动现场来。他来了,记者会跟来一大群,我们活动报道的规格就高了,宣传力度也一定会加大,你马上想办法把秦总和集团岳总裁请过来。” “你怎么那么肯定?万一不来怎么办?”刘诗韵很紧张,耍笑集团总裁可不是玩的。 “不会不来,副市长那样子分明对活动很感兴趣。”孙麓野肯定地说。 这倒是自己露脸的好机会,只是……,刘诗韵还在犹豫。 孙麓野看出她的心思,说:“不要怕,即使副市长不来,请岳总裁来看看活动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而一旦副市长来了,咱们集团总裁不在现场是多失礼的事。” 这个时刻就显出了刘诗韵性格的另一方面:关键时刻敢做决断。她一咬牙,拍了孙麓野手掌一下说:“胜败在此一举!” 第5章 说完拿出手机和秦总通话。 秦总沉吟了一下,应该借这个机会让岳总裁看看自己精彩的活动,就让刘诗韵和他一起去见岳总裁。 岳总裁正在集团下属的一个企业视察,五十多岁的人,个儿不高,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极精明的人。秦总把现场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请岳总裁到现场。 “你说副市长要看我们的活动?”岳总裁看着刘诗韵问,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让他心情很好。 机敏的刘诗韵心里一下子翻了几个念头,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妨把事做得大方些,把话说得圆滑些。她笑着调皮地说:“这是我的直觉,所以我逼着秦总来找您。如果市长不来,您可不要埋怨秦总,埋怨我好了。不过您也不能埋怨我,谁让您老高高在上,我们这些年轻人想见您总也见不着,大家都说在腾达工作很有面子,但是见不着企业的创建者又很没面子,您就当去看看我们这些年轻人。” 刘诗韵这番话大有讲究,她先是把见不着副市长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看似向着秦总,其实是藏着很大的便宜,一旦能够见着市长就全是我的功劳。这说明我的判断力高,这是企业领导很看重的。接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岳总的马屁,大家对你很崇拜,我变着法满足你的虚荣心,你还能责怪我吗? 果然,刘诗韵姣好的面容和一番调皮的强词夺理逗得岳总裁哈哈大笑,他对秦夫说:“你这个女下属好厉害的小嘴。好,我去,我去。” 车上了路,秦夫暗自赞叹刘诗韵厉害。岳子山极有威仪,集团上下没人敢和他说笑,这个女孩子却有这样的手腕让岳子山乐呵呵的,原来怕出现的尴尬也让她消解的无影无踪。秦夫不失时机对岳总裁说:“这是我新提拔的策划部长刘诗韵,这次活动就是由她组织策划的。刘部长,你把活动向岳总裁汇报一下。” 《谋之刃》第三章(2) 秦夫一句“组织策划”,含含糊糊地把策划的功劳推到刘诗韵身上,他要让岳总裁知道自己用人唯贤。刘诗韵心里雪亮,想起孙麓野,有些内疚。但她是个理智胜过情感的人,更正秦夫的话,只能让秦夫认为自己不识抬举,对孙麓野并无好处。于是,她毫无愧色地将策划思路清晰、扼要地介绍了一遍。 岳总裁果然以为是刘诗韵策划的,连声称好:“这个方案很新颖,很有创意,我们的员工都能像小刘这样创造性地工作,腾达的事业何愁不能壮大!” “刘诗韵确实是很有才华的员工。”秦夫附和着说。 “岳总裁过奖了,”刘诗韵嫣然一笑,然后幽幽地说:“这个方案是让秦总给逼出来的。” 岳总裁很有兴趣地问:“怎么逼出来的?” “秦总下了死命令,要我们一周内拿出能一鸣惊人的方案,而且费用不得超过十万元。”刘诗韵开始编故事,“秦总每天晚上组织我们研究方案,先后做了三个方案,都被他否了,他启发我们要跳出展会大闹房展会,最后才作出了这个方案,真是让他扒了一层皮。”刘诗韵把孙麓野那句“跳出展会大闹房展会”按到秦夫身上,投桃报李。 刘诗韵这番似怨实夸的抱怨,往秦夫脸上贴足了金,岳总裁高兴地念叨:“跳出展会大闹房展会,很好,秦总,你的思路很不俗!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谁说不是?”刘诗韵道:“这次方案策划,我们身体上让秦总扒了一层皮,大家累瘦了,但更重要的是思想让秦总扒了一层皮,思路更开阔了。” “哎呀,秦总你挺厉害,一周时间就给这些小青年的扒了两层皮,你不成了秦扒皮了吗?哈哈哈!” 秦夫大喜:看来这个刘诗韵是个人物,我倒要……秦夫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车子很快就来到会展中心下沉广场,孙麓野和其他员工看到岳总裁和秦总,都礼貌地站起来打招呼。 活动已经开始,有几个家庭在下沉广场摆起自己设计的户型,广场上一处处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从展会大厅出来休息的参观者被这个情景吸引,广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申请参加活动的人排起了长队。 “副市长来了!”小马轻声叫道。 果然,副市长一行人兴冲冲地向拱形门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帮记者。 岳子山总裁、秦总赶紧迎了上去,刘诗韵转身对策划部的员工讲:“大家起立,精神点,我说一、二,一起喊副市长好!” 孙麓野轻声对刘诗韵说:“如果让你介绍活动,你简练介绍一下活动框架,重点介绍活动的意义。” “什么意义?”刘诗韵不解地问。 “简单地说这个活动是为了使我们公司建造更多让老百姓喜爱的房子,提高市民居住水平。” “这——,这个不是被秦总否定了吗?” “那你还能讲我们这个活动就是想摆个姿态,就是想炒作,老百姓懂得什么是好房子?”孙麓野调侃地复述秦总的话。 刘诗韵想了想说:“不错。” 副市长拉着岳子山的手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他俩很熟,秦夫则在后面笑眯眯地跟着,脸也不阴沉了。 顷刻来到拱型门下,销售人员一起喊到:“副市长好!” 副市长正全神贯注和岳子山说话,听到喊声吓了一跳,随即大笑:“岳老板,你的员工很精神呀。 岳总裁笑容满面地介绍说:“是我们策划部的员工,这是部长刘诗韵,小刘,你把活动向市长介绍一下。” 刘诗韵落落大方向副市长伸出小手,脸上绽出如花的笑容:“副市长好!” 刘诗韵极有交际天赋,别看她为人精明深沉,但外表上仍保持着女孩子那种纯真温柔的感觉,副市长很高兴地握住这个漂亮女孩子的手说:“你好,辛苦了。” 刘诗韵的介绍果然挠到了副市长的“痒处”,他今天有兴趣来看这个活动也正是于此。 副市长赞赏地对陪同和记者说:“腾达房地产的这个活动很好,很有意义,说明我们的开发商正在从建自己喜爱的房子转变为建老百姓喜爱的房子,说明我们的房地产开发商正在走向成熟。今后,希望更多的开发商能像腾达房地产那样,关注老百姓的需求,建更多市民喜爱的房子,让市民的居住条件更好!” 副市长的讲话赢得一片掌声,包括周围看热闹的市民,这人官声不错,是个办实事的人。 副市长的讲话为整个活动定了音,孙麓野暗叫“真爽”,他的一个暗藏的目的达到了。他在策划活动时就想到副市长肯定会到房展会,如果活动能够挠到市领导的“痒处”,就能吸引副市长来观看。副市长一到,记者必到,新闻报道的规格和规模就会大大提升,这个公关活动的传播效果才能达到顶峰。 隐藏的目标居然达到了!麓野迅速盘算出一招,要为活动再增加新闻报道素材! 孙麓野悄悄将刘诗韵叫到一边,对她说:“诗韵,我有一个想法,让副市长参加我们的活动。” “你是说让他也来摆户型?为什么?” “你想,副市长亲自摆户型,更说明他重视这个活动,记者的报道力度会更大,市长摆户型的照片上了报纸,那就出彩了!” 《谋之刃》第三章(3) 真是服了孙麓野,这家伙智计百出的,刘诗韵不放心地问:“他能参加吗?他可能没时间。” “去试一试,不要紧。——不过这要有个说法,大人物在小人物面前都愿意满足他们一些要求,以显示自己的宽厚仁和。你就说我们年轻人请副市长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参加这个活动,越说他是普通市民,越显得他不普通,然后我组织大家鼓掌。” 连番的奇遇让刘诗韵信心大增,副市长对自己的印象不错,如果能说服他去摆户型,将在岳总裁和秦总面前露多大的脸? 刘诗韵走到市长面前,摆出一副小女孩的怯生生的样子,欲言又止。 这是刘诗韵高明的地方,她从小就知道要得到大人的许诺,摆出一副娇小羞怯的样子,是最容易达到目。现在她就是要让四十多岁的副市长对她形成大人和脆弱小女孩的感情,让他不忍心拒绝自己! 这一招很厉害,正和岳总说话的副市长马上注意到了,扭头和蔼地问:“有事吗,小姑娘?” 刘诗韵真能进入角色,脸上一片红云飞起,嗫嚅地说:“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很想看看副市长喜欢什么样子的户型,大家想请副市长以普通市民的身份摆户型。他们让我来说,我说副市长那么忙,哪有时间?可他们硬逼我来说,我知道没有希望的。” 说完,刘诗韵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一副可怜可爱的样子。 果如所料,副市长宽厚地笑了,像父亲哄小女孩似的对刘诗韵说:“好,好,我参加你们的活动。” 一招见效! 刘诗韵、孙麓野他们兴奋地鼓起掌来,岳总裁和秦总看着刘诗韵也跟着鼓掌,岳总裁的眼里充满赞赏,秦总的眼里则闪着异样的光彩。 副市长对秘书说:“调整一下上午的日程,我要在这里停留一个小时。”然后对岳总裁说:“老岳,你手下的这个小姑娘很厉害,逼着我干活,你也别闲着,咱俩合作摆一个户型。” 副市长亲自摆户型!旁边的市民边看边议论,咱们的副市长真是平易近人,是个办实事的人,这几年大连房子建设得这么好多亏了他。 议论隐约传到副市长的耳朵里,平时听到的恭维多了,但出自市民不带目的的夸奖很少能够听到,这让他着实高兴。 记者们又是拍照又是摄像,有两个记者见刘诗韵这么能干就来采访她。刘诗韵清楚,今天自己出的风头已经够了,过则有害,要照顾秦总的情绪,就把秦总引见给他们接受采访。 第6章 孙麓野策划的公关活动大获成功,但他做梦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让刘诗韵请副市长摆户型还给腾达集团带来了莫大的收益!原来,尽管岳总和副市长很熟,但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平时碍于工作程序,有些话岳总也无法对副市长说。现在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们俩边干边聊,很是随意,副市长情绪又很好,岳总就趁机把自己事业的一些难处讲给副市长听。副市长答应过问这些事,还让秘书一一做了记录,这让岳总欣喜不已。 想想今天腾达集团大露脸,副市长答应帮助的事,岳总归结为一点:这些漂亮活,都是秦总、特别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干的! 活干得差不多了,孙麓野站在一旁,欣赏着热闹的场面,心里不禁陶陶然。毕竟这是自己初出社会策划的第一个活动,就如此轰动。 一阵清风吹过,孙麓野嗅到一丝非常别致的香气,淡淡的,醉心透脾。回头一看,犹如一幅剪纸画,高高的发髻下面是一张雪白的蛋形脸,脸上是一副蝶形墨镜,墨镜下是像凝脂一样的小巧的鼻子,一朵嫣红的小小樱唇。是个美妇,浅蓝色的长裙,打着一把细碎花伞,高雅神秘。 孙麓野让对方看得不好意思,忙想转过头,只见朱唇微启,一声轻柔的嗓音:“孙麓野。” 孙麓野怔住了,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不用管我是谁,这个活动是你策划的吧?”神秘的女人微笑着说。 孙麓野一阵骄傲,轻快地说:“是的。” “活动做得真不错,又有副市长,又有记者,多轰动。” “谢谢你夸奖。” “可是我听说活动中有猫腻?”女人说。 孙麓野一阵心慌,“什么猫腻?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一个这么有才气的男子汉,竟然干出这种勾当!”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孙麓野委屈地说不下去。 “你坚持了自己吗?”女人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犹如一朵飘去的花。 孙麓野怔怔地望着女人消失。 一上午的好心情全没了,孙麓野心绪很乱,一会儿想这个女人是谁?一会儿想她怎么会知道有猫腻?一会儿又想她会不会去揭发腾达公司活动作弊的事,脑子里一直冒着“你坚持了自己吗?”这句话。 房展会结束了,“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大出风头,大连的各大新闻媒体都对活动进行了重点报道,有的刊登了副市长和岳子山摆户型的照片,标题是:“副市长和老总玩过家家,共谋市场对接”,有的刊登了对秦夫的采访,有的媒体则称赞腾达集团在房展会上运用新的理念,以无展位夺得展会头筹。清泉花园的名字更是炒得沸沸扬扬,几天的时间就接到大量购房者电话。 《谋之刃》第三章(4) 为此,集团颁发嘉奖令,上面写着,为表彰总经理秦夫和刘诗韵在房展会上的突出贡献各奖励三千元,其他策划部的成员各奖励二百元。另外,为了使“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后期的评选奖励工作做得更好,集团特拨十万元资金用于活动。 看了嘉奖令,刚才还兴奋不已的策划部员工都蔫头耷脑地散去,王立威对汪霞骂了一句:“真恶心,凭什么他俩拿那么多钱,他们有什么贡献?” 送走了几位银行的客人,秦总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点了一个果盘和一壶好茶,坐了下来。刘诗韵看到这个情形,知道秦总有话要说,也只好坐下去。 秦总今天晚上没少喝,连日的好事让他很高兴,先是在房展会上大出风头,集团的嘉奖,岳子山的嘉许,再就是今天银行贷款洽谈的成功。 上面的好事都与面前美丽的女下属有关。 房展会上,秦夫对刘诗韵的印象彻底的改观,以前他对刘诗韵只是一般意义上的任用,或者用他的“棋局”理论,刘诗韵只是一个棋子,一颗赏心悦目的棋子。房展会让秦夫见识到刘诗韵惊人的交际手腕,这正是成就自己大事不可或缺的人才。从那天起,他就决定要把她收归己用,是全“身心”收用。秦夫从岳子山对刘诗韵赞不绝口上看出,岳子山也颇有重用刘诗韵的意思,假如自己不能先收用刘诗韵,那不仅是极大的损失,如果岳子山用刘诗韵来制约自己,将是极大的威胁。 秦夫给刘诗韵斟上茶,这让刘诗韵受宠若惊,秦总绝对是不苟言笑、天威难测的人。刘诗韵对秦夫的感觉很独特,她从内心对这个人有种畏惧感,知道这人翻脸无情、阴毒狠鸷,但同时又佩服他那种令人生畏的男人的力量。 秦夫把玩着茶杯,眼里泛着柔和的光说:“诗韵,最近你的工作十分出色,我希望你今后好好做,担任更重要的职位,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这话让刘诗韵更加受宠若惊了,第一,秦夫从来没有这么亲切地称她为“诗韵”;第二,秦夫从来不会给别人许诺的。所以,这话一出口,刘诗韵顿时看到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台阶。刘诗韵由衷地说:“感谢秦总的器重,诗韵有今天,全拜秦总所赐。” “这是应该的,我秦夫不会亏待给我出力的人。”秦夫笑着说。 秦夫的眼里的光更柔和了,很少笑容的脸显出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刘诗韵从这张脸上读到了一层特别的意思,这个意思让她怦然心动,也有些慌乱。 秦夫问:“你们这些人平时背后是怎么评价我的?” “……,说您有魄力,果断,严肃……”刘诗韵期期艾艾地说。 “哈哈,”秦夫大笑起来说,“不如直说,你们认为我是个暴君,专横霸道吧!” 刘诗韵有些尴尬地跟着笑了。 秦夫笑过问:“诗韵,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话问得很私人,秦夫从来没有问过这类话题。刘诗韵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她想了想,这样说:“我刚开始也觉得您在很多问题上霸道,不讲情理。但在企业时间长了,和您接触的时间长了,我改变了这种想法。我认为您是个很特别的人,不能用好人和坏人这种世俗的标准判断您,只能用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做大事的人这样的标准来判断您,所以……” 刘诗韵顿了一下说:“我只能这样说您,您是个男人,是个做大事的人。” 秦夫又发出了一阵大笑,眼里是热烈的光,他深得于己地说:“诗韵,你是个很优秀的人,特别是在看人看事上。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你让世俗的眼光束缚了自己,你就不会有出息。” 有此默契,俩人的谈话轻松起来。刘诗韵发现秦夫其实是很健谈的人,他对生活和事业有很多让人匪夷所思,但想想又不得不佩服的论断。秦夫给刘诗韵讲了自己的奋斗史,讲自己的成就和自己那个层次的人所有的荣光和享受。这些话让刘诗韵心仪不已,也暗暗自惭形秽。 秦夫对刘诗韵说:“诗韵,你现在的生活处于两极之间。在工作中,你享有公司的条件,风风光光的,但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又是另一种贫寒的状态。所以,要抓住时机,把这种风光排场变成自己的真实生活。以你的能力和素质,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就看你能不能打破世俗的束缚。” 秦夫的话让刘诗韵沉思了半晌。 过了一会儿,秦夫像是不经意地问:“诗韵,有男朋友了吧?” 孙麓野是刘诗韵的男朋友,公司里人尽皆知,秦夫不会不知道。但这一问,却又让刘诗韵不知怎么觉得难以启齿,默默地点点头。 秦夫看出刘诗韵的心理,淡淡地说:“我说一句你别生气,孙麓野有些才气,也有些小聪明,但他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最终不过为人所用。” 刘诗韵想反驳,又觉得自己的理由是那么苍白无力,只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秦夫没有让尴尬持续多久,说:“今天酒喝多了一些,话也多了一些,不过都是真心话,难得和你谈得这么投缘,你看这是什么?” 秦夫像变戏法似的,手里出现了一串项链。 刘诗韵眼睛一亮,好漂亮的项链!细细的水波纹黄金链上发着熠熠的光,在项链中间镶着一颗小小的宝石,湛蓝晶亮。 《谋之刃》第三章(5) 秦夫说:“这是有名的香港周大福珠宝行的项链,这颗钻石是世界最大的钻石生产商戴比尔斯用著名的南非钻石加工的。” 看着价值不菲的项链,刘诗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秦夫站起身来,轻松地说:“来,我替你戴上,看能不能配上你。” 刘诗韵像被催眠一样顺从地站起来,让秦夫牵着手,走向包间洗手间的大镜子前。 秦夫站在刘诗韵身后,轻轻除下她脖子上原来带的玉石项链,轻轻地扔进刘诗韵包里,说:“以后别再带这小孩玩意。” 秦夫用手臂环在刘诗韵的胸前,为她戴项链,他的手臂有意无意地碰触刘诗韵丰满的前胸。接着项链细细的、凉凉的感觉出现在刘诗韵脖子上,还有秦夫手指在脖子上似乎不经意地摩挲。 一种异样的电流传过刘诗韵的全身,她看到镜子里的秦夫正目光热热地注视着她,自己的背部也紧贴在秦夫的胸前。 秦夫对着镜子中的刘诗韵大有深意地说:“这个项链很适合你。看,财富可以让一个人更美丽、更高贵。你这么美丽,这么聪明,千万别辜负了自己。” 刘诗韵看着白皙修长脖子上的项链,确实给自己增添了一份珠光宝气的高贵,自己身上廉价的衣服与这项链在一起,显得那么寒酸不相配。 刘诗韵身体上的香气让秦夫有一种冲动,他的眼神变了,呼吸急促起来。 乖觉的刘诗韵马上察觉到了,她心里发慌,红着脸谢过秦总,慌乱地离开了酒店。 秦夫在后面轻轻地笑了,他相信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会给刘诗韵以极大的震撼。 第7章 坐上出租车,清凉的夜风让刘诗韵平静下来,没想到一贯阴沉秦夫能说这么些私人的话,也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刘诗韵不由自主地摸摸脖颈上的项链,是一种很质感舒服的感觉。想到秦夫给自己戴项链的动作和眼神,她心里慌慌的,也有一种刺激的感觉。 孙麓野策划的这次房展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好处是秦夫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秦夫对自己已经不是对一般下属的态度,而是自己人的态度。深谙做官之道的刘诗韵明白,只有上司把你当作自己人,才有获得实质性升迁的可能。 正如秦夫所想,那条项链给刘诗韵带来极大的震撼。这是权势给她带来的利益,自己在房展会上动了动嘴皮子,就得到这么多回馈,集团嘉奖和这条项链。而孙麓野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才得到二百元的奖金。关键的问题是秦夫认不认你,或者说权势认不认你。 想到孙麓野,刘诗韵心里疼疼的。论聪明和能力,男友都在自己之上,但就是他那桀骜不驯和对权势的无动于衷阻碍了他的发展。刘诗韵明显感觉到秦夫对男友的敌意,不过秦夫说得对,如果男友总是这个样子,他最终只能是为人所用,不会成就大事的。 回到宿舍,刘诗韵觉得身上发粘,就到厕所冲冷水澡。她脱去衣服,赤身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美丽的身体加上漂亮的项链,和简陋的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心里涌起了一阵失落。她把原来的玉石项链也戴上,玉石项链在钻石项链面前,确实像“小孩的玩意”。 这串玉石项链是孙麓野在大学时花四百元钱给她买的。记得俩人到珠宝行逛,自己看好了这串项链,知道孙麓野没有钱,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谁知一个月后孙麓野就把这串项链给她戴上,问他从哪里来的钱,孙麓野说自己给人家干活发了笔小财,其实那是孙麓野吃了一个月的咸菜、馒头,从饭钱中省出来的。 男朋友对自己的爱虽有些笨拙,但是赤诚热烈的,这种爱是刘诗韵在以前男朋友身上见不到的,那绝对是对珍贵易碎物品的呵护。相恋三年多,孙麓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皱过眉头,没有说过一句硬话,只要自己有什么要求,哪怕是一点点暗示,孙麓野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 刘诗韵轻轻叹了口气,美中不足的是孙麓野太穷了,不仅穷而且一点社会背景都没有。工作一年来,刘诗韵天天和那些有权有钱的人打交道,眼界也高了。少女时的纯真爱情,渐渐掺入了冷静的利益算计,也渐渐地感觉到孙麓野境界赶不上自己。对金钱权势的自卑感是在对比中形成的,自己天天和权势金钱对阵,这种失落感越来越重。 这年头光靠聪明是很难发展起来的,守着孙麓野,发展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一方面是孙麓野赤诚的爱,一方面是孙麓野的贫寒,所以刘诗韵又对俩人结婚的事犹豫起来。 看着破旧的房屋,大夏天连个空调都没有。想想自己天天出入的高档场所,刘诗韵心里有一丝厌倦,也觉得委屈,这样寒酸的日子何时是头? 刘诗韵想起秦夫的那句话:“财富可以让一个人更美丽、更高贵。你这么美丽,这么聪明,千万别辜负了自己。” 《谋之刃》第四章(1) “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得到了副市长的关注,这个活动也让市民瞩目,不少市民提出参与的要求,联合做这个活动的报社建议将活动做得时间更长一些、参与面更大一些。腾达公司当然愿意,所以在房展会结束后,这个活动继续开展起来。 这天下班的时候,刘诗韵接到秦夫的电话,让她去常去的大酒店,有应酬。 刘诗韵到了那个包间,却看到包间里只有秦夫一个人,桌上已经点好了菜,都是刘诗韵爱吃的。 自从那个晚上和秦夫有了深层次交往后,他俩的关系随便得多了,秦夫私下还常常和刘诗韵开玩笑。 “今天的客人是哪个单位?”刘诗韵问。 “你猜?”秦夫站起来,让刘诗韵坐下,把门轻轻地锁死。 这个细小的动作让刘诗韵心里发慌,她的心开始异样地跳起来。 刘诗韵已经意识到什么,她胡乱猜了几个单位,秦总都微笑摇头,然后说:“今天我专门请美丽的刘诗韵女士。” 此时的刘诗韵已经平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折来了,露出了一个沉静的笑容说:“秦总如此抬爱,倒让我受宠若惊,以后秦总但有驱使,我当勉力为之。” 刘诗韵沉静的态度,秦夫大为欣赏,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孩子高雅莫测的态度,很有魅力。 秦总给两个人斟满酒,举杯对刘诗韵说:“来,我敬你一杯。” 刘诗韵说:“谢谢,秦总。” 俩人碰了杯,就开始吃菜,一边品评着菜肴。 吃了一会儿,刘诗韵等不到秦总的下文,心中暗暗着急。秦总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请她吃饭,肯定是有话要说。上次秦总说要自己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一定是要提拔自己,想想能提拔自己到什么位置,她突然心跳起来了。自己怎么这么傻?再提升就可能是副总,或者至少是总经理助理! 能登上这一步,自己的人生就会大大改观。不仅能有让人垂涎的年薪,权利带来的各种额外好处,还有各种风光。自己能以这么年轻的年龄,做到大连著名房地产公司的副总,这将是多大的荣耀啊! 接着刘诗韵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要给自己这个位置,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秦夫必须断定自己和他一条心。否则,以秦夫目前在集团地位不稳,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自己,自己上来和他对着干,他就毁了。因此,就差向他表明忠心了。刚才自己泛泛的两句话,自然不能让秦夫信服。如果自己没有了下文,秦夫自然也不会有下文的。 刘诗韵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绝妙的机会,差点让自己的漫不经心给断送了! 但这个态也不好表,很微妙,刘诗韵想了一会儿,端起酒杯对秦夫说:“秦总,我来敬您一杯,自从给您当手下,得到您的诸多关怀,真是无以为报。如果您不嫌弃我,我高攀您为大哥,不知您愿不愿意?” 秦夫没想到刘诗韵能说出这番话,这话乍一听很有些巴结高攀的意思,但细想想却又不能不佩服刘诗韵。因为,自己要的是能够共成败的心腹,刘诗韵跟自己相处时间还短,也没有经过大事的考验,她无论怎么说,都有卖嘴皮的嫌疑,只有这样实在的话,才能够表明她的心迹。而且这样说,刘诗韵是冒着风险的,自己什么许诺也没给她,一旦自己拒绝,刘诗韵在自己面前就混不下去了。由此可见,刘诗韵对自己的态度和在大事面前的决断力。 有此想法,那阴沉的眼就温柔了许多,秦夫轻轻地拉住刘诗韵的手说:“诗韵,我在商海里打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优秀,这么知心的人,我愿意做你的大哥,但愿你是真心的。” 说完,秦夫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刘诗韵。 刘诗韵迎着秦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大哥,您放心,以后,小妹跟定您了。” 两个杯子碰在了一起,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红酒下了肚,秦夫异常开心。说实在的,他现在特别需要刘诗韵。自己势单力薄,公司的其他几个副总都是原来集团任命的,对自己首鼠两端,现在有了岳子山赏识的刘诗韵做支撑,自己的实力登时大增。 刘诗韵给两个人又倒上酒,秦夫说:“既然我有了你这个小妹,做大哥的就不能不为你的前程打算,目前咱们公司缺一名主管办理前期开发手续的副总,我准备和岳子山说说,让你来做。” 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刘诗韵眼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她又端起酒杯说:“大恩不言谢,小妹的未来全靠大哥了。” 既成了兄妹,两人的话题就自然得多了。两人边吃边聊,秦夫问了刘诗韵家庭情况,刘诗韵问:“嫂子是做什么的?” 秦夫一脸落寞地说:“那是父母做主的婚姻,没什么好谈的。” 秦夫像是很随意地把手放在刘诗韵手上,说:“真羡慕你们,有那么多选择余地。” 心里那种慌慌的感觉又回来了,刘诗韵口不择言地问:“那你就没有寻找自己中意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哪有劝人离异的?另外,好像自己在引诱人家。 果然,秦夫看她的眼神热烈起来,吓得刘诗韵赶紧低下了头。 俩人坐得本来就不远,秦夫又往刘诗韵身边靠了靠,手搭在刘诗韵的肩上。 《谋之刃》第四章(2) 刘诗韵的心剧烈地跳起来。总想回避的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了!这一刻实际是个选择,是选择孙麓野还是选择秦夫,或者是选择和孙麓野过贫穷无望的生活,还是和秦夫过风光排场的日子。 秦夫看见刘诗韵惊慌和羞红的俏脸,心中大乐,知道刘诗韵的内心在挣扎,这种诱人妻女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刺激。尽管刘诗韵表白了自己的心迹,但还得要她的身子,如果她不将自己的身子交出来,那就还不能相信她。 秦夫把自己的半杯残酒递到刘诗韵唇前,默默地等着…… 刘诗韵的脸更红了,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过了一会儿,刘诗韵慢慢地将杯中酒喝干,眼神迷离。[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秦夫轻轻把刘诗韵拉起来,说:“诗韵,我爱你……” 刘诗韵依然低着头,呼吸急促,秦夫隐隐听到她的心在怦怦地跳。 秦夫的嘴唇开始寻求刘诗韵的唇,刘诗韵惊慌地躲避着,躲避了几次,还是让秦夫给逮着了,当碰到秦夫的唇时,刘诗韵轻轻地“啊”了一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第8章 俩人吻在了一起…… 一个长吻,让刘诗韵又恐惧又刺激。 秦夫对刘诗韵说:“诗韵,我们到房间休息一下。” 刘诗韵什么也没说,跟在秦夫后面上电梯,她的腿发软。 一进了那个事先订好的房间,秦夫就开始疯狂亲吻刘诗韵,刘诗韵惊慌地躲避着,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躲避的能力,开始回应起秦夫的热烈。 刘诗韵的衣服被扔在了地毯上,刘诗韵粉脸通红全身雪白地站在秦夫面前。看到刘诗韵那青春美妙的胴体,秦夫的情欲被大大地激发起来,他把刘诗韵抱上床,一边说着爱语,一边施展开成熟男人的技巧,不一会儿就让刘诗韵呻吟连连。 在秦夫强有力的攻击下,刘诗韵的理智早已飞到天外,她像飘荡在情欲大海的一叶小舟,被大海的浪潮托起抛下,身体里发出了快乐和惊恐的尖叫,渐渐地意志模糊了。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痉挛,这个痉挛像漩涡一圈一圈将自己卷了进去。她不由自主地抱紧秦夫,在漩涡即将灭顶的时候,她在内心深处无力地喊了一声:麓野…… …… 终于,长长的激情结束了,秦夫吻了刘诗韵一下,沉沉地睡去。 刘诗韵并没有觉得疲惫,她还处于兴奋中。望着秦夫阴沉但并不丑陋的脸,回味着刚才的激情,吃惊地发现这个男人竟能在自己的身体里挑起这么令人战栗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身体隐藏着这种反应,她的脸红了,忍不住笑了。 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是和孙麓野在一起从来没有的。 想到孙麓野,她的心顿时凉了,羞愧慢慢爬上了心头,自己背叛了他! 背叛,虽然给她带来了一份刺激,虽然在秦夫送她项链时,潜意识里埋下了这颗种子,但还是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愧疚。 虽然现在离婚像脱鞋一样简单,但自己和孙麓野的爱情毕竟是一份长达三年的纯情之爱,毕竟是一份不同于一般人的、刨心豁胆之爱! 泪水流了下来,是自己亲手毁灭了这份爱,不知道孙麓野如何承受这打击。 舍弃了孙麓野,自己今生不会再获得如此赤诚的爱。 但,那毕竟是一份天真的、穷兮兮、不实在的爱,就像秦夫所说的是“小孩子的玩意”…… 一觉醒来,看到刘诗韵赤裸着身子在那里冥想,脸上还挂着泪珠。秦夫抱住了她,温存地问:“怎么了?” 刘诗韵的眼泪又下来,说:“我对不起孙麓野……” 秦夫不屑地说:“忘掉那小子吧,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他也不会有你想要的。” 刘诗韵嘤嘤地哭起来。 秦夫捧起刘诗韵的脸,凝视着她说:“诗韵,你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不应该和他在一起,耽误了自己。你应该放宽眼界,寻找新的境界,当你达到那个境界,你会觉得今天的选择是多么聪明。” 秦夫接着说:“诗韵,我爱你,我们一起做大事,共享人生的富贵,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归宿的。” 尽管是泪水涟涟,刘诗韵还是很留意地问:“你现在有家有室的,我还能指望什么归宿?” 秦夫亲了刘诗韵脸颊一下说:“我那个家庭早已经死去了,等咱们创办了自己的企业,我们就结婚,咱俩一起发展事业!” 看着刘诗韵不解的样子,秦夫就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刘诗韵,他要借腾达公司的实力开拓自己的事业。 秦夫的话,让刘诗韵的心思活泛了。 过了半晌,刘诗韵说:“以后怎么办?我已经答应和孙麓野结婚了,明天怎么面对他?” 秦夫想了想说:“我手里有几套别墅,是咱们公司以前没卖出去的,过些日子你就悄悄地搬进去住,以后我想办法把那套别墅落在你的名下,就算我送给你的。至于孙麓野嘛,我想个办法开了他就是了。” 想到自己立时要有一套别墅了,刘诗韵心中兴奋,对孙麓野也看得淡了一些,但她还是说:“开除孙麓野不好,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是个倔脾气,闹不好弄得满城风雨,对我们不利。不如这样,你不是说要提我为副总嘛,策划部长的职务就让他来做,他这方面的能力还行。过段时间,我找他谈,跟他摊牌,他以策划部长的身份离开腾达公司,以后找工作也容易,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 《谋之刃》第四章(3) 秦夫醋意地说:“看来那傻小子在你心中分量还挺重的。” 刘诗韵幽幽地说:“毕竟我们做了三年的朋友,他对我像宠天仙一样,我要是那么绝情,你也会看不起我的。” 秦夫想想也对,说:“行,就按你说得办,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和那小子来往。” 刘诗韵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实在很难,都在一个单位工作,成天见面。我真想离开大连一段时间,冷冷他对我的感情,也好处理这件事。” 秦夫思衬片刻说:“这也好办,本来就想领你出去玩玩,等我办妥你任职的事,咱俩就出去,权当我们蜜月旅行。” 千难万难的事,到秦夫手里就不难,刘诗韵柔情地对秦夫说:“你对我真好。” 刘诗韵伏在秦夫的怀中,俩人又沉浸在激情中。 《谋之刃》第五章(1) 秦夫把孙麓野召到办公室,说了对他的任命。孙麓野礼貌地向秦总表示了感谢,接着就提出耿耿于怀的事:用集团拨的钱买奖品,把自己单位参加“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的职工换成真正的市民。 孙麓野认真的样子,秦夫心里好笑,女友都没了,下步就要滚蛋,还有这个闲心!秦夫起了一个心思,很大度地同意了,让孙麓野办理这件事。 这一天孙麓野忙到下班,他拨通了刘诗韵的手机,想晚上和她聚聚。刘诗韵是两天前任命公司副总的,一直想给她庆祝,她却总是有应酬。这些天老是见不到刘诗韵,怪想的。 手机响了很长时间,刘诗韵终于接听了,带着不自然的音调,告诉他今晚自己还有应酬,还说明天要和秦总、工程部的吴总工程师去苏州考察项目。 孙麓野大失所望,只好回去了。 看看时间还早,回去,同屋的那对小情侣亲亲热热的,让自己老是想刘诗韵,孙麓野就在一个小饭店里随便对付了一口饭,然后去网吧消磨时间。 好长时间没有上网了,他用麓野闲鹤网名登陆,想和网上的朋友闲聊。 真扫兴,搜索了一圈,一个朋友也没有,就想关掉qq,去浏览网页。 这时qq响了,有人想加入。看对方的资料是个女的,就想拒绝,他一般不和女孩子聊天。对话框中显示出一行字:不要拒绝我,你是个心灵迷惘者。 孙麓野挺纳闷,敲进去一行字:你怎么知道? 马上,对话框里又出现一行字:直觉。 孙麓野:为什么? 对方:你还没让我加入。 孙麓野:加入可以,网恋免谈。 对方:我比你大九岁,不会和你恋的︰) 孙麓野将对方加入自己的好友名单,仔细看看对方网名是:碧湖冷月。倒是个挺雅致的名字,再看年龄果然三十五岁。 孙麓野打出一行字,回车键一敲,屏幕立刻显示出:三十五岁的人还有闲情逸致聊天? 碧湖冷月微一踌躇:三十五岁大吗? 孙麓野:不大,但我看来很遥远。 碧湖冷月:记住你今天的话,到三十五岁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如此荒谬。 孙麓野: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心灵迷惘者。 碧湖冷月:上网聊天一般有两类人,一种是寻求异性刺激,想网恋的人;一种是心灵孤迷惘找不认识的人述说的人。你看见我的信息却不马上让我加入,我判断你是后者。 孙麓野:你说我心灵迷惘,指的是什么? 碧湖冷月:你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却只是一个收入微薄的职员,在单位无足轻重。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你有很多梦想,也有雄心壮志,却不知道怎么实现。在人海茫茫的大都市,你犹如一叶小舟,不知驶向何方,也无法驶出更远,因为你的船太小,桨太细,力气太小。你只能够维持生存,发展对你来说很遥远。你不甘心沉沦,又不知道如何扬帆远行。难道你不迷惘吗? 孙麓野愣了半天,这些确实是自己苦恼的问题,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话框又出现了一行字:另外,你有自己的信念和价值观,但在现实生活中,你发现坚持这些信念和价值观会到处碰壁。那些你鄙夷的东西,比如虚伪、逢迎、忘恩负义却大行其道。你不知道是应该坚持自己原来的信念,还是随波逐流。你不迷惘吗? 孙麓野还是没有回话,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次活动的成果不是落在刘诗韵身上,而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身上,自己还能这样平静吗? 碧湖冷月:我说得对吗? 孙麓野:对,完全正确,你怎么知道的? 碧湖冷月:如果你很得意,不会这个时间闲着无聊来上网。 孙麓野:说得一点不错,但我该怎么办? 碧湖冷月:我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但我不能给你一个笼统的答案,否则你会说我在给你玩格言。每个人的个性不同,环境不同,所遇的问题不同,难有一个标准答案。另外,我也不是想做你的教师,只是想随便聊聊。 碧湖冷月:你可以把情况介绍一下,也许我能帮你。 孙麓野有一种想和这个陌生人述说苦恼的欲望,就把自己和女友的情况以及这次活动的遭遇用简单地向碧湖冷月叙述了一遍。 那边沉吟了一会儿,对话框开始出现文字。 碧湖冷月:看了你的文字,知道你是个很有才气,很有责任心的人,你的女朋友和你在一起应该是很幸福的。但我觉得你要牺牲自己帮助女朋友来发展,是不对的。 第9章 孙麓野:为什么? 碧湖冷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能除了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其他关系都是对等,或者是一种交换关系。这个你认为对吗? 孙麓野:你这么说,我觉得有些冷酷。 碧湖冷月:可能你认为我说得赤裸裸,但事实就是如此。比如好朋友,你成天向他表示友谊,却得不到他的回应,你认为能长久吗? 孙麓野:恐怕不能。 碧湖冷月:过去说,朋友地位一变,互相就疏远了,大家总认为是地位高的嫌弃地位低的,仔细想想变脸的恐怕多为地位低的。 孙麓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为什么? 《谋之刃》第五章(2) 碧湖冷月:因为地位低的朋友再拿不出相当的东西和地位高的朋友进行交换,就自惭形秽不再愿意与地位高的朋友交往了。 孙麓野:那么夫妻呢?难道爱情也是一种交换? 碧湖冷月:是的,这样说可能残酷一些,但静心来品,你就会发现这一点。你对对方好,是因为你要换取对方的感情、性、忠诚,或是物质等等。 孙麓野:不同意,我对女友的爱是无私的,只要她好,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碧湖冷月:包括她离开你,另寻新欢? 这当然不行,孙麓野:你说的我有些明白了。 碧湖冷月:夫妻关系贵在平等,平等就是双方都能够拿出对方需要的东西来交换,交换不来就会出现危机。这就是古人说的,门当户对。 碧湖冷月:你说你策划了一个活动,帮了你女友一个大忙,而且还把整个功劳都落在她身上? 孙麓野:是的。 碧湖冷月:那我猜一下,女友一定好好地报答了你? 孙麓野想起刘诗韵是那天晚上表示要和自己结婚的。 孙麓野:你猜得很准。 碧湖冷月:不是猜。你的行为已经在她心里引起了不平衡,她用这种方式报答你,表面上是对你好,其实内心深处,或者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寻找一种平衡。 孙麓野身上有些冷意。 碧湖冷月:再说你,你说愿意牺牲几年时间帮助女友发展? 孙麓野:是的。 碧湖冷月:既然是愿意,为什么要说成牺牲? 孙麓野不知如何回答。 碧湖冷月:这说明你勉为其难。真心地问问自己,是不是? 孙麓野想了一会儿:是的。 碧湖冷月:在你帮她的过程中,她是欠你的。欠债的日子好过吗? 孙麓野发现碧湖冷月善于运用问句,引导自己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下走。 孙麓野:不好过。 碧湖冷月:欠钱好还,欠感情的债难还。过了这几年你自己去发展,一旦不如意,她可能就会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你,这种滋味可就不妙了。 孙麓野:这话讲得透彻,我应该怎么办? 碧湖冷月:我觉得作为权宜之计,你现在这样帮她可以。你权衡一下,这样帮她能够使你和她共同发展起来,或者你认为只要她发展起来,你就可以在她的羽翼之下很愉快地生活,否则,你不能长时间地以牺牲自己的前途为代价来帮助她发展。 孙麓野:那她怎么办? 碧湖冷月:我认为如果半年以后,她仍然不能离开你走自己发展的道路,那她就不会有什么发展,或者说你帮她也没有什么价值。 孙麓野:为什么? 碧湖冷月:一个做事业的人,如果把自己的事业建立在某一个特定的人身上,那这个事业就不是她的,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事业领导者。 一席话让孙麓野心里透亮。从内心讲,他早厌烦了腾达公司,只是为了帮助刘诗韵才耗到今天。 孙麓野:谢谢你,你说得真好,我决定按你说的去做。 过了一会儿,对话框中出现了一行字。 碧湖冷月:你的女友呢? 孙麓野心里叹口气:她有应酬。 碧湖冷月:她漂亮吗? 孙麓野:很漂亮。 碧湖冷月:好好珍惜吧,漂亮女人容易受伤害,也容易伤害别人。 孙麓野:这么说,你也是个漂亮女人? 碧湖冷月有些迟疑:谈不上漂亮,岁数大了,青春不再。 孙麓野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和这个比自己大的女人交朋友,常常听听她那睿智的语言。 孙麓野:大姐,请允许我用这样的称呼,今天的谈话我觉得非常投缘。实在讲,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有很多困惑无法自己解决,而你却能洞悉这些。我希望能和你交个长久的朋友,经常说说心里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把话送过来。 碧湖冷月:我知道这种感觉,有些话是和自己的爱人或者最亲密的朋友都无法说的,这些话反而向漠不相识的人说了更好,更无害。我们之间可以成为长久的朋友,你可以称我大姐,我也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向你述说。但条件是,我们在今后的交往中,互相不打听对方的地址和姓名,这样我们就不会伤害到对方。好吗? 孙麓野:很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孙麓野想到女友明天要出差,和碧湖冷月道别,就下网了。 孙麓野精心给女友挑了一大包好吃的,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孙麓野在公司门前等着刘诗韵。一会儿,一辆轿车停在公司门前,车上下来的是秦夫和刘诗韵。孙麓野挺纳闷的,怎么一大早他们两人就在一起? 来不及细想,孙麓野匆匆迎上去。 看见孙麓野,刘诗韵出现了惊慌的神色,脸顿时红了。 孙麓野把那包好吃的递给刘诗韵说:“诗韵,这是路上吃的,苏州那里天气热,你要注意身体。” 刘诗韵的脸更红了,她默默地点点头,迟疑地接过包。 孙麓野真想把女友拥在怀里亲亲,但看到旁边秦夫那张阴沉的脸,还是忍住了。 孙麓野从兜里拿出两千元,这是他两个月的工资,塞给刘诗韵,说:“这点钱拿着,别亏着自己,喜欢吃什么就买,有漂亮衣服就买,但千万别给我买东西。” 《谋之刃》第五章(3) 知道这是孙麓野从微薄工资中省吃俭用积攒的钱,刘诗韵惊慌地推脱,死活不要。孙麓野把钱塞入刘诗韵的包中说:“你看你,还客气起来,倒像个外人。” 孙麓野轻轻握着刘诗韵的手,刘诗韵不得不望着孙麓野流露火热爱意的眼睛,孙麓野说:“诗韵,路上要小心,到苏州就给我打电话,经常给我打电话,我想你……” 刘诗韵尴尬万分,不知说什么是好…… 秦夫走过来,对刘诗韵说:“该走了,到点了。” 这两周的时间,孙麓野是在对刘诗韵极度思念中度过的。他每天都给刘诗韵打电话,刘诗韵却经常关机,好容易接通了,刚说了几句话就说有事把手机挂死了。孙麓野自尊心极强,他不愿意给刘诗韵添麻烦,强忍着自己的感情,到后来竟有点失魂落魄。 朋友给孙麓野联系了一个私活,为一家广告公司撰写广告文案,工作量很大,报酬却很可怜。孙麓野顾不得挑拣,每天晚上都在灯下呕心沥血到深夜,他要赶紧赚钱。 要让女友幸福,必须有钱。 好容易把刘诗韵盼回来了。 孙麓野几乎是冲进了刘诗韵的办公室。见不到刘诗韵,听不到刘诗韵的声音,他觉得对刘诗韵的思念像小虫子把自己的心肝都吃光了。有时在那里坐着,一个小小因素,一支刘诗韵用过的笔,一种与她体香类似的香气,都会使思念的浪潮呼啸而至,让他备受煎熬。 刘诗韵正和秦总商议着什么,她穿着一身紧身浅橙色的裙装,非常高档雅致,显然是从苏州买的。看见闯进来的孙麓野那憔悴不堪的样子,惊慌起来。 秦总皱皱眉头说:“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有什么事?” 孙麓野没理会秦夫,望着朝思暮想的刘诗韵,只说出一句:“诗韵,你好吗?” 刘诗韵看了秦总一眼,秦夫阴沉的眼睛也在看她,刘诗韵尽量保持平静,说:“麓野,我正和秦总谈事,下午下班再给你挂电话。” 孙麓野心里乱得很,不知说什么好,又没有留下的理由,恍惚地走了出去。 看着孙麓野的背影,刘诗韵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没法面对他的眼睛。” 秦夫也看出孙麓野火一样的爱情,他阴阴地说:“我打发他明天去成都,让他在那里多住段时间,等他回来,你就和他摊牌,让他走!” 看到秦夫醋意大起,刘诗韵只好点点头,每次面对孙麓野都是一次灾难,自己也承受不起这种折磨。她甚至想到如果孙麓野不是对自己这么好,也许自己心里能好受一些。 秦夫想起一件事,说:“户型征集活动也快发奖了,这次让孙麓野去成都,在走之前让他把购买奖品的事宜都交给你。” “交给我干吗?我不管营销了,不合适。”刘诗韵说。 秦夫笑了:“这里有笔小钱,咱们挣挣。” 看刘诗韵不解的样子,他接着说:“集团嘉奖时给了十万元活动钱,你和我定好的关系单位联系,把十万元支票给他们,让他们开回十万元的收据。这十万元中用五万元买奖品,剩下五万元就是咱俩的。另外,那五万元买奖品的钱你和他们讲讲价,看能得多少回扣,一部分给会计,另一部分是你的零花钱。” 转手之间就赚了五万元,还说是小钱!刘诗韵第一次体验到有权赚钱的神速和爽快,孙麓野上次打电话,说他挑灯苦干一个星期,每天都是深夜一两点钟才睡,挣了六百元。还喜不自胜地说,要这么干下去,干两年就差不多可以有买小户型房子的首付了。 刘诗韵问:“我听孙麓野说,你已经同意将咱们公司的员工撤下来,换上真正的市民,这五万元够奖品的钱吗?” 秦夫冷冷地笑了:“骗那傻小子玩,他还真信了。 第10章 我还能让他说了算?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让我们自己员工上,不过要有少量的市民点缀,对外遮遮大家的眼目。” 刘诗韵担心地问:“这好吗?一旦事情露出去,就糟了。” 秦夫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定发奖名单、买奖品、发奖品全在我们掌控之中,谁能知道?再说谁来管这个闲事?不过,可以这样,今天下午让我的那个关系单位把收据先开好送给你,你对孙麓野说替他完成工作,让他在收据和手续上先签上字,等他走了,再办。” 刘诗韵迟疑了,秦夫居心不良。 秦夫不高兴地说:“你犹豫什么?害怕我害了他?我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预防措施。孙麓野一回来就要走人,假如以后出了事,我们就推到他身上,别人上哪去找孙麓野?” 回到办公室,孙麓野的情绪仍没有平复,坐在坐位上一言不发。 “小灵通”陈雅君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进来,这个女孩消息灵通,无所不知。她径直走到孙麓野面前,从背后拿出个花花绿绿的无锡特产——惠山泥娃娃,笑嘻嘻地问孙麓野:“见到刘总了吗?她给你捎什么好东西了,给我看看?” 孙麓野没理她。 陈雅君接着说:“这是无锡特产——惠山泥娃娃,是吴总工程师送给我的。吴工说他们三人到苏州第二天就被单独派往无锡,一直到回来,在苏州的时间太短,否则还能有更多的好东西给我。” 孙麓野心里正乱,没心思理这个饶舌的小丫头,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谋之刃》第五章(4) 陈雅君讨了个没趣,撇撇小嘴走了。 下午,秦夫把孙麓野找去,告诉他公司准备在成都开辟房地产市场,要他明天就飞往成都,在那里做房地产市场调查,时间是一个月。走的这段时间,营销策划部暂由刘诗韵代管,并让孙麓野把工作交代给刘诗韵。 孙麓野满心不乐意,但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了。 出了秦夫的办公室,孙麓野拿了相关的资料,匆匆赶到刘诗韵的办公室。时间太短了,只有下午和晚上有时间见自己心爱的人了,这一离别又是一个月! 刘诗韵办公室的门开了,孙麓野又忘了敲门。 看着清瘦、憔悴的孙麓野,刘诗韵知道他受了多少煎熬,本来想通过出差和不接电话冷冷孙麓野对自己的热情,没想到把他折磨成这个样。负疚的感觉涌上来,痴情的男友是不会因为这点事淡了对自己的感情,反而会更加炽热。 孙麓野痴痴迷迷地走向刘诗韵,看着心上人娟秀的脸庞,闻着她那沁人的体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说了一声想死我了,就把刘诗韵拥在怀里,贪婪地亲吻起来。 刘诗韵连忙躲避,想起秦夫不让和孙麓野来往的要求,想推开他。 想想自己已经背叛了他,这个傻家伙还被蒙在鼓里,还在挑灯夜战来实现娶自己的美梦;想想这个苦恋自己三年,对自己视若天仙的男友,这可能是自己给他最后的温柔;想想这个把自己看做生命惟一的男人,将要受到的沉重打击。刘诗韵的心颤抖了,愧疚、怜悯还有残留的爱意交织在一起,让她对孙麓野反应热烈起来。她热情回吻着孙麓野,抓着孙麓野的手伸进衣服里,让他抚摸自己的身体,她的另一只手也不断抚摸着孙麓野结实的身体,不一会儿,刘诗韵的娇吟和孙麓野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长长的亲吻和爱抚终于结束了,孙麓野饥渴的爱欲似乎得到了一点平复。刘诗韵热烈的回应,不仅让他生理上好受一些,心理上也有了满足——女友也是渴望自己的。 孙麓野不好意思地说:“真解馋,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秀色可餐了。” 刘诗韵脸上还带着娇红,眼色迷蒙地抚摸了一下孙麓野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整整衣服和头发,回到自己的坐位。 孙麓野坐在她面前无限爱意地说:“诗韵,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才知道自己爱你多深,每天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的魂都丢了。” 刘诗韵无言以对。 孙麓野接着说:“你白天忙,晚上有应酬,在睡觉前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哪怕是半夜也好。” 刘诗韵脸红了,那个时候正和秦夫巫山云雨呢,刘诗韵含糊地说:“那些天太累了,住的地方信号不好,所以通话困难。” 其实,孙麓野仔细辩一辩刘诗韵的话,就知道是假话。但让爱蒙蔽了一切的孙麓野是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刘诗韵不愿再说这些话题,怕露馅,也经不住愧疚的撕咬,说:“麓野,秦总跟我说,要派你去成都?” 孙麓野顿时愁眉苦脸,说:“诗韵,真对不住你,你才回来,我就得走,一点陪你的时间也没有。” 刘诗韵故作平静地说:“麓野,别这样儿女情长,把事业做好,什么都有了。” 孙麓野觉得这句话有些矫情,有些官腔,说:“我就是舍不得你,这半个月差点让我丢了魂,再有一个月见不到你,还不得让我疯了?” 当爱已经不被接受的时候,情话就成了饶舌。听孙麓野的情话,刘诗韵觉得是折磨,也产生了一丝厌烦。她淡淡说了句:“我会常给你打电话的。”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孙麓野说:“这是你给我的两千元,还有上次嘉奖本来想给你买衣服的钱,你拿着,到成都用。” 孙麓野连忙说:“你看你,说不让你亏着自己,你还是把这些钱省下来。”他想了想说:“这样,我去成都也不用这些钱,这钱你收着,等我们结婚时候用。”孙麓野又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沓钱,递给刘诗韵说:“这是我两个星期晚上给人家干活挣的,一共是一千二百元钱,你都收着,等钱攒得差不多够买房子首付了,咱俩就登记结婚。” “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吧!”这句话不知怎么跑到刘诗韵头脑中,这句话本来是策划部李欣背后骂秦夫的,后来成了刘诗韵和孙麓野之间调笑的口头禅。想这句话的时候刘诗韵是悲哀的感觉,这个可怜的孙麓野还像个孩子似的,在做娶自己的春秋大梦! 孙麓野一脸憧憬,让刘诗韵没有勇气拒绝,心想反正最终也要分手,分手时一并还给他,就收下了。 接着两个人就做了简单的工作交接,因为是女朋友办理活动的下一步事宜,孙麓野连看都不看就在各种收据单上和手续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都办完了,孙麓野还是恋恋地不想走,他说:“别看咱们在一个单位,可见你一面这么困难,诗韵,今天晚上还有应酬吗?” “现在还不好说。”刘诗韵躲避着孙麓野的视线。 “那这样,晚上我等你电话,有应酬你能推就推,想想一个月不见面,太恐怖了。” “好的。”刘诗韵站起身来。 这一下孙麓野必须告辞了,他吻了刘诗韵的额头,还想吻她的唇,让刘诗韵轻轻地推开了,孙麓野只好怏怏地朝外面走去。 《谋之刃》第五章(5) 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刘诗韵喊了一声:“麓野!” 孙麓野转过身子,只见刘诗韵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闪着泪光,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一句:“出去别亏着自己,你要保重……” 晚上,刘诗韵来电话了,告诉孙麓野自己还有应酬,满心期待的孙麓野一下子蔫了,只好利用晚上时间准备行程。 第二天,孙麓野到公司的时候,刘诗韵还没有到,他到财务办完各项手续,刘诗韵还没来。时间已经到了,只好打车到机场,在路上给刘诗韵挂手机,刘诗韵的手机还是关机。 孙麓野不断向候机厅大门张望,幻想刘诗韵能够出现给他送行,直到登机,竟没能见到刘诗韵一面。 《谋之刃》第六章(1) 到了成都,刘诗韵的不接电话,又让孙麓野掉进了思念的苦海里。 孙麓野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第三个星期的时候,孙麓野的工作已经完成,他实在受不了思念的痛苦,就给秦夫打电话要求返回大连。秦夫要孙麓野把调查报告先传回来再做定夺,并警告他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公司是要处分的。 回不去,又和刘诗韵联系不上,孙麓野的心被掏空了,他只好在电话里向秦夫询问刘诗韵的情况。秦夫冷傲地说,刘诗韵很好,很忙。孙麓野听出了秦夫话语中的不屑,但他还是低声下气地请秦夫转告刘诗韵,有空给他挂个电话。秦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就挂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孙麓野郁闷难当,决定出去散散心。 尽管已经是晚上了,成都大街还是炎热逼人,孙麓野这个海边长大的人实在受不了。他钻进一家有空调的小饭店里,要了一碗担担面,一碟小菜,一瓶冰镇啤酒,吃起来。今天的晚饭花了八元钱,是高消费了。平时为了省钱,他总是买些方便面在宾馆里吃,公司出差是有补助的,他决定把补助省下来。 吃完饭,孙麓野走上街头,看到路边上一家家网吧,突然想起了碧湖冷月,自己这么寂寞苦闷,如果能遇到她和她聊聊也好,于是走进了一家网吧。 碧湖冷月果然在网上,他看见那个小图标,心里油然升起亲切感。 孙麓野:嗨,你好,我是麓野闲鹤。 碧湖冷月:嗨,你好,好久没上网了,我以为你忘了大姐了。 孙麓野:哪能,这一段时间挺忙的,没有时间上网,你还好吧? 碧湖冷月:还好,你呢?上次你说要和女友结婚,结了吗? 孙麓野:没有。 碧湖冷月:为什么? 孙麓野:我太穷了,怕女友受委屈,我想多赚些钱,再办婚礼。 碧湖冷月:一个痴情负责的人。 碧湖冷月:这个时候上网,一定是女友又有应酬了? 第11章 你要多陪陪女友。 孙麓野看了这行字,哭的心都有了,他怔怔地想起这段折磨人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一行字。 碧湖冷月:怎么了? 孙麓野苦闷难耐,就把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敲了进去。 过了好一阵,那边才把话送过来。 碧湖冷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孙麓野:我百思不得其解。 碧湖冷月:你的女朋友被提升副总后马上就和姓秦的总经理出差两周,还有别人和他们一起去吗? 孙麓野:有的,是我们公司的总工程师。 碧湖冷月:他们三个人始终在一起? 孙麓野刚想回答“是的”,一下子想起“小灵通”吴雅君的话,当时他心乱,一点没在意。 孙麓野:那个总工程师到苏州第二天就被派往无锡,一直到回来。 碧湖冷月:那么,这两周是那个秦总和你女朋友单独在苏州? 孙麓野的心怦怦地跳起来,生出不祥的念头,他马上把这个念头杀死了,女友那么爱自己,不可能! 碧湖冷月:你这次在外地出差,工作量大吗?有必要一定去外地吗? 孙麓野:不大,三周就干完了,但秦总不让我回去,另外,确实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公司在本地的项目尚且资金不足,哪有实力到外地开发? 碧湖冷月:我描述一下你女朋友的性格,你看对不对?聪明,漂亮,善解人意,善于交际,比较世故。 孙麓野:猜得很准。 那边似乎没有看见这句话,长久地沉默了。 孙麓野望着对话栏中刚才的对话,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对话框中出现了文字。 碧湖冷月:你的问题难倒了我,我没有见过你和你的女朋友,贸然乱讲对你们都是不负责的,但我若不讲可能对你伤害更大。所以我要求,在我讲了以后,你一定要保持镇静,要照我的办法去做。你能做到吗? 孙麓野看到这些字,心里又怦怦地跳起来,艰难地把“能做到”三个字敲了出去。 碧湖冷月还是犹豫,过了一会儿才把字送过来。 碧湖冷月:我有个直觉,你的女友对你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这件事八成和那个秦总有关。 孙麓野还没有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敲进了一行字。 孙麓野:这不可能,她是那样爱我,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心了。 碧湖冷月:那怎么解释她对你的冷淡? 孙麓野不愿意相信:她只是太忙了。 碧湖冷月:再忙也可以打个电话,平静地想想吧,她一直在回避你,而那个姓秦的也是一直帮助她来回避你。你想想,这趟成都之行既然没有必要,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让你在这里耗着? 孙麓野终于艰难地说:你说对了,我该怎么办? 碧湖冷月:难的是不知你的女友为什么要这样。我想,你不能在成都傻等,你要回去,去见女友,把事情讲清,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孙麓野:你是说我马上回去? 碧湖冷月:对,但别告诉秦总和你的女友,否则他们又会想出办法来回避你。回去直接见你的女朋友。 《谋之刃》第六章(2) 孙麓野想如果这样做的话,秦总就会开除自己,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孙麓野:好,我乘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晚上到家。 碧湖冷月:等等,我还有话。 碧湖冷月:弟弟,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尽管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我知道你是个负责、痴情的人。正因为这样,我特别担心你在女友这件事上受伤害。我要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想开。你要常跟我联系。 陌生的女人如此关切,孙麓野颤抖着把“我答应你”几个字送出去。 第二天上午,孙麓野刚买好机票,手机就响了,他拿出一看,是刘诗韵的号码,孙麓野欣喜若狂地接听。 是刘诗韵惊慌的声音:“麓野,是你吗?” “是的,发生了什么事?”孙麓野慌了。 “我出事了,你马上回来。”刘诗韵喘过一口气说。 “什么事?现在告诉我。”孙麓野问。 “电话里不好说,见面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刘诗韵焦急地问。 “我已经买了晚上的机票,八点多到大连。”孙麓野说。 “那好,你下飞机直接到富丽华酒店,我在那里等着你。”刘诗韵说。 “好,你别害怕,所有的事都有我。”孙麓野说。 孙麓野先是慌了一阵,心里又舒坦起来。女友没有变心,只是出事了,如此,再大的事也不是事!他又想碧湖冷月真是杞人忧天,乱猜女友变心,自己也跟着瞎想,这是对女友的亵渎,不可原谅。 孙麓野下了飞机后心急火燎地打车直奔富丽华大酒店。刘诗韵已经在门口等着,看着刘诗韵粉黛不施,憔悴惊慌的样子,孙麓野的心揪起来,一把握住刘诗韵的手说:“诗韵,怎么了?快告诉我。” 刘诗韵拉他说:“到里面说。” 刘诗韵领着孙麓野进了一个包间,俩人坐下,刘诗韵哭丧着脸说:“麓野,我闯祸了,有关部门正在查我。” 孙麓野吓了一跳,刘诗韵肯定是犯法了,他慌忙问:“你做了什么,要查你?” 刘诗韵惶惶不安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孙麓野走了以后,刘诗韵就开始处理“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颁奖工作。通过报纸公布获奖名单、奖品和领奖方式,她是按照秦夫的办法做的。事情做得十分隐秘,但不知怎么搞的,过了一周,大连市的一家报纸赫然登出“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颁奖有鬼!”的文章,对活动提出了质疑,说活动欺骗公众,还指名道姓地说出哪些获奖者是腾达公司的员工。“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曾受到市政府领导肯定,又在市民中大有影响,此举一出,全市哗然。市政府领导震怒,指示有关部门要追查到底。这几天,有关部门开始对活动进行全面清查,眼看刘诗韵贪污五万元的事情就要露馅了。 刘诗韵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地说:“麓野,我怕……,一旦查出,我就得坐牢,即使不坐牢,我的名声也都毁了,我以后还怎么活呀……” 孙麓野听得脑袋都快裂了,他压根没有想到刘诗韵能干出这样的事,其他的事都可以帮助她解决,这犯法的事怎么帮!孙麓野第一次说出埋怨她的话:“你的胆子真大,这种钱也敢拿?” 刘诗韵哽咽地说:“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我看你为娶我买房子,成天熬夜赚钱那么辛苦,心里不忍,一时糊涂,干了傻事。” 孙麓野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女友对自己这么好,为了自己办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孙麓野抱住刘诗韵,抚慰她说:“诗韵,你别着急,让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良久、良久,孙麓野熟思无计。在工作上,想个好主意不是难事,他从来没有和法律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规矩和门道,怎么想主意? 孙麓野在地上来回踱着,情绪焦躁,恐惧感不断袭来,喘不过气来。看来这事没法解决了,女友要彻底毁了,她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万一想不开…… 看着孙麓野惊恐焦虑的样子,刘诗韵反倒平静下来,她凄然地说:“麓野,你别为我烦恼了,这事没有什么办法,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就成了一个有污点的人,配不上你了。你要好好生活,再找一个更好的女友,和她结婚。我只是割舍不了我们三年的爱情,今天是想和你见最后一面,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 刘诗韵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刘诗韵的话撕碎了孙麓野的心,他猛地抓住刘诗韵的手,咆哮着说:“不,我绝不离开你,也绝不让你受伤害,天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刘诗韵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神色,她咬咬牙,接着说:“我明天早上就去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刘诗韵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引起心乱如麻的孙麓野注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刚才我想起来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办理那些手续都是你签的名,我得想个办法,别把你也牵扯进去。” “未婚妻”几个字果然引起了孙麓野的注意,这是仙音。刘诗韵后面的几句话跟着印入了他那纷乱的头脑,一道闪光亮起来,啊,有了! 孙麓野用手止住还想说什么的刘诗韵,思索起来。 要救未婚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己代替她服罪! 《谋之刃》第六章(3) 孙麓野一阵狂喜,未婚妻有救了! 接着,恐怖和忧伤席卷而来,自己替未婚妻服罪,意味着那些对未婚妻的毁灭都要加在自己身上,自己这一辈子完了! 二十多年的艰难生活,好容易看到了阳光就又陷入了黑暗,孙麓野犹豫了。 对美好生活的贪恋,对毁灭的恐惧,对刘诗韵的爱,在孙麓野心里盘旋撞击,踢打撕咬着…… 良久,一个念头清晰起来:自己生活的所有幸福都是来自刘诗韵,她毁灭了,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要毁灭,就毁灭自己吧! 孙麓野走到刘诗韵面前,故作镇定轻松地说:“诗韵,有办法了,我来替你抵罪。” 尽管知道孙麓野必有此举,刘诗韵还是惊慌不已,在孙麓野无私的爱面前,巨大的愧疚压迫着她说出心里话:“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让你为我牺牲?我已经没有这个权力了……” 孙麓野轻轻拉起刘诗韵,眼里是泪光,充满感激地说:“你有这个权力,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仙女。诗韵,一直想对你说,自从生活中有了你,我像一个久在黑暗中挣扎的人见到了阳光,我孤苦二十多年的人生,因为有你而灿烂。在这三年里,你给我的爱,给我的幸福,让我的心都盛装不下。每到午夜梦回,我想起你的时候,我都十分吃惊地想,上天怎么安排了你来到我生命中,是不是错了? 第12章 我甚至还想,让我享受你的爱情,是不是暴殄天物?诗韵,你对我的恩情,是我一辈子还不起的。” 孙麓野的眼泪流下来,说:“诗韵,让我去吧。我本来就是贫穷卑贱之身,吃苦遭罪已是平常,能得到你的爱,与心已足。我惟一不放心的是你,你在外面孤苦伶仃一个人,一个人承受世间的凄风苦雨……” 愧疚和负罪的风暴在刘诗韵心里爆发了,她不敢也无颜面对孙麓野的眼睛,只能伏在孙麓野的怀中号啕大哭,嘴里不断地说:“麓野,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许久,孙麓野才平抚了刘诗韵的情绪,接着,他问刘诗韵事情的具体细节,为自首抵罪作准备。 问完这些,孙麓野看看表,已是十一点多了,说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准备一下,想想明天的说辞。” 刘诗韵低着头说:“我会想办法去看你,另外,我这几天就把那五万元退回去,争取宽大处理。” 孙麓野点点头想走。 “麓野。” 孙麓野转过头,看见是刘诗韵怯生生的眼睛,她脸色通红地说:“再爱我一次吧,好长时间没让你爱了……” 刘诗韵缓缓解开上衣和乳罩,露出白皙圆润的乳房。 孙麓野缓缓地走到刘诗韵面前,亲吻着渴望已久的身体。 俩人的爱欲激荡起来…… 刘诗韵的手机响了,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刘诗韵叹了一口气,接听电话。 “是秦总,他在酒店外等着,说要我去商量那件事。”刘诗韵关上手机说。 孙麓野默默无言。 “要不,我们继续,让他在下面等一会儿。”刘诗韵表情复杂地说。 孙麓野摇摇头,沮丧地说:“这样不好,你的事要紧,去吧,我一会儿就走。” 刘诗韵穿上衣服,无限歉意地看了孙麓野一眼,走了。 人民路上华灯、霓虹一片,海风抚人。 刘诗韵上了秦夫的奔驰车上。 “谈妥了吗?”秦夫问默不作声的刘诗韵。 刘诗韵点点头。 “我就知道这傻小子会上套儿的。”秦夫得意地笑说。 “不许你这么骂他!”平时在秦夫面前温柔有加的刘诗韵,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 想起这事,刘诗韵自己都觉得恶心。秦夫和刘诗韵不知道天衣无缝的事怎么被捅出去的,当有关部门来查的时候,他俩顿时慌了神,必须找一个替罪羊。秦夫庆幸自己的聪明,事先让孙麓野在各种手续和收据上签了字。但他又想到,这样硬赖在孙麓野身上,孙麓野要是辩驳,依然会坏事。于是,他就想到利用孙麓野对刘诗韵的痴情,让他心甘情愿地认罪。把想法告诉了刘诗韵,刘诗韵死活不干,后来在秦夫反复劝说下,想到自己的前程,刘诗韵只好答应了。 刘诗韵心里烦乱不已,抛弃了孙麓野已经很内疚了,现在又设套让他钻,这是对他的犯罪!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秦夫突然醋意地问了一句:“没让那小子占便宜吧?” “没有。”刘诗韵厌烦地说,面对孙麓野的真情,自己无地自容,想再爱他一次,却让秦夫给搅了。 “明天他就去自首,等他进去,你要马上把那五万元想办法退回去。”刘诗韵说。 秦夫说:“没问题,但你不能去看他。” 《谋之刃》第七章(1) 孙麓野拖着铅一样的腿回到宿舍,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灯,茫然环顾简陋破旧的房屋,心想明天连这样的房子也住不上了。 他收拾自己简单的物品,把值钱一点的东西放在一个包里,明天刘诗韵会取到自己的宿舍里保存,然后收拾了一些随身的物品放在小包里,是为自己被逮捕,在看守所生活用的。 “逮捕”,这个陌生恐怖的字眼闯进孙麓野的心头,他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破椅子上,想不到自己会是如此与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自己在电影中看过牢房和犯人,也曾见过在警察看守下从街上走过的犯人,那些人呆滞的神情和路人鄙夷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明天自己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监狱生活等着自己,手铐和脚镣? 自己这一辈子完了,蹲不蹲监狱,自己都不可能和刘诗韵再生活在一起了。刘诗韵聪明漂亮,前途远大,即使她不嫌弃自己,自己也不能让有个贪污犯丈夫的恶名来连累她,让这个天仙一样的人儿生活在人们异样的目光里,他受不了。未来的岁月,自己只能背着恶名,苟且地活在人世,一切对未来的遐想从此烟消云散。 身体里泛起了一种特别虚弱的感觉,孙麓野觉得自己是站在一堵漆黑、永不见底的井口旁,准备闭眼跳下去。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害怕极了。 孙麓野木然地打开抽屉,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他保存的惟一一张家庭照片,已经发黄了。上面的爸爸看着自己,眼里是责备的目光;上面的妈妈看着自己,眼里是慈爱的目光;上面的妹妹看着自己,眼里是恐惧的目光。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即将让亲人蒙羞,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说了声:“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怕……” 孙麓野伏在桌上哭起来…… 天色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孙麓野,最后望了一眼这间写满自己青春梦想和浪漫爱情的屋子,离开了。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听到与他合租,住在另一间屋子里那对小情人甜美嘹亮的鼾声,像一首歌。 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孙麓野感到了一阵寒意,哆嗦了一下,踽踽走进雨中…… 孙麓野悴不及防地大叫一声,被噩梦吓醒了。 窗外还是满天星斗,望着黑黢黢的房顶想自己的心事。 被羁押在看守所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梦,不是与刘诗韵欢爱的美梦,就是被抛弃的噩梦。 看守所并没有想像的那样恐怖,管教员对他也可以,但就是精神压力太大。天天和三教九流的犯罪分子在一起,心里特别委屈。每天早晨起来,看守所的作息制度都在时时提醒自己是一名罪犯,这种提示让他几近崩溃。再就是对刘诗韵的思念,时时咬噬着他。 孙麓野现在才清楚,一个男人和自己所爱的女人有了肌肤相亲,他对女人的爱情就不再受理智的控制,他的身体好像已经种上了那个女人的种子,这个种子不断地发芽生长,它时时地需要女人来灌溉它,否则,就会像一朵恶花变出各种办法来摧残它所寄生的身体。 自首的时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由于有充分的“证据”,再加上聪明,审讯人员基本相信了他的供述,现在就等判决了。他也打听过,自己的“罪行”不是太重,涉及赃款数额小,又有自首表现,如果能把赃款早日还上,有可能免于被处罚。令他不安的是,到了现在,刘诗韵不仅没有把钱退还,而且也未露面。刘诗韵到底怎么了?五万元不是个大数字,她绝对不会还不上,以她对自己的爱,以她的社会活动能力,早应该把这笔钱还上,而且还应该想办法来看看自己。 惟一的解释就是刘诗韵也出事了! 这个念头是十多天前产生的。这个念头一起,孙麓野如入冰窟,他每天都沉浸在对女友的胡思乱想之中,惊慌和恐惧折磨得他片刻不得安宁。 在提心吊胆地胡乱猜测中天亮了,孙麓野照例按规定做整理内务、背读监规等日常的作业。管教员过来对他说:“律师要会见你。” 孙麓野的心狂跳起来,是刘诗韵!是刘诗韵委托了律师! 是一个美丽的中年妇女,她的皮肤很白,脸色也很白,嘴唇很小、很红,像一枚熟透的樱桃镶在脸上,眼睛很大,细细的、弯弯的眉毛向上挑着。女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端详着自己。 孙麓野心里顿时充满了亲切感,急切地问:“你是刘诗韵委托的律师吗?” 女人摇摇头。 孙麓野心里冰凉,不是刘诗韵委托的律师,那一定是弄错了,自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你就是孙麓野?”女人轻启朱唇。 孙麓野说:“是的。” 女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这个青年消瘦憔悴,已经没有了房展会时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以想见所受的煎熬。不过这样也好,失去自由,才能渴望自由,才能容易让他开口。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墨镜戴在脸上,问:“你还能认出我吗?” 一个大大的黑色蝴蝶爬上了女人的脸,女人的脸登时变成一张剪纸,白皙的脸,蝶形的墨镜,小小的朱红樱唇。 孙麓野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上次房展会,说活动有猫腻的神秘女人,他立时明白来者不善! 《谋之刃》第七章(2) 女人摘下墨镜说:“孙麓野,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咱们就别兜圈子了,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干的,你是个冒名抵罪者。” 孙麓野头脑快速地转起来,既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意图,最好的办法就是默然不语。 女人接着说:“这件事是秦夫和刘诗韵干的,你是个受害者,被痴情所害。” 根据这句话已然判断出女人要对刘诗韵不利,孙麓野更一言不发。 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 女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始攻心:“孙麓野,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才气的人,那个轰动全市的活动是你策划的。但策划这个活动你什么也没得到,反倒是替人抵罪让你臭名昭著。大连的所有报纸都刊登了你的‘光辉’事迹,还有你的照片,你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女人从包里拿出几份报纸递给他,孙麓野认真看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了解自己的案件在社会上的影响。 几份报纸都在显著位置刊登了“市民喜爱户型征集活动”欺骗公众的事情,也都提到了自己投案自首的事,有一份报纸还附着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站在报纸上傻呵呵的幸福地笑着。 第13章 报社从哪里搞到这幅照片?脑袋一转就明白了,是刘诗韵提供的,照片的另一半是刘诗韵。刘诗韵为什么要给报社提供这幅照片呢?他是这样解释的,刘诗韵肯定是迫于压力。 女人想用报纸把孙麓野的心弄不平衡,诱导他说真话,这个目的没达到。她接着说:“你想没想过,这样一来你的前程就完了。只要你能讲真话,我在司法界、新闻界都有朋友,可以还你个清白,并且让社会都知道这个活动是你策划的,你是个很有才气的人!” 你说的这些,我在自首前已经想了无数遍了,孙麓野心想。 女人看不奏效,就换了一个角度:“我知道刘诗韵是你的女朋友,你做这事完全为她。其实我和她不认识,无仇无冤,我也知道她不是这件事的主谋。只要你能说出真相,我不仅可以帮助你洗刷罪名,也可以帮助她减轻罪过,这样岂不是比眼睁睁地让你毁灭更好?” 虽然这样不错,但刘诗韵毕竟受了伤害,我的目标是对她毫无伤害!孙麓野在心里默想,同时,他第一次想到这件事和秦夫有关。 看到孙麓野这样固执,女人轻轻叹息,决定使出最有威力的说辞。她用淡淡的语调说:“你在这里这么痴情地为刘诗韵抵罪,但她早已变心了,早就另有新欢了。” 孙麓野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但他马上想到也许是女人在挑拨。 女人看透了孙麓野的心思,接着说:“你不相信?那我问你,你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来看过你吗?那笔钱她替你还上了吗?这笔数目小小的钱都不肯替你还,不肯为你减轻处罚,怎么解释?” 孙麓野想到了自己的解释——刘诗韵出事了!他终于忍不住,说出第一句话:“刘诗韵怎么样了,她现在好吗?” 孙麓野说话了,女人大喜,自己点到了对方的穴位,她要加重对孙麓野的打击,迫他说出真话。她讥讽地说:“她当然好,好得无以复加,好得把你都忘了。” 孙麓野没有理会对方的讥讽,急切问:“她现在还在腾达公司吗?” “当然,人家现在是腾达公司的副总,可风光了。”女人说。接着决定把最重磅的炸弹用上。 终于证实刘诗韵没有事,孙麓野轻轻吐了口气。 女人再次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他说:“这是报社前两天就你策划那个活动出了问题采访刘诗韵的新闻,上面还有她风光的照片。” 这篇新闻是刘诗韵代表腾达公司回答记者的提问,其中很多话是对孙麓野大加鞭挞。 孙麓野接过报纸,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看着上面刘诗韵的照片。 孙麓野满眼里是贪婪渴望的目光,柔情无限地望着女友,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友的脸庞,一如往常一样…… 孙麓野痴情的神态,让女人的眼圈突然红了,她叹息道:在这个痴情的男孩子面前,自己失败了! 良久,孙麓野抬起头来,恳求地问:“这张报纸可以给我吗?” 女人想拒绝,但一看到孙麓野的目光,心软了,她点点头,却不甘心地说:“你应该看看新闻的内容。” 孙麓野满脸幸福喃喃地说:“不用看,只要她好就行……” 女人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即使孙麓野看了内容,他也会做出为女友好的解释,他让爱迷住了心窍! 一股恼恨涌上了女人的心窝,只是因为这个男孩子的痴情和固执,自己精心策划的打击失效了,深仇大恨难报,愤怒的泪水涌上眼眶:“孙麓野,我特别恨你,你让那可悲的爱情迷住双眼,迷住心窍,不仅把自己害了,也让别人无法报仇雪恨,让卑鄙邪恶的人逍遥在世上。醒醒吧,别再沉溺在那虚幻的爱情中了,否则,你将彻底毁灭!” 孙麓野微微地笑了,说:“谢谢律师大姐给我带来她的消息。有今天,我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我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我不在乎,哪怕是万丈深渊,哪怕是粉身碎骨,只要她好,我都义无反顾!” 望着孙麓野决绝的眼神,女人无奈地留下句:“你真不可救药。”走了。 《谋之刃》第七章(3) 女人留下的报纸成了孙麓野的宝贝,他每天无数遍看刘诗韵的照片,抚摸着她的脸,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正如女人所想,孙麓野看了新闻的内容,但他做出刘诗韵在压力面前不得不如此的解释。 过了几天,女人又来了。 一坐下孙麓野就说:“如果你是为了那件事,就别枉费心机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女人笑了,她的笑很好看,说:“我现在是你委托的律师,来替你办事的。” 孙麓野咕哝一句:“我没有委托你,也没钱雇律师,你走吧。” 女人依然笑盈盈:“你不愿意见朝思暮想的女朋友?” 孙麓野顿时目光炯炯,接着心又凉了:“别拿人穷开心,捉弄我有什么意思?” 女人说:“不是耍弄你,我真能办到。你的案子实际很轻,只要退还那五万元赃款,我就能帮你办取保候审,你就可以出去了。另外,你有自首的表现,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争取免于刑事处罚。” 这真是太好了!原来自己的案子可以这么轻松地解决。 孙麓野突然心生警觉,冷冷地问:“什么条件?” 女人笑了:“你是怕我逼你说出实情?你放心,什么条件也没有,只要求你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 女人的笑容有一种真诚的力量,让孙麓野相信。孙麓野忧从中来:“我一贫如洗,拿不出那五万元。” 女人说:“这我知道,我替你拿这钱。” 孙麓野惊讶万分,结结巴巴地说:“大姐,我们素不相识,又坏了你的大事,为什么还要救我?” 女人深叹一口气:“上次和你谈话,知道你是个热血痴情的人,我不愿意看你这样糊糊涂涂地陷在里面,默默毁灭。帮你一把也是让你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真实的世界,我真不知道你看清楚后,如何面对。” 尽管对方仍“别有用心”,但只要不逼着自己说真话,还能把自己救出去,那总是好的。孙麓野感激地说:“大姐,谢谢你,你替我出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女人点点头,接着就把有关事宜跟孙麓野说了一遍。 终于可以出去了!终于可以见到自己亲爱的女友了! 孙麓野焦急地盼望着这一天。 孙麓野的心里十分复杂,他盼出去,又害怕出去。时常想起律师大姐说的话——女朋友变心了,对这个说法又在心里不断做着批驳,可是却无法解释女友不来看望自己,不为自己退还那五万元的事。 《谋之刃》第八章(1) 那一天终于来到了,正好是中秋节。 孙麓野走出看守所,深深吸了一口自由清新的空气。 自由真好! 在看守所的日子,孙麓野真切感受到自由的含义,它不再是抽象的词,实实在在得像水和空气。 望望看守所门口,曾无数次想像和女友相见的情形,想像女友扑进自己的怀里,想像与女友销魂欢爱,现在茫然了。 想了半天,还是先给女友打电话。 孙麓野的心狂跳起来,就要听到女友的声音了! 他手颤抖地拨号,被告知对方已经停机,再拨刘诗韵的办公电话,也无人接听。孙麓野不死心,又拨了十几遍,还是没人接听,气得他把电话重重地撂下。 自己是犯人,不能到公司找她。 下午,又给刘诗韵挂了几遍电话,依然不通。孙麓野去商店,在销售员惊异的目光下,买些月饼和吃食准备和女友共度中秋,还用仅剩的钱给刘诗韵买了一套她最喜欢的藕色的连衣裙。这些日子,女友肯定特别思念自己,自己突然出现,她一定会惊喜若狂的! 孙麓野到刘诗韵宿舍楼下等。 一直到九点,天都很黑了,刘诗韵还没有出现。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刘诗韵的室友,孙麓野慌乱地冲过去。 刘诗韵的室友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不是被……” 孙麓野心里悲凉,自己已经成了异类。 顾不上自悯,他急切地说:“对,我已经被放出来了,我来找刘诗韵。” 女孩子这才缓过神来,仍带恐惧地说:“刘诗韵早搬走了,已经两个月了,那时你还没进去,怎么会不知道?” 孙麓野登时傻了眼:“她搬到哪里了?” “不知道,搬家那天问她,她也不说。”女孩子摇摇头。 “你知道她手机号码吗?”孙麓野突然想到刘诗韵一定是换了手机。 “不知道。”女孩子连连摇头,像避瘟似的走了。 两个月前自己正在成都出差,搬家这么大的事她竟不告诉自己,换手机也不告诉自己。孙麓野又想到,自己从成都赶回来替刘诗韵抵罪的那天晚上,她是在富丽华大酒店接待的自己。显然,那时她已经搬家,却想瞒自己,难道女友真…… 孙麓野手脚冰凉。 必须马上找到女友!孙麓野给外号“小灵通”的陈雅君打电话,她无所不知。 电话打通了,奇怪的是陈雅君并没吃惊,还告诉他已经被单位开除了。孙麓野没工夫管这些事,直奔主题——刘诗韵在哪里? 陈雅君支吾了半天才说:“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刘总在你去成都的当天就搬家了,她搬到咱们公司过去剩的那些别墅中的一套里,就是咱们上次去看过的那一套,公司的人都不知道。” 孙麓野想起在海滨的那套小小的别墅。 孙麓野懵了,女友搬到了别墅,是趁他出差偷偷搬的,她为什么要避着自己?秦夫又为什么给她这么豪华的房子? 他越想越怕,慌忙叫了辆出租车向那个地方驶去。 路上,恐惧攫住他的心,那个在成都一经出现就让他杀死的念头一次次冒出来:女友变心了。 第14章 他不断找理由否定这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就像被讨厌的苍蝇缠着,挥之不去。 那栋别墅坐落在靠近海边的山坡上。 中秋月圆之夜,月白风清。四周树影婆娑,虫声唧唧。在月光下,别墅显得更小了。 景色美极了。 孙麓野一步步走向别墅,犹如走向一口深井。 别墅前停了一辆轿车,仔细一看,是秦夫的奔驰。再往上看,别墅一楼黑黢黢的,二楼的窗户开着,拉着窗帘,窗帘透出幽暗的光线,像是点着蜡烛。 孙麓野的心像被重物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接着,一小块,一小块地碎裂,散落一地。手中给女友买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人不由自主抱着头蹲下去。 再没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了,女友抛弃了自己,跟了别人!至少已经两个月了,她甚至主动跟自己说分手都不屑,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还欺骗自己为她抵罪! “绿帽子”!这个最令男人羞辱,足以毁掉任何一个男人的肮脏之词,闯进孙麓野心中…… 蹲了不知多久,孙麓野想走,但一个想法顽固地拽着他,他还是不相信女友那么绝情。女友是他生命中的惟一,即使自己被毁灭,也要亲眼看着! 孙麓野轻轻攀上别墅院的铁门,翻进了院子。 楼上隐约传来笑声。 门虚掩着,孙麓野蹑手蹑脚爬上楼。 楼上的淫声浪语越来越响,孙麓野的心被一点一点掏空,脑子里轰轰作响。 他扶着墙艰难地上了二楼,顿时惊呆了。 客厅的大屏幕等离子电视里扭动着不堪入目的画面。 烛光下,刘诗韵和秦夫在客厅的地毯上疯狂淫戏着。他们的姿势很古怪,秦夫嘴里喊着,他的巴掌“啪、啪”地打在刘诗韵雪白的臀部。刘诗韵头发蓬乱,浪笑着,发出癫狂般的呻吟声。 孙麓野身子晃了晃,靠在墙上才没倒下。 心中那美丽圣洁的仙子雕像轰然坍塌…… 刘诗韵的声音像一柄重锤擂向孙麓野血肉模糊的心,“夺妻之恨”这种古老原始的男人间的仇恨笼罩了全身,让他头脑空白手脚战抖,不知怎么一下子按亮了屋里的灯。 《谋之刃》第八章(2) 秦夫和刘诗韵顿时惊叫起来,明亮的灯光凝固了俩人的淫态,目瞪口呆望着面无人色的孙麓野。 灯光下刘诗韵雪白的身子大大刺激了孙麓野,他一把从刘诗韵身上拖起秦夫,挥拳狠狠砸去。秦夫哼了一声摔出很远,孙麓野一声不响地跟过去,秦夫在他脚下发出了号叫。 醒过神的刘诗韵,慌忙将睡袍套在身上,冲过去护住秦夫。看到孙麓野脸上已经没有了人的表情,刘诗韵猛地跳上前,在孙麓野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孙麓野并没觉得疼,愣愣地看着刘诗韵。 刘诗韵看孙麓野眼里泛着血红的光,害怕了:“麓野,是我,是刘诗韵,是你的仙女……” 刘诗韵知道自己在孙麓野心中的分量,他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只有这样才能唤醒他。 这一声果然见效了,孙麓野眨眨眼睛,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他木木地站在那里,喃喃说:“我的仙女?” 趁这个时间,刘诗韵扶起秦夫,给他拿衣服穿,脸上是痛惜的表情。 这个表情应该只属于自己!孙麓野的脸又要变色,敏感的刘诗韵马上大声说:“孙麓野,你这是干什么?” 想到刚才撕心裂肺的一幕,孙麓野的嘴嘎巴了半天才说出:“你们干得好事!” 刘诗韵的脸一下红了,必须在秦夫面前表明态度,她说:“我们怎么了?这是我们的自由,干你什么事?” 孙麓野没想到女友这么绝情,竟没有丝毫羞愧地说出这些话,他眼前黑了一下,说:“你答应和我结婚,你是我的未婚妻。” 已然这样了,只有说狠话才能绝了他的心思,刘诗韵说:“笑话,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结婚了?什么时候要做你的未婚妻了?别做他妈的春秋大梦了!” 那天晚上启发自己救她时还口口声声自称“未婚妻”,转眼用他们之间调笑的口头禅来羞辱自己,孙麓野心胆俱裂,但又无可奈何。这个女人是自己的生命,平时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现在又能把她怎么样? 孙麓野突然想到,一贯端庄温柔的女友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受了诱惑,肯定是听说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孙麓野满脸恳求说:“诗韵,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对我失望?” 刘诗韵不敢看孙麓野,把头扭向了一边,想了想,事到如今只有直说了。 “孙麓野,早就想告诉你,别的原因没有,就是你太穷了,太寒酸了。你自己想想,咱俩的社会地位,你配吗?” 孙麓野的心一下子被撕开了,他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这根本不是理由,和自己恋爱的时候,自己是贫穷的,答应和自己结婚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穷。女友点到自己的痛处,是的,自己太穷了,穷得只配给人家抵罪消灾! 羞辱的怒火突然涌了上来,孙麓野的眼神陡变。尽管这眼神一闪即逝,却让刘诗韵和秦夫生出一身寒意。相恋三年,刘诗韵从来没有见过孙麓野这种目光,如鹰隼之目! 这鹰隼的目光只是一瞬,孙麓野的思想已经被窒息。 和刘诗韵相恋三年,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贫寒,从来没表现过对自己贫寒的嫌弃,从来都是很体贴自己,从来不像别的女孩子要这要那,甚至从来对能够引起自己自卑的话题都避而不谈。自己也正是因为她这种超凡脱俗的爱,才把她视为天仙,才觉得永远报答不尽她的爱。 自己和刘诗韵之间的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尽管这个世界上拥有真爱的人不多,在每个人的爱情中多少都搀杂着各种世俗的考虑,但哪个热恋中人怀疑过自己获得的不是一份真爱? 这是孙麓野第一份热恋,傻傻的孙麓野在这个爱情已经成为游戏、筹码、交易的年代,仍认为自己拥有的是一份真爱。这个判断源于如果刘诗韵嫌贫爱富当初就不会爱上他,源于刘诗韵一直对自己很好,更源于二十多年孤苦寂寞的孤儿生涯对异性温柔的渴望! 傻小子你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在大学时刘诗韵爱上孙麓野,这是真的。单从相貌、品行、聪明,还有对学业的刻苦上说,孙麓野无疑是上上之选。尽管他很穷,但也涉世不深的刘诗韵认为以孙麓野的才华和肯吃苦的精神,走上社会不久就会脱颖而出。刘诗韵胸怀大志,绝不会计较眼前的针头线脑,她把爱情视为人生的长线投资。孙麓野把自己宠为天仙,她也努力扮演这个角色——贤淑而端庄。 聪明的妹妹你也错了,真的! 走上社会,在和权贵们打交道的时候,刘诗韵猛然明白,成功的捷径是把自己编进那张由权势和金钱织成的大网中。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可以凭才华和苦干出人头地,大部分人把才华和汗水奉献出来后只能默默沉沦!认清了这个理,刘诗韵就对没日没夜的应酬乐此不疲,她利用公司提供的机会广交权贵,希望从中找到自己的晋身之阶。 但她又错了。一年来的辛苦,所获甚微。权贵们尽管欣赏她的容貌、风度,但并不把她作为圈内人看——她只是一般职员,按照碧湖冷月的“人际交换”理论,她缺乏和人家对等交换的筹码。这件事在秦夫威胁拿不出方案就要“调整”刘诗韵时表现得尤为明显,她担心孙麓野救不了她灰溜溜地被“调整”,曾偷偷打电话给自认为关系不错的老板,试探口风。没有一个老板真诚地表示要用她,口气中多是对她美貌的垂涎。刘诗韵知道凭自己的美貌傍个款爷是没有问题的,但心高的她怎能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做权势网的副产品?她要成为这张网中的佼佼者! 《谋之刃》第八章(3) 虽然心里存了这个想法,但她并没表现出来。刘诗韵是个极好的演员。同时,作为一个女人,孙麓野给她的爱在当今社会上可遇不可求,凭心而言,她也十分珍惜。 现在机会来了,秦夫给了她副总的职位。虽然这个职位也并不是高不可攀,但她十分清楚,有了这个位置,自己在丝毫没有依靠的大连,就有了可以与权贵们交往的地位和资源了,自己也才能真正进入那张网。当然这一切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抛弃孙麓野,对秦夫以身相许。刘诗韵是立志做大事的人,她很有决断,虽然痛苦,但她决定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与孙麓野爱情的后事。处理后事虽感情上颇受折磨但并不难,现在离婚都很简单。而突然出现查处自己贪污的事,却让后事非常棘手,自己等于背叛了孙麓野又欺骗了他,对他犯了罪。原打算尽早让他出狱再给他一笔钱做补偿,但秦夫以孙麓野出来会威胁他们为由拖着不办。 今天他居然出来了,而且还看到这么尴尬的场面! 孙麓野是个血性的人,他可以为爱去坐牢,也敢为爱去杀人!孙麓野那一闪即逝的可怕眼神让刘诗韵警觉了,刚才光顾向秦夫表态,自己的话肯定激怒了孙麓野,他只要把事一张扬,自己的前途就完了。 必须稳住他。 稳住他的惟一办法还是利用他对自己的痴情! 顾不得负疚,心念瞬转,刘诗韵对秦夫说:“你到楼下等,我和孙麓野单独谈几句话。” 刘诗韵把门关上,面对孙麓野不知如何启齿。终于,她对怔怔看她的孙麓野说:“麓野,请原谅刚才我说的那些话……” “诗韵,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那家伙逼你的。” 孙麓野定定地看着刘诗韵,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 刘诗韵看了孙麓野一眼,低下了头,良久,说道:“麓野,我只能说对不起你了。” 第15章 身体再次生出入狱前那种特别虚弱的感觉。这个世界是刘诗韵给他的,现在刘诗韵硬生生地要把它拿走,孙麓野回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像被抛弃的幼儿一样无助,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 他的意志崩溃了,尊严也崩溃了。 孙麓野嘴角哆嗦,朝刘诗韵跪下,满眼是哀求的泪光,说:“诗韵,别抛弃我,你知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我很穷,但我可以奋斗,再给我几年时间,再给我一次机会,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看在咱们相爱三年的份上,看在我曾傻傻救过你一次的份上,求求你,别抛弃我,我不能没有你……” 面对跪下来身材依旧是高高的孙麓野,刘诗韵的心猛地揪在一起,跪下的应该是自己!此时他依然爱着自己!刘诗韵冲上去把孙麓野拉起来,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 但慢慢地,一切都冷却了。刘诗韵冷静下来,她明白自己和孙麓野的爱情已经完结了! 沉默了片刻,刘诗韵下了决心,她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孙麓野的那个承诺,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说:“麓野,我们之间已覆水难收。我给你准备了六万元钱,就算你替我抵罪的一点补偿。你走吧,离开这个城市,如果不够你可以提出来。” 孙麓野这才明白刘诗韵和自己单独说话的用意,她是想用六万元来买自己的沉默,打发自己的爱情!孙麓野冷得牙齿打颤,她彻底抛弃了自己,一切都计算得这么精巧,连钱都准备好了,她到这个时候还在算计自己! 良久,孙麓野凄冷地笑了:“你是怕我把你俩的事抖搂出去?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的好事。当初我是为自己的仙女坐牢,无怨无悔!仙女死了!我人贫贱,不值钱!” 到极点了,孙麓野体内突然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冲动,爆炸!爆炸!让自己炸个粉碎! 孙麓野不由自主仰天狂笑。 狂笑让刘诗韵恐惧得倒退,让秦夫心惊地冲上楼。 …… 终于,狂笑像筋疲力竭慢慢倒下的野马。 微弱的希望之火,摇曳了两下,熄灭了…… 孙麓野心中一片漆黑,他那苦难的感情世界彻底崩溃。 孙麓野身子晃了晃,眼神死去了,脸上的神采死去了,头脑死去了,心也最后挣扎了两下,死去了…… 他艰难地、缓缓地转过身子,一脸死灰蹒跚地走了。 月白风清,树影婆娑,虫鸣唧唧。 孙麓野消失在美丽的中秋夜色中…… 《谋之刃》第九章(1) 黑色本田缓缓停靠在公司门前,雍容华贵的的刘诗韵从车上下来。 她优雅地向问好的员工致意,稍后保安人员还要向她立正敬礼,这是每天早上都有的权势带来的礼遇。 昨晚惊心的一幕已经过去。孙麓野走后,她和秦夫商量对策。秦夫害怕孙麓野去翻供,即使不翻供,只要把他俩的事张扬出去,就会断送俩人的前程。岳子山对自己颇有疑忌,集团的那些人也会大做文章,毕竟自己的命运还捏在别人手中,秦夫动了杀机。 刘诗韵坚决不同意,她清楚孙麓野的性格,她已经得到了那个承诺。 秦夫也走了,刘诗韵大哭了一场,把保留的孙麓野的东西拿到院子里都烧了,了断了与孙麓野的念想。望着被焚化的爱情,孙麓野对自己痴情的一幕幕展现在眼前。刘诗韵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来希望能让他少受些伤害,却弄到这个地步! 她愧疚得一夜未眠。 秋天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刘诗韵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还有愧疚,但所有都了结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解脱的感觉真好。 “诗韵。”后面轻轻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秦夫。 刘诗韵回头莞尔一笑,等着秦夫,一起向公司走去。 在门厅一侧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刘诗韵一出现,那双呆滞的眼睛立刻放光,贴着墙慢慢蹭过去,眼睛直勾勾望着刘诗韵。 “站住,干什么的?”保安发现了像乞丐一样的人。 所有人都望过去。 在惊叫声中,男子冲到了刘诗韵面前。 刘诗韵被吓呆了,张着嘴站在那里。 男子缓缓地、优雅地朝刘诗韵单膝跪下,拉住她的手,满眼柔情地吻着说:“诗韵,我有钱了,咱们结婚吧!”说着,男子掏出一摞摞用废纸撕好,叠得整整齐齐,用绳子捆扎起来的“钱”,双手捧给刘诗韵。 刘诗韵这才看清楚是孙麓野,她“嗷”地一声叫起来,甩脱孙麓野的手,扑进身边秦夫的怀中。 几个保安扑过来扭住孙麓野的双手。 秦夫搂着刘诗韵,想起孙麓野打自己的情形,恨向胆边生,叫了声:“打!” 虎背熊腰的保安对孙麓野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孙麓野满脸乌青鼻血长流。 秦夫对刘诗韵说:“别怕,有我呢,你先进去吧。” 刘诗韵望了一眼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孙麓野,说了声别打了,就慌乱地走了。 秦夫抱着胳膊远远欣赏保安认真“工作”,心想正愁没地方灭他,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看样子像是疯了,就不用麻烦了。 保安负责人凑过来,讨好地问:“秦总,怎么处置这小子?” “别打死了,也别轻饶了,他再来,就揍!”秦夫转身走了。 刘诗韵从楼上窗户中看到孙麓野长长的身躯在皮带和拳脚下打着滚,猛地想冲出去制止,又停住了,想起了秦夫嫉恨的眼神。自己给孙麓野的伤害是巨大的,但万没料到他会疯了!刘诗韵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作孽”这个词,她不敢往下再看了…… 孙麓野确实疯了,在皎洁的月光下,在刘诗韵绝情的话语下,在秦夫、刘诗韵淫态刺激下,孙麓野被撕碎了。这个孤儿,从小就没有多少欢乐和亲情,他的感情世界充满了痛苦、羞辱和孤独。是刘诗韵的爱情,哺育了孙麓野饥渴已极的心田,使他形成对刘诗韵最强固的依恋。当刘诗韵把这些夺走,无情地欺骗嘲弄他时,孙麓野无法面对这些。他的情感世界崩溃了,随之精神世界也坍塌了。他狂乱的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太穷,必须挣钱才能和仙女结婚! 昨晚整整一夜,他在大街小巷的垃圾站点疯狂“挣钱”。今天早上,他带着“巨额财富”,来到腾达公司门前,等着向刘诗韵求婚,等着自己人生最美妙的一幕。 人越围越多,本公司职工小声议论着,路人看不下去了,斥责保安。 保安负责人叫了声:“停!” 血肉模糊的孙麓野已经昏死过去。 摸摸鼻子还有呼吸,保安负责人对一名保安说:“端盆凉水来。”然后对另外两名保安说:“架到那边去。” 保安们把孙麓野扔到墙角,负责人将那盆水朝孙麓野泼去。 孙麓野激灵了一下,慢慢苏醒了。 负责人瞥了一眼围观的人,大声说:“疯子,你听着,以后不许到我公司门前无理取闹,否则,还打你。” 听是疯子,果然人们不再关注,开始离去。 “就是疯子,你们也不能随便打他!”人群中响起清脆的少女声音。是一个胖乎乎个子不高的女孩,手里拎捆菜。染成紫色的削发下面是圆圆的脸,重重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精精灵灵的,一看就不好对付。女孩子看样子也就是二十来岁,她接着说:“你们把人往死里打,是犯法的。” 员工们认出是附近开小吃店的女孩子。公司不少人都去她那里吃早饭,孙麓野也去。孙麓野话语少,但他高大英俊,招女孩子眼,圆脸女孩子就格外注意他,后来又听说他策划了那个轰动大连的活动,就对他多了一份倾慕。 保安负责人也认出了女孩子,这一带做小生意的多是大连老坐地户,不好惹,所以也不和她计较,指着孙麓野说:“犯法?他才犯法呢。前些日子腾达公司出的那个贪污犯,就是他!奇怪,他已经被关起来了,怎么又出来了,八成因为疯了,才让看守所放出来。” 《谋之刃》第九章(2) 女孩子刚要说话,见孙麓野依着墙艰难地站起来,刚才受的伤让他龇牙咧嘴的。 孙麓野茫然四顾,突然叫起来:“我的钱,我的钱!” 清洁工正要扫走散落在地上的“钱”,他一下蹦起来,冲了过去。 看热闹的又围过去,孙麓野趴在地上用手紧紧地护住他的“钱”,恐惧地望着人群,嘴里不断念叨:“这是我的钱,我结婚的钱……” 保安负责人大笑说:“果然是想钱想疯了。” 一个保安想用皮带抽孙麓野,被女孩子给喝住了,女孩子蹲下身子,对孙麓野说:“我帮你把钱收拾起来,别让别人抢去。” 也许是听到女孩子为自己说话,孙麓野露出了相信的模样,他急急地划拉地上的“钱”,女孩子也帮他划拉,终于都收拾到一起。孙麓野捧着一大捧“钱”,特幸福地笑了:“有钱可以结婚了!”说着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跑走了。 人们议论了几句就散了,女孩子也回到自己开的名叫“品香”的小吃店,路上遇到头发染成绿色的开美发屋的男孩子“绿毛”,“绿毛”调笑:“钟葭,听说你刚才见义勇为,‘勇救歹徒’?” “呸,他们欺人太甚!”圆脸的女孩子叫钟葭。 “钟葭,据说那位歹徒大哥长得挺帅?”绿毛接着调笑。 “收拾收拾去吧你!”钟葭骂了一句就进了屋。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腾达公司的员工。俩人边吃边谈起早上的“特大新闻”,钟葭很注意地听,隐隐听出腾达公司的人对这件事的猜测。大家认为刘诗韵抛弃了孙麓野,和秦夫关系暧昧,且孙麓野进看守所和疯了都是为刘诗韵。 第二天早上,钟葭买菜回来,看到躲在腾达公司门口一侧的孙麓野,污衣拉撒,蓬头垢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公司的门口。 第16章 孙麓野好像又瘦了一圈,怪可怜的,钟葭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大西红柿给他。孙麓野迟疑不敢接。钟葭说:“怕什么?我是昨天帮你收拾钱的女孩子。” 孙麓野似乎想起来什么,出奇快地从钟葭手里夺过西红柿往嘴里塞,三口两口就没了,满脸是西红柿汁。看他饿成这样子,钟葭说:“跟我走,我给你吃的。” 孙麓野固执地摇摇头,仍直勾勾地望着腾达公司的门口。 钟葭等了一会儿,看他那股坚定劲儿,又给了他一个西红柿,走了。 孙麓野昨天“忙乎”了一天,到处找废纸造钱,晚上不知在什么角落里睡了一宿。 今天他是见不到刘诗韵了,刘诗韵刚才在车上看见了他,就命令司机把车开到公司的侧门,从那里进了公司。 傍晚的时候,钟葭提着一桶垃圾到大垃圾箱倾倒,垃圾厢后面突然站起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他抓起钟葭倒出的剩菜剩饭就往嘴里填,吃得狼吞虎咽。 是孙麓野。除了早上吃了钟葭给的西红柿,两天多什么也没吃。在饥肠辘辘等了刘诗韵一天后,实在饿急眼了,就在这里拣吃的。孙麓野刚疯,满脑袋都是“结婚”的梦想,不到饿得抗不住了,不会想去要吃的。 钟葭看孙麓野往嘴里填脏东西,怪恶心的,见他脸色怪异,心里害怕,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觉不忍,回头说:“那些东西不卫生,我给你吃好的。”说完她自己好笑,一个疯子还管卫不卫生?接着心头又起了悲怆:这大个子帅哥,以前是自己饭店的上帝,是自己暗暗心仪的人,转眼间就沦落成人人嫌弃的疯子,沦落到靠拣食垃圾为生。不是亲眼见,谁能相信? 也许饿急眼了,也许是认出对自己好的小姑娘,孙麓野乖乖跟着比自己矮差不多两头的女孩子走了。 店里没有客人,钟葭有些害怕地对他说:“我让你吃饭,你可要听我的话,要不,不给你饭吃。” 孙麓野傻乎乎地点点头。 钟葭还是不放心,说:“你可不能打我。” 孙麓野傻乎乎点头。 钟葭进一步说:“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孙麓野又傻乎乎地点点头。 钟葭眼珠一转,试着说:“向前走两步。” 孙麓野规规矩矩向前走两步,还是迈着正步。 钟葭高兴了,说“向后退两步。” 孙麓野规规矩矩向后退两步。 钟葭眼珠又一转,说:“朝自己脑袋打两下。” 孙麓野很实在地朝脑袋打了两下,发出“嘭、嘭”的响声。 钟葭大喜,还有这么乖的疯子?这么大的个子让自己指使得团团转,真好玩!她笑呵呵地说:“嘻,你真乖!我好喜欢你,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马上给你做饭。” 过了好一会儿,钟葭才出来,孙麓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几个黄毛、绿毛的男女孩围着他看,撩逗他,他都不理。 钟葭不乐意了,说:“看什么看?这是我的大宝贝乖乖,不许你们欺负他。以后,他要是到你们店前,必须好好招待!” 钟葭显然是这一带的“街匪路霸”,几个人点头哈腰地走了。 她端出一盆水:“洗洗你的小脏脸。” 孙麓野就洗脸。 钟葭给孙麓野端饭菜,她很善良,不给孙麓野吃剩饭剩菜,专门为他做。 孙麓野眼里登时亮了,没有命令,他仍规规矩矩,馋得喉咙直动咽口水。 《谋之刃》第九章(3) 钟葭乐不可支,真是拣了个大宝贝乖乖,这么听话!“吃吧。”钟葭说道。 孙麓野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风扫残云,钟葭不给他加饭了,怕他没有饥饱,撑着。 钟葭收拾了碗筷出来,看孙麓野仍坐在桌前。 “你可以走了。”钟葭说。 这次孙麓野不乖了,指着饭店里桌子上的报纸说:“我要那个。” 疯子还看报纸?莫非是装疯? 钟葭还是把报纸拿给他。 孙麓野把报纸放在桌子上,一折一折地叠,再按叠印小心翼翼地撕。钟葭明白了,他在造“钱”。 第一次和疯子打交道,难得疯子这么乖,钟葭起了好奇心,想了解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想什么。她说:“我给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以后你是我的大宝贝乖乖,必须听我的话。” “大宝贝乖乖。”孙麓野念叨一句,没明白什么意思,摸摸吃饱的肚子,认为可能当“大宝贝乖乖”就有饭吃,傻呵呵地点头。 钟葭鬼头鬼脑地说:“当大宝贝乖乖,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孙麓野傻呵呵地点点头。 钟葭又觉不妥,太霸道了,疯子也有隐私权,就补充说:“你要是不愿意回答,也行,但不能一个问题都不回答。” 孙麓野点头仍造他的“钱”。 “你造这么多钱干什么?” “结婚。” “那女的叫什么?” “刘诗韵。” 记得还挺清楚,看来疯得还不厉害。钟葭突然产生了个调皮的想法,说:“你为什么非要和她结婚?和别的女孩也可以结婚,比如你可以和我结婚,我不要那么多钱的。” 说完就后悔了,要是疯子转过心思天天向自己求婚,自己就傻了。不过也挺好玩的,每天早上,一开小店,门前就有个英俊的疯子跪着求婚,感觉也不错。 孙麓野说:“她是仙女。” 钟葭看孙麓野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不平衡地问:“那我呢?我长得也不错嘛。” 孙麓野看了钟葭一眼,老实地说:“你胖,还矮。” 钟葭鼻子差点气歪,气哼哼说:“给你那么多好东西吃,也不照顾人家情绪,太不够意思了。” 孙麓野显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说:“我不回答。” 钟葭这才意识到疯子不能理解话中潜在含义,和他说话必须像对小孩,意思要清晰易懂。 这家伙除了自己的女友,谁都看不上,钟葭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认为她是仙女?” “她对我好,是上天派来的。” 钟葭心里酸酸的,疯子让人害成这样,还这么痴情! 钟葭想起腾达公司员工的话,谨慎地问:“你从公司偷了钱,进看守所,也是为了和女朋友结婚?” “我没有偷钱。”孙麓野不假思索地答。 钟葭心跳起来,这人疯了,说话像孩子,思维也像孩子,不会撒谎,这是证实他冤枉的机会,问:“是你女朋友拿的钱?” “是……,不是,她没拿钱。”孙麓野中途突然改了口。 把钟葭吓了一跳,一时间她开始怀疑孙麓野是不是在装疯! 看孙麓野专注“造”钱的样子,不像,钟葭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什么进看守所?” “为了她。”孙麓野答。 显然是女字旁的“她”,钟葭急切地问:“是为了你的女朋友吗?” 孙麓野看了钟葭一眼,想了一会儿,说:“不回答。” 嗬!都疯了,还这么鬼头!钟葭不服气地说:“你是不是怕女朋友蹲监狱,才替她的。” 孙麓野张嘴想说什么,又紧紧闭上嘴,脸上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刚才他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显然他那纷乱破碎的头脑中有一种顽固的东西,不让他说。 一会儿,孙麓野终于恢复了平静,说:“不回答。” “为什么?” 孙麓野低头不答。 钟葭开始使坏,威逼利诱:“刚才的问题必须回答,要不,你要赔我给你的好吃的。你要是回答,明天我还给你好吃的。” 孙麓野饿怕了,停住“造”钱,认真思索起来。他思索时的样子挺吓人的,脸上喜怒哀乐的表情不断变换,手比比划划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净是莫名其妙的话。钟葭看得心里发毛,身子悄悄往后靠,怕他突然发作揍自己一顿。自己没事撩逗一个疯子,挨揍活该。 好半天,各种表情停止了,孙麓野恢复了傻乎乎的神色,傻乎乎中透着毅然。他痛惜地从那一摞“钱”中,取出一张,小心地捻了捻,颤抖地送给钟葭,眼里是不舍的神色。 钟葭懵了,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不回答,赔钱,结婚钱,只给一张。明天不吃饭。”孙麓野死死盯着给钟葭的那张“钱”。 “你明天不来吃饭,不怕饿吗?” 孙麓野露出害怕的表情,低下头,固执地摇摇头,又开始“造”钱。 钟葭有了想哭的感觉。眼前的疯子,对女友这么好,都疯了,还有个不伤害女友的底线! 钟葭想把“钱”还给他,转念又留下了,说:“你以后每天都到我这里吃饭,不要你的钱。” 第二天,钟葭买菜回来,看见躲在墙角的孙麓野。她走过去,孙麓野立即低下头。钟葭给他馒头,孙麓野贪婪地紧紧盯着馒头,却没有像前次夺过来往嘴里填。钟葭把馒头向前送了送,孙麓野惊慌地把手背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馒头。 《谋之刃》第九章(4) 嘿,疯子还长志气了!钟葭生气地问:“为什么不要?” 孙麓野又盯了馒头一会儿,大概是受不了折磨,仰头闭上眼睛,呼吸不均匀。 旁边的人笑起来。 真丢面子!好像自己巴结他。 钟葭火了:“一个臭疯子还要起强来,摆臭谱,馒头喂狗也不给你,饿死你!” 钟葭气哼哼地走了。 她决定不理疯子了,真是好赖不知。 《谋之刃》第十章(1) 过了些日子,“黄毛”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钟葭,你的大宝贝乖乖昏过去了。” 尽管疯子不识好歹,钟葭还是不忍心,她和“黄毛”跑出去。 孙麓野倒在“黄毛”小食品店门前,几个小孩嬉笑着正往他身上扔东西。钟葭大喝一声,几个小家伙一看是钟葭,没命地跑了。 几天没见,孙麓野瘦得就剩骨头了,眼眶深深地陷下去,脸颊也塌进去,撕碎的破衣服露出胳膊,皮肤紧紧包着骨头,身上一股腐臭。 第17章 钟葭看着遍布血迹的破衣服,心想他肯定没少挨打。 钟葭说:“去拿瓶矿泉水。” 钟葭顾不得脏臭,扒开孙麓野的嘴,把矿泉水喂进去。 一会儿,孙麓野无力地睁开眼睛,气息微弱。 钟葭讨厌围着一群人就说:“把他搬到我小店后院。” “黄毛”刚想搬脚,一股刺鼻的恶臭让他捂住鼻子不敢下手。 钟葭眼睛一瞪:“装什么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黄毛”乖乖地和钟葭抬起来,边走边说:“这疯子都瘦成这样,怎么还这么沉?” 钟葭说:“你看他多高的个子,怎么也在一米八几!骨头也挺沉。” “你的大宝贝乖乖挺英俊,就是臭了点。”“黄毛”忍不住笑说。 “去死吧你,小头鬼,人家饿成这样,到你店也不给点吃的。”钟葭埋怨。 “黄毛”委屈地说:“你下圣旨让我们招待他,他一来,我就给他面包和矿泉水,谁知道这家伙这么有骨气,就是不要。” 钟葭想起给孙麓野馒头的事,觉得纳闷。 这是个很小的院落,院子中间有棵树,钟葭高声喊厨子拿张席子来,厨子吃惊地把席子铺在地上,帮着把孙麓野放在树阴下。 钟葭对“黄毛”说:“去,到你店拿袋牛奶和一罐八宝粥。” 钟葭打发厨子招呼客人。 “黄毛”跑回来,钟葭喂孙麓野牛奶,孙麓野无力地摇摇头,闭紧嘴。 “黄毛”说:“你看,我没骗你吧,他就是这么有骨气!” 嗬,什么毛病?疯子还犟!钟葭急眼:“‘黄毛’,你把他嘴给我掰开,我就不信他还能犟过我!” “黄毛”忍着巨臭,掰开了孙麓野的嘴——他早没力气反抗了,钟葭把奶喂进去。 一会儿,孙麓野呼吸均匀了,脸上也有了点精神。钟葭说:“效果不错,看来不是假冒伪劣。” “谁敢给你的大宝贝乖乖吃假冒伪劣,唉,真臭。”“黄毛”捂着鼻子说。 钟葭也觉得太臭,跑进饭店拿出一百元钱,说:“你按他的身量,到市场上给他买衣服。全换,内裤、内衣、外裤、外衣。” “这点钱能够吗?”“黄毛”为难地问。 “真笨,不要好看的,只要结实耐用的,你就说给我大宝贝乖乖买的,他们敢不便宜?” 这话也是,这一带不买她账做生意的男孩、女孩还没发现,“黄毛”走了。 钟葭又喂孙麓野八宝粥,孙麓野有了点力气,坚决地摇摇头。 钟葭生气:“还说是我的大宝贝乖乖呢,一点都不乖!为什么不吃?” 孙麓野有气无力地说:“不吃,不回答问题。”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怕吃完以后,自己逼他回答有可能伤害刘诗韵的问题。钟葭纳闷:“不吃我的东西,为什么也不吃‘黄毛’给你的东西?” “吃完就得回答。”孙麓野傻乎乎地说。 钟葭这才明白,自己小小的恶作剧差点要了疯子的命! 上次,自己以吃饭为条件逼孙麓野回答问题,让这个傻乎乎的疯子以为但凡吃了别人的东西就得回答问题。为了保护刘诗韵,他宁可饿着,谁的东西都不吃。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只靠拣垃圾箱那点变质的食物维持生命。他没被饿死,没有食物中毒,是他命大! 眼泪“刷”地流下来,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疯子!钟葭边流泪边想,这疯子疯成这样,还对女友这么好,他要是不疯,能对女友好成什么样!要是有人对自己能有一半像疯子这样忠诚,这样好,自己还不得幸福得疯了? 钟葭说:“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问你问题了。” “吃完就问,还要钱。”孙麓野固执不信。 钟葭看孙麓野是让骗怕了,就像哄小孩一样哄了半天,孙麓野才相信。 吃过八宝粥,“黄毛”也把衣服买回来,钟葭打发他走了。 钟葭把衣服放在旁边,打算等孙麓野有劲儿了,让他洗澡换新衣服。 日头晒在孙麓野身上,钟葭帮他往旁边挪挪,一动,孙麓野就龇牙咧嘴的。仔细看,孙麓野的破衣服紧贴在身上,往外渗着脓血。钟葭吓了一跳,忙去脱孙麓野的上衣。衣服很难脱,一块一块全粘在身上,孙麓野疼得直叫。这样等于上刑,必须快刀斩乱麻,钟葭说:“大宝贝乖乖,你咬牙忍住。”说完,闭眼使劲把衣服拽开,孙麓野“啊”地大叫一声。 钟葭惊呆了。孙麓野的身有十多处伤口往外渗着脓血,没有伤口的地方也片片乌青。显然是保安用器械打得,这些王八蛋太狠了,幸亏发现得早,要是溃烂大了,孙麓野就没命了。 钟葭向开诊所的朋友要了酒精等消毒治伤药品,自己当医生给他先治治。她决定等明天孙麓野能动了,再领他到小诊所扎破伤风针。 《谋之刃》第十章(2) 钟葭把小门划死,扶孙麓野坐起来,给他洗了脏脏的脸和头,又用清水为他擦洗身子。洗净血污时说:“大宝贝乖乖,你咬牙忍着,别叫唤。” 酒精擦上去,孙麓野的牙咬得嘎巴直响,汗冒了一头,他乖乖地不出声。大的伤口钟葭处理完就给包扎,小的伤口清洗完涂上紫药水。 清理完上身,钟葭把孙麓野的裤子脱下来,清理腿上的伤口。她犯愁了,光顾给孙麓野疗伤忘了男女之别,看到孙麓野内裤上也有血迹,自己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帮他清理?想了一会儿,钟葭咬咬牙对孙麓野说:“大宝贝乖乖,你不许乱想,我可是医生。” 看孙麓野茫然地点头,钟葭笑了,他傻乎乎地哪知道“乱想”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个孩子。 钟葭为孙麓野脱去内裤,脸已经通红,害羞地给孙麓野清洗下身,处理伤口。 尽管钟葭让孙麓野不要“乱想”,但他年轻的身体在钟葭轻柔的动作下,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反应。钟葭感觉到这种反应,心中爬上异样的感觉,脸更红了。 处理完毕,孙麓野露出舒服的表情。虽然疯了,但身体感觉正常,这些天浑身伤口有疼有痒折磨得他苦不堪言,钟葭的清理,虽然还有些疼,但好受多了。 钟葭看伤口干了,就帮孙麓野穿新衣。正扣衣扣,一滴水珠落在手上,抬头,孙麓野满眼泪水地望着自己,那傻乎乎的目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温柔的目光。 钟葭心跳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好看的表情,柔柔地问:“大宝贝乖乖,你怎么哭了?” 孙麓野仍傻傻地说:“你也是仙女。” “为什么?” “对我好。” 异样的感觉又爬上来,钟葭凝视着孙麓野清俊的脸,突然涌起了浓浓的柔情。以前只把他当作听话好玩的玩具,对他只有同情和悲悯,其实他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尽管疯了,依然优秀! 知道“仙女”在孙麓野心中的地位,一种说不出的少女情愫在钟葭心中泛起,她用胖乎乎柔软温暖的小手将孙麓野的泪水擦干,喃喃说:“我要是你的好仙女,就绝不让你受伤害……” 在钟葭的照料下,孙麓野的伤迅速地好了。从这以后,孙麓野几乎每天都到钟葭那里吃饭,既然他认定钟葭也是“仙女”,享有和刘诗韵一样的称号,就对钟葭就俯首帖耳。对钟葭才有的依恋温柔的表情,特美好,让钟葭柔情大起。她有时想要是孙麓野为爱自己而疯,自己该有多幸福?转而钟葭笑了,要是孙麓野爱自己,自己怎么能让他疯了?每每出现的柔情,让钟葭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这个疯子? 这天早晨,钟葭照例给孙麓野送饭,远远看见保安又在围打孙麓野。钟葭撒腿冲过去,护住了孙麓野。 她痛惜地把孙麓野扶起来,看到他鼻口蹿血。 早想找保安们理论了,今天见自己的大宝贝乖乖被打成这样,钟葭顿时勃然大怒。 原来,一直见不到刘诗韵,孙麓野的“求婚”行动升级了。他在腾达公司门前表演各种“求婚”戏,不是单膝跪下做求婚状,就是举着拣的破塑胶花,做献花状,要不就是煞有介事地挽着胳膊,嘴里奏着婚礼进行曲,缓缓在腾达公司门前走来走去,做步入婚礼殿堂状,引路人围观嬉笑。更要命的是,他总念叨刘诗韵的名字,说着对她的情话,搞得“刘诗韵”的名字路人皆知,一些孩子也跟着喊。这还了得!保安用器械打孙麓野,希望能把他撵走。谁知孙麓野的“求婚”特别执著,每次被打得遍体鳞伤,仍痴心不改。今天又打孙麓野,孙麓野反抗,把一个保安推倒在地,所以打得格外狠。 钟葭说,我才不管是否影响腾达公司的狗屁形象,打我的人就不行!再说,你们对疯子有意见,为什么不向我请示?请我给你们解决,我是他的监护人,狗眼看人低。钟葭一通理论,双方口角起来,这一下就显出钟葭“街匪路霸”的真本事。她一个人对付十来个保安,居然不惧,个子不够高,就连蹦高带跳脚,用大连土话连珠大骂那些保安,一下子把十来个保安骂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飞狗跳。钟葭骂得新鲜又奇巧,不带重样的,把围观的人逗得哈哈大笑。这些保安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过这个?气得直嘎巴嘴就是说不出话来,一个保安就推了钟葭一下。 这下可惹了大祸!钟葭早巴不得打起来,给自己解解恨,立即进行战争升级!改“骂人”为“放泼”。在放泼之前,钟葭意识到今天要有一场恶战,必须调动人马策应,对旁边看热闹助威的“绿毛”小声说:“叫人!”“绿毛”得令,飞奔而去。 钟葭见“绿毛”走了,底气大增,使出了非同小可的“放泼功”,拽住推自己的小保安又拧又掐又撕又挠,赖他对自己非礼,对自己性骚扰,弄得小伙子满身紫青、百口莫辩。别的保安看同伴遭罪,想给解围,刚一伸手,钟葭立即转而赖他,吓得这些年轻的保安干瞪眼。 第18章 这些人老实了,钟葭就对那个小保安进行“围歼”,可怜的小保安竟抽抽搭搭地哭了。后来,那个小保安就落下了病,一见女孩子就腿肚子哆嗦,好多年没敢处女朋友,这叫“恐女症”。 正当十来个保安酝酿反攻的时候,钟葭的大部队到了。一群男孩子手持棍子、擀面杖、菜刀、美发的剪子等各种家伙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浓眉大眼的、歪鼻斜眼的、横眉立目的、贼眉鼠目的,全是周边几条街上小店的店员或者小老板,都是钟葭的铁哥们儿!他们身后还跟来一群助威的女孩子,全是钟葭的铁姐们儿!一时间满场喧声,把保安们围了起来,铁哥们只等钟葭一声令下,就要动手,铁姐们则早等不及,从背后又掐又拧这些保安。 《谋之刃》第十章(3) 保安们登时傻了,更让他们恐怖的是,这些人,无论男孩女孩,头顶上全乱飘着各种颜色的毛,红的、绿的、黄的、橙的、紫的,惟独没有黑头发! 保安负责人看到这阵势,大为恐惧,知道惹不起这些小地痞们,只好给钟葭赔话,还让“非礼”钟葭的小保安赔礼道歉。钟葭不干,非向打自己大宝贝乖乖的人要赔偿费,张口就是一千元。几经讨价,给了七百元,钟葭这才罢休。钟葭把钱给孙麓野,孙麓野不要,他只认自己“造”的钱。钟葭举起钱对她的大部队说:“大家看好,这是七百元钱,我替我大宝贝乖乖收了,给他买秋冬的衣服和生活必需品。到了冬天,大家看不见他穿新棉衣,就指鼻子骂我昧良心、不是人。” 各种颜色的“毛”立即赞声轰然,大家对钟葭是特别崇拜的。 钟葭拉过孙麓野说:“既然大家来了,就不用开会了,这是我的大宝贝乖乖,以后在这一带跟我混。他没什么心眼儿,大家能照顾一把就照顾一把,要是看见谁欺负他,就帮一把。他得罪了你们,别为难他,找我说话。另外,大家不许乱问他问题。” “没问题,你的大宝贝乖乖就是我们的大宝贝乖乖!”铁姐们喊,“谁要是敢欺负大宝贝乖乖,就废了他!”铁哥们喊……底下响应声一片,顷刻之间,疯子孙麓野有了一大群“哥们”和“姐们”! 看到小店的女孩子有这样的号召力,保安负责人吃了一惊,他拉住刚要带孙麓野离开的钟葭说:“姑娘,你心眼好使,有个事求你。” 奉承的话让钟葭受用,她高兴了:“说吧。” “我们给人打工也不容易,他天天在公司门前搅和,我们不管,饭碗就没了。”保安负责人诚恳地说。 想想也是,钟葭环顾四周,指着离公司门口有一段距离的一块空地说:“我的大宝贝乖乖在那里玩,不妨碍你们吧?” 最好不在这里,但保安负责人知道钟葭不会答应,就勉强同意了,他又说:“他玩的时候,别老提我们副总的名字,对公司影响不好。” 钟葭眼一翻说:“这没办法,我的大宝贝乖乖就愿意这么喊。再说,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我还巴不得他天天向我求婚呢!” 保安负责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钟葭拉孙麓野说:“以后,就在这里玩,别去别的地方,乖。” 孙麓野乖乖地点头,以后果然就在这个地方表演,从不越界。 他们打仗时候,没有看见在腾达公司办公楼上,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钟葭的腾达公司门前战役大获全胜,保安们再也不敢欺负孙麓野了。周边几条街上的杂毛部队都知道疯子孙麓野是大名鼎鼎钟葭的“大宝贝乖乖”,对他就礼遇有加。钟葭给孙麓野又买了套衣服,还经常让铁哥们儿为他理发洗浴。这样,在孙麓野不癫狂的时候,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疯子。 《谋之刃》第十一章(1) 这天傍晚,钟葭将小店交给厨子,把正在“表演”的孙麓野叫回小店后院,让他洗刷换上干净的裤子。钟葭走进院里一个小小的房间,是她住的地方。钟葭家在大连所辖县的农村,初中毕业考到了大连一所餐饮学校,毕业后就留在大连。她从饭店服务员做起,攒了些钱,就租了这个地方开小吃店。 不一会儿钟葭走出来,换上一身碎花无袖裙子,露出雪白浑圆的胳膊。钟葭笑嘻嘻地在孙麓野面前转了两圈,做了两个模特动作,想问他自己漂亮不漂亮。一想这傻乎乎的家伙没准又实话实说,让人扫兴,就改口问:“我新买的裙子,漂亮吗?” 孙麓野看了一会儿傻呵呵地说:“漂亮。” 钟葭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件体恤衫给孙麓野换上。孙麓野平时总穿土里土气的衣服,体恤衫一上身,立即显出挺拔的身材。钟葭匝着嘴看了一会儿,拍手道:“不错,不错,真是大帅哥!就是有点瘦了。” 钟葭说:“大宝贝乖乖,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特意给咱俩批了二百元钱,咱们晚上好好玩一下。你可要听话,我给你买好东西吃。” 孙麓野顺从地答应。 钟葭拉着孙麓野蹦蹦跳跳出门。出门看没有她的杂毛部队注意,就把手挎在孙麓野的胳膊上,像情侣那样走。 孙麓野高高大大的个子,英俊的相貌,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让钟葭感觉特别好。路上有不少女孩子注意地看孙麓野,这让钟葭很骄傲,她高高地挺起了胸脯。 路过一个网吧,钟葭手痒了,就领孙麓野进去。 坐在电脑前,发现里面有《死亡鬼屋》的游戏,这是钟葭爱玩的老游戏,惊险刺激。她选择两人共同战斗的模式,把玩法向孙麓野介绍了一下,就玩起来。 游戏很简单,就是把准星对准僵尸开火。孙麓野虽然疯了,但并不笨,这么简单的游戏练习一会儿就会玩了。 第一次和孙麓野一起玩,不一会儿钟葭就发现孙麓野的反应快得吓人。自己在小伙伴中的反应可以说够快的了,但在孙麓野面前简直没法提。这疯子很专心,几乎在僵尸、怪物出现的同时就开火,而且全打在头上。以前玩这款游戏总是手忙脚乱,走不了几关就让僵尸怪物给咬死了,现在倒是闲下来,只好给孙麓野打死的僵尸补两枪,或者打地上乱蹦的金蛙。 游戏成了孙麓野的独角戏,不一会儿就通关了。 钟葭觉得不过瘾,要再打一盘。她对孙麓野说:“你要让我,和女孩子在一起,要有绅士风度。” 孙麓野迷惑地望着钟葭,钟葭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太深了,就说:“你要让我先打,你不许先打,我打不死你再打。” 孙麓野似乎明白地点点头。 第二局可苦了孙麓野,他瞪着屏幕上的僵尸紧张地判断哪个僵尸是“打不死”的,不敢打。 结果又变成了钟葭一个人对付僵尸的局面,钟葭一面手忙脚乱地对付那些僵尸,一面不讲理地指挥孙麓野,弄得孙麓野手足无措。 钟葭对付不了这些僵尸,一有僵尸扑上来咬她,就“啊”的大声惨叫。身旁的孙麓野满头是汗地看着屏幕,眼里是恐惧的神色——他已经进入了角色! 两个僵尸同时扑过来,钟葭发出了一声大叫,这时,孙麓野猛地扑到钟葭身上。 “扑通”一声,两人倒在地板上,网吧的人全都探头看。 钟葭吓了一跳,她看孙麓野脸上的大汗和恐惧的眼神,心说不好要露馅,老板要知道自己领个疯子来网吧,非得把自己掐死!她猛地站起来,给老板扔下钱,拉着孙麓野跑出网吧。 出了网吧才感觉屁股生疼,钟葭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埋怨:“疼死我了,你为什么把我扑到地上?” 孙麓野还在剧情中,害怕地说:“他们咬你。” 钟葭乐了:“不错,你表现很好,整个是白马王子,救我这个白雪公主。” 想想又后怕,要是孙麓野对僵尸挥拳而击,把电脑给砸了,自己就惨了。 钟葭摸摸孙麓野的脸,安慰他说:“大宝贝乖乖,别害怕,我是玩,不是真的。” 钟葭温暖的小手让孙麓野恢复了平静。 已经是七点多了,本来还想领他蹦迪,想想还是算了,别再惹出什么乱子。钟葭买了个小生日蛋糕,进了一家早看好的川菜馆。 在包间,钟葭点了几个菜,又点了一瓶干红,之后点燃了蜡烛,把细蜡烛插在蛋糕上。 钟葭说:“大宝贝乖乖,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一会儿咱们一起吹蜡烛,你要祝我生日快乐,还要唱happybirthdaytoyou……” 钟葭轻轻领着孙麓野唱了两句,孙麓野本来也会唱,就跟着傻乎乎地大声唱起来。 钟葭忙止住他说:“好了,好了,一会儿再唱,也别这么大声音。” 看着孙麓野英俊又傻乎乎的脸,叹了口气,心想他要是没有疯该多好啊!钟葭说:“过去过生日,我都请‘黄毛’、‘绿毛’他们玩一个通宵。今年不知道怎么了,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心里总想着你,只想安安静静和你在一起。” 孙麓野无言坐在那里,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一会儿,菜上齐了,给两个人倒上了酒。 《谋之刃》第十一章(2) 孙麓野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钟葭说:“来唱祝你生日快乐!” 钟葭拍着巴掌唱起来,孙麓野也跟着拍巴掌唱起来。 唱完,钟葭说:“吹蜡烛。”孙麓野就使劲鼓起腮帮子吹蜡烛。 钟葭等着孙麓野的祝福,等了一会儿,看见孙麓野依然傻乎乎地看自己,显然是没有想起来,她叹气地说:“你要祝我生日快乐。” 孙麓野这才想起来,机械地说:“祝你生日快乐。” 钟葭的情绪一下子没了,后悔不该异想天开地带个疯子给自己过生日,还想寻找浪漫情调。她只好说:“吃吧。” 第19章 孙麓野看到桌上的肉菜早馋得口水直流,有钟葭的命令,立即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着孙麓野只顾自己吃,钟葭的心情糟透了,又无可奈何,就把蛋糕分了,一大块给孙麓野,自己没滋没味地吃那一小块,嘴里埋怨:“真是傻乎乎的,就知道吃,也不向人家献殷勤,一点不像男朋友!” 吃了一会儿,钟葭突然笑了,自己这是自作自受,既然邀请疯子给自己过生日,干什么还要用正常人的标准要求他?进而又想,很难找到像自己这样的人,能和一个疯子在一起过生日,他们谁敢?这也是一种浪漫情调,一种傻乎乎的浪漫情调,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样想着,钟葭开心了,和孙麓野一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钟葭发现倒的酒还没喝,就叫住孙麓野,让他端起杯来,说:“这杯酒我来敬你,祝你能早日康复,做一个正常的人。” 钟葭接着说:“大宝贝乖乖,这些天我托人到精神病医院打听了一下,想给你看病,但费用很高,等我再攒些钱就给你看病。” 孙麓野似乎听明白了,说:“我没有病,我不看病。” 钟葭想起人家说精神病人不承认自己有病,也不和他计较,说:“来,把酒干了。” 两个人一饮而尽,钟葭边为孙麓野夹菜,边说:“大口吃,今天我过生日请你吃这么多好吃的,你可一定要多吃些……” 孙麓野没有接着吃,一杯满满的干红落肚,酒劲让他混乱的大脑生出了幻觉。烛光摇曳,桌上的生日蛋糕,都幻化成了与刘诗韵过生日的情景,钟葭的脸也恍惚成了刘诗韵的脸。 钟葭看孙麓野没动筷子,抬头一看,不禁呆住了。 已经站起来的孙麓野,眼里是无限的柔情和幸福,眼圈含着泪光,痴痴地望着钟葭。钟葭傻了,这次是她傻乎乎地看着孙麓野。 孙麓野轻轻走到钟葭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吻。 细微的电流从钟葭的身体流过,钟葭的身子发软,心狂跳起来,她忘了眼前这人是疯子。孙麓野无限深情地说:“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们到八十岁的时候也要像现在一样,一起过美好的生日。” 钟葭幸福得透不过气来。 孙麓野轻轻地把钟葭揽进怀里,将钟葭的脸抬了起来。钟葭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害怕,但还是顺从地仰起了脸。 先是雨点一样的吻,纷纷扬扬地落在钟葭的额头、眼睛、脸颊上。接着雨点停了,钟葭感到唇上的灼热,一个长长的吻印在自己的唇上,钟葭情迷意乱,娇喘微微。 良久,长吻才结束,钟葭已经不能自持。 孙麓野依然紧抱着钟葭,吻她的脸颊和脖颈,手在她身上抚摸着。 浑身酥软的钟葭突然清醒过来,不能这样,他可是个疯子!钟葭双手轻轻推开孙麓野的脸,她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边说:“大宝贝乖乖,不可以这样,听话,乖。” 听到“大宝贝乖乖”,孙麓野身体颤抖了一下,眼前的幻景消失了,怔怔地望了钟葭一会,脸色沮丧,低下了头。 钟葭把高高的孙麓野推回坐位,轻轻吻了他,才回到自己的坐位。 想起刚才那一刻,仍然心旌神摇,这疯子真浪漫,浪漫得叫人失魂!真奇怪,这么好的人,她女朋友怎么舍得抛弃他? 两个人都再也没说话,也没有动桌上的菜,默默坐着想心事。 钟葭劝孙麓野吃菜,孙麓野摇摇头,钟葭只好招呼服务员结账。 出了饭店,钟葭笑着说:“我知道你刚才想到了刘诗韵,你现在抱我一下好吗?我也是你的仙女。” 孙麓野看了钟葭一会儿,走上前把只到自己胸口的钟葭拥进怀里…… 男人的气息,温暖的怀抱,钟葭惬意地沉醉了。 回到小店已经十点多了,钟葭在院里给孙麓野铺了个地铺,又把自己不用的被褥铺上,并点上蚊香。 钟葭说:“大宝贝乖乖,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睡,以后晚上也在这里睡。等天冷了,我去买张行军床,你在店里睡,天天在外面地上睡觉会冻坏身体的。” 孙麓野没有说话,钟葭看出他还是很激动,就让他把外衣脱了躺在床上。钟葭给孙麓野盖上被,用手轻轻地合上孙麓野的眼睛,抚摸他的脸。 孙麓野确实很兴奋,刚才的一幕在他纷乱的心中掀起风暴,要在往常他一定会癫狂起来,但钟葭温暖的小手让风暴渐渐平息了,一波一波温暖的浪潮轻柔地摇曳着他,就像躺进了摇篮,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月光照在孙麓野清癯的脸上,这个时候他和正常人一样了。他的脸有一种凝练的美,像速写画一样,几笔刚劲有力的线条就勾勒出来。看着孙麓野的脸颊,钟葭的心不由跳起来,刚才那一幕感觉真好,这要是真的多好啊! 《谋之刃》第十一章(3) 钟葭下了个决心:一定想办法把孙麓野的病治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儿不假。 一天上午,孙麓野正在“表演”。路边停下了一辆救护车,是精神病医院的,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壮汉,上前扭住了孙麓野,把他推上车带走了。 车子来到精神病医院前停下,几个大汉把孙麓野押下车。一直顺从的孙麓野忽然将其中一人打倒,夺路而逃。 腾达公司的门口清净了几天,孙麓野又出现了,还是在那里“表演”。 这天,孙麓野表演完,慢慢地向钟葭的“品香”小吃店走去,身后有一辆面包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吃完饭,孙麓野离开了小店。 尽管钟葭让他晚上就住在小店的后院,但孙麓野就是不习惯,依然固执地过自己夜游神的生活,钟葭也不强求,好在现在还不太冷。 暮霭中,那辆面包车仍然悄悄地地跟在后面。 大约八点多,天彻底黑了,面包车跟着孙麓野来到一条僻静的马路上。突然,面包车加速赶上了孙麓野,在他身边停下来,车门一开,冲出几个人,没等孙麓野有反应就连推带搡地往他口里塞了块破布,扭着他塞进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面包车向海边的方向行驶了一段时间,然后下了公路,在一个山坡上又行驶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几个人拉着孙麓野向山顶走去,山不是很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山的另一面是悬崖,悬崖下是嶙峋的岩石和广阔的大海。 这里黑黢黢的,只有风卷着海涛拍击悬崖的哗哗声。 几个人将孙麓野口中的破布团取出,扔进大海。为首的一个望着这个将死的年轻人,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怜悯,大汉说:“小子,咱俩无冤无仇,别怪我,谁让你还值不少钱。告诉你,是一个姓秦的拿钱要你死,要怨你就怨姓秦的好了。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以后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孙麓野眼睛迷离地念叨:“姓秦的?钱?结婚?”突然他有些清醒了。就在这时,那个为首的家伙一点头,几个人合力把孙麓野推下了悬崖。 “诗韵……”一声凄厉的惨叫,孙麓野从悬崖上消失了,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 “你说这个家伙能摔死吗?” “那还用问,下面都是挺尖的岩石,摔上还有个好?不摔死,也得让大海淹死。” 几个人望着黑漆漆的悬崖下面议论着,然后拍拍手,转身走了,像是扔掉一块石头。 这几个人是秦夫花钱雇的。孙麓野天天在腾达公司门前“演戏”,使秦夫十分难堪,这件事已经在社会上传开了,就连岳子山也有耳闻。尽管人们还不知道秦夫和刘诗韵的关系,但人们都知道孙麓野和刘诗韵的关系,而且孙麓野发疯时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这样恨他的人就添油加醋地说他和刘诗韵的闲话。另外,孙麓野疯了,给刘诗韵很大打击,尽管刘诗韵自己没说,但秦夫能感觉到。最要命的是,孙麓野天天阴魂不散地在公司门前走来走去,让秦夫和刘诗韵坐立不安,刘诗韵已经好长时间不敢从正门进入公司,怕遇上孙麓野。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让秦夫做出了一个决定:必须让孙麓野立即从腾达公司门前消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对付孙麓野是很容易的,这个人没有亲人,没有社会背景,就是失踪了恐怕连一个报警的人都没有,整死他,好比捏死一个蚂蚁。他花钱让这几个黑道人物把孙麓野推下悬崖,即使明天人们发现尸体,也会认为是疯子自己失足落崖而死,谁还能管他? 有好些天孙麓野没来吃饭了,这样的事经常有,但这次的时间太长了,钟葭着急起来。她问正在吃饭的腾达公司的员工,那几个员工似乎想起了这件事,说:“是呀,怎么不见孙麓野了?”又过了两天,钟葭抽空跑到腾达公司门前去看看,也没见到自己“大宝贝乖乖”的身影。钟葭急了,发动她的杂毛部队在大连各区域的大街小巷找孙麓野,她自己的小店歇业两天,去精神病院等各地去找,结果还是杳无音信。 钟葭哭了,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把孙麓野给她的那张“钱”夹在一个笔记本里,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第二天一早,钟葭就到腾达公司的侧门等着。昨天晚上,一个不祥的念头攫住了钟葭的心:孙麓野可能让人给害了! 想想完全有可能,孙麓野替人抵罪,现在他疯了,可能把真相说出来。另外,他成天在腾达公司门前念叨刘诗韵的名字,这对刘诗韵很不利。在忧虑和恐惧中度过了不眠之夜,今天她要质问刘诗韵。 不一会儿本田车缓缓开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这是钟葭第一次从正面看刘诗韵,她长得确实美丽,高高窈窕的身材,穿着华贵的西服裙装,高贵而典雅,白皙的鹅蛋脸上是凤眼、小巧的鼻子和朱红的嘴唇。 第20章 钟葭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同时她想,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能做出那么狠心的事? 钟葭在门口堵住刘诗韵:“你就是刘诗韵?” 刘诗韵看了一眼钟葭,这个个头不高胖乎乎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碎花裙子,一看就是在大市场买的,再看女孩子的气质,也不过是引车卖浆之流,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什么事?” 《谋之刃》第十一章(4) 钟葭大大的眼睛逼视着刘诗韵问:“你说,你把孙麓野弄到哪去了?” 听到“孙麓野”的名字,刘诗韵心头一紧,她不敢和钟葭对视,低下头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钟葭一听,心中大怒,大声地说:“你怎么这么狠?把自己的男朋友害得这么惨,你竟然说不认识!” 刘诗韵用平静优雅的神态说:“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是干什么的?” 钟葭一急,说:“他是我的‘大宝贝乖乖’,受我保护,我就管得着!” 刘诗韵也听说孙麓野所以能在公司门前“表演”,叫自己的名字,就是有一个女孩子保护他。望着眼前这个领着小地痞和自己公司保安打仗的女孩子,她恨意大增,轻蔑地说:“嗬,你拿个疯子做宝贝,我可不稀罕!既然他是你的宝贝,受你保护,你找我干什么?” 这下子可把钟葭给惹着了,她向前走几步,凶狠地瞪着刘诗韵说:“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孙麓野为什么进看守所?孙麓野为什么疯了?你心里清楚!你看他疯了,怕他把你做得好事张扬出来,就想灭口。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他对你那么痴情,你这么害他,就不怕老天报应吗?” 几句话说得刘诗韵心惊肉跳,不能和这个小丫头纠缠,她对门前保安说:“撵走她。”转身向公司走去。 钟葭见刘诗韵要走,就冲上去,保安赶紧把她拦住。保安一看是那天挑头打仗的女孩子,从心里怵她,不敢把钟葭怎么样,只能拦住她不让进门。 钟葭看进不去,就在门口跳脚大骂刘诗韵。 刘诗韵慌乱地走向办公楼,耳边听着钟葭骂她的话,“孙麓野让你给害死了,他阴魂不散,变成鬼也会来抓你的!”“不干亏心事,为什么不敢走大门?以后,我每天到小门堵你,把你干的好事都张扬出去,让你没脸做人,看你这个狐狸精还怎么骗人!” 钟葭在门前大骂一通,实在找不到孙麓野的下落,就抹着眼泪回去了。 刘诗韵坐在坐位上,耳边还响着钟葭的话。不一会儿,秦夫走进她的办公室,刘诗韵把刚才的一幕告诉了秦夫。 秦夫原地踱了一阵说:“这次的事很蹊跷,本来发奖那点事,不会为外人注意的,结果却上了报纸,这肯定是有人想整咱们。那个开小吃店的臭丫头又来这一出,是来者不善。” “不能放过她,她要是天天在公司门前吵闹,还不把咱俩都毁了?”刘诗韵恨恨地说。 秦夫的眼里露出冷酷的光,说:“放心吧,我会让她闭嘴的。” “孙麓野死了吗?是你做得吗?”刘诗韵凝视着秦夫问。 秦夫看了刘诗韵一会儿,说:“不是,我没做。不过前两天我听说有人落海死了,特征很像孙麓野。” 刘诗韵轻轻抽泣起来,这个可怜的孤儿,这个可怜的疯子…… 《谋之刃》第十二章(1) 这一年十二月初,一辆从农村开往大连的大客车上,站着一个挺拔消瘦的青年,他眼窝深陷,忧郁的眼里闪着清冷的光,右脸上那道竖纹为清俊的脸平添了一抹鸷狠之气。 这人就是被推下悬崖的孙麓野,不,孙麓野已经消失了,他的名字叫孙略。 孙麓野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被崖边的灌木挂了几次,才没有摔死。他的脸被摔得血肉模糊,摔折了腿骨。也许是老天可怜这个苦命的孤儿,也许是碰撞的惊吓,他的神志却恢复了正常。 孙麓野被人救起来,经过治疗和整容后,被安排在大连所属的山村的一个农家疗养恢复。由于前期总是时昏时醒,他没有见到救自己的人。据农家的主人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从描述上可以断定是那个救自己出看守所的律师大姐。女人给他留下四样东西,就消失了。一样是他保留的惟一一张全家福照片,一样是他被摔得血肉模糊的照片,一样是给他办的新身份证和学历证明,再就是两千元钱。 当孙麓野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脸,他晕了过去。他意识到孙麓野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自己是孙略,这个孙略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成了一具复仇的躯壳! 孙略在农家修养了一段时间后身体康复了,就带着那四样东西悄悄返回了大连。 临行时,偏巧农户的女人得了场大病,孙略从两千元中抽出一千元,给了那个农户,让他们治病,剩下的是给他们的过年钱。现在,他怀里只揣有一千元钱了,他要靠这点钱,在这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涯,还要完成自己那个泣血的毒誓: 让毁灭自己的那两个人血债血偿! 在大连便宜的房子很难租,好容易在一所破旧的楼房中租到了一间,还必须先预付两个月房租。他交了八百元之后,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工作养活自己。 孙略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了困境。 年底,各个公司都停止招人。已经半多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他身上仅剩一百多元钱,如果年前找不到工作,这点钱,就只能用来支付生活费、交通费。二月份他将没有钱继续付房租和吃饭,到那时,就必须靠流浪乞讨度过春节。孙略不寒而栗,不知道一旦自己成为一个乞丐,还能不能有返回正常人生活的希望,必须节省身上那一点点钱,延迟这一天的到来。 每天孙略都在饥肠辘辘的状态下度过。 新年的元旦,孙略还是在街上找工作,他现在已经不管工作内容是什么,是否适合自己做,只要能挣钱就行。这一天,在那些喜气洋洋过节的人群中,饥寒交迫的他穿梭在一家家商店、饭店门口,询问能不能给他一份工作,但都让人给轰出来。由于没钱,他没有吃晚饭,花了两个小时步行回到住处,饥饿疲惫让他一头栽倒在床上。 良久,他才直起身子,在灯下,他反复数着自己身上剩下的钱,只有六十三元了,他意识到那个沦为乞丐的时刻即将到来! 孙略把三元钱放进外衣口袋,又找了针线把那六十元钱缝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他决定这六十元钱不再用于吃饭了,要把这些钱留下来,作为从乞丐返回正常人生活的最后希望。如果明天还不能找到工作,就只能要饭了。既然这一天注定要到来,也不在乎早几天。而一旦进入乞讨状态,再加上没有房住而露宿街头,不长时间,就会因为没有地方洗浴和换洗衣服,变得蓬头垢面。靠乞讨过完春节,一旦发现工作机会,还可以用这六十元钱买套廉价的衣服、洗浴理发,做一个体面人去应聘。孙略知道,要饭还不至于饿死,但要钱却会很难,自己胳膊腿俱全,不会让人有多少同情心的。 想到明天就要开始的乞讨生涯,孙略并没有多少悲哀,他的心早已厚茧重生,根本没有去替自己悲哀的闲情。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凄冷地笑了一下:上次没死,再想打垮自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要是活下去! 胃肠又开始疼了,他接了一杯自来水灌下去,觉得好了一些。孙略突然想起了钟葭,想起那个叫自己“大宝贝乖乖”圆脸小姑娘,一种暖暖的感觉升上来。在自己疯癫的时候,是这个小姑娘给自己饭吃,现在的境遇反倒不如疯时。一阵强烈的冲动升上来:去找钟葭! 孙略穿好衣服,走到门前,又停住了。不能去,自己已经不是孙麓野了,绝不能靠孙麓野的的身份再去讨女孩子的怜悯,即使再难,也要活出一个崭新的孙略来! 从第二天起,孙略开始在小饭店寻找工作,洗碗洗菜打扫卫生都行,这样直接可以和饭联系起来。直到傍晚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饥饿过度,眼前开始出现幻象,气也喘不均匀了。他蹲在地上歇了一会儿,下了个决心。 不得不开始要饭了! 向前走了一段,看见一个小吃店,犹豫了半天,才推门走了进去。 小店里坐着不少人,吃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拉面的香气让孙略眼红了,恨不得去抢一碗来吃。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极胖的女人,热情地迎上来问:“来,来,先生,吃点什么?”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孙略还是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要饭。 《谋之刃》第十二章(2) “大肉面?排骨面?还是葱花面?”胖胖的老板娘依然热情地问。 孙略终于下了决心,说:“我没有钱,我想要点饭吃。” “什么?你是要饭的?”老板娘眉眼一下子立起来,大声地问。 小饭店一片寂静,大家都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身材修长的要饭的小伙子。 孙略那因饥饿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还不能吃口饭?出来要饭也不嫌丢人!”老板娘鄙夷地说。 吃饭的人也发出了讥笑。 孙略想扭身走,饭菜的香气留住了他。所谓的要饭就是用尊严换得活命,现在活命要紧,豁出去了。孙略脑子一转:不能让老板娘感觉自己是职业要饭的,只能把自己说成落难的有知识的人,因为落难才要一顿饭吃,也许能换得老板娘的同情。 孙略对老板娘说:“大姐,我是大学生,来大连上班,结果那家公司变卦,我没了工作。在大连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就在刚才我还是在找工作。 第21章 我身上没有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样好不好,您这里有什么活,我干,我不要钱,只求您给口饭吃。” 孙略的气质和语气,让老板娘产生了恻隐之心,招呼厨子:“给这个大学生小伙子下一碗葱花面。” 孙略马上说:“不着急吃饭,我先干活。”说着就往厨房走。 这个小伙子果真不是要饭的,老板娘笑了,拉住孙略说:“都饿了两天,还说不着急。你先吃饭,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吃完饭帮助收拾收拾桌子。” 飘着香气的拉面终于端上了桌子,孙略感觉胃想从肚子里跑出来抢吃那碗面,但他忍住了,斯斯文文地把饭吃完,只是个半饱。 接下来,孙略帮着小店收拾饭桌,给客人端饭,一直到饭店打烊。 老板娘用塑料袋装些馒头、包子,递给孙略说:“我的饭店小,不能养活人,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吃吧。” 孙略道谢接过来,并请老板娘允许他带走客人留下的一份报纸,就走出了小店。 外面清冷的空气,让孙略有了精神,不管是要饭也好,干活换饭也好,终于吃了一顿饱饭。他想,明天自己依旧去找工作,如果还找不到,就用这种办法再去混顿晚饭,那些馒头和包子可以分几次早上吃,中午的饭嘛,就免了。借着路灯的光,孙略仔细翻阅了那份报纸,只在分类广告栏中找到一条招工信息,孙略决定明天去试试。 招工的是个大型搬家公司,一群膀阔腰粗的民工围在门口等待这份工作。老板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正在吆五呵六地挑人,看见文质彬彬的孙略就问:“你找谁?” 孙略看着这帮粗野的家伙,有些心虚地说:“我想应聘当搬运工。” 老板像发现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孙略,旁边的民工也围上来,孙略让他们看得不知所措。 老板狐疑地问:“你是哪个报社的记者吧?跑到我这里搞暗访。” 孙略啼笑皆非,他诚恳地说:“我真是来找工作的。” 老板信了,爆发出一阵大笑:“小伙子,你不是有病吧?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也能当搬运工?” 民工们也大笑起来,一个家伙还使劲捏捏孙略的肩头,孙略一阵疼痛。 笑完后,老板对他摆摆手说:“没事别在这儿扯淡,我们还忙着呢。” 在又一通嘲笑中,孙略只好默默地走了。没想到,自己连当个搬运工的资格都没有! 孙略沮丧地走向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他不知应该去哪里,今天除了刚才这个公司外,已经没有找工作的目标了。 中午刚到,肚子早就咕噜直响,道旁的那个小饭店飘出饭香,还有吃饭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搅得肠胃生疼。他不由自主地向小店走去,走到门前,停住了,摸摸兜里还剩的两元钱,咽咽口水,又转了回去。 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太远,必须乘公交车回去。 车来了。 孙略在人群后面上车,车里人已经满了,司机大声地让后面的人等下一班车。孙略刚踏上车门,就听后面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冲啊,我要上车了!冲啊!” 孙略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捅在腰眼上,身子一激灵,不由自主地冲上车。那个女孩子跟着也上了车,但她并不放松,仍捅着孙略的腰眼喊着:“往里冲啊,冲啊!”孙略又不由自主地往车厢里面冲去,直冲到不能再动的地方才停住。孙略回头,那女孩子的手还握着小拳头顶在他的腰上,他好气好笑地对女孩子说:“好了,好了,快刹车,你当我是推土机呢!” 女孩子收回那双小拳头,格格地笑了。她穿着白色的风衣,头上是绒线小帽,脚上是小皮靴,很俏。女孩子的眼睛很美,一笑起来像两个弯弯的月牙,配上小巧的鼻子和白皙的脸,很好看。她不管车厢里人侧目,得意地自顾自笑一通,才对孙略说:“谢谢你,大个子。” 女孩子的笑声让孙略饿得发疼胃肠平缓了一点,他向女孩子点点头,没说什么。 车开动了,这段路不好,车子颠簸。孙略对身边那女孩子香香的气息全然没有感觉,现在他只对饭菜的香味有兴趣。孙略闷闷地看着车外的景色,想着自己找工作的事。 《谋之刃》第十二章(3) 车又驶过几站,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行人。 车厢里的人猛地往前一涌,孙略就觉得脚背一阵剧疼,他哎呀了一声说道:“踩死我了。”蹲下身子按住脚背。原来身旁女孩子穿的小皮靴的尖跟踏在他脚背上。女孩子很不好意思,忙蹲下身子朝孙略的脚吹气,边吹边问:“对不起,对不起,还疼吗?” 孙略看她像哄小孩,没法发作,忍着疼说:“没关系,只是你注意些,再踩骨头就折了。” 女孩子抬起头望着他说:“用不用到医院看看?” 还到医院?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孙略摇摇头,懒得说话。车接着走,脚背疼得厉害,孙略怕女孩子再来一下,车一到站就一瘸一拐地下了车。 走了几步,疼得更厉害了,他坚持着到道边广场的椅子上坐下,把皮鞋和袜子脱下来查看,脚背发乌。孙略揉着脚骂道:“小死丫头,真狠!” “凭什么背后骂人!谁是死丫头?”孙略吃惊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子站在长椅后面。 这女孩子真是的,还跟来了!孙略没心思跟她纠缠,说:“快走吧,要不讹你把我的脚踩坏了,让你包赔损失。” 女孩子笑着说:“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着俯下身子看他那发青的脚背,嘴里不住地说:“真对不起,踩得这么厉害。” 孙略让女孩子弄得很不好意思,就说:“一个大臭脚有什么好看的,怪臭的,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这个女孩子很爱笑,一听孙略说“大臭脚”,又嘎嘎地笑起来,她坐在孙略的身边说:“我陪你一会儿。” 孙略急忙说:“不用,你去忙吧,别熏到你。” 女孩子又笑了,但没起身。孙略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挺开朗的,也就没说什么。女孩子从小包里拿出一袋开心果,掏了一把给孙略说:“吃一点,就算我对你道歉。” 孙略看了一眼,没接,不敢吃,生怕把自己的馋虫勾出来。 女孩子看他不吃,自己吃起来,边吃边说:“我今天特不顺,去拜访客户,结果客户不在家。我坐一会儿就回家,快过年了,谁还在外面?” 孙略心说,饱汉不知饿汉饥,真受不了。 两个人坐着,女孩子问:“你是做什么?” 孙略说:“没有工作。” “那你干什么?” “找工作。” “马上就要过节了,这个时候找什么工作?”女孩子说。 孙略突然有一种想大声讲出自己境况的欲望。他倒不是乞求女孩子的同情,只是在这个城市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多月了,除了重复那几句请求工作的话,没有正经讲过话,这种寂寞很折磨人。 孙略那消瘦的脸上展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说:“正因为要过年了,我才找不着工作,你知道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吗?你知道你手中买的小食品的钱是我几天的饭钱?你知道我再找不上工作就要沦为乞丐了吗?” 他狂笑起来:“小姑娘,你走把,也许有一天我成了乞丐向你要饭,你还能多给我一点,因为你踩过我的脚。哈哈……” 孙略的笑声把广场上的鸽子吓飞了,也把女孩子吓了一跳,她愣愣地看着孙略想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孙略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当你的推土机之前,我到搬家公司应聘搬运工,人家嫌我太单薄,不要我。” 女孩子相信了,皱眉头说:“你怎么能干搬运工?那是民工的活儿。” “民工的活儿怎么了?只要有饭吃,有钱挣。”孙略凄凄一笑。 那女孩看孙略憔悴的样子,眼圈突然红了,问孙略:“你有没有文凭?” “大学本科毕业,是学营销的。”孙略说。 女孩子舒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很漂亮的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对着手机说:“扬扬,我是换姐,前两天你说公司要招一个业务员,招到没有?”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这个叫换姐的女孩子说:“我有一个特铁的朋友没工作了,明天我就让他去应聘,你一定要给我留下。” 那边不知又说什么,换姐说:“没有事,林总那里我去说,你一定把他留下,我请你肯德基。” 换姐关了手机,得意地对孙略说:“搞掂,以后你跟我混。” 孙略不敢相信几乎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工作问题,就让这个女孩一个电话给解决了。从这一时刻起他意识到人际关系的重要——在都市中没有人际关系是无法生存的。 换姐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孙略,上面写着“新创意广告公司客户顾问周汀芳”。 换姐问:“你做过广告业务员吗?” “没干过。”孙略说。 “哪能这么说?”换姐告诉他,一定要说干过,并且告诉了一个广告公司的名字让他记住,明天就说在这家公司当过广告业务主管。 “这能行吗?”孙略心虚地说。 换姐撇撇好看的小嘴说:“怎么不行?现在的人就听骗,你要是老实就得要饭!” 对,老实连饭都要不着! 换姐又问了孙略的名字,就走了。 一腔愁绪化做成欢乐,孙略喊了句:“我有工作了!”转身向车站跑去,脚也不疼了。 《谋之刃》第十三章(1) 孙略如约来到新创意广告公司,去见那个叫“扬扬”的人。 扬扬也是个女孩,是人事主管。孙略按照换姐教的说了一遍简历,扬扬没再说什么,让孙略填了一张表,就领他去业务部办公室。 第22章 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在打电话,另外几个人闲聊。扬扬皱皱眉头,扫视了一圈,对着在一个角落里写着什么的小伙子说:“王新,给你招了个业务员,叫孙略。” 王新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知道了,等一等。”继续写着他的东西。 扬扬向孙略点点头,转身走了。 孙略站在那里等着王新,有些尴尬。 正在闲聊的换姐看见他,高兴地站起来说:“孙略,你来了,快过来。” 亲切感油然而生,他走过去。换姐拉住孙略对大家说:“这是我哥们儿,以后大家要关照。” 孙略向大家点点头说:“我叫孙略,请关照。” 大家也都客气地点点头,换姐挨个给他介绍了一遍,然后对孙略说:“他们都叫我‘换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换姐的话激起了笑声,“换姐就是天天换男朋友!”有人起哄。 换姐哈哈一笑,对孙略说:“共产党员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的观点是一辈子守着一个老公,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你说呢?” 孙略知道换姐神通广大,要讨好她,附和着说:“我也有同感,应该求新求变。” “哎呀,终于又有了一个知音!”换姐高兴地说,接着对王新大声叫:“王新,你怎么回事?摆什么臭谱!赶紧来给孙略安排位置!” 王新从那边走过来,是个小个子,一看就很精明,只是面部五官长得太紧凑,好像挤在一起了。他走到换姐身边,比换姐还矮半头,挤着笑向孙略伸出手:“欢迎你,我叫王新。”换姐插嘴道:“是大主管。” 王新没理会换姐的调侃,他对换姐暗暗嫉恨,孙略这个位置他预备给自己亲戚家妹妹,却让换姐给顶了。换姐有不少当大老板的朋友,连公司的林总都让三分,自己不能和她闹僵了。 不过孙略不会在公司长久的,能做广告的大客户都让老业务员包了,他只能拣一些零星小客户,完不成任务。过了节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公司规定业务员连续两个月不完成任务,就要辞退。那时,再把自己的亲戚妹妹办进来,趁年后业务员跳槽的高峰,把好的客户调给自己的亲戚。 王新把孙略领到一个空坐位前说:“这是你的位置。”接着,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孙略说:“咱们的工作就是联系客户,承揽广告。这个名单上的单位是其他业务员的客户,除了这些客户,你都可以去联系。有眉目后,马上告诉我,我就不让别人去了,以免产生冲突。”王新接着淡淡地说:“不过我告诉你,公司规定业务人员两个月完不成任务,就要自动辞职。” 两个月,就可以让自己度过这个可怕的春节了,孙略想。 王新把公司广告业务的事宜对孙略介绍了一遍,就走了。 孙略在坐位上轻吐一口气,对自己说:“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孙略看了一会儿名单,就到办公室借了本电话号码簿。 在这个城市里,他没有熟人,只有通过陌生拜访联系客户。他利用一上午的时间分析电话号码簿上的公司,把有可能做广告的客户都抄下来,下午就出去拜访这些客户。 孙略玩命地跑客户,想把房租和生活费挣出来。他分析了业务境况,自己没有固定客户,能跑的客户只是偶有广告需求,很难劝说他们做广告。孙略想了大撒网的办法,大量接触客户,获取他们零星的广告,积少成多。而不像换姐这些老业务员,把时间都消磨在几个主要客户关系维护上。好在公司给办了乘车卡,他给自己定了任务,天天在外面跑,半个月就揽了十来个小广告。 又过了些日子,孙略的大撒网策略为他网到了一条“大鱼”。 一家新开业的快餐连锁公司要进行大规模广告宣传,孙略跟踪这个项目半个月,为他们制定了媒体广告投放的方案。孙略做过策划工作,对媒体分析、媒体投放策略见解精到。这个公司的主管很满意,答应将业务给孙略做,让孙略三天以后来谈合同事宜。 孙略十分兴奋,这个业务拿下来,自己不仅能够完成任务,而且每个月就有了固定的提成收入。回到公司,他立即告诉王新。 三天后,孙略拿着合同文本,兴冲冲地敲开了主管的办公室。孙略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主管态度很冷淡,故做吃惊地问孙略怎么来了,孙略惊疑地把合同文本递给主管说:“不是今天要签合同吗?” 主管说:“你不知道吗?昨天你们公司来了一个叫李明阳的业务员,他说公司把我们的业务交给他负责,我们已经和他把合同签了。” 孙略顿时傻了,说:“您知道一直是我为贵公司服务,我还为贵公司出了方案。” “这我们不管!我们认为你们公司不管谁来,都是代表你们的公司。”主管滴水不漏冷冷地说。 “那你能不能为我证明,是我最先为贵公司提供服务的?”孙略问。 “我们不管,这是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那个主管仍滴水不漏地回答。 一定有蹊跷,否则主管不能那么护着李明阳。不能和客户翻脸,是业务员的铁律,孙略一言不发走了。 《谋之刃》第十三章(2) 孙略找到王新,王新说马上调查一下。不一会儿王新对孙略说,李明阳在孙略来公司之前就跑过那家的业务,应该是他的。孙略说这不可能,客户公司的主管和王新都没说过这回事。王新尴尬地说可能他和主管都忘了这件事。 骗谁呀?孙略直视着王新问:“是不是你们从中捣鬼?” 不知怎么的,王新一接触到孙略的目光就打了个寒噤,目光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这眼神绝不是孙略的年龄所应该有的,他慌乱地否认,接着说:“我和李明阳商量了,他让出自己一个大客户——丽影百货,作为你这段时间辛苦的补偿。” 一番心血就这样被人家给掠夺了,那可是活命的钱!怒火往上直蹿,孙略把关节攥的嘎巴直响。 孙略已不是热血方刚的孙麓野了,他压下怒火,要把这件事考虑清楚再做反应。要出击就要致命,一触即跳是愚蠢的! 孙略面无表情地走了。 可以商量的人只有换姐,换姐一听就恼了,呼地转身要走,孙略忙拉住她问:“干什么?” 换姐气咻咻地说:“这个杂碎,敢欺负我的人,我先把他骂一顿,再去找林总告他!” 孙略以平静的眼光止住了她,说:“别着急,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清楚?这个杂碎这样干不是一天了。本来王新已经拿了主管的提成,他还贪心不足,新业务员一来就向人家索取好处,否则就不给分配好的客户,或者撺掇和他好的业务员抢新业务员的客户。他用这种办法挤走了好几个业务员,那个李明阳是王新的‘狗’。我早知道王新要对你不利,扬扬告诉我,因为你来把王新的亲戚给顶了。” 换姐这样一说,孙略立即感到事情复杂,他问:“王新干的事林总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被他挤走的业务员都向林总说过,但王新是公司的元老,业务做得也不错,老总都是见钱眼红,他才不会为了业务员和王新弄掰呢。”换姐气愤地说。 这样一来,仅靠公正就扳不倒王新了,孙略又问:“公司靠什么认证业务员的业绩?” “合同,和客户签的广告合同。”换姐说。 这样就不能和王新叫号了,现在企业的领导都信奉只看结果,导致奸猾的下属横行。 孙略又问:“王新和大家关系怎么样?” “大家都在背后骂他,业务部除了我不理他,别人都受过他作弄或者给他进贡。” 这一点孙略早感觉出来了,换姐地位特殊,她在业务部里是群体的另一个中心,但换姐没有计略,否则早就可以将王新干掉。 “林总是个怎样的人?”孙略要把可利用对付王新的资源都考虑进去。 “这人表面文绉绉的,骨子里最惟利是图,一点没有正义,不像爷们。” 惟利是图、没有正义也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要下手就要狠,这是孙略的对手用血淋淋的事实教给他的! “我要干掉王新!”孙略说,“换姐,这件事我们只能忍了,你骂王新一顿,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林总也不会主持公道。干掉王新要做两件事,一是你要尽力笼络其他业务员,制造他们与王新的矛盾;二是我要想办法和林总接触上,在林总心中淡化王新的分量,等时机一到,就把他赶下来。” 孙略说得很轻松,但他深沉的眼神让换姐害怕。尽管她恨王新,但从来也没有想过把王新赶下台,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王新下台。而这个不久前还在为生计犯愁,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却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孙略的眼神让她领略了一种陌生可怕的力量。 看换姐有些害怕的样子,孙略轻松地笑了:“王新不倒,大家都难受,你说呢?” 换姐想想是这么回事,问孙略:“那你现在怎么办?” “王新答应把丽影百货让给我,作为补偿。”孙略说。 换姐哼了一声:“这个王新真缺德,他这面抢你的客户,那面又把你推入陷阱!” 换姐告诉孙略,丽影百货实际不是公司的客户,是公司一直想争取的客户。丽影百货名气很大,争取到它,不仅有大笔的收入,而且等于给公司上了块金字招牌。公司跟踪它三年多,林总始终没有放弃,规定业务员要向他汇报项目进展情况。业务员却遭了罪,不仅要花大精力和客户接触,还要承受林总的责骂。长时间拿不下来丽影百货,温温而雅的林总一谈到这个客户就火气冲天,林总以工作不力辞退了好几个业务员,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没有办法,王新就让大家轮换跟踪这个项目,现在轮到李明阳,他让林总骂了好几次,就赶紧推给孙略。 第23章 “为什么拿不下这个客户?” 换姐说,一是咱们公司的策划水平不行,出的方案自己都觉得丢人。二是丽影百货老总用和自己有关系的广告公司。不过,前些天听说丽影百货又换了老总,是个女的,她要重新选择广告公司。当时林总和李明阳都很振奋,但不久又没有声音了,估计肯定没有希望。 “你能不能马上打听一下丽影百货定没定广告公司?要妥实的消息。”孙略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 “怎么不能?” 换姐联系了一会儿,说:“没定下来,总经理出差了,怎么要到年后才能定下来。” 《谋之刃》第十三章(3) 快餐公司肯定是丢了,不接丽影百货,自己仍旧会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境地。尽管没有把握拿下丽影百货,但总有希望。如果拿下丽影百货,自己在公司就可以名声大振,要收拾王新也易如反掌。 想通了这一点,孙略说:“我决定接丽影百货,你要帮我了解丽影百货的情况。” “这没有问题,不过,你还要提防王新,别你把丽影百货业务弄得差不多了,又让他撬走了!”换姐担心地说。 孙略微微一笑,又闪现出那让换姐害怕的眼神,“放心吧,他再不敢了,明天他会当众宣布我接丽影百货。” 换姐不相信地摇摇头。 果然第二天王新就宣布孙略接丽影百货的事,要大家配合孙略的工作,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人都走了,换姐问孙略:“真神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我和主管好好谈了一下。”孙略轻松地笑了一下。 “我不信。”换姐撇撇嘴。 没必要瞒换姐,还要依靠换姐和王新斗,也要杀杀王新在换姐心里的威风,孙略就告诉了她原委。 昨天下午,孙略从外面给王新打了个电话,很谦卑地说:“领导,我决定接丽影百货了。来公司这么长时间,总想给领导表示一下,但业务一直不好。快过年了,给领导弄了些东西,不方便拿上去,我把它放在公司的库房里,请你来一趟。” 王新嘴里谦谢了几句,心想这小子还算聪明,看来新人就得收拾才能明白事儿。 公司后院空荡荡的,年久不用的库房大门朝里敞着。王新进去,没有人,刚要招呼,听到“吱呀”一声大门关上了,转过身来,孙略站在他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王新顿觉不好。 孙略默默地走过来,眼睛里闪烁着深邃难测的光,脸上一副鸷狠之气。 王新让孙略的神态吓着了,他往后退着身子。 一米八几的孙略不容他退缩,上前抓王新的衣领,王新慌乱中一个反抓,正好把手递到孙略面前。孙略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小时侯跟拳师学的反关节招术,把王新胳膊压下去。王新手臂剧痛,刚想叫唤,孙略的手一个顿挫,就把王新扔出好几米,摔得半天爬不起来。 孙略走过去,冷森森地说:“敢叫唤,就扭断你的胳膊!” 王新立即噤若寒蝉,心想这个人太狠了!动手一声不吱。 孙略依然冷森森地说:“明天,你要当众宣布我接丽影百货,以后你要再敢惹我,还收拾你!” 说完孙略轻轻掸掸衣服走了出去。 换姐听完了,眼睛瞪挺大,特崇拜地说:“啊,你把他给揍了?你真野蛮,不过王新也确实该揍!” 孙略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解气去揍他,我没有钱去孝敬他,就是有也不屑给他。好容易找个工作挣点糊口的钱,他却给我抢了。他要是再给我使坏,我能受得了吗?所以,就得动点粗。这种人你和他讲理,他以为你怕他,你要和他使蛮,没准就怕你。” 孙略说得没错,从那以后王新再没敢找茬。 丽影百货的老总是过年前两天回来的,孙略给她打电话,对方反应很冷淡,让他年后再来谈。 《谋之刃》第十四章(1) 年三十了,夜空中纷扬着大雪,刘诗韵开着车缓缓地转了个弯,上了通往海滨小别墅的路。车里很温暖,以至身子微微发汗。下午她和秦夫在酒店房间里云雨了一番,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秦夫吻着她,给她戴上了一块名贵的镶贝壳的欧米茄表,说是新年送她的礼物。秦夫歉意地说自己必须回家过年,不能陪她守岁了,并说来年一定在一起过年,那时他们已经结婚了。刘诗韵很谅解地点点头,劝解他别不安,自己会在新年钟声响起时为他祝福。 踏着积雪进了屋,打开了所有灯,别墅里登时灯火明亮,暖意融融。刘诗韵到卫生间冲完澡,不穿浴袍光着脚走出来。别墅是地热供暖,脚下非常暖和,一年到头都忙于交际应酬,难得这么清净。 走到梳妆台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欣赏镜子里赤裸的身子。白皙的身体比以前丰满了,显出成熟女人的性感。她摸摸乳房,圆润而富有弹性,想到秦夫贪婪的亲吻,和给自己带来的销魂的感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态。 这一年真像在梦里! 前半年自己还是寒酸的女孩子,后半年就成了风光无限的副总经理。这一年收获真大,且不说平时的风光和行使权力的快感,别墅、车、年薪,还有各种好处,年底,秦夫还从他那笔巨额回扣中给了自己一部分。这些钱都能攒下来,平日的花销都以各种名义在公司报销了,这种只进不出的感觉真好! 房间里的安静给刘诗韵带来一丝遗憾,这间别墅里应该有一个男主人才完美。 她拉开长长的衣柜,里面挂满各种名牌服装,要找一件明天出门的服装。不,应该是明年穿,相信明年会更美好。 刘诗韵笑了。 孙略跺着脚,扑拉掉头上的雪,进了屋。外面冷,屋里似乎更冷,这个破旧的居民区冬天取暖很差,摸摸豁牙裂口的暖气片,只有微微的缓和气。孙略把那袋从超市以五元钱买的散装速冻水饺拿到厨房。 大概半年没有吃饺子了,孙略决定借过年犒劳自己一下。这些日子不是葱花拉面,就是青菜米饭,用鲁智深的话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最怕过年了,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就会想起父母和妹妹。快二十年是一个人孤独地过年了,前两年虽有刘诗韵做女朋友,但每逢过年刘诗韵都回家,自己穷,没有钱买像样的东西孝敬未来的岳父岳母,就只好一个人过年。不过,前两年过年总有个盼头,盼着年早点过去,刘诗韵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今年则什么想头都没有了。 不行,太冷了!抗不住,花几十元钱买的伪劣羽绒服开始显现出应有的价值。孙略煮饺子,借着火取暖。饺子煮好了,用小碗先盛出几个,把那张全家福照片摆在破桌上,供上饺子,点燃一炷香。 孙略对着照片跪下去,满眼是泪光。 这一年真是一场噩梦! 从孙麓野到孙略,在监狱里走了个来回,在疯子和正常人之间走了个来回,在生死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在乞丐边缘走了个来回。这四个来回,只要有一点差池,就会落入万丈深渊。自己居然都走了过来,这真是个奇迹!冥冥之中一定是爸爸、妈妈还有可怜的小妹妹保佑着。 外面的鞭炮声响成一片,这是一年最快乐的时刻,家家户户“送神”,吃酒宴。孙略给爸爸、妈妈磕了头,盛起锅里的饺子,趁热乎吃了下去。 年,在他,已经过完了。 没有电视,就是有也懒得看,自己的心境与电视台的联欢晚会格格不入,他围着被子看起书来。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个笑脸总是在眼前晃,孙略看不下去了。是钟葭,想起钟葭孙略心里暖暖的,钟葭的各种神态出现在眼前,野性霸道的她、朴实的她、温柔的她、调皮的她还有鬼精灵的她。孙略挺纳闷,在自己癫狂的时刻,这个女孩子似乎有一种让自己平静下来的魔力,让自己顺从做她的“大宝贝乖乖”。想到这个称呼,孙略笑了,脸上有一种暖和的感觉,那是钟葭用她那胖胖的、温暖的小手抚摸的感觉。 钟葭现在做什么?一定是和父母过年,享受天伦之乐。越是孤单,就越想念钟葭,但孙略已经下定决心,在自己没奋斗出模样之前绝不去见她,等自己有了条件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从初一开始,孙略就天天自己做青菜米饭。生活的清贫已经习惯了,精神上的寂寞则时时折磨着他。在这个城市只有换姐一个朋友,有时想去找她玩,但一想到自己穷酸的样子,只能作罢。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网友——碧湖冷月,孙略想上网和她聊聊,但也因为没钱只能作罢。 交朋友也是需要成本的。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 换姐浑身时髦地从外面走进来,周月白一见就打趣地问:“换姐,过年又换了个如意郎君?” “怎么知道?”换姐笑盈盈地说。 “靠,我是周大仙,能掐会算。”周月白故弄玄虚地说。 “别听他的,你一换项链,地球人就都知道了。”马丽霞说。 “啊,原来如此,这次是个大饭店老板,他答应以后把广告业务给我做。”换姐就是厉害,把美色用到工作上,作到财情双收。 周月白叹了口气:“唉,长个好脸蛋,少奋斗三十年,下辈子我无论如何也要托生个女的。” 《谋之刃》第十四章(2) 郑佼佼说:“就冲你这个熊样,就是托生女人也是个歪瓜裂枣。或者至多是背后看想犯罪,侧面看想撤退,正面看想自卫。” 周月白昂昂打着摩丝的头说:“我小伙怎么了,长得二五眼吗?也算个俊男。” “那你不会去傍女款?”换姐说,“哎,昨天我听人家说,邻居有个漂亮小伙白天上班,晚上出台,做鸭。挺好的人干那种事,真恶心!” 第24章 周月白说:“那有什么丢人的?我早就想卖身了,就是没人要。老赵你说对不对?” 老赵岁数并不大,是个寡言的人,闷声闷气地说:“要卖你卖,别扯我。” 周月白说:“现在当男人真难,没有房子女的不跟你结婚。等辛辛苦苦趱钱买上房子吧,结婚后,人家又搞婚外恋,跟你离婚,然后房子一人一半。” “你不会搞婚前财产公证?”郑佼佼说。 周月白:“呸,人家就是惦记着房子和你结婚。你跟人家搞公证,人家还能跟你?再说多伤感情呀。” “那是你精神头不够用,”老赵慢条斯理地说,“你就不会用你妈的名义把房子先买了,跟对象说房子是你妈给买的,难道你老妈还能黑你?” “哎!你别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明天就如法炮制。”周月白说。 换姐不胜寒心地说:“这个老赵,平时不说话,一肚子心眼儿,你对象能让你算计死。”接着,对一边静静想心事的孙略说:“还有孙略,更深沉,苦大仇深的,净在肚子里面转心思。” 这个英俊的,眼里有着深深忧郁,从来不多言语的孙略,给她一种神秘感,没事她就想引逗他说话。 孙略和善地冲她笑笑,依旧没有说话。 换姐依然要和孙略说话:“孙略,年怎么过的?” “自己过的。”孙略说。 换姐歉疚地说:“都怪我,节前忙糊涂了,忘了问你宿舍在哪里,你又没有手机,等过年想起请你吃饺子,又找不到你。哎……,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孙略笑笑,换姐说得是真话,但他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换姐也看出了孙略的意思,她转了话题:“孙略,年前给你的丽影百货大楼,怎么样了?” “还没有眉目。”孙略说。 换姐带着一身香气走到孙略面前坐下,问:“你和丽影百货有没有接触?” “年前打过一次电话,它家新上任的禾总挺难说话的。”孙略说。 “我也听说禾总油盐不进,特别难说话,”换姐沉吟了一下,“可惜她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我准能拿下。 孙略笑了,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换姐接着说:“过年时,我替你了问一下,禾总是大名鼎鼎禾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叫禾丽娜,三十四岁,贼牛气。丽影百货去年被禾氏集团兼并,这个公司是她自己说了算。” “她为什么要换广告公司?” “以前的广告公司是靠和前任总经理关系拿到业务的,他们的水平比咱们强不到哪去。禾丽娜上来是经营自己的公司,她才不吃回扣那一套,所以不好使。” 孙略心中一动,回扣不好使,一定有别的好使,既然是刚上任,必有头疼的问题,给她解决了,就好使了。于是孙略说:“有一个事想麻烦你。” “说吧。” “你有没有和禾总特别相熟的关系?” “有,怎么没有!”换姐骄傲地说。 “请你打听一下,禾总上任,她最头疼的问题是什么?她最希望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换姐笑了:“你这小子,挺有心计的。” “我要是对她一无所知,过两天跟她谈什么?” 换姐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打听出来了。 心直口快的换姐刚要说,孙略把她拉到一个角落:“小声点,要保密。”这段时间他研究了不少谋略的书,深知“事以密成”的道理。换姐被他这种谨慎的态度感染,压低声音,把得来的情报告诉孙略。 禾丽娜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前一任总经理为了获取回扣,进了一大批商品,积压了大量的流动资金,对今年的经营造成很大威胁,她急于处理这些产品获得回款。但丽影百货是个以妇女用品为主的中高档商店,除换季外很少降价销售,现在贸然降价销售,没有合适的说法,很容易动摇消费者对商店商品档次的信心,对商店的形象造成不利的影响。再说,刚过完年,二三月份是百货业的淡季,离换季降价的时间还早,现在进行降价销售不敢保证效果。禾丽娜很犹豫,处理积压产品应该马上进行,但这又是她上任的第一个工作,做不好,她的面子就栽了,对自己在百货业的声誉是个很大的损失。 换姐又说,原来服务的广告公司只是为丽影百货提供广告稿设计,其他广告公司也是在这个方面来争取业务。她还告诉孙略,禾丽娜很要面子,她关心的是把自己的工作做起来,让自己的业绩“亮”起来。 换姐走了,孙略沉思半晌,他要帮助禾丽娜解决那个难题,从而把丽影百货的业务拿过来! 第二天,下班时换姐问孙略:“有时间吗?” 孙略问:“什么事?” “陪我逛街。” 孙略有些犹豫,自己为丽影百货的策划还没有做完,哪有时间陪她逛街?况且自己也没有钱。但换姐一直对自己这么好,不忍心回绝她,只好点点头。 《谋之刃》第十四章(3) 一出门,换姐就叫了辆出租车。孙略寻思换姐真大方,这趟车的钱够自己好几天饭钱。这个念头又让孙略觉得好笑,自己好像什么事都往“饭”上靠,可能是饿大了,人贫志短,人饿了也志短。 青泥洼桥商业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尽是一些高档商品店,换姐拉着他直奔一家叫“豪男”的品牌服装专卖店。 进了商店,漂亮的售货小姐的眼光诧异起来,像看怪物。孙略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穿着上有问题。看看对面的镜子,明白了,自己一身皱皱巴巴的西装,在店里豪华的西服面前土头土脑的。 换姐看到售货小姐的眼神,瞪起眼大声说:“看什么看?看展览呢?买门票了吗?” 售货员让换姐的一身华服、凶吧吧的样子镇得低下头。换姐拉过孙略,强横地对售货小姐说:“你把那套‘报喜鸟’给我拿下来。”孙略看到那套西服标价两千多元。 售货小姐问:“多大号?” “就照他的身材买。”换姐说。 售货小姐取出一套西服递给换姐,换姐说:“我还要衬衫、领带、皮带。” 售货小姐帮她选好,她对孙略说:“到换衣室换上。” “哎,慢着,你要干什么?”孙略狐疑地问。 “没事,我给我男朋友买,他没时间来,他的身量和你一样,你帮他试试。”换姐说。 孙略松了口气,他解嘲地说:“行,我试试,想不到还有和我一样帅的人。” 换姐呲着小虎牙笑了。 等孙略从换衣室里出来,几个售货小姐的眼睛都直了,换姐也看呆了。孙略像换了一个人,笔挺的西装让他长身玉立,挺拔英俊。 孙略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服装能够这样改变一个人的形象! 换姐拍手笑说:“哎呀,真是大帅哥,太炫了!”她对销售小姐说:“你们说怎么样?人是衣裳马是鞍,打扮打扮赛神仙。你们是,那个——,什么眼看人低?” 售货小姐气得牙根痒痒,就是不敢回嘴。 换姐交完钱,回头看孙略正往换衣室走,她跑过去拉住说:“别换下来,先穿着展扬展扬。” 换姐拉着孙略走出商店,孙略一迭声地说:“这是你男朋友的衣服,赶紧换下来,别弄脏了。” “真傻,我男朋友还用我买衣服?不,也对,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啊——,是我最帅的男朋友。”换姐笑呵呵地说。 孙略愣了,这套衣服太昂贵了,自己怎么能消受得起?尽管换姐有些钱,但这份馈赠也太重了。 换姐看孙略这样,变得细声细气了,“这是给你置办的行头。在社会上混,大家都是以貌取人,刚才那几个小姐的眼神你还看不出?你以后接触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主,没有一身像样的行头,你再有才气,他们也看不起你。过两天你不是要见禾丽娜嘛,你那身破西服怎么能上台面?” 孙略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别看换姐大大咧咧的,但对人情世事看得还真透彻。 换姐从精致的坤包里拿出一叠钱塞进孙略手中说:“知道你不宽裕,这些钱拿着用,和那些人打交道不能寒酸。另外,也别亏着自己,别老是吃只有几个葱花的拉面,那东西不卫生也没有营养。” 每到中午,别人都要盒饭在办公室吃,自己吃不起,就躲到公司旁的一个小饭店吃两元钱一碗的拉面。 两行热泪从孙略眼中流下,尽管自认为感情已经被折磨得枯竭了,他那厚茧重生的心还是被换姐的温情所感动,鼻子酸酸地问:“换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换姐真像个姐姐,用手擦去孙略面颊的泪花,自己鼻子也酸了,但她是个爽朗的人,笑着对孙略说:“谁让你管我叫姐,要跟我混呢?你是个有才气的人,千万别辜负自己。” 换姐拦住一辆出租车,付给司机足够的车费,推孙略上车说:“知道你很忙,赶紧回去吧。”[手机电子书17z.] 《谋之刃》第十五章(1) 两天以后,孙略拨通禾丽娜办公室的电话,那边是很悦耳的职业女声:“您好,丽影百货总经理禾丽娜。” 孙略心跳不止:“您好,禾总,我是新创意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孙略,节前给您打过电话。” 那边的声音马上变得冷淡和不耐烦:“对不起,我很忙,广告业务请你和我的企划部联系。” 孙略知道她会这样反应,马上说:“禾总,我今天不是找您联系广告业务的,我知道贵公司有一批积压产品需要处理,我这里有个促销建议,希望和您沟通一下。” 果然勾起了对方的兴趣,禾丽娜沉吟了一下,问:“什么建议?” 好东西不能贱卖,应该吊一下她的胃口,孙略想着说:“是一个近期可以做得很轰动的宣传促销活动,对树立丽影百货的形象也相当有好处,如果您忙,我可以等一等。” 第25章 那边又沉吟了一下,依然很冷淡地说:“下午四点你来我公司一趟。” 接着孙略耳朵里响起了电话挂机的声音。 尽管禾丽娜态度冷漠,但肯见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下午四点,孙略来到丽影百货,秘书让他到禾丽娜办公室等,说总经理的会议还没结束。 这一等时间就长了,直到傍晚七点多禾丽娜才回来。 禾丽娜开了一天的会,和下属讨论公司经营的各种问题,其中也包括让禾丽娜头疼的商品积压问题。讨论了一天,很多问题都没有妥帖的办法。特别是积压产品销售问题,公司企划部拿不出可行的办法,他们的意见是“等”,等销售旺季来临。禾丽娜心里清楚,等到那时自己也该歇菜了。 走出会议室时,禾丽娜心情很焦躁。 让孙略吃惊的是禾丽娜的年轻,看她的样子顶多有三十来岁。禾丽娜长相不算很美,但很有气质,那种职业女性英姿飒爽的样子,脸上流露着有权有势人常有的居高临下的神色。 她见了孙略,才想起约见的事。没有对自己爽约表示歉意,只冲孙略点点头,也不让坐,径直走到自己坐位坐下。 孙略上前双手递上名片,做自我介绍。禾丽娜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一动不动。 这一下孙略就很尴尬,双手擎着名片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只好放在禾丽娜的桌子上。 孙略等了一下,见禾丽娜仍没有给自己名片的意思,明白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与自己联系,或者自己的地位连一张名片也不配得到。一股火气从心而发,这女人也太牛气了! 火气归火气,事还是要办的,孙略把方案递上去。[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禾丽娜依然没接,自顾想着什么事,孙略只好再次把方案放在桌上,提示了一句:“这是方案。” 禾丽娜仍不理他,孙略只好退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禾丽娜在那里愣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穿上衣架上挂的紫色风衣,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对孙略说:“你回去吧,有事再找你。”接着对外面秘书说:“把我的办公室门关好。”自己走了。 禾丽娜根本就没把方案当回事,连看都不肯看一眼! 满怀希望变成一腔愁绪,孙略心中骂了一句捉弄人的混蛋,无奈地回去了。 尽管没有了希望,孙略还是在办公室等电话,自己没有手机,万一禾丽娜天良发现,找自己找不到,就太可惜了,这是他在新创意广告公司最后一条路了。前两天人事主管扬扬已经提醒他,两个月期限就要到了,他的任务还差一大截。扬扬说话中还透着责备,意思是换姐和自己费挺大劲为他争取到这个工作,孙略却让她们难堪。 孙略感到羞愧,打定主意,再过几天禾丽娜没有动静就辞职,不能让换姐为自己受连累。 到第三天,孙略已经差不多快要死心的时候,周月白喊他接电话,孙略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那边只说了一句:“我是禾丽娜,马上过来讨论方案。”电话就挂死了。 孙略急忙又拿了一套方案冲出办公楼,一想乘公交车太耽误时间了,咬咬牙打车过去。 一进办公室,禾丽娜看了他一眼,问:“就你一人来?” 孙略点点头。 禾丽娜“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发火了:“你来干什么?回去吧,以后也不用你再来了!” 孙略懵了,有些口吃地说:“不,不是让我来讨论方案的吗?” 禾丽娜更火了,说:“既然知道讨论方案,为什么不带策划人员过来?你一个业务员有什么资格来?你懂什么!” 原来这么回事,孙略沉静地说:“这个方案是我做的。” 孙略目光中摄人的寒意,让肝火正旺的禾丽娜冷静下来,她狐疑地问:“你说方案是你做的?” 孙略点点头。 禾丽娜通过孙略的眼神相信了他的话,她很商业地问:“这个方案我要用,你的条件是什么?” 孙略心中大喜却表面依然平静地说:“禾总,我要求贵公司今后的广告业务委托我公司来做。” 禾丽娜没有吱声。 孙略接着说:“我公司接了贵公司的广告业务,可以同时为贵公司提供这项策划服务。” 禾丽娜考虑了一会儿,脸上仍然是水泼不进地板着,不置可否地说:“这次活动的广告就由你们公司来做。明天你下午过来,参加我公司对方案执行的讨论会。” 《谋之刃》第十五章(2) 禾丽娜突然给孙略打电话,是因为早上偶然翻看孙略的方案,发现孙略解决了把她逼到死胡同的难题。 禾丽娜必须马上对积压物品进行大促销活动,但现在是销售淡季,没有合适的促销时机和说法。 孙略的方案就为她安排了一个促销时机——“三八妇女节”。 孙略的方案把一个很俗气的事变成了一个很雅的事,为禾丽娜制造了一个降价销售的高明说法,还为她制造了一个宣传企业、宣传自己的机会! 刚才说了,丽影百货是个以经营中高档女性用品为主的商店,这样的商店最忌讳无端地打折销售,会影响到商店的价格形象。而且现在的时机不好,是销售淡季,如果没有好的宣传点吸引顾客,很容易形成商家热闹宣传,顾客冷淡反应的尴尬局面。 但孙略那异常智慧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春节过后不久的“三八妇女节”。 “三八妇女节”其实算不上个节日,这个节虽说是给女同志过的,但是怎么过从来没有一个说道。这个节更像一个政治节日,各级妇联组织表彰先进分子,授予“三八红旗手”,普通妇女得到的只是一天或半天的假日,至于假日该做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个节日在商业上也是个盲点,没有商家想到利用这个节日做点文章。女同志们的这个节日,大部分都在家忙乎家务。第二天抱怨过节反倒比上班还累。 抱怨就是不满,不满就是需求! 孙略想如果策划能让女同志们过一个快乐的节日,那肯定会让女同胞群起响应的。他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很妙的办法——让她们快乐地逛商店! 逛商店是一种很俗的行为,但又是女性天性中最高兴做的事。一个女人可以不要爱情,不要家庭,不要孩子,但绝不能不逛商店!孙略的高明就在于抓住了女人们这个司空见惯的习性,把它加以提升赋予为“三八妇女节”,就像春节必须吃饺子,端午节必须吃粽子,中秋节必须吃月饼一样,“妇女节”女士们必须逛商店! 当然,这个“逛”不是一般的逛,他要把丽影百货营造成一个节日欢乐的海洋,有吃的,有玩的,有看的,有买的,有活动,有抽奖,有免费教化妆的,有免费美容的等等。丽影百货在“三八妇女节”前夕,以主人的身份邀请女士们来这里过节逛商店,让女士们知道自己的节日应该做什么,应该到那里去,让她们感到丽影百货对自己的关注。这样,女士们还能不愿意来吗?以经营女士用品的丽影百货,就可以在活动中树立关爱女性生活的良好形象。 孙略策划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他要把男人带到这个活动中,从而把整个社会搅起来。他曾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男人是功能型动物,女人是情感型动物,男人注重结果,女人注重过程中的感情的体验。这在和女生一起看电视时表现得很明显,比如电视上出现了外宾,男生关注的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女生却会大喊一声:“你看,那个女外宾的发型真怪!”或者“那个大花瓶真漂亮!” 买东西也是如此,男人买东西时,是两眼笔直地走到柜台前,买完东西就走人。而女人呢,如果说去买一个指甲刀一会儿就回来,你千万别信她,她会用一个下午把整个一条街的商店都转遍,带回一大包的东西,其中包括那个小小指甲刀。 男人买东西就是买东西,女人买东西是享受,这本很正常,但男女相遇后更有趣的事就发生了。女人觉得男人和她一起逛商店才有乐趣,而男人则根本消受不起琳琅满目的折磨。于是,从男女逛商店上就可以判断俩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女人身旁的男人假惺惺地逛性如火,那么俩人肯定是初恋,这个男人要用自己的痛苦换得女友的芳心;如果女人身旁的男人偷偷地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但又敢怒不敢言,则说明他俩是热恋,女人还没骗到手;如果男人悠闲地蹲在商店门口抽烟,任由女人呵责斥骂,也不动身,只是对女人说:“你进去吧,尽情地逛,我在门口等你。”那俩人一定结婚了。 孙略的妙计就是不仅请女人来丽影百货逛商店,还要动员男人来陪逛!在这一天用自己的痛苦来为女人创造幸福。有了为爱情献身的崇高评价,哪个男人敢不赴汤蹈火? 他专门给活动设计了一项“爱妻陪逛奖”,是发给男人的。别出心裁地规定,奖品由丽影百货提供,但发奖的权利属于来逛商店的女士。只有当男人陪女人逛完商店后,才能由女人根据他“陪逛”的表现,决定是否发给自己男人奖品。这样一来,活动就兴趣盎然了,肯定能够引起女人和男人们的兴趣,将更多的人带到丽影百货。 这个活动一旦吸引大量的男女来逛商店,他们在逛玩之余肯定会买东西。那些积压商品就能以向女士们“献爱心”的名义打折销售,这样降价就名正言顺了。其实愿意买打折商品是女人的另一个天性,只要你让她们觉得打折有理,打折值得,她们多半会买一大堆东西回家。 禾丽娜的头疼的问题解决了,这样出售商品禾丽娜是有信心的,那些积压货物质量并不坏,只是进得太多了。 第26章 孙略策划的第三个高明之处是出于巧合——总经理禾丽娜是个女人,以禾丽娜女性身份向全市的男女倡议,邀请她们来逛,动员他们陪逛,更能打动大家的心。又是对禾丽娜一次不露痕迹的宣传,在行业淡季平地一声雷地搞这么一个漂亮活动,正是她向公众亮相的好机会! 《谋之刃》第十五章(3) 这一点让禾丽娜芳心大悦。 孙略上了公交车,心里好受些,毕竟还是有收获的。但一想到两个月期限马上就到,丽影百货的业务还没有搞定,不禁忧从中来。 孙略决定撒个谎。 回到办公室,他含糊地对王新说,丽影百货答应把这次活动的广告交给自己,等活动做完,就和公司签合同。这样说是把希望放在后面,让公司不因为不能完成业务而解雇他。 一旁的换姐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拉起孙略就向总经理室跑。孙略对王新说:“林总亲自负责这个客户,我要向他汇报,你去不去?” 震惊中的王新无力地说:“我也去。” 换姐拉着孙略穿行在办公室之间,边走边大声嚷嚷:“丽影百货让孙略给拿下了!”引得公司人都看。 换姐一路招摇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一见林总表功说:“看,我推荐的人没有错吧?孙略已经把丽影百货拿下了!” 林总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微微发福,带着金丝眼镜,显得温文尔雅。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愣住了,说实话今年他对拿丽影百货已经失去信心了,所以孙略接丽影百货,林总一次也没有过问。 丽影百货居然让眼前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业务员拿下了! 满心欢喜的林总让孙略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请孙略介绍情况。 孙略把过程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提及换姐的帮助,使换姐脸上大有光彩,接着介绍起他的方案。 林总在创办公司前也做过策划,算是个行家,孙略方案的妙处,让他赞赏。他很清楚这个方案中所蕴涵的智慧含量,暗自纳罕手下业务人员竟有这样的人物,心想这倒要好好用用他。 林总从酒柜中拿出洋酒,给四个人斟满,对孙略说:“公司费了三年时间也没得到这个客户,让你给拿下来了,我记得年前汀芳找我磨着要招你进来,我是勉强同意的。现在看来汀芳眼力好,你很有潜力,也很有思想,在我这里好好干吧,我不会亏待你,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他又转过脸和换姐碰杯说:“汀芳,要感谢你为公司引来一名优秀的员工。” 林总对极不自然的王新说:“兵不在多在精,你们这些人折腾三年没有拿下的客户,孙略两个月就搞定了,你要向汀芳学习,招点有能力的人。” 说完,林总将酒一饮而尽。 “禾总虽然答应把业务给我们做,但要求我们先做完这个活动才签合同,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希望公司配些强手,把这次活动做好。”孙略为自己留有余地地说。 “你有要求尽管提。”林总很用心地说。 孙略突然想到这是干掉王新的机会! 他说:“像丽影百货这样的大客户不是一个业务人员能够服务好的,需要公司各个部门协调配合,才能保证服务质量,从而不丢失客户。我建议公司实行大客户业务小组制度。” “大客户业务小组制度?”林总很有兴趣。 孙略说:“是的,每个小组由业务人员、市场调研人员、平面设计人员和营销策划人员组成,业务人员担任负责人,对外负责对客户关系的协调,对内负责公司各部门对客户服务的协调。这样,专业人员长期为一个客户服务,了解客户,会服务得更好,而业务人员有专业人员的支持,在客户面前就更有力度。小组负责人应该直接对您负责,因为大客户是公司的命脉,您必须亲自掌握。另外,您是小组负责人的尚方宝剑,有您的支持,小组负责人说话更有力度。” 孙略的一席话分析得当,马屁也拍得不露痕迹,林总直点头说:“你说得很在理,就照你的办法去做。” 孙略心中微微一笑——王新完了!实行大客户业务服务小组制度,王新就成了空架子,业务小组负责人都直接对林总负责,你王新还能管着谁?王新无法行使管理权,又没有服务的才能,凭什么在这个位置拿大家的业务总提成? 孙略现在倒不十分恨王新,他已经看出来自己要想彻底翻身,第一步就要夺取业务主管这个位置。这是自己全方位接触社会的台阶,也是获取财富的台阶。在这个社会,要想实现个人价值,就必须让自己的资源直接和社会对接,孙略可以通过这个位置淋漓尽致地把才智发挥出来! 但他此时是走了个险招,如果禾丽娜不给他业务,那就完了,还会成为笑柄。成败在此一举! 显然,精明的王新也看出这一步对自己的威胁,但他无法阻止,林总认为这样可以实现公司的最大利益,自己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反驳。 王新现在明白了眼前对手的可怕,后悔当初不该招惹他。但是,后悔已经晚了。 丽影百货业务小组成立了,由孙略负责,并给他调派了公司最好的平面设计兼文案林阔。 林阔,二十四岁,圆圆的脸上还满是稚气,一双明亮灵活的小眼睛,厚厚的嘴唇,最有意思的是他脑后扎着小辫子,一晃一晃的,一看就是鬼灵精。林总介绍时,他朝孙略和善地挤挤眼,算是打招呼。 孙略想和林阔谈谈广告创意,林阔说他要先看看方案,自己琢磨一下,再跟孙略谈。孙略觉得这个男孩子很有主见,勤于思考,以前见过的不少平面设计总是问你想要什么东西,懒得自己去想问题。 《谋之刃》第十五章(4) 不一会儿,林阔就跑进孙略他们的大办公室。他个头不高,嗓门却挺大,还是自来熟的性格,一进门就用带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大叫:“哇噻,孙哥,这个方案太棒喽,我走了这么多的广告公司,也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方案,这个活儿有做头!” 孙略就是从这一刻起喜欢上这个男孩子的,朝气快乐,给人向上的感觉。孙略想,林阔一定有一个快乐的家庭,快乐已经渗透到他的全身,所以他的性格才这么阳光。自己从小孤苦,长大后好容易获得一次爱情,才尝尝幸福的滋味,就又让人剥夺了,身上可能根本没有快乐的因子。 林阔笑嘻嘻地问:“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懂,为什么要让男士陪逛?” 孙略给他讲了陪逛的理由和男女在逛街上的不同心理。他讲得很生动,一旁的换姐和其他业务人员也凑过来听。讲完了,林阔大叫过瘾,说还是第一次听到男女心理上有这么多差别,一定要在广告中表现出来。换姐凑趣地说:“孙略把女孩子心理摸得这么透,一定是个情圣。” 孙略漠然地想,情圣?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和爱情无缘了。 《谋之刃》第十六章(1) 丽影百货公司的会议室非常豪华,长长的回型会议桌前坐满大小领导,孙略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并把他的方案介绍给大家。 各部门分别提出一些意见,孙略认真地做记录。 轮到企划部部长讲话了,是穿着笔挺的年轻人,大家叫他陈部长。陈部长很讨厌孙略,孙略越过他直接找禾丽娜,禾丽娜把业务交给孙略,陈部长将失去由自己联系广告公司所得的好处。 陈部长要从禾总心中把孙略驱逐出去,他清楚要否定孙略的方案是不可能的,禾总很欣赏方案,自己也拿不出比它高明的方案。惟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方案做砸,那时孙略就必须滚蛋! 陈部长说:“这个方案我们企划部做了深入研究,认为想法是很新颖的,可以做……” 陈部长很注意地看看禾总,说:“但企划部认为,方案的风险性很大,因为以往从来没有人在‘三八妇女节’做大规模促销活动,消费者这个购买习惯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做起来,消费者反应冷淡,那将是很尴尬的事。消费者会认为我们这种反常的举动是走投无路倾销商品,这将损害公司的形象。” 陈部长知道禾总对营销不在行,又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就用这样的话来刺激她。此话果然有效果,禾丽娜露出警觉的神情。 看禾总的表情,陈部长心中得意,接着使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说:“企划部认为,为避免风险可采取以下措施:一是将活动的期限拉长,由原来的三天,变成一周;二是在活动前期只做小的广告投入,如果情况好,再加大投入,把活动炒起来。如果效果不好,那也不会造成很大负面影响。” 陈部长合情合理的说辞让禾丽娜频频点头。禾丽娜望着孙略,意思是你有什么意见? 孙略心里一阵发冷,姓陈的小子真狠,要是这样做,活动必砸无疑!这个活动的基点,是在短时间内通过大力度的宣传,造成活动的高热度,并利用活动时间短造成人们参与活动的紧迫感,保证热市氛围。按照陈部长的办法,广告投入少,活动时间长,像温吞水似的,活动肯定做不起来。 要反驳也很难,陈部长的说法很巧,让外行人感觉只是对孙略的方案进行补充和完善。 孙略说:“我不同意这种做法,活动拖这么长时间,广告投入又这么小,怎么保证效果?” 陈部长马上说:“谁说广告投入小?只是根据实际情况来投入,这样既保险又稳妥。” 陈部长的话面面俱到,大家纷纷点头,会议一边倒了。 孙略质问:“如果不能造成活动前热市气氛,怎么能保证让活动热起来?” 陈部长心想这小小业务员还挺顽强,他使出了损招,讥讽地说:“这位业务员似乎很关心我们公司投入多少广告,生怕广告投入少了,没钱赚吧? 第27章 但我也没有坏你的生意呀,只是想让我们公司的投入更保险、更有效些。” 会议室一片哄笑。说实在的,大家早对一个小广告公司的小小业务员说三道四极为反感,这家伙真不知天高地厚。 禾丽娜皱起眉头,开始怀疑孙略的动机。 看禾总脸色,陈部长已稳操胜券,现在他要最后一击把孙略废了:“请问孙略,你做过百货业吗?你对百货业知道多少?商业有句话叫‘不熟不做’,你要做百货业策划还要多学点。” 这句话在禾丽娜心中定了音,孙略毕竟是个小业务员,算什么? 孙略刚要说话,禾丽娜摆摆手说:“这件事就讨论到此,按照陈部长说得办。陈部长,会后你把方案调整一下,报给我。” 接着,禾丽娜傲冷地对孙略说:“你可以走了,我们还有别的事。” 禾丽娜的无礼彻底把孙略激怒了,同时,他不甘心费尽心血的策划被姓陈的糟蹋。自己如果一声不发,固然能拿到这次活动的几个广告提成钱,但丽影百货肯定是丢了。 孙略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睛逼视着禾丽娜,平静地说:“禾总,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个小小业务员,不过恕我直言,在我的方案拿出之前,你们这些聪明人是束手无策的,包括陈部长。陈部长所谓避免风险的办法,其实是把你的公司推向更大的风险之中,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样地让你的产品卖不出去。做企业,你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冒,还成什么事?刚才陈部长的意思是,我为了多揽广告才不同意他的办法,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个业务我不接了!” 孙略的话把会议室震得一片寂静,禾丽娜眼睛睁得老大,孙略继续说:“禾总,有一点我想对你说,你要还有些良知,还有些聪明的话,不要按照陈部长的办法去糟蹋我的方案。你可以不尊重我这个人,但你不能不尊重智慧,智慧也是有尊严的!”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总经理无礼!”会议室里一片斥责声。 孙略静静地笑了,他轻轻把手中那份方案撕碎,扔在废纸篓里,走出会议室。 出了丽影百货大楼,孙略凄楚地仰天长啸:“一切都结束了!” 丽影百货丢了,自己还对大家撒了谎。 明天,自己将递辞职报告,在王新讥讽的目光下,在同事们的嘲笑中,灰溜溜地离开公司,重新开始流浪生涯。 《谋之刃》第十六章(2) 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残酷? 孙略的眼圈红了…… 第二天一上班,孙略把换姐叫到走廊里。换姐对自己这么好,不能不对她有个交代。 孙略把事情告诉了换姐,一脸歉疚地说:“换姐,实在对不起,让你失望,还让你受嘲笑。” 换姐没有丝毫怨色,安慰他说:“孙略,你别灰心,我去找林总让他再给你些时间。” 孙略摇摇头:“别费心了,我已经给你惹了够多的麻烦,再说,我也没脸在公司待下去了。” 换姐很舍不得地说:“唉,怎么搞的?好容易遇到你这么一个投缘的朋友,又要分开,真让人伤心。” 孙略心里挺难受,无言以对。 换姐安慰道:“孙略,你别上火,我还想办法为你找工作。” 孙略感激地道谢。 换姐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把林阔也叫上。” 俩人正讲着,林阔跑过来说:“孙哥,快,接电话。” 孙略问:“谁的电话?” “丽影百货禾总。” 俩人愣了。换姐说:“快去,可能有转机!” 禾丽娜蛮横的声音:“我决定仍按照你的方案去做,活动的广告也由你们公司来做。” 没容孙略回话,对方就把电话挂死了。 晚上,换姐依然请孙略和林阔吃饭,不过不是告别饭。换姐专门为孙略点了红烧肉、红烧排骨等好几个肉菜,让孙略补一补,以至林阔直叫太油腻了。林阔听了孙略的“英勇壮举”,频频举杯,崇拜地对孙略说:“听着都解气,就应该这样对付这班杂碎!” “三八妇女节”的前两天,丽影百货的整版广告在大连的各大媒体上发布。 林阔果然是文案和平面设计创意的高手,广告做得别具一格。在“妇女节快乐逛店”的广告大标题下,刊登了林阔以禾总口吻写得情深意切的一段话。 致姐妹们: 尊敬的全市姐妹们,“三八妇女节”即将来临,在此我代表丽影百货的全体员工向你们表示节日的祝福。平时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辛勤工作,还要操持家务关照家人。同为女人,我深知姐妹们的辛劳。“三八妇女节”到了,丽影百货真诚地邀请姐妹们来玩,让我们一起度过一个欢乐的节日。在节日中舒展我们女人的天性。丽影百货的全体职工期待着您的光临。 致男同胞们: 尊敬的各位男同胞,在这里我以小妹妹的身份向你们请求一件事。在您的生活中,时时刻刻都享受着母亲、妻子、姐妹、女友、女儿这些女性亲情的关怀。在她们的节日即将来临之际,您是否想送她们一件小小的礼物?女人天性喜爱逛商店,因此丽影百货真诚地邀请她们来玩。但各位可曾知道,女人逛商店的快乐,更在于身边有男士相陪。也许您从来不愿意逛商店,也许您平时忙没时间陪她们逛商店,但在节日来临的时候,我请求你们抽出时间陪她们来逛逛,这是对她们最好的爱的礼物。丽影百货全体员工热切期望着您“陪逛”,同时,我们将根据女士对您“陪逛”表现的评价,给您颁发“陪逛”奖。 丽影百货总经理禾丽娜 下面是丽影百货为女士们准备的各种活动、优惠和赠送。广告的另一个角落赫然写着“男士陪逛奖标准”,这是林阔的创意,写得很有趣,什么要积极主动地陪逛,不得有痛苦的表情,不得敷衍了事,要主动帮助女士拿包,不得劝女士早归等等。 有趣的广告,有趣的活动,大受公众关注。这个广告已经从一般意义上的商业广告中跳了出来。 活动的时间选对了,正好填补了春节后的一段生活空白。 活动轰动了大连。三天里丽影百货人潮如织,充满了节日气氛。“陪逛了吗?”成了男人间调笑的口头禅,手拿造型奇特的“陪逛”奖品一时成了小伙子们的时髦。不少本来没有女友的小伙子,为了得到陪逛奖品,拉上单位的女同事,冒充女友来领奖品。大家觉得丽影百货的活动情趣盎然。 这个活动,不仅将丽影百货积压的商品销售一空,而且树立了丽影百货关爱女士的公众形象。更有一点,与其他商店冷冷清清的气氛相比,丽影百货这一手做得很漂亮,大家都说丽影百货的女总经理果然不凡。 禾丽娜在公众面前光彩耀人地亮相了! 活动结束后,孙略再没有去找禾丽娜,自己把他们公司的人都得罪光了,还把禾丽娜本人好顿损,不会有希望了。这段时间孙略又揽了几个小广告,换姐悄悄地把自己的业务额加在孙略身上一些,才勉强完成了任务。林总不时来催与丽影百货签合同,孙略只好敷衍,日子并不好过。 这天快下班了,孙略接到禾丽娜的电话,让他马上过去一趟。 这是什么毛病?一有事就要马上,又得打车。孙略忍着肉疼,坐上了出租车。 进了禾总办公室,她正在看文件,抬眼望了孙略一下,又低下头看起来。 又来这一套,谁怕!孙略也不理她,推开门对外面喊了一声:“秘书,给我倒杯冰水。”径直坐到沙发上。 禾丽娜用眼睛余光扫他一眼没说话。 秘书小姐把水送来,孙略悠闲地边喝边等。 孙略打定主意,该说都说了,该骂都骂了,她有心就给业务,不然就拉倒,绝不惯她毛病! 《谋之刃》第十六章(3) 大概是处理完了,禾丽娜抬起头来,略带挖苦地说:“你还挺不客气的。” 孙略揶揄地说:“这年头太客气让人瞧不起!” 禾丽娜笑了,这是孙略第一次见她笑,她说:“还生气呢?真没肚量。” 孙略挖苦一句:“我这个小业务员怎敢和总经理生气,那不是太放肆了?” 禾丽娜想起了那天会议的情景,说:“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给你道歉。不过你损我也够狠的,当着我手下的面。” 孙略笑了,没再说什么,禾丽娜有这个表示已经难能可贵了。 禾丽娜正正脸色,谈起正事:“我决定把广告业务交给你来做。” 孙略心中狂跳起来,终于拿下来了!但他的表情依然沉静,只是说:“谢谢您,禾总。” “你怎么保证签了合同以后,我还能看到像这次活动一样漂亮的方案?”禾丽娜问。 “您是怕我们签订合同后会降低服务水准?这个我们可以在合同中做约束,但我认为广告公司为客户提供的不仅仅是广告文案和平面制作,应该提供更多的智慧和专业服务。”孙略说。 禾丽娜定定地看了孙略一会儿说:“你回去起草一份合同,明天我们就讨论。” 孙略对禾丽娜说声谢谢就要离去了。 禾丽娜清楚自己的业务对广告公司意味着什么,对业务员意味着什么,没想到他却这样从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业务员,别人要是接了这么一大笔业务,早就摇头摆尾千恩万谢了,而且还会生拉硬扯地请自己吃饭。眼前这个业务员仍然是沉静,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禾丽娜好奇心大起。 禾丽娜说:“慢着,我还有话说。” 孙略回头望着她。 禾丽娜说:“接了这么一大笔业务,你就没有一些吃惊?” 孙略略带凄楚地说:“吃惊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恐惧了。” “为什么?” 孙略说:“您是个难伺候的人,我以后的工作如履薄冰。” 第28章 “那你就不想请请我,表示一下感谢?”禾丽娜突然调皮地笑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按俩人的地位,孙略想见禾丽娜都难,禾丽娜哪会看得起孙略的一顿饭? 孙略心念电转,禾丽娜所以这么降尊纡贵,是因为自己给她解决了难题,以后她还要依靠自己。今后,自己要和禾丽娜形成一定的相处的模式,这个模式的形成就在今天这顿饭上,要和她形成一种平等合作的关系,而不是巴结她。 别看她有权有势,她也是人,怵她做什么?但对骄傲的人,必须给点震慑,才能将其降服。 想到这些,孙略笑了,是很有魅力的笑容:“请客可以,但不是业务员请老总吃饭。因为我穷,请不起老总,这顿饭是一个男孩子请一个女孩子。” 禾丽娜楞了,没想到孙略敢这样和她说话。同时,她觉得很有意思,从自己在社会权势中混开始,已经有好些年没人把自己当做女孩子了,都忘了这是什么感觉了。禾丽娜的心跳了一下,一直为权势所凝滞的心突然鲜活淘气起来,一种反叛的快感油然而生。 调皮的笑容慢慢爬上了禾丽娜的脸:“女孩子就女孩子,谁稀罕当老总!” 孙略一本正经地跟了一句:“对,男孩子就男孩子,谁稀罕当业务员!” 这句话引得禾丽娜大笑。 孙略果然像男孩子那样,走到衣架旁边,取下禾丽娜那件名贵的紫色风衣替她披上,又把门打开做了请的姿势。禾丽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当女孩子的感觉真好!” 俩人下了楼,禾丽娜领着孙略在丽影百货各楼层转了一圈,边走边向他介绍百货经营情况。一路上售货员都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这让禾丽娜很骄傲。权势的荣耀是在对比中形成的,在这个称自己女孩子的业务员面前,她的优越感是很强烈的。 从表面上就可以看出,丽影百货的管理是井井有条的,孙略对这个禾总挺佩服。 出了丽影百货,禾丽娜又一次完成了从老总到女孩子的角色转变,问孙略:“男孩子,今天请我吃什么?” 孙略有些心虚地说:“只要不是海参、鲍鱼,其他随便。” “那……”禾丽娜把手支在下巴上,她在寻找女孩子的感觉,“那就去肯德基。”这个地方是她经常想去,但很少有机会去的。平时太忙,她那个层次应酬吃饭也从来不到这种地方。 “好,就肯德基。”孙略爽快答应,心想幸亏有换姐给的那些钱,否则今天就煞风景了。 不远处就有个肯德基店,他俩决定走着过去。 一离开丽影百货的视野范围,禾丽娜不管孙略愿不愿意,把自己的手挎在孙略的胳膊上,两人像情侣那样走。找一个高大英俊的男朋友,挽着他的胳膊,迎着别人羡慕的目光,是少女时的梦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一股很别致的香气传到孙略的鼻中,他并没有为旖旎风光所动心。孙略很清楚自己和禾丽娜在社会地位上的云泥之判,她可以随便,你却不可以越轨,禾丽娜这样无非是好玩。禾丽娜和刘诗韵是属于同一类型的女子,她们的理智始终凌驾于感情之上,否则她们也混不到今天的地位。孙略悲哀地想,情感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是苍白的,自己已经被权势狠狠地嘲弄过了,而且嘲弄得死去活来。 《谋之刃》第十六章(4) 想到这些,孙略有了一种游戏的心态,不必太认真。 来到肯德基,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不一会儿孙略就端来摆满鸡块、薯条、可乐的大盘子。 俩人边聊边吃了一会儿,禾丽娜对孙略说:“还想要。” “什么?” “鸡块。”禾丽娜撒娇地说。 “小嘴还挺馋,小心长肉还得减肥。”说着他又去要了一份鸡块。 禾丽娜把那份鸡块也吃了,抹抹嘴,拍拍肚子说:“真过瘾,好久没吃得这么香了。” “你是叫大餐给饿着了。”孙略揶揄地说。 禾丽娜笑了,她过足了当女孩子的瘾。 俩人喝着可乐,薯条沾着番茄酱,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继续聊天。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禾丽娜很喜欢看面前这个英俊年轻人有力度的咀嚼。 “我是刚来的。” “那个方案挺好的,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是学营销的,也做过一些策划,想争取业务,自然就会下心思琢磨你的难题。” “你做过百货业吗?”禾丽娜问。 “没有,不过营销是相通的,等我接过业务,我要对百货业和你的公司进行研究,我相信能有更好的建议。”孙略很自信地说。 “这个我相信,你的素质在那里。”禾丽娜接着说。 孙略很想问她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按自己的方案做,但还是忍住了。别节外生枝,把生意弄砸了,那可是自己的口粮钱。 他不敢问,禾丽娜却说了:“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又用你的方案,并把公司的业务交给你?” 孙略老实回答:“想知道。” “就是因为你在会议最后说得那几句话,你的眼神真凶,现在想想还害怕。整个一个刘胡兰怒斥土匪大胡子,我倒成了大胡子。” 孙略说:“大胡子要有你这样漂亮,我也要去当土匪了。” 禾丽娜开心地笑了,说:“那天会后我想了很多,千错万错银子不错,你拼着银子不要了,也不让修改你的方案,那一定是你对了。既然你对了,那陈部长就错了,他是专业,肯定是故意的,所以这次活动一结束,我就把他的职务给免了。” “也太狠了些吧。”孙略这么说,内心却解气。 “没有冤枉他,对他起了疑,我就很注意他。我发现他在活动准备中使坏,差点让这个活动搞砸。我就想为什么?我明白了,这个活动砸了,说明你的方法不灵,以后我就得倚重他,听他摆弄。他没有本事拿出比你强的东西,就这么干。一个人为了收获自己那点利益的枝杈,就不惜砍倒产生利益的大树,真可耻!” 孙略这才明白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别看她傲慢,但识人、用人上确有一套。 “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即使不这样,你照样可以拿到活动的广告业务。”禾丽娜问。 “说实话,从你们公司会议室出来我差点哭了。我刚来这家广告公司还没有业绩,再有几天拿不到业绩就会被辞退,原指望能拿到你的业务保住工作,没想到陈部长从中作梗。当时我也犹豫,”孙略突然改变了口气,“但我一看到美丽的小女孩就要掉进大灰狼的口中,就选择不顾一切地英勇就义。” 看来禾丽娜很喜欢孙略称她“小女孩”,嫣然笑着说:“临事不苟是做大事的品质。孙略,以后咱们一起共事你还要这样。” 孙略认真地点点头。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冒昧问一下,你的工资是多少?”禾丽娜问。 “底薪八百元,再就是业务提成。” 禾丽娜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有个建议不知你能否接受?” “请说。” “我需要一个懂营销,头脑灵活,敢说真话的总经理助理,不知你能不能来做?” 第一次见面就谈这个问题,太突然了,孙略有些局促地说:“我们相识时间甚短,你怎么有这样的把握?你甚至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再说你也有企划部的员工可以用。”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禾丽娜的不凡,她先是不屑地说:“别提那些人了,就会当面摇头摆尾,背后讨便宜。”然后说:“我有看人的直觉,这个直觉从来就不会欺骗我。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你不是个寻常的业务员,那天会议上的表现,更让我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你的志向和抱负决不是做业务员。” 孙略让禾丽娜的直觉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禾丽娜接着说:“你的待遇不成问题,刚来时每个月三千元,转正后每月五千元,年终还有奖金。” 五千元!孙略差点叫出来,这能让自己吃多少顿拉面呀! 禾丽娜看他吃惊的样子,有些得意也有些兴奋地说:“孙略,你看我现在发展得还不错,咱俩在一起各有所长,我有管理经营的专长,你有营销策划的专长,这样的组合很难得。咱们一起做,在大连百货业创出一片新天地,那是多么得意的事呀!” 原来禾丽娜要和自己一起吃饭是为了这件事!禾丽娜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她描绘的前景也太诱人了,孙略差一点就答应了,但他马上冷静下来。自己不会再给别人打工了,要自己发展!尽管现在做业务员,但这是通往自己今后发展道路的跳板。如果答应了禾丽娜,自己的空间就会限定在百货业,就会成为禾丽娜的附从,就不能海阔天空地寻找自己发展的道路。但拒绝也难,不能让禾丽娜生气,断送与这个社会精英人物刚建立的关系。孙略已经想到利用禾丽娜去结识更多有实力的人,为自己的未来和那个日夜泣血的复仇计划铺平道路。 《谋之刃》第十六章(5) 他这样对禾丽娜说:“谢谢你,禾总。你这样看重我,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但我也有苦衷,我刚进入业务员这个行业,这个职业虽然低贱,但它是我在社会中锻炼的好机会,不想马上离开。我对百货业还知道得很少,干不好给你丢人。我想我还是先干目前的工作,咱们先磨合,过一段时间如果双方都觉得很好,再考虑这件事。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能为你的发展尽微薄之力。” 接着孙略把口气一转,有些狡诈地说:“另外,我还有个私心,像现在这样,我能够把你当成女孩子,请你吃肯德基,多有情调。等我给你当了助手,你是领导,每天见你都吓得腿肚子转筋,哪还有把老总当女孩子的情调? 第29章 所以,我觉得吃亏。” 禾丽娜笑了,孙略的话严丝合缝,尤其后面的话让禾丽娜听着舒服,她叹了口气:“你的小嘴真会说,不过,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孙略纳罕地问。 “是呀,你有一个孤傲但不被羁绊的灵魂。” 《谋之刃》第十七章(1) 新创意广告公司和丽影百货的合作谈判在第二天进行,谈得很顺利,双方决定明天签订合同。为了表示对丽影百货的感谢,也为了双方合作愉快,新创意广告公司的林总当晚在大饭店摆宴,请丽影百货的禾总和下属。双方欢洽,频频举杯。林总高兴,禾丽娜更高兴,这次活动的效果超出了想像,不仅解决了她的难题,还打响了她到丽影百货工作的第一炮,让她大大露脸,所以她没少喝。 酒到半酣,大家开始自由交谈。 孙略是好静的人,在这个杯斛交错的场合下只是简单地讲几句话,有些落落寡合。禾丽娜看到这一点,斟了一杯酒走到孙略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对孙略小声说:“男孩子,来,我敬你一杯酒。” 孙略赶紧拿起酒杯,替禾丽娜又斟了些酒,歉意地说:“对不起,禾总,应该是我敬你。” 昨天晚上扮演男孩子和女孩子,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但孙略仍不敢随便,特别是在公众场合。 给孙略当了回女孩子,那种感觉真好,像一缕春风吹进自己高贵刻板的生活。看孙略恭敬的样子,禾丽娜笑着小声问:“什么时候开始假正经起来?禾总、禾总的,真讨厌。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听什么?” 孙略只好附耳低言:“是女孩子,年轻漂亮的老总女孩子。” 禾丽娜笑了,说:“这样说我才高兴,哪天我们还去吃肯德基,还是你请客。” 孙略笑着说:“还是去麦当劳吧,哪能不给小馋嘴老总女孩子换换口味?” 禾丽娜格格笑起来,俩人把酒喝了下去。 禾丽娜问:“孙略,你多大岁数?” “二十七岁。” 禾丽娜有些吃惊:“这么小?不像。” 孙略自嘲地说:“我长得太沧桑了。” “不是,你的面相到不老,还蛮英俊的,主要是气质方面,给人一种神秘感……而且你是个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禾丽娜思索着说。 孙略开始相信禾丽娜看人的敏锐判断了,不由得问:“怎么能看出?” 禾丽娜看自己判断正确,不由得得意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从来都是沉沉静静的,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在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如果没有特别的经历,怎么会有这样的定力和品格?” 孙略一时无语。 禾丽娜说:“怎么样,男孩子,既然我看破了你的身世,你是自己招了?还是我拷打逼你招?” 孙略明白禾丽娜的意思,她是要进一步和自己发展关系。人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当你向对方袒露自己的内心世界,感情才能进一步发展。禾丽娜有意和自己发展更私人的关系,这是自己巴不得的,只有成为她真正的朋友,以后才能得到更多的帮助。有禾丽娜这个强有力的朋友,对自己的未来将有多大的帮助啊!必须获得禾丽娜的友谊,当然不能今天和禾丽娜谈私人的话题,孙略说:“禾总,不,女孩子,感谢你不嫌弃我,把我当朋友,等哪天我请客,我一定全招。” 禾丽娜很欣赏孙略的机敏,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给自己一种全新的感觉,和他交个朋友倒是挺好的,另外,孙略那聪明的头脑和耿直的秉性,可以为自己未来事业提供很大的帮助。存了这个想法,和孙略的谈话就亲切多了。 在林总的身边坐着的是换姐,她是酒席上的活跃人物,杯斛交错、笑语应酬之间,始终注意着孙略,看到孙略和禾丽娜那亲密的样子,脸上有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醋意。 双方都存了交朋友的心思,孙略和禾丽娜谈得就很投机。这一段时间,孙略对百货业和丽影百货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他提出几个观点,禾丽娜都觉非常新颖,欣然接受。谈了一会儿,禾丽娜说:“孙略,你真是个聪明的男孩子,来,我给你升升值,让林总不敢小看你,也算我对你无礼的补偿。” 林总显然一直注意着禾丽娜,这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也看到禾丽娜对孙略的亲热劲儿,挺纳闷的。林总深知业务员的艰难和辛酸,在广告主面前业务员就像一条狗,任人呼来呵去的,这小伙子不知有什么魔力,让傲气逼人的女老总变得如此温柔。 看到禾丽娜和孙略走过来,他慌忙端起酒杯站起来。 禾丽娜很优雅地笑着说:“林总,这次能和贵公司合作,主要是因为有孙略这么好的策划,我有个霸道的要求,以后贵公司为我们服务必须由孙略负责,否则我不依,而且还要把这一条写进合同中。” 这种明言的霸道,林总当然明白,他惊讶地望了孙略一眼,一迭声地对禾丽娜说:“那是一定的,我们已经成立了丽影百货业务小组,专由孙略负责。” 禾丽娜朝孙略温柔地笑了,在这一瞬间,孙略领略了智慧的价值和尊严。 宾主尽欢而散。送走禾丽娜他们,孙略看时间还早,对正准备离去的换姐说:“换姐,今晚有时间吗?” 换姐的脸红扑扑的,有些不自然地问:“什么事?” 孙略瞅瞅离去的同事,低声对换姐说:“我想请你喝咖啡,不知能不能赏光?” 这次成功,换姐出了不少力,而且是换姐帮自己度过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孙略要表示对她的谢意。 《谋之刃》第十七章(2) 换姐眼睛顿时露出兴奋的光,问:“你真的要请我喝咖啡?” “当然。”孙略奇怪,像换姐这样的人物,一天到晚出入酒店茶馆,怎么还大惊小怪的? “太好了!”换姐高兴得笑起来,“啊……,我得安排一下,让我打个电话。” 孙略一听,知道换姐晚上肯定另有应酬,赶忙说:“换姐,你要是有事,我可以改天约你。” “别别别,我今天就跟你走!”换姐连声说,拿出手机到角落里打电话。 孙略有些感动,换姐的那些朋友都是有钱人,换姐却愿为自己这个穷业务员推掉与他们的应酬。 换姐打完电话,问孙略去哪,孙略对茶馆、咖啡厅不熟,就请换姐拿主意。 换姐想起有个很雅静的地方,就打车带孙略去了。 咖啡屋的名字是“梦思”,里面光线幽幽的,背景音乐也是幽幽的。他俩刚坐下,服务生随即过来。换姐说:“你不懂,我来,这些地方的东西死贵。”说着就点了几样最便宜的咖啡和小吃,孙略看有些少,就又给换姐点了一个奶油香蕉船。 等服务员走了,孙略悄悄地问换姐:“那篮爆米花多少钱?” “属它便宜,还十五元。” “这么贵!明天我在外面请你吃爆米花,十五元一麻袋。”孙略乍舌说。 “那好,咱俩泡一暖瓶茶,就坐在崩爆米花老头旁边吃,那才有情调呢!”换姐乐着说。 孙略喝着咖啡,吃着那一小篮的爆米花,听着背景音乐,微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有情调,味道好极了,值十五元一篮!” 换姐笑了,“看你平时挺冷峻的,谁知道你还是个活宝?!” “在换姐面前,谁还敢玩深沉?”孙略笑道。换姐是个可爱的女孩,漂亮、开朗、善良,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矜持与造作,跟她在一起特别放松。 换姐摆弄着她的那个香蕉船,所谓香蕉船就是将香蕉和苹果切得各式各样,最后拼出个船型。换姐用小叉子叉起一块香蕉沾些船底的奶油,送给孙略说:“尝尝。”孙略张嘴吃下去说:“又香又甜的真好吃。” 换姐又笑了,她笑得很靓,嘴边龇出两个小虎牙。 看着珠光宝气的换姐,孙略说,“人家看见咱俩在一起,一定以为我是傍款姐。” “哈,你是个小白脸?不过你挺英俊的,就是太忧郁。”换姐说。 “我是个小蓝脸。”孙略打趣地说。 “你这个小蓝脸还挺有魅力的,竟能让牛气的禾总神魂颠倒。”换姐醋意地说。 孙略这才明白刚才换姐表情不自然的原因,他笑笑说:“我和禾总是势利之交,咱们是患难之交。” 这句话让换姐大为舒服,心情也好多了,望着孙略的眼神透出了柔情蜜意。 孙略感觉出了这一点。 他俩闲聊着,孙略对换姐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换姐二十八岁,她的父亲是黑龙江省某林场的一个小官,在位期间,挣了些钱,退休后举家迁到大连。换姐父母身体都不好,看病需要钱,还有个弟弟要上大学,都指望她能挣些钱。换姐文凭不高,职业中专毕业。但美貌又性格开朗的她十分适合做广告业务员,因而挣了一些钱。 换姐问孙略:“你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话像针一样刺得孙略哆嗦了一下,少顷,他冷冷地说:“她死了。” 换姐似乎看出了什么,没有往下问,只是轻轻地叹口气:“每个人的不幸都不一样。” 孙略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就问:“换姐,刚才你不是有个约会吗?怎么推了却来跟我这个穷小子混?” “跟他们混有什么前途?”换姐不屑地说。 “跟我这个穷小子混就有前途了?”孙略纳罕。 “我交的那些朋友,虽然有权有势,但没有一个是有雄心大志和聪明才智的人。权势这种东西最不可靠,只有雄心和才智才可靠。再说,他们势利得很,决不会有真心的。”接着又说,“我给你讲个事儿。刚参加工作那儿,我那个公司的老板可有钱了。那时我应聘秘书,老板一下子就看中了我。他对我特别好,每个月发工资,都额外多给我两千、三千的,平时总是给我买东西,天天中午领我出去吃饭,上下班车接车送。 第30章 我那时小,刚出社会就有这么好的待遇,乐不滋的。不久,老板就要和我谈恋爱,那时他四十多岁,我觉得老板很有男人魅力,更觉得有钱让人塌实,明知他有妻室,还是和他谈了。再后来,老板给我买了一套房,把我包起来,就是现在说的‘二奶’,日子过得可滋润了。老板是包工头,素质不高,人家骗他投资一个大工程,他就信了,结果全陪了,还欠了一大堆饥荒。那时,我是真心爱着老板,我把房子和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帮他还债,鼓励他从头再来。你猜怎么着?一个有钱的时候挺有魄力的男人,没钱了,一下子就垮了。更可恨的,他拿着我的钱和公司还剩的钱偷偷跑了。不管我,甚至连他的老婆孩子都不管了。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了,从那时起我知道了有钱的男人靠不住。” 没想到换姐还有这么一段经历,而且这么坦率地告诉了自己。 孙略说:“那一个穷小子就能靠得住?” 换姐用少有的凝重看着孙略说:“孙略,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这种东西我说不明白,但我有感觉。就是咱们相识时,在你那潦倒落魄的外表下面,我也能感觉出这种力量。你是个不凡的人,那天我是鬼使神差跟你下车的。你身上的力量是属于你自己的,别人拿不去,所以靠得住。” 《谋之刃》第十七章(3) 加上丽影百货的禾总,已经两个人这样说了,真不可思议。孙略笑着说:“别搞无原则的吹捧,我找不到北了。” 换姐笑呵呵地说:“那我就搞点有原则的吹捧,我已经决定跟你混了。” “别,别,还是我跟你混比较潇洒。”孙略一迭声地说。 换姐换了严肃的语气说:“孙略,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知道你不会满足做一个广告业务员,你是能够做一番大事的人,所以我才说这个话。做大事就不能光靠一个人,我也有一些优势,咱们组合起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当然,我说的是你用得着我的话。” 孙略陷入了沉思,他沉思时神情独特,眼神忧郁,嘴唇微抿,显出性格中的孤寂和倔强,这个样子让换姐看痴了。 这些日子,孙略一直琢磨如何开始自己的事业,换姐的话是个启发。事业以人为本,现在就应该有意识地发现人才,并想办法网罗他们。用什么来网罗他们呢?自己无钱无权,但有一颗智慧的头脑,可以树立一个目标,让这个目标带给人们所希望的东西,感召人们和自己一起做事业。 换姐是个很独特的人,尽管她的生活方式自己并不赞赏,但这并不妨碍在一起做朋友、干事业。换姐天生是人际交往的材料,是未来事业不可或缺的人才。自己虽不乏人际交往的才能,但缺乏交际的热情,好静,喜欢在自己的思维世界自由翱翔。换姐愿与人亲近,她和刘诗韵都属于有很强亲和力的人,但换姐比刘诗韵更大胆、更爽朗,还有着刘诗韵所没有的秉性——善良。 想到这些,孙略说:“换姐,谢谢你这么看重我。你说得对,我确实要做一番事情,而且这番事业要给我们带来全新的人生。尽管我不能给你打保票,但我愿意和你一起来做。” “那太好了,咱们一定会成功的!”换姐高兴地说。 “不过,我有个要求。”孙略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在别人无可厚非,但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把感情搀和进去。”孙略不希望换姐像过去靠美色来赢得业务,这对自己事业的声誉不好。 尽管孙略说得很含蓄,换姐还是很不好意思,她显出少有的忸怩,但马上就恢复了爽朗:“行,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所以要跟你混,就是想摆脱过去那种生活,我也很烦。” 换姐欲言又止地接着说:“其实,你还不了解我,我没有你想像的那样……” 换姐脸红了。 孙略没有让换姐说下去,他不愿意在人面前亮出自己那伤痕累累的心,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孙略转了话题:“换姐,你说要和我混,我明天开始就想赚钱的道,咱们一起挣钱,我想钱都快想疯了!” “我也是!”换姐笑着说。 第二天晚上,孙略吃点饭就找了个网吧上网。 他要找碧湖冷月,这是这个世界上惟一可以用孙麓野身份说话的人,尽管素不相识,但她曾那么关心过自己。 有了丽影百货,尽管还没有收入,孙略顿觉宽裕了不少,还有换姐给的钱也还剩些,所以他舍得花钱聊天了。电脑在登录,孙略突然感慨万千,上次聊天到现在才半年多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也不知道她知道了有何感想? 碧湖冷月还真在网上,孙略用孙麓野留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痕迹,网名——麓野闲鹤联系上她。 孙略:嗨,你好,还记得我吗? 也许对方很吃惊,过了一会儿才递来一行字:当然记得,一直为你担心,大概有半年了,你杳无音信,到哪里去了? 孙略:你猜猜? 碧湖冷月:你心情挺好的,好,我就猜猜。 过了一会儿,对话框又出现了文字。 碧湖冷月:在那天以后,这半年之间,你的生活有了很大的变故,甚至可以说是沧海桑田。 孙略:具体一些。 碧湖冷月:唉,我无法猜得那么细,凭直觉,这个变故应该是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 孙略:你猜得这么准,为什么? 碧湖冷月:性格决定命运,你是个认真,痴情的人。 后面的几个字是上次碧湖冷月对孙麓野的评价,想起那时的情景,孙略眼圈红了。 孙略:大姐,今天和你聊天的人不是原来的麓野闲鹤,那个麓野闲鹤已经死了。 少时,碧湖冷月:能告诉我吗? 孙略刚想把自己的苦难遭遇向碧湖冷月倾述,但他忍了,他要把这份仇恨默默地埋在心中,只是很少涉及感情地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即使是这样,碧湖冷月仍在他叙述时发来了“真狠心”,“我流泪了”,“太悲惨了”的词语。 又是一阵沉默。 碧湖冷月:我感觉你还有很多东西没说,你确实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你的心在苦难中变硬了。 碧湖冷月:有什么打算? 孙略:复仇! 碧湖冷月:怎么复仇? 孙略:还没想好。 碧湖冷月:你缺乏向他们挑战的资本,太弱小了,仓促向他们宣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孙略:是的,我也正为此发愁。 碧湖冷月:你必须卧薪尝胆把自己的优势做大。 孙略心里“咯噔”一下,问:什么优势? 《谋之刃》第十七章(4) 碧湖冷月:就是你的智慧。在这个社会上金钱是力量,权势是力量,关系也是力量,但最终制胜的力量是智慧。而智慧恰是你惟一拥有的优势!你要努力磨砺自己的智慧,把它铸成复仇之剑,向敌人发出致命的一击! 一盏灯在孙略心中亮起。仇恨的火焰时刻在心中狂烈地燃烧,他设想了无数的方案,都因为无法实施而放弃。他不屑用仇杀等办法来对付对手,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手,让他们品尝给自己带来的苦难和羞辱。要复仇的念头不断咬噬着他,而他却不知道如何复仇,这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略:你的话让我心里澄明一片。 碧湖冷月:不过我提醒你,尽管你有复仇的权利,但你不要让仇恨冲昏头脑,做出违法的事。你要在正义的框架中打败自己的对手,正义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力量。 孙略: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为什么? 碧湖冷月:我们有缘。 碧湖冷月:我建议你应多读点书,特别是历史和智谋方面的,要用心去读。另外,社会也是一本大书,你要利用当业务人员接触人多的机会好好读一读。 从此,孙略白天努力跑客户,用心地品味着世事和人情;晚上躲在破旧的房子里读着各种书籍。在与古人和智者的对话中,砥砺自己的智慧锋芒。 有三个女人一直是孙略感激的。一个是他的网友碧湖冷月,是她最早察觉出刘诗韵对自己的背叛,如果没有碧湖冷月自己受的伤害可能会更大;一个是神秘的律师大姐,自己欠了她一份钱和一条命,这个神秘的女人帮助自己是有目的,她一定会再出现;再就是钟葭,一个把人人唾弃的疯子当人看,给了自己柔情的女孩子。 这些恩情,孙略要在报仇的过程中一一报答。 《谋之刃》第十八章(1) 和换姐喝茶后,孙略真的琢磨起开拓新业务的事。 孙略是个孤儿,这种生活虽在感情上给他很大痛苦,但也给他意想不到的好处。孙略很小就没有了父母,也没有什么人关心他,这就使他的思维在成长过程中没有一般孩子的约束,他的思维狂野不羁,而要应付各种生活的艰难,又使他的思维异常顽强。他压根就没有采取一般业务员揽业务那种定势来做,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取得成功。 晚上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既然自己可以通过策划来获得丽影百货的业务,那么为什么不能通过策划,来获得一个行业的业务?这个回报更大!每个行业都有自己普遍的难题,能够解决这个难题,就能抓住大把客户。这个念头,让他兴奋了一晚。 早晨上班的路上,站在车厢还想着那个念头。 马路对面商铺的玻璃上的“本店招租”字样映入眼帘,这司空见惯的情景让孙略心中一动。他继续注意着道边的商铺,到下车为止,发现贴着“商铺出售”或“店铺招租”字样的店铺有十余处。 心中有了个想法。 处理了一些业务,约摸十点多的时候,看见换姐正跟人闲聊,就约换姐一起出去。 第31章 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孙略和换姐各站在车厢一侧,数贴有“出租”、“招商”字样店铺的数量。 大连市去年开始对城区进行了大规模改造,临街新建筑下面都是店铺,不少没租售出去。两人一直数到终点,每人都属了二十多个。又换了一辆车,是到大连市商业中心地带——天津街的,这一路也数了三十多个。 下了车,他俩将天津街转了一遍,这里老商业建筑不见了,一栋栋商业大厦拔地而起,净是待租待售店铺。 转完天津街已是中午,换姐就请孙略吃饭,孙略只说了一句:“简单点。”仍沉浸在思索中。 看到孙略这样,换姐找了个安静的小饭店,坐下来,点了一盘饺子和两个小菜。 孙略坐在换姐面前,仍沉思着。换姐静静地看着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孤寂。 热腾腾的饺子上来了,孙略抬起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像干完了一件很累的活。望着桌上的小菜和饺子,说了句:“这么香的饭菜,怎么没有啤酒?” 换姐笑说:“还是酒鬼。”又要了瓶啤酒给两人倒上。 “真好吃。”孙略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饺子,让饺子烫得直哈气。 换姐说:“真馋,慢点吃,谁和你抢?” 孙略说了句:“别跟我说话,别以为锅里还有。”就大口地吃起来。 换姐看见孙略这副急嘴样,直笑,孙略没把自己当外人,心里很高兴。 狂吃了一阵子,孙略就饱了,换姐吃惊地问:“这么烫的饺子,你怎么吃下去的?” “你如果要过饭,就知道怎么抢饭了。” “你要过饭?” “跟要饭也没有多大区别。”孙略喝了一口啤酒,“你慢慢吃,我等着你。” “跟你吃饭真怪,看你抢饭的样,真有食欲,转眼就吃饱了,又没食欲了。”换姐埋怨。 “别生气,我给你讲个笑话,促进食欲。”孙略说。 “行,但不许讲恶心的笑话。”换姐说。 孙略想起他们初见面睬脚的情景,讲了一个老笑话。说在东北林场,就是你父亲那个林场。一个工人和一个结巴捆木头堆。木堆很高,这边看不到那边。结巴在那边负责把铁丝穿过来,工人在这边用钳子把铁丝两头打结,再用铁棍把铁丝绞紧。工人用铁棍一绞,就听结巴大喊:“绞……!”工人听了就使劲绞。那边又大喊一声:“绞……!”工人就使劲再绞。这次听到结巴惨叫:“绞……!”工人边绞边纳闷,结巴干吗使那么大劲?结果听到结巴终于喊出:“绞……,绞住我的手了!” “咣当!”换姐身后的椅子翻了,整个人笑得蹲在地上。 “不许你再讲了,差点让饺子噎着!”换姐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孙略看着还在笑的换姐说:“刚才想到你踩我脚的情景就想起这个笑话。幸亏我不是结巴,要是结巴,我就会喊:‘踩……!’你听了就再使劲踩我脚,我又喊:‘踩……!’你又使劲睬。我好容易憋出一句:‘踩……!踩我脚了’你才把脚拿开,脚让你踩个稀巴烂。” 换姐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全身乱颤,嘴里直喊:“哎呀,肚子疼!” 许久,换姐才止住笑,孙略悠然地就着小菜喝啤酒。 换姐脸上的笑意还没褪,说:“你这个家伙,一肚子坏心眼,骗我发笑,自己偷吃东西。” 孙略也笑了,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自己那苦寂的心似乎舒放了一些。 等换姐吃完饭,两个人喝上了茶,孙略说:“换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要发笔小财了!” “什么小财?”换姐兴奋地问。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领你逛街?”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说跟你混了,你让我怎么就怎么。”换姐一副信赖的样子。 孙略很感动地说:“今天让你数有多少店铺待租或待售,你觉得怎样?” “以前没注意,这一数还真不少。”换姐说。 “这是个别人没有注意的大市场,大连这两年城市改造盖了许多新楼,每个楼下都有店铺,这些店铺都要出租或者出售。但是,从今天调查的结果来看,出租出售并不理想,所以才有很多店铺贴求租售的纸条。过完年,不少人开始琢磨办新的买卖,他们要找合适的商铺,但城市太大,要找合适的也不太容易。这样就形成了商铺交易的瓶颈。要是能把大连待租待售的商铺组织起来,搞交易大集,让卖的和买的集中在一起见面,促进他们成交,他们也一定愿意参加的。” 《谋之刃》第十八章(2) “这和我们发财有什么关系?”换姐还不理解。 “当然有关。”孙略说,“我准备策划一个‘大连市首届商铺交易大集’。找一个地方,把这些商铺的出售者和出租者集中在一起连续几天对商铺展销,请购买者和求租者来参加。这个活动要和媒体联合来做,凡是参加大集的商铺,要在媒体上发布广告,免费赠送展位。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去揽他们广告挣钱了?” “这个想法不错,报社能合作吗?”换姐高兴又有些担心地问。 孙略胸有成竹地说:“你想,报社能通过这个活动赚到一大笔广告费,还能增加报社的社会影响力,肯定愿意。大连有好几个报社,竞争十分激烈,这家不干,我就去另一家谈。” “你怎么肯定这些商铺能做广告?” “这个是肯定的。首先,这些商铺招商者大部分是房地产商,房地产项目在广告宣传上的费用都很大,商铺收益又占地产项目收益的很大比例,搞这个活动让他们投入广告,得免费的展位,肯定乐意。其次,是一些小的商铺拥有者,他们没钱打大广告,我将整版广告划成小的广告栏让他们做,费用就下来了,当然给他们的展位面积就要小,但他们肯定也会愿意,这是脱手自己商铺的好机会。” 换姐想了想说:“不错,跟你混就是有劲,你的脑袋就是不一般!” 孙略有些得意地说:“发财的机会到了!我明天出方案,你就拿着我的方案悄悄地跑客户,先跑大客户,再跑小客户,别让别人知道。等我把这件事谈妥,要三天的时间,那时别人才开始跑,你就占先了。” “这样好吗?”换姐问。 “怎么不好?这是你跟我混应得的报酬。我不是领导,用不着对别人负责,当初我没有工作没有业务的时候,谁管我?只有你换姐关心我。” “那你怎么办?你没有客户,也没时间去谈客户,不是白忙乎?哎,这样,我的业务提成钱分给你一半。”换姐说。 换姐真诚的样子,让孙略暖暖的,他笑着说:“不用,这个活动我比你赚得多。我要跟公司谈,活动是我策划的,我要从这项业务的总收入中提成,作为我策划的报酬。” 从饭店出来,换姐很自然地拉着孙略的手走。孙略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时轻柔地捏捏换姐的手,换姐脸色有些发红。 天气很好,孙略的心情也很好,开朗的心境让他更喜欢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子了。 第二天,孙略拿着方案找林总,林总非常高兴。这不仅能给公司平白增加一大笔收入,还会因为举办大型活动提高公司的知名度。林总拍板做这个活动,并要求孙略全权负责,这件事就把王新撇在了一边。 孙略接着提出提成的问题,林总犹豫了,他还不习惯员工向他要待遇,另外,把提成钱给孙略,王新怎么办?他问:“你的意思是要像王新拿业务的总提成?” 孙略知道他会这么讲,其实这也是打击王新的一个策略。以林总的性格,他只能出一份提成,孙略拿了这份提成,会让林总觉得王新没用白拿钱。自从实行业务小组制度后,王新的地位一落千丈。那些早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的业务员,看出了王新的没落和孙略的崛起,时常在林总面前说王新的不是,众口铄金,王新失宠了。 孙略说出让林总下决心换王新的话:“林总,你给王新多少提成我没有意见,我只是要我应该得到的。按理说,策划这个活动应该是王新来做的。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仅靠业务员去跑客户,很难有效开拓业务。一个业务主管应该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策划能力,能够从复杂的市场环境中发现市场机会,把它策划成盈利的业务。像商铺招商活动,你不去发现,不去策划,怎么能为公司赚到钱?现在这个社会,业务是靠策划得到的,钱是策划来的。” 林总直点头,事情是明摆着。看来孙略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留不住对公司将是个重大损失。不讲别的,如果不给提成,孙略一怒而走,丽影百货的业务就会给他带走。另外王新和孙略相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自从孙略来了他才知道,能干的业务人员是什么样的,而王新这样的庸才给自己带来的损失有多大! 想到这些,林总痛快地答应了孙略的要求。 活动是二十天后举行的,效果非常好。为了让这个活动更具影响力,孙略在活动中又专门策划了一个“商铺经营论坛”。请负责商业工作的领导就未来商业发展的趋势做专题讲座,请商业专家讲店铺选择的知识,请一些成功者讲店铺经营的经验。这个论坛成了活动的亮点,吸引了众多的听众,报社还为此专门发了专版来宣传。 活动让报社和新创意广告公司大赚,也第一次形成了孙略的知名度。 这次活动让孙略挣了三万多元钱,使他窘迫的经济情况彻底改观。他决定要用这笔钱买台笔记本电脑,买个手机,另外还要换换那简陋的住处。孙略拿着存折,看着上面写着的财富,心想有钱真好! 这些钱比他在腾达公司工作两年挣得还多,即使做禾丽娜的总经理助理,也不过每个月五千元,这次活动二十天就赚了三万! 第32章 孙略顿时雄心万丈,智慧第一次在他身上体现出了价值,他要把自己的智慧和市场对接,用来换取自己的一切需求! 《谋之刃》第十八章(3) 回办公室的路上,业务员亲热地跟孙略打招呼,这次活动让大家都跟着挣了钱,大家更信服孙略了。 办公室只有换姐一个人在那里打电话,换姐挂了电话一高蹦起来,跑到孙略面前说:“你猜,这次我挣了多少钱?” “多少?”孙略感兴趣地问。 “两万六!过去我一年弄好了也就能赚六七万元,这才二十多天就挣了这么多,跟你混不错!”换姐兴奋地说。 尽管知道换姐能挣不少钱,还是吃了一惊,两万六得跑多少广告才能挣出来呀。孙略由衷地说:“换姐,你真行,拉了这么多广告。” “孙略的奇谋妙计,加上换姐的伶牙俐齿,手到擒来。”换姐得意地说,“哎,你得了多少?” “三万。” 换姐高兴地说:“还是你行!” 孙略对换姐说:“我本来想给你四千元钱,是你上次给我买服装的钱,但我怕伤你的心。那份情意,不是钱能表达的。所以我想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对你的谢意。” 换姐很热切地说:“对,对,这话我爱听,要是给我钱我真会骂你的,那你怎么表达对我的谢意?” 换姐真有意思,哪有这么问人家的?孙略想了想:“这样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送一套大礼,祝你一辈子幸福。” 换姐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说:“那太谢谢你了。” 换姐一转话题,神秘地对孙略说:“告诉你个内部消息,林总要给你升官了。” 孙略问:“什么官?” “业务部主管。”换姐说。 “你怎么知道?”孙略并没有多大兴奋。 “刚才林总把我叫到办公室问你和王新的情况,问我你适不适合做主管,我把你好一顿飘扬。” “那王新怎么办?” “走人呗,要不走就干业务员,我估计他不能低就。其实,你这个活动一做,他就知道自己没戏了。再说,你能力这么强,林总把你当成摇钱树,不提你,你要是走了怎么办?” 知道是这个结局,主管的位置也是志在必得,但害得王新失去工作,孙略有些不安。 换姐看出他的心思,说:“你别内疚,现在是优胜劣汰,你要是不行,谁能可怜你?你忘了当初王新怎么对你?” 孙略说:“换姐,麻烦你给王新递个话,就说尽管以前孙略和他有过节,但孙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他好好做,孙略欢迎他留在业务部。” 换姐定定地看着孙略说:“我更加喜欢你了,以前你打王新和要把王新赶下台的时候,我佩服你有心计,有魄力,是干大事的人。就是觉得你下手挺狠的,从心里有些怕你,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度量,有同情心。” 孙略吃惊地问:“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 换姐说:“你这个人平时就是一脸冷相,发狠的时候,脸上恶吧吧的,那条竖纹,让你像个狼。” 孙略笑起来,没想到自己在换姐面前是这副尊容。 “你还乐,你的眼睛更毒,别人发火眼睛闪光冒怒火,你的眼睛却像黑洞,要把周围的光都吸进去,特恐怖。” 这次孙略没笑,他伤心地想,是什么让自己变的这样凶恶,是仇恨还是贫困? 这天晚上孙略请客,请得是换姐和林阔。这段时间换姐经常请他俩吃饭,主要是给孙略打牙祭,林阔也凑趣请了几回。孙略终于挣到钱了,就请客还情。 本来想请他俩到“天天渔港”吃海鲜,换姐和林阔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到那么高档的地方,商量了半天,决定吃烧烤。找到一家烧烤店,还真不错,有盘腿坐的包间,三个人围着炭火烤着牛羊肉和海鲜,吃起来十分亲热。 林阔在这次活动中也挣了不少钱,以前他是拿死工资,干活多少都一个样,成立“业务小组”,孙略就帮他争取到一个提成比例,这样他跟孙略干活就格外带劲。 林阔特别崇拜孙略傲然的男子汉性格,天天孙哥长、孙哥短地围着孙略转。 林阔一口灌下一杯啤酒,“孙哥,你的脑袋好聪明,一个策划就挣了这么多的钱,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自己干,这次为公司挣的钱就是自己的了。” 孙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林阔接着说:“我早就想过了,孙哥能策划,换姐能揽客户,我能写文案做平面设计,咱们三个人加起来就是广告公司。咱们自己干,自己赚钱,还高兴,不比给人打工好?” 这个小鬼头挺精的,孙略问:“你不想在公司做了?” “早不想做了!要不是遇到你早辞职了。就是跟你在一起,觉得有劲道,才等到现在。”林阔说,“孙哥,你撑摊吧,我和换姐都跟你走。换姐,你说是不是?” 换姐是早铁心要和孙略混了,举杯说:“林阔说得不错,咱们都跟孙略干!” “好,你们信任我,咱们就搏它一把!”孙略表态。 三个人一饮而尽。 林阔着急地说:“孙哥,咱们什么时候起事?” 这家伙用词挺吓人的,孙略胸有成竹地说:“干广告公司哪行?要干就干营销代理公司,这样才赚钱。” 看两个人不解,孙略说:“比如说,现在有一个房地产项目,一般一个差不多规模的房地产项目的销售额都在上亿元,做广告代理只能挣项目的广告费用的一个比例,大概是十几万,而做营销代理,则能挣销售额的比例,就能挣到上百万,哪个合算?” 《谋之刃》第十八章(4) 两个人兴奋起来,换姐说:“那要怎么做营销代理?” “要组建一套营销队伍,那时换姐就可以做销售经理,做销售经理要比你做业务员威风多了,收入也多得多。”孙略悠然地说。 换姐的眼睛放光,早就知道房地产销售经理一个项目下来能拿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而且管人管物。好的销售经理地产商还高薪挖人,给车给房子,比业务人员像狗一样看人脸色强多了。随着年龄增大,换姐有了危机感,广告业务员也属于吃青春饭一族,自己年纪大了,又是个职业中专的文凭,没有一技之长,以后靠什么吃饭?做了销售经理,挣得多、风光还长久,看来跟孙略混是对了。 林阔可没换姐想得这么多,说:“既然要做营销代理公司,那咱们什么时候做?” 孙略说:“少安毋躁,第一,咱们要挣些钱来办公司,另外,咱们还要积累一些经验、声誉和客户,才能自己做。所以,现在还要在公司好好干。” 换姐憧憬地说:“真盼望这一天早早来临。” 三个人围绕这个话题谈了许多。 孙略的酒没少喝,醉陶陶的。从饭店出来才九点多,孙略还不想回去,要领换姐和林阔出去玩。他特别兴奋,一直是阴云密布的生活,终于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明媚的阳光。今天挣到有生以来最大一笔财富,更让他刺激和塌实。他从心底吐了一口气——穷寒窝囊的日子结束了! 林阔早看出孙略和换姐间的情义,借口有事走了。 剩下孙略和换姐,俩人都有了羞涩的感觉。四月的夜晚泛着微微的凉意,两个人的心却都暖融融的,孙略拉起换姐的手说:“换姐,我王老五今天终于见到这么多钱了!没啥说的,去哪玩?尽情地花它一下!” 换姐让他逗乐了,知道他对娱乐场所不在行,就点了几个地方。 孙略都不同意,对换姐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换姐摇摇头,眼睛像一弯月牙。 “我现在就想喝着酒,拉着你的手,静静地看着你的脸,听你唠唠叨叨讲话。”孙略颇有酒意地说。 “真讨厌,我是老太婆?”换姐娇嗔,不过孙略的话是真心的,自己爱说话,尤其和他在一起,常常是自己讲个不停,他在那里默默地听。 看见孙略从没有过的柔情,换姐脸发烧,她想了想说:“你在这里等我。” 一会儿,换姐回来了,手里拿着瓶酒和一袋吃的,顺手招呼一辆出租车,让孙略上车。 “去哪?”孙略问。 “到你家,让你听我唠叨。”换姐低头说。 两人上车,换姐幸福得不能自持,把头靠在孙略的胸前,听到孙略的心在怦怦地跳。 进了孙略的住处,换姐吃惊:“你住得地方这么破?” 孙略帮换姐脱下风衣,挂在墙上,调皮地唱到:“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双双把家还。” 换姐脸色红红地把吃的东西摊在破旧的写字台上,找了两个玻璃杯洗干净斟上红葡萄酒,把写字台上的台灯光线调柔和,破屋里立即有了旖旎的感觉。 一杯红酒下肚,两个人坐在桌前,一时无语,换姐更不知道该“唠叨”什么,就这样默默对视着。 在孙略温情的目光下,一向泼辣的换姐渐渐低下了头。 望着换姐美丽的面庞,和换姐相处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孙略心里涌起浓浓感激之情,他忘情地捧起换姐的手说:“换姐,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换姐抬起头来,月牙美目定定地看了孙略一会儿,缓缓地向孙略靠过来,将柔暖的身子靠进孙略的怀里,闭上眼,仰起头说:“吻我,爱我……” 俩人吻着,拥抱着,换姐轻轻把孙略推向床边,为他脱下衣服,充满爱意的吻落在孙略身体各处。孙略的体内掀起澎湃的浪潮,他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些让人炫目的彩色碎块,身体一阵战栗,融化在换姐如火的怀抱里…… 换姐头枕在孙略宽阔的胸膛上,柔声地问:“感觉好吗?” “真好。”孙略还沉浸在激情中,感觉真奇妙。换姐的爱是大胆主动的,瞬间就能在自己身体激荡起狂暴的风潮,这是和刘诗韵在一起从没有过的…… 想到刘诗韵,孙略的激情开始消退,酒意也褪了。 第33章 换姐抚摸着孙略的身体,看到他身上伤痕累累,吃惊地问:“怎么这么多伤,从哪来的?” 保安的毒打,钟葭的疗伤出现在眼前,孙略的心冷了下来。 换姐想起什么,娇笑说:“你这人真小气,说还我的情,结婚给我送大礼,为什么不敢说和我结婚?” 结婚?不可能!孙略突然明白自己一直回避和换姐的感情,自己能像爱刘诗韵那样再去爱一个女人吗?不可能。自己的感情世界已然被狼撕狗掳得残破不堪了,自己只是一具复仇的躯壳,虽然这个躯壳能产生生理上的激情,却不会再产生为一个女人赴汤蹈火的爱情!既然不能给换姐真正的爱情,何苦让她痛苦?自己曾被爱情折磨得死去活来,怎么能让换姐再受这种伤害? 未来的复仇将是一条艰辛凶险之路,自己是无法把握的,何苦把换姐牵扯进来?让这个善良美丽的女人受罪。 《谋之刃》第十八章(5) 再往深一想,换姐爱自己就是真的吗?就永远不会变吗?当初刘诗韵对自己比换姐还好,但她能一边信誓旦旦面对自己,一边背着自己偷情,最后把自己抛入深渊,就像扔掉一块用过的破抹布。女人善变,和她们做朋友可以,但不能对她们动真感情,她们变心的时候,会笑嘻嘻地把你撕了! 孙略后悔酒后冲动,做下了蠢事。 换姐看孙略不说话,望着他问:“你怎么了?” 孙略的心硬起来,低沉地对换姐说:“换姐,我不可能爱你,也不可能和你结婚。” 换姐登时傻了,大声问:“为什么?” “忘了我吧,你爱我只能伤害自己,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啪!”一记耳光掴在孙略脸上,换姐怒目大睁:“不爱我,为什么对我说那些甜言蜜语,不爱我为什么和我上床,你当我是婊子,拿我解闷?” 孙略沉默不言,脸如冷冰。 “好呀,孙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俗的男人,没想到你一样嫌弃我,轻贱我。我给人做过‘二奶’不假,但我绝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下贱,除了那个男人和你之外,我没让别人碰过我,你们都是我真正爱过的人!凭什么我就不能被爱?凭什么你这样作践我……” 换姐边穿衣服边骂孙略,泪落如雨,她感到刺心的羞辱。 换姐穿戴完毕,恨恨地瞪着孙略说:“孙略,你说不和我结婚,我也不敢高攀,但你说你不爱我却和我做爱,你真是个玩弄人的浑蛋!” 换姐摔门而出,哭着跑下楼去。 望着门,孙略愣了半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谋之刃》第十九章(1) 林总办公室。 林总表示了任命孙略的意图,征求孙略的意见,孙略只是淡淡地说愿意接受这项任命。 孙略的表现,林总并没有惊异。这个年轻人总是这样,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他那宽大的额头内有多深的智慧,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掀起风暴。 林总说:“今年的任务指标是一千五百万元,你有没有信心?” 这个指标比王新干主管时多出五百万元,但林总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孙略微微笑了一下说:“各方面都有保证的话,我今年可以完成两千万元。” 林总登时眼睛发亮,这是今年原定指标的两倍! 但孙略接着说:“不过有个条件,完成一千五百万元后,我要求业务员的提成增加两个点。” 林总盘算孙略的条件,算来算去,还是合算就同意了,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个很独特的人,公司的员工从来没人敢向我要条件,你已经要了两次了。” 孙略也笑了,笑纹很浅,语气也很平淡,“林总,在这个社会上,有多少我们应该得的东西是别人顺理成章给我们的?哪一样不是靠我们自己争取?我在您这里争取报酬是有代价的,这意味着我要在外面费尽心机地为您争取更多的收入。一个不敢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员工,您能指望他为您的公司争取利益吗?” 这话让林总愣住了,他想了想说:“你这话说得透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道理。” 孙略说:“要让我完成两千万元,我还有个要求,就是我们现在实行的业务小组制度,每个小组的负责人必须对我负责,然后由我对您负责。” 孙略要把对业务部的控制权拿回来。 林总狐疑:“你当初为什么要让负责人直接向我负责?” 显然林总怀疑孙略当初建议的意图,孙略早想好了,他直说:“王新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当初我提议负责人向您负责有两个原因,一是自保,二是为公司着想,您肯定清楚王新无法对业务组进行指导的。这是权宜之计,现在公司要走向正轨,我的工作压力这么大,我希望您赋予我权利完成任务。当然,重大的事情我们要拿出方案向您汇报,在您的指导下工作。” 林总沉默半晌,孙略的心思之深是他所没想到的,他突然有了一个预感:这个孙略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驾驭不住他的! 林总想些什么,孙略很清楚,这是碧湖冷月让自己读史书的好处,历史总会以某种形式折射到现实中来。林总对自己起了猜忌之心!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必须拿到对业务部的控制权,自己可不想走王新覆灭的老路。孙略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给人打工就是这样难,没有本事,别人看不起你欺负你,你有本事,别人又嫉妒你,幸亏自己没想长久给别人打工。 两个人都在肚里转了半天心思,林总露出做作的笑脸:“你说得不错,还是应该对你负责,我一天到晚忙,哪有那么多时间?” 林总专门到业务部宣布了对孙略的任命,孙略发现王新没影了——他还是走了。王新自知得罪人太多,孙略容得他,大家也容不得他。 散了会,眼圈红肿的换姐狠狠瞪了孙略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孙略上任后,对业务部进行了调整,给每个人重新下达业务指标。大家知道完成指标后,提成将提高两个点,又有孙略聪明的头脑做支撑,都十分卖力地工作。 孙略接连又策划了两个大型的行业活动,拿回不少新的业务,大家的心气更足了。孙略沉默寡言,不怒自威。大家佩服并服从他,因为他处事公道,更因为能领着大家多赚钱。现在孙略的经济情况更好了,每个月收入都在万元以上,他准备为自己买车买房。在以貌取人的社会,财富代表着实力,代表着信用,试想自己开车和客户谈业务,客户是什么感觉?“人穷志短”一点不假,和刘诗韵恋爱时,还觉得房子是那么遥远,几个月以后就近在眼前了。 已经一个月了,换姐还不理孙略,每次都狠狠瞪他,或讥讽他。孙略默默忍受,尽可能在工作上帮助换姐,自己欠人家的太多。没有换姐欢笑的日子,很空虚,他非常想念换姐。知心朋友只有换姐和林阔,而只有换姐能不时用女性的温柔慰藉一下自己孤苦的心。孙略曾想找换姐谈谈,又放弃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痛是无法和换姐说的。好在换姐一时还不会离开,多为换姐做些事,弥补自己的歉疚,再多就是奢望了。 晚上,孙略在自己房间独自看书,他已经搬到条件更好的住所。 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竟是换姐。 换姐穿着一身雪白色的长裙,原来圆润的鹅蛋型脸消瘦了不少,眼睛也失去了惜日娇媚。 孙略问:“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换姐幽怨地瞪着孙略说:“我自轻自贱,自己送上门来!” 孙略不知道说什么好,忙把换姐让进屋。 换姐扫视了一下房间,气哼哼说:“现在有权有钱了,有阔房子了,就不认识我们穷人了,搬家也不告诉一声!” 孙略看换姐一肚子怨气,笑笑不言,说了声:“你等一下。”三步两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孙略从外面抱着西瓜回来,冲进厨房去切。 《谋之刃》第十九章(2) 换姐心里舒服了一些,嘴里还是骂:“这时候西瓜这么贵,有两个臭钱就摆臭谱。” 孙略仍不吱声,把切好的西瓜用大盘子盛上,端到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轻轻地将换姐按在椅子上说:“别着急,边吃边骂,我就在这里听。” 换姐看着孙略,见他也比以前消瘦了,眼里突然涌满了泪水,一把拽过孙略,伏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换姐哭得伤心,用手捶孙略的背,喃喃地念叨:“我就是个贱人,明知道你不爱我,就是丢舍不下你这个浑蛋……” 孙略眼圈红了。 换姐哭够了,孙略把她扶在椅子上坐下,声音沙哑地说:“换姐,我是个浑蛋,我对不起你……” 换姐泪眼望着孙略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这么薄情。” 孙略的脸上出现了痛苦扭曲的神色,他使劲咬着嘴唇,摇摇头。 换姐心软了,叹了口气说:“不能说就别说了,其实你不说我也清楚,你心中苦得很,小小年龄整天沉默寡言满脸忧郁,对以前的身世从来不说,还有浑身的伤痕,你肯定遭过不少罪。” “换姐,我对不住你,你给了我这么多,我却什么也不能给你……”孙略说,“我不能告诉你曾经发生什么事,我只能说我的生命是一场灾难,你要是爱上了我,灾难也会把你毁了。” 孙略攥住换姐的手,动情地说:“我能与你相识是缘分,只有在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有一些人生的趣味,这对我足够了。做我的好朋友吧,我永远对你好,绝对是无怨无悔的。但不要爱我,爱情上我无法对你负责,你会受到伤害的,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换姐摸摸孙略的脸,流着泪点点头。 孙略看换姐的情绪平复了,哄她说:“你原谅我就快吃西瓜吧,都凉了,要不我给你上锅热热?” 第34章 换姐被逗乐了,她正正脸色说:“你别贫嘴,我还有话说。” 孙略赶紧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请领导吩咐。” “第一,你想当和尚别人管不着,但你管不了人家爱和尚。就是灾难、毁灭,我愿意。以后不许拒绝人家表达感情,否则就不原谅你,骂你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孙略沉默半晌,心里叹息一声,换姐还是这么痴情!自己既然已经不在意爱情了,何必在言语上伤她,今后想办法冷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就是了。同时,孙略相信,别看换姐现在像火一样,过一段遇到更好的人,就会淡了对自己的念头。想到这些,就点点头。 “第二,我知道你以后会做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我不管你和别的女人做什么,有我在,你不能对她们产生真正的爱情。” 这个换姐太霸道了!孙略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爱情了,所以也点点头。 “第三,哪天你一旦起了凡心,想爱,你必须先爱我。” 孙略一律点头同意。 看孙略乖乖的样子,换姐心里好受一些,既而凄楚地说:“我也知道我这些条件不讲道理,你要是不遵守也没用,但我就是没办法,我是个没出息的人……” 孙略真诚地说:“换姐,你放心,我会遵守诺言,珍惜你的。” 两个人吃起西瓜,有一个月没在一起说话,彼此都特别思念,话也很多,换姐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吃完西瓜,换姐问:“这一个月你想没想我?” 孙略老实说:“想了,天天想。” “想我,为什么不找我?还让我先来找你,好像人家不值钱。”换姐幽怨。 “我怕……,我怕你再揍我耳光。”孙略说。 “揍你活该!”边说,换姐边疼惜地摸孙略的脸问:“还疼吗?” 哪有揍完一个月还疼的?孙略心想,但笑笑没说话。 换姐走到床前坐下,叫孙略:“过来!” 孙略迟疑地走床前。 “把衣服脱了。” “干什么?” “傻瓜,这个时候脱衣服还能做什么?” “换姐,这不行,我不能再对不起你……” 换姐一把将孙略按在床上,在他耳边说:“你不是个轻薄的人,你能对我说那些好听的话,说明你心里有我,这就够了。你放心,我不会逼你负责的。 换姐再次把孙略抛入激情的浪涡,当孙略就要被浪涡吞噬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轻轻推开换姐,决绝地说:“换姐,不可以再做这种事,我们都不是随便的人。这样下去,有一天你遇到真心爱自己,能托付自己终身的人,你会歉疚得无法面对他。” 换姐怔怔地说“我不会再爱别人了。” 孙略心里略有些轻蔑,女人都会这样说,可实际呢?但又哄着她说:“别说傻话,你这么好的人,老天也会眷顾你的。” 换姐默默坐了一会儿,对孙略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会强迫你爱我,但我会永远等你的。” 换姐整理好衣服说:“我要走了,送我下楼。” 俩人走到门口,换姐猛地转过身来,抓住孙略的手说:“孙略,你身体好欲望也强,忍不住的时候,千万别去找乱七八糟的女人,你来找我吧。” 说完,换姐推开孙略,含着泪走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是五月份了,曛曛的暖意让人懒洋洋的,草坪树木一片嫩绿,嫩绿中的大连格外娇媚。 《谋之刃》第十九章(3) 难得空闲,孙略下班就打车往腾达公司的方向驶去,他要去找一个人——钟葭。 不能忘记有恩于自己的人,就如不能忘却自己的仇人。 车子离那条街越近,孙略的心跳得越厉害,满眼都是钟葭的音容笑貌,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车子终于到了,孙略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小店怎么变了模样?“品香”的招牌也换了。孙略三步两步走进小店,看见店里是另一个姑娘在操持,忙问:“钟葭在吗?” 姑娘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钟葭是谁?” “就是过去在这里开‘品香’小吃店的女孩。” “不知道,我们不是从她手里接的小店。” 在里面吃饭的人说话了:“你是问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子吧?” 孙略忙说:“对。” “去年年底,这个小店着了一场大火,小店被烧得一干二净……” 孙略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那,那女孩子怎么样?没事吧?” “不知道,失火以后就再没见过那女孩子。” 孙略只觉得天花板旋转起来,他扶住门框才站稳。 开饭店的女孩子问:“你怎么了?” 孙略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了情绪,对女孩子说:“我想到后院去看看。” 院中那棵大树还在,钟葭为自己疗伤的情景历历在目,孙略看到钟葭住的那间小房子满是被火焚烧的痕迹,眼泪刷地下来——钟葭遇难了! 看到孙略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女孩很不忍,劝他:“你先别难过,再问问别人,也许没有事的。” 这一下提醒了孙略,对女孩子道了声谢,擦擦眼泪,匆匆向对门美发店走去。 店里没有客人,“绿毛”悠闲地看一本杂志,孙略推门进去径直问:“钟葭怎么了?” “绿毛”吓了一跳,狐疑地问:“你是谁?” “我是钟葭的好朋友,她怎么了?”孙略焦急地问。 “我怎么知道你是钟葭的朋友?”“绿毛”不相信地问。 孙略猛地把个子不高的“绿毛”从凳子上拎起来,大喝:“少废话!钟葭到底怎么了?” “绿毛”让孙略凶神恶煞的脸色给吓着了,结结巴巴地说:“钟葭走了。” 孙略手一松,靠在墙上,长吐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坐在地上的“绿毛”嘟囔说:“还摔死我了呢!” 孙略赶紧把“绿毛”扶起来,歉意地说:“真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怎么不马上告诉我呢?” “绿毛”看出这人确实是钟葭的朋友,说:“钟葭不让说。” “到底怎么回事?”孙略坐在“绿毛”旁边问。 “去年年底钟葭的小饭店半夜突然着起大火,钟葭死里逃生,就离开了这里。” “钟葭没伤着吧?”孙略的心又提起来。 “没有,这家伙可鬼头呢!不过也真悬,她逃出火海的时候,一个着火的大木头砸下来,幸亏她机灵躲开了,要不就完了。就这样,她的头发都被烧焦了。”“绿毛”心有余悸地说。 “钟葭现在在哪里?”孙略的心又提起来。 “不知道,她怕有人害她,去哪里谁也没告诉,也不让我们对别人说她的事。” “你说是有人害她?”孙略心里发冷。 “绿毛”看了孙略一会儿,决定说实话:“可能是腾达公司人干的。” 仇恨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为什么?” “去年钟葭收留了一个疯子,腾达公司的保安经常打这个疯子,钟葭看不惯就领着我们和他们打了一仗。可能是那些人怀恨在心,把她的小店烧了。” 这些杂种,连一个女孩子也不放过!孙略接着问:“有什么办法能和钟葭联系上?” “没有,她被烧得就剩一身破衣服了,手机也没了,还是我们给她凑了些钱。她说等混得差不多再来找我们。”“绿毛”说。 “你估计她是不是还在大连?”孙略问。 “差不多,钟葭脑子特鬼,心眼又好,在大连混没问题。” 孙略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绿毛”,说:“感谢你们这些哥们,危难时候救了钟葭。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钟葭的消息马上告诉我。另外,也请你关照钟葭的其他哥们,有她的音信立即和我联系,到时我必有重谢。”说着掏出一千元钱递给“绿毛”。“绿毛”死活不要:“你这是做什么?钟葭是我的朋友,为她办点事,还收钱,你这不是骂我吗?” 孙略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确实有急事找她。钟葭在这一带有不少朋友,你发动大家帮助找找,主要是饭店,这是给朋友们的车马费、联络费。” “绿毛”这才接过钱说:“这没问题,我明天就发动大家都去找她。不过,你们俩都挺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孙略很注意地问。 “去年,那个疯子失踪了,钟葭发动朋友找了他好几天,把大连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现在你又要我们去找钟葭。” 孙略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他问“绿毛”要了电话号码,走出美容店。 夜色降临,钟葭原来的小店灯火通明,仿佛钟葭还在里面。孙略下定决心,就是千难万难也一定要找到钟葭。他抬头看看暮霭中腾达公司的大楼,狠狠地说:“等着吧,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第二部分 刘诗韵在交际场上混,垂涎自己美色的款爷见多了,一听白起的话,心里雪亮,正好印证了那个感觉。她没有接话茬,因为这句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好,比如说:“怎么没有,我们就是朋友嘛。”就有自轻自贱的意味,而说:“那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就更不行,对方显然是想要女朋友,自己这样说不就成了“老鸨”了? 《谋之刃》第二十章(1) 孙略要让腾达公司覆灭,但他不知道覆灭它的不是自己,而是秦夫和刘诗韵。 就在孙略为生计奔波,为崛起奋斗的时候,他俩利用手中的权力,从腾达公司攫取了大量的利益,并为成立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做准备。 腾达公司主打的项目是孙麓野曾经策划活动——轰动一时的清泉花园。清泉花园旁边有一块比它还好的住宅用地,是市政府才规划的。对这块地,腾达集团的总裁岳子山势在必得。因为原来清泉花园所在地域是块生地,购房者很少瞩目,腾达公司花了大量的广告费用才把这个地域炒热,清泉花园还建了不少服务性的设施,如果让别人拿去这块地就太亏了。 第35章 岳子山下了死令:腾达地产公司必须不惜代价拿下这块地! 其实,岳子山已经掉进秦夫和刘诗韵精心布置的圈套里。早在半年前,刘诗韵就通过关系,知道政府正在规划这块地。她和秦夫商量,把清泉花园的公司收入拿来大做广告去炒这个地块,一方面赚取广告回扣,一方面暗暗注册了一个房地产公司,准备自己拿这块地去做。 他俩做得很绝,在清泉花园销售上,把好卖的房子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先卖出去,造成房子销售火暴的假象,让岳子山高兴。等他们走时,清泉花园将只剩下难卖的房子,岳子山就遭罪了。 由于卖好房子时赚取的利润,不是让他们捞到自己腰包,就是给打广告了,腾达地产公司哪里还有营销费用。而且好房子销售价格低,坏房子就更难卖出价来,清泉花园势必沦落为地产界谈虎色变的“死盘”!清泉花园一死,腾达公司就垮了,不仅让腾达集团元气大伤,也让岳子山在业内颜面无存。 在拿那块地上,秦夫他们要玩一场自己和自己竞争的游戏。拿地是以竞标的方式进行,他们先将岳子山誓拿这块地的风声放出去,以岳老头的威望和实力,是不会有人向他挑战的,大家会送这个人情的。当报价涨到一定程度,就会只剩下腾达公司和自己注册的地产公司竞争,参加竞标的腾达公司代表是刘诗韵,那时她将以一个较低的价格让腾达公司败下阵来,让自己公司拿到这块地。岳子山就是蹦高,也无能为力了。 经过半年多的铺垫,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在钱上。按政府规定,竞标者必须先交抵押金,并在规定的期限内交齐各种买地的费用。这笔费用庞大,还有开发的巨额资金,光靠他俩的那些钱远远不够,必须另外筹集。 在孙略去找钟葭的第二天,刘诗韵到机场去接来自四川威星利集团的总裁白起,商量双方合作事宜。 威星利集团极有实力。近年来,随着社会产业的调整,该集团不断把触角伸向各个领域,获取丰厚的利润。他们看好了大连房地产市场,想在这里投资做房地产。威星利找到有名的腾达公司,但让秦夫截住了,要求和自己私下成立的公司谈合作。一旦谈成,秦夫和刘诗韵就可以获得拿地所需要的资金。秦夫非常着急,竞标的日子日益临近。 班机还没到,刘诗韵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刘诗韵依然美丽,脸上少女的纯真,已经完全被成熟的风韵取代,华丽淡雅的服装更增添了她的高贵。不到一年的贵族生活,已经把一种高贵的姿态固化在她的身上。她仍在别墅里住,仍和秦夫保持着那种关系,但热情不如从前了。俩人都是很现实很算计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多的精力去浪漫,秦夫又是个猜疑、刻薄的人。她有时会偷偷回忆与孙麓野相爱的日子,自己被孙麓野当成天上的仙女,呵护无限,那种感觉真好。 唉,这只是少女虚幻的爱情,总不如秦夫给的财富更实在! 他们的公司将是两个人合股的,这是刘诗韵为自己争取的,她不会做相信别人的傻事,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拴在秦夫或者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班机到了,刘诗韵手里拿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威星利集团白总裁”。她是自己开车来的,这次见面很秘密。 人群中有两个人朝这面望着,然后就走过来。没错,那有着中等匀称的身材和白皙俊气的脸的人正是白起,旁边是他的助手。 刘诗韵走上前,向白起伸出手说:“欢迎您,白总裁,我是腾达公司副总刘诗韵。” 白起眼前一亮,心说竟有这么美丽的女人!他握住刘诗韵的手很优雅地说:“人们都说大连女人美丽,我在飞机上一直想究竟能美丽到什么程度?结果我发现自己的想像力还是不够,竟想不到刘总一美至斯。” 刘诗韵的脸微微红了,没想到四十岁的白起这么年轻,白皙的脸上嵌着精光闪烁的眼睛,嘴角露出略带嘲讽的微笑。他的手十分漂亮,柔软而修长,谁会想到这样一只手掌握着十几个亿的资金使用权?刘诗韵露出浅浅的笑容,也很雅致地说:“白总谈吐优雅,也很会开玩笑。” 寒暄了几句就上了车,刘诗韵先领他们去看地块,然后再到预定好的香格里拉大饭店。 白起坐在她身旁,看到刘诗韵娴熟的驾驶技术说:“女人开车,总给人一种神秘感。” “在大连不神秘了,这里有很多女孩子开车。”刘诗韵说。 “大连真是个好地方,景色美,气候好,女孩子漂亮。”白起很自然地把手臂搭在刘诗韵的坐位上。 《谋之刃》第二十章(2) 白起的动作让刘诗韵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感觉是凭女性直觉产生的。 刘诗韵不动声色地说:“白总既然喜欢这个城市,就在大连长驻下来,我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白起流露出优越感:“不行啊,在这里只能住几天,集团那么大摊子,成天东跑西跑的。” “那你就在这里买套别墅,休假或闲时小住。”刘诗韵说。 “那也可以,只是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太寂寞了。”白起暗含挑逗地说。 刘诗韵在交际场上混,垂涎自己美色的款爷见多了,一听白起的话,心里雪亮,正好印证了那个感觉。她没有接话茬,因为这句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好,比如说:“怎么没有,我们就是朋友嘛。”就有自轻自贱的意味,而说:“那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就更不行,对方显然是想要女朋友,自己这样说不就成了“老鸨”了? 刘诗韵透熟男人那种越难得到越珍贵的心理,同时,她也看出白起虽是个好色之徒,但又是个很挑剔的人,和这样权势无边的人打交道,不能让他看低了,越神秘对他越有吸引力。刘诗韵不是个随便的人,她的行为总以自己利益为目标,她擅长对目标作出准确判断,绝不会作出让人笑话的傻事。这就是刘诗韵除了秦夫外从不和别的男人有亲密关系的原因,也是她从来不张扬和秦夫关系的原因。她要在这一段时期保持自由之身,让人人都有希望,让自己有更大的选择余地。她熟知一句格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她把这个格言改为:“没有永远的爱情,只有永远的利益。” 刘诗韵的沉默立即起到了效果,白起感觉出这个女人的不俗,越是这样,越激发起他的攫取欲望。这个与两千多年前坑杀赵国四十万戍卒的秦国大将同名的人,性格也与那人十分相似。白起的字典里只有“攫取”两个字,攫取权利,攫取金钱,攫取女人。但白起绝不是个浅薄的人,他温温而雅的背后隐藏着聪明的头脑和蛇蝎心肠,秦夫如果知道了这一点就绝对不敢去招惹白起。 一阵沉默后,车子来到那块地,刘诗韵介绍起来。白起问得很详细,别看他没有做过房地产,可他问的问题很专业,从政府的产业政策到土地审批手续,从房地产市场行情到容积率、楼间距、户室比,没有问不到的,而且他谈的一些问题也颇有见地。这一点让刘诗韵很佩服,毕竟是大集团的老总,就是了不得! 看了地,白起又要求刘诗韵拉他到别的楼盘看看。刘诗韵怕被别人认出,把他们拉到目的地,就在车上等。白起到售楼处和工地去看,看得很仔细,不断向售楼员询问各种问题。他这次是有备而来,在成都就详细地研究了大连房地产的资料,又通过刘诗韵了解了大连市房地产业宏观的、政策性的信息,现在他要通过销售人员了解第一手市场数据。他还有一手,就是在他临来之前委托大连市一家市场调查公司进行调查,调查报告已经发至他的电子邮箱中。 别看白起好色,但工作起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处理问题非常严谨。他就是凭着异常的狡诈、大胆狠毒的手段、惊人的奉承能力以及严谨疯狂的干劲,在短短几年内爬上了总裁的宝座。又凭着这些把威星利集团变成一个触角四伸,不择手段吞并其他企业,获取高额利润的豺狼公司,他本人也获得了名声和财富。 几年来的纵横兼并,白起形成了自己极有效率的工作模式。他一旦看好哪个行业或者地域,马上就对其进行最详尽的调查,确定可行性。然后找出这个行业和地域内最有潜力的企业,和它谈合作。这样的企业一般都处于发展阶段,都愿意与他合作获得发展需要的大量资金。一旦双方合作,他就利用各种手段把对方兼并。这样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对方技术、品牌、市场占有等方面的优势。由于白起十分诡诈,即使钻法律的空子为非作歹也能捂得天衣无缝,所以他的恶名不彰,否则秦夫和刘诗韵会吓出一身冷汗的。 原本想通过腾达公司打开市场,但秦夫和刘诗韵送上门来,能够以低价拿到大连一块好地,这让他很高兴。房地产是地域性非常强的产业,自己这个四川人在大连开拓市场,必须依靠大连人,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在果实成熟时,摘果子。 白起看了一家又一家楼盘,根本没有疲劳的模样,直到中午吃饭时,才来到香格里拉大饭店。 秦夫已经在包间等着了,他和白起的见面可没有刘诗韵经历过的那种情调。两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一见面就有一次小小的交锋——互相之间的凝视。秦夫在白起炯炯的目光中退缩了,短暂的尴尬过后,大家一片笑语,宾主落座。那顿午餐极为丰盛,刘诗韵发现白起不仅谈吐文雅,而且酒量豪放,杯斛之间纵横谈笑,逸兴湍飞,秦夫则相形见绌,语仅唯唯。 下午在雅静的茶座商定合作事宜。这次合作用他们的话讲是双赢的合作,有了这个共识,谈判就顺利得多了,双方决定共同注资成立嘉谱地产公司。 第36章 刘诗韵事先拟好了双方合作的协议文本,白起原则上同意。对于双方收益问题,白起也没有过多计较,这让秦夫和刘诗韵很高兴,他们占了不少便宜。 白起说:“知道威星利集团投资大连房地产,多家地产公司与我们联系,他们都看中威星利集团的巨大的资金支持,不少公司积极争取与我们合作。” 《谋之刃》第二十章(3) 秦夫和刘诗韵明白白起的这个手腕是要给他们造成压力,形成自己的谈判优势,不久白起就要开出自己的条件了。白起接着说:“在众多的公司中,我们选择了秦总和刘总领导的公司,尽管你们的公司还没成立,但我们看重你们对大连市场的了解、你们的经验和关系。” “还有我们能够便宜地拿下那个地块。”秦夫心说。 白起目光和蔼地看着两人,继续说:“因此,尽管贵方的条件不是很好,而且在利益分配上也占了很大便宜,但我们仍然答应了。” 这段铺垫做足以后,白起开始说到正题:“只是在双方股份比例上,我有一些小小的要求,说出来二位斟酌。威星利集团的一贯原则是在投资项目上要成为主要的投资方,这和它自己的实力有关。我认为在这个合作中我们也要成为主要投资方,占有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而不是现在的百分之四十九。这样我们公司的实力更强,竞争力也更强。当然,我们可以把管理权和经营权全部交给秦总和刘总,只派一个财务方面的副总,一切仰仗你们。” 白起说的问题是企业最终领导权的问题,在股份制企业谁股份大谁说了算。他没有看重与秦夫、刘诗韵合作所带来的利益,他看重的是通过这个合作把公司收归自己所有。所以他以牺牲现有的利益,并以让秦夫当总经理为代价,换取企业的最终领导权。他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是够分量的。 但白起想错了,秦夫心里十分清楚,不占有主要的股份,自己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就不稳,随时可以让董事会罢免。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否则自己稳稳当当在腾达公司做老总得了,他坚决不同意。白起见他不同意,就伶牙俐齿地威逼利诱。在白起面前,秦夫不知怎么拙齿笨舌的了,但他使出农民的看家本领,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闷不做声。 这一下白起没招了。白起压根没看起农民一样的秦夫,秦夫和自己在财富上、社会地位上都差着好几个数量级,来见他本身就是给他天大的面子,此人却不识抬举!白起大为光火,没想到自己会栽到这样一个人手里,这是他那高傲的心性所不允许的,他渐渐气急败坏起来。 旁观的刘诗韵看见白起偶尔闪现出的阴鸷目光,暗叫不好,双方谈崩,自己的一切心血就白费了。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在两个人沉默尴尬的时候,她说话了。 刘诗韵展开迷人的微笑说:“白总、秦总,我觉得你们在争论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白秦二人都愣了。 刘诗韵说:“白总裁要求威星利集团占有主要股份,实际上现在的百分之四十九已经是主要股份了。” 俩人更不明白了。 刘诗韵意味深长地看了白起一眼,说:“在此之前,我已经和秦总谈好了,现在公司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中有百分之十五是我的,我也是股权人,这样,秦总的股份实际只有百分之三十六,所以,白总你们仍是最大的股东。秦总,你说是不是?” “对,对,是这么定的。”秦夫一口承应。秦夫也不愿意得罪白起,只是被逼到了底线。他佩服刘诗韵的机智,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这个难题,让白起无话可说。刘诗韵是自己人,两人合起来还是百分之五十一,这个企业还是自己的! 谈判场上的风云突变,白起见多了,这次却出了这么个插曲,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刘诗韵话说得没错,但他是不能接受的,因为秦、刘是一家的,自己仍是少数,他俩联起手来……白起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为什么是秦、刘联手,而不是白、刘联手,秦、刘不会是铁板一块,姓秦的能给的我白起也能给,甚至还多!为什么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刻提出自己也有股份的说法,在这之前秦夫好像忘了这个问题。刘诗韵的说法从表面上看是帮着秦夫,但谈判从来不能凭字面上的含义做判断,那岂不是傻瓜?这个聪明美丽的女人似乎在暗示什么,他想起刚才刘诗韵那个很有意味的眼神,那是什么意思? 白起再次看刘诗韵,刘诗韵也在看他,仍是那么意味深长的目光。白起那机敏的头脑一下想到什么,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裂缝。 白起清楚,一旦双方破裂,威星利就失去了进入大连市场的最好时机。但他绝不会接受自己不能控制的合作,眼下刘诗韵异峰突起,却创造了一个机会。如果刘诗韵在暗示自己可以和白起联手,倒不失为上上之选,因为即使拿下这个公司,也必须委托心腹来做,用这个美丽聪明的女人做心腹,自己还可以…… 秦夫已经表明是不会臣服自己的,即使秦夫臣服自己,白起也不会接受,他可不愿意在三个人对垒的微妙游戏中兜圈子,秦夫必须滚蛋!如果刘诗韵和自己联手,再加上自己派出的威星利集团的代表,不用多久就能摆布秦夫,那时就能牢牢抓住对企业的控制权。 必须赶紧搞清刘诗韵的意图,白起想起自己上午说那句暗含挑逗话时刘诗韵的反应,心想这个女人确实厉害!在刚才一转眼的工夫,就扭转了谈判的僵局,也改变了合作的局势,由两人合作变成三人合作,并让她自己处于合作中最关键的位置。现在对企业的控制权不在白起和秦夫这两个大股东的手里,而在仅占百分之十五的小股东刘诗韵手中!她站在谁一边,谁就占优势。白起十分赞赏:这个女人为秦夫所用真是糟蹋了! 《谋之刃》第二十章(4) 白起又恢复了优雅的态度,他笑着说:“还是刘总秀外慧中,原来我和秦总争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会笑掉牙的。我想这个问题就按刘总说得办,不过我得向集团董事长请示一下,最后决定。” 接下来的谈判就很快了,白起基本上对刘诗韵所提的条文都照准不误。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谈判也差不多结束了。秦夫心里很高兴,因为有了刘诗韵,不仅避免了谈判的僵局,而且让自己斩获颇多,这个盘做下来将有一大笔收入。 他们商量白起在大连这三天的安排,白起很客气地对秦总说:“您那么忙,就不多打搅了,您一定还有别的应酬。这两天我要考察大连市场,有空再看看大连美丽的风光,如果刘总能够抽出时间相陪,就偏劳她了。” 这么一说,让秦夫觉得白起很体贴,自己确实很忙。更因为在风流倜傥的白起面前越发自惭形秽。这些事让刘诗韵应酬最合适。于是他大大客气一番,嘱咐刘诗韵陪好客人就走了。 望着秦夫的背影,白起把助手叫来嘱咐几句,助手也走了。 就剩下白起和刘诗韵两个人。 刘诗韵用自己人的口吻问白起:“想吃点什么?” 白起暧昧地一笑,说:“换个地方吧,别太高档,随便一些,这个五星级酒店太规矩了,我受不了。” 刘诗韵笑笑没说话,领白起出门上了轿车。 “雅思酒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进门,服务生就热情地说:“刘总,您来了,还是老地方?” 刘诗韵点点头,服务生就把他们领到楼上的一个小包间。 这个包间一面是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万家灯火的美景。玲珑剔透的餐桌靠在窗前,桌上摆着鲜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包间里的摆设很别致,到处是花啊、小饰品、绒布玩具,根本看不出是吃饭的地方。白起很有兴趣地打量说:“好雅致啊,我像走错了地方!” 刘诗韵笑着问:“你觉得像什么地方?” “啊……,像女孩子的闺房。”白起说。 “真有眼力,这就是闺房!这个包间是我常年包下来的,里面都是我一手布置的,怎么样?”刘诗韵像自我炫耀的小女孩。 白起瞪大眼睛,诧异地叹到:“你真有情调!想法如此有创意,看来我是白活了,怎么就没想到给自己布置一个闺房?” “白总,您真逗,这辈子您也别想有闺房了。”刘诗韵娇笑盈盈。 “这个闺房秦总经常来吧?”白起有些醋意地问。 “他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这个地方是我为和闺中密友闲聊准备的,您是第一个来的男人。”刘诗韵认真地说。 白起十分高兴:“哎呀,我真是三生有幸!你就不怕我这个老爷们把闺房给糟蹋了?” 刘诗韵叹了口气:“谁让你是个品位高,挑剔的人呢。” 白起心中大乐。他们在餐桌前坐下,刘诗韵按了一下桌边的一个按钮,服务生进来。 刘诗韵接过菜谱,请白起点菜。白起说:“在这里我可不敢乱点菜,把你的闺房熏坏了,还是你点。不过,守着秀色可餐的刘总,我什么都不想吃。” 刘诗韵笑笑,点了几样菜,服务生给两人斟上清香四逸的龙井,就退了出去。 两个人品着沁人心脾的茶,望着美丽的夜色,一时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白起望着窗外,悠然说:“我的名字叫白起,和两千年前秦国大将同名,春秋战国、秦汉的历史我也很熟。今天下午的谈判,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楚汉相争的时候,韩信立了大功,就要求刘邦立他为假齐王。刘邦为笼络人心就说什么假齐王,大好的男儿做个真齐王又有何妨?于是就立韩信为齐王。谋士对韩信说,刘邦立你为齐王,并不是出于本意,只是无奈,当刘邦灭项羽之时也就是你韩信倒霉之日。 第37章 现在楚汉争雄势均力敌,你不如独立出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尽管你的势力小,但他们都怕你,因为你联合谁,另外一家就要倒霉。你和每一家都虚与委蛇,就可长久保持鼎足的状态,发展自己,伺机消灭另两家。可惜韩信没有听谋士的话,最终被吕后所杀,否则秦汉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白起不着痕迹地用这段典故把自己与秦夫、刘诗韵的合作关系表达出来,十分巧妙。他不明了刘诗韵的态度,又不能明问,更不能摆明让刘诗韵和秦夫决裂。刚才已经看到秦刘之间有一道裂缝,他要知道这条裂缝有多大。 刘诗韵佩服白起的机智,对白起的用意心知肚明,现在自己就是韩信,而且今天下午自己的努力也就是要当个有发言权的韩信。从白起讲的典故中,她已经明白了白起的心思,秦夫就是刘邦,白起是项羽,但这次失败的将是刘邦,现在是自己选择的时候了。想到自己的选择将不利于秦夫,刘诗韵心里产生一丝愧疚,就像上次抛弃孙麓野而选择了秦夫时的感觉一样。但她必须选择,这次的项羽是不会放过刘邦,也不会让韩信独立的,失去这次机会,刘诗韵将只能是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副总,一辈子都生活在秦夫的阴影中。如果想自己办公司那又会是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也许到那时,自己的青春和美丽早已逝去,自己将不在有什么资本了。选择了白起,则这个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的位置迟早会是自己的,况且威星利集团是个全国知名的巨无霸公司,跟着白起上了这条船,自己的发展就不可限量了。 《谋之刃》第二十章(5) 两种结果,只在上下嘴唇的开合之间。 刘诗韵下了决心,但她也不便于明说,“我看也未必,韩信犯了两个错误,一是选错了人,他应该选择项羽。二是既然选择了刘邦,那就应该忠诚于他,不应该首鼠两端,自己去要什么假齐王,我想他要是忠于刘邦,刘邦是不会亏待他的。” 尽管刘诗韵说得牵强,但她向白起表达了两个信息,一是我刘诗韵会选择你,而我忠诚于你,你应该给我回报。 听到这个结果,白起心中大喜。 菜陆续上来了,刘诗韵屏退服务生,亲手给两人斟上名贵的香槟酒。 白起端起香槟酒,敬刘诗韵说:“这次我到大连最大的喜悦,不是谈成了这次合作,而是结识了聪明美丽的刘诗韵,以后咱们在一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也不敢亏待你,为了你的美丽,干杯。” 刘诗韵喝了那杯酒,浅浅地笑了:“白总太抬举我了。” 白起皱皱眉头说:“我看咱们得吧称呼改改,白总、白总的,显得生分,私下里咱们朋友相称,或者哥妹相称,好不好?” 这又是一个选择,如果刘诗韵仍称白起为白总,那就说明刘诗韵无意和他发展更深的个人关系。白起问得很艺术,刘诗韵答应了,也要在两个称呼中选择,这实际是选择两种关系。 自己人生的又一个转折,刘诗韵望着白起那温柔亲切脸,慢慢把头低了下去,一会儿,她抬起头带着羞涩地轻轻叫了声:“白哥!” 白起大乐,他轻轻地拉起刘诗韵白皙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吻着,刘诗韵任由他吻了一会儿,才把手轻轻抽回,她不能把自己贱卖了。刘诗韵正正脸色,微笑着说:“白哥,来,尝尝我点的菜。” 白起有些窘,自己太猴急了,这个女人城府甚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不过好货不便宜,越是难以征服才越有味道。 《谋之刃》第二十一章(1) 孙略天天给“绿毛”打电话,却始终没有钟葭的音信。他形成了一个习惯,每到一地必把本地的小饭店转遍。 这天下午到马栏广场办事,下班后,孙略就在这一带的饭店转悠起来。 天黑了,孙略还是不甘心,就往偏僻的地方走。 一阵笑声吸引了孙略,举目望去,孙略的心顿时凝住了。 路灯下,几个男孩子和女孩子围成圈踢毽,其中一个身影是那么熟悉。 女孩子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很灵活地在圈中穿来穿去,像只蝴蝶。她踢毽子的技术颇高,盘拐顺带,花样繁多。 是钟葭! 孙略按捺住想扑上去的冲动,看了一会儿,向路边惟一的小吃店走去,钟葭肯定在那里工作。 大家都“围攻”钟葭,但钟葭还是机敏地发现了孙略,说:“有客人来了,一会儿再玩。” 一个头型怪异的男孩子说:“再玩一会儿,求你了!” 另一个女孩说:“来了个帅哥,她魂都勾走了,还有心思跟你玩!” 钟葭呸了一口:“都一天没开张了,挣不到钱,老板又该唠叨了,我死定了。” 孙略心里笑了,钟葭人缘真好,到哪都能团结一批小伙伴。 钟葭连蹦带跳地冲到小吃店门前,给孙略打开门帘说:“客人,请进。” 店里空空的,他在靠窗的桌前坐下。 钟葭拿出茶壶和杯子,给孙略斟上茶,送上菜谱请孙略点菜。 孙略痴痴地端详钟葭,圆圆的脸,弯弯浓浓的眉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很讨人喜欢,精乖乖的,一点都没变。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依然笑对生活,这就是钟葭的性格! 钟葭让面前英俊的男人盯得害臊,她笑了,露出两排贝齿说:“妈妈说,不许看女孩子时间过长。 孙略没想到她能冒出这样一句话,也笑了,随即恢复了平静。 “我们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想要什么?”钟葭热情地推销。 孙略说:“我就要一碗家常面。” 钟葭微感失望,不甘心地说:“光吃面,来点小菜吧,我们的小菜味道可好了!” 孙略说:“好,就来个小菜。” 钟葭随即帮他点了个小菜,接着就看钟葭眼珠一转,说:“天热,我家有好扎啤,你喝了解解暑?” “好,那就来杯扎啤。”孙略心里笑了,爽快地说。钟葭是个鬼灵精,当初她就是这样把自己变成她的“大宝贝乖乖”,一想到这个称呼,孙略觉得身体酥了一半。 果然,钟葭眼珠一转,又说:“喝扎啤,吃小菜不舒坦,我让厨师给你炒个菜。”那语气好像不要钱。 “好,什么菜好吃?”孙略仍是爽快地问。 钟葭看诡计得呈,高兴了,说:“炸里脊,又软又香。” “好。”孙略笑着说。 “再来个炖黄花鱼,绝对爽口。”钟葭又在争取。 “好。”孙略说。 “我们店的厨师是四川人,做的夫妻肺片可有味道了,你尝尝?”钟葭得寸进尺。 “好,来一份。”孙略仍旧笑着说。 “再来个小白菜炖排骨,可鲜溜了。”钟葭眉飞色舞地说。 “再来个……,”钟葭突然停住嘴,接着问:“几个人吃饭?” “一个人。” 钟葭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点多了,你吃不完的。” 孙略暗笑,这小鬼头,心眼不错,还知道为顾客着想,没想撑死我。他说:“多也不多,你让厨子做小份的,少算点钱,或者扎啤免费就行了。” 钟葭立即眉开眼笑,转身到厨房下菜。 看着钟葭的背影,孙略心想,钟葭企图心强又机灵,是个做销售的材料。 孙略环顾饭店,别看是小饭店,布置和摆设都挺别致的。墙上挂着大娃娃布贴画,桌上的酱油瓶、醋瓶和调料盒都是可爱的小动物造型。每个桌边的墙上挂着一支铅笔和一叠白纸钉的本。孙略取下来,看见上面用彩笔写着“糊涂集”三个字,下面一行小字是“胡写乱画、趣味无穷”。打开,里面是客人的各种“作品”。显然这个想法出自是钟葭,这个女孩子是个有心人,她在小吃部狭小的空间里舒展着自己想像的翅膀。这是很可贵的品质,一个人能有所发展,要靠强烈的企图心和想像力,二者钟葭都具备。 钟葭见孙略翻本子,就说:“你也可以在上面画,画好后留下签名,等你出名了,我就拿它换大钱。” 孙略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钟葭说:“我小时侯就喜欢胡写乱画,后来我发现别人也和我一样。在这个店,客人多的时候,菜上得慢,我就想为客人准备这个本子,让他们在胡写乱画中消磨时间。另外看别人胡写乱画也很有趣,为了自己画或者看别人画,他会再来饭店的。” 这一刻,孙略做了个决定,把这个钟葭培养成一名销售好手。不辜负她的潜质,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菜上得差不多了,钟葭把扎啤给孙略端上,眼睛向店外张望。 孙略心说,这小姑娘玩性挺大,又惦记着去踢毽子。 孙略说:“你看我点了这么多菜,花了这么多的钱,我有个要求。” 《谋之刃》第二十一章(2) “什么要求?”钟葭问。 “我要你陪我喝酒。”孙略说。 钟葭愣了,让女孩子陪酒是不礼貌的,但又不能得罪顾客。她眼珠一转推辞说:“我不能陪你喝酒,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死定了。”她指着外面踢毽子的伙伴,还觉得理由不充分,接着说:“让我妈知道了,我更死定了。”至于为什么“死定了”,她不说。 孙略暗笑,钟葭喜欢用“死定了”这个词,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说:“陪客人说会话,总可以吧?” 钟葭无可奈何地坐下。 孙略开始吃菜喝酒,和钟葭闲聊,聊了一会儿,外面踢毽的也散了。孙略说:“你别惦记了,他们都走了。” 钟葭见他看破自己的心思,撅着嘴说:“就你烦人,人家好容易玩一会儿,你非要陪你说话。” 孙略喝了口扎啤说:“你的毽子踢得不错。” “那当然,他们特崇拜我!”钟葭得意说。 第38章 “我也特崇拜你,我希望把你踢毽子的水平告诉你老板,让他也高兴一下。”孙略逗她。 “哎,免了,免了……”钟葭没说完,孙略接着说:“那样你就‘死定了’!” 钟葭笑了,刮着脸说:“跟人学不害羞。” 钟葭问:“你怎么每个盘子只吃一边?” “另一边有毒。”孙略低头坏坏地笑着说。 “小姑娘,你给我点了一大堆菜,吃不了浪费,再说你也没有吃饭,就算我求你,帮我吃点。” 钟葭想了想:“那好吧,我就帮你吃一些,可不是陪你吃,你可不许赖账。” “哪能赖账?你太小看我了。”孙略装作很委屈,心里暗笑。 钟葭去给自己拿餐具,孙略说:“顺便给我拿两听冰镇可乐。” 钟葭坐在孙略对面吃起来,两人边吃边聊,钟葭放松了许多。 吃了一会儿,孙略打开可乐,对钟葭说:“光吃不喝有啥意思,再说我自己喝酒也不自在,这样吧,你帮我喝点饮料,不是陪我喝,我不赖账。” 钟葭吃得口正腻,爽快地说:“好。”接过可乐就喝。 钟葭一口气喝下半听可乐,看见孙略诡诈的笑容,马上醒悟了,她放下可乐,大声说:“你耍赖,不和你玩了。” 孙略装作吃惊:“我什么时候耍赖了?” “哼,贼头贼脑,一肚子坏心思!”钟葭撅着嘴说,“刚才你让人家陪你喝酒,人家不干,你就让人家陪你说话,人家答应了,你又骗人家陪你吃饭,还说是帮,又骗人家喝饮料,这不是相当于陪你喝酒了?” 孙略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之后,看钟葭还赌气,他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都是你惹的祸。 “怎么是我惹祸?”钟葭不服气地说。 孙略学着钟葭的口吻说:“人家来的时候,就要一碗家常面,你骗人家吃小菜,又骗人家喝扎啤,最后骗人家点了一堆炒菜。” 钟葭“扑哧”一声乐了,嘴硬说:“谁骗你?都是你愿意的。” “不过你的招挺好用的,告诉我,从哪里学来的?”孙略问。 见孙略夸奖,钟葭得意起来,说:“这是我摸索出来的绝招,叫‘劝菜秘籍’,这一招对你们男士最好使,百发百中。有一次,来了个男士,本来就想吃点饺子,结果让我这招把他喝得酩酊大醉,连回家的路都忘了。” “这招对女孩子也好用,刚才我用了一下。”孙略说。 “我觉得还是不如对男士好用,不过……,”钟葭思索起来,“我觉得你的招数和我的招数不完全一样,后半截一样,前半截不同。” 钟葭真机敏!孙略说:“小姑娘,你的悟性很高,一下子就看出了里面的差别。我的招数后面是学你的,前面是自己的,不过这咱俩的招数同出一源,在心理学上,你的绝招叫‘登门槛’效应,我的绝招叫‘门面’效应。” 钟葭一听自己的招数还有学术上的依据,马上来了精神:“什么是‘登门槛’效应,讲给我听听。” 钟葭好学的样子,让孙略很欣慰,他说:“所谓的‘登门槛’效应,是说服别人接受自己要求的一种方法:如果要求对方接受的条件很高,对方肯定不接受,那就先向对方提出一个小的,容易达到的要求,对方接受了,然后再逐步提出更高的要求让对方接受。就像你如果一开始就让我吃炖鱼,我肯定不会接受,因为我只想吃点便饭,而你提出让我接受小菜、喝扎啤这些小的要求,我就想既然已经答应你了这些小的要求,不妨大方一些,再点两个热菜。”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发现只要想办法能够劝男士喝酒,他们肯定会点炒菜。但为什么会这样呢?”钟葭问。 孙略笑着说:“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教你的芳名。” 钟葭说:“你这是趁火打劫,什么芳名?应该是香名,我叫钟葭,葭是初生芦苇的意思,不少人都念“霞”,也不知道我老爸为什么认为我是初生的芦苇,而不是初生的花朵?顺便再告诉你我的芳龄,不对,是香龄,我今年二十三岁,都全招了,省得你再问。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孙略让钟葭一顿连珠炮似的回答逗乐了,他解释说:“人们都有好面子的心理,喜欢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向他们提出小而容易做到的要求,一般人都愿意答应。一旦答应了小的要求,做了慷慨大方的角色,他就倾向于维护这个角色。你再向他提出更高更难的要求,他内心也要说服自己接受,来维护自己慷慨大方的形象。男人最讲面子,这招对男人最好使。” 《谋之刃》第二十一章(3) 钟葭点点头说:“一点也不错,那你的‘门面’效应呢?” “‘门面’效应是另一种劝说办法:当你想让对方接受的是一个小的、但对方也不会答应的条件,那么你先向他提出一个大的、更高的要求。对方拒绝你大的更高的要求,一般会接受你再次提出的那个小要求。我想让你陪我说话,虽然要求不高,如果直接提出,你会怕我不怀好意而拒绝。所以我先提出让你陪我喝酒,你拒绝了,我再提出让你陪我说话,你就答应了。” “这招也挺好玩的,讲得具体点。”钟葭很有兴趣地说。 “‘门面’效应是利用人们的补偿心理,刚才说人们都希望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所以拒绝别人也是一件难事。拒绝,一般会使我们产生负疚的感觉,也让我们无法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我们希望再做一件容易的事来平衡心里的内疚,让我们能继续扮演慷慨大方的角色。女人的同情心强,容易产生负疚的感觉,‘门面’效应对女士更有效。” 钟葭聚精会神地听完,叹了口气:“听你讲得真过瘾!这两招我以后都可以用,哎,你是干什么的?” “做营销的。” “营销?好玩吗?” “当然好玩。”孙略开始把钟葭的兴趣一步一步地勾起来,他把营销的概念简单介绍了一下,就给钟葭讲一些精彩的案例,并把自己策划的丽影百货的活动也讲给钟葭听,直听得钟葭悠然神往。 “啊,丽影百货‘三八妇女节’活动是你策划的?我好崇拜你呀!那个活动绝了,我一连去了好几天,当时就想,要是我能策划出这么轰动的活动该多好?我还以为这个活动是那个禾总策划的,那个女的真年轻,好有风度。”钟葭羡慕地说。 上钩了!孙略说:“那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要是学学策划,以你的素质,肯定会比她强。 “真的?”钟葭兴奋地问,接着她灰心地说:“不可能,我的学历太低,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玩儿,和男孩子疯,连大学都没上。” “学历低是个问题,不过你可以通过学习补上,关键要看你有没有素质。我发现你的素质很好,你看,在这个小吃店,你就琢磨出心理学家才知道的‘登门槛’效应,还有你做的胡写乱画的本子,很有创意,说明你适合去做更大的事业。”孙略鼓励她。 “真的吗?”钟葭满心喜悦地问。 “当然是真的,再说,你这么年轻,就甘心一辈子把自己拴在这个小饭店里,窝窝囊囊的?” 这话显然打动了钟葭,她叹了口气,露出少有的忧愁,“我怎么能甘心?尤其是现在给人打工,我早就不想干了。我老是在想,过去的同学都混得风风光光的,我凭什么比他们差,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略说:“钟葭,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有勇气出去闯,你得闯到能让自己更好发展的地方去。比如说,这个小饭店就是一条小河沟,你在里面怎么折腾,也只能挣小钱,做小鱼小虾。而大市场就是大江大海,你闯进去了,才有可能成为大鱼,也才能挣到大钱。” 钟葭咬着嘴唇思索良久,露出了决然的表情,说:“大哥,你这话说得透彻,我要听,改变命运要靠闯。”接着她问,“大哥,你说我怎么个闯法?” 孙略胸有成竹地说:“你第一步要去学些东西,比如营销啊,礼仪啊等等,这是你打开进取之门的敲门砖。我现在正在联系房地产项目,项目启动你就过来,做房地产销售,一步一步发展自己。” “做售楼员?我听说他们特能挣钱,一个好项目都好几万元地挣!”钟葭说。 “对,但不光是挣钱,还要你学习销售技巧。房地产是大连市的龙头产业,也是全国的龙头产业,在这行站住脚,你发展的空间就大了。”孙略的话中有一些教导的意味,钟葭素质人品都不错,就是不成熟,得不断磨砺。 “那好,我就去学习,不过我到哪里学?”钟葭问。 “我给你联系,是成人教育,不过这次可是给你自己要学,你得上心,不可荒废。” “可以谈恋爱吗?”钟葭调皮地问。 “谈什么我不管,但你学完时,我也要考你,要是通不过,你就想办法回小饭店打工吧!”孙略严肃地说。 钟葭接触到孙略严厉的目光,吓得吐了吐舌头:“这么厉害。” 孙略问:“你要是学习,这个工作就不能做了。” “我可以辞职。”钟葭说。 “你可要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是干不好,连在小饭店工作也没有了。”孙略怕钟葭小孩心性,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逼她立志。 钟葭把孙略的啤酒斟了一半到自己的杯里,和孙略碰了一下杯,严肃地说:“大哥,我知道你害怕我年龄小没有常性,其实毕业这些年我吃了不少苦,更知道机会难得。不瞒你说,我曾经多次到房地产公司应聘,他们都因为文凭低不要我。所以我会珍惜这个机会,不会辜负你的。” 孙略大为欣慰地说:“关键是不辜负自己。” “对,不辜负自己,来,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干了。” 第39章 钟葭一仰脖,皱着眉头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钟葭又给孙略打了一杯扎啤,说:“大哥,聊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谋之刃》第二十一章(4) 孙略说:“你是香名、香龄,我是臭名、臭龄,我的臭名叫孙略,臭龄是二十七。” 钟葭笑了,眼珠一转说:“大哥,你不是偶然才到我这个小店,也不是偶然给我这个机会吧?” 小鬼丫头心眼真多,这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但又不能告诉她真相。孙略踌躇片刻说:“你认识一个叫孙麓野的人吧?” “孙麓野!”钟葭一下子激动起来。 “就是腾达公司的那个疯子。”孙略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的表情。 钟葭不由得说:“他是我的大宝贝乖乖,还在我过去的饭店吃过饭。” 岂止吃过饭!孙略问:“后来他去哪了?” “不知道,在我那里吃了一段时间的饭后,就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他。” 那段时光又回到眼前,孙略强做平静说:“他死了。” “怎么死的?”钟葭急切地问。 “从山崖上摔死的。” 钟葭怔怔地看了孙略一会儿,猛地抽泣起来,哽咽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都疯了还对害他的女朋友那么好。孙麓野是孤儿,好容易有个女朋友,他把她当成仙女。那个狠心的女人抛弃了他,还害他,他想不开,就疯了,真可怜!孙麓野长得和你差不多,也是高高大大的,你刚进门的时候,我就以为是他来了……” 钟葭想起自己的“大宝贝乖乖”,哭得说不下去了。 往事开始撕咬孙略,他赶紧转了话题:“我是孙麓野的好友,最近才知道他的事,到腾达公司一打听,知道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你救过他。” “唉,我哪有本事救他?不过让他吃顿饭罢了,本来想攒钱给他治病,也没有做成。”钟葭眼泪又留下来。 孙略定定地看着钟葭说:“一顿饭,在别人是饥饱,在孙麓野就是生死,再说谁能去救一个疯子?” 钟葭抹去脸上的泪,眼睛里是幸福的泪光:“我从没见过孙麓野那么优秀,那么真情的男人,他都疯了,还是那么好。你别笑话我,我爱上了他,是那种真正的爱情。一想到那段时光,真是幸福得不得了,他也爱我,他管我叫仙女。只有他心中爱的人,他才叫她仙女,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疯子相爱,你说动不动人?” 孙略不敢看钟葭的眼睛,默默坐了半晌,端起杯子对钟葭深情地说:“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孙麓野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幸福的。” 孙略接着说:“我听说你的小店被烧了?” “是的,孙麓野失踪,我怀疑是他女朋友搞的鬼,就去质问她,把她大骂一顿,吓唬她要把她做得坏事都讲出去。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小店就被人烧了,还差点把我烧死,肯定是他们干的。”钟葭恨恨地说。 “孙麓野的仇和你的仇一定要报!”孙略冷冷地说。 “对,一定要报仇。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好,小店被烧以后,我找人偷偷把刘诗韵的车给砸了,就跑到这个地方躲起来。”钟葭得意地说。 孙略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钟葭的性格,嫉恶如仇又鬼精灵,从不吃亏! 孙略问:“你在什么地方住?” 钟葭指着里屋说:“就在店里,省钱。” “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这个周六吧,我要让老板先招新人。” 孙略说:“好,周六上午,你就在这里等我。” 回到住处,孙略又想起钟葭说爱孙麓野的那些话和她的眼神,看来这个小姑娘是真的爱过自己。那自己爱不爱她呢? 那种暖暖的感觉又回来了,虽然无法判定当时自己混乱的心,但想起钟葭为自己疗伤,在钟葭生日上吻她那一刻,仍然难从记忆中抹去。 孙略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都过去了,那是孙麓野做的事。钟葭爱的也是痴情的孙麓野,自己不过是复仇的躯壳,何必存此幻想。 孙略决定不让钟葭知道自己的身世,报答了她的恩情,看她幸福生活后就悄悄离开她。 第二天,孙略就在自己住所附近为钟葭租下了一间房子,付了半年的房租。他领换姐来看看,准备为钟葭购置些生活用品和女孩子用的东西。 换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不错,地板、卫生间和厨房都全了,还有电视和空调。比你的房子好多了,这房子租金挺贵的吧?” 孙略点点头。 “这个钟葭小姐,一定不是你亲妹妹吧?一定年轻美貌吧!”换姐问。 孙略笑了,换姐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儿大了点,说:“小丫头一个,长得比你还丑呢。” “谁丑?”换姐打了孙略一下,仍发醋:“你对这个小妹的感情不一般吧?给她租了这么好的房子,还离你那么近。” 孙略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否则,换姐醋劲儿上来,不着头脑地说一些伤害钟葭的话,可就不好了。他严肃地说:“换姐,我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就不要乱想。钟葭有恩于我,至于是什么,你不要问,也不能问她。我这是报恩,让她住得离我近些,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如果你不愿意帮她,你就回去吧。” 尽管换姐常在孙略面前撒娇,但她知道孙略骨子里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看他这样,一下子把醋劲儿吓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略带委屈地说:“你何必这么凶,我对她好就是了。不过,有恩于你的人,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奉承她?” 《谋之刃》第二十一章(5) 孙略说:“奉承倒不必,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就行了。” 看换姐不开心,孙略逗她说:“你既然想做人家的嫂子,为什么不巴结小姑?” 换姐呸他一口:“谁稀罕做她的嫂子!” 周六一早,孙略、换姐和林阔打车去接钟葭,拉着她的行李来到给她租的房子里。钟葭一见这么好的条件,呆住了。孙略没等她缓过神,就领着大家下楼,他要再为钟葭置办一些衣物。 到了青泥洼桥商业区,在专卖店为钟葭买了一套品牌西服女装,又买了一套高档的裙装和一套休闲装,然后让换姐领钟葭去买内衣和化妆品,全要高档的。这一买把钟葭买叫唤了,拼命说太多太贵了,孙略微微一笑,止住她。接着又领大家到手机专卖店,为钟葭挑了一部好看的手机。 中午,孙略请大家吃海鲜,算是给钟葭接风。趁钟葭去卫生间,林阔咋舌地说:“第一次见孙哥这么发狠花钱,我都傻了。” 换姐又有醋意,说:“这小妹是他的心肝,他还要命?” 林阔说:“孙哥,跟你请示个事,我看你小妹挺好的,我能不能和她处朋友?” 孙略愣了一下,心想林阔和钟葭倒是挺般配的,就说:“可以,只要你们愿意,但你不能做伤害她的事。” 这句话让换姐大为宽心,凑趣地对林阔说:“你可要小心,找这么凶神恶煞的人做舅哥,等着挨扁吧!” 林阔咧开厚嘴唇笑了:“没事,到挨扁时,有你这个舅嫂护着,我怕什么?” 换姐深深看了孙略一眼,没说什么。 吃完饭,换姐和林阔告辞,孙略和钟葭打车回去。 钟葭在屋里,看看这个,动动那个,像个小孩子。 孙略把该交代的说了一遍,给她房间的钥匙,让她休息。 看钟葭撅着小嘴接钥匙,孙略问:“怎么了?” “大哥哥,”钟葭有按自己想法给别人起称呼的习惯,就像她曾给孙麓野起了“大宝贝乖乖”这么个称呼,今天又叫起孙略“大哥哥”。她皱着眉头说:“你今天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心里不安。” 孙略轻松地说:“这算什么?你为孙麓野做了那么多事。” “但你毕竟不是孙麓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钟葭说。 孙略满眼柔情地说:“小姑娘,我说过孙麓野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我就是老天派来报答你的。” 钟葭摇摇头说:“我没为孙麓野做什么,我看你和孙麓野特别像,你们像是一个人。” 孙略心里一惊,转了话题:“买的那些东西,是你以后闯社会的行头,也没什么了不起。” “大哥哥,换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钟葭又给换姐起了个称呼。 孙略含糊地点点头。 “换姐姐真好,人长得漂亮,心眼还好,你真有福气。”钟葭从包里拿出一大堆化妆品和其他东西,说:“这些都是她给我偷偷买的,还不让我告诉你。” 孙略看看化妆品的牌子,就知道换姐没少花钱,说:“她给你,你就收下。” 孙略突然想起一件事,拿出个五千元的存折给钟葭说:“差点忘了,这是你的生活费,拿着用。” 钟葭坚决不接,说:“大哥哥,你对我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虽然我曾为孙麓野做过一点事,但那是我发自内心的,从来没指望回报。你现在给我机会,让我出来闯,那就要靠我个人努力,这钱我坚决不能要。” 孙略对钟葭的自强异常欣慰,又问道:“你原来的小店失火,哪来的生活费?” 钟葭说:“你放心吧,我这段时间白天在饭店打工,晚上还给人家干手工活,手里有些积蓄。” 钟葭再能干,但半年时间能攒几个钱?孙略黑着脸说:“叫你拿,你就拿着,不许讲条件。” 钟葭吓得吐了下舌头,小声嘀咕句:“真凶。” 孙略说:“知道你仔细,但以后的发展环境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可太寒酸。” 《谋之刃》第二十二章(1) 星期五晚上,孙略、换姐、林阔、钟葭到外面聚餐,这是几乎每周都有的节目。喝完酒,孙略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他仍没有睡意,就读起书来。 手机响了,接听后传来禾丽娜醉醺醺的声音:“男孩子,来,陪我喝酒!” 第40章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孙略忙问:“你怎么了?在哪里?” “在昆明街‘巴蜀人家’,限你半个小时赶到!”说完,禾丽娜就把手机挂了。 禾丽娜真霸道,都十点了打电话让人家陪她喝酒,还要半个小时赶到。孙略心中有些厌烦,但还是打车去了那个地方。 这一段时间他刻意巴结禾丽娜。 社会是分层级的,所谓的层级代表着权利和资源,更代表着发展的机会,事业的平台。孙略深知要想报仇和发展,单凭自己那点资源希望渺茫,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 孙略想做房地产代理,这一段时间也谈了一些项目,但都没有成功。孙略没有名气,没有做过楼盘代理的经验,更没有关系,开发商压根就不和他谈。孙略事业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要想突破必须靠禾丽娜。 禾丽娜的层级在这个城市的商业社会是最高层级了,她的层级要比秦夫、刘诗韵的层级都高。孙略也侧面打听过,由于禾氏集团的势力和禾丽娜的活动能力,禾丽娜与不少开发商都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她要是能帮自己一把,自己的事业就可以发展起来了,而在这个城市里自己也只认识她一个顶级阶层的人。 孙略刻意巴结禾丽娜。在工作上,为她解决了好几个难题,使其芳心大悦,因而对他更为倚重。在私下,经常邀请禾丽娜出去散心解闷,陪她过当女孩子的瘾。 但孙略对俩人的关系并没有把握,他知道禾丽娜对自己有兴趣,无非是因为自己能给她解决工作上的难题,并带来新鲜感。这个女人极有城府,也惊人敏感,所以孙略不敢贸然请她帮忙,这会让她感到自己是对她有所求才刻意巴结。 孙略有些进退维谷,从利害角度应该不断巴结禾丽娜,但从朋友的角度又觉得屈辱。自己和她的地位太悬殊了,自己给不了她更多,禾丽娜那无处不在的优越感,也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 好容易才找到“巴蜀人家”,是个小酒店,想到禾丽娜醉醺醺的声音,孙略突然明白禾丽娜在这个普通档次的饭店喝酒,肯定不是应酬,而是独自买醉,不愿意让她那个层次人的看见。紧接着,一个念头闪现,禾丽娜酗酒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这正是向她献殷勤的好机会,尽管自己能叫她“女孩子”,但关系还差朋友那种推心置腹、互为倚重的一层,到不了这一层,禾丽娜与自己就是泛泛之交,请她帮忙就是一句空话。 今夜是个机会! 进了包间,孙略吓了一跳,桌上只有几个菜,却有一大堆啤酒瓶,禾丽娜面前还有一瓶白酒,已经所剩无几。显然她是先喝啤的,不过瘾又喝的白的。尽管知道禾丽娜酒量颇豪,但这个阵势,还是把孙略吓得口瞪目呆。 禾丽娜见到孙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舌头发硬地说:“来,男孩子,陪女孩子喝酒。”说完,禾丽娜给两个人斟了一杯白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还逼着孙略喝下去。接着又说:“男孩子,给女孩子倒酒,今天是女孩子大喜之日,好好庆祝一下。” 孙略只好把酒倒上,禾丽娜拿起酒就喝,让孙略拦住了。 孙略问:“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大喜,庆祝什么?” 禾丽娜醉眼怔怔地看了孙略一会儿,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说:“男孩子,搂搂女孩子,我难受。” 孙略只好靠近她的椅子,搂住她的肩头。 禾丽娜抽泣着讲了她的“大喜”之事。 禾丽娜虽然在外面混得有板有眼,但她是董事长前妻的孩子。后妈还有两个男孩,大家都对丽影百货眼红。自从禾丽娜接掌这个职位,家庭内的攻讦声就不断,后妈也常常对父亲吹枕边风。禾丽娜在家里不得宠,希望办好丽影百货,最终把企业变成自己的。 禾丽娜没有孩子,丈夫也是很有势力的家族的子弟,自己经营事业。俩人结婚多年,当爱的激情过后,丈夫开始在外面拈花惹草,不久就被禾丽娜发现了。这在他们那个层级本也是很平常的事,禾丽娜看留不住丈夫的心,就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禾丽娜所以没提出离婚,是因为丈夫家的势力对自己是个后援,父亲和后妈都要顾忌到这一点。 经过一段时间痛苦的折磨,禾丽娜想开了,她也陆续在外面有了几个男人,但时间都不长,她烦这些男人把眼睛盯在她的钱上。夫妻就这样有名无实地各过各的。 但最近丈夫把女人领回家来羞辱她,逼她离婚。那女人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丈夫贪图人家比禾氏集团更大的权势。 丈夫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婚姻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禾丽娜只好离婚。离婚对禾丽娜打击很大,在家里,没有了丈夫的后援,她将更受歧视和冷落。在外面,原来有禾氏集团和丈夫的家族做后盾,现在少了一个“盾”,自然分量就轻了不少。 今天办完离婚手续,所以她说是“大喜之日”,跑到这个地方喝闷酒。 事情就是这样,但到禾丽娜嘴里就长了,她断断续续地也把自己家族的情况讲了不少。 《谋之刃》第二十二章(2) 看一贯高傲的禾丽娜现在的模样,孙略心里不禁怜悯起来,也有些感动,她的朋友那么多,但在这种情况,只想到了自己。同时,他也明白,禾丽娜所以找自己,一部分原因是无法把这些话对她那些高层次的朋友讲。 这一讲,就到了十二点,孙略安慰了她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就要送她回家。 那瓶白酒剩下的部分,在禾丽娜讲话的时候都让她润了口,她彻底醉了,看孙略的眼神也有了一些异样,舌头发板地对孙略说:“我不回去,看那个家我就难受,我要你陪我,到你家。” 孙略让禾丽娜的直白弄得张口结舌,转念一想,禾丽娜并没有提出要怎么样,如果今天晚上不陪她,自己和她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完了,只好领着禾丽娜出了小酒店。 外面的风一吹,酒直往上涌,进了出租车,禾丽娜就靠在孙略的肩膀上。 好容易把腿打晃的禾丽娜扶到床上,孙略让她躺下,冲了一杯浓茶,给她解酒。 醉眼迷离的禾丽娜凝视着孙略,突然抱住孙略吻起来,一边还念叨:“今晚陪我,和我亲热,我太寂寞了……” 孙略登时傻了,虽然想讨好禾丽娜,但还没想到这个地步,况且一贯严肃的禾丽娜也太直接了。 看到孙略惊讶的表情,禾丽娜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现在还有忠诚的人?还有从一而终的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你也负不起责。这段时间我太寂寞了,你给我做一段时间情人,陪陪我。其他日子你该怎么生活还照就,以后你不愿意做我的情人也可以。” 看来禾丽娜是酒醉心不醉,人家都想好了,但自己能这样做吗? 孙略的犹豫,让禾丽娜不高兴了,“怎么,给我做情人让你丢人吗?你那么巴结讨好我,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吗?现在给你个机会,不乐意就算了,送我回家!” 禾丽娜眼睛真是够毒,自己那点心思早让她看透了! 禾丽娜这不是霸占民男吗?想到没有禾丽娜帮助的后果,孙略突然有个恶狠狠的想法:他妈的,她自己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孙略放下茶杯,一边抱住禾丽娜亲吻她,一边把她的长裙脱下来,禾丽娜嘴里发出了哼唧声。 两个人热吻起来,一会儿,孙略的情欲也被禾丽娜享受的声音挑起来,孙略把只剩下内衣、内裤的禾丽娜放在床上,边吻着她,边脱自己的衣服。突然,孙略停住了,羞耻爬上心头,自己成了什么了?不真成了傍富婆的小白脸了吗? 孙略默默地看着禾丽娜,决然地说:“我不能这么做!” 满脸欲望的禾丽娜吃惊地望着孙略问:“为什么?” 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话还没说完,禾丽娜嗓子开始咕噜,胃里翻江倒海,示意孙略扶她。 孙略一把抱起她,冲进卫生间,刚放下她,禾丽娜就开始大吐特吐。 孙略扶着她,给她拍着后背,好长时间才停。孙略拿来晾好的白开水给她漱口,她漱了漱,又把杯中的水喝了,结果又开始吐起来。 折腾了半天,孙略才把吐得肝胆欲裂的禾丽娜扶回床上,这一吐禾丽娜的酒醒了不少,她恨恨地看了孙略一会儿,侧身睡下了。 孙略看她这样,就拿出毛巾被给她盖上,又在杯里添了些茶水,之后才又坐在她身旁观察她的反应。过了一会儿,看她没有异样的表现,摸摸她额头,体温也正常。禾丽娜那张侧睡的脸上还有一丝恨意。 孙略想起刚才禾丽娜的话,知道与禾丽娜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心里一阵难受,心想和权势打交道太难了! 孙略长叹一声,把禾丽娜伸出来的胳膊放进去,又掖掖毛巾被,闭了灯,把卧室门关死,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禾丽娜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醒的,她是渴醒的,残留在体内的酒精还在燃烧着,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有一杯凉茶,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下去。 头疼好些了,身体很虚弱,像悬在空中。她不愿意动弹,躺在简陋的床上,闻着孙略的毛巾被那股男人的味道,是很舒服的感觉。 肚子咕噜响,接着是疼痛,禾丽娜胃不好,昨天几乎一天没吃饭,又喝了很多酒,很难受。 外面的门响,估计是孙略回来了,他一早跑出去干什么? 卧室响起了敲门声,禾丽娜想起逼孙略做情人的事,脸不禁红了,说了声:“进来。” 高高的孙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塑料袋。俩人对视了一下,都不自然。孙略把塑料袋放在一边,上前弯腰去摸禾丽娜的额头,问:“还难受吗?” 禾丽娜对孙略的拒绝仍余恨不已,虽然自己说了醉话,但从内心是喜欢这个小伙子的,其实这种喜欢很早就有了,要不也不能答应做女孩子和他玩。 第41章 以自己的身份之尊,给他这种人财两得的好事,还不用他负责,他竟然拒绝。 拒绝就是羞辱,难道自己不值钱? 禾丽娜想推开孙略的手,但孙略的大手已经贴到了她的额头,一股暖意绵绵传进她的身体,她感到一阵惬意。 孙略不带称呼地说:“饿了吧?我给你做了些饭,你难受就躺着,在床上吃,吃完再睡。” 禾丽娜浑身发软,肚子饿得发疼,就点点头。 《谋之刃》第二十二章(3) 孙略端来一个碗和一个小碟放在茶几上,禾丽娜一看是用碎玉米粒煮的格子粥和小咸鱼,这是大连人最爱吃的早餐。格子粥的清香气息,差点让禾丽娜流出涎水,她艰难地要爬起来。孙略看这个样子,轻轻按住她,揽住禾丽娜的脖子,把枕头放高,然后让禾丽娜将头倚在枕头上。端起碗来,用小勺舀起黏稠的粥,用嘴吹吹,才喂到禾丽娜的嘴里。 迫不及待的禾丽娜几乎一口吞下那口热粥,烫得她直“嘶啦”,孙略连忙跑出去端来凉开水给她喝。 一贯威严的女老总,竟有这样的神态,孙略不由得笑了,说:“别着急,还有一锅呢。” 禾丽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瞪了孙略一眼,眼睛还是望着那碗粥。孙略知道她是饿急眼了,接着喂她,这次他小心了,每一口都多吹几下以免烫着她。 不一会儿,一碗粥喝下去,胃疼止住了,肚里仍觉得空落落的,她望着空碗说:“还饿。” 孙略笑道:“真是个小饿死鬼。”就又盛了一碗粥,拌着小咸鱼喂她。 这下肚里有了底,身上也觉得有些力气了,禾丽娜开始尝出粥的味道来。孙略不看她,专注地把粥吹凉喂她,还不时用小勺刮去她嘴角上的粥渍。小勺在唇边轻轻地刮,每一下都有一种麻酥的感觉,禾丽娜身子软了。 唉,让这个男孩子喂饭的感觉真好,自己的丈夫从来没这样做过! 勺子送到嘴边,禾丽娜却没有张嘴,孙略抬头,看见禾丽娜默默地流泪,眼里满是幽怨。 孙略拿出面巾纸替她擦去泪花,知道她的苦,但又不能说什么。 吃了饭身体也有劲儿了,禾丽娜说:“我要穿衣服。” 孙略从那个塑料袋里拿出一条裙子,说:“你原来的裙子让酒弄脏了,我给洗了,我又给你卖了一件。” 孙略把裙子展开,是蓝色色的,式样也挺雅致,接着说:“不知合不合身,你喜不喜欢?” 禾丽娜点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 孙略笑笑没说话,本来可以开个玩笑,因为自己拒绝了人家,就不敢乱说了。 孙略说:“我给你烧好了水,你去洗个燥,用热水烫烫,出点汗,醉酒的感觉就会减轻,再穿衣服。” 禾丽娜也觉得自己身体发黏,就想起身洗澡,想到自己没穿衣服,脸红了。孙略赶紧把自己的睡衣拿给她,自己走出去。 卫生间里,禾丽娜看见台子上放着新的牙膏、牙刷和洗面奶,还有一块新毛巾,显然是为自己买的,心里舒服多了。这个男孩子心真细,会疼人。 冲了热水澡,果然好多了。穿上孙略给买的裙子,也非常得体好看,她上了装,走出了卫生间。 孙略指着桌旁说:“坐一会儿吧,喝杯咖啡,洗的衣服一会儿才能干。” 孙略已经想好了,即使自己不能答应禾丽娜的要求,也要好好对她,她给了自己那些机会,从朋友的角度安慰她也是应尽的义务。 禾丽娜坐下,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孙略,孙略也在看着她,突然不知怎么两个人都笑了。 笑过以后,禾丽娜幽怨地问:“为什么不答应我,是嫌弃我吗?” “禾总……” 禾丽娜打断孙略:“怎么,连和我做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不愿意了?” 孙略赶紧说:“怎么不愿意?但我该叫你什么?” “自己想!叫得不好听,我就走。” 孙略想了一下,叫“丽娜”别扭,估计禾丽娜小名叫“娜娜”,一般女孩子都这样叫,所以就叫了声:“娜娜。” 禾丽娜“扑哧”一下子笑了说:“你这小子鬼聪明的,一下子把我的小名都猜出来了,叫得怪肉麻的,还叫禾总吧。” 孙略说:“禾总,你的美貌,你的地位,我孙略都配不上你,能做你的情人是我的荣幸,只是……” 前面的话禾丽娜爱听,后面的话,孙略却支支吾吾说不明白了,他怎么能说我给你这个富婆做情人是一种耻辱? 禾丽娜是何人?她说:“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禾丽娜叹了口气说:“就知道你这家伙骨子里有傲气,你是怕落下傍富婆的名声。开始我就纳闷,我给你那么一大笔业务,你就说了个谢字,后来却开始使劲巴结我。再一想就明白了,你想利用我的资源干自己的事业,所以我邀请你做我的副手,给你那么高的待遇你都不干,你说是不是?” 孙略心惊,这禾丽娜怎么啥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他诚恳地说:“我承认我是别有用心,对不住你,可……” 禾丽娜说:“别解释了,哪个想成事业的人没做过违心的事?不过,我挺奇怪,既然你想讨好我,利用我,我给你一个人财两收的机会为什么不要?仅仅为那点自尊吗?这不是干大事业人的本色。” 孙略说:“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除了那点自尊心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让我这样做。尽管我对和你交往存有私心,但从内心说,我始终希望把我们之间的势利之交变成真正的友谊。如果我做了你的情人,这种机会就没有了。以你这么聪明,一眼就能看透我,你虽然能给我一些好处,但肯定会从内心鄙视我的。我们的社会地位悬殊,不可能从情人发展成爱人,当你有了自己的真爱,有了家庭,我们的关系就完结了,这是我不希望见到的。” 《谋之刃》第二十二章(4) “禾总,”孙略顿了一下,坦诚地说:“如果你能原谅我的不诚实,能看得起我的话,我希望能和你成为真正的好朋友。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些,我决不会攀龙附凤,我宁愿继续做小业务员,我不会埋怨你的。” 禾丽娜默默咀嚼孙略的话,他如此珍视自己。确实两个人在开始时都是势利之交,自己也需要孙略的聪明才智,但渐渐地自己喜欢上这个英俊有个性的男孩子,所以才有昨晚的一幕。禾丽娜冷静理智,她很清楚和孙略做情人,除了一时欢娱,不会有什么结局的,这一点孙略看得很透彻。既然如此,要解闷找谁不行?何苦难为这个认真的人。失去了他,对自己的事业没有好处。自己的朋友不少,但哪有几个真心的? 禾丽娜对孙略的尊敬之心大起,这个男孩子能在关键的时候把持住自己,不做苟且之事,是多么难得的品质?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禾丽娜想了一会儿,真诚地说:“孙略,我喜欢你的想法,也喜欢你的性格和骨气,我愿意做你的好朋友。” 说完,禾丽娜把手伸过去,孙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说:“谢谢你。” 禾丽娜深深地望着孙略叹息道:“孙略,你不是一个能挣大钱的人。” “为什么?”孙略感兴趣地问。 “你缺乏不择手段的品性,这会让你失去不少机会。但你做朋友、做爱人或者做下属绝对是对方的幸福,你是忠诚的,你有自己做人的底线。” 孙略说:“谢谢女孩子的飘扬。” 禾丽娜笑了,“有女朋友吗?” 孙略说:“没有。” 禾丽娜说:“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幸福。你是个会疼人的男孩子,和你在一起舒服塌实。昨天晚上你拒绝我的时候,我都恨死你了,但你在我身边坐那么长时间照顾我,给我试体温,给我掖被角,让我心里舒坦不少。这些绝不是一个只想巴结的人能想到做到的,看来你心里确实疼我。” “原来你没睡着呀!”孙略惊疑地问。 “是呀,今天早上你又那么细心地伺候我,你对我的真心,让我的气消了。就是我前夫也做不到这一点,就原谅了你。”禾丽娜说。 孙略说:“其实我没做什么。” 禾丽娜说:“你不了解女人。你的行为虽然很小,但是发自内心的。我前夫动辄花几万元、几十万元给我买东西,但我并不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情意。” 俩人聊了一会儿,禾丽娜说:“不做情人做朋友也挺好,男孩子,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孙略倒踌躇起来,人情熟透的禾丽娜看出他的心思,说:“别不好意思,朋友就是互相帮忙,其实你给我帮了那么多忙,我已经欠你的情。我现在帮你,以后用你才舒服。” 孙略这才把自己想做房地产代理的想法说了一遍。 禾丽娜点头:“你的眼光不错,我也有做房地产的打算,只是机会不到。我这就帮你联系业务,等你做熟了这个行业,我做的时候,你就代理我的项目。” 禾丽娜要走了,有些恋恋地说:“你这小破房子挺好的,你做得粥也好吃,你伺候人更好,真不想回我那空荡冰冷的家。” 禾丽娜想到自己闹心事,深深叹了口气。 孙略把晾干的裙子叠好,放进塑料袋里,说:“女孩子,下午有事吗?” “没事,做什么?” “看女孩子不开心,男孩子很伤心。尽管我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想陪你出去散散心,哄女孩子高兴。”孙略调皮地说。 禾丽娜顿时高兴起来:“好,让我再过把女孩子的瘾,把烦恼都忘了!” 《谋之刃》第二十三章(1) 凌霄大厦,高高地耸立在人民路上。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中央商务区,称为cbd,它是这个城市的金融、保险、商务服务、信息的汇集地。 第42章 它一般地处城市中心地带,汇聚了这个城市最高档的宾馆、酒店、办公楼、写字楼,云集了这个城市高级白领,在城市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构成了城市的脸面。 大连本来就是个华丽的城市,邻近青泥洼、天津街两大商业区和海港的人民路一带则是这个城市眼睛,成为大连的中央商务区。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道路两旁鳞次栉比地矗立着一栋栋豪华建筑。 孙略他们是乘公交车来的,刚上车不久,林阔就悄悄对孙略说:“老大,你看这车上都是漂亮美眉。” 孙略扫视了一下车厢,果然车厢里有不少穿着职业装、很有气质、很漂亮的女孩子。林阔说:“老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大连工作?因为大连的漂亮美眉多,特别是高个子美眉多。” 孙略笑了,心想,不愧别人称林阔是“色狼”,一下子发现漂亮女孩子后就光顾着看了。 林阔接着说:“你知道这车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漂亮美眉?” 孙略也觉得奇怪,好奇地问:“为什么?” “人民路是大连的cbd,在这里工作的都是高级白领,挣钱多还有面子,所以美眉们都抢着来。这里的大公司也喜欢挑漂亮美眉来展示自己的形象,两头一凑合,把大连的漂亮美眉都集中在这里了。孙哥,你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往人民路跑了。天天看美眉,心情舒畅,尤其是夏天,美眉们穿着比较凉快,真养眼啊……”他陶醉抬起了脸,眯上了两个小眼睛,嘴里仍不闲着:“不像咱们公司的那些女孩子,用大连话说,巴丑!” 孙略心中那个乐,林阔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一见漂亮女孩子就满嘴胡说八道,他该倒霉了! 果然,林阔大叫起来,“哎呀!疼死我了,谁掐我脖子?”满车厢人都看他。 换姐把香脸凑过去,小声问:“你说,谁丑?” 不好,光顾嘴皮子痛快,惹祸了!他赶紧说:“我该死,说错了,换姐是最漂亮的美眉。” 林阔觉得屁股又让掐了一下,嘴里嘟囔:“换姐,都说你是漂亮美眉,怎么还掐?”耳边却听钟葭低低地问:“那么,我呢?” 这下子祸惹大了!林阔大声说:“你们都是漂亮美眉,就我是丑八怪!” 车厢里的人都笑了。 孙略看了同伴们一眼,换姐和钟葭在那里笑嘻嘻,而今天早上才认识的夏青霜脸若冰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尽管钟葭不是本公司的人,孙略依然把正在学习的她带来了。孙略已经想好,自己未来的事业和复仇将从房地产上展开,他要培养两个好的销售经理。换姐是一个,她的美貌、气质、社会经历和关系,适合做商业房地产、高档民宅。钟葭是另一个,虽然她不很漂亮,但很机灵,也和善,适合做普通民宅项目。如果能够把凌霄大厦拿下来,销售经理是换姐。这一段时间,换姐花了不少时间学习销售业务。带钟葭来的目的是让她参与整个策划和销售过程,积累各方面经验。 前些日子孙略就和公司林总谈,目前大连最热的行业是房地产,公司要拓展房地产业务,不仅要做房地产广告,还要做房地产策划和代理销售。这样一举三得,一是能够拿到广告业务费;二是可以拿到项目销售代理费,这个费用要远高于广告费,;三是广告业务和代理业务相互结合相互促进,可以更加稳定与客户的关系。林总很赞赏孙略的这个观点,作为商人他早就垂涎房地产市场这块肥肉,所以立即同意了。这段时间,林总对孙略的猜忌之心不断加重,一方面他希望孙略作出成绩为他挣钱,另一方面又怕孙略翅膀硬了就飞了。 已经成为孙略好朋友的禾丽娜,为他介绍了凌霄大厦,昨天孙略和凌霄大厦总经理初次接触,总经理表示可以考虑给孙略他们做策划销售代理,但必须先拿出总体营销方案参加竞标。这个结果虽然不明朗,孙略仍然很高兴,现在他上升了一个战略高度为产品做策划。有了这个机会,就可以立足房地产市场,为自己打击仇人拓开路子! 由于要做总体营销战略策划,必须有前期的市场调研。以前孙略做的策划属于战术层面的,限于条件,他主要靠自己简单的调查和经验,这次他决心把整个过程正规起来。孙略找到林总,向他要市场调查专业人员,林总就把公司市场调研部主管夏青霜调给他。 说是市场调研部主管,其实这个部门就夏青霜一个人。调研部是两个月前才成立的,根本没有业务,是林总为了铺摆场面,让客户看到公司部门齐全而设的。夏青霜就是那个时候来公司的,据说她是广州人,在广州、深圳做过不少市场调查项目,不知为什么来大连,也不知道业务能力怎么样。 夏青霜,一个很美丽的南国女子,高高的额头,深邃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比换姐的皮肤还要白皙细腻,中等身材配着一袭紫色长裙,再加上盘得高高的发髻,格外美丽高贵。但就是这样美丽的人儿,据换姐说在公司不讨人喜欢。她太冷傲了,对谁都不假以辞色。不少人怀疑她没有本事,肯定是在深圳混不下去了。换姐还说林总对她也颇有微词,尽管设市场调研部是个摆设,但也希望夏青霜能出一些业务,起码把自己的工资挣回来。而两个月以来她什么业务也没揽回来,林总表示再看一看,不行就走人。 《谋之刃》第二十三章(2) 孙略对夏青霜也不抱好感,从早上到现在她始终冷脸冷面傲气地不说一句话,好像求她来做这个业务似的。孙略在公司被称为“财神”,他为公司拉了大笔业务,还敢于为手下人争取利益,每争取一个业务指定谁来做都能挣不少钱,大家都特别尊敬巴结他。凌霄大厦这个业务做下来,业务小组至少能挣二十万元,换姐和林阔高兴得都跳起来了。这个同样跟着受益的冷女人,却连一句要好好合作的话都没有,孙略心里当然不痛快了。 林阔和孙略一样,以前几乎不知道公司有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今天早上一看见她,立刻上前套近乎,碰了一鼻子灰后,再也不敢招惹她了。换姐对夏青霜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可能是两美相妒。而乖巧的钟葭,也在第一分钟就放弃了和夏青霜交往的愿望,这样,夏青霜就成了四个人中的踽踽孤行者。 望着凌霄大厦那高大豪华的墙体,孙略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大厦已经建了将近十年了。他找做房地产的朋友咨询过,大家都劝他别接这个项目,原因是这个项目背景太复杂,难度太大。 凌霄大厦多年前是一个外商兴建的,后来外商将投资人的钱席卷而逃,好几年还没建好的大厦就扔在那里。人民路是大连市的脸面,市政府不允许凌霄大厦如此破坏形象,几经周折,被一个大型国有企业买下来,重新施工。 朋友告诉孙略,这个楼销售上有几难。一是名声不好,那次卷钱而逃的事件造成恶劣影响,以至投资者不敢问津。二是形象不好,商业地产投资最看重楼盘的形象,形象好才能保证投资升值,才能代表入住公司的实力,这个楼破破烂烂地站在那里许多年,谁还敢来投资?三是价格调整余地小,这个楼盘建设旷日持久,银行贷款利息大量沉积,导致楼盘成本和价格高,没有竞争力。四是时机不好,写字间市场已经冷却,购买需求少。朋友还说,凌霄大厦已经换了好几个代理销售公司,都没有做好,业内人士都头疼。 这番分析几乎让孙略打退堂鼓,但他还是定住了。做房地产代理没有容易的,好卖开发商就不会用你了!另外,这个大连人尽皆知的死盘,如果能够盘活做好,那无疑会让自己名声大振,自己未来事业就有了一块奠基石。他决定,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把这个大厦接过来。 凌霄大厦已经这样了,想拿它却不容易。国有企业太牛,非常苛刻挑剔。以新创意广告公司的名气和实力根本不符合对方选代理公司的标准,禾丽娜动用了她的各种资源,做了大量工作,才让孙略他们成了几家入选代理公司之一。能不能拿下这个盘,还要看孙略他们的策划报告。 离凌霄大厦不远处是碧玉大厦,这个大厦也是写字间,是凌霄大厦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去年凌霄大厦和碧玉大厦展开了广告大战,一时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但没过多久,凌霄大厦就大败而归,从此凌霄大厦销声匿迹了。竣工的碧玉大厦一身华丽地站在那里,像是得意洋洋地鄙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碧玉大厦对凌霄大厦从气势上构成了极大压力,凌霄大厦要翻身,就必须让碧玉大厦低头,狠挫它的锐气!孙略心里默默地想。 接待他们的是凌霄大厦的营销经理,一个叫樊如梦的女孩子。樊如梦向他们介绍了整个大厦的情况,也介绍了与碧玉大厦竞争的情况。目前凌霄大厦也竣工了,有去年的教训,他们一直不敢做宣传,避免引起碧玉大厦的反击。别看凌霄大厦和碧玉大厦情况差不多,销售上却远远落后于碧玉大厦,原因不仅有刚才说的那些,还因为凌霄大厦所属国有企业,政策很死,竞争的手段弱。 “这是致命之处,如果不能改变,自己来做也无回天之力。”孙略想。继而又问:“这种情况能否改变?” 樊如梦说:“总公司已经发现了这个弊端,正筹划着改变。关键是怎么变,你们做策划报告时把这一条考虑进去,咱们一起做工作,改变它。” 一直谈到十点多,樊如梦看看差不多了,就想领他们看楼层。孙略知道樊如梦很忙,虽然许多问题没谈透,也不好意思再提,他想下次再问。 一直静静做笔记的夏青霜说话了,这是她今天上午说的第一句话,表情冰冷傲气:“樊经理,我有三十四个问题要了解。” 第43章 大家都愣了,孙略心里说,这哪是了解?简直是审问!三十四个问题,还挺精确。 樊如梦早注意到这个满脸冰霜的漂亮女孩子,她修养极好,宽容地说:“请问吧,夏小姐。” 长长的提问开始了。 夏青霜操着淡淡的广州口音问将起来。这些问题很细也很广泛,从市场情况到竞争对手的情况,从购买心理到文化心理,从产品的优缺点到价格策略,从本地市场到外地市场,没有不问到的。更要命的是三十四个问题,是指大问题,每个大问题中又套着一个个小问题! 刚才还充满自信和优越感的樊如梦,在夏青霜冷冰冰的层层盘问下顶不住了。很多问题她也是一知半解,甚至没有听说过,又不愿丢面子,就信口乱编。但夏青霜的提问总是一环扣一环,上一个问题上撒了谎,下一个问题保证就露出马脚,夏青霜就毫不客气地指出。 孙略做了好几次暗示,示意夏青霜打住,第一次见客户就这么盘问太过分了,夏青霜毫不理会,照例她的盘问。孙略暗骂这个女人太不近人情了,但又不得不服夏青霜问题的细致和严谨,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市场调查阵势。孙略瞥了一眼夏青霜那列着长长题目的笔记本,吃惊这个女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么多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如此严谨! 《谋之刃》第二十三章(3) 好容易到中午吃饭时间,孙略看了一下场面。夏青霜依然是冷静地问、静静地做笔记,那神态像翘首于猎物前的眼镜蛇;樊如梦满脸是汗,像掉进陷阱可怜的小动物;换姐早就疲惫了,偷偷在一旁打哈欠;林阔和钟葭两个小鬼头脑袋凑在一起,林阔在那里画着什么,钟葭在一边抿嘴偷笑。 孙略想给樊如梦解围,说:“到吃饭的时间了,樊经理还有很多事,我们下次再问吧?” 林阔和换姐立即附和。 夏青霜冷冷地说:“不行,工作还没完,你说这几天就要拿方案,没有时间再谈了。” 孙略心中一阵恼怒:这个人真不讲情面! 刚缓过点劲的樊如梦,又紧张起来,但还是硬撑着说:“不要紧,我们接着进行吧。”她打电话叫助手送几盒盒饭上来。 一直到下午两点,夏青霜的提问才结束。盒饭谁也没动,夏青霜坚决要等结束以后吃,她不吃别人也不好意思吃。一中午的饥肠辘辘,结束时樊如梦请大家吃饭,谁也没胃口了。 接着去看楼层,孙略和樊如梦说去看看顶层,看看样板间,再看看有代表性的楼层就行了。夏青霜执意每层都看,她不仅看,做笔记,还拿出一个数码相机拍照。这次孙略坚决不让樊如梦陪了,让她派了解情况的助手来陪,樊如梦如获大赦地走了。 林阔悄悄地对换姐和钟葭说:“我知道这个冷女人以前在广州做什么了。” 换姐好奇地问:“做什么的?” “是广州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林阔说。 两个人差点笑出声来,换姐说:“你净胡诌八扯。” 林阔振振有辞地说:“我说得一点也不错,要不她业务怎么那么熟?审问,拍照。” 钟葭拿出一张小纸递给换姐,说:“这是林阔刚才画的。” 换姐憋不住笑出声,上面的夏青霜穿着国民党军队服装,手里扬着鞭子,一只腿放在凳子上,图旁还有道白:“招不招?”对面是樊如梦,躬着身,脸上有鞭痕,可怜地说:“我招,我全招!”林阔绘画手艺很高,把两个人的表情画得惟妙惟肖。 换姐的笑声引起夏青霜的注意,刚才就发现林阔老是看着自己画。她借着拍照慢慢靠近换姐,猝不及防从换姐手里夺过纸画,看了看,什么也没说,狠狠瞪了林阔一眼,把纸画塞进包里走了。 林阔吓得背后直伸舌头。 好容易看完所有的楼层和房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大厦早就下班了。早就不耐烦的助手走了,孙略想请大家吃晚饭,夏青霜对孙略说:“现在开会。” 这种命令口吻让孙略大起反感,他光火地冒出一句:“这里是由我负责!” 夏青霜冷冰冰地说:“现在是市场调查阶段,这个阶段我负责,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大家都看着孙略,只要他有所表示,就一哄而散,把蛮横冰冷的夏小姐晾在那里! 刚要发作的孙略,一看大家这种态度,猛然醒悟,自己焦躁了。尽管夏青霜蛮横,但她说得一点没错,孙略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非等闲之辈。非常之人才能行非常之事,自己为什么这么俗气? 他看了夏青霜一眼,对方依旧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孙略笑了,笑得很有魅力,以至旁边的换姐心生嫉妒,孙略说:“对,我们是应该开个会。” 孙略说着走到大堂的接待桌旁,拉出一把椅子请夏青霜坐下,然后自己才坐。 别人看他这样都气不过,但孙略是绝对有威严的人,大家只好不作声地坐下。 夏青霜并没有因此对孙略客气一些,她不带称呼地问:“什么时候递策划报告?” “十二日后。”孙略说。 “做市场调查,公司还能再派人吗?”夏青霜问。 “恐怕不能。”孙略说。 “公司还能给调查费用吗?” “我能争取一些,但不会太多。” 夏青霜凝思片刻:“那只有靠我们自己了。时间很紧,今晚我出调查计划书,明天早上给你们做调查业务培训。给大家五天的时间出去调查,一天汇总调查结果出报告,由我负责。给孙略四天时间写策划报告,余下两天进行讨论和方案修改。” 这样安排,夏青霜的时间太紧了。孙略说:“你的时间太少,要不我和客户争取延长两天?” “答应人家的事,就要按时做到。”夏青霜没理会孙略的好意,指着钟葭问孙略:“市场调查,她也算一个吗?” 孙略说:“算。” 夏青霜也不征求孙略意见,宣布散会,起身就走。孙略连忙说:“夏主管,咱们一起吃点饭吧。” 夏青霜看了孙略一眼,很古怪的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换姐他们气够戗,望着夏青霜的背影直骂:“牛气什么呀!野蛮女友!” 孙略转过身子,一字一句地说:“大家听着,以后夏主管说什么都照办,不许打折扣,不许说怪话。” 调查工作开始的第四天下午,孙略将夏青霜布置给自己的那一部分调查任务的结果报给了她,夏青霜对他反复细致地盘问,连调查的办法都问到了。尽管有了像樊如梦那样被问得惨兮兮的准备,尽管孙略也懂市场调查,尽管孙略极其认真地完成任务,但他还是有一种思想被冰冷小刀割了一遍的感觉。夏青霜逻辑性异常清晰,问题非常缜密,再加上那像眼镜蛇的冰冷沉静的态度,让孙略心里不禁发毛,对调查结果也不那么自信了。 《谋之刃》第二十三章(4) 夏青霜是勉强通过了他的调查结果。 孙略刚回到坐位,林阔他们愁眉苦脸地推门进来,孙略心里暗笑。换姐大大咧咧,林阔满脑袋海阔天空的东西,钟葭玩心重,他们的调查结果肯定不会通过,这些人是应该让夏青霜治一治。 果然,这三个人在夏青霜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提问中败下阵来,夏青霜让他们明天重新调查。换姐嚷嚷:“这哪是调查?这简直就是上刑!这个女人太狠了。”林阔说:“她这是挟私报复,就因为前天我画了那个画,就让我返工。” 孙略幸灾乐祸地笑了,“你别管人家是上刑,还是挟私报复,人家说得对不对?” 三个人没话了。 “何必这么认真,差不多就行了。”钟葭小声念叨。 孙略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对钟葭说:“你要是抱这个念头,就不要在这个行业干。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房地产是风险极高的行业,一个楼盘都上亿元,我们这些做策划和销售的,一点点的失误就可能让开发商倾家荡产!” 钟葭被吓得不敢说话。 林阔狐疑地说:“老大,你是不是爱上了冷冰冰的夏美眉?我看你对谁都特威严,惟独在夏美眉面前百依百顺。” 这话让换姐醋意大发,她不敢大声,一脸幽怨地嘟囔:“一个冷女人,有什么好的?” 孙略终于光火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三个人面前发脾气,他的语气像一块冷铁:“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夏青霜是个罕见的调查人才,你们说她的提问像上刑,那你们谁有本事做到这一点?她的头脑异常清晰,她为什么五天任务,让大家四天就交卷,就是考虑到一旦调查结果不准确,还有一天的弥补时间。你们没有看到她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工作量多大?这个人聪明,肯干,有什么不好?” 孙略看自己发火让三个人害怕,缓了一下口气说:“调查是咱们做策划和销售最基础的工作,也是最关键的工作。我们所有判断、创意都来自她的调查,要是没有她的严谨,那会出现多少失误?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旦夏青霜调查出错,我们根据她的结果,把本应该卖给男人的东西定位成卖给女人的,那从产品的制作,广告发布媒体的选择到广告创意就都错了,产品就会滞销,上千万的广告投入就会因为覆盖不了有效的购买人群而浪费!广告诉求就会因为不能激起客户的购买欲望而失去效果!这个你林阔是最清楚的。夏青霜是个古怪的人,那是她自己的事,但我知道咱们以后要做一番事业,就少不了这个人,我们必须适应这个人的工作方式!” 夏青霜果然按期将厚厚的调查报告交给了孙略,孙略看着满是数据、图表长达几十页的报告,再看看夏青霜那微露倦容的娟秀脸庞,知道她熬了一个通宵。孙略已经确定了和夏青霜打交道的原则,尊敬她,但不刻意讨好她,只是淡淡地说:“你辛苦了。” 第44章 夏青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身走了。孤零零的身影。 文如其人,孙略在读夏青霜的报告时感受到这个道理。和夏青霜本人一样,她的文字异常简洁凝练,用词十分精当,逻辑无懈可击,透露出冷静、理智、威严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敬服。孙略再次由衷地对夏青霜佩服起来,这个女人是调查行业的天才!同时也纳闷,这样的人为什么屈就于一个小广告公司? 性格,是性格使然! 夏青霜那恃才傲物,毫不妥协的固执,让她自己满身荆棘,也把自己的道路弄得满是荆棘。现在企业的领导人都念叨人才难得,但果真人才到了眼前,就是使唤不住。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脸面问题,既是人才,就会在某个方面强于领导,就会不客气地批评领导,这让领导下不了台,于是为了维护尊严,宁可不用这样的人。 自己不也为了那点可笑的虚荣心,差点对夏青霜发火吗? 一定要把夏青霜争取过来! 尽管她满身荆棘,尽管这些荆棘时常会扎自己一下子。孙略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林总有眼无珠,这样的人才放在眼前,任她自生自灭,结果便宜了自己。林总真蠢,明知夏青霜的性格,还要夏青霜出去承揽业务,她根本不是做推销的料,这不是逼着夏青霜离开吗? 读完了夏青霜的报告,孙略的头脑一下子清晰起来。 报告分析,这个大厦有盘活的可能,值得一做,关键原因有两点。一是产品方面,尽管大厦在规划上存在一些问题,但总体还说得过去,能够满足客户的使用需求。对于有缺陷的地方,可以尽量改善,不能改善的可以通过价格来促销。只要产品不是客户根本不想要的,这个产品就有救。二是项目的位置,凌霄大厦靠近中山广场的位置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地理位置优势。同样的楼放在别的地方不一定能卖出去,放在王府井不用卖就抢了。虽然竞争的写字间众多,但在凌霄大厦这么好的地段就只有碧玉大厦。 报告分析了销售的困难,首先是大厦的名声和形象太差,导致很多客户尽管看好了这个地段,却不敢问津。其次是即使凌霄大厦的形象和名声都变好了,但它还是要面对碧玉大厦这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它的竞争优势在哪里?第三是人气问题,由于前期销售不力,凌霄大厦几乎没有什么客户入住,人气太淡会导致新客户不信任的心理,而碧玉大厦门前客户穿梭的繁忙景象更形成了这种反差。第四是价格问题,目前凌霄大厦比碧玉大厦的价格高,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告诉大家“高”的合理性,导致它没有价格竞争力。 《谋之刃》第二十三章(5) 如此等等,从战略到战术有二十多条困难之多。 报告的最后结论是:凌霄大厦有盘活的可能,但必须有一整套独到的营销策略。 望着这些让人生畏的困难,孙略浑身产生了莫名的燥热,他的意志力让困难激发起来! 接这个项目,用智慧的利刃斩平困难! 《谋之刃》第二十四章(1) 三天后,孙略职业生涯的第一份营销战略策划方案出来了。在这三天里,孙略明白了古人为什么用“呕心沥血”、“竭思殚精”来形容思维的辛苦,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辛劳,有时几尽崩溃。 以往孙略的策划都属于战术层面,尽管也很累人,但过后是一种兴奋和放松,就像赢了一盘象棋。这次孙略觉着自己是在绵延不绝的幽暗深隧中秉烛夜行。刚闯过了一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望望满天的星斗,就又钻进另一个深隧之中。想个把好主意,并不难,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战略层面上解决重重难题。 孙略把策划报告发给项目小组的每个人,要求他们看完后在讨论会上提出意见。 孙略知道只有夏青霜能够在战略层面上提出修改意见,就像两个够数量级的棋手,一布局就可以看出对方的棋力,孙略在夏青霜的调查报告中读出了这个人的实力。 夏青霜却不这么看,她压根没有瞧得起这个小公司和孙略,来这个公司是个权宜之计,接凌霄大厦项目也不过是赌气。她已经听到公司关于她没能力的风言风语,准备给这些人来一个漂亮的亮相,然后走人,让他们后悔去吧! 对孙略她也无好感。尽管听说过孙略的策划,也承认构思巧妙,但以她所见过的大世面,那都是些战术层面的小伎俩,上不了台面。而这样的人竟在公司成为“红人”,让她觉得好笑。慢慢和孙略接触多了,被孙略身上说不出的气质吸引,但这并不足以改变对孙略的整体看法。那天给孙略报告时,她想告诉他,不要白费心机了,凌霄大厦也许有救,但以你目前的功力还差得很远,但她终于忍住没说。 没想到孙略在三天内把报告拿出来,夏青霜看见他手里厚厚的报告,猜测这家伙肯定是东拼西凑出来网上的东西,来自吹自擂。先不讲他会策划,他会写策划报告吗?他见过策划报告吗?策划报告的文本格式是什么? 夏青霜预备孙略一开吹,就给他一个闭门羹。 孙略把报告轻轻地放在夏青霜的桌子上,只说了一句:“请你看看。”就走了。 孙略的沉静,让夏青霜有些不平衡,自己没有机会教训孙略。 夏青霜信手翻阅孙略的报告,她可没有耐性看华而不实的长篇大论,她要看骨头性的东西,如果没有骨头,就赶紧仍了,别耽误时间。 没翻几页,就找到了自己要看的骨头性的东西——凌霄大厦差异化和定位。 看着这个标题,夏青霜倒吸一口气——这个小子抓住问题的症结了! 形成一个产品销售不好的原因是各种各样的,但其中必定有一个原因是最主要最关键的,其他的原因是由这个主要原因引起或者影响的,做策划的关键就是要找到这个主要原因。但是这个原因是很不好找的,凌霄大厦这个项目之所以销售不好,可以说上几十条原因,比如企业形象不好,比如价位太高,再比如广告投入太少等等,你知道哪个是主要原因?孙略一上手就抓住了这个关键问题,这让夏青霜对孙略有了一种够分量的感觉。 在策划上,正确地提出问题甚至比如何解决问题重要,能提出正确的问题保证了策划方向的正确性。 在现代社会中,能满足购买者需求的产品并不一定能卖出去。和你同样的产品太多了,消费者不选也是白搭。厂家为了让消费者选中它的产品,要尽量形成自己产品和别的产品的差异优势,增强竞争力。比如洗发水加上去屑的功能,空调加上节电功能。 产品的差异化就是吸引客户选择你的原因。 有了差异化还不够。我们一般不是在购买时才对产品进行选择,而是通过所观看的广告来选择产品的。也就是说在进商店之前,我们就从记忆中提取出各种品牌,进行了选择,到商店不过是付钱取货。要想被我们选中,品牌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就至关重要了。 但现代广告泛滥,如何能在无数的广告中让消费者记住自己的品牌呢?这就用上了定位的概念。 心理学上有一个原理,最先以一种特殊形态进入我们头脑中的信息,我们对它的记忆最深。谁舍身堵枪眼?黄继光。谁做好事?雷锋。再没有别人了吗?有,想不起来了。厂家就运用这个原理,抢先用广告把产品差异化定位在我们的心中,使我们一有某种需求就首先想到它。 我们一想买能够去头屑的洗发水就想到了“海飞丝”,一想到买售后服务好的电器就想到了海尔,其实后来有很多同样性能的产品,但我们只记住了“海飞丝”和“海尔”,就因为它们是第一个进入我们印象中的。 定位的要义在于抢得第一! 一个产品的生与死,是在我们心里定夺的,现代商业是一场心理战! 凌霄大厦的主要问题就在差异化和定位上。说到底,就是在一大堆和它相同,甚至比它好的写字间中,凌霄大厦自己独到的竞争优势在哪里?面对碧玉大厦这个强劲的对手,它的竞争优势在哪?然后,如何将这种竞争优势第一个深深地刻在人们的印象里? 夏青霜急切地往下看,要看看这小子是怎样解决凌霄大厦差异化和定位的问题! 夏青霜在撰写调查报告时就意识到这两个问题,她试图解决这两个问题,但失败了。她反复分析这个已经竣工的大厦,没有找出它独特的优势。她曾想把凌霄大厦的地段作为差异化的优势,但碧玉大厦也在同一地段,条件比凌霄大厦还好。 《谋之刃》第二十四章(2) 这个小子既然已经抓住问题的实质,又敢于把它提出来,倒要看看他怎样解决这个难题! 文如其人,夏青霜也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孙略的文字不如她缜密,很多地方也不符合行文规范,但正是这样让她感受到一个的灵魂,一个狂野不羁、孤傲不屈的灵魂在思维的天穹上翱翔,那是鹰的翅膀! 当夏青霜看到孙略提出要在产品的服务——凌霄大厦的物业服务上创造差异化和定位时,她在心里痛快地讲了句粗话:“妈的,让他给逮着了。” 客户在做写字间购买决策时,实际是在心里进行一场秤量。天平的一端放着对写字间的品质、地段、外观形象、社会形象(人们的印象)、户型格局、智能化设施、配套服务、物业服务等一系列因素的砝码,这些砝码在客户心中的分量也不同。天平的另一端则是价格。如果这些砝码不能翘动另一面的价格砝码,客户则不会购买。同时,客户还会把所有写字间的砝码进行对比,谁的砝码重就选择谁。 第45章 凌霄大厦的尴尬在于它的砝码都分量平平,缺乏一个可以翘动客户天平的“金砝码”。更要命的是它的这些砝码基本都已经定性,无法变动了。 让夏青霜吃惊的是孙略居然在这些砝码中找到了一个砝码,并要把它铸成“金砝码”! 那就是物业服务。 在各项硬件已经定型,而且没有比别人有优势的凌霄大厦,只有物业服务这个软件可以做文章。 一个产品包括产品实物和产品服务两个部分,服务也可以构成差异化和产品定位。刚才说的海尔电器,就是在这个方面取胜的,海尔电器最大的竞争优势是它的售后服务。 夏青霜自己也在调查报告中指出,近年来人们购买写字间时对物业服务越来越关注,这说明这个砝码在人们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可自己恰恰没有往这方面想,孙略则抓住了这个被人们忽视的盲点,在整个困难织出的黑幕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孙略分析说,在凌霄大厦没有硬件优势的时候,通过提升物业服务的内容和档次,可以制造和别的写字间(特别是碧玉大厦)的差异化竞争优势。目前大连写字间中还没有以物业服务作为差异化和定位的,抓住这个时机,制造自己独特的差异化,第一个提出自己的定位,凌霄大厦将成为大连写字间物业服务最高档次的代名词,必将强劲提升销售力和竞争力——这是凌霄大厦盘活惟一可行之路! 夏青霜还有些不服气,既然自己没想到,现在就想想怎么才能从物业服务上制造差异化和定位。她停止读报告的下文,在那里想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让自己眼亮的想法。 差异化和定位不是王婆卖瓜,它是形成产品和其他产品比较优势的两个步骤。差异化是“实”的部分,即能够看得见的实物或者行为。定位是“虚”的部分,即对差异化的宣传。如果仅做概念上的炒作,有名无实,这样的差异化和定位肯定站不住脚。 世界著名的ibm公司提出的“ibm就是服务”定位,是以比其他电脑公司高得多的服务标准(差异化)作为支撑的。以保安、保洁、维修为主要内容的物业服务,无非是更安全些、更干净些、维修更周到些,如此平淡,能做出来什么差异化?另外好的定位,应该让人耳目一新、震撼人心,“保安、保洁、维修”这样稀松平常的词句能做出什么文章? 想到这些,夏青霜和文章交劲了,她和写报告的人赌气,倒要看看他能出什么“仙招”? 看完下一段,夏青霜愣住了,半天,她才叹了一口气,从心底承认:这小子是个怪才! 孙略在那一段开头就说,保安、保洁、维修等只是物业的最基础服务,必须针对在写字间里办公的白领,这个特殊人群的需求来设计物业服务的内容和标准,才能从根本上提升物业服务的水平。 他分析说,目前,白领人士已经成为社会中一个独特的人群,他们有自己的独特需求。比如不断充电的需求,提高自身素质的需求,缓解工作压力的需求,对健身的需求,对文体娱乐活动的需求,对成功的需求等等,满足这些需求应该是写字间物业服务的主要工作内容。 这些需求主要表现在文化形态上。 白领人士独特的需求没有被别的写字间发现和满足,正好就可以作为凌霄大厦的差异化设置出来,而凌霄大厦可以以一种全新的“白领文化”的倡导者的定位展现在社会面前! 孙略指出,这种差异化和定位不仅能够满足白领们的需求而受到欢迎(他们是对老板购买写字间最有影响力的一群),也会因提升员工的素质受到老板的欢迎。他充满信心地写道:一旦差异化和定位成功,凌霄大厦将消除以往的不良形象,成为大连市写字间市场物业服务品质最高、文化气息最浓的写字间,受到白领和老板们的普遍关注,成为强势的楼盘! 这个孙略,他的思维确实像鹰的翅膀,起点极高,从人群的特殊需求和社会文化层面上来思考问题,举重若轻地解决了一个难题! 一个小公司的小小主管,能站在整个社会大背景中、从社会文化层面上去思考一个小小营销问题,这就不仅仅是聪明了。它表明了一个人的眼光、胸襟和胆略! 《谋之刃》第二十四章(3) 从这一刻起夏青霜那高傲的心为孙略的智慧和胆识所折服。 报告后面还有许多让夏青霜佩服的地方。比如价格策略,在目前疲势的情况下,孙略提出了“不降反升”的策略。在差异化和定位形成的前期,价格比碧玉大厦稍高,为以后“高品质物业服务”的楼盘做价格形象定位,采取“高报价低成交”的策略促进成交。在形成热市的时候,将成交价格恢复正常。一旦楼盘形成众人追捧的态势,则适时提价,证明那句“好货不便宜”的老话! 这个策略不仅反映了孙略思维的狡猾,也显示了他的胆量。一般代理公司面对滞销楼盘不敢冒风险,他们会以滞销为理由千方百计劝开发商降价,实现速销,早日拿钱。 下班的时候,孙略正要和换姐离开公司,被进来的夏青霜叫住。她把报告交给孙略,孙略看到里面用娟秀的文字详细地写着对报告的修改意见。夏青霜拿出一个软盘让孙略把策划报告的电子稿拷贝在上面,沉静地拿着软盘走了。 第二天,夏青霜把软盘交给孙略,孙略看到自己的策划报告已经被修改成用词精到、行文规范的标准文本。夏青霜说,再有修改,她会随时填充的。 孙略的方案在竞争的三家代理公司中脱颖而出,被开发商选中。选中的原因固然是孙略的思路在所有方案中鹤立鸡群,还因为孙略提出了“不降反升”的策略和方案总体营销推广费用预算最小的缘故。正如孙略分析的,开发商最烦代理公司提降价,这不仅关乎开发商的利益,更关乎他们的面子,他们总认为自己的东西是最好东西,这和“孩子是自己的好”一个道理,所以能不降价尽量不降价。 林阔怀疑这么低的营销费用,能否保证推广销售的结果。孙略说,凌霄大厦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就想让它拿出那么多的营销费用,它也没有,这个项目要走以花费小的公关宣传活动为主,广告为辅的宣传路子。 但孙略的“不降反升”和费用省也不是没有代价,他用它们换取了两个成果,一是只要在预算之内的费用,由孙略他们和凌霄大厦公司商量后自由支配,这让他们避开了国有企业繁琐的审批程序,保证项目运作的畅通性,二是给孙略他们公司的代理费用点数的提高。 双方签订了合同,现在是开发商着急,他们要求以凌霄大厦竣工宣传为时机,立即开始销售,双方商定营销动作在合同签订后的十天之后展开。 十天之后,一场事关凌霄大厦生死的营销战的帷幕就要拉开。 实在太累了,孙略向凌霄大厦递上报告的当天下午,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他和一同去的林阔说了一声,自己就回到住处,一头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晚上七点多,孙略饿醒了,看看天色已黑,想下去吃点饭,觉得浑身软软的,一点劲也没有。 敲门声响起,孙略懒懒地开门。是钟葭,手里捧着个小砂锅。 钟葭把砂锅放在桌上,说:“大哥哥,饿了吧?吃莲子粥。” 孙略着实饿了,尝了一口粥,甜甜的,还有一股清香味道,他胃口大开,狼吞虎咽地吃开了。 钟葭在旁边笑说:“莲子粥得慢慢细品,你这样吃太糟蹋了。” 孙略哪管这一套,只顾大口大口地吃。 一会儿,一砂锅莲子粥吃得一点不剩,孙略拍拍肚子说:“真过瘾,饱了。” 他抬起头来,发现钟葭呆呆地看自己,诧异地问:“怎么了?这么看我。” 钟葭说:“我觉得你的吃相特别像他。” “谁?”孙略问。 “孙麓野,他也是这样狼吞虎咽地吃饭。” 孙略心里一惊,掩饰道:“是吗?男人饿了都这样吃饭。” 他忙转了话题问:“你说你要请教我问题,是什么?” 钟葭想起来了,说:“我这两天一直在看你写的策划报告,差异化和定位两个概念还是不太清楚,所以想问问你。” 孙略想了想,用很通俗的话来解释:“比方,你过去开小吃店,一条街上有很多小吃店,为了增强你的竞争力,你要有优势,比如你在菜谱上增加了川味,这一点别的小店都没有,这就是竞争优势,也就是你的差异化。光有差异化还不够,你必须让大家心里都有你,他们一想吃川味小吃就想到了你,这样你的生意才会好。这样你就要宣传,比如把你的‘品香’小吃店改成‘川味’小吃店,并可以通过广告等方式来宣传,告诉大家你的饭店川味最地道,这就是定位。但定位一般是定别人没有的,别人有了,再想定就不好用了。” 钟葭想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原来的小店叫‘品香’,那个招牌早就不用了。” 孙略心里又是一惊,说:“我是问对面美容店小伙子的。” 钟葭看孙略仍是满脸倦意就收拾东西告辞了,出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孙略一眼。 孙略想,不能老和她在一起,这小姑娘太灵精了,保不准哪天就露馅了。 想继续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一阵阵寂寞开始咬噬孙略的心。自己苦苦压抑着情爱,似乎只是一个报仇的工具,这种生活何时了?与换姐亲热的旖旎情景不由得出现了,孙略兴奋起来,随即眼前出现了令人眩晕的彩色碎片,孙略立刻收住心猿意马。 《谋之刃》第二十四章(4) 有心给换姐打电话约她出去玩,想想还是算了。 第46章 自己正在想办法冷了换姐对自己的感情,何必再去招惹她。另外,孙略渐渐发现自己有些怕换姐。自从被刘诗韵伤了以后,好像自己的心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就像一台被损坏的机器,尽管修好了,但再也负荷不起高速运转了。 凌霄大厦业务小组的人员开始大忙特忙,孙略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他不仅要负责全局还要策划这个阶段的战术行动,毛泽东有一句名言:“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问题解决了,如何用高明的战术动作贯彻就成了关键,高明的战略被糟糕的战术毁坏的事在军事史上屡见不鲜,“白领文化”固然高明,没有巧妙的战术落实也是白搭,何况这是首次战役,必须保证“首战必捷”! 夏青霜开始建立市场动态监测机制,将市场上的信息源源不断地送到孙略手中,保证他决策的正确性。同时,她还忙着重新制作凌霄大厦的价格体系。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上次看凌霄大厦时,她发现凌霄大厦的价格体系很不合理,每一层办公单位的价格都相同,好房间和差房间的价格都一样。他告诉孙略这样卖下去,就会出现好房间先被抢光,剩下的差房间卖不出去的危险,必须进行销售控制。因此,她根据每个房间的景观、朝向、噪音、结构等因素重新制作大厦的价格体系,这就是那天她每层都要看、都要拍照做笔记的原因。 这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做下来,工作量很大,但这难不倒夏青霜,她那理智、冷静、擅长数据分析的头脑对这些工作举重若轻。夏青霜依然是冷冰冰的,和以前冷眼旁观不一样的是她被孙略那飞扬的思维和背水一战的决心激发了,全心全意地要做好这件事。 有了夏青霜相助,孙略的策划实力登时大增,夏青霜的冷静和理智不仅能帮助孙略避免很多失误,而且两种不同风格的思维流碰撞在一起,激发出更多的奇思妙想。 各种宣传工作的设计和实施都归林阔完成,另外他还要负责和媒体记者、广告业务人员建立联系。这么多事竟然没有让这小鬼头吃不消,他属于那种一边玩一边干的人。 孙略去找林阔的时候,他正听着音乐摇头晃脑地在苹果电脑的键盘上手指翻飞,孙略把音乐给他关了,拿出两期报纸广告给他看。这是碧玉大厦前不久做的竣工宣传广告,一期的标题是“化茧成蝶”,用美丽的蝴蝶比喻碧玉大厦竣工后的形象,一期标题是“揭下你的盖头来”,用新娘来比喻碧玉大厦竣工后的全新形象,两期稿做得非常有创意,也非常漂亮。孙略等林阔看完,冷着脸对林阔说:“凌霄大厦竣工宣传广告,如果不能在气势上压倒碧玉大厦的这两期广告,你——,”他顿了一下,用钟葭的常用语说:“就死定了!” 孙略不担心林阔的能力,但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必须逼他,才能出好东西。 孙略最担心的是销售现场,所有的营销动作效果最终都在那里体现,就像大家把球传到门前,销售现场要保证临门一脚进球,把客户拿下。但换姐却没有临门一脚进球的经验,夏青霜有楼盘销售的经验,孙略带她一起去售楼处,要她挑毛病。 进入售楼处,换姐不在,几个销售人员正在那里认真地读换姐自己编写的《销售说辞》,这些人是换姐新近招的,见到孙略,以为是客户,马上站起来让座倒水。这个情景让孙略感到满意,换姐还是有一定领导能力,人员调教得很有规矩。孙略也不说破自己的身份,一个销售人员为孙略和夏青霜做介绍,销售说辞也还可以,但有些地方还没有体现出孙略的思想。 正讲着,换姐风风火火回来了,手里拿着厚厚的资料,她看到孙略和夏青霜在一起,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把他们俩人让到自己的办公室,汇报最近的工作。 孙略和夏青霜对换姐的工作提出了不少建议,孙略发现钟葭不在,就问。 换姐得意地说:“她领着人去‘扫楼’去了,到各大写字间做陌生拜访,这是我们商量的主意,不能光在家坐等,我们要主动出击,尽量争取竣工宣传那天有成交业绩。” 孙略很高兴,赞许地说“这个主意很好,不过,会不会被写字间给撵出来?” 换姐笑道:“昨天就让撵出来几次,今天他们想了不少办法混进去,等我有空也去,我和这帮人打交道最拿手。” 这一点孙略相信,他接着问:“有什么问题?” 换姐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怕价格太高,卖不好。” 孙略笑了,别看换姐表面上大方豪爽,其实骨子里却是善良胆小的人,他温柔地鼓励换姐说:“别怕,有我呢,不过我们的大经理得有信心,你没信心大家都没了信心。” 孙略温柔的态度让换姐心里暖暖的,这些天看到孙略对夏青霜那么重视,心里不痛快,她是那种虽然胆小,却敢于为感情牺牲一切的女人。有孙略这种态度,顿时舒坦多了,也信心大增,她说:“对,有你和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夏青霜却不这么想,她用数据把情况分析了一遍,来增强换姐的信心。 换姐心不在焉地听夏青霜的分析,心里说,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和孙略在一起! 《谋之刃》第二十五章(1) 凤凰浴火、瑰丽天下惊 古有神鸟曰凤凰,为王者之鸟。其翱翔于九天,非梧不栖。五百年,集香木浴火重生,百鸟皆朝,瑰丽天下惊! 凌霄大厦雄踞人民路形胜之地,天生丽质,历尽磨难。而今全新竣工,执服务创新之理念,树“白领文化”之大旗,一如凤凰浴火,再振雄风! 热烈庆祝凌霄大厦全面竣工 凌霄大厦“白领文化”工程盛装启幕 芙蓉出水、清香四海倾 芙蓉者,荷花也。其资质高洁,出淤泥而不染。芙蓉出水,映日娇容凌碧水而亭亭,沁人香气绝清波而袅袅,百花皆妒,清香四海倾! 凌霄大厦品质既佳,而属意于白领人士之需求,营造高品位之白领文化,必如芙蓉出水,为全市白领人士所倾心! 隆重庆祝凌霄大厦全面竣工 凌霄大厦“白领文化”工程盛装启幕 这是林阔在孙略逼迫下撰写的两篇广告文案,再配上烈火蒸腾中的凤凰和碧波万顷芙蓉出水的画面,形成了极强烈的文字冲击力和视觉冲击力。 “好,好,很有气势!”凌霄大厦总经理穆成锋,拿出他收藏的碧玉大厦广告对比着说,“这个广告,比碧玉大厦的什么‘化茧成蝶’、‘掀起你的盖头来’要气派得多,就用它,咱们也出口恶气!” 穆总问:“广告安排几期?” “各一期。”坐在沙发上的林阔说。 穆总在办公室踱着步。三十五岁,已经混到一个国有大企业的公司总经理,他踌躇满志。 穆总说:“不够,两篇广告各增加两期,要让社会都知道,让碧玉大厦的那班人都知道!” “那行吗?穆总,咱们的广告预算很少。”林阔说。 “怕什么?这个费用我另去争取。”穆总说,“告诉你,咱们总公司上下对碧玉大厦恨透了,这个广告肯定会让他们欢迎的。” 林阔摇着小辫子,哼着小曲,一脸得意地回到公司。他的呕心之作,开发商一字不改,大大褒奖并增发两期,当然高兴! 孙略正写着什么,林阔一进门就扬着广告稿嚷嚷:“穆总大加褒扬,还增加两期,这两期的费用不从预算中走,爽!” 孙略看着林阔圆圆的笑脸,心里也很痛快。 “穆总他们对碧玉大厦恨之入骨,所以才增加两期!”林阔说,“我就安排报社发布,后天就可以让碧玉大厦尝尝我们的炮弹了。” 望着林阔的背影,孙略突然想起什么来,他叫住林阔,反复看起他的广告稿来。 孙略惊出一身冷汗,对林阔说:“这稿暂时不发。” “为什么?”林阔诧异。 “你先别问。”孙略顾不上和林阔说话,拨通了换姐的手机,“我是孙略,你在哪里?” “在售楼处,有什么事?”换姐甜甜的声音。 “听着,放下手头所有的事。马上通过你的关系了解碧玉大厦老总、营销部门负责人的情况,包括他们的性格、见解、学历、以往业绩和相互关系,越详细越好,下班你来公司,我要听结果。” “没有问题。” “到底怎么了?”林阔倒骑在椅子上问。 “你能不能找到一年来大连几家报纸的合钉本。” “能,或者到报社要,或者到图书馆去查。” 孙略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说“到图书馆吧,一下子都有了,夏主管在不在公司?” “在,刚才我还看见她。” “叫上她一起去。”孙略说。 “靠,那个冷美人,我害怕。”林阔打怵地说。 孙略笑笑说:“我去说。” 夏青霜正在电脑前汇集各种数据,孙略过去问:“有没有时间?有急事想请你帮忙。” 夏青霜说:“可以,什么事?” 孙略焦急地说:“上车再说。” 三个人出了大楼,孙略刚要拦出租车,夏青霜说不用了,领着他们向一辆蓝色小轿车走去,熟练地打开车门钻进去。 “哇噻,丰田m6,好酷,她这么有钱!”爱车一族的林阔咋舌。 孙略也吃了一惊,经常听说开车上班一族,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号。 路上,孙略对他俩解释:“我疏忽了一件大事,险些把大家的辛苦给泡汤了。” 林阔难以置信地问:“什么疏忽?” “我忘了,你的广告发了以后,碧玉大厦肯定要反击的。它不用做别的,只要模仿我们的做法,以他的实力和庞大的广告预算,几下子就可以把我们的计划打得七零八落。” 第47章 林阔猛一拍头,“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定位讲究先入为主,它要是登和我们差不多的广告,这么一搅和,我们就无法先入为主了。” “就是这个道理。”孙略说。 “怎么肯定碧玉大厦会反击?”林阔问。 “你说凌霄大厦穆总为了出气,不惜把广告期数翻番。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可见积怨有多深。感情都是相互的,穆总有怨气,对方也必定会有怨气。”孙略说。 “那咱们去图书馆干什么?”林阔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青霜,边开车边说:“去查查广告,看看碧玉大厦是不是有模仿别人的习惯?是依葫芦画瓢的低层次还是为我所用的高层次?广告是企业领导人性格的一面镜子。” 《谋之刃》第二十五章(2) 孙略登时有了恐怖的感觉,这女人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对手,就难办了! “应该找人了解一下对方主要人员的性格,判断起来更准确。”夏青霜依旧冷静地说。 林阔这才听明白,惊疑且佩服地问:“夏主管,真神了,孙哥的想法你怎么都知道?” 夏青霜露出难得的浅浅的笑容,没有回答。 孙略说:“这是一场商业战争,双方将帅的性格影响到他们的决策模式,诸葛亮敢摆空城计,就是针对司马懿多疑的性格特点,司马懿所以上当,也是出在对诸葛亮‘诸葛一生唯谨慎,不弄险’的性格判断上。商战有如兵战,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车里恢复了安静,孙略纳闷自己怎么把这么常识性的东西给忘了,险些酿成祸患。他想到,自己以前做惯了战术策划,只考虑一招一式,不惯于把前招后式、左招右式做联系性的思维。 孙略惕惕然。 “哎呀,你怎么把车开回去了?”林阔大叫。 “早说要什么,就不用出来了。近一年的大连写字间广告我都收集了,预备给你们做市场分析和卖点分析用的,没想到用在这个地方。”夏青霜说。 林阔彻底服了,向孙略眨眨眼。 夏青霜的材料很全,而且还对这些广告的主题、诉求点进行了统计分析,看起来很方便。从现在往前推的一年时间,碧玉大厦的广告中,有模仿痕迹的广告有两则。孙略把这两则广告和被模仿的广告对照来看,心开始往下沉。 碧玉大厦的广告在模仿的基础上有明显创新,遇到了一个不易对付的对手! 换姐回来了,通过那些上层朋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碧玉大厦老总叫唐天,四十岁刚出头。唐天做工程建筑出身,有钱了以后做房地产开发,碧玉大厦是他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唐天的知识层次比较差,但市场经验很丰富,人非常精明。正由于这些优点,所以很傲气,有时刚愎自用。 碧玉大厦的营销总监叫董玉梁,二十八岁,是名牌大学营销专业高才生。这个人很有能力,碧玉大厦的前期策划都是他做的,不少好的营销思路也都是他出的。起初唐天对他非常宠信,现在不行了,原因是董玉梁性格倔强,常常不顾情面与唐天争执。开始时唐天还能容忍,后来唐天觉得营销掌握得差不多了,就不吃那一套了,把决策权和对销售队伍的管理权都拿了回去,现在董玉梁只管策划。这个人的最大特点是耿直,对工作极有责任心。 换姐还说了个情况,证实了孙略的判断,碧玉大厦和凌霄大厦领导之间势成水火,彼此在公共场合都不说话,颇有意气之争的模样。 孙略思谋了半天说:“从换姐介绍的情况和对碧玉大厦广告的分析,可以断定,咱们的广告一打,碧玉大厦必定会来模仿或者扰乱。唐天是个精明实际的人,他一旦发现我们的广告会对他产生致命的效果,就会放下高傲的面子,来模仿我们,或者在这个基础上创新。我们只有微薄的广告预算,让他们庞大的广告费用一冲,就成了给碧玉大厦策划了。” 孙略的话让大家皱起眉头,林阔问:“那怎么办?咱们的广告不发了?” “那怎么对得起我们的林大才子?这样发。”孙略已有胜算,拿起广告稿,用铅笔把其中详细阐述“白领物业服务”和“白领文化”服务内容的文字删掉。 这是林阔的得意之作,他叫起来:“老大,你手下留情!” 孙略拍拍小老弟的肩膀说:“别心疼,会让你一字不少地发出去的。” “这个广告不成了空壳了?就剩下“白领文化”的口号和几个活动,连“白领物业服务”是什么都不提,哪还有力度?”林阔说。 “对,就让唐天形成我们是在玩花架子的感觉,这样他才不屑于模仿我们,这个感觉也是给其他写字间的,他们都不屑于模仿我们才好呢。”孙略说。 换姐担心地问:“对我们的客户或者白领人士的效果怎么体现?” 孙略气定神闲地说:“对这些人,广告的力度是下降了,但‘白领文化’是个新鲜的词,肯定会印在他们的记忆中。我们的活动也会吸引白领们参加,我们把为白领设计的活动一个一个地做下来,尽管他们不能确切明白“白领文化”的内涵,但会形成‘白领文化’等于凌霄大厦的印象,那时‘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服务’就成了别人抢不去的独家定位。我们再推出‘白领物业服务’和“白领文化”的实质内容,先虚后实,名至实归,我们就成功了!” 林阔和换姐大声叫好。换姐边夸奖孙略,边向孙略抛媚眼,还偷偷看夏青霜反应。她的醋意还在,想气气夏青霜。 夏青霜心里赞叹孙略的好计,她也看到换姐的表现,觉得好笑,对孙略说:“董玉梁可能会看出门道,他是极负责的人,肯定会对唐天说,这一点不得不防。” “这一点很重要,也是整个计谋实现的难点,我也想到了,”孙略顿了一下说,“我有一个猜测,我们的广告这么空,我们琢磨‘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这么费劲,董玉梁再聪明也不会马上全明白的。他可能会有一些感觉,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再加上唐天对他的不信任,先给唐天扎一个预防针,一来误导唐天,二来让唐天即使听了董玉梁说什么也不相信。” 《谋之刃》第二十五章(3) “这个好玩,怎么扎?”林阔来了兴趣。 孙略如此这般地讲了他的第二个计谋。 四个人下了楼来天已经黑了,夏青霜没有接受孙略吃饭的邀请,开车走了。 换姐看着车说:“牛啥?不就有一台破车。” 林阔却在一旁欣赏地说:“冷美人开车,酷哇!换姐你别小瞧夏美眉,有钱不说,脑袋真冲,孙哥想什么,她一说即中。” 这话让换姐醋意大发,她拧着林阔的耳朵说:“再向着她说话,把你撕了!” 林阔疼得直咧嘴讨饶,等换姐一放手,转身就跑,换姐在后面喊:“哪里跑?一起吃饭!” 林阔回了声:“你的饭醋放得太多!我还要回去玩游戏。”就走了。 换姐不好意思地对孙略说:“都走了,就剩咱俩了。” 孙略说:“都让你给酸跑了。” 是俩人常去的饭店。 换姐要了一份石锅拌饭,孙略要了两份排骨面和小菜。等饭的时候,让服务员拿来瓶啤酒给两人斟上,他们就着小菜,喝起来。 两人都有心事,闷闷地喝酒。 一会儿,换姐忍不住问:“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谁敢生换姐的气?”孙略笑着说。 这要辩辩话的味道,看是不是说反话。换姐看着孙略那孩子式的笑容,放心了,他压根就没有生自己的气。换姐就喜欢孙略这一点,聪明又很宽容,傲骨但不傲气。 “谁让她那么牛气,那么抢眼,我故意气气她!”换姐为自己开脱。 “以后别这样了,你放心,我不会爱上她的。”孙略认真地说。 这句话让换姐大为舒服,他本来有一万个堂皇的理由,比如以事业为重,要宽容待人等等,他只选择这么说,足见对自己的感情。换姐很想问他:“那你爱谁?”更幻想孙略来一句“我只爱你。”孙略却没有了下文,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 “换姐……,”孙略抬起头来想说什么。 换姐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火:“整天‘换姐’、‘换姐’的,多难听,人家就没有名字!” 孙略吃惊地望着换姐,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他想到“换姐”外号本意——常换男朋友的意思。心想换姐对自己存了这份感情,再叫她“换姐”几近侮辱,但这又没办法解释,就不做声了。 换姐看孙略不说话,心里很后悔,今天这是怎么了?无端乱发脾气。 两个人尴尬地坐着。 还好,一会儿饭上来了,俩人吃起来。 孙略是两大碗面,吃起来“呼噜”、“呼噜”的,很香,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哈气声。换姐忍不住说:“你慢着点,像个饿死鬼,小心烫着。” 孙略仍低着头:“吃饭的前十分钟,不要和我说话,没时间,我正在发育,得多吃。” 一句话扫去两人之间的芥蒂,换姐笑出了声。她叹了一口气,心说要是没有折磨人的爱情该多好!换姐情不自禁地摸摸孙略的脸。 吃完饭,孙略说:“汀芳,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换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孙略笑着说:“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还埋怨别人。告诉你,你叫周汀芳,周汀芳的周,周汀芳的汀,周汀芳的芳。” 换姐被孙略的饶舌逗乐了,说:“还是叫换姐吧,叫名字还以为叫别人,怪别扭的。” 夜晚的大连清爽宜人,到处飘起花和草木的香气。 两个人并肩走着,听着换姐唠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孙略想,如果能和换姐厮守一辈子,换姐老了一定会变成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太。 第48章 脸上还留着换姐抚摸留下的香气和温柔指痕,这个指痕好像永远无法褪去,孙略奇怪自己为什么对女性的抚摸这么敏感?也许是从小就失去母亲的爱抚,皮肤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换姐裸露的臂膀不时地碰他的胳膊,温润细腻,孙略异常舒服,体内澎湃起来。 明亮的圆月把光泻在大地上,正是一个花好月圆之夜。 孙略说:“看月色多美!” 换姐意味深长地说:“今天是十五,月圆人美。” 孙略的心突然像系了千千结的绳子一下子全解开了:何必自苦如此?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去爱、去生活! 换姐感觉到孙略的冲动,不再说话了,挽着孙略的胳膊,默默地走着。 孙略的反应更强烈了,被换姐挽着的胳膊轻轻地颤抖。颤抖传到换姐的身体,她的呼吸也加快了。那里有一片小树林,俩人走进去,换姐默默地站在孙略的面前,仰起了脸。 欲望的浪潮在孙略体内爆发了,像压抑很久的火山爆发,孙略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疯狂地爱吧!”他要挥开那个浓重的阴影。 “换姐,我爱你,我们结婚,给我做老婆!” 换姐被幸福的浪潮一下子吞噬了。 一阵狂暴的吻,雨点一样落在换姐额头、脸颊和眼睛上,搅起换姐微微的娇吟。突然,这阵雨点停了,换姐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抬起,唇上有一股灼热在逼近,她微微张开朱唇,接纳,接纳着…… 就要印在那芬芳温润的唇上了,月光从孙略微侧的眼角射了进来。突然之间,孙略凝住了,月亮在变脸,变成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开始慢慢扭曲变幻出各种怪异的脸来。接着脸破碎了,破碎成狂乱、纷扬、五颜六色的碎片在孙略的眼前分散开来,盘旋着、飞舞着、碰撞着,发出锐利的、毛骨悚然的尖叫。 《谋之刃》第二十五章(4) 孙略发出一声狼似的干嚎,不由自主抱头蹲在地上。 换姐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看见孙略脸色怪异,满眼恐惧,瑟瑟发抖。她拉孙略的手说:“你怎么了?” 孙略惊恐狂乱地抽回手:“我怕,我怕……”猛然,转身狂奔而去。 小树林里留下愕然、满脸泪花的换姐。 狂乱的孙略不知狂奔了多长时间,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栽在地上。突然,眼前那纷扬、盘舞的五颜六色碎片像来时那样,倏地不见了,迷乱的头脑也恢复了清醒,他顿时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喘了一会儿,孙略往身边的树干靠了靠,刚才剧烈的运动让他很虚弱,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努力地回想着,在和换姐散步的路上,一股强烈的冲动让自己改变了主意。一直认为自己心如枯井、情似死灰,也许是对换姐的好感,也许是难以回报换姐产生的负疚之情,也许是换姐那香香的性感身体,猛地,久被压抑的对爱情的渴望、成年男人的性欲迸发了! 对着换姐如花的唇瓣,眼角透进的月光唤起了某种可怕的东西,眼前出现了纷扬、旋舞的五颜六色的碎片,接着自己的理智就一片迷乱。 啊,那纷扬、旋舞的五颜六色碎片!孙略想起去年精神崩溃时,眼前就是这种景象! 孙略如置冰窟,刘诗韵带来的毁灭还没有放过自己! 尽管心被撕得血肉模糊,尽管精神崩溃,尽管感情世界留下永久的伤痕,但它还是没有放过自己!自己落崖用生命、断肢、毁容换来的只是暂时的理智清醒。它是躲在心灵深处的恶魔,一旦爱的情境来临,它就会从那深深的伤疤里钻出来,狠狠地撕碎自己! 自己有心理疾病,今天只是一次小发作,如果反复出现,自己最终还是会精神崩溃,变成十足的疯子! 孙略想起上次与换姐亲热时也出现过这些彩色碎片。这半年里,当自己陷入对爱的幻想时,也曾出现极短暂的彩色碎片,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清楚了,那是更小的发作! 以后,为了避免再发作,自己必须远离爱情,甚至要远离对爱的幻想。 但即使能够躲离爱情,依旧会掉入另一个毁灭之中——欲望。自己年轻的身体会不自主地催发对爱和性的渴望和幻想,也会唤醒恶魔来折磨自己。天天和自己生理欲望做斗争,将是何等痛苦?和肉体做斗争是不可能获胜的,越是原始的欲望,越是不可战胜的。 自己变疯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 孙略仿佛又看到街头痴迷狂乱的自己拿着一束塑料花,表演着滑稽闹剧,而那人却是确是年老的自己! 也许有了换姐这些朋友,自己不会饥馁而死,但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孙略真正地体验到万念俱灰的滋味,以前觉得自己心如死灰,实际上是含有矫情或者自怨自虐的成分,毕竟那时还认为自己是正常人。这半年来,自己在构筑着一个美好的梦。现在,他意识到,自己构筑的不过是水中之月,不可避免的毁灭正一步步走向自己! 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夏天的夜晚,孙略竟生出彻骨的寒意。他颤抖着向树干又偎了偎,想起了死去的父母和小妹妹,又想到自己悲惨的人生,从心底深处长长地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苍天不眷,曷此其极! 一个念头从清冷的心中升起,既然皇天不眷,又何必贪图充满悲伤、了无意趣的一生?等恩怨了结,趁自己还清醒,就结束这一生岂不更好? 一个恶狠狠的笑容爬上脸。 等那天来临,我必扼着身体中的恶魔一起毁灭,听听它那绝望的惨叫! 该回去了,孙略站起身来。 想起了换姐,也许她正在为自己哭泣。这个善良的女孩子,自己究竟爱她多少呢? 自己是爱换姐的,尽管这种爱不像对刘诗韵的爱那样炽热,也不像对刘诗韵的爱那样纯真。掺杂了感恩、利用等诸多世俗的考虑,但这种爱还是真切地存在。所以当换姐吃醋的时候自己并不生气,从潜意识中换姐是属于自己的,自己也属于换姐。 今天,必须结束这一切,趁两个人的爱还能自拔的时候,结束它。 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爱换姐、爱任何人了。 爱,结婚,温暖的家,成了永远的奢望…… 深夜了,换姐在孙略住处的楼下等着,她打着出租车到处转了几个小时,始终找不到孙略,心如火焚,就在这里等。 最初的惊愕过后,开始琢磨是什么让孙略突然变得如此狂乱恐惧?想到刚认识孙略时他那潦倒的样子,那满身的伤痕,那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默寡言,还有对身世三缄其口,他一定受过很强烈的刺激! 换姐深深自责,孙略从来都是落寞孤寂的,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有难得的轻松和自然。但从那次事以后,连这点轻松和自然也被自己剥夺了,换姐能够感觉到孙略在自己面前的拘谨和紧张,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回避。 孙略是爱自己的,他回避这爱是对自己负责,他的心里多苦啊!爱从来都不是靠语言表白的,自己明明知道他爱自己,为什么偏偏凭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就对他发火,让他难堪,还打了他? 内疚随着夜深越来越折磨着换姐。 那边传来脚步声,循声看去,是孙略。他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垂着头走过来,情绪已经平静多了。 《谋之刃》第二十五章(5) 孙略也看见了换姐,站住脚,迟疑地不动了。换姐冲过去,握住他冰冷的手,伏在他宽大的怀里哭泣起来,嘴里喃喃地说:“孙略,是谁这么作践过你?告诉我……” 良久,孙略把换姐的脸捧起来,他仰着脸,把满眼泪花硬生生地忍回去,又恢复了落寞坚毅的神态,凄然对换姐说:“换姐,请原谅我,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的爱已经被狼撕狗啃得不成样子,无颜再献给你,也不值得你留恋了……” 他轻轻地把换姐推开,顿一顿,冷酷地说:“今晚的事你都看见了,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是个有病之人,我不会再爱你,也不会再爱任何人。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钟葭。” 换姐刚要说,孙略轻轻按住她的唇。拥着她走向道边,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换姐按进车里,塞给司机一把钱,告诉了他换姐的住址,转身走了,伴着长长的孤独身影。 《谋之刃》第二十六章(1) 朋友刚来电话关照,秘书就报有一个姓周的女士来访,唐天让秘书请周女士进来。 光彩照人的换姐一进门,就让唐天眼前一亮。 换姐是按照孙略的计谋,来给唐天打预防针的。 双方寒暄客套交换名片之后,换姐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唐总,我们新创意广告公司最近代理了凌霄大厦销售和策划业务,我是它的销售经理,特意来向您请教。” 一听说是“凌霄大厦”,唐天那锐利的眼睛一下子就冷漠下来,那微胖颇有棱角的脸上微微露出敌意。但唐天是有身份有涵养的人,何况又有朋友关照,他动动适中的身材,掸掸根本没有灰尘的衣袖,平静而冷淡地说:“周小姐,有何见教?” “唐总,是这样的,我们新创意广告公司派出做凌霄大厦的营销总监孙略先生,想来拜访您,但不方便来,所以让我给您送这封函,请您过目。”换姐满面笑容地从包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唐天。 唐天皱着眉接过信读起来。 唐总经理台鉴: 您好。近日,我们新创意广告公司有幸接掌凌霄大厦的销售工作,我本人有幸滥充营销总监之职。久仰您在地产界的盛名,本应亲自拜访,专程聆教,但恐唐突无礼,又囿于两家的关系,无此缘分,甚为遗憾。今奉书一封,失礼之处,尚乞见谅。 “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唐天心想,接着往下读。 第49章 接掌凌霄大厦营销工作,才知与碧玉大厦势成水火。念自己从来未做过房地产营销,忽与阁下对阵,心中常惴惴然。无论从学识、经验、阅历,您都堪称我的老师,学生和老师对阵焉能有赢? 唐天心里笑了:“这家伙从来没有做过房地产,凌霄大厦好歹让他给断送了,而且还没打,就怕了,这仗还有个赢?” 愚以为,虽然我们两家是竞争关系,但并不妨碍双方的合作,比如不管谁家做的广告都有利于争取客户对本地域的关注,对双方都有好处。因此,我建议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把本区域的市场做火,而不是两败俱伤的恶性竞争,不知唐总肯纳拙见否? 唐天仔细将这一段文字又读了一遍,心里雪亮,想:“这家伙不是想合作,而是来递降书的。” 最近,我公司为凌霄大厦策划了“白领文化”的活动,目的是想通过丰富多彩的活动来吸引白领人士对我们的关注。由于凌霄大厦前期宣传得不够,社会影响力较小,很难取得预期的效果,所以恳请与碧玉大厦联合做这项活动,以您和碧玉大厦的声誉,登高一呼,必响应者如云,与双方都有利。如唐总不嫌鄙薄,我将借此机会修好两家关系。 顺颂夏安 新创意广告孙略 看了最后一段,唐总心里暗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修好两家关系,你什么地位,配吗?” 唐总没有丝毫表现,问换姐:“这封信是代表凌霄大厦的意思?还是那个孙略的意思?” 唐天果然按照孙略预想的问了。换姐暗中佩服孙略的狡狯,他让林阔写这封信时,只以自己口吻写,不要牵扯上凌霄大厦,防止对方利用信做文章。现在这篇文章唐天是很难做文章的,因为贵为大老板拿一个虚心求教的晚辈过不去,是很丢人的,以唐天的人品是决计不会做。 换姐转角敲钉:“是孙略的意思,凌霄大厦的领导不知道。” 唐天抓住了破绽,马上眼目大张:“那他为什么认为能修好两家的关系。” 换姐暗叫“厉害”,不过孙略已经为她准备了一套说辞,她叹了口气,微蹙眉头说:“唐总您真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了门道,来的时候,我也这么问孙略,他说自己也知道修好两家的关系不太可能,但我们毕竟不是凌霄大厦,我们广告公司只想借这个项目挣点钱,没必要开罪唐总,只不过借这个说法表示一种愿望。” 唐天点点头,心说:“这个说法可信,广告公司能够挣到钱就可以了,要是我出高价用他们,他们会立即倒戈过来的。”他心里旋即出现一个疑问,问换姐:“那这么说,你们那个‘白领文化’两家合作也只是一个说法?” “不、不!”换姐断然否认,“孙略说这个合作一定要想办法促成,所以我才托朋友和您打招呼。孙略说,凌霄大厦的实力比碧玉大厦差远了,两家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竞争,而现在碧玉大厦销售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促成碧玉大厦销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进入尾盘阶段,那时在咱们这个地段只剩下凌霄大厦,就好卖了。孙略估计再有四个月碧玉大厦就进入尾盘,我们和凌霄大厦签订的是一年的合同,剩下六个月就好办了,如果做得好,来年凌霄大厦还会和我们续签合同。现在和碧玉大厦合作来做‘白领文化’,借碧玉大厦雄厚的广告预算,炒热这个活动,一是可以促进碧玉大厦销售,二是凌霄大厦也可以跟着沾光捡一些客户,三是……,”换姐像发现自己说漏嘴似的眨眨眼,不说了。 唐天果然很注意地问:“怎么不说了?” 换姐沉吟着不说。 唐天不悦:“不愿意说就算了。” 换姐真会做作,她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个决心似的:“唐总,既然是朋友介绍我,我就不跟你隐瞒,孙略也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炒热,你想他刚做房地产,一点名气也没有,现在策划了这么好的活动,又有两家大地产商来做,他就会名声鹊起,以后再接什么项目不好接?” 《谋之刃》第二十六章(2) 唐天释然,这个姓孙的小子,算盘打得还挺精,先帮助碧玉大厦卖完再卖凌霄大厦,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碧玉大厦不会在四个月就进入尾盘期,估计怎么也得半年,因为现在销售率是百分之四十,而不是六十,他们的情报错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唐天决定不理会孙略的“白领文化”,他不能容忍孙略逢人便讲,那个“白领文化”是我策划的,连碧玉大厦的老总都争着参加,这太贬自己的身价了。 唐天中计了。 唐天问:“你刚才说,两家不可能修好,怎么能够在这个活动上合作呢?” 换姐不得不佩服唐总的滴水不漏,换姐按照孙略的说法:“这个,我们对凌霄大厦自有一套说法让它同意。和您说了吧,现在凌霄大厦经费很紧张,他们今年的广告费用不少是由我们新创意广告公司垫付的,所以有很多事也得听我们的,现在对他们重要的是赶紧销售回款。” 人穷志短,就得受制于人,唐总更明白这个道理。他又问:“你们那个‘白领文化’活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姐不愧是人际交往方面的好手,她深知“上赶子不是买卖”,现在她就要“上赶子”,唐天才能不怀疑他们的诚意,也才能更坚决拒绝他们。 换姐立即显出热烈的样子,渴望着唐天同意,说:“‘白领文化’是我们的独创,我们要通过大量的活动,比如‘摄影大赛’、‘征文活动’、‘文体活动’,还有开设‘白领文化’网站,来倡导一种全新的白领文化,来吸引人们的注意,我们卖的不是大楼,而是卖文化。” 活动倒是挺花哨,但就是没用,一个写字间投资都在百万元以上,那些大老板都是人精,谁能因为看你们的花架子就掏钱。还卖‘文化’,‘文化’是什么价?唐天心里生出蔑视感。 换姐还在滔滔不绝地讲,唐总打住了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孙略从来没做过房地产?” 换姐依然是热切地说:“是的,他来大连才半年多,尽管他没做过房地产,但他策划活动很有一套。”接着换姐讲了孙略策划的几个小活动,是一副赞佩夸耀的表情。 唐总耐着性子听完,心里说:“雕虫小技,还矜夸不已,不足为念。” 唐天沉吟了一下,他定夺了,说:“十分对不起,你们的要求我不能同意。” 换姐显出了惊诧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好的活动。” 唐天心里好笑,说“我卖楼不是靠活动,是靠实力和产品,没有这个活动我照样会卖的很好。另外,碧玉大厦从来只用自己策划出的东西,拾人牙慧的事是决计不做的。” 换姐心里大叫“搞掂”,脸上却露出异常失望的表情,极力争取说:“唐总,这我们可以商量,可以说是贵公司策划的。” “当我是什么人?”唐总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依旧笑容不改:“十分抱歉,我还是不能接受,总之是不能接受。” 唐总把话说绝了,换姐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说:“好吧,就不打搅唐总了,以后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唐总尽管吩咐。” 换姐和唐总握握手,转身走了。 刚到门口,唐总说:“周女士,如果你在凌霄大厦做得不开心,可以随时来找我。”唐总挺欣赏这个漂亮能干的女人,这样说也是对朋友之托有个交代。 换姐点头称谢。 尽管事先知道凌霄大厦要搞什么“白领文化”,但唐总仍让“浴火凤凰、瑰丽天下惊”、“芙蓉出水、清香四海倾”的两则广告震了一下,那冲击视觉的画面和大气磅礴的半文半白的文字,形成了强烈的震撼力,动人心弦。唐总叫秘书把自家发的竣工广告拿来,两下一对比,明显看出当初得意的“脱茧成蝶”和“掀起你的盖头来”两则广告,相形见绌了。他又仔细地读了下面的文字,基本上和换姐说的一样,没什么了不得。但广告的气势压过了自己,让他很生气。 唐天是久经商场的风云人物,有着异常的敏感,他翻看着四份报纸上相同的整版广告,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觉——这个捉襟见肘的凌霄大厦怎么舍得为一个花架子投入这么大的广告量? 还没来得细想,公司的其他几位领导就来到他办公室开会。 董玉梁也在同时看到了凌霄大厦的广告,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广告做得好,比自己的广告更大气更浪漫。但让他不安的是对方在推出“白领文化”的时候,却无一字对“白领文化”内涵的阐述。董玉梁不愧是名牌大学高才生,知道如果推出一个新的概念或者名词,必有一大堆文字来说明,便于人们理解接受。 这个“白领文化”这么抢眼,怎么没有具体的解释呢? 疑云越浓了,他像看见对手虚晃一招,后面还有杀招。这个杀招是什么呢?坐在那里考虑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提醒唐总一下。 来到唐总办公室前,又犹豫了,知道自己已经在唐总面前失宠,何必自讨没趣。踟蹰了一会儿,责任心还是逼他推门进去了。 董玉梁犯了个错误,他应该先通过秘书通报,或起码先敲门。但心思纷乱的他忘了这些,恰巧秘书也不在岗位。 唐总正和公司的几个高层领导商量一桩大事,这桩大事困扰公司多日,让唐总很焦躁,董玉梁贸然进来让他十分不悦。他望着董玉梁问:“什么事?” 《谋之刃》第二十六章(3) 董玉梁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径直说道:“唐总,凌霄大厦打广告了,我们要还击。” 凌霄大厦的“白领文化”已经让换姐在唐总心里变成了“小把戏”,而这个董玉梁居然对这“小把戏”如此大惊小怪! 第50章 同时,早上唐总看广告的不痛快的感觉又升了上来。唐总没有说话,漠然地看着董玉梁。 董玉梁让唐总漠然而威严的眼神弄得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那里。 换姐给孙略关于唐总和董玉梁之间关系的情报,有一些是不准确的。尽管俩人存在着矛盾,或者说唐总冷落董玉梁,原因绝不是唐总心胸狭窄。相反,唐总是眼光高远极有心胸的人,如无此过人之处,他也不会白手起家成为叱咤商海的人物。包括他起用董玉梁这个高才生,都是胸襟的体现。 正如一对优秀的男女不一定就会成为好夫妻一样,唐总和董玉梁这两个优秀的人也没能成为和谐的上下级。 首先俩人的境界不同,董玉梁处在营销部门,以他认真的性格,总认为自己部门的工作是最重要的。而唐总则要眼观全局,按照轻重缓急来部署自己的公司,这就使得董玉梁经常有不被重视的感觉。专业工作是一回事,驾驭全局又是一回事,董玉梁很多从专业角度讲很正确的意见,让唐总出于全局考虑给否了,又让董玉梁很不痛快。 双方有了分歧,董玉梁不会圆滑处理。书生气的他认为对公司忠诚,对领导负责,就应该有什么说什么,于是多次在会议上指斥唐总的不对。董玉梁在专业上是把好手,但在人际关系上却幼稚得可以,他认为犯颜直谏是种美德。殊不知领导本身就是很大程度的演戏,是要靠被领导者的服从和赞美才能演下去的,如果大家都“犯颜”,这戏还怎么演?唐总再能容,也容不得他损害自己的威信。 渐渐地董玉梁和唐总之间由见解的分歧发展成感情上的抵触,走到这一步,实际俩人的缘分就绝了。唐总已经失去了对董玉梁从心理上的相容,每每董玉梁说什么,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批驳。 俩人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境中,孙略也就是要利用这种情境! 尽管很尴尬,董玉梁还是认真地说:“凌霄大厦推出‘白领文化’,我觉得有很大图谋。” 唐总警觉一下子上来了,问:“什么图谋?”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必须有所防备。” “如何防备?”唐总的不悦加重了,他从来要求员工向他汇报和请示工作必须是清晰明确的,董玉梁的含糊让他刚产生的警觉有了被耍弄的感觉。 看出了唐总的不悦,董玉梁沉吟一下说:“我们一时还看不出他们要干什么,现在最简单保险的办法是,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做一些活动,一是可以杀减他们活动的效果,二是可以逼他们最后亮相。从硬件上讲,凌霄大厦比我们差不许多,以后的竞争可能会从软件上展开,特别是物业服务,我们现在就应该做服务的文章。” 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他却弄一些似是而非的小事来打搅,公司应该围着你转!肝火正旺的唐总终于火了:“以后,你要把事情弄清楚再来说!” 唐总顿了一下,略带轻蔑地说:“你不知道,我知道!凌霄大厦的营销让一个没有做过房地产的广告公司包了,他们要玩一些花活,抢抢眼球,捞点小银子,你还要跟他们学!” 自尊心极强的董玉梁一下子被激怒了,声音高了起来:“对工作负责有错吗?你说他们是搞花架子,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做那么多广告?” “又来这一套,就你对工作负责?你这是对谁说话!”唐总彻底火了,他忘了早上自己也对这个问题产生过疑问,怒目地说:“凌霄大厦那帮人让一个姓孙的小子忽悠着了,姓孙的那小子想赚广告提成,这么简单的事都判断不出来吗?” 大怒下的唐总鄙夷地说:“你能不能出点自己的东西?跟人家学,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营销总监就这点本事?物业服务能做什么文章?全国的物业服务都一样,无非是保安、保洁、维修,有什么文章好做?” 对董玉梁屡次在公开场合驳自己面子的积怨一起爆发了,唐总越说越气,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家的广告摔在董玉梁面前的茶几上说:“再看看你的广告,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你要向人家学,不妨学学人家如何做广告的!” 董玉梁心里那个委屈,其实这两则广告文字很好,是他的呕心之作,只是平面设计没有表现好。而负责平面设计的广告公司是由唐总定的,当初自己并不同意用这家广告公司。董玉梁忍不住说:“那个广告公司是你定的,不是我找的,为什么都推到我头上?” 唐总顿时凝住了,当着公司主要领导的面,他竟敢这样说话!关于找广告公司的事情,董玉梁已经在公司的会上诟病了几次,但他怎么知道这也是自己无奈之举。这年头办点事多难?你不接受人家的广告公司,人家就不给你办事。但这些又怎能去向员工解释?做点什么都要向员工解释,自己成什么了? 唐总锐利的眼睛默默盯了董玉梁几分钟,说了一句:“出去!我们还有事。” 一个小的战略失误,将会导致巨大的苦果,这个苦果是唐总日后要品尝的。这就是孙略一招之胜,不仅让碧玉大厦销售迟滞了很长时间,唐总损失了大量的金钱,还逼着唐总不得不使出降价的下策,导致碧玉大厦形象受损。 《谋之刃》第二十六章(4) 但唐总永远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失误,是那个压根没看起的孙略精心制造的。在这个小谋略中,孙略运用了心理学中的“预防注射”理论。孙略知道,如果让唐总和董玉梁一样去看广告,以他的精明,肯定会和董玉梁一样产生怀疑,所以他采取了先期和唐总接触的办法,通过自己的信和换姐天衣无缝的表演,使唐总形成了对“白领文化”轻蔑反感的倾向。由于这个判断是唐天自己形成的,由于唐天是个极端自信的人,要改变这个判断就非常难了,就像是对反对意见有了免疫力一样。而董玉梁的劝说则是一剂更强的免疫针,唐总讨厌董玉梁,董玉梁说什么,他会不自觉地从各个角度批驳董玉梁的观点,为自己的想法找根据,这样会使他更加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别人的劝说更难听进去。他坚持这个想法时间越久,就对孙略他们越有利。当然,这个“预防理论”也不是每每有效的,如果唐总不是对董玉梁抱有很深成见的话…… 《谋之刃》第二十七章(1) 凌霄大厦广告发出以后,孙略一有时间就到售楼处来,一是要看广告的效果,更主要的是看碧玉大厦的反应。兵家注重首战必捷,他设得这个套唐天能不能钻,只有看广告才能知道。 发病的第二天早上,孙略和林阔来到售楼处和换姐商量为唐天打“预防针”的事,换姐吓了一跳,仅仅一夜的工夫,孙略苍老了许多,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纹路,两鬓也隐然出现白发。林阔悄悄把换姐叫到一旁问:“换姐,你昨天晚上对孙哥做什么了?”换姐无言以对心如刀绞。 换姐对谁也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也再没问过孙略,痛苦时时煎熬着她。她知道孙略的性格,孙略那么冷酷地断绝了自己的念想,必有说不出的隐衷,自己再去爱他,就是奢求一份无望的爱情,但自己又不能不爱他! 孙略更沉默寡言了,还经常出现愣神。换姐坐立不安地看着这一切,想问又不敢问,想劝又不知怎么劝。 三天后的早晨,换姐拿着一摞报纸跑进来,对孙略说:“你看,他们反击了。” 孙略仔细看了碧玉大厦的整版广告,都是宣传大厦实力雄厚、地点优越的老主题,这说明碧玉大厦没有把“白领文化”当回事,他清癯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长舒了一口气说:“换姐,都是你和小林阔的功劳,咱们成功了!” 看着几天来难得一笑的孙略,换姐颇为欣慰,她说:“看把你这些天紧张的,你就这么怕他们模仿?” 孙略说:“碧玉大厦实力这么强,今天一下子就上了四个整版,我们是乞丐和龙王比宝,给我们的胜算太少了,不能不让人紧张。” 让唐天瞧不起的“白领文化”开始有了响应,在凌霄大厦推出的“白领文化”工程建设中,首批活动有“办公室的故事”摄影征文活动,要求参加者把发生在办公室有趣的事写下来、有趣的镜头拍下来,凌霄大厦专门举办摄影展,并在报纸上开辟专栏刊登文章。林阔还申请建立了凌霄大厦“白领文化”网站,把这些文章和摄影作品都贴上去。由于这个活动取材来自那些活跃的白领,照片和文章都很吸引人。 另外林阔邀集他在报界和其他网站的朋友,在网站针对白领关注点建立了好几个栏目,形成白领交流的阵地,一下子吸引了众多的白领。他们常常在工作之余上网站浏览别人的作品,发表意见,向别人炫耀自己的佳作。网站的点击率很高,以至受到很多大网站的关注,都和“白领文化”网站建立了链接。 更吸引人的是“白领充电系列培训”活动,先期开设了“成功学”、“白领美育”、“谈判技巧”、“推销技巧”四门免费课程,这些内容都是白领们感兴趣的,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名额报满。 孙略他们建议,凌霄大厦拿出结构不好、销售困难的一层,装修成“白领健身运动中心”,在这里设置各种健身器材,这一下就激起那些平时运动量严重不足年轻白领们的热情。来这里的人还包括已经入住在碧玉大厦的公司员工,这样,一向冷清的凌霄大厦变得热闹起来。 “白领文化”所掀起的社会热潮是凌霄大厦穆总所始料不及的,这些活动所用的费用很少,报社记者也对“白领文化”活动给予了报道,这让他很满意。但另一个方面也隐隐让他担心,都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一单成交,这个“白领文化”热闹是热闹,对销售好使吗? 第51章 他把孙略的业务小组找去,谈了自己的想法,同时觉得这样不加区别地免费办培训,是不是太乱了? 孙略说:“效果不会马上出来,至少等一个月以后,才会有结果。至于不加区别的免费培训,现在我们的客户很少,就对外培训,让这些被培训的人当我们的义务宣传员,并通过他们来影响自己的老板。等我们的服务已经被宣传得人尽皆知的时候,我们的服务就转成为入住公司的员工服务,形成让所有白领艳羡的特殊服务,要想享受就必须到凌霄大厦来入住,这样,优势就会转化成员工们对老板们的压力,逼着他们来买我们的写字间。” “那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为凌霄大厦矫正形象。”孙略断然说:“不少人都认为凌霄大厦的信誉不好,我们必须想办法抹去以前就存在人们心中的阴影,他们会才愿意卖我们的产品。” 穆成峰叹了口气:“我们也早就知道社会上对凌霄大厦存在偏见,这似乎成了凌霄大厦的一个先天不足,针对这个情况我们做了一些广告,但效果不好。改变人们的印象真难,这就像人和人之间一样,一旦形成了坏印象,再想改变就很难了。况且,我们的经费这么紧张,哪有钱来打这么多广告?” 穆成峰就这点好,知道自己在营销方面是外行,不冒充,也不瞎指挥,而是倾力支持你去做。他把孙略他们看成是一群小兄弟,合作不长时间已经请孙略他们吃好几次饭。这是他聪明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业绩好坏靠这些人,而这些人肯不肯出力,不光是给他们公司钱的问题,更是他们心情的问题。这一点让孙略感到很舒服,也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孙略说:“这个不会花太多的钱,我们要通过公关活动来做,很省的。我看过以往这方面的广告,在诉求上有问题,它们只是宣扬凌霄大厦实力雄厚、信誉卓著,但就是没有告诉大家如何实力雄厚、信誉卓著,很难让人相信。” 《谋之刃》第二十七章(2) 穆成峰说:“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连广告都打不起,怎么告诉人家实力雄厚?” “那就告诉大家,凌霄大厦是大型国有企业旗下的企业,国有大型企业虽然有很多弊端,但没有人怀疑它实力雄厚、信誉卓著的。”孙略说。 穆成峰恍然说:“这个办法好,我们怎么想不到?” 孙略说:“我们做的市场调查上,有一项是了解社会对凌霄大厦开发商印象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凌霄大厦是你们公司的,有一些人仍然认为凌霄大厦是过去那个开发商干的,还纳闷地问,这样的开发商政府怎么还让他干?” 穆成峰皱着眉说:“国有企业就这点不好,太不注重自我宣传了。” 孙略说:“宣传凌霄大厦的开发商,是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张三在你心目中印象不好,告诉你一百遍张三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仍然对张三怀有敌意,但要是告诉你眼前的这个人压根就不是张三,而是李四,你还能对他有敌意?” 穆成峰连连点头。 孙略诡诈地对穆成峰说:“穆总,还有让你解气的,我们这一招肯定能让碧玉大厦气够戗,他们也在宣传自己实力雄厚,但再雄厚,还能雄厚过大型国有企业?” 穆成峰哈哈大笑,也不管是开会,拍着孙略的肩膀说:“老弟,真有你的,想出的点子就是漂亮!” 孙略说:“这个点子可不是我的,是我们负责宣传的林阔的。” 穆成峰对扎着小辫子的林阔说:“小伙子,你的广告设计的漂亮,你的点子也漂亮,你的小小辫子也好好漂亮啊!” 出了穆总的办公室,在电梯里钟葭就摸着林阔的小辫子说:“你的小小辫子好好漂亮啊!” 林阔瞪着眼睛说:“你再摸,我可要告你性骚扰。” 俩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掐”上了。 刚到售楼处,换姐就迎出来,紧张地告诉孙略:“有人来拜访你,是碧玉大厦的。” 孙略往里面一看是个瘦高个戴眼镜十分儒雅的青年,他走过去和对方握手做自我介绍,对方告诉他,自己就是碧玉大厦的营销总监董玉梁。 孙略心里迅速盘算,他来干什么?一边把董玉梁让进换姐那间单独的办公室。 董玉梁很优雅地做下了,孙略想,不愧是名牌学府的高才生,连坐像都这么雅致,但看他的脸上有一股忧郁之气,孙略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立即产生了好感。 换姐进来给他俩倒上茶水,就退出去。孙略问:“董总监,您今天是……” “我是来对下联的。半个月前,你们做的‘白领文化’广告,只打出了‘白领文化’的口号,却没有对这个口号内涵的解释,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做法,我就一直再猜下联是什么?昨天晚上我把这个下联对出来了。”董玉梁轻轻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孙略。 孙略看着这张纸,冷汗从脊背上流下来。纸上是一则广告文案,标题是:碧玉大厦隆重推出“白领特色物业服务”,下面的文字所说的内容和自己将要实施的内容几无二至。孙略心里叫到:“完了,完了,本以为能蒙他一个月,没想到这家伙半个月就破解了。” 害怕归害怕,孙略表面上仍异常沉静,他微笑着说:“太好了,有碧玉大厦加入‘白领文化’,一定会使这个活动声势大震,我们求之不得。不瞒您说,前两天我们还和贵公司唐总接触,请他加入这项活动,所以请董总监务必玉成这件事。” “你们见了唐总了?”董玉梁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沉思了一会儿,说:“不管你们对唐总说了什么,但我已经说服唐总来做这件事了,这个广告两天以后发,广告版我都定好了,四个整版,一家不少!” 孙略全身冰凉,心里叫了一声大事去矣! 但他马上稳住心态,头脑飞速地转起来,这个唐天是异常固执的人,怎么会一下子让董玉梁说服?不过,也有可能,董玉梁既然已经知道谜底,那他就可以用这件事的严重性来说服唐总,而唐总是个精明实在的人,他一定会接受的。 一阵恐惧过后,那股燥热在身体上流溢开来! 即使如此,也不用怕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才,我有智,玩得会更精彩,何惧之有! 这样一想,孙略气定神闲了,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董总监今天就是来告诉我们,碧玉大厦已经准备参加‘白领文化’?那我们就具体商量一下双方如何合作。” 此时,董玉梁被孙略折服了,本以为能把孙略震得七零八落的,没想到孙略小小的年纪竟有这样沉着镇物的工夫。他迷惑地望着孙略,良久,大声说:“你在故作镇静,其实,你最明白,我的广告一登出来,你的妙计就完了!” 孙略微微一笑,他已经看透董玉梁了,说:“那也不见得,董总监一定知道‘用计如环转,不绝如天地’这句话!另外,我很怀疑董总监能否说服唐总按你的意思来做。” 董玉梁象重重地挨了一拳,精神一下子委顿下来。慢慢的,眼泪从眼里流下来。 孙略见状大为不忍,拿出纸巾递给他,说:“董总监,别这样,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商量。” 董玉梁恢复了平静,说:“别再叫我总监了,我已经从碧玉大厦辞职了,今天是特意来看看我的对手。” 《谋之刃》第二十七章(3) 孙略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是令他心惊的对手,他还是很佩服喜欢董玉梁的,这个人聪明、负责、有正义,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已经不多见了。孙略满脸歉意地问:“是因为我们吗?” 董玉梁凄然笑道:“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我这个人成在认真负责,也败在认真负责上。认真负责,让我业绩突出,但也让我开罪不少人,包括领导。这个年头,认真负责值几个钱?领导的欢心才值钱。” 孙略心里一片悲凉,这种滋味自己尝过,恐怕有才的人都尝过。 董玉梁指着那张纸说:“你不用担心,我是在辞职以后才琢磨出你的用意,所以没有义务把这些告诉唐总。” 孙略心里泛起深深的敬意,这个人光明磊落,取舍之间一丝不苟。 “真可惜,不能和你交交手,不过就是和你交手,也斗不过你,因为我的环境不好。”董玉梁露出痛惜的表情。 “那么,董兄以后到何处高就?”孙略知道董玉梁比自己大。 “还没定下来,我要休息一段,在碧玉大厦干得身心俱疲,也许以后要做民宅项目。”董玉梁说。[手机电子书17z.] 看着优雅的董玉梁,孙略心里出现一个念头,如果他能加入自己的团队,不仅策划实力会大大加强,也许到自己发病不能工作的时候,董玉梁还能接替自己领着这些人干。尽管他还有些书生气,但历练几年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孙略真诚地说:“董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现在我和碧玉大厦对阵,也不敢邀你来一起做。但过两个月后,我会有民宅项目,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一起来做,不知你肯不肯屈就?” “那,再说吧。”董玉梁迟疑了一下,深深望了孙略一会说,“你是个人物,聪明还善良,这很难得。尽管这个年头善良人吃亏,但我觉得最终会有报偿的,唐天斗不过你。” 董玉梁站起身说:“我不能向你透露碧玉大厦什么,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碧玉大厦在成本上比凌霄大厦有优势,也就是有降价的空间,这个你是知道的。价格是营销上最刚性的几个要素之一,你要提防对方用降价来打击你。” 孙略心里陡生警觉,连声称谢。 第52章 董玉梁拍拍孙略肩头说:“好好做吧,兄弟,别像我有始无终。” 送走了董玉梁,孙略在换姐的座位上闷坐了半天,心想如果董玉梁不走,这个项目会做得精彩横生,智谋总是在对抗中产生的,对手谋略越高,越能激发自己的奇思妙想。同时,从董玉梁的遭遇中,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要靠自己!” 正这么想着,换姐兴奋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传真说:“孙略,我们要开单了!” 开单是房地产销售人员的常用名词,意思是客户要签合同了。换姐乐不滋地说,这个客户是广州的,想到大连办分公司拓展业务,但不知道在哪买写字间,他们公司的员工经常浏览“白领文化”网站,就向老板建议到凌霄大厦来投资,双方已经在电话里沟通了好几次了,对方定于明天来凌霄大厦考察。 “经理,经理,客户要签单了!”售楼员陆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这是孙略他们进入售楼处成交的第一单,所以陆兰激动得要命。 这个客户,孙略听换姐说过,已经跟踪十多天了,虽然买得面积小,但重要的是他原来选择的是碧玉大厦,由于员工要求转而买了凌霄大厦,这说明“白领文化”已经让客户心中的选择天平倾斜到凌霄大厦这一端! 换姐顾不得和孙略说话,领着陆兰去为客户办理合同签署事宜。 开单了!孙略心里叫了起来,有一单就会有更多的单,他们的策略成功了!他拨通了林阔的手机,告诉了这个信息,只听那面一阵欢呼。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凌霄大厦陆陆续续成交了十余单客户,虽然都是小客户,但其中有四个是从碧玉大厦转过来的客户。从推出“白领文化”到现在已经一个两月了,“白领文化”把大连写字间市场搅得沸沸扬扬的,夏青霜的市场监测表明,已经有百分之六十多的白领人士知晓凌霄大厦和“白领文化”,而对手们尚没有动静。孙略认为时机已到,可以正式推出“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服务”了,他让林阔设计广告,一面和凌霄大厦的物业部门加紧落实“白领物业服务”的各项举措。 在两个月内凌霄大厦一下子成交了十多单,这破天荒的业绩让凌霄大厦所在的企业顿时刮目相看,穆总腰杆笔直,跑到总公司要求追加经费,他的上司大笔一挥照单全付,让穆总十分荣耀。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广告推出来了,四份报纸全是整版,隆重向全社会宣布:凌霄大厦高举“白领文化”大旗,全面提升物业服务品质,推出“白领物业服务”! 广告全面阐述了“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服务”的内涵。 所谓“白领文化”就是联合全市白领人士,围绕白领人士的生活实际,针对他们的精神需求,通过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在大连市倡导一种全新的、健康向上的、有白领特色的文化形态。这项活动非凌霄大厦独力所能完成,孙略在广告发布之前已经和青年组织、文化部门还有报社的进行了沟通,诚恳地邀请他们对“白领文化”建设给予指导和支持。这些部门对于这个活动也非常有兴趣,这样孙略的“白领文化”就有了社会性,凌霄大厦就成了“白领文化”的阵地。 《谋之刃》第二十七章(4) 所谓“白领物业服务”就是在一般物业服务的基础上,针对白领人士的需求和入住公司的需求,专门制定的物业服务项目。凌霄大厦物业公司为此成立“客户及员工特别需求服务部”,聘请专业人才,与专业公司合作,专门研究和解决客户和白领的的特别需求。针对白领,他们推出了“员工通用技能技巧培训计划”、“员工心理素质提高计划”、“新观念充电计划”、“员工心理咨询”、“员工健身休闲计划”等多项服务,只要是入住的公司,其员工都享受这些服务。针对入住的公司,他们推出了“小公司扶助计划”、“公司业务拓展支持计划”、“外来公司帮助计划”等系列服务。这些服务将不再只是活动,而成为凌霄大厦物业的正式服务内容,写进和客户签订的合同之中。 这些广告发出的时候,报社配发了评论和有关部门领导的评价。他们称白领是大连近年来出现的新的群体,这个群体是大连这个城市产业调整的产物,是城市进步的象征,这个群体是现代城市经济中最年轻、活跃的一群,对城市未来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关心他们,扶持他们,是社会各界的责任。凌霄大厦在这个方面先行一步,倡导健康向上的“白领文化”,推出独特的“白领物业服务”,是很有新意的,是值得鼓励的,也说明了商家服务观念的进步。 这些来自权威口中的声音,不仅提高了“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服务”的社会影响,而且还对矫正凌霄大厦以往的不良形象,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广告迅速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不仅员工为了自己的利益积极建议公司购买凌霄大厦,不少公司的老板看到购买凌霄大厦写字间那堆钢筋水泥同时能够得到这么多的好处,也转而与凌霄大厦联系了。一时间,凌霄大厦客户来电来访量剧增。 刚看到这组广告时,碧玉大厦的唐总还嗤之以鼻,但来自销售部的反映,自己的客户不断地流失到凌霄大厦,让他坐立不安了。他派人到凌霄大厦售楼处打探消息,去的人告诉他凌霄大厦的热闹劲,才使他真正相信那个自己没有瞧起的“白领文化”所爆发出的威力!不过现在做反应已经太完了,再推出和凌霄大厦的相同的动作,不仅拾人牙慧贻笑外人,而且凌霄大厦已经形成了热闹的声势,这个声势是很难盖过的。 唐天现在明白了当初董玉梁为什么对“白领文化”这么忌惮!而自己又是何等愚蠢地嘲笑人家,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有威力的举动,当初孙略要拉自己参加,而自己却没有参加? 《谋之刃》第二十八章(1) 换姐忙得不亦乐乎,孙略却有了空闲。这天下午,他接待了一个客户,这个客户也是禾丽娜推荐来的,找到林总,指名道姓要求孙略做她的业务。林总把在售楼处的孙略招回去,对孙略说,客户已经表示每年将有四五百万的广告投入,是个大客户,一定要拿下来。 孙略忙把夏青霜、林阔找来,在会议室和客户见面。 这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客户,不到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灰色的职业裙装,娟秀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精明干练之气。林阔趁女客户拿资料之际,对孙略附耳低言:“宋春丽来了。”孙略一想,还真像那个演员。 女客户名字是芮英姿,她狂热地讲起来。芮英姿的创业过程充满艰辛,其间失去了丈夫和孩子。这几年赚了一些钱,一直寻找新的事业。 一年前,她注意到现在的妇女工作越来越忙,用于购物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想如果开展一项家庭送货业务,把家庭日常用品送到主妇的手中,肯定会受到欢迎的。这个想法让她十分激动,为了保险,她雇佣市场调查公司进行可行性分析,结果认为,这个业务深受主妇们的欢迎,是个大有前途的路子。她是说干就干的性格,把自己剩下的所有家底都变卖了,房子也抵押给银行贷款,联系了几十个供货商,目前正准备购置场地,购买车辆,招聘人员大干一场。 找孙略,就是要他对这项服务进行营销推广策划,并代理她的广告业务。芮英姿很有野心也很大气,她说自己这个业务在国内还没人做,目前资金所限只能从大连做起,但这个业务是全国性的,最终要实现全国连锁。即使在大连做也要大手笔,迅速打开市场,所以先期定的广告预算是五百万,等下半年根据盈利情况再做增加。 芮英姿越讲越激动,她说自己是破釜沉舟来做这件事的,未来全部都押在它身上,要求孙略一定要当作自己事业来做。不少广告公司找过她,都被她拒绝了,她相信自己的好朋友禾丽娜推荐的人。 芮英姿的狂热感染了孙略和林阔,孙略感到责任重大,对芮英姿说:“芮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接下来,就是夏青霜的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盘问。由于芮英姿还有别的事情,这个盘问只进行了一个小时,已经让这位热情如火的芮英姿冷汗津津。她走的时候把全套资料都留下了,包括市场调查公司做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供孙略他们策划时用。 送走了芮英姿,孙略的手机就响了,是换姐打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孙略到售楼处商量。孙略叹了口气,时间真紧!他要林阔协助夏青霜先给出市场调研报告,自己忙过这几天,就着手策划。然后匆匆赶往售楼处。 换姐告诉孙略,是美国的一家国际知名的大公司要在大连设立分公司,准备购买写字间,目前派来一个小组进行考察。由于都看中这个公司的名头,不少写字间闻风而动,要把这项业务拿到手。 孙略问换姐怎么看,换姐说:“我算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购买面积,相当于我们的两个整层,拿下来就是个大业务。但最重要的是有这个公司入住,凌霄大厦的档次一下子就更高了,以后业务就更好做了。可是……,”换姐叹了口气说:“这个公司的考察小组也意识到这点,他们用这个优势来压写字间降价,而其他公司都纷纷降价迎合,包括碧玉大厦。这样我们就很不好做,因为我们没有降价的空间。” 孙略问换姐有什么办法,换姐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利用‘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来吸引他们,这是我们唯一的特点和优势,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做。” 第53章 孙略点点头,脸上是欣慰的表情:“你想得很对,要让它选择我们,让它向大家证明‘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的价值。你不用犯愁,和他们接触过没有?” “没有,这么重要的客户,我想就是一般性的接触,也要讲究策略,所以先和你商量。”换姐说。[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换姐,你想得真对,你一出现实际就是在展示我们的形象。”孙略说。然后和换姐商量起怎么和客户进行首次接触。 天色已经黑了,孙略和换姐才谈完工作,换姐说:“一起吃饭吧?” 两人已经有一个月没单独在一起了,换姐脸上是渴望的表情。自从发生那件事,换姐对孙略的态度改变了,她再也不那样爱得霸道了,变得小心翼翼。 不能让换姐对自己抱有幻想,孙略摇摇头,说:“不了,我还有事。” 换姐无可奈何地叹气,看着孙略孤独地走出大门。 刚走出凌霄大厦,林阔和钟葭两个小鬼从门口一下子蹦了出来,吓了孙略一跳。他俩一人拉住孙略一只手,往已经停在道边的出租车上拽,钟葭回头大喊:“换姐姐,快点,今天我过生日,咱们去喝酒!” 一个孙略无法拒绝的理由。钟葭的生日不在这个时间,是他俩为给自己解闷。孙略心里觉得暖暖的,有朋友真好。 那个美国公司的考察小组下榻在瑞士酒店,换姐就到那里拜访小组组长。换姐已经通过关系了解清楚,组长叫宁哲思,很年轻,才三十二岁,是个华裔的博士。他不仅是小组负责人,而且是大连分公司的筹建负责人,以后还将是这个分公司的经理。 宁哲思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谋之刃》第二十八章(2) 换姐一进门,宁哲思就眼光大亮,换姐高桃窈窕的身材,娟秀的面容,还有那淡淡的幽香,让他心旌神摇。宁哲思在换姐眼里也很帅气,一身笔挺的西服,颀长的身材,和那美国式的表情,很有气质。 俩人交换了名片,寒暄片刻,宁哲思问:“周小姐,您一定是为推荐凌霄大厦而来的吧?” 换姐笑靥微微,把一份凌霄大厦的介绍资料递上去,说:“宁先生,尽管我是来推荐凌霄大厦的,但主要先了解贵公司的需求,看看双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知道你们很忙,如果我们凌霄大厦不能满足贵公司的需要,那就不来打搅你们了。” 宁哲思对换姐生出好感,别的公司业务员来,都是喋喋不休介绍写字间,搞得自己不胜其烦,这个美女却这样说。宁哲思开始介绍自己公司的需要,换姐从包里拿出了个精巧的小本子记了起来。 换姐这个举动让宁哲思很满意,他的谈话变得热情而详细了,好像换姐是来给他订货的。这是孙略和她定得技巧——尽量让客户讲,让客户感到凌霄大厦关心的是客户需求和利益,而不是怎么想办法把自己的东西卖给客户,同时也要尽量了解他们想要什么。 宁哲思介绍完情况,换姐接着问:“宁组长,我听说这个分公司成立以后,您将是负责人,我想了解一下,您在未来的工作中有什么难处?也许我们能够帮忙。” 这句话立时让宁哲思大为感动,此前没有任何人关心过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又恰是他最担心的。选择写字间是一件容易的事,关键是自己日后的事业如何展开,这个机会对自己很珍贵。 有了这个感动,宁哲思就像遇到了亲人,他的话语变得像对自己人了:“周小姐,感谢你的关心,你看我尽管长着中国人的面容,但从小是在美国长大的,我对中国的了解是从父母那里来的,他们也是许多年以前的中国人了。我最大的难题是对中国、还有大连的文化的陌生。文化这个东西是很难描述的,也没有办法通过市场调查来了解,它是一种感觉,文化恰恰是影响我的事业最大因素。另外,要在大连发展事业,还必须有良好的社会关系。” 和孙略说得一样,换姐点点头说:“这个我理解,贵公司的产品和服务要进入大连市场就必须本地化,否则难以打开市场,这和麦当劳、肯德基的中国化是一个道理。” “对,就是这个道理。”宁哲思说。 换姐话题一转,问:“宁组长,这次考察,选定写字间,一定有一个程序吧,或者还有一个打分标准吧?” 这时,宁哲思是很欣赏地看换姐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不仅善解人意,还聪慧,她问到了一个所有来的业务人员都没想到的问题。公司为了防止小组成员,特别是组长贪图贿赂,专门制定了一个标准,每个成员都根据这个标准进行打分,按照权数赋分。其他写字间的业务人员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以为只要讨好自己,就能拿到合同。这个女孩子问的问题,是上路的,但公司要求保密,所以宁哲思答道:“是的。”便缄口不言。 和孙略的判断正好吻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如果在他们评定内容中,物业服务一项占很少的分数(这很有可能,因为一般人大多关心硬件)那凌霄大厦就会吃亏,必须早著先鞭。但看到对方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换姐没有再问,她接着和宁哲思聊起了这家美国公司的企业文化和未来大连分公司的功能设置。 宁哲思反倒不安了,他详细地回答了换姐的各种问题,还把一套非常完整的公司资料送给换姐。 在拜访临近结束的时候,换姐问:“你们各项评分标准的权数是否能做变动?” “可以,不过必须有很充足的理由,并得到总部的批准。”宁哲思说。 换姐走的时候,邀请宁哲思带领小组来凌霄大厦考察,宁哲思很愉快地接受了。 五天以后,宁哲思带着他的小组成员到凌霄大厦来考察。 一见面,换姐就亲切地对宁哲思说:“宁组长,今天想给您派一个差事,不知您肯不肯屈就?” 宁哲思这几日已经和换姐通了好几次电话,对换姐有相当的好感,问:“什么差事?” “我们想请一个翻译,但如果翻译不能很好地表达双方见解,会影响你们对凌霄大厦的判断,所以想请您来做双方的翻译,这样也有利于表达你们的要求和想法。” 这是孙略的一个策略。宁哲思成为翻译,他不由自主地又令人无法察觉地多了一个义务——帮助对方说服自己的组员,而在说服自己的组员之前,他会先自己说服自己。这样就把他的角色给悄悄地转了,从考察者变成了销售者。 宁哲思哪想到了这一层?满口承应下来。 双方互相介绍后,换姐说:“尊贵的各位女士、先生们,欢迎你们来凌霄大厦考察。考虑到贵公司的专业性很强,用一般的翻译很难准确表述贵方的意见和愿望,所以我们请贵方精通英语和汉语的宁哲思先生为双方翻译,这样做可以两全其美。当然……,”换姐做了个调皮的笑容说:“我们也不能白用宁哲思先生,我们要付给他报酬。而宁哲思先生是你们的人,所以我们也要付给你们报酬,报酬是——,”换姐从一个包装精美的箱子里,拿出一双五颜六色的中国民间绣花虎头鞋说:“每人一双中国民间虎头鞋,男士请送给妻子或情人。这种虎头鞋价格很便宜,希望诸位不要因为它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同时,它又是很少见的,表达我们的一片心意。中国有句话,是‘买卖不成情义在’,也许最终诸位可能不选择凌霄大厦,但希望我们交个长期的朋友。” 《谋之刃》第二十八章(3) 换姐一番合情合理的说辞,立时让小组成员乐了,几个外国女职员爱不释手地把玩虎头鞋。 这是孙略老到之处,换姐的这番说辞为宁哲思不着痕迹地解脱了偏向凌霄大厦的嫌疑,这样宁哲思说话才更有力度。 接着换姐按照考察小组的要求,领着他们到楼内各处考察。 换姐的介绍很坦诚,她重点介绍凌霄大厦的优势,也很客观地介绍了大厦存在的不足,还把一些不足指给小组成员看,并说明了解决的办法。这也是孙略他们定的策略,考察小组就是来挑毛病的,任何大厦不可能没有毛病,如果一味讲自己好,对方势必产生逆反心理,眼光就会挑剔,非给你挑出毛病不可。一旦挑出毛病还会不断地放大这个毛病,再去寻找新的毛病。与其这样,不如先讲出自己的毛病,对方会肯定你的态度,他就会听进去你所解释的,你的毛病就显得不很严重了。 这一手连宁哲思都觉得漂亮,他发现一圈下来,他的组员们没有通常在考察别的写字间那样,纠缠不休地挑剔。他是个精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职责,在到会议室的路上,悄悄对换姐说:“你们做得不错,小组成员都很感兴趣,但我担心你们表现的这么好反倒会影响我的组员的判断力。” 换姐停住了脚步,真诚地对宁哲思说:“宁组长,我们很感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交朋友要做到两全其美,你上面还有上司,我们不能光为了卖自己的产品,让你坐蜡。考虑到短短一上午,你们不可能对凌霄大厦了解很详细,所以,到会议室我们会发给诸位一份完备的情况介绍,这里也包括诸位刚才没有发现的问题,这也是对诸位负责。” 宁哲思有些不相信地说:“你把把柄送到我手里,不怕我不买或者压价?” 换姐说:“我们有自信,我们的优势是可以抵消不足的,会让你们觉得物有所值的。” 宁哲思被换姐的大气所折服,他向换姐伸出手说:“好,不管交易成否,我都交你这个朋友。” 在会议室里,孙略早已准备好了。今天他是配角,要配合好换姐的工作。 第54章 换姐站在主讲台,打开了林阔为她讲解制作的电脑幻灯。对大家说:“女士、先生们,刚才大家通过实地考察对凌霄大厦有了一个实际的印象,我们考虑到仅仅半天的时间,大家难以详细了解凌霄大厦的情况,特意编写了凌霄大厦的资料发给大家。在这个资料中,还有一些大家没有发现的优点和缺点,大家可以回去仔细阅读,作出准确的判断。” 接着换姐用幻灯介绍凌霄大厦为他们公司购买写字间的所做的方案。这是孙略他们约办公空间设计专家,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在详细分析了宁哲思他们公司的业务需求后做出来的。 如何布置办公空间是客户自己的事情,这个内容是在考察别的写字间所没有的。但正因为这样,这个内容让考察组的成员感到新鲜,也感受到凌霄大厦服务的细腻。正像孙略分析的那样,既然宁哲思以后就是这个分公司的负责人,那么考察组的很多人也可能会成为这个分公司的员工,他们会对自己的工作位置的设计感兴趣的。 果然,随着换姐把一幅幅办公区域设置效果图调出来讲解的时候,底下发出了“啊,这是我办公的地方!”“约翰,那是你的地方!”……大家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未来工作的空间,议论纷纷,后来宁哲思干脆轮到谁的位置就问:“这个地方你满意吗?”不满意的地方林阔就记下来,以备修改。最后调出的是会议室的设计图,大家看了都很惊讶,这上面的风格几乎和总部的会议室一样,但又加上了一些东方色彩,宁哲思忍不住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总部的会议室?”换姐笑着说:“您忘了,您给我的那套资料上有一张以会议室为背景的照片。” 这套方案很新颖,不仅满足了办公的需求,还根据大连市的特点增加了一些功能,考察组的成员纷纷首肯。这时,有个小伙子问:“你们是怎样得到我们公司这么详尽的资料的?” 这是一句很严肃的话,有怀疑宁哲思偏向的意思,所以宁哲思在翻译时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换姐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特意请宁组长给我们介绍的,他很热情,给了我们一些贵公司的资料,不过我们后来发现在贵公司的网站,这些资料都可以查到。” 换姐顿了一下说:“要为我们的客户提供满意的服务,就必须先了解客户的情况,这和你们服务自己客户是一样的,我们索要贵公司的资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宁哲思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从总部带来的准备发给对方公司的资料,迄今为止只发出了几套,其中一套就是凌霄大厦周小姐要的。几乎所有的业务员,都是对我喋喋不休地讲他们写字间如何好,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我们公司需要什么?这种情况大家一定都见识过,只有这位周小姐来问我们有什么需求?而也只有今天我们没有受到喋喋不休的待遇。” 底下一片笑声,这些天小组成员已经被喋喋不休折磨得苦不堪言。 换姐介绍第二个问题——物业服务。换姐说:“凌霄大厦最大的特点就是物业服务,我们认为客户来买我们的写字间,绝对不是只买那堆钢筋水泥,他们是在购买一种服务,一种解决自己存在问题的方案,所以我们的物业服务与别的写字间不同,是根据客户需求设计的。” 《谋之刃》第二十八章(4) 换姐这段话说得考察组的成员直点头,她接着介绍了“白领物业”的那些服务内容。这些内容顿时让小组成员眼睛直了!只要购买这座大厦,自己就可以长期享受免费培训,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接着换姐介绍第三个内容——对该公司的特别援助计划。换姐说:“在我们的物业服务中,还有一项特别的内容,就是根据外来公司的需求提供特别援助。经过初步分析,我们认为贵公司在以下两个方面急需得到援助。一是贵公司外籍员工,需要了解中国和大连市的文化,了解市场需求的心理特点,才能更好地开展业务,所以,我们准备在这个方面提供援助。” 宁哲思把换姐的话一翻译出来,底下就一片掌声。这些即将在大连工作的考察小组成员,最担心人生地不熟无法开展工作。换姐把这项援助计划详细说完,下面立即议论一片,不少小组成员还提出了新的要求,好像他们已经定下来购买凌霄大厦一样。 乱了一阵,换姐接着讲:“对贵公司我们还有一项援助计划。贵公司在大连发展必须与政府和社会各界建立良好的关系,而凌霄大厦属于大型国有企业,与政府和社会各界有良好的关系,我们决定动用这些关系,为贵公司牵线搭桥。今天,我们请来了政府负责外资企业事务的孙主任,下面请他讲话。” 很有威仪的孙主任发表了简短热情的讲话,表示要尽全力扶持外资企业在大连的发展。 宁哲思此时如饮甘泉,企业发展不能没有良好的社会关系和政府关系,东西方企业界盖莫如此。自己上次提出这个头疼的问题,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如此上心,如此有能力帮助解决,他看换姐的眼神异常温柔。 会议接近尾声,换姐请小组成员自由提问。大家的问题都是针对援助计划的。这时,先前提问的那个小伙子提出和宁哲思一样的问题:“凌霄大厦这种坦诚和周到,让大家都很感兴趣,只是凌霄大厦把自己的缺点都暴露出来,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做法,是否有别的意图?” 这又是一个颇具深意的发问,大家顿时静下来。 换姐绽开了一个非常自信的笑容,说:“请问这位先生,我坦诚地介绍了凌霄大厦的缺点,是增强了您对我们的敬意,还是让您失去了信心?” 小伙子眨眨蓝色的眼睛,说:“增强了我的敬意。” 换姐再次绽开了美丽的笑容:“任何产品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请问这位先生,您在您的业务上是把自己的产品吹嘘得完美无缺,让客户买完了骂你呢?还是客观地告诉他,让他买完信任你,然后再次购买你的产品,并介绍别人也来买呢?” 小伙子再次眨眨眼说:“是后者。” 换姐说:“thesametoyou!” 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 考察活动取得异乎寻常的成功。按照宁哲思他们的程序,小组评分选定入选对象后,接着就是双方的谈判,签订合同。原来想争取考察小组把物业一项的加权系数提高,也没必要了,宁哲思给换姐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有很充足的理由争取提高物业的加权系数,这些理由得到小组成员高度一致的赞成。 当天下午,孙略、换姐、穆总和樊如梦一起商量下一步谈判事宜。 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换姐和孙略才从穆总办公室出来。 换姐依然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电梯里没有别人,她问孙略:“我表现怎么样?” 孙略由衷地说:“你做得真好,做完这个盘,你就成手了。”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换姐充满爱意地说,她不敢造次,但还是温柔地攥住孙略的手。 温暖的电流冲进孙略的脉搏,是非常惬意的感觉,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些细细的碎斑,孙略马上警觉了,轻轻地挣脱了换姐的手。 换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真的不行吗?” 碎斑渐渐隐去,孙略全身凉意,自己的病越来越重了,他无奈地说:“真是不行,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泪水顿时充满换姐的眼窝,哽咽地问:“没去看医生?” “看了,医生说药物只有缓解的作用,根本无法医治。” 才出电梯,林阔就来电话,让孙略赶紧回公司,说出大事了! 望着孙略疲惫孤苦的身影,换姐再也抑制不住了,躲到电梯间后面大哭起来。 《谋之刃》第二十九章(1) 回公司的路上,孙略想蛰伏在身体中的魔鬼已经醒了,就像电脑病毒启动。他确实看过医生,医生说这种病发作会越来越频,诱因会越来越小,最终导致崩溃。目前没有有效的药品治疗,必须靠患者本人控制。离开时医生那同情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明白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林阔在电梯口等着,一见他,就把孙略拉到一旁,没头没脑地说:“不好了,闯大祸了,‘天下第一狠女’把客户给整哭了……。” 孙略说:“慢着,谁是‘天下第一狠女’?” “还有谁?就是冷冰冰的夏美眉。”林阔说,“你没见过那阵势,那个芮英姿,芮姐姐也是个猛人,但在我们夏美眉面前差着好几个数量级,夏美眉几句话就让芮姐姐痛哭流涕,那么漂亮的芮姐姐哭成那个样子,夏美眉还不依不饶的。结果芮姐姐不和我们公司合作了,找了林总,林总勃然大怒,夏美眉连老板面子也不给,把老板门也给摔了,你说她不是‘天下第一狠女’?” 孙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林阔说这么严肃的事,还是满嘴“美眉”、“姐姐”的乱叫,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对林阔说:“你别着急,详细地讲讲,别净是‘美眉’、‘姐姐’的。” 林阔依然是“美眉”、“姐姐”地把事情详述了一遍,这次孙略明白了。今天下午,芮英姿来公司,问方案怎么样了。夏青霜和林阔接待了她,开始还挺好,但不知怎么夏青霜开始否定客户的创业计划,说这个计划不符合实际肯定会失败,还冷冰冰地说了些林阔和芮英姿都听不懂的话。这个项目是芮英姿梦寐以求的,被夏青霜冷冰冰地否定,不禁失声痛哭。同时,夏青霜冰冷的态度也激怒了她,她找到林总告了一状,断绝了两家合作关系。林总大怒,把夏青霜和林阔叫到办公室,大声呵斥他们,夏青霜几次想申辩,都被林总压住了,所以她“腾”地站起来摔门而出,这件事全公司都知道了。 第55章 孙略嘶了一口气,心想这次事闹大了,夏青霜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孙略问:“夏青霜在哪里?” 林阔说:“她还在自己那间单独的办公室,林总让我叫你回来,他要开会,八成是要开夏青霜。” “你先别告诉林总我回来了,我要先见一下夏青霜。” 夏青霜平静地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敲着什么,孙略纳罕:“天下第一狠女”心理素质这么好? 夏青霜见到孙略,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说:“我正在写辞职报告,你来得正好。” “到底怎么回事?” 夏青霜轻轻一笑,拿出一份调查报告递给孙略说:“芮英姿的项目建立在狂热的幻想中,建立在不实的可行性报告上,我给她否了。” 孙略快速地读起这份报告,心里佩服夏青霜,这么快就搞出了详实的报告! 报告对芮英姿提供的可行性报告提出质疑,认为可行性报告得出的大部分妇女都欢迎家庭送货业务的结论是不真实的。 问题出在调查问卷上,首先是在提问的语句设计上出现误导,导致不能真实表达被访问者的意图。比如,提问语句设置为“家庭送货业务是现代都市生活的时尚,你是否喜欢这项业务?”这样的问题,答者不可能回答“不喜欢”,回答不喜欢就相当于说自己的生活方式落后。这样的语句不少,夏青霜都一一挑了出来。第二个问题,是对“家庭送货业”的具体业务没有明确的界定,送家用电器图书杂志和芮英姿送的家庭日常用品,涉及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购买心理,问卷一概统言之。第三是在调查样本的选择上也存在以偏概全的问题,不能反应总体人群的真实想法。 夏青霜轻蔑地说:“芮英姿也不对那家市场调研公司进行资质调查,雇个‘二把刀’只知讨好她的公司,还能不败?” 夏青霜针对芮英姿的业务,进行了重新调查,她得出的结论是,大部分妇女对芮英姿的家庭日常用品送货业务根本不感兴趣! 原因是,家庭日常用品品类繁多,品种繁杂,消费者的购买动机十分随机多样,根本没有办法为消费者选出中意的产品。比如购买一个杯子,消费者往往到柜台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样的杯子中意,只有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杯子后,才能选出她想要的。至于为什么选这个杯子,那就随机了,可能是因为颜色,也可能因为是式样,还可能是因为价钱,甚至一个花纹,售货员的一句话。 这种购买特点不同于化妆品,有很多广告让人事先了解。连自己都不明白想选择什么,你能帮她选明白? 还有一个关键的理由,就是家庭日常用品送货,剥夺了妇女逛街的乐趣和借口。什么你都能事先送到家,意味着妇女们要告别琳琅满目的商店,你这不要了广大女同胞的命?还指望她们支持你? 孙略恍然而笑,夏青霜说得对,他问:“你自己做调查,钱从哪来?” “知道这钱公司也不会出,自己出的。”夏青霜说。 “你至少有一个错误,这件事应该事先和公司沟通。”孙略说。 “公司?他们能舍弃那五百万广告说真话?”夏青霜不屑地说。 “那么姓孙的,就不值得你一点信任?”孙略黑着脸说。 夏青霜不言语了,半天,她说:“是我的不是。” 《谋之刃》第二十九章(2) 这时,林阔探进头:“林总让你们开会。” 孙略对夏青霜说:“走吧。” “干啥?” “开会。”孙略说。 “我才不见那惟利是图的小人。”夏青霜嘴一撇。 “你必须去!既然没错,怕什么?”孙略冷冷说。 夏青霜让孙略凛冽的气势和可怕的眼神镇住了,以前就看出孙略那沉静的表面下有着让人生畏的力量,却没想到一旦发出来让人如此畏惧。骄傲的夏青霜害怕了,乖乖地跟着孙略出了办公室。 在去会议室的路上,孙略碰见林总,马上说:“林总,我想咱们先谈谈。” 孙略这么做是合适的,虽然夏青霜不是孙略手下的人,但毕竟是他项目组的成员,要有什么处理,应该事先听听孙略的意见。 “不必了,到会议室就都知道了。”林总怒气冲冲地说,径直走向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孙略才看出阵势不对,林总开的是全公司大会,还特意把换姐从售楼处调回来。 看大家都坐好,林总抛弃了温温而雅的风度,对夏青霜大加呵斥。 林总这样做际近报复,叫人看不起,夏青霜几次要发作都让孙略暗暗摁住了。 林总骂了一阵,似乎有些解气,说:“这个夏青霜徒有虚名,来公司几个月不干工作,有个工作还把客户给气跑了,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人力资源部马上给我辞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孙略镇静地说:“夏青霜没有和领导沟通,就擅自对客户公布她的调查结果,顶撞领导,这些都是她的错误。这些错误可能够辞退她的,但决不能因此说她没有能力,不干活,这是对她的侮辱,是不公正的。凌霄大厦项目,没有夏青霜的工作,我们今天不会有这么出色的策划,这个林总您是知道的。而今天这个客户,如果夏青霜不及时指出她的错误,会给她带来更大损失,我建议林总您先看看夏青霜的报告,再做……。” “啪!”林总一拍桌子,说:“孙略,你别以为干了一点活就挺得意的,谁让夏青霜重做调查了?客户要求咱们出营销策划报告,没让出可行性研究,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挣你的钱就完了。” “你是说可以不管客户死活,只要自己挣钱就行了?”孙略也火了,心里充满鄙视。 林总脸上露出轻蔑的声色:“现在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好歹,自以为有一些本事就可以说算,这个公司是谁的,大家应该清楚,别得意忘形!” 孙略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林总的意图。林总把公司人都找来,一是通过开除夏青霜,为他出气,另一个是想借开除夏青霜,来杀杀自己的威信。念头一转,当务之急是保住夏青霜,自己必须服软。笑容从孙略脸上升起来,他说:“林总,我清楚您的意思,今后我一定注意。不过,对夏青霜的处理还请林总重新考虑。” 孙略低头,林总得意了,但必须开除夏青霜。孙略软语商量,林总愈加得意,不仅要开除夏青霜,甚至还要扣夏青霜这个月工资。 反复争取了一会,孙略看林总小人的嘴脸,也烦了。他想即使争取下来,心高气傲的夏青霜也不会接受。于是,他显出了冷鸷的语气:“这么说,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孙略的冷鸷让林总心里有些害怕,但当众不能掉价,说:“没有余地。” 孙略猛然爆发出哈哈大笑,笑够了,他站起身来说:“林总,不是小看你,一个夏青霜尚且不能容忍,你还能成什么事业?也不用麻烦了,夏青霜走,我也走!” 全场都愣了,鸦雀无声。林总也傻了,他只想镇服孙略,没想到孙略能走出这一步。大家更没有想到孙略能不顾自己让人眼红的位置,为人见人厌的夏青霜做出这个选择。 夏青霜静静地站起来,她的内心被强烈地震撼了。刚才随着孙略走进会议室,无非是慑于孙略的威严,甚至还抱有看看孙略在林总面前什么嘴脸的想法。孙略软语求情的时候,她心里生出强烈的厌恶感,孙略是个软骨头,知道自己有用才这样低三下四。直至孙略大笑着说完那番话,她才明白孙略对自己的苦心和珍重,才知道孙略是怎样一个男子汉。孙略目前的位置,即使没有自己一年挣十几万是没有问题的,他却为了自己把这些不加思考地抛弃了。 夏青霜眼里涌上了泪水,第一次亲切称呼孙略:“孙哥,你的情意我领了,别为我这样,我自己走!” 孙略轻轻地笑了:“自信人生三百年,会当击水三千尺!” 两人刚要走,会议室响起另一个声音:“慢着,还有我呢!” 换姐拿起包,缓缓地走过来,站到孙略身边。 “干啥子?整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还有我呢。”又一个声音响起来,是林阔,他滑稽地跳起来,喊着:“为了孙哥,换姐,夏美眉,冲啊!” 四个人一齐走出会议室,走出了新创意广告公司。 外面华灯初上,林阔大喊一声:“真爽,咱们去happy一把,庆祝一下!” 孙略想,四个人一下子离开了公司,尽管是早晚的事,但还是挺突然的,有必要在一起筹划未来。他征询地对夏青霜说:“一起去吧,解解闷。” 夏青霜心里暖暖的,点点头。 《谋之刃》第二十九章(3) 林阔大喊:“我马上告诉钟葭这个特大喜讯,让她一起庆祝。” 他们是坐夏青霜的车去的,热闹一阵后,车里出现了沉默。孙略默默地观察着几个人,夏青霜正襟危坐地开着车,脸上一片平静,这是个经常跳巢的主。林阔仍兴奋地左顾右盼,他小孩心性,但绝对是个有义气的小伙子。 换姐把一个胳膊支在车窗上,默默地凝视着窗外,整个过程中,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换姐家庭情况不好,学历又低,能找到这个公司已是不易,混到目前的地位更不容易。在此之前,换姐不得不靠自己的美丽去揽业务。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骨子里是个胆小的人,今天选择和自己在一起,而且是在知道自己有病的情况下,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决然地把命运和自己绑在一起,只有一个理由:爱! 孙略心里沉甸甸。 现在,至少是换姐、林阔还有钟葭要跟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了,沉甸甸的感觉又加重了。 今天辞职,无论如何都是不明智的。 第56章 但是,今天的情境又不能不作出这个选择。不仅因为有赢得夏青霜的私心,更因为自己必须对她负责。换了林阔、换姐或者业务部的人员,自己也必须这样做。否则,未来再出现这样的事,林阔和换姐就不可能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了。 临事不苟是大丈夫的本色,今天算是通过了考验! 豪气又涌上了胸膛,怕什么?好好筹划,就一定能够成功! 车到了地方,孙略让林阔领着夏青霜先进去,他拉拉闷闷不乐的换姐。 俩人走到背静的地方,面对换姐,孙略一时无语,自己欠换姐的太多了! 终于,他捏捏换姐的手问:“怕吗?” “怕。”换姐涟涟欲泪。 孙略说:“别怕,有我呢。” 换姐泪水长流,说:“老天怎么就不长眼?这样折磨人。” 孙略心里一声叹息,换姐的心思全在自己身上,他给换姐擦擦眼泪说:“换姐,我们是患难相识的,今生没有缘分结为夫妻,但总还有缘做个朋友,也能天天在一起,何必悲伤?” 孙略拍拍换姐长长的头发,像哄小孩似的:“噢,噢,不哭,我给你买糖糖。” 这一下子让换姐止住啼哭,她擦擦眼泪问:“你打算怎么办?” 孙略信心十足地说:“自己干,相信我没有问题。” 换姐点点头说:“跟你在一起才塌实,那凌霄大厦怎么办?才做起来,真可惜。” 孙略笑了,换姐是做凌霄大厦做出感情了,她成天扑在那上面,把它当成自己未来发展的一个阶梯。 孙略说:“你放心,明天你还正常上班,还做你的大经理。” “那,林总能干吗?”换姐担心地说。 “干不干不是他一个人说算,我有办法让他干。”孙略信心十足地说。 “知道你有本事,就是那讨厌的病……”换姐又想掉眼泪。 孙略一看这架势,赶紧拉换姐往回走,边说:“别下雨,这里可没有糖糖哄你,林阔他们还等着呢。” 一进包间,林阔和钟葭就嚷嚷:“好呀,把我们撇在一边说悄悄话,一定要罚酒。” 闹了一会儿,菜和酒就上来了,孙略刚要说话,一直静静坐着的夏青霜把酒杯端起来,她微微激动地说:“这杯酒我先敬大家。这段时间大家一直容忍我的坏脾气,今天又为我这样,我心里很不安,借这杯酒表示歉意。这些日子和几位在一起,让我感受到许多世间美好的东西。说实话,本来我早想离开的,正因为舍不得这些美好的东西,才留连到今天。我知道诸位原来就有想法要自己干一番事业,如果大家不嫌弃,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做。” 夏青霜一饮而尽。 孙略喜出望外,他想劝夏青霜加盟,但今天的这件事,反倒让他说不出口了。 孙略举起杯子说:“夏主管,不,是夏青霜,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欢迎她加盟,来干杯。” 大家轰然干杯。 林阔大叫:“真爽!以后咱们就自己干,孙哥,你说咱们怎么干?” 孙略拿捏着杯子说:“我是这个想法,说出来大家商量。明天我们就去注册一家销售代理公司,这个公司是属于我们大家的。现今以我们几个人为主,我们都有特长,扭在一起就是力量,出去找项目做,赚钱大家按比例分成。平时大家都是朋友,干活按分工去做,当然还需要一个抓总的,我也不虚伪,我来负责。我最烦搞尊尊卑卑那一套,人生应该享受,舒心地干活也是一种享受。当然,以后做大了,这种模式就不合适了,但那时自有那时的办法。总之,我们应该像狼群一样,团结一起,创造财富,获得财富!” 林阔第一个举杯说:“对,我喜欢这样!我这个人干活还行,就是受不了朝九晚五的折磨,到晚上是个龙,到白天就是虫。现在好了,我可以通宵干活,白天睡大觉。” 钟葭接着说:“白天还有一个活,上街看美眉,还说要养眼。” “大觉是没有你睡的,明天还要照常上班。”孙略笑呵呵地说。 “怎么呢?”林阔问。 孙略微微一笑,说:“我们现在至少有六个项目在手里,这些项目是新创意广告公司,我准备还给它,但要把丽影百货和凌霄大厦这两个项目留下来。” 《谋之刃》第二十九章(4) 钟葭鼻子一皱说:“林总这样对你们,还跟他客气什么?都拿过来自己做。” 孙略说:“不能那样,无论如何这是新创意广告公司的客户,我们抢来是不合适的。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支付我们应得的工资和提成,我们可以再在公司工作一段时间,便于项目交接。这对客户,对新创意和我们都有利。我们现在要自己创业,办事一定要漂亮。尽管我们讨厌新创意,但毕竟是我们工作过的地方。饮水要思源,我们把项目带走,害了新创意,更苦了平日的同事。不仅如此,只要林总愿意,我还想和他建立一个长期的交往,共同发展。” 这话合情合理,大家直点头。夏青霜对孙略有了更深的认识,此人见识高,宅心仁厚,做事大气。 孙略接着说:“丽影百货、凌霄大厦和其他业务不同。在和丽影百货签合同的时候,禾总要求必须保证我为她策划,否则合同无效。所以我不能撤出,林总也不会让我撤出。我们仍以新创意的名义做丽影百货的业务,但业务提成要和林总重新谈,他们可以派新人和我们学习业务。到年底,究竟谁接丽影百货,那要看禾总的意思。” “那凌霄大厦呢?”林阔问。 “凌霄大厦我们做得风风火火的,是全程代理。现在即使交给新创意,他们也没有人能做下去,开发商也不允许换人。所以,这个项目也和丽影百货一样,依然以新创意的名义来做,也要重新谈提成。不过这个项目来年春季就可以进入尾盘期,那时就结束了。” 孙略接着说:“这样做,我们损失了不少业务,但在道义上站住了脚。更重要的是,使我们轻装上阵走专业发展的路子。现在的广告公司和策划公司,都是万金油式的,样样行,样样松。新创意老是做不强就在于它什么活都接,什么活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精做透。我们的路子和他们不一样,我们只做一两个行业,把这一两个行业研究透了,才有竞争力。” 孙略的想法让大家心里亮堂了许多,大家边吃喝边议论起来。 “林总能接受你的想法吗?”话很少的夏青霜问。 夏青霜总是能从反面提出意见,一个集体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她是这个集体的一副镇静剂。孙略说:“我开出的价码是不错的,不答应只能对他不利,林总是个商人,他肯定会答应的。而且,我有个感觉,今天晚上林总肯定会给我来电话的。” 果然,林总晚上给孙略来了电话,约孙略明天到公司谈谈。 林总全盘接受了孙略的想法,这些想法让他大喜过望。今年公司新增的业务都是靠孙略出色的策划拿过来的,客户认的是孙略本人,孙略把这些业务带走易如反掌。他昨晚忧心忡忡,后悔自己做事太绝。让林总感动的是,孙略为自己留下了丽影百货,这不仅是一大笔业务额,更是声誉的问题。孙略还提议,新创意可以派人到凌霄大厦学习房地产销售,以后开展自己的代理业务。孙略的仁厚,让他十分佩服,也让他倾心相交。 临走时,林总真诚地说:“孙略,早就看出你不是池中之物,也知道你不会在我这里呆长。你努力发展吧,发展好了,我这个曾经是你不称职的老板也脸上有光。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如意,尽管回来找我,我这里的大门始终向你敞开。你创办新公司,如果资金不足,我也可以帮你。” 这就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孙略很动情地说:“林总,我是一个受过磨难的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公司收留了我,并给了我机会。尽管当时您并不知道这件事,但这份情义我会铭记于心的。新创意是我的娘家,以后但有效劳的地方,我孙略必全力为之。” *第三部分 秦夫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野心已经膨胀起来。他认为搞政治就要有靠山,自己寻找新靠山的唯一资本就是当时在机关里并不多见的大学文凭,和自己比较英俊的长相,他的目光开始游移了。在霍子矜怀孕和生小孩的那一年,秦夫搭上了省里一个领导的千金,一个丈夫刚去世的女人。 《谋之刃》第三十章(1) 手机响了,传来很冲的声音,是芮英姿。孙略一想是自己失礼,本应该给芮英姿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忘了。 刚要表示歉意,那边说:“今天晚上六点,我在玉和酒店请你们吃饭,把那个贼厉害的姓夏的小姑娘和那个胖乎乎脸的小林子都叫上。”说完就把手机挂死了。 孙略乐了,芮英姿真是爽朗中含着霸道,也不问自己有没有时间,就挂了电话。 孙略领着夏青霜和林阔来到玉和酒店,芮英姿已经在那里,身边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芮英姿介绍说那个男人姓苏,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也是芮英姿的老朋友,孙略他们就叫他苏总。 双方落座,酒菜就上来了,芮英姿确实霸道,事先就把酒菜都点好了。 芮英姿端起酒杯说:“这杯酒,我向夏小妹道歉,也表示感谢,我先干了。”一仰脖酒下了肚。 大家看芮英姿这么爽,也只好把酒干了。 芮英姿用手抹去嘴边的啤酒沫,对夏青霜说:“昨天我真是气糊涂了。你想我为这个事投入多大心血,受了多少苦,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我把你的报告拿回家仔细一看,才发现冤枉你了。我心里当时咯噔一下,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做下去,我还不知道得赔多少? 第57章 姑娘,你脑袋瓜好,心眼更好,要是碰着一个只想赚钱的主,我就毁了。姑娘,林总没为难你吧?” 林阔插嘴说:“为这事,夏主管让林总给辞退了。” 芮英姿“腾”地站起来,满脸歉疚,嘴里大声说:“这不公平,我去找林总说理!”说着就往外走,孙略和苏总赶紧把她拦住。 芮英姿气哼哼地说:“这么好的员工给辞了,亏他干得出来?姑娘,你不用害怕,我补偿你的损失,你没有工作,到我这里来干。” 夏青霜静静地说:“芮大姐,你不用内疚,对客户负责是我的职业操守,我也从来没有想到埋怨你。” 芮英姿说:“多好的姑娘,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夏青霜指着孙略说:“我们现在成立了一个公司,一起做,他们也因为我辞职了。” 芮英姿一迭声地说:“好,好,这样的公司不做也罢,不对客户负责,终归没有前途。” 芮英姿转过头对苏总说:“老苏,你的项目就交给他们去做吧。” 苏总显然被刚才的一幕感动了,但他也有苦衷,迟疑地说:“你们的敬业负责的态度没有问题,只是我的项目在外地,而且我已经雇了一家代理公司……” 芮英姿顿时不高兴了,说:“老苏,你是怎么搞的?那个代理公司合同还没有签,你把他们辞了就算了,我推荐的人你信不过咋的?” 芮英姿这样就强人所难了,孙略不赞成,他说:“芮大姐,谢谢你为我们介绍苏总,但买卖就是买卖。苏总这个项目肯定投资在上亿元,做不好,我们损失的是几个工资钱,苏总就得倾家荡产,这件事勉强不得。再说,我做房地产代理知道,前期工作是最大的,那家代理公司已经投入这么大精力,我们抢去于心何忍?对苏总的商誉也是莫大损失,这事我们不能做。” 苏总被眼前的小伙子折服了,说:“孙老弟的话说得到位,我要再不说实话就不对了。这是我第一次做房地产,这个项目第一期开发就得一个亿。我请了一家房地产代理公司做销售,他们做得挺好,但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什么来,想请懂行的人给看看。找了几家代理公司,人家一开口就要代理项目,否则不管那个闲事。这不,我才找到芮小妹,想请你们去看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妨答应,哪怕学点东西也好。孙略还起了个私心,离开换姐一段时间,冷冷她的心。孙略痛快地答应了苏总的要求,双方约定十天以后,在那个外地城市见面。 要出去了!尽管不接项目,大家也兴奋起来。钟葭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在林阔面前炫耀,把不能去的林阔气够戗。 换姐自然不乐意,她怕没有孙略自己做不好。孙略一个劲安慰她,说自己半个月肯定回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沟通。 孙略知道换姐是舍不得离开自己。 孙略也放心不下换姐,这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感觉。他把林阔找来,嘱咐了一通。林阔因为不能出去心里不痛快,看孙略这么重视自己,也就高兴起来。 第二天,孙略和夏青霜、钟葭登上去那个城市的快车。车驶离大连站的时候,钟葭突然指着远处的站台叫起来:“换姐姐,换姐姐!” 孙略顺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换姐站在送行的人群中,默默地看着他们,海水一样蓝的裙子在风中飘荡,还有那一头飞扬的乌黑长发…… 孙略的眼泪出来了,他把头探出车窗,一直到站台消失,任风把泪水吹干。 孙略把头撤回来,钟葭没有注意他的脸色有异,笑嘻嘻地说:“换姐姐对你真好,昨天把我叫去好一顿嘱咐,要我照顾你,还给了我一大包好吃的东西,让我说是我买给你的。你说本来是她买的,我能说是我买的,讨白好吗?一定是她爱你不好意思告诉你,但我偏要告诉你。” 换姐怕自己受刺激,偷偷让钟葭照顾自己,又偷偷来站台给自己送行。忽然,眼前开始有影子幻动,孙略心叫不好,匆忙离开坐位,快步走到车厢连接处。影子越来越大,孙略害怕,他瞥见旁边有个男人在吸烟,冲了过去说:“给我一支烟。” 《谋之刃》第三十章(2) 烟气进入肺部,一阵眩晕,情绪好像稳定下来。他又连抽几口,眼前的幻象渐渐消失了,心里明白这一关是过去了。 哎,烟还有这个作用!孙略拦住了推车叫卖的列车员,卖了香烟和打火机。 苏总的那个项目叫西苑。孙略他们在那里住了半个月,兴高采烈地带回与苏总签署的销售代理合同! 原来,苏总对以前那家代理公司并不满意,想用孙略他们来做。苏总虽然欣赏孙略他们对客户负责的精神,却不放心他们的能力,就采取去现场看看的方式来考核他们。机敏的孙略立即看出了苏总的“居心”,他和夏青霜、钟葭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找出了以前代理公司策划方案中存在的致命问题,也就是苏总所说的“不对劲”,并提出了自己的方案。苏总大悦,遂把业务交给孙略来做。 钟葭调皮地说苏总是个老狐狸,孙略是个小狐狸,老狐狸出道让小狐狸给看破了。 在西苑的日子非常辛苦,直到临走前一天,才有时间去那座城市的惟一景观——镜屏山去玩。苏总感于他们的敬业态度,专门把自己的车让夏青霜开。 果然第二天一早,苏总就把车开过来,交代说后备厢里还有给他们买的吃的,就走了。 钟葭戴着个旅游帽,帽檐下只剩下圆圆的小脸,她欢呼雀跃地上了副驾驶座,要跟夏青霜学开车。 夏青霜换上了一身白色旅行装,依旧是那么高雅,她稳稳地把车开上了大道。 孙略则做在后座上昏昏欲睡,这些天超强度的工作,他还没有缓过来。 镜屏山离城市不远,山势不高,满山郁郁葱葱的,风光秀美,在炎热的仲夏透出了沁人的凉意。这里几乎没有游人,那潭由山泉汇成的湖水清澈洁净。夏青霜把车停在湖边,三个人沿着那条小溪攀缘而上。越向上走,树木越茂密,山楂、野葡萄、山枣到处都是。钟葭乐不可支,不停地摘采,先是放在兜里,后来干脆把上衣脱下来,把领口和袖口都扎上,往里面摘。她要孙略和夏青霜帮她摘,说等回去给换姐吃,去馋林阔。孙略和夏青霜俩人也分头采起来,不一会就将钟葭用衣服扎的口袋给采满了。这时,钟葭在那边叫起来,乐着跳着跑过来,手里抓着个小松鼠,松鼠大大的眼睛惊恐地望着他们,钟葭哄着它说:“噢,乖,别怕。”孙略笑着说:“你是满载而归。” 他们用了一个小时爬上了山顶,从山顶往下看,又是另一番美丽景色。 这个山的背面非常陡,几乎直上直下的,山石嶙峋,下面是那个湖。 孙略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对身边的夏青霜和钟葭说:“这个山我来过。” 钟葭笑说:“白天做大梦,撒大谎。” 孙略也笑了,自己不可能来过,但就是觉得这么眼熟,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够了,三个人下山。 到了那潭湖边,孙略和夏青霜都累了,找了一块大青石,在上面准备午餐。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钟葭则跑到背静的地方,换上泳衣,扑进那潭湖水。 望着钟葭那似乎无穷无尽的青春活力,孙略羡慕地说:“还是年轻好!” 夏青霜在那里切盐水火腿,低着头说:“你的岁数也不大。” 对,自己比钟葭只大四岁,怎么就这么老态?孙略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快乐是一种特权。可惜我没有了。” 孙略耳中听到夏青霜难以察觉的叹息声。 过了一会儿,夏青霜说:“你挺聪明的,你这些是从哪里学的?” 第一次听到夏青霜评价自己,孙略想了一会儿说:“要是告诉你,我的这点本事是从苦难中学的,你会说我顾影自怜。” 夏青霜依然没有抬头:“我相信。你有不可告人的生活经历。” 夏青霜用词很有意思,“不可告人”是贬义词,但用在自己的身上又是那么贴切。 两个人都沉默了,清风中只有远处钟葭戏水声。 气氛有一些尴尬,俩人第一次处于这种情境之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会儿,夏青霜说:“换姐,是个挺好的女人……” 夏青霜欲言又止,孙略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以为自己现在和换姐相恋,但其中的苦衷却怎能对夏青霜说。夏青霜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私事,是有意和自己更深一步交往,但自己却不能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孙略歉然,他岔开话题说:“你那本事又是从哪里学的?” 聪明的夏青霜马上知道了孙略和换姐之间有着难言之隐,其实她早就从换姐送行和换姐托钟葭给孙略送东西这些事上看出一些蹊跷。她接着话题自然地说:“是和客户打仗打出来的。” 这倒挺有意思的,孙略问:“你提问的办法很高明,也很厉害,也是跟客户打仗打出来的?” 夏青霜笑了,是一个浅浅的笑靥,笑起来是那样荡人心魄。夏青霜说:“林阔他们一定说我这是给人上刑吧,其实客户所掌握的市场情况是最丰富的,同时他们对市场感觉也是最宝贵的。但客户往往由于对自己产品的偏爱或者自尊心的缘故,不说实话,于是我就通过问题链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你在第一个问题上撒谎,必定就会在第二个问题上暴露出来,这样就可以得到真实准确的信息了。” 《谋之刃》第三十章(3) 孙略说:“这招太厉害了,让人胆战心惊。” 夏青霜说:“这个办法我探索了两年才完善。” 孙略突然想到,一直也没有征求过夏青霜的意见,他问:“你觉得现在开心吗?” 第58章 夏青霜想了想说:“挺好的,我这个人对人冷漠,脾气古怪,走了不少公司没一个顺心的。咱们这个小集体挺宽松的,你们容忍我,而且难得你有这么好的策划和执行能力,咱俩配合能做一番事业。” 孙略说:“你不用有顾虑,大家都很佩服你,也知道你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夏青霜知道孙略是说自己“面冷心善”,她没有言语。 孙略问:“你怎么选择到大连来?” 夏青霜微皱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有难言之隐,她也用孙略的办法,转换了话题,说:“那天在火车上,我看到你去车厢连接处时脸色苍白,你要注意身体。其实,咱们都过得太苦,唉……” 谈生活时,言辞犀利的夏青霜变得口舌笨拙起来。 孙略也讷讷无言。 孙略和夏青霜之间互相的了解是通过工作上开始的,两个人由隔膜和偏见发展成相互间的尊敬和好感,尤其是通过做凌霄大厦和西苑,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这让他们工作越做越顺手,两个人都有深入交往的欲望。但人的交往是对等的,你向对方敞开多大心扉,对方也要用同样开放程度回报你,越是想深入交往,越是要敞开心扉,越是要有更深的感情暴露,孙夏两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情感和经历,所以更深地交往就很难做到了。 他俩都意识到这一点,但同时也都明白双方的愿望,知道由于双方特殊的经历、个性和情感世界,难以向对方袒露更多,所以又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钟葭浑身是水呼哧带喘地跑回来,她从夏青霜手中抢了一块火腿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嚷嚷:“饿死我了,还不开饭。” 钟葭一来,气氛立即变了,他们开始吃苏总给预备的午饭,钟葭拿起一片火腿说:“我得给我的阿阔吃。” 孙略纳闷地问:“谁是阿阔?” 钟葭说:“我的小松鼠,我已经想好了,它的名字就叫阿阔,是根据林阔的名字起的,你们说小松鼠的尾巴是不是和林阔的小辫子一样?” 孙略和夏青霜都笑起来,夏青霜说:“松鼠不吃肉。” 《谋之刃》第三十一章(1) 孙略决定让钟葭做西苑项目的销售经理,钟葭乐得小嘴都合不上了。自从换姐当了销售经理,成天风风火火的样子,让钟葭羡慕得不得了,现在自己终于有项目了! 下一次钟葭将长住西苑所在的城市,孙略让她直接回家看望父母,没有跟回大连。 凌霄大厦却出现了危机! 那家国际公司与凌霄大厦签订了合同,一下子把碧玉大厦给比了下去。碧玉大厦的唐总发了狠,他使出了杀手锏——降价,一时间夺去了不少客户。凌霄大厦方面非常惊慌,碧玉大厦捅到了要害,凌霄大厦无法用降价来还击,凌霄大厦的穆总要求孙略他们迅速给出对策。 孙略开会讨论这件事。 换姐把碧玉大厦降价竞争的情况做了介绍,她显得很紧张。 董玉梁曾提醒过这个问题,孙略早有胜算,他好整以暇地说:“碧玉大厦这招虽然狠,但它也给自己留下了不少后遗症。降价销售对先前以高价购买的客户是不公平的,而后面的客户也会出现期待着它还能降价,持币观望的现象。还有,无缘无故地降价,是自贬身价,楼盘形象受损。我们可以用两个办法来化解它的进攻。” “第一个办法是加大宣传力度,提高凌霄大厦的品牌形象。林阔以庆祝国际公司入住凌霄大厦为由头,再设计几个广告版。另外,还要通过公关活动继续宣传我们的“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服务”,让大家感到我们凌霄大厦价格高于碧玉大厦是有理由的,碧玉大厦和凌霄大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楼盘!” “第二个办法是推出‘以租代售’的促销策略。就是把凌霄大厦的一部分写字间划出来,以市场上现行租金价格或略低的价格向客户出租,租期是一年。一年后客户如果想购买凌霄大厦,可以把上一年的租金充进购房款。在租期一年中,客户可以享受我们的各项物业服务。”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换姐问。 孙略说:“这样做好处很多,首先,那些让碧玉大厦抢走的客户都是资金紧张的,我们这个措施能缓解客户的资金压力,不用降价就可以化解碧玉大厦对我们的进攻。其次,我们现在的销售率依然较低,用这种方式吸引客户入住,可以增加大厦的人气,增强购买者对大厦的信心,对销售有好处。另外,租写字间的客户,一年以后大部分都不会走,因为他们尝到我们的‘白领文化’和‘白领物业服务’的甜头,就是老板要走,职工也不会干,他们会买下我们的写字间的。” 林阔接嘴到:“这就等于我们现在已经把房子卖给他们,只是等一年以后再收钱。这个算盘打得不错。” “凌霄大厦方面能同意吗?毕竟是晚收了一年钱,这里有利息的问题。”换姐问。 “会的。目前我们的销售率较低,很多空房子都背着沉重的贷款利息,这些房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租出去,起码还有租金收入,这个账他们能算明白。” 一场危机就让孙略寥寥数语化解了。 下班了。 孙略让换姐把这十多天的大连各家报纸给他,要了解这段时间房地产业的情况。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极不自然,换姐把报纸给孙略,又给他冲了一杯茶水,坐在对面默默地看着孙略。孙略刚想说什么,换姐的手机响了。是宁哲思,约换姐出去吃饭。签了合同以后,宁哲思已经约了换姐好几次了,换姐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今天是无法推辞之约,换姐只好答应了。 换姐转过身,孙略正默默地看着她,她强挤出笑容,说:“是宁哲思,老想请我吃饭,不怀好意。” 一听就明白了,孙略真诚地说:“换姐,去吧,宁哲思是个不错的人,你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 换姐幽怨地看着孙略,嘴唇动了动,终于没说什么,忍着泪走了。 看着换姐的身影消失,孙略叹了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看报纸。 旁边屋里传出一阵欢笑声,林阔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报纸上的一篇人物专访吸引了孙略,是刘诗韵! 刘诗韵现在是嘉谱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嘉谱地产公司就是秦夫、刘诗韵和威星利联合成立的公司,因为从腾达公司夺去那块土地而名噪一时,大家都在关心这块土地如何开发。专访上发了刘诗韵的照片,她比以前更有风采。孙略看着照片,感慨顿生,这个女人已非往日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了,她和秦夫在一起,手中握着上亿资金,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是孙略第一次在报纸上获得刘诗韵的消息,几个月来他一直没去过问秦夫和刘诗韵。照片上的刘诗韵似乎活起来,她那音容笑貌在孙略面前一幕幕地展开了,他和刘诗韵短暂而幸福的岁月好像又回到了身边。 一层迷蒙的薄舞悄悄爬上孙略的大脑,眼前出现了细碎的斑影,孙略仍不自知。 林阔绘声绘色地在手机里给新近认识的女孩子讲笑话段子,瞥了一眼对面的窗户,愣住了。窗外,孙略嘴里叼着一根烟,脸扭曲而怪异,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匆匆向外面走。 是林阔的笑声惊动了孙略,当他发现恶魔又溜出来时,已经晚了,眼前那迷乱的色块旋舞得越来越快。孙略马上把随身带的药吃了,点上烟,希望再给自己几分钟时间,来消失在林阔的视野中。 《谋之刃》第三十一章(2) 林阔叫了一声:“不好,孙哥出事了!”他冲出门外。 林阔在门前看到的最后情景就是,孙略猛然跳起来,接着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狂奔起来,转眼消失了。 林阔冲向孙略的那个方向,孙略早无踪影。 林阔立即拦了一辆出租车,向那个方向追去。 追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孙略的身影,他连忙到孙略的住处,依然没找到孙略。林阔心里发毛,就打电话告诉了换姐和夏青霜。 换姐正和宁哲思约会,心急如焚地打出租车赶过来,不久夏青霜也驱车赶来,他们一起坐夏青霜的车,满城兜圈子寻找孙略。 已经很晚了,街上行人稀少,还是不见孙略的身影,换姐突然叫了一句:“那个公园!到那个公园去看看!”她想到上次孙略发病的地方。 眼看瞒不住了,换姐把上次的事简略地讲一遍。 车子很快到了,他们分头找。不大一会儿,就听到林阔喊;“在这里,在这里!” 只见孙略蹲在一株大树下面,用手捂着头。 换姐冲过去,一把抱住孙略:“孙略,孙略,别怕,我们在这里!” 孙略的狂乱已经停止了,在换姐的怀抱里,他的理智渐渐回来了。 大家把孙略扶上车,孙略一言不发,眼睛沉沉地望着前方,其他人谁也不敢吱声。 到了孙略的住所,大家默默地陪孙略坐了一会儿。看看他的神情已经平静,林阔张嘴想问,换姐做了个手势止住了,她让孙略把镇静药吃上,就和大家告辞。 一直坐在那里的孙略说:“别走,我把事情告诉大家。” 换姐急忙说:“你不能说,要发病的。” 孙略凄清地笑了,“我身体中的恶魔也要休息,我已经品了,每次发病以后的一段时间内都相安无事。” 大家无言地环做在孙略的身边。 一个长长的,令人心碎的故事展开了。换姐早就泣不成声了,夏青霜和林阔也是泪水涟涟。 孙略拿出被攥得皱皱巴巴的报纸,指着上面照片说:“就是这个女人。” 换姐看着清癯的孙略,心里疼疼的,她想起第一次与孙略见面的情景,被贫穷和饥饿裹得严严实实的孙略。 第59章 夏青霜问:“你有什么打算?” 林阔说话了,他被激起来的是仇恨:“靠,还有什么好说的?找他们算账,把那两个混蛋都干掉!” 孙略摆摆手,示意林阔少安毋躁。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必须将自己的身世和想法告诉好朋友,否则对不起他们对自己的情意。另外,要报仇的事也不能瞒着大家,尽管是好朋友,也没有帮助自己报仇的义务。 孙略说:“从死亡中挣扎出来以后,我惟一的念头就是复仇,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后来遇到了你们,你们给我的温暖让我觉得世间还有更珍贵的东西,所以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本想咱们在一起干一番事业,挣些钱,也享受一下生活。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大家我的苦难,请求大家帮助我报仇。没想到,那次苦难并没有放过我,它在我身体里放了这个恶魔,不时地出来折磨我。” 孙略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他凝望着天花板,半晌才说:“现在这一切已经成了泡影,我这病会一步步恶化,最后导致我彻底崩溃。” 夏青霜问:“没去看过医生?” “看了,医生也束手无策。”孙略说。 孙略平静地说:“十分对不住大家,让大家跟我受苦。咱们的业务发展得很好,西苑、凌霄大厦再加上丽影百货,做下来每个人都能拿到几十万,我的病一时半会还不能把我击倒,其间还可能再有新项目。有了这点积蓄,再加上做这些项目积累起来的经验和声誉,大家以后的生活和事业就不愁了。当然,如果这个期间,大家还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欢迎大家去选择。” 孙略强装出笑容,这个笑容差点让换姐他们再次哭起来。大家明白孙略的意思,就是趁他现在还没彻底崩溃,为大家多赚些钱,安排好大家的未来。他都到这种地步了,想得还是大家的事。 换姐哭腔问:“那你怎么办?” 早就想好了,但不能告诉大家,他笑了,“我的生命本身就是个错误,既然苍天不眷,还有什么好说的,随其自然好了。再说交了你们几位好朋友,也不枉活一场。” 换姐又哭了,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林阔也哭了。 孙略接着说:“另外,这件事不要告诉钟葭,她就是那个救过我的女孩子,她没认出我来,我不想让她再卷入到这件事中。” 三个人悲痛地点点头。 夏青霜就是夏青霜,悲痛中依然保持着冷静,她看出了孙略那个隐藏的想法。夏青霜走到孙略的面前,握住孙略的手,严肃地说:“孙略,你的生命不属于你一个人的,你属于我们大家,没有理由去轻贱它。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们大家是不会离开你的。” “对,我们大家永远在一起!”换姐和林阔走上前握住了孙略的手。 从孙略住处出来已经深夜了,车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三个人商量起来。 从刚才的那一刻,换姐和林阔彻底接受了夏青霜。 夏青霜说:“目前孙略的病情极不稳定,我们必须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 《谋之刃》第三十一章(3) 换姐真诚地说:“青霜,你想得周到,我们听你的。” 林阔也点头。 夏青霜看俩人这样信任倚重她,十分感动,她说:“第一,在工作上,我们要尽量照顾他,不能让他过分劳累,劳累会产生焦虑烦躁的情绪,对病情不利。但也不能让他太清闲,清闲大了,他就容易胡思乱想,也不利于病情。另外,我们对他的照顾,尽量不要让他察觉,否则他总想自己是个病人,情绪低落,还是不利于养病。” 林阔为难地说:“这可不好把握。” 夏青霜说:“有几个办法,一是战略性的策划工作还由他做,这是别人无法取代的。我发现孙略有一种‘每临大事气愈静’的品格,他是越经历大事,越能沉得住气的人。战略性策划能让他沉浸在一个意境之中,对他的病是有好处的。那些战术性的问题,我们尽量自己商量解决,这样即使错了也不至于影响大局。再就是事物性的事多找他,人际关系上的事咱们商量以后,有必要再告诉他,因为人际关系往往涉及到感情纠葛,影响他的情绪。” 这样一说大家都赞同。 夏青霜接着说:“再就是想办法为他治病,咱们谁有关系都调动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明天就给广州和深圳的朋友联系。” “对,我们也联系。”换姐和林阔说。 “第三,要尽量封锁他原来女朋友的消息,防止他再受刺激。”夏青霜接着说。 “这不太可能,孙略报仇心切。”林阔说。 夏青霜说:“孙略的仇一定要报,即使有一天他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我们也要替他完成。” 林阔说:“夏姐,你这么说,我特别服,那对狗男女太缺德了,咱们一起替孙哥出这口气!” 又商量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夏青霜就送他俩回家。 先送林阔,再送换姐,等快到地方,夏青霜把车停在一家咖啡店前,领着换姐走了进去。 夏青霜看换姐精神恍惚,想陪陪她。 咖啡店里只有一两对恋人,幽幽的灯光,柔柔的背景音乐。 她俩默默地对着咖啡的香气,一时都没有话。 夏青霜在感情方面不善言辞,真不知道怎样宽慰这个痴情的姑娘。 坐了一会儿,换姐说:“孙略的病是因我而起,又是因我变重的,是我害了孙略。” “说说吧,换姐,这样能舒服一些。”夏青霜还是不知道怎么劝她。 换姐苦闷之极,她觉得尽管是刘诗韵给孙略种下的毒,但要是没有自己的爱情纠葛,孙略不会发病的。现在自己处在十分为难的境地,理智告诉她如果再让这份爱纠缠下去,会把两个人都给毁了,但她又割舍不下。她刚才起了个念头,想离开孙略,离开大连,结束这令人尴尬的局面,又怕给孙略造成新的打击,她也实在放心不下孙略。但天天见面,对两个人又是一种折磨。 讲完这些,换姐抽泣起来。 夏青霜沉思半晌,必须从根上断绝换姐的念头,才能结束这场爱的悲剧。她说:“换姐,有一句话,说了你不要不高兴。” 换姐点点头。 夏青霜说:“其实,孙略爱的不是你,他还是爱那个叫刘诗韵的人。” 换姐一下愣住了,“你是说他仍然爱着那个伤害他的女人?” 夏青霜肯定地说:“是的。” 换姐糊涂了。 夏青霜接着说:“当然这个刘诗韵不是真实的那个女人,是孙略自己创造出来的。孙略出身悲苦,长这么大没有尝过爱的滋味,他和刘诗韵相爱,一下子就把她神话了,神话成天仙。这一点,你可以从孙略对刘诗韵的描述中看出来。其实,从孙略的话中,你可以看出刘诗韵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她背叛孙略也不是一点征兆没有的,但孙略却丝毫没有察觉,以他那惊人的聪明,可能吗?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孙略太痴情了,从来不往那个方面想,他把那个女人所有的行为都解释为爱情,这也是导致孙略崩溃的根本原因。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天仙弃他而去。” 换姐不得不佩服夏青霜的分析,说:“你的意思是,孙略心中还有个刘诗韵。” 夏青霜说:“对,是神话了的那个天仙。他是不会再爱现实中的刘诗韵了。” “你是说,孙略从来没有爱过我?”换姐很委屈地问。 夏青霜说:“孙略并没意识到自己心中存在着一个虚幻的天仙。他爱你,深深地爱着你。但他对你的爱是深沉复杂的,这里包含着对你在危难中帮助他的感激之情,包含着对你温柔体贴的渴望,还包含着对你一往情深的回报。他是个情意深重的人,假使他没有得这个病,他会和你厮守终生让你幸福的。但你毕竟不是他心中的天仙,你仔细想想,孙略爱你的时候,可曾有那种让人销魂,让人失魂落魄的感觉?” 换姐良久无言,在幽暗的灯光下,长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夏青霜说得不错,孙略爱自己,确实是关切多于浪漫,责任多于激情。 “现在怎么办?”换姐问。 “做他的好朋友吧。”夏青霜说:“你们原本就是好朋友,只要你抱着这种心态,你的态度就会自然,你们之间就会自然,双方都没有压力。” “孙略怎么办?他太可怜了。”换姐问。 《谋之刃》第三十一章(4) 夏青霜知道换姐仍割舍不下孙略,说:“目前我们只能给他这么多了,再多对他就是压力。爱情总是有许多无奈,也许以后他会遇到心中的天仙。” 知道自己不是孙略心中的天仙,换姐怅然若失。但想到体验过的爱意切切,她满足了,心里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换姐笑着说:“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不过这个梦太让人留恋了。” 换姐接着说:“青霜,你看事就是透彻,对爱情也这么在行。” 夏青霜苦笑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谋之刃》第三十二章(1) 孙略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最令他害怕的事发生了! 昨晚发作过后,他清楚身体里的恶魔,不仅剥夺了自己爱的权利,而且也剥夺了恨的权利,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仇人横行快活。不能报仇,甚至连想一想都不能,自己的未来还有什么意味? 昨晚换姐她们走后,孙略真想痛快自我了断,但想到夏青霜说的:“你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你属于我们大家。”还有换姐、林阔那关切的眼神,再想想还没报恩的钟葭,他改变了主意。这么不明不白地走,算怎么回事? 但活着又算怎么回事? 第二天,孙略平静地上班了。这次发作对他们小团队的打击很大,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来恢复团队的信心。 第60章 孙略不是个喜欢拿自己的不幸自悯的人,他暗骂一句:“他妈的,随便吧,活一天算一天!”就疯狂地投入工作中。 下班了,他不想走,一想到回到自己冷冰冰的住所,又像掉进寂寞无奈的冰窟,就害怕。偷眼望去,大家都没走,装作忙乎工作等着自己。孙略暗自叹息,收拾了桌面,起身说了句:“下班了。”径直走了。 公交车上,孙略茫然望着窗外。车子颠簸了一下,回身望去,发现林阔在车厢的另一头躲躲闪闪的。这个小鬼头不放心自己,跟随而来。孙略心中感激,他慢慢走过去,林阔不好意思笑了:“孙哥,咱们顺路。” 孙略晃晃拳头:“顺到下一站就下车,我没事,不许再这样。” 林阔吓得伸伸舌头,到了下一站就跑了下去。 车到站,孙略找了一家小酒店,一通酒把自己灌醉,回去一头栽到床上就睡了。 孙略醒了,看看表才八点钟,茫然地坐了一会儿,接上网线,启动了手提电脑。 现在只能找碧湖冷月讲讲自己的苦恼了。 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心里有了一丝宽慰,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个能够述说心曲的人。 孙略先看看留言,碧湖冷月给自己留过几次话,都是:“还好吗?好长时间没有聊天了。” 孙略心生歉意,自从忙乎凌霄大厦,有好长时间没有和碧湖冷月聊天了,他连忙接通碧湖冷月。 碧湖冷月:嗨!还好吗? 孙略:还行吧,你怎么样? 碧湖冷月:我挺好的,一定又有苦恼了吧? 孙略:怎么断定? 碧湖冷月:一种直觉,你的命运总是坎坷相连,一帆风顺反倒奇怪了。另外,有烦恼的时候你就想到了我。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这是真的,碧湖冷月已经成了自己感情小船的港湾,定期去她那里归航休憩。 孙略踌躇了一会儿,才把自己最近的遭遇敲进去,最后,他写道:想不到,我的一切努力,我的复仇梦想都成了泡影,我,已经成了废人!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得让孙略喘不过气来。 终于,对话框出现文字:我要见你,现在就打车过来。 接着就出现了碧湖冷月的地址和手机号码。是大连市的地址,孙略顿时愣了,碧湖冷月就生活在身边! 一路上,孙略疑窦大起,碧湖冷月既然是大连人,为什么躲躲闪闪的,这么久才和自己见面?莫非…… 在约定的地点,站着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晚上看不清面目。 孙略走过去,那女人问:“是孙略?” 孙略点点头。 “跟我走。”女人拉起孙略的手就走。 孙略默默地跟着她,觉得她的手很细腻很温暖,身上别致的淡淡香气,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 女人的家。 屋里的灯开着,散射着柔柔的光线,这是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很宽敞,装修也很别致,颇有艺术感,说明房主人很有钱也很有格调。书房的门开着,孙略看见书房里放着一面墙的书柜,里面是一排排书籍。宽大的写字台上放着电脑液晶屏幕,还亮着,刚才碧湖冷月就用这台电脑和自己聊天。 女人打开客厅的落地灯,把灯罩向旁边偏了偏,拉着孙略走近灯,仔细看孙略的脸。 这时,孙略也把女人看清楚了。女人很美,中等略高的身材,波浪卷发,白皙的蛋形脸,弯弯的细眉,明亮的眼睛,笔直小巧的鼻子,嘴唇很小,红红的,如一枚樱桃嵌在脸上。 碧湖冷月,神秘的律师大姐是一个人! 女人又用手抚摸孙略脸上的那道疤纹,这让孙略很舒服,也有些不自然。 女人叹了一口气,绽开樱唇说:“恢复得还可以,只是太忧郁了。” 孙略轻轻推开女人,有一种受骗的感觉,自己对碧湖冷月是那么信任,他冷冷地说:“这么说,一切都是预谋好了的?” 女人没有理会孙略的口气,按着他坐在沙发上,转身走了。 一会儿,女人从厨房端出精致的茶具,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孙略对面的绣墩上,做起茶道来。 女人做得那么专注,好像孙略根本不存在。孙略望着女人娴静雅致的神态,痴了。 悠悠的茶香和幽幽的成熟女人的母性,舒缓了他身上的神经,褪去了身上的暴戾之气,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境,呆呆地不做声了。女人的动作优美舒缓,每一下都好像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心,孙略的身子酥了。 《谋之刃》第三十二章(2) 女人用一个小小的茶杯斟上了茶,双手捧给他,女人的手像玉石雕成的,修长匀称,泛着凝脂般的光。 孙略端着比大拇指略粗的茶杯,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怎么消受。女人浅浅一笑,端起自己的茶杯说:“喝这个茶,有些讲究。” 女人把鼻子凑到杯前嗅了嗅,轻嘬一口,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说:“试一试,看怎么样?” 孙略这才从梦境中醒来。 孙略照她的样子一试,果然满口生津,清香入脾。他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即使现在有钱了,生活也很粗糙,看女人这么精致地生活,不禁傻了。 女人给他添上茶,又拿出一碟松仁,放在他面前,然后用很柔和的声音讲起来。 女人名叫霍子矜,出生在军人家庭,父亲是部队高级干部。在霍子矜很小的时候,父亲受文革冲击,下放到山西太行地区的一个偏远山村,霍子矜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在村庄里有一个比霍子矜大几岁,叫秦夫的男孩子,和霍子矜两情相悦。到霍子矜十六岁那年,父亲落实政策回山西省政府工作,霍子矜的家也迁到省城太原市。 霍子矜是个很痴情也很刚烈的女孩,颇有父亲的风骨,她对父母说,除非秦夫能一起去太原,否则自己宁愿在这小山村里陪秦夫一辈子。霍子矜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而且是老来得女,父母视霍子矜如掌上明珠,哪舍得把女儿一个人留在穷山村里?他们见秦夫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平时也很喜欢他,霍子矜的父亲就想办法把秦夫一起带回太原。秦夫家境贫寒,霍子矜父母出钱供他俩上大学。大学毕业后,霍子矜父亲又通过关系给两个人在太原市政府安排了令人羡慕的工作,不久俩人就结婚了。 这本来是个美满的婚姻,秦夫对霍子矜很好。没有霍子矜,自己只能呆在那个穷得让人心酸的小村庄里,现在自己有了这么好的工作,还有这么有实力的老丈人做后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好景不长,婚后不久,霍子矜的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也因为悲痛离开了他们。秦夫开始感到自己的世界发生了变化,以往那些羡慕追捧的目光没有了,他的仕途变得暗淡无光。 秦夫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野心已经膨胀起来。他认为搞政治就要有靠山,自己寻找新靠山的唯一资本就是当时在机关里并不多见的大学文凭,和自己比较英俊的长相,他的目光开始游移了。在霍子矜怀孕和生小孩的那一年,秦夫搭上了省里一个领导的千金,一个丈夫刚去世的女人。 当年为他不惜一切的霍子矜就成了秦夫进步的障碍。 秦夫很精明,那个年代,无缘无故地离婚,特别是与过世老干部的女儿离婚,无异于在政治上自杀。别看你跟随某一个人失势了,但你要抛弃了他,景况会更惨,谁都认为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这一点秦夫心里明镜一样。秦夫一如既往地对霍子矜好,霍子矜正沉浸在抚育刚出生儿子的喜悦和辛劳之中,对这些没有半点察觉。 第二年春天,霍子矜所在的单位组织到湖南岳阳开会。说开会其实是公费旅游,也巧,秦夫他们单位派他去长沙出差。霍子矜因为要看顾孩子不想去,秦夫力劝她带孩子去,并约定等他在长沙公事一完,就到岳阳陪她玩。果然,秦夫赶到岳阳,领导为了照顾他们就放了霍子矜两天假,他们带着孩子在岳阳各处名胜古迹游玩起来。 这天他们来到了岳阳市西南洞庭湖中的君山。此山四面环水,大小七十二峰风景秀丽,山中异竹丛生,有斑竹、罗汉竹、实竹、方竹等等。相传尧舜时代,舜死在苍梧之野,他的两个妻子娥皇、女英在君山攀竹痛哭,泪血滴在竹山,竟成斑竹,在君山留有她们的“二妃墓”。 那时,旅游还只是少数公家人出差的专利,不像今天全民旅游闹得满山遍野都是人,加上是春天,偌大的君山,人影寥寥。他们在山上,一路走一路看,倒也闲适。快到傍晚时,山上几乎见不到其他人了,来到一处茂密的竹林,秦夫在前面招呼:“来,看山下的水多美!” 抱着孩子的霍子矜凑过去一看,确实很美,山崖下面的水,在落日的映照下,变幻出瑰丽的色彩,仿佛梦境一般。霍子矜一阵目眩,这崖太高太陡了,她知道秦夫从小就有恐高症,赶紧对秦夫说:“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秦夫“哎呀!”一声大叫,身子向崖边滑倒,惊慌中他的手推了霍子矜一下,霍子矜母子从崖上摔了下去。 孙略插了句:“看来,秦夫善用这种办法害人。” 霍子矜叹了口气说:“是的,这和害你的手法差不多。但在好长时间里,我一直认为他是失手把我们娘俩推下崖去,还一直为他的安危担忧!” 霍子矜不会水,溺水昏了过去,等被人救起时,手中紧紧抱着的孩子已经死了。孩子的死差点让霍子矜疯了,但厄运还在后面,这些救霍子矜的人也不是好人,他们强暴了霍子矜,转手把她卖到一个偏远的山村给人家做媳妇,受尽了凌辱。直到一年后在一次打击贩卖妇女儿童的专项斗争中,她才获救。 霍子矜点上了一支烟,袅袅青烟从小小的朱唇中升了起来,说:“你看我现在,肯定不像遭过罪的,女人最爱美,我的样子这是多少年以后才恢复的。 第61章 过去这手上净是用烟头烫出的疤,为此,我还做了皮肤整容。” 《谋之刃》第三十二章(3) 孙略心里涌起对这个女人的同情。 霍子矜接着说:“我被送回太原,一路上喜忧参半,心想没有了孩子,我只有丈夫了,又担心丈夫也遇难,或者已经另娶了。不过即使另娶,我也不会埋怨他,只要能再看他一眼就行了。” “回到太原,我傻了,丈夫早就辞职,不知去向了。就在我到处打听丈夫的下落时,一个晴天霹雳把我给击到了,过去要好的朋友告诉我,秦夫在我怀孕的时候就和那个女人有了一腿,我遇难不久,秦夫要求和那个女人结婚,遭到女人的拒绝,并把这件事吵得沸沸扬扬。秦夫在机关待不下去了,才辞职了。我不相信从小青梅竹马的丈夫背叛我,就去问那个女人,那女人不仅承认了,还拿出他俩游玩的照片,告诉我所以没有和秦夫结婚,就是嫌他出身贫寒,没有背景。” “当时,我虽没像你疯了,也差不多崩溃了,刹那间,我失去了一切。”霍子矜有了泪光。 孙略想,所以你能那么理解我。 “我清醒以后,把事情前前后后想过一遍,我的心寒冷得像冰——这一切都是秦夫一手策划的! 我想起来,那天上午游玩的时候,他就在那片竹林里逗留了好长时间,一定是踩点。他做得这么聪明,装作自己跌倒把我和孩子推下去,这样就是我没死,也不会怀疑他的。他做得又是那么绝情,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我本来是想把孩子托付给邻居大妈看的,他却一个劲儿让我带着孩子。我们娘俩一死,他就没了包袱,可怜我那还不到一岁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亲爹手里。”霍子矜失声哭起来,她走进另一个房间,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影集。 霍子矜的儿子很可爱,胖乎乎的,小手和胳膊像藕。一股冷颤传遍了孙略的全身,人说“虎毒不食子”,秦夫害自己的孩子时还是那样从容镇定,那样算计精确,太可怕了! 霍子矜恢复了平静,说:“我发了誓,一定要找这个禽兽报仇。我谢绝了政府给我重新安排工作,一边做买卖,一边寻找秦夫的下落。那时买卖好做,几年下来我积攒了不少钱,这时我也找到秦夫,就在大连买了这套房子,伺机报仇。” “要报仇并不容易,他当年做得那手很绝,根本没有可能通过法律报复的可能。他这些年也已经很有钱,这个人既奸诈,又狠毒,我不希望自己和孩子的仇没报,又掉进这个恶狼手中,所以一直没有露面。不过这些年我也做了一些铺垫工作,你还记得叫‘小灵通’的吴雅君吗?” 孙略想起腾达公司那个无所不知的机灵女孩,点点头。 “她就是我派到腾达做眼线的,现在跟着到了新成立的嘉谱地产公司。”霍子矜说。 “本来,那次揭露秦夫、刘诗韵利用你策划的活动捞钱的事,几乎已经成功。虽然,这不足以毁掉他,但也能让他名誉扫地,绝了他的发展路头。没想到杀出你这个痴情的男孩子,救了他们。” “你在那事之前就见过我,你是怎么选中我的?”孙略问。 “我当时也很迷茫,尽管我手里有一些钱,也有些关系,但一个女人家去挑战声势显赫的秦夫,无异以卵击石,我的知识能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想最好的办法是从内部搞垮他,就让吴雅君在腾达公司物色能干,有正义感的人。她一下子就看中了你,那次房展会我也看到你的聪明,就通过上网和你建立了联系,想把你争取过来。” “我的女朋友背叛了我,你一定相当高兴吧。”孙略眼睛里露出冷鸷的光。 霍子矜以平静坦荡的目光迎接孙略那可怕的目光。孙略纳罕,他知道自己目光的威力,但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被她的美丽和娴静吸收融化了。 霍子矜说:“我是个被伤害过的人,我不会把自己报复的快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在你和刘诗韵之间,我只做过一件事,就是她和秦夫在苏州的事,她已经背叛了你,我让吴雅君告诉你,不想你痴情如此,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这件事上我承认自己有私心,希望你从此与秦夫为敌,但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没想到你精神崩溃了,吴雅君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们俩都哭了,尽管不是我们害了你,但我心里很内疚。” “从那以后,我几乎天天开车到腾达公司附近,看到英俊聪明的你成了那个样子,我的心都碎了。”霍子矜的眼泪又下来了,“还记得精神病院派车抓你的事吗?那就是我联系的。” 孙略的眼泪也下来了,那一幕太清晰了。 霍子矜接着说:“看你天天在腾达公司门前‘表演’,我就预感到秦夫会对你下毒手,他这个人我太清楚了,他害怕你把他们的事说出去,不会留下你的。那天傍晚,我看到一辆面包车始终跟着你,车上的人对你指指点点,就知道不好,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把你带上车,往海边走,本来我的轿车比他们车快,但车底盘低,到了山路没法开快,等我到了山脚下,那辆车已经走了。我在茫茫的黑夜里,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到处找你。山上找不到,就到崖下找。山崖下面是海水和礁石,我不会游泳,只好顺着悬崖底下的山石一点一点往前挪,几次从礁石上滑进水中,有一次还差点让海水呛死。到了下半夜,才找到已经昏死过去的你。你也是命大,身子长,正好卡在两块礁石中间,否则早让海水给冲走了。我从冰冷的海水里,抱起你血肉模糊的身躯,扛在身上,又一点一点往回挪。上车时天都快亮了,我发疯地开,才保住你一条命。” 《谋之刃》第三十二章(4) 霍子矜像刚从海边把孙略捞回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尽管见过自己血肉模糊的照片,孙略仍无法知道自己“死”得多惨,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为救一个疯子冒了多少危险,自己的命是霍子矜给的!孙略站起来,走到霍子矜面前跪倒,叫了声:“大姐,你救了我的命……”就痛哭起来。 霍子矜把孙略的头搂在怀里,两个人哭成一团。 两个人搂在一起哭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孙略把霍子矜扶坐到沙发,自己坐在她身边。 霍子矜重拾话题:“你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已经面目全非,我请大夫给你整容,又把你送到农村老乡家养病。所以到那里,是怕你哪天醒来,又跑到腾达公司门前‘表演’。当时我想,即使你恢复了健康,你已经成了疯子,我虽然钱不多还是够给你看病的。就是看不好,我就养活你,咱俩苦命人相依为命。你尽管疯了,但除了爱‘演戏’,爱到处乱跑,爱念念叨叨的,其实还是挺乖的。” 霍子矜说着笑了,孙略也笑了,心想要是能和这个大姐一起生活,即使是疯子也是福分。 “没想到你的神志居然清醒了,我大喜过望。考虑孙麓野的名声已经臭了,就给你重新办了身份证、文凭,还给你留下点钱,要你开始自己的生活。当时,我意识到尽管你受到伤害,但报复与否是你自己的权利,我没有权利让你替我报仇。这样做让我很伤心,但我还是悄然离去了。”霍子矜叹了口气说,“离开你的那段时间,真是寂寞。虽然咱们没有说过几句话,但你的正直,你的聪明,还有你对爱情的忠贞都深深震撼了我。我遗憾的是,我们从没有正面说过话,就分手了,也许是永远分手。你离开农夫家后,我打过几次电话,询问你的下落,农夫说你把我给你的钱留给了他们就再无踪影了。这让我很担心,一会怕你找不着工作饿着,一会怕你又变疯了,一会又怕你莽撞找秦夫吃亏。” 那个时候正是自己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时候,冥冥之中还有一个人惦念着自己,孙略的眼睛又湿了。 霍子矜给孙略添上了茶,说:“从此,我天天挂在网上,只有这个途径我们能够重新建立联系。那天你突然出现,高兴得我一夜没睡觉,不仅仅因为你用自己聪明才智开辟了一个新天地,也不仅仅因为你能帮我报仇,只因为你平安,我们又有相见的机会。我决定暂时不和你见面,等你做好了复仇的准备,有了复仇的资本,我们再见面,联手去雪恨。” 一道坚毅的神色爬上了霍子矜的脸,孙略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人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他想到自己的病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大姐,我让你失望了,我这病……” 霍子矜详细地问了孙略的病状,沉思着说:“现在还没到考虑报仇的时候,我劝你把这件事忘了,等我从北京请两个老专家来给你看病。”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孙略见已经后半夜,就告辞了。 《谋之刃》第三十三章(1) 第二天下午,霍子矜来电话问孙略晚上有无应酬,孙略说没有,霍子矜就让孙略到她家吃饭。 霍子矜扎着一个花围裙应门,孙略掏出一个五万元的存折双手递给霍子矜说:“大姐,这是你帮我办保释的钱,你收下。” 霍子矜看看,放在茶几上,转身拿出一双拖鞋让孙略换上,说:“你去泡个澡,水都给你放好了。” 霍子矜凑进孙略,用鼻子嗅嗅说:“啊,衣服上有汗味了,今天给你买了几件内衣,在卫生间的柜子里,洗完了,就换上,把这身衣服留下,我替你洗洗。” 孙略进了卫生间,卫生间挺大,浴池里放满了清水,浴池旁边是个小矮凳,凳上的托盘里有一个茶壶,一个斟满茶的茶杯,还有一碟杏干。 孙略脱去衣服,沉进水里。卫生间就响起了低低的、轻柔的音乐,孙略细细一听,是美国老歌《对你倾情》,幽幽的略带忧伤。 第62章 孙略又产生了酥软的感觉,很惬意。 水很热,像一根根小针轻刺着皮肤,不一会儿孙略浑身沁出汗来,燥热消失了,浑身轻松畅快。 躺在水里,吃着酸甜生津的杏干,喝着微凉沁脾的茶,心里诧异:洗个简单的澡,居然能洗出这种情调,洗出这种感觉来? 孙略换上霍子矜给买的衣服,轻快地走出卫生间。饭菜已经在餐桌上了,一碟荤菜,一碟海鲜,一碟素菜,一大碗汤,还有几个碟子里是霍子矜自做的各种小菜,红的、绿的、黄的、紫的,盛在精致的碟子里,让人发馋。坐位旁边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面斟的是葡萄酒,闪着玛瑙般的光芒。 长这么大,不是要饭就是在宿舍里凑合吃的孙略,看到这样,傻乎乎地说:“姐姐,这就是家的感觉?” 霍子矜很喜欢看他憨憨的样子,莞尔笑了,心里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这男孩子太可怜了。 霍子矜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坐在对面说:“来,尝尝姐姐的手艺。” 孙略说:“姐姐,你把生活变得这么精致,我觉得自己都白活了。” “生活本来就是艺术,当你用心品味的时候,你会发现很多,也会获得很多。要不古人怎么说‘治大国若烹小鲜’?”霍子矜笑着说,她笑起来很美,是那种成熟的风韵。 饭菜很有味道,孙略食欲大开,再好的饭店也不如家里的饭菜。 霍子矜饭量很小,她品着那杯酒,慢慢吃,陪着孙略。 孙略吃饱了,不好意思地对霍子矜说:“大姐,我吃饭狼吞虎咽的,真难看。我这吃惯破菜破饭的破肚子,吃你做得这么好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霍子矜笑着说:“能狼吞虎咽地吃饭也是一种特权,是年轻的特权。” 霍子矜让孙略到客厅休息,自己忙乎完厨房的事就在他旁边坐下。 霍子矜拿过孙略给的存折说:“你自己办个公司,资金紧张,这笔钱你拿着用,就算我的投资。” 孙略知道霍子矜是不想让自己还这笔钱,就赶紧推辞。 霍子矜说:“孙略,在姐姐这里不许玩虚的,你才过几天好日子?一下子把事业拉开,需要多少钱?这笔钱放在我这里也是放着,你拿去做事。” 这话让孙略无法拒绝,只好把存折收起来,想等到年终再给霍子矜一笔额外的钱。孙略说:“霍姐,我为刘诗韵抵罪破坏了你的计划,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应该恨我才对。” 霍子矜叹了一口气说:“开始看到你那么固执,我确实恨你,有这个机会多不容易?看到秦夫越做越大,我担心失去这个机会,就再也不能报仇了。从看守所出来后,我想了很多,你的痴情感动了我,一想到你将默默地沉沦在恶人的手中,我的心战抖了,见恶不除和见美不救都是可耻的。” “见恶不除和见美不救都是可耻的。”孙略的心动了一下,“我一直以为我和秦夫、刘诗韵之间是个人仇恨。” “我不想美饰自己的报仇动机,我恨秦夫,恨之入骨。但这些年仇恨的煎熬早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恶人的成功从来就是以毁灭别人为代价的。比如秦夫和刘诗韵对你,对钟葭,还有岳子山。善良并不是软弱,一个善良的人不应该仅以不伤害别人为满足,他应该具有拯救美好、毁灭邪恶的胆略和力量。” “姐姐,你的话很有哲理。这半年来,仇恨让我透不过气来,心胸也变得狭隘起来,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孙略诚恳地说。 从那天开始,只要孙略晚上没有应酬,霍子矜就让孙略到她家吃晚饭,并且成了规矩。 从来没有过家的孙略,感到既好奇又温暖。霍子矜很懂生活,她用成熟女性特有的柔情为孙略营造了一个恬静舒适的环境,这个环境舒缓了孙略一天的劳累,让他烦躁情绪宁静下来。开始的时候,孙略还不好意思打搅霍子矜,到后来要是不去霍子矜家,就想得慌。 霍子矜的谈吐很清雅,知识也非常渊博,孙略问她怎么知道这么多?霍子矜说自己不用上班,每天都用几个小时读书,长年下来就会如此。 接触时间长了,两个人了解更深了,话题也更私人了。孙略问霍子矜为什么一直没有考虑婚姻问题,霍子矜说自从被秦夫害了,一度对男人极反感,认为男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动物。后来,想法虽然变了,但要找一个中意的男人太难了。这个年代,人们的价值观、欲望和境界太多样了,这本来是好事,但也让人的爱情和婚姻太不稳定了。霍子矜宁缺毋滥,她觉得这样过也很好,保持自己的个性和宁静。 《谋之刃》第三十六章(2) 孙略站起身来,默默地看着换姐的墓,仇恨的血气在胸中激荡起来:换姐的血不能白流,复仇的风暴就要掀起了! 下了山,孙略的心依然冰冷,原定的和霍子矜吃年夜饭,现在一点心思也没有了。他给霍子矜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不能去了,害怕霍子矜劝他,就关了手机。 孙略打车回家,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大连房地产和嘉谱地产的资料来看。这些资料一部分是孙略自己收集的,一部分是夏青霜给收集的,孙略要从中找出打击仇人的策略! 天渐渐黑下来,外边的鞭炮声骤然密集起来,是送神的鞭炮,该吃饭了。想到霍子矜的饭,孙略叹口气,咽咽口水,低头又看起来。 敲门声响起,孙略过去开门,是霍子矜。 霍子矜进屋,脱去外套,把手中的大盒子放在桌上,大大的眼睛凝望着孙略:“为什么不过去?” 浓浓的苦涩涌上心头,孙略低沉地说:“大姐,我没有心思,把换姐一个人扔在大野地里,我怎么能高兴起来?” 霍子矜柔声地说:“孙略,姐姐知道你是个痴情的男孩子,但你不能总是这么折磨自己。” 霍子矜母性的爱,融化了孙略心口那道坚冰,他突然软弱下来,像受伤的孩子,委屈悲伤都涌上了心头。孙略拉住霍子矜的手,泪流满面:“大姐,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这样一次一次地毁灭我、惩罚我?刚给我一点幸福就马上把我抛进深渊……,我,我真的很害怕……” 总是坚强的孙略,眼里充满了无助和凄楚,霍子矜柔肠寸断,她轻轻地拉着孙略,把孙略的头抱在怀中,对孙略喃喃地说:“哭吧,哭吧,把积郁都哭出来,就当是在妈妈怀里。” 在霍子矜温暖的,充满母性的怀抱中,孙略真的痛哭了起来。 霍子矜抚摸着孙略那硬生生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柔情。这个男孩子所遭受的苦难太沉重了,他怎么能承受得了?他却依然承受下来,还是那么优秀,悲哀和怜爱让霍子矜默默跟着流泪。 孙略哭了一阵,心里松快了许多,他从霍子矜怀中抬起头来,害羞地说:“大姐你别笑话我,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哭出来,不知怎么的,一到你身边,我就特别没出息。” 霍子矜笑了,她温柔地抹去孙略脸上的泪水说:“你一直就是个坚强的男孩子,但再坚强的男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也要哭。” 孙略留恋地说:“在西苑就想在姐姐怀中大哭一场,大姐的怀抱真好,我还想再哭一顿。” 霍子矜的脸突然有些发热,说:“再哭就没出息了,就得打屁股。” 两人站起来,霍子矜去拿那个大盒子,孙略问:“大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 霍子矜说:“你这个小坏蛋,打完电话就关机,我怕你有事,给林阔打电话,才知道你的住址。” 看见盒子里盛得各种好吃的,孙略说:“还是姐姐疼我,想着我。” 霍子矜把吃的东西摆了一桌子,到厨房煮饺子。 饺子煮好了,两人对面坐下,霍子矜把带来的葡萄酒打开给两人斟上,说:“来,姐姐祝福你新的一年有新的开始,获得新的幸福。” 孙略也祝福了霍子矜,俩人把酒干了。 霍子矜包的饺子很有味道,孙略一连吃了好几个,说:“姐姐,你包的饺子真好吃,往常过年我都是买一袋速冻水饺吃了就算过年了。和你在一起,过日子有味道,过年也有味道,嘴也变馋了。” 霍子矜笑着说:“把你变成个小馋嘴,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两个人边吃边聊,充满了温馨。 吃完饭,霍子矜问:“怎么突然跑回家看电脑?” 孙略说:“我看望完换姐就想,我要开始复仇行动。大姐,对不起,今年春节我不能到你家过了,我要研究资料,想一些计谋。过完年,我们就开始复仇!” 霍子矜露出了刚毅的神色,点点头说:“好的。” 《谋之刃》第三十七章(1) 春节过后,霍子矜带孙略去北京,检查结果——孙略的病痊愈了! 孙略领着钟葭和林阔来到西苑。和苏总沟通后,他对西苑的下一步营销工作做了部署。西苑项目已经走上正规,孙略把林阔留下配合钟葭工作,自己明天就返回大连。 晚上,三个人找了一个小饭店吃饭,席间钟葭闷闷不乐,大家吃不起情绪来。 三个人回到各自宿舍,少顷孙略接到钟葭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想到钟葭刚才不高兴的样子,孙略明白了,一定是和林阔闹了别扭。孙略心中泛起歉意,前一段时间出了那么多的事,也没有好好照顾钟葭,林阔曾说要和钟葭恋爱,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进了钟葭的宿舍,钟葭撅着小嘴。孙略问:“怎么了?林阔欺负你了?” “他还敢欺负我?我和他有什么关系?”钟葭气哼哼地说。 这倒是真的,钟葭鬼精灵的,和她在一起,林阔不挨欺负已是万幸了。孙略涌起了对妹妹的感情,说:“钟葭,你和林阔处朋友,要相互容忍,不能老是欺负人家。” 第63章 “什么呀,谁跟他处朋友了?”钟葭奇怪地说。 “怎么,没有处?那林阔怎么一见你就跟我说,要和你处朋友。”孙略问。 钟葭“扑哧”笑了:“倒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一认识,林阔就对我献殷勤,让我好激动。第三次见面,我就问他是不是爱上我了,想跟我处对象。你猜他怎么说?” 孙略让钟葭的大胆直白弄得目瞪口呆,问:“怎么说?” “这个狼心狗肺的林阔,一点面子都不照顾。对我说,理想中的女朋友不是我这样的,想找一个大个子漂亮美眉。和我在一起只是想做个朋友玩。” 孙略想起林阔曾有喜欢大个子女孩的话,骂道:“臭小子,竟敢耍笑小妹,等我收拾他!” 钟葭笑着说:“我早就收拾他了。看这小子没情没意,我对他说,找我玩可以,但每次玩必须给我青春补偿费,给我买好吃的。” 孙略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说:“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钟葭知道他误解了,说:“你想到哪去了?我们就是游玩。我说我要是陪他玩,就耽误了我谈恋爱的时间,所以要赔偿。” 真是匪夷所思!两个人不谈恋爱,还能成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居然还达成了协议!孙略有些头晕,这两个小鬼头比自己才小几岁,他们做的事真无法理解,是不是有“代沟”了? 孙略埋怨说:“真荒唐,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刚认识就去问人家爱不爱你?” 钟葭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这样多省事,大家有情义就恋爱,没情义就做朋友,明明白白的,省得遮遮掩掩地暗恋,浪费感情还不说,到头来还受伤害。” 孙略的头都让钟葭说大了,但又觉得不无道理。 “其实,就是林阔要和我恋爱,我也不答应。”钟葭说。 “为什么?林阔是个不错的人。”孙略说。 “因为,我还爱着孙麓野!”钟葭说完,眼睛直直地盯着孙略。 在钟葭热辣辣的目光下,孙略心虚地低下了头。 钟葭拉着孙略的手说:“大哥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钟葭领孙略走到桌前,桌上放着个笔记本,钟葭指着说:“这是那晚失火我唯一想到救出的东西。” 钟葭把笔记本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用报纸撕成的方方正正的纸块。 是疯子孙麓野造的“钱”! 孙略的眼圈红了,不知所措地望着“钱”。 钟葭踮起脚,把孙略的脸扭向自己,眼里是热泪,问:“大哥哥,是你吗?你就是我的大宝贝乖乖吗?” 不能再骗她了,孙略默默地点点头。 钟葭怔怔地看了孙略一会儿,一头扑进孙略的怀抱,两个人哭作一团。 许久,俩人才恢复平静。 钟葭贪婪地吻着孙略的脸颊和嘴唇,把他拉到床边坐下,依偎在孙略的怀中,叹口气说:“唉,这种感觉真好,终于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孙略心如乱麻,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葭幽幽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跟别人好?” 这个别人是指换姐。 孙略想起自己穷得要饭的时光,想起换姐对自己的恩爱,想起自己对钟葭的苦心,无言以对。 “其实,我早就认出你来了。当时你正在和换姐姐恋爱,我心里苦得要命,只能自己偷偷地哭。后来,我想开了,换姐姐是个好女孩,长得又那么漂亮,只要你幸福,我就高兴。换姐姐去世以后,我也没敢找你,怕你受刺激。春节回来,你的病好了,我才敢跟你说。你让人家爱得好苦!”钟葭的眼泪又下来了。 孙略只能吻着钟葭的头发来安慰她,无法面对钟葭的痴情。 钟葭抬起头笑了,憧憬地说:“大宝贝乖乖,现在换姐去了,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了?你那么痴情地爱别人,也一定要痴情地爱我!” 孙略终于开口了:“钟葭,你救了孙麓野,我今生报答不尽。但你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孙麓野了,孙麓野死了,我只是一具复仇的躯壳。正因为这种仇恨,我对不起换姐,我不能再对不起你。我只能把你当作妹妹,爱护你,报答你。” 《谋之刃》第三十七章(2) 钟葭愣住了,嚷嚷起来:“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你报答我,我要你爱我!为什么你能爱换姐,就不能爱我?你在我生日那天都说永远爱我,还吻了我,现在怎么就变卦了?” 钟葭捂着脸伤心地呜呜哭,嘴里念叨:“你管我叫仙女,你是我的大宝贝乖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你是嫌我长得胖,长得矮,你疯了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孙略的心登时揪起来,连忙哄钟葭:“钟葭,我从来没有嫌弃你,你永远是我的仙女,我永远喜欢你。” 钟葭一听,转涕为笑:“这还差不多,大宝贝乖乖就应该喜欢仙女!” 孙略知道她会错意了,但怎么也没有勇气来纠正。 钟葭露出羞涩的神色,把孙略的上衣撩开,露出满身伤痕,她吻着这些伤痕,喃喃地说:“没错,就是我日日思念的大宝贝乖乖。” 那段时光又回到眼前,自己一身恶臭、伤痕累累,钟葭不顾少女的羞涩,为自己擦洗身体,清理伤口。钟葭的吻让孙略身体一阵阵震颤,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没办法拒绝钟葭,也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两人依偎着,孙略讲述离开钟葭后的遭遇,钟葭不断地吻他,说着情话,脸上是幸福的光彩。 夜深了,孙略轻轻地吻了钟葭:“钟葭,不早了,休息吧。” 钟葭满眼渴望地拉住孙略说:“你应该叫我亲爱的,今天晚上就别走了,陪陪我,想到一个月后才能见到你,真可怕。” 孙略硬下心肠说:“钟葭,换姐才去世,你给我点时间。” 钟葭异常失望地点点头,热烈地拥抱亲吻孙略,才放他走。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门被敲得山响,孙略几乎一夜没睡,天亮才小寐一会儿,就让吵醒了。林阔睡眼惺忪地开门:“谁呀?” 钟葭一阵风地闯进去,看孙略正在穿衣服,柔情地问:“大宝贝乖乖,你睡得好吗?” 林阔吓得一屁股坐到床上,钟葭怎么敢这么称呼孙略? 钟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林阔,叉腰得意地说:“告诉你林阔,我正式宣布从今天起和我的大宝贝乖乖恋爱了!你还看不起我,要找大个子美眉,我的男朋友个子比你高,比你英俊,比你强一万倍,你后悔得去死吧!” 钟葭把手中的大包放在桌上,对被吓傻了的林阔说:“这是我给大宝贝乖乖买的好东西,给他路上吃,你只能吃一点,不许馋嘴,明白吗?” 林阔吓得直说:“不吃,不吃。” 钟葭回过头来,柔情万千地帮孙略穿衣服,心疼地说:“你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人家也一夜没睡,光想你了。” 孙略昏昏沉沉地穿衣服,没心思说话。 钟葭柔声地说:“大宝贝乖乖,你去洗涮,我给你做饭,一会儿就过来吃。” 她又转头对林阔说:“你也过来吃吧,不过告诉你,你可是跟我的大宝贝乖乖沾光。” 说完,她走了。 林阔像在梦里,傻兮兮地问:“老大,不能吧?你对钟葭小妹做什么了?怎么成了她大宝贝乖乖?” 孙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说:“你不是说要和钟葭处朋友吗?怎么没处?看我不扁你!” 钟葭果然一夜没睡,她被爱情亢奋得睡不着,天刚亮就跑出去给孙略买东西。 在钟葭那里吃完饭,三个人就打车去火车站。 钟葭把林阔撵到司机旁边坐,自己和孙略坐在后座。一路上钟葭像小猫一样依偎在孙略的怀里,流着眼泪不说话。 到了车站,钟葭让林阔上火车给孙略安置行李,她站在孙略眼前,含泪望着孙略。 钟葭这样子,让孙略很难受,他轻轻地把钟葭眼泪抹去,为她理理头发,说:“别难过,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里全靠你了。” 钟葭点点头,悲伤地说:“大宝贝乖乖,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孙略安慰她:“我也不想离开你,别这样,像小孩子。” 钟葭说:“大宝贝乖乖,给我那三个字。” 孙略迟疑了,看着泪流满面的钟葭,他终于说出:“我爱你。” 钟葭一下子扑到孙略的怀里,仰起头,撅起小嘴说:“吻我。” 孙略只好吻钟葭火热的嘴唇。 车要开了,孙略冲上车,钟葭流着眼泪,追着车喊:“大宝贝乖乖,我爱你!” 孙略挥手和钟葭道别,眼圈红了。 望着钟葭消失在远方,孙略走自己的座位,怔怔地坐在那里。 一夜熟思无策,该怎么对待钟葭的爱情? 尽管曾无数次问过自己是否爱钟葭,尽管心里对钟葭有着深深的眷恋,尽管曾渴望再得到钟葭的温柔,但当钟葭爱情之火猛烈迸发之时,经历了刘诗韵和换姐爱情撕心裂肺的折磨,孙略突然发现伤痕累累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了。钟葭的爱,比换姐的爱更猛烈更炽热,面对炽烈的火焰,孙略害怕了。 但,又怎么能拒绝钟葭!她在救自己的时候绝不仅仅出于女孩子的善良天性,那是纯真的爱!她在给自己爱情的时候,自己是个人人唾弃的疯子!在大火焚烧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有自己那张毫无价值的“钱”!没有钟葭的爱,自己早已尸填沟壑了。对这个女孩,让她有一点不开心都是犯罪,还怎么能拒绝她,让她伤心欲绝! 《谋之刃》第三十七章(3) 怎么办? 孙略突然感到深深的倦意。他依在座位上沉沉地睡去。 这一路,孙略没睡安稳,每隔一段时间钟葭都会给他打手机,问他到哪?怎么样了?然后讲一些热烈的情话。孙略怕冷落钟葭让她伤心,就打起精神跟她说情话,一路下来身心疲惫。 第64章 到了霍子矜家,温馨静谧的气氛一下子吞没了孙略,他的心身松弛下来。 霍子矜看孙略眼圈发黑,没说什么,让他洗澡,就到厨房去忙了。 吃饭的时候,钟葭又来了一通电话,孙略接完电话,叹口气,饭也吃不下了。 霍子矜默默地看着他,什么也没问。 看到霍子矜的目光,孙略心里宽慰许多,他把钟葭和自己的事对霍子矜说了一遍,最后,惶恐无措地说:“大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霍子矜说:“钟葭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孙略局促地说:“霍姐,经历了刘诗韵的打击,我心如死灰,没有真正爱过。和换姐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象和刘诗韵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换姐对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报答她,这让我抱憾终身。换姐去世对我打击太大了,当我遇到钟葭更热烈的爱情,我简直承受不起,我紧张害怕,但我又不能允许自己伤害钟葭。” 霍子矜同情地点点头,见识过这个男孩子的情深义重,问:“撇开钟葭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会不会爱上她?从内心讲。” 孙略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说:“不会。且不说我现在身心疲惫,没有爱的激情。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发现自己变了许多,在思想和情感上无法和她们融在一起,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人生的那种内涵和宁静。” 孙略这句话让霍子矜有些紧张。 孙略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说:“比如说,钟葭向我表达那么热烈爱意,却没有在我心中引起任何激情,相反我只感到紧张害怕。如果换成别的女孩,我会觉得是小孩子的把戏。” 霍子矜思忖片刻说:“既然如此,你就应该下定决心断了这个不适合你的爱情,爱情绝不是靠施舍感恩形成的,你现在的犹豫不决又会埋下日后祸患的种子,最终让两个人受更大的伤害。” 孙略霍然醒悟,说:“大姐,你说得真对。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真怕面对钟葭,我怎么能让她伤心?” 霍子矜说:“人生必须经历磨难才能成熟,才能感悟生活的真义和美好,钟葭也不例外。只要你的行为是真心对钟葭好,就不要内疚。你要尽量减少和钟葭的联系,冷冷她的感情,时机差不多时,就要下决心和她说明白。你是学过谋略的,你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孙略点头说:“姐姐,你说得真好,我准定照你的办法去做。” 这样一谈,时间就不早了,孙略露出了孩子式的贪婪:“大姐,我得走了。唉,真不想离开你家,回家又冷冰冰的。我出去的这些天,每天都想你这里。” 看他眼圈发黑疲惫的样子,霍子矜笑着说:“那你今天就别走了,你病时给你支得那张床还没拆,你就在大姐这里睡一宿。” 孙略立即欢呼起来,“明天早上还有好吃的!” 霍子矜把孙略安置在另一间屋里,让孙略躺下,为孙略做头部按摩。 大姐真好!孙略呆呆地看着霍子矜,眼里是感激和柔情。 “怎么了?孙略。”霍子矜让他看得不好意思。 孙略醒过神来,脸红了。 霍子矜的脸也有些发热,她轻轻合上孙略的眼睛,用手指在孙略的头部几个穴位轻轻地揉按。孙略的心静下来,温暖的睡意笼罩了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灯光柔柔地泻在孙略的脸上,他恬静得像个孩子。霍子矜默默看了一会儿,怜爱之情涌上来,情不自禁地摸摸孙略的脸颊。刚才谈话时的那丝紧张感又回来了,这个男孩子对自己的依恋越来越强,真不知以后…… 《谋之刃》第三十八章(1) 孙略要开始夜夜泣血的复仇计划! 对手更加强大了,但孙略已经有了向他们挑战的资本,当然不是资金实力,而是所拥有的社会资源和才智,他要把这些铸成利剑,给仇人致命一击!孙略紧守着“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的原则,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绝不暴露自己。 孙略从两个方面着手准备。一方面让夏青霜对大连的民宅市场,特别是嘉谱地产的地块情况进行详尽的调查。另一方面请霍子矜安排在嘉谱地产的眼线——吴雅君,对公司内部的情况进行详细了解。从上述两个方面获得情报,谋划对付仇人的策略。 夏青霜随即开始了工作。春节回来后,夏青霜更忧郁了。孙略心中担忧,找夏青霜谈过几次,夏青霜都缄口不言,他只好叹气作罢。 这天晚上,夏青霜汇集完各种数据已经八点多了,闷闷地走出写字间,车也没开,茫然在大街上溜达,不知如何排解心中的郁闷。 一阵狂躁的迪斯科音乐惊扰了她,抬头一看是大连有名的“节节”迪厅,夏青霜身不由己走了进去。 迪厅里一片纷乱,昏暗的背景,闪烁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乱蹦乱舞的人影。 夏青霜点了果盘和一堆听啤,坐在一侧的座位上,茫然地看着跳舞的人,喝起闷酒来。一首一首的音乐下来,夏青霜的酒也没少喝,头晕道道的,几个过来搭讪的年轻人都让她用冷眼给吓走了。 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径直过来,大剌剌地在夏青霜对面坐下,打开听啤酒仰脖灌下去,这才看见夏青霜,惊异地问:“你怎么喝我的啤酒?” 夏青霜好笑,这个人喝醉了,自己的座位都不知道了,没理他。 小伙子笑了,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夏青霜说:“没事,喝吧,反正都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夏青霜笑了,这人怎么这样?喝人家的酒,还送空人情。她也不说破,接过酒就喝。 音乐又猛烈地响起来,小伙子拉住夏青霜的手就往舞池里走。 夏青霜立目说:“你干什么?” “跳舞!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小伙子说,“看你愁眉苦脸的,喝了酒,跳起舞来,就好了。” 夏青霜让小伙子说动了心,跟着他到舞池里狂跳了一通。 接着他俩又回来喝酒,然后就又跳,折腾下来就到了午夜。 夏青霜彻底醉了,小伙子也醉意醺醺,夏青霜说要回家,小伙子就搀扶她走出迪厅。 外面的冷风一吹,酒直往上涌,小伙子的手无意间碰触到她的乳房,一阵电击激起苦苦压抑的情欲,夏青霜那冰冷的理智消失了,把头靠在小伙子的肩上。 小伙子问夏青霜家在那里?夏青霜喃喃说:“我没有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小伙子把夏青霜扶上了自己的汽车。 第二天早晨,夏青霜迷迷糊糊醒了,猛然发现是在陌生的房间里,再看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床被,那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夏青霜慌张地穿起衣服,隐约想起夜里和陌生男人做爱的情景。真荒唐,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 刚穿好衣服,男人就进来了,很优雅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咖啡杯、奶油罐、面包和一碟色拉。 夏青霜的脸红了,愤怒地问:“你夜里对我做什么了?” 男人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青霜冲上去打了男人一记耳光,头不回地冲出门。 看看表已经块八点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公司赶去。 在路上她默默地想,这可能就是人家说的“一夜情”,自己稀里糊涂地进去了,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想起那个男人,夏青霜有些笑意,他嘴巴挨得冤枉,是自己愿意的。不过也活该,趁人家醉酒占便宜。 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劲,她心里骂了一句:“一夜疯狂,醒来依旧空荡荡!” 孙略是在霍子矜家见到吴雅君的,尽管看过孙略整容后的照片,一见之下,吴雅君还是愣住了。在经历了又一年的重重磨砺之后,孙略的气质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他清癯的脸上透着忧郁和冷鸷,孙麓野的影子已消失殆尽。吴雅君相信了“苦难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的话。 吴雅君是霍子矜父亲老部下的女儿,霍子矜通过关系安排到腾达房地产公司,因为她机灵还有关系,刘诗韵让她做自己的秘书。 两个老同事叙了一会儿旧,吴雅君就介绍了嘉谱地产的情况。 嘉谱地产公司由白起、秦夫和刘诗韵三个人掌控,目前正围绕那块十五万平方米的地进行项目规划。规划还没有定下来,原因是白起和秦夫发生了争执。白起认为这块地不错,坚持要做高档楼盘,而秦夫则认为应该做中低档盘。白起想做高档盘树立起威星利集团和自己的形象,秦夫则以高档盘不符合大连市场的需求来反驳,弄得白起犹豫不决。 孙略问:“刘诗韵怎么说?” 吴雅君露出讨厌的神色:“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正宗的官场人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表态,正因为这样,现在成了僵局。” “白起是个什么人物?”孙略很注意地问。 “他是四川威星利集团的总裁。威星利集团极有实力,拿地和未来的投资都以他们为主,所以才这么牛。白起岁数不大,四十岁,人很帅,骨子里是个花花公子。这个人很狡猾,刘诗韵曾说他的阴恨不在秦夫之下。另外,白起还很高傲,非常要面子。” 《谋之刃》第三十八章(2) 少年得志,当是如此。孙略点头问:“三个人的关系如何?” “三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我们背后都说是在演三国演义。白起看不起秦夫,秦夫讨厌白起,刘诗韵夹在中间玩平衡。刘诗韵猴精、猴精的,秦夫在你那件事后,给了她很多好处,但见到白起后,她就好像起了心思。我给她做秘书最清楚,最近白起和她十分密切,常常电话里一说就一个小时。” 孙略沉默了,没想到昔日的女友堕落如斯,他克制地问:“秦夫对刘、白这种亲近有没有察觉?” 第65章 “刘诗韵和白起都是很精细的人,做事不露痕迹,我也是猜测。”吴雅君说。 孙略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问吴雅君:“清泉花园怎么样了?” “那个盘奄奄一息,老岳头因为这个盘和那块地成了笑柄,现在杜门不出,让女儿执掌腾达房地产公司。”吴雅君说。 “岳子山还有女儿?”孙略惊讶地问。 “是的,这个女儿刚从国外回来的,是学理工的,不懂经营,更不了解大连市场。听说为人还很暴戾,员工都很烦她,这个盘在她手里还能好?”吴雅君说。 孙略和吴雅君又谈了一会,对嘉谱地产的情况了然于心,他说:“雅君,感谢你做了这么多工作,下一步你还要注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白起和刘诗韵的关系。” 霍子矜插了一句说:“一旦发现他们之间有不地道的行为,立即告诉我。” 孙略心里犹豫,他接着说:“最好能接近白起派来的财务副总崔玉魁,了解财务情况。” 吴雅君蛮有把握地说:“没有问题,崔玉魁实际是白起派来的大侦探,他一来就和公司的其他负责人套近乎,也向我递媚眼,因为我是刘诗韵的秘书。” 第二天,孙略和夏青霜、霍子矜一起去看嘉谱地产的地块。它位于大连市北的一个丘陵的南面缓坡上,地理位置可说不好不坏。但这里的环境很好,顺缓坡南下是公路,过了公路就是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水库。缓坡四周满山的青翠,景色迷人,这在都市是很难得的。 丘陵的南部缓坡是下大上小的梯形。 夏青霜指着梯形坡地的左上角说,这里是嘉谱地产公司的地,占地十五万平方米。又指着梯形右上角和整个梯形的下部说,这些地是去年年底才被规划为住宅用地的,有二十六万平,它形成了对嘉谱地产那块地从右面到下面的围合。这块地被和合地产公司拿去,它个新注册的公司,据说总部在北京,拿地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很神秘,查不出是什么背景。 孙略疑云大起,外地公司来大连做项目,要么是和本地公司合作,要么是先声夺人的知名公司。和合地产能拿这么大一块地,肯定实力不凡,为什么一点动静没有呢?现在已经三月份了,眼看销售旺季的四、五、六月份就要倒了,房地产商为了在旺季争夺客户,即使规划没有出来也要做形象宣传。他隐隐感觉和合地产来者不善。 要复仇,能拿下和合地产的销售代理是关键!孙略对霍子矜说:“大姐这要靠你了,我看这里有蹊跷,得打听清楚。” 霍子矜点点头。 夏青霜接着介绍了这块地在区位、配套、交通、环境等方面的情况。 孙略沉思了半晌,问夏青霜:“你要是嘉谱地产公司的老总,这块地怎么做?” 夏青霜皱着眉头说:“这个问题我想过,很难做,关键问题是不确定因素太多,关联因素太多。” 孙略也有同感,说:“讲一讲。” “首先是地段认知的问题,这里不像市内的住宅区域,在市民心里有明确的地段认知。比如说奥林匹克广场、三八广场等繁华之地的新建项目肯定是高档住宅,马栏广场、西南路沿线的住宅以中档居多,而泉水、泡崖地区基本是大众住宅。这些地方房子应该是什么档次,大致多少价格,市民心里有数。这个地方则不然,离市区不远不近的,附近虽然有个清泉花园,但没有形成规模,市民不知道这里的房子该值多少钱。这里山清水秀,做低档的盘可惜,做高档盘又有风险。还有个关联性的风险,如果和合地产的盘是中低档盘,市民就有可能认为嘉谱地产做高档盘不值。比较稳妥的办法是做中档盘。” “要是做一个高档盘呢?”孙略问。 夏青霜摇摇头说:“风险太大,尤其是十五万平方米,盘量太大,什么时候才能卖完?” 孙略笑着说:“那我们就让白起做一个十五万平方米的高档盘,慢慢地卖!” 夏青霜不相信地说:“瞎扯,白起会听你的?” “你就瞧好吧。”孙略说。 霍子矜忧虑地说:“孙略,我有一个担心早想跟你说。” “什么?”孙略问。 “过去秦夫和刘诗韵财力比较小,还容易对付,现在加上财大气粗的白起,就完全不一样了,咱们是不是再等一等。”霍子矜说。 孙略笑着说:“虽千万人,吾往矣,何惧之有!我恨不能他们再多几个人呢。有一个‘三人不欢’的道理,是说三个人在一起,经常发生两个人联合对付另一个人的内讧。如果只是秦夫和刘诗韵,他俩会齐心协力把事情做好,反倒不容易对付。而加上白起,他们就会各怀鬼胎,别人还没打自己就先分裂了。做事业关键是人心,人心纷乱,再大财力有什么用?” 《谋之刃》第三十八章(3) “就你鬼心眼多。”霍子矜让孙略的豪气激荡起来,她听说过孙略在凌霄大厦上不畏强敌,也听说过孙略在西苑笑对艰难,但今天才真切地感受到孙略那傲然的胆气。 夏青霜指着离梯形坡地不远处的一个楼盘说,那就是“清泉花园”。 看了片刻,孙略有了个计较,他领夏、霍二人来到清泉花园售楼处。 售楼处冷冷清清的,销售人员闲坐着,男销售人员抽烟、闲聊,女销售人员则在吃水果。 岳子山的女儿不懂销售,这支松松垮垮的队伍还能卖好楼? 见孙略他们进来,没有销售人员起身相迎。孙略看了一会沙盘,招呼一声,才有一个小伙子懒洋洋地走过来。 小伙子连招呼都懒得打,劈头就问:“想买哪套房子?” 孙略没有和他计较,说:“我想看十号楼三单元二号。” 小伙子头一扭喊:“玲玲,你的客户!” 孙略心里骂:这帮小家伙,连房子都分了,太欺负岳子山的女儿了。 叫玲玲的女孩子走过来说:“十号楼太远了,去看九号楼吧,户型一样的。” 孙略脸一黑说:“你敢糊弄我,我扁你。” 女孩子吓了一跳,伸伸舌头,乖乖地领他们去了。 清泉花园已经全部现房,只剩下几栋小户型楼没卖出去。 那套房间很小,女孩子说是三十六平方米的,其他房间也都差不多。 房子不大,怎么看怎么别扭,孙略用步子量了一下,大概能有五、六平方米的面积没有用。 孙略问:“房子的浪费面积太大,不好卖吧?” 女孩子撇嘴说:“这破房子谁买?过去给这几栋小户型起名字叫‘夕阳居’,想卖给老年人,结果老人一户也没买。” 孙略还是第一次听销售人员骂自己的房子,他注意地问:“为什么?” “老年人都嫌房子小,还有浪费面积太大。”女孩子说。 孙略想:“当初规划的人想当然,以为老两口不需要多大面积。虽然现在年轻人结婚后要和老人分居,但中国就是中国,家庭观念仍然浓厚。每到星期天、节假日,小两口还是要回爹妈家蹭饭,老人也愿意让他们回来热闹一下,这么小的房子怎么能够?尤其有不少老人还帮着带小孩。害人不浅!” 销售人员掌握着真实的市场情况,他又问:“别的人就没来买过?” “来过几个年轻人,因为户型不合理走了。他们说,这么小的面积,结婚有了孩子就得换房子,还不如一步到位。”女孩子把钥匙串摇得“豁浪”直响。 夏青霜问其他情况,问得很细,以至于女孩子怀疑是同行做市场调查的。 孙略装出不屑地说:“这破房子也值得做调研?我们是做二手房的,看看房,如果好就整栋收购。” 女孩子听是做二手房的,一旦能谈成自己会有大笔提成,顿时殷勤起来:“你们想收购这些房子?” “这个……,等以后研究了再说。”孙略端足了架子,“我想找你们总经理谈谈。” 女孩子笑容可掬地说:“找我也是一样的,总经理这些天都忙疯了,一天到晚找代理公司。” 很反常的,孙略问:“代理公司多如牛毛,还用去找?” “总经理要求太苛刻,不准降价,还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完成销售,否则不给代理费用,这破盘谁敢接?” 看来岳子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孙略留了个电话号码,就和夏青霜、霍子矜离开了。 夏青霜问:“你想拿清泉花园?” 孙略靠在坐位上说:“是的,我们在大连没有做民宅的名气,这个盘要是能做火,就能名气大振,下一步想代理和合地产的盘就容易了。霍姐,你得赶紧打听和合地产的事,这里有蹊跷,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这个盘的难度很大。”夏青霜说。 “总会有办法的。”孙略叹了口气,自己做的盘没有一个难度小的。 孙略默默地想:按说岳子山瘦死骆驼比马大,他为什么非要在三个月内结束销售?岳子山一辈子叱咤风云,现在怎么悄无声息?那个和合地产又是怎么回事? 《谋之刃》第三十九章(1) 霍子矜表现出她的能量,一天的工夫就打听出来了。 和合地产是岳子山和在北京开房地产公司的弟弟岳子峰联合注册的公司。尽管岳子山元气大伤,但还有其他产业做支撑,他和弟弟联合注册这个公司,就是想重新翻身并报秦夫一箭之仇。岳子山是个老狐狸,知道秦夫后面的白起不好对付,一直和弟弟隐姓藏名,让其他人出面打理公司的事务。 孙略一跺脚,叫道:“老天有眼,报仇的机会来了!” 霍子矜又告诉他,和合地产所以现在一直没动,有三个原因。一是想看秦夫那个盘怎么动然后对付他;再是像孙略和夏青霜分析的,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盘,这么复杂的环境,至今没有善策,一旦做砸,哥俩就全军覆没了;三是哥俩加一块把地拿下后,就没有多少钱了,所以着急把清泉花园清盘回笼资金,来启动下一个盘。 第66章 这就是岳子山女儿急着找代理公司的原因。 孙略对夏青霜和霍子矜说:“现在的关键是把清泉花园拿下来,只有拿下它,我们才能进入和合地产的项目,才有和秦夫他们斗的本钱。机不可失,我们必须在几天之中拿出清泉花园的营销方案。” “时间这么短?太仓促了。”夏青霜迟疑道。 孙略说:“好在不是项目的整体策划方案,就是清泉花园剩下的四百多套小户型怎么卖法。这四百套小户型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单独的销售体系,容易策划。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个思路,咱们商量一下。” 夏青霜笑了:“你一定又有奇思妙想了。” 霍子矜还是第一次听孙略在事前来讲策划,她很有兴趣,为三个人倒上茶,一起来听。 孙略说:“四百套小户型的销售应该是‘短平快’模式,要做到‘短平快’,我们必须找一个市场需求的冷门。就是市场存在某种潜在需求,大家都忽视了,没有满足。我们来满足这种需求,就会一下子形成热销的态势,因为没有竞争,所以能做到‘短平快’!” “这当然好,但这种需求是什么?”夏青霜说。 孙略说:“你看,清泉花园这四百套房子不仅是户型不合理,而且面积也太小,老年人不买,就连新婚家庭也不愿意要。现在城市青年结婚都晚,结婚时,他们已经奋斗许多年了,手中有相当的积蓄,而且家里还能资助一些,他们就有实力买大一些的房子,买小房有了孩子还得换大房。中年家庭有实力,还有一个挺大的孩子,更不要这种三十平方米小户型。大家都不要,但有一个群体能要,这个群体一直没有被开发商注意。” 夏青霜问:“什么群体?” 孙略喝口茶说:“这个群体比较杂,我管它叫做城市流浪族,主要包括婚前同居者和租房者。现在城市里未结婚的青年人,不少情侣都过着同居生活。没有房子怎么办?租房子,每个月租金好几百元,相当于买小房子的月供了。另外,外来毕业的学生,也都是两三个人租一套房子。这些人没有稳定的住所,三天两头换地方,就像流浪者一样,他们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们就把清泉花园的小户型房子卖给他们!我算了一下,每套房子也就是十万左右,买房子的首付款不过几万元,他们能拿得起。而每月还银行贷款和租房子钱差不多,几年下来,房子就成自己的了。我们帮助他们实现了一个城市梦——结束流浪生活!” 夏青霜欣然说:“这个办法不错,但他们还是面临有钱、有孩子以后要换房子的问题。” 孙略说:“这就有另外一个说法,我们在卖这些房子时,不仅要宣传房子,还要宣传投资概念。告诉这些流浪者,买了我们的房子,不仅省了租房钱,在大连有一个家,而且,到自己有钱再买大房子的时候,可以把小房子租出去,租金用来还贷。还贷结束,每个月就能有一笔租金收入,当城市的食利族,这肯定会打动他们!” 审慎的夏青霜考虑了一会儿说:“很不错!我马上做一些补充调查,如果确像你猜测的那样,这个办法一定能成功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霍子矜说:“你这个小鬼脑袋就是够用,不过,你这不是鼓励未婚同居吗?” 孙略笑着说:“大姐的原则性很强,不愧是从政府出来的人。但未婚同居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我们不卖给他们,他们也要想办法解决。另外,我卖的这些人不光是未婚同居者,还包括在校外租房子的有钱大学生,租房住的上班族,独身主义者和小地产投资者。” “这几栋楼我另起了个名字,叫“激情蜗居”,要做出青春动感的风格,已经让林阔再琢磨一下。” 孙略从包里拿出几张纸说:“昨天晚上,我对户型和小区规划琢磨了一下,现有的规划不适合年轻人居住,要增加服务年轻人的功能,把原来的大商场等公共建设设施,改成社区食堂、网吧、图书室、便利店等,进行定向招商。” 孙略又抽出户型图,上面已经被他用笔画了不少线条,说:“清泉花园的致命伤是户型不合理,浪费面积太大,但这也不是不能挽救的。非承重墙可以改动,也花不了多少钱,我昨天试着在图上改了一下,就舒服多了。这方面我们不是专家,只能提出建议。夏姐,你征求一下“城市流浪族”们的意见,我们拿它说服岳子山改户型。这样一改,‘激情蜗居’肯定能卖火!” 《谋之刃》第三十九章(2) 霍子矜和夏青霜连连点头。 敲了几遍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孙略回头对秘书说:“你给她打个电话好吗?” 秘书皱着眉头说:“谁知道她现在什么心情?弄不好又一顿臭骂。” 秘书突然换了恶作剧的表情,说:“门没锁,你们直接进去,就说没看见我。” 孙略和夏青霜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就推门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进去就更诧异了!一个立眉、吊眼,身材像猴子似的年轻女子,两腿盘在宽大的老板椅里,聚精会神对着电脑屏幕眉飞色舞。 这就是岳子山的女儿,腾达公司总经理岳莹玉。 孙略看岳莹玉戴着耳机,冲着电脑时喜时怒,手不停地动着鼠标,明白了——她在玩游戏!他又不明白的是,岳子山把偌大的企业交给在办公室里玩游戏的宝贝女儿,他就放心? 岳莹玉爆发出一阵让人发冷的大笑,干瘦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嘴里来了句不是英语的外国话,那样子好像是赢了。 岳莹玉猛地发现俩人怔怔地看自己,马上把脚从椅子上拿下来,正正脸色喝道:“为什么不敲门?” 看傻了的孙略和夏青霜这才醒过神,孙略说:“我们是来谈代理业务的,事先约好,也敲了门。” 岳莹玉一点让座的意思也没有,直勾勾地看着孙略说:“你们看了我的项目了?” “看了。”主人不让座,客人就不能客气,孙略拉了夏青霜一下,俩人坐到沙发上。 岳莹玉说:“我们的条件是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销售,否则不付销售代理费,不论那时你卖出多少。” 孙略点点头。 “你们的方案呢?”岳莹玉颐指气使地问。 你能看懂方案吗?孙略心里想,脸上的表情依然平和:“我们想先和您沟通一下总体思路,如果双方思路吻合,我们再出方案,再说我们的方案是收费的。” 岳莹玉碰了个软钉子,感觉对方的傲岸,她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那好吧。” 孙略有些好笑,说:“我们在离贵公司不远的地方摆了一套户型模型,请您去看看,边看边谈思路。” 这是夏青霜的办法。对于岳莹玉这样不懂房地产的人,光拿个图跟她说,她头脑里一点概念也没有,现场按实际比例摆出的户型,可以让她一目了然。 岳莹玉不耐烦地说:“我很忙,没有时间去。” 忙着玩游戏?都山穷水尽了,还牛!孙略微笑着说:“那好,等您有时间的时候再谈,不过……” 岳莹玉问:“不过什么?” “三个月的时间可是转眼就到,再耽搁,神仙也难办。”孙略和夏青霜起身要走。 孙略打中了岳莹玉的要害,没有代理公司愿意按她的条件接这个死盘,老爸天天催她。岳莹玉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孙略说:“慢着,我抽时间去看看。” 到了现场,孙略边指点户型边给岳莹玉讲思路。讲了半天,这个让霍子矜都赞不绝口的策划,居然没有让岳莹玉有一点激动的神色,孙略纳闷起来,自己的智谋从来都能让客户惊叹不已。 看着在清泉花园现有户型上加以修改的户型,岳莹玉觉得舒服许多,她对孙略的思路也有一种新奇感。但她对营销太陌生了,无从判断孙略思路的好坏,就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岳莹玉古怪暴戾,但绝不是一个笨蛋,知道这事重大,就给岳子山打电话。 孙略此刻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对着瞎子使媚眼——白费劲。 岳子山坐着大奔来了,下车的时候腿脚有些不利索。 孙略望着以前的上司,他明显苍老了,原来精光四射的眼神已经暗淡。 孙略陪着岳子山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岳子山频频点头,眼里是赞赏的目光。 岳子山问:“你能保证在三个月内完成销售?” 孙略自信地说:“可以。其实是两个月完成,对户型和规划的修改需要一个月,我们要求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这些修改。” 岳子山定定地看着孙略,那是能洞悉灵魂的目光,缓缓地问:“以前做过什么项目?” “写字间做过凌霄大厦,民宅做过西苑……”孙略知道岳子山在考校自己的实力。 岳子山打断了他,很注意地问:“凌霄大厦是你做的?” “是的。” 岳子山又盯着孙略看,孙略迎着目光默默和他对视。 大概有一分钟,岳子山收回了目光,转头对身边的岳莹玉说:“可以给他们做。”转身上车走了。 清泉花园就这样拿到手了,孙略感到人员不够用,现在同时要忙三个项目,而他只有钟葭和阮文君两个销售经理。幸好凌霄大厦的销售已接近尾声,他把阮文君调到清泉花园。 夜已经深了,台灯下,孙略仍在思谋着这场战役。 孙略深知复仇之战是险恶复杂的,必须步步谨慎,容不得半点疏忽。对于这场战役,在营销上,他已经有了胜算,但能不能把这个胜算变成现实,还很难说。这就像诸葛亮未出茅庐规划了三国鼎立最终统一中国的战略,但终其一生也未能实现。要彻底打败秦夫他们,必须把各种资源,各种手段调动配合起来。孙略叹了口气,这里的变数太大了! 第67章 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么大的战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谋之刃》第三十九章(3) 孙略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镜子,发现自己思考问题时神情那么忧郁,浓浓的悲哀从心底泛起。自己才二十八岁,就天天思考这些让人呕心沥血的问题,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哪个不是和爱侣卿卿我我的?好像幸福和快乐和自己有仇似的。 推开窗子,望着窗下相依相偎缓缓走过的情侣,寂寞更强烈了。爱情对自己来说,天生是一副毒药,刘诗韵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换姐则让自己悲痛欲绝,现在又欠了钟葭一笔情债,搅的自己不得安宁。 浓重的倦意涌上来,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谋之刃》第四十章(1) 钟葭还是天天给孙略打“骚扰”电话,表达绵绵爱意,而且越来越频。孙略没办法,就以影响工作为由,规定一天只准早中晚打三遍电话。钟葭无奈同意了,她脑子一转,开始发手机短信,并要求孙略每天至少给她回两个短信,还要有热情。这更一下要命,孙略心绪不好,成天又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情写那些柔情蜜意的话,无奈,只好悄悄让林阔把他给女友的肉麻短信,发到自己手机上,再转发给钟葭。 孙略十分尴尬,他应付不了钟葭难缠的爱,又怕钟葭伤心,影响西苑的工作。 但鬼精灵的钟葭还是感觉出孙略的变化,她也太想孙略了,就借口工作上的困难,天天磨着孙略来西苑,否则,她就要回来“汇报”工作。 孙略意识到西苑必须去了,钟葭痴迷如此,非出事不可。但自己不能去,自己去,不仅冷不了钟葭的感情,弄不好还会跟着烧起来,上次钟葭已然要留宿自己。他想到了夏青霜,夏青霜是绝对有威严的人,钟葭对她非常信服,只有请她去一趟。 尽管已经成了很默契的朋友,但第一次和夏青霜谈自己的私事,孙略仍其其艾艾的。他如实地讲了自己和钟葭之间的事和自己的想法,请夏青霜去西苑,一是看看工作上的事,二是稳定钟葭的情绪,有机会还要冷冷钟葭对自己的感情,但一切以不影响工作、不伤害钟葭为准。 夏青霜早就察觉孙略的电话象坏肚子似的,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这件事很棘手,而且自己对感情方面的事也不在行,但这是孙略的事,夏青霜慨然应允。 这一去来回四天,夏青霜说很顺利,不仅稳定了钟葭的情绪,也对她隐约透露了孙略的意思,钟葭精精灵灵的一听就会明白,没有异常表现,应该是接受了。 孙略向夏青霜道了谢,心里却更不踏实了。太了解小妹的脾气了,她知道自己“变心”,要是哭闹一场还好,这样不吱声,谁知她机变百出的小脑袋里又要琢磨出什么奇巧的道来? 第二天,钟葭没来电话,没来短信,手机也关了。孙略叫声不好!马上给林阔挂电话,林阔说钟葭挺好的,在售楼处忙着呢,孙略这才松口气。 第三天,钟葭手机依然关机。孙略不放心,中午给林阔打电话,林阔说钟葭一早出去采买办公用品,还没回来。快下班的时候,孙略又打了一次电话,林阔说钟葭还没有回来。孙略心里发慌,让林阔出去找找,但不能惊动别人。 孙略回到住处,简单吃点饭,坐立不安地等着林阔的电话。等到九点多,打了两遍电话,林阔都焦急地说还没有找到。 孙略毛了:钟葭出事了! 赶紧给苏总打电话,请他派人帮助寻找。 门响了,孙略一边开门,一边往手机上按入苏总的电话号码。 打开门,他呆了,手机也落在地上。 是钟葭,背着个大大的旅行袋,拎个松鼠笼子,圆圆的小脸变长了,低头站在门口。 孙略一把将钟葭拉进怀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埋怨:“怎么搞得?吓死人了!” 钟葭低着头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偎在孙略的怀里。 良久,钟葭推开孙略,向他掬了一躬说:“小女子以后给主人当佣人,伺候主人,请主人赏口饭吃。” 钟葭放下旅行袋,转身进了厨房。 孙略登时傻了,跟进厨房说:“钟葭,别这样,你怎么可以扔下工作呢?你是销售经理呀。” 钟葭回过头,大眼睛里满含幽怨地说:“我没资格做经理,也没资格爱你,只配给你做小保姆,伺候你。” 孙略知道一时半会没法让她回心转意,只好走出厨房,拣起手机给林阔打电话,让他暂代销售经理,并和他编了一套对苏总和下面销售人员的说辞。 钟葭从厨房端出一大碗面条,放在桌上呼噜呼噜地吃,看来是饿了。 孙略心里有了笑意,哪有这样给人家当小保姆的?也不问问主人,就自己给自己做吃的。这小鬼头,生存能力太强了,就是伤心也不吃亏。 钟葭吃完饭,从卫生间拿出拖布擦地板。给自己做饭没哭,给主人干活却哭了,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板上。 孙略赶紧拦挡,钟葭瞪他一眼说:“干活是做佣人的本分,你总不至于连口饭都不给我吧?” 孙略吓得不敢吱声。 钟葭拖完地,又收拾了一下别的地方,小嘴打起哈欠,她走进卧室。孙略的床是双人床,她铺好床,并排放好两个枕头,把被子展开,脱去外衣,只穿贴身亵衣,钻进被窝。钟葭脸冲墙,团着身子,轻轻抽泣着。 孙略彻底傻了,做佣人还能睡在主人床上? 孙略不敢招惹她,倒盼望她赶紧睡去。钟葭困了,不一会儿就停了抽泣睡着了。 孙略愣愣地坐在外屋的椅子上。 钟葭可比换姐难对付多了!她痴情,还聪明敢干。她关了两天手机,麻痹大家,今天一早,扔了经理的活就跑回来。看她这架势,哪是来做佣人的?简直是直接做夫妻的! 万般无奈,孙略给霍子矜挂了电话,霍子矜让孙略别上火,明天她就过去。 放下手机,孙略思谋半晌也没有好办法。只好不想了,把这件事交给霍子矜吧。 《谋之刃》第四十章(2) 外面虽然有沙发,但害怕钟葭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认为嫌弃她,孙略只好走进卧室。 钟葭睡熟了,身子转了过来,脸上还有泪痕,却笑眯眯的。一节浑圆象藕似的胳膊横扔在外面,胖乎乎的小手还有像孩子一样的指坑。孙略轻轻地握住这只救过自己的小手,吻了一下,心中默默地说:“钟葭,大哥哥实在对不起你。” 孙略把钟葭的胳膊放进被里,在她身边睡下了。 一阵刺激把孙略弄醒,睁开眼睛发现钟葭正在“不轨”,在那里偷偷亲自己的脸。 钟葭看他醒了,立即哼了一声转头装睡。 天亮了,孙略起身穿衣服,说:“你给人家当佣人,怎么睡到主人床上,还对主人不轨?” 钟葭脸冲墙,气哼哼地说:“我就是这样当佣人,你管不着。以后你娶了又漂亮又苗条的夫人,我也要这样,我还要在你们中间睡,看你怎么办?” 真是个孩子,孙略憋不住笑了,说:“你当佣人应该早起做饭伺候主人。” “美死你,你要做饭伺候我,你结婚以后也要两口子一起伺候我!” 孙略笑笑,没说什么,洗涮完毕到厨房做早饭。 做好早饭,孙略哄钟葭起床吃饭,钟葭耍赖皮,非要他喂自己。孙略没有办法,只好喂她,吃完饭,好说歹说才把钟葭哄下床。 才收拾完,霍子矜就来了。钟葭和霍子矜很好,经常去她家玩。见了霍子矜,钟葭的泪水一下子涌上来,委屈地喊了声大姐,扑在霍子矜怀里大哭起来。 霍子矜对孙略使了个眼色。 孙略赶忙走了出去。 下班的时候,霍子矜给孙略打电话说把钟葭接到自己家了。 第二天一早,霍子矜又来电话,说钟葭劝得差不多了,同意回去工作,但得情绪十分不稳定,自己要和她一起去西苑,陪钟葭一段时间。 孙略放下电话,心中感动。 又过了些天,霍子矜从西苑打来电话,说钟葭彻底好了,只是希望见他一面,让孙略来一趟。 来到西苑,孙略心中大慰,钟葭又恢复了往常活泼的样子,工作井井有条。孙略见了苏总,销售形势非常好,苏总对钟葭异常满意,一个劲夸她,眼里满是慈爱的光。孙略过去听林阔说,苏总对钟葭可好了,经常请她吃饭,还送她各种好东西,以前还担心苏总别有用心,现在看出苏总对钟葭完全是父亲对女儿的感觉。有了这种感情,钟葭的工作就顺手多了,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晚上,孙略请霍子矜、钟葭和林阔吃饭。吃完饭,霍子矜就找借口把林阔叫走了。 孙略和钟葭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两个人一时无话。 钟葭突然拉住孙略的手说:“大哥哥,不,大宝贝乖乖,我还是舍不得你,我要你爱我,你已经说过爱人家,还和人家睡了一宿,你必须爱我,娶我做老婆!” 孙略一下懵了,这个小鬼头怎么又反悔了? 看孙略紧张的样子,钟葭嘎嘎乐了,埋怨说:“跟你开个玩笑,你就紧张成这样!人家就那么丑,那么让你不开心?” 孙略心里这个气,这也能开玩笑?不过看来钟葭终于“放过”自己,心里宽慰起来。 钟葭问:“大哥哥,你从内心说,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丑。” 钟葭一点也不丑,只是矮一些,稍胖一点,孙略委屈地说:“我从来不认为你丑,也没有不喜欢过你。” 钟葭叹了口气,说:“大哥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对我好我清楚。这一段时间,霍姐姐给我讲了许多道理,我也想开了,你确实不是以前的孙麓野了,我们之间只有兄妹的缘分,没有夫妻的缘分。” 孙略欣慰地说:“钟葭,你这样说我很喜欢,我很愧疚不能好好待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妹妹。” 第68章 钟葭又叹了口气说:“给你做妹妹真不甘心,现在也只好如此了,等你找不到比我好的女人,我还给你做老婆。” 孙略赶紧劝导她:“你岁数还小,以后有多少机会和缘分?现在你就是销售经理了,再过几年你的前途会更好。” 钟葭点点头说:“大哥哥,这些机会是你给的,我要好好把握。不过你也要把握自己,你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归宿了,找一个好女人结婚吧。” 孙略默然,除了报仇,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钟葭接着说:“大哥哥,你要找一个成熟些的女人,不能要我这样只知道给你添烦的青涩女孩,最好是象霍姐姐那样的,那么美丽高雅,还特别体贴人。” 孙略愣了一下,自己确实渴望象霍子矜这样的女人,但要找象霍姐那样的人谈何容易? 孙略心中发苦。 送钟葭回宿舍,霍子矜和林阔也回来了。解决了钟葭这个头疼的问题,孙略如搬掉一块久负在身的巨石,一下子轻松下来。还有一点事,后天才能走,为了感谢霍子矜,他邀霍子矜明天出去玩,霍子矜欣然应允。 回到宿舍,和林阔说了会话,俩人就睡下了。 林阔发出了鼾声,孙略却睡不着了。 每每夜深人静,孙略就会出现这一刻。孤寂凄凉爬上心头,对女性温柔的渴望,对家的渴望油然而生。对女性的渴望是由他那年轻的身体催发的,而对家的渴望则是在与霍子矜交往中形成的。午夜梦回,这两种渴望就变成小虫子,咬啮着自己的心。 《谋之刃》第四十章(3) 清丽高雅,散发着成熟女人馨香的霍子矜又出现在心中,几个月来,霍子矜就经常出现在孙略的梦中或冥想中。 自从生活中出现了霍子矜,孙略感受到一种新的境界,更感受到母性的柔情和家的温馨。这种柔情和温馨可能是霍子矜的自然流露,对孙略却弥足珍贵。太多的苦难让孙略和同龄女孩子产生了差距,只有霍子矜,这个同样遭遇苦难的成熟女人,才有着心灵的默契。和霍子矜在一起,自己没有了紧张和伪饰,是全身心的宁静和舒展,一如在温情的大海怀抱。 孙略想起了钟葭的话,“大哥哥,你要找一个成熟些的女人,不能要我这样只知道给你添烦的青涩女孩,最好是象霍姐姐那样的,那么美丽高雅,还特别体贴人。” 一道电光火石掠过,何必要找,霍子矜不就在眼前吗? 暖暖、酥酥的热流在孙略的身体流溢开来。 与霍子矜交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淌过,孙略静静地问自己,到底爱不爱霍子矜? 答案让孙略燥热起来,自己是爱霍子矜的,这颗爱情的种子可能在一见到霍子矜时,就偷偷地种在自己的心中! 这就是为什么自从有了霍子矜,自己有了感情磨难都首先想到霍子矜。 霍子矜在抚慰耕耘自己那荒芜、破碎的心田时,不由自主地把爱情的种子播下。这粒种子,在心田深处,静静地生长,结出绚丽花朵,它被自己对霍子矜那种大姐姐的感情遮蔽,以至没有察觉出来。 孙略兴奋起来,如果能和霍子矜相爱,共度今生,这么美好的归宿,夫复何撼! 那么霍子矜爱自己吗?孙略心里没底了。作为成熟的女人,孙略觉得霍子矜的心深如大海,自己能在这大海里畅游,却难尽窥大海的全貌。至今,霍子矜给自己浓浓的爱中,母性的爱居多,很难辨认里面有多少是一个女子对男性的爱。霍子矜总是安详宁静的,她的感情十分含蓄,孙略拿捏不住。 是不是要告诉霍子矜自己爱她?自己也想得到她的爱?孙略犹豫了。也许霍子矜从来没有对自己产生过爱情,她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大男孩,她经常这样称呼自己。双方的年龄差距,在成熟的霍子矜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个幼稚的孩子。自己对双方的年龄不在乎,霍子矜能不在乎吗?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向霍子矜表白爱意,霍子矜就会认为自己唐突和幼稚。甚至认为自己才经历了刘诗韵、换姐和钟葭的感情纠葛,就移情别恋,怀疑自己轻浮。 从与霍子矜交往看,她是个很保守、宁缺毋滥的人,有可能断然拒绝自己。即使霍子矜对自己有好感,她也可能由于年龄或其他原因,觉得自己不适合她,她就会疏远自己、离开自己。霍子矜外柔内刚,在她温柔清丽的外表下是凛然不可犯的刚烈,她绝不会苟且的,这也是自己倾慕她的原因。 一想到因为自己爱的表白,将失去霍子矜,孙略恐惧了。 但就让自己的爱在恐惧不言中,默默化成水中月,任自己心中爱情默默枯萎凋谢吗? 第二天,孙略忙完那些事就返回宿舍,换上休闲装,去敲对面的门。 孙略没叫钟葭和林阔同去。 自己回去后即将展开的报复行动,将是个呕心沥血、撕心裂肺的过程。在这之前,他只想独自和霍子矜在一起,享受片刻宁静温馨的温柔。昨天晚上起的那个心思,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开了,霍子矜出现在门口。 霍子矜化着淡淡的装,丰满适度的身材穿着雪白的休闲装,异常的美丽雅致。 霍子矜的美不仅来自她的容貌和身体,更来自她那清雅的气韵。她清雅的气韵则来自她的见识和教养,她的苦难磨砺和成熟女人特有的母性和丰姿。容貌的美丽和气韵的清雅融合在一起,形成摄人心魄的力量! 看到孙略痴痴地望着自己,霍子矜有些脸热。这些日子,这个男孩子经常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问:“怎么了?孙略。” 孙略如梦初醒,说:“大姐,你以前告诉我,知识是力量,财富是力量,智慧是力量,就是没有告诉我美也是力量。大姐,你美得惊心动魄,把我都吓住了。” 一贯端庄的霍子矜出现了一丝忸怩,说:“不许和大姐开这样的玩笑。” “我说得是真的,以前总把你当成姐姐,没注意你的美丽,今天才发现你这么美。”孙略由衷地说。 霍子矜问:“你今天把我当成什么人?” “一个女人。”孙略有些紧张地说。 霍子矜脸红了。 俩人来到这个城市最大的百货商场。在门前,霍子矜想起什么,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逛。” “为什么?” “你不是有个著名的男人陪女人逛街的理论吗?说男人陪女人逛街是遭罪,为了获得女人的芳心。”霍子矜一下子不说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呀? 霍子矜猛然打住,孙略怔了一下,寻即明白了,心里有了异样温暖的感觉,说:“为大姐赴汤蹈火都应该,何况逛街。” 霍子矜逛街主要看服装,她能看上眼的服装不多,每发现一套就仔细端详,还给孙略讲款式、颜色怎么改才更好。 这个城市的商业街不大,一会就到了头,时间还早,孙略想起这个城市的一道风景——镜屏山。 《谋之刃》第四十章(4) 霍子矜说:“就算是踏春,也不错。” 俩人买了些吃食,就打车去镜屏山。 风光秀美的镜屏山各季风光迥异,去年夏天来的时候郁郁葱葱,今年春天则是隐隐嫩绿,若影似烟。山下一潭湖水像镜子,映照着青山,清清幽幽的,只有鸟儿啁啾。 看了一会儿,霍子矜说:“真是个好地方。” 两人登山,孙略怕霍子矜摔着,一路上和她相携而行,霍子矜笑着说:“你是个会疼人的男孩。” 山顶又是一番风光,湛蓝的镜屏湖水,铺了一层绿雾的旷野,还有云卷云舒的长天。 “向因涉顿,凭观川陆;遨神清渚,流睇方曛;东顾五洲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霍子矜口中徐徐念道。 孙略没听懂,问:“霍姐,你念的是什么,这么有气势?” 霍子矜很有文采地把意思讲给孙略,神思悠远地望着远方,说:“这是南朝诗人鲍照的散文《登大雷岸与妹书》中的几句,极有气势,小时父亲教我,就记住了。” 孙略让霍子矜的意境迷住了,他羡慕地说:“姐姐满腹锦绣,又这么懂生活。等报完仇,我就彻底跟你混,跟你读书,跟你学生活,去去我一身的俗气。” 霍子矜转过脸,定定地对孙略说:“孙略,记住,你不是个俗气的人,你有颗清寂孤傲的心。你的聪明才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你报完仇以后,想做什么?” 在霍子矜的凝视下,孙略有些惶恐,说:“我现在满心都是报仇的念头,没想那么多。要说有,也只想像霍姐那样闲云野鹤,逃避世事。” 霍子矜严肃地说:“你的回答,让我失望。你不能永远生活在仇恨之中,如果机缘不巧,一辈子也不能报仇,你将沉浸在仇恨中,默默地一事无成吗?” 孙略感到羞愧,没有说话。 霍子矜说:“我虽然十年没有报仇,但也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天天养尊处优或者沉溺于报仇的狂想中。这十年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目标,我研究喜爱的历史和文学,也写了不少文章,最近我正着手将这些成果集结成书。另外,我还是慈善组织的志愿者。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的复仇志向可能永远不能实现。但即使这样,我这一生只会有遗憾,不会有悔恨。” 一阵清徐的风吹进孙略的心中。以前,孙略感受更多的是霍子矜的美丽雅致和母性柔情,而今天他真切感悟到霍子矜的人生境界!换了自己,十年不能报仇,可能早崩溃了,霍子矜则顽强地开始了自己的另一种生活! 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我刚才背诵鲍照的散文,里面的‘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其实是对你说的。多大的胸襟成多大的事业,你应该有自己的‘长图大念’,当你的胸襟开阔以后,你的人生会更加壮美!” 第69章 “长图大念,”孙略念叨了一句,郑重地对霍子矜说:“霍姐,今天你给我讲了这些道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也解了我不少心结,我要再好好想想。” “你是聪明人,一定会想清楚的。”霍子矜转而说:“光顾说话,辜负了这里的景致。” 两人在山上转了一会,看看晌午,就缓缓下山。 他们在山下找了块大石板,准备午饭。 霍子矜问:“想好了报仇的方略吗?” 孙略说:“具体办法好没有想好,但原则已经定了。” “怎么办?” “我要先从经济上下手,他们经济垮了,各种矛盾就暴露出来,他们用金钱掩盖的邪恶也暴露出来。我们利用这些破绽,再通过法律的手段来惩罚他们!” 霍子矜说:“想得不错。有把握吗?” “十足的把握是没有的,跟他们斗争,我们的实力太弱,必须借助外力才能打败他们。但正如你所说,他们的成功是靠损害别人为代价的,那就是破绽。我们只要善于利用这一点,就会有机会的。” 霍子矜笑了,“这时候看你,就是十足的男子汉,让人踏实。” 孙略很有兴趣地问:“霍姐,你平时是怎么看我的?” “平时嘛……,你就是个痴情的小男孩,还傻乎乎的,一天到晚在人家蹭吃喝,怪没出息的。”霍子矜逗他。 “姐姐这么说我,我哭的心都有了。”孙略道。 孙略的那个心思活了,他问:“姐姐,我在你心目中一直就是个男孩子吗?” 霍子矜奇怪地问:“你这么在乎吗?当个男孩子有什么不好,我还想做女孩子呢。” 孙略异常失望,霍姐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看,就更谈不上爱自己了。 看孙略失望的样子,霍子矜问:“怎么了?” 孙略脸红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想做男孩子,只想在姐姐心里做一个优秀的男人。” 联想到这段时间孙略看自己的眼神和今天早上的话,成熟机敏的霍子矜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男孩子爱上自己了! 俩人都沉默了,再谈话就拘谨起来。 霍子矜问:“昨天晚上,你和钟葭谈得还好?” 孙略讲了昨天晚上的情况,霍子矜说:“钟葭鬼精灵的,懂事又爽快,这孩子以后会有福的。” 《谋之刃》第四十章(5) “大姐,你是怎么说服钟葭的?让我一个天大的难题,如此轻易解决了?” 霍子矜神秘地说:“玄机不可泄露,女人自有女人的话题。” 霍子矜意味深长地说:“孙略,钟葭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应该有自己新的生活,有自己的女朋友,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孙略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伤心地说:“经历了刘诗韵和换姐,我的心怕了。钟葭昨天晚上说,我应该找一个像姐姐那样的人一起生活,我觉得是道理,但像姐姐这样高贵温柔的女人到哪里去找?” 霍子矜的心跳起来。 带着草木清香的风从旷野吹来,吹皱了那一汪平如镜面的湖水。 《谋之刃》第四十一章(1) 从西苑回来,霍子矜开始疏远孙略。 她不打电话让孙略去吃饭了,也不再到孙略的公司帮忙,即使和孙略见面,也不苟言笑。 霍子矜的变化,孙略马上感觉到了,他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孙略自尊心很强,只能每天晚上给霍子矜打电话问候一下,听听她的声音。但就是这个电话,霍子矜也失去了往日的柔情。 这晚,孙略又挂电话问候,电话却传出留言:“我去湖南岳阳君山,时间一周,如有急事可打我的手机。” 霍子矜每年都要到君山祭奠儿子,但一般不在这个时间,而且走也不告诉一声,明显是回避自己。 孙略默默地垂下头,极为伤心,霍姐根本就不爱自己,她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 霍子矜说有急事才可以给她挂手机,显然是指复仇的事。 很清楚,霍子矜不希望孙略再打问候电话,连听听她声音的机会也没有了。 等了一周,每天孙略都算霍子矜回来的日子,盼望着霍子矜的电话。每次霍姐出门回来,都让孙略去取给他和其他人买的好东西,这样就又能见到霍姐了。 好东西倒是等回来了,霍子矜是让林阔去取的。孙略望着桌上的湖南特产,没心思吃。只把著名的“君山银针”冲了一杯,那茶叶像一根根银针,站立在水中,发出沁人的清香。孙略想起第一次见霍子矜,她做茶道的情形,眼泪差点下来。 正在闷闷不乐,手机响了。 是董玉梁!孙略热情地问:“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现在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应聘到嘉谱地产公司做营销总监了。”董玉梁说。 孙略心里咯噔一下,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昔日惟一让自己怵过的人,又将成为对手!他依然很热情:“祝贺你,那块地不错,会大有作为的。” 董玉梁兴奋地说:“是呀!公司的人也不错,我和秦总谈了,他对我的思路很赞赏,要我好好做。” 一句话提醒了孙略,忙问:“那个盘定位了吗?” “还没有,我和秦总都想做中档盘,但投资方的白总裁还没认可,不过马上就会定下来的。” 孙略又问:“真羡慕你有这么的好机会,是怎么到这个公司的?” “是朋友把我推荐给秦总的,可是我以前没有做过民宅,以后你要多帮忙。”董玉梁接着问起孙略情况。 孙略大致把自己情况讲了一遍,但没有提及清泉花园的事。 董玉梁听完说:“听你讲讲都过瘾。” 孙略说:“哪天有空出来坐坐?很想念你。” “好啊!眼前就有机会。公司在本周要开个大型party,遍请大连各界人士,要求各部门请自己负责的那方面朋友。我在大连朋友不多,你必须来给我捧场。” 这是不容推辞的邀请,孙略也想去看看,就答应了。 通话结束,孙略沉思起来。董玉梁到敌方阵营,让这场仗更难打。这不仅是谋略的事,最终可能伤害到董玉梁。孙略思忖多时,也无善策,他长叹一声说:“顾不了许多了,我们都是棋子,要丢卒保车,谁还能为那个卒哭泣?” 董玉梁的加入,又让孙略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自己不是一直因为没有和董玉梁交手而遗憾吗?他默默地把董玉梁加进去,对定下的谋略又重新思索了一遍。 思谋定后,孙略想是把谋略告诉霍子矜和夏青霜的时候了。 他突然兴奋起来,终于有合适的理由见霍姐了! 孙略拨通了霍子矜的手机,阵铃一遍遍地响,显然对方在犹豫。 “喂,孙略,有事吗?” 听到霍子矜的声音,孙略心跳如鼓,有些结巴地说:“霍,霍姐,我有急事。”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不,不是急事,是我想好了打败秦夫他们的总体策略,想请你过来商议一下。” 霍子矜注意到孙略的紧张,平静地说:“好吧,我马上过去。” 要见到霍姐了!孙略赶紧收拾办公室,又给霍子矜冲好茶。夏青霜在外面,赶回来要半个多小时,孙略决定等霍子矜快来的时候再给夏青霜打电话,这样自己就能和霍姐独处那半个小时了。 估计霍子矜快到了,就给夏青霜打电话,正说着,霍子矜进来了,孙略尴尬地结束了通话。 霍子矜看着孙略,站在那里。 见到日夜思念的霍子矜,孙略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只说出一句话:“霍姐,你还好吗?” 看到孙略一脸憔悴,霍子矜很难受,她硬起心肠,轻轻挣脱孙略的手,说了声还好,坐到沙发上。 看霍子矜的态度,孙略叹口气,给霍子矜端上茶,默默回到坐位。 俩人无语。 片刻,霍子矜问:“找我来不是有事吗?” 孙略说:“本以为能和霍姐先说会儿话,等夏青霜回来一起商议。” “所以你就等我快要到了,才给夏青霜打电话。”霍子矜冷淡地说,“你想说什么?” 霍子矜的语气让孙略心灰,他委屈地说:“以前以为姐姐最疼我,没想到如此讨厌我。上次的话冒犯了姐姐,我受冷落也是应该的。” 霍子矜说:“孙略,你没有说冒犯我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太亲密了。而且,你对我存了不该有的念想,这个念想对你我都是有害的。如果你不能放弃这个念想,咱们的关系就不可能正常。” 《谋之刃》第四十一章(2) 孙略让霍子矜冷落怕了,转念一想,只要霍子矜不断绝和自己的交往,就有机会。他说:“我也知道自己对姐姐是非分之想,我根本配不上姐姐,请姐姐原谅我,我再也不敢冒犯姐姐了。请姐姐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弟弟,别这么惩罚我。” 话说在嘴上,痴情依旧写在脸上,霍子矜心里笑了。这个孙略虽不如钟葭脸皮厚,也挺难缠,冷了他这么长时间,居然心思如故,还使起了缓兵计。老是冷淡他,他情绪不好,会影响大事的,霍子矜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希望你心口如一。” 孙略立时笑了,拿出霍子矜给的橘子剥皮,给霍子矜一半,边吃边说:“大姐的东西就是好吃,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 孙略贪馋的孩子相,把霍子矜逗笑了。 两人闲聊,霍子矜给孙略讲去君山的见闻。 夏青霜回来了,孙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刚才还像孩子的孙略,换上郑重严肃的神色说:“今天我们三个人商量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林阔和钟葭。” 两个人感到肃杀的氛围,郑重地点点头。 孙略说:“不是不相信他们,是怕他们大大咧咧说漏了嘴。我们对手异常强大,秦夫和刘诗韵还在话下,最难斗的是白起。 第70章 最近我获得白起和威星利集团的信息,近年来,威星利集团用各种卑鄙的手段大肆兼并别的企业,致使不少人倾家荡产,还串通黑社会干出逼死人命的血案。白起特别狡猾,他一方面做公益事业博取社会赞誉,一方面买通个别政府官员竭力掩盖。另外,白起是学法律的,很懂得钻法律上的空子,手段极阴险。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暴露我们的意图。” 看到两人忧虑的神色,孙略笑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有把握打败他们。他们是邪恶的人,贪婪和野心会让他们犯错误,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秦夫不做得那么绝,就不会激怒岳子山要进行报复,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机会。这三个人私心很重,他们的勾心斗角也是我们的机会!” 接着孙略把考虑成熟的谋略讲给两人。 一个大气而精巧的计谋,以小搏大,以弱胜强! 霍子矜和夏青霜情不自禁地喝彩。 孙略说:“我们今天定的是打败他们的战略意图,在谋略上讲是设局,接着就要用各种战术动作来实现战略意图,叫做入局。第一个战术动作就是引导他们把那个盘做成高档盘,这是整个谋略成功的关键。” 两个人点点头,但又觉得匪夷所思,这怎么才做得到? 孙略分析说:“嘉谱地产公司,对这个盘的定位有两种想法,秦夫要做中档盘,白起想做高档盘,刘诗韵则见风使舵不表态。最终她会支持白起的,因为白起的势力大。现在的问题是,白起因为不了解大连的情况,被秦夫说得犹豫不决。白起是决定性人物,他内心是想做高档盘来树立自己的形象,只是缺乏依据而已。针对这个情况,我们用三招让白起相信做高档盘是正确的。” “第一招是要让白起认为秦夫坚持做中档盘是有私心的,他就不会听秦夫的。”孙略问夏青霜,“还记得董玉梁吗?” “凌霄大厦营销总监董玉梁?”夏青霜说。 “就是他,现在是嘉谱地产公司的营销总监。他也坚持做中档盘,并得到秦夫的赞赏。”孙略说。 夏青霜皱着眉头说:“这下子难了,董玉梁是专业人士,他比秦夫更有说服力。” “是的,但这也有办法。吴雅君不是说白起派到嘉谱地产公司的副总崔玉魁是个大侦探吗?就让吴雅君向崔玉魁透露,秦夫想做中档盘是因为不愿老在白起手下受气,中档盘卖得快,早点把这个盘做完,挣了钱,自己独立做下一个盘。这个说法符合秦夫的个性的,白起一定会相信。另外,董玉梁是秦夫介绍来的,并且没有做过民宅项目,吴雅君也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崔玉魁,白起就会怀疑董玉梁是秦夫的亲信。董玉梁越坚持自己的观点,白起的疑心就越重。” 孙略无可奈何地说:“这样做对不起董玉梁,但也是没有办法,我倒巴不得董玉梁赶紧离开嘉谱地产。他是个正直的人,在那里不会有好结果的。” 霍子矜想,孙略这一招确实挺恨,既让白起陷入疑惑之中,又离间了秦夫和白起的关系。 孙略说:“做完第一招,白起开始迷惑起来,他不知道怎样获得真实的信息来决断。这时就要有一个人来‘帮助’他,这就是第二招。第二招是比较难的,我们要找一个地产商,最好是做高档项目的,而且卖得还挺好,来游说白起。” 霍子矜思虑了片刻说:“这个人我来找。” 孙略说:“必须保证他能听你的话。” “没问题。” 孙略说:“他有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让白起相信高档房市场很有潜力的,激起白起建高档房的野心。” 孙略如此这般地对霍子矜面授机宜。 孙略又说:“他的第二个任务是介绍一位房地产协会或者城市调查队的人员和白起认识。白起疑心很重,有了开发商讲,还不一定能够让他相信,但有政府或者行业协会的人和他讲,他就会相信。你那个开发商介绍这个人时,一定不要显出热心的样子,完全是朋友帮忙,最好让白起请这个人喝酒。” 《谋之刃》第四十一章(3) 霍子矜为难地说:“行业协会的人,我认识的那个开发商一定能够找到。但是让人家也来骗白起,就不好了,尤其是和政府搭边的事,朋友不好做。” 孙略说:“这层我早就想到了,那个人不能去骗白起,也不能告诉白起应该做什么样的盘,这与他的身份不符。那个人见白起,要把事说得模棱两可,关键是要给白起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能让白起自己做出建高档楼盘可行的判断。这份资料在给白起之前,最好让我们先看一看。” 霍子矜摇头说:“你的意思是修改他的资料,这更不好,书面的东西,白纸黑字,对朋友不利。” 孙略笑了:“我们不是要作假,在大连做高档盘不是不行,现在市面上有很多高档盘卖得很好,我们只是让白起相信,在他那个地段做高档盘也能卖得不错。这个要夏姐想办法。” 孙略对夏青霜说:“夏姐,有没有既能保证数据真实,又能让白起形成错误判断的办法。” 夏青霜想了一会儿说:“有。” 夏青霜看霍子矜不相信,就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以前在某个城市,有一天报纸突然登出消息,该市的一所大学有百分之五十的女生自杀了!举市震惊,市民纷纷质问学校,为什么导致众多女学生自杀?学校不得不出面澄清,说学校确实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女生自杀了,但是学校一共才有两名女生。这是一所男子大学,两个女生是特招学生。” 霍子矜和孙略愕然而笑,笑过后,孙略说:“我知道了,这个现象在社会心理学中叫‘缺席选择’。意思是人们对事物进行判断时,如果获得信息不完全,就根据以往形成的印象来推测和添加。比如说,告诉你某个人是警察,没说他穿警服,你一定会把穿警服这个信息添加上去。人们一提到大学,总是认为是众多男女生聚集的地方,绝不会想到只有两个女生,所以导致这样的误解。” 夏青霜说:“对,其实利用数据误导人办法还很多。” 霍子矜第二天给王越打电话,客气地问他有没有时间,想和他见一面。 正在给下属开会的王越毫不犹豫地说有时间,马上赶到。 王越立刻中断了会议,赶往霍子矜所约的地点。 贵为大地产公司老板的王越是五年前偶然认识霍子矜的。当清雅、有着淡淡忧郁的霍子矜出现时,已经四十多岁、有家室的王越怦然心动。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狂热地追求霍子矜。霍子矜淡淡地躲避着他,直到一年以后才被他的痴情感动,答应和他交往。 王越身边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当他烦透了只知道猜忌、喋喋不休的妻子后,就开始了沾花捻草。他越来越放纵,但每次放纵之后,都陷入深深的孤寂之中。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他所爱的,也没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他们之间只不过是相互索取短暂的快感。 遇到霍子矜,他那几近糜烂的感情世界开始清新起来,像一片淤泥里生长出青青的绿草。 他提出要和霍子矜相爱,霍子矜坚决拒绝了。 霍子矜在爱和性上是很保守的。她说,如果你和我交往就为得到这些,那我和你身边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些人差远了。后来,王越郑重地提出要和霍子矜结婚,霍子矜也断然拒绝了,她不愿意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欢娱,另外,她也看出王越的俗念未断,自己和他没有夫妻的缘分。 霍子矜的决绝,起先让王越很痛苦,但当他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境界以后,和她成了好朋友。 和霍子矜做朋友,没有利益的算计,感受更多的是人生的一种宁静、怡然。再后来,有一次王越出事了,那时王越还不像现在显赫,霍子矜动用各种关系帮他渡过难关,这让王越又多了一份感激。 霍子矜帮助了他,但对他却一无所求。王越曾想给霍子矜一些赠与,比如房子、车或者首饰,都被霍子矜拒绝了,只接受他为自己买的鲜花和很有纪念意义的小摆设。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两个人友谊的平等和纯洁。霍子矜从内心并不认可王越那个阶层的生活方式,自己不能卷入王越的生活中,否则必定是满身泥淖。这让王越更尊敬霍子矜。 约会的地点是那个常去的酒吧。 幽雅而宁静。 霍子矜先到,点好了双方喜欢的酒和小吃。 俩人不经常见面,王越很忙,而且他也不太敢打搅霍子矜。 王越身材微胖,眼睛很亮,闪着那种精明略带狡诈的光。 霍子矜给他斟上酒,俩人聊起来。这是王越安宁的时刻,他述说自己的一些烦恼,霍子矜微笑着倾听,不时还劝解几句。王越知道这些烦恼霍子矜是无法援手的,但有这样一个清雅的朋友静静地听,就是莫大的宽慰。 讲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是霍子矜约自己的,他歉意地笑了:“子矜,你看我,一见到你就难以自主,你一定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霍子矜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王越,我确实有事想求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越巴不得有机会能为她办事,说:“没问题,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霍子矜说:“我刚才就在想,你一定会说这句话。我们是真诚相待的朋友,不需要你违心为我做事。你知道了这件事的渊源,要根据自己的判断来选择。我向你保证,你不做这件事,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而你做了也不会让我特别感激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只有你认为不该做而违心地做了,我才会对你反感。” 《谋之刃》第四十一章(4) 交友如此,夫复何求! 第71章 王越认真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真诚地选择的。” 霍子矜说:“王越,我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原本也不打算对你讲。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自己承受不了。但是今天这事和这段经历有关,我必须告诉你。” 霍子矜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徐徐地讲给了王越。 王越不敢相信自己视为天神的朋友竟遭如此荼毒,“啪”的一声,高脚杯被捏碎了,恨恨地说:“秦夫这个杂碎,我找几个人把他废了!” 王越言出必行。霍子矜严肃地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违法的事,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复仇,如果你背着我去做任何事,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王越涉历商海多年,心机也深,刚才凭义愤说出的话,让霍子矜这么一点,马上意识到鲁莽。想动秦夫谈何容易?雇人行凶,就等于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即使不留痕迹,自己背上血债,这一辈子就不会过舒坦了。 心里泛起对霍子矜的敬意。王越回到了稳重的模样:“子矜,我听你的。” 霍子矜把事情说了。 王越哑然而笑,轻松地说:“子矜,原来是这么点小事!” 霍子矜说:“这件事,你愿意才可以做。” “没问题。秦夫早为业界不齿!他忘恩负义,把岳子山坑了,也把大家耍了。拿那块地,大家知道岳子山志在必得,考虑他是前辈,这块地皮也是他炒热的,谁都不和他争,结果都中了秦夫的计。再说白起,这家伙更坏,在四川干了不少缺德的事,好像还有命案在身。看他趾高气扬的德行,不少人都想收拾他。” 霍子矜说:“王越,我也听说白起是个阴险的人,你办这事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痕迹引火烧身,你自己还有一摊事业。” 王越感动地说:“子矜,都说真正的女人心如大海,今天我才走到了海边。” 霍子矜温柔地笑了。 《谋之刃》第四十二章(1) 嘉谱地产公司联谊会在富丽华大酒店举行。 下午孙略开车赴会。他最近买的车,是黑色“蓝鸟”。尽管霍子矜答应不冷落他,但并没有恢复往日的热情,也没有再让他去那个温馨的家。孙略又陷入失魂落魄的状态,每天都在期盼和思念中度过。与霍子矜的关系不温不火,孙略想主动追求,但一想到霍子矜的端庄和凛然,胆怯了,弄不好连和她做朋友的机会也没有了。 富丽华多功能大厅外宽阔的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孙略笔走龙蛇地签名,转身向大厅内走去。 “孙略!孙略!”西服上插着小花的董玉梁喜气洋洋地走过来。 孙略上前握手:“玉梁兄,好大的排场,不用说一定是你的手笔!” 董玉梁笑着说:“过奖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孙略哈哈一笑:“大哥召见,小弟岂敢不到。” 寒暄几句,孙略说:“玉梁兄,你去忙,我先进去,一会儿再聊。” “好,你等一下,我介绍你见一个人。”董玉梁拉着孙略就走。 “刘总,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董玉梁对身着高档职业装,刚接待过一个客人的女人说。 女人转过身,笑容高贵而亲切——是刘诗韵! 尽管早就做好了见刘诗韵的准备,但在让自己死去活来的前女友面前,孙略的心剧烈地跳起来。两年未见,恍如隔世,刘诗韵风华更盛!在她心灵一隅,是否还有孙麓野淡淡的影子? 耻辱和仇恨猛地涌上来,孙略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孙略,你怎么了?”董玉梁扶住孙略。 孙略望着刘诗韵,绽开了世界上最艰难的笑容:“面对佳人,谁不心惊?” 董玉梁介绍说:“这是我的领导,刘诗韵副总经理,这位是孙略,凌霄大厦就是他做的,很有才华。” 刘诗韵绽开职业性微笑,伸出手来。孙略则象征性地和她碰了一下手,就在这短暂的一瞬,刘诗韵感到刺骨的寒意,脸上绽开一半的微笑凝固了。 这人素未谋面,但从那清癯的脸上,从那忧郁的眼里,分明读到了很熟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又似乎是那么陌生,刘诗韵怔住了。 两个人像雕塑一样互相凝视着。 董玉梁纳罕,仪态万方、极有交际天赋的女上司怎么突然“短路”了? 两个人都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恢复了常态,刘诗韵说:“欢迎孙略先生光临,请多关照。” 交换了名片,孙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刘诗韵心澜骤起,眼睛紧随孙略的背影。 孙略费了些力气才稳住心绪,扫视起四周。 联谊会办得很洋气、也很豪气。宽大的背景板上用烫金字写着“嘉谱地产业界联谊会”,前面摆着一个小小的立式讲台,投影屏幕上播放着介绍威星利集团和嘉谱地产的画面。大厅中央是空旷的,只在大厅四周有一排造型很特别的椅子。在一侧墙壁前,放着长长的桌子,码着各式冷餐,供客人随意取用。客人分布在会场四周,站着交谈。柔柔的背景音乐中,侍者托着装有洋酒的托盘,穿梭在人群中。 孙略拿了一杯人头马,悠然地品着,心想这种格调秦夫决计想不出来,只能是白起的手笔。 稍顷,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大家知礼地走到大厅中央,聆听发言。 首先是白起讲话,孙略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来的对手。 白起,穿着笔挺的白色西服,脚上是白色的软皮皮鞋,适中的身材,俊美白皙的面孔,格外潇洒,也有一丝轻佻之气。他眉宇间有着明显的傲气,眼神隐然露出让人惊悚的力量。孙略心里笑了,自己是先入为主或嫉妒了,无论如何,白起都是很有魅力的男人。 白起确有魅力,他不拿稿,带着幽默侃侃而谈,微带四川味道的话语逻辑性很强,博得阵阵掌声和笑声。他的讲话不长,主要是从威星利集团总裁的角度,表示与大连业界友好合作的愿望,和对这座美丽城市的赞美。 接着是秦夫讲话,孙略胸中气血翻涌,他努力地压抑着怒火望着这个蛇蝎一样的男人。 秦夫在白起面前像很土气的小学生,他拿着稿子念,不时望望会场。秦夫的脸上有不少皱纹,他明显老了。这是处心积虑留下的痕迹,老天把他的阴毒默默地刻在脸上。 刘诗韵也在背景板前嘉宾位置站着,孙略离她不远。她一直凝视这个似曾相识的神秘人物,刚才她向董玉梁询问孙略的来历,董玉梁知之甚少。刘诗韵对人有极度敏感,单凭整容,她会从孙略的举止和神态中轻易认出他来,但今天的孙略早已在她设置的苦难中,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只有孙麓野淡淡的影子让她起疑。 孙略望着秦夫的目光,让刘诗韵不禁寒噤——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 秦夫讲话结束,场上响起寥落的掌声——大连房地产业界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又有两位领导讲话后,就开始了舞会。 这种party,吃是次要的,目的是给人们营造轻松交往的气氛。 孙略没有去看那些吃的,他拿着酒,在角落里坐下,默默看着场内。 舞曲一响,主人带头跳舞。白起翩然走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前,姿势优雅地请她跳舞。刚才在台上,他一下子就让这个女孩子吸引住了。 《谋之刃》第四十二章(2) 白起是第一个走下场的,全场默默地注视着。那女孩微笑着伸出手,随白起的引领,飘然进场,两人动作极为优美地跳起了来,场上顿时爆发出掌声。 刘诗韵被秦夫邀请跳舞。秦夫十分笨拙,刘诗韵只能就着他的水平来跳。他俩贴得很近,边跳边亲热地说着什么。这个情景,让孙略的血气再次翻涌起来。 别的人也陆续下场。 三支舞曲,白起始终和那个女孩子跳,他俩配合越来越默契,舞步的花样也越来越多。这引起了场上嫉妒的目光,白起感觉到了,第四个舞曲一起,他转而邀请刘诗韵来跳,那个女孩子立即被别人拥入怀里继续跳。 刘诗韵在白起的怀里,立即展示出高超的舞技,他俩飘然旋转绝不亚于刚才白起和那个女孩子的舞姿。这一曲秦夫没跳,望着白起和刘诗韵,眼里是阴沉和嫉妒。 看到自己的仇人和过去的情人那么滋润,孙略伤痕累累的心开始流血,他决定再坐一会儿,和董玉梁说完话就离开。 第五个曲子响起,刘诗韵走来,孙略心波大动。 刘诗韵微微一笑,说:“请你跳舞。” 孙略有些慌张地说:“我不太会跳。” 刘诗韵说:“不要紧,这是慢四,我来带你。” 孙略只好站起身来,轻揽着刘诗韵的腰跳起来。 孙略确实不擅跳舞,但慢四近乎走路,不一会儿就踩准了点。刘诗韵带着他,他很不习惯这样被动,随着舞步熟了,就一点一点变过来,带着刘诗韵跳。 刘诗韵感受到这一点,顺从了他,说:“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孙略笑着反问:“是吗?” 阵阵香气从刘诗韵身上传来,依旧是那样熟悉温馨,她丰满的身体不时柔软地碰触孙略,也依然是那样熟悉温馨。这香气、这身体,曾让孙略徜徉天堂的园囿,又把他抛入地狱的烈焰。孙略奋力克制着情绪,双眼平视远方。 刘诗韵始终盯着孙略的脸,尽管孙略面如秋水,但她仍然从孙略冰冷的手上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的心在狂跳。”刘诗韵说。 孙略心慌,前女友在这方面有惊人的本事,生怕露馅,调侃地说:“是啊,和你这么美丽的领导跳舞,心不跳不成白痴了吗?” 刘诗韵笑笑没说什么,顷刻,她眼睛迷茫地说:“我们以前认识。” 孙略心里又是一慌,掩饰地说:“这似乎不大可能,我一年前才到大连。 第72章 不过,我到情愿承认和你早就相识,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缘分。” 刘诗韵摇摇头说:“你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而你的眼神却是那么陌生。” 孙略默然无语,不能和这个令人心惊的前女友老在一起,不然迟早会露馅的。 好在刘诗韵没有再说什么,他俩默默地跳着,刘诗韵不时地凑近他,用鼻子嗅嗅。 舞曲终于结束了,刘诗韵深深望了孙略一眼,转身离去。 孙略看着她的背影,心绪起伏,摇摇晃晃地走回坐位,一下子摊坐在那里。 不行,得赶紧走!再过一会儿自己就控制不住了。孙略起身就要走,恰巧董玉梁来了。 孙略便和董玉梁聊了一会儿,趁机了解嘉谱地产公司的情况。 董玉梁问:“孙略,做这个盘,我心里也没底,你说应该怎么定位?” 孙略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实话:“玉梁兄,你那个地块比较复杂,做各种盘的可能性都有。不过我认为,还是做中档盘比较保险。” 董玉梁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孙略问:“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董玉梁说:“没有,我的策划报告已经报上去,白总裁那里迟迟没有动静,这次他来,就会定下来。” 董玉梁送孙略出来,在门厅又遇见刘诗韵。刘诗韵表情复杂地和孙略道别,对方依然轻轻地碰了她的手一下,就算道别。 孙略大步走出富丽华酒店。 这天晚上,本来要和刘诗韵共度良宵的白起,却没有兴致,他一直和那个漂亮女孩子笑语嫣然,后来又请女孩子出去喝茶。 乖觉的刘诗韵早看出来,她没有任何表露,默默地要回自己的别墅。秦夫却给她打来电话,于是这个夜晚她和秦夫在一起。刘诗韵突然有了一丝倦意,自己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真累。 孙略回头看看富丽华那豪华的外立面。一年前,秦夫和刘诗韵就是在这里设下圈套,利用自己的痴情,把已经被抛弃的自己推向深渊。那个时候,还自认为是白马王子救公主,还为自己对爱情的献身自豪不已,仇人却因此活得更滋润! 可悲而耻辱的献身! 孙略开着车,浑身燥热难当。他把车停在一个饭店前,进去要了两个菜,点了两瓶冰镇啤酒,想平息自己的情绪。 事过一年,仇恨依然这么炽烈! 孙略一口气灌下一瓶啤酒,啤酒和刚才喝的洋酒在肚里融合出强劲的酒力,头脑晕乎乎的,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 孙略控制不住自己,其实,他也没有想去控制,压抑在心中的仇恨、情怨一起都搅起来!他又想到霍子矜对自己的冷漠,郁闷难当,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放纵,放纵,尽情地放纵! 孙略根本没吃菜,只管一瓶一瓶地灌啤酒,直喝得自己烂醉。 《谋之刃》第四十二章(3) 他摇摇晃晃走出饭店,歪歪斜斜地开着车回家。 好容易把车开到家,上了楼,掏出钥匙却开不开门。 折腾了半天,门自动开了,里面是霍子矜吃惊的面容。 孙略舌头僵硬地问:“霍,霍姐,你怎么到我家了?” 霍子矜知道他去参加嘉谱地产的联谊会,看他醉得连家门都不认识了,忙把他拽进屋,关上门。 霍子矜把孙略扶到沙发上,皱眉说:“怎么醉成这样?我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 孙略一把拉住霍子矜,语无伦次地说:“霍姐,我看见了刘诗韵了,她还是,还是那么漂亮。这个贱人,我是那么爱她,她却把我撕了,羞辱我,还把我的换姐给害死了。她活得可滋润了,简直是个贵夫人。还有秦夫,那个杂种,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们……” 霍子矜看他醉得不成样子,安慰说:“以后会的。”站起身来,要去给孙略做醒酒物。 也许是想起了和刘诗韵跳舞,孙略又拽住她说:“别走,大姐,我要和你跳舞。” 说着站起来,拉着霍子矜就在地上摇摇晃晃走起了“慢四”。 霍子矜想孙略苦苦压抑的仇怨,今天是一起爆发了,只好扶着孙略慢慢走着,试图平息他的情绪。 霍子矜穿得很少,馨香温润的身体让孙略紧靠在怀中,激起孙略阵阵爱欲,他在霍子矜耳边喃喃说:“霍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多想你,我是多爱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理解我,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到温暖。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霍子矜面红耳赤地说:“孙略,不许说这么轻薄的话!” “什么轻薄话?这是我的真心话。”孙略边说边不由自主地向霍子矜吻去。 霍子矜的心狂乱地跳起来,一下子推开他的脸,怒目说:“孙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的大姐呀!” 已经失去理智的孙略被情欲左右,不能自己,一下子把霍子矜抱起来,嘴里边说:“大姐,为什么我就不能爱,就不能爱你?今生我只爱你一人,别拒绝我。”说着就往卧室里走。 霍子矜面容失色,在孙略怀里奋力挣扎,但她哪是年轻健壮的孙略的对手? 孙略把霍子矜放在床上,说了声:“霍姐,我爱你。”就扑了上去。 …… 孙略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他揉揉眼,看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衣服躺在霍子矜的床上,身上一个激灵,把剩下的醉意都吓走了。 他依稀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做的事,心揪在一起:自己侵犯了霍姐! 孙略的头登时裂开了般疼痛:自己都干了什么?霍姐那么高贵清雅的人,自己竟…… 霍子矜走进卧室,眼圈红肿地看着他。孙略羞惭无措,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跪在霍子矜面前,声音颤抖:“大姐,我不是人,我冒犯了你,你惩罚我吧。” 霍子冷冷地说:“孙略,你太让我失望了!面对仇人,面对苦难,只会酗酒,成了一个懦夫!你昨晚干下的丑事,你说,怎么办?” 孙略惶恐地说:“大姐,我对你犯了罪,我,我要和你结婚,一辈子伺候你赎罪。” “你认为和我结婚,是对你一辈子的惩罚?和我结婚是一种痛苦?” “不,不,我不配和大姐结婚,我不配……”孙略不知说什么好。 霍子矜凛然地说:“孙略,现在从这个家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看着盛怒的霍子矜,孙略知道无可挽回,羞愧地穿好衣服,低头走出这个曾给自己无限温暖和慰藉的家。 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孙略给夏青霜打电话说自己不舒服,请一天假,开着车回到住处。 孙略一头栽倒在床上,心乱如麻。全完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竟卑鄙无耻地侵犯了救命恩人,让霍子矜蒙上洗不去的耻辱。孙略拽着头发,咒骂自己:“孙略,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你该死,万死莫赎。” 孙略突然呆住了:死?也许死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自己的生命本来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不仅让自己险些死去,还夺走了换姐的生命,让钟葭遭难,使霍姐蒙羞。自己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自己无颜面对霍子矜,也无颜面对夏青霜、钟葭、林阔还有死去的换姐!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即使是报了仇,获得暂时的快意,又有什么?霍子矜、钟葭还有换姐救自己是个错误,自己早应该毁灭,所以,冥冥之中老天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死的念头紧紧攫住了孙略,他把窗户都关上,神志恍惚地走进厨房,想开煤气开关。 钟葭忘带回去的那只小松鼠在笼里跳跃,发出一阵响动。 小松鼠惊恐的眼睛望着他,孙略提起笼子,要把它放了。 突然,孙略停住了——自己这是干什么? 一个男子汉,因为伤害了别人,就用自杀来逃避自己的责任,逃避对自己的惩罚,自己岂不真成了霍子矜所说的懦夫!换姐、钟葭、霍子矜拼着性命,难道就救了一个可悲的懦夫? 一个男人,应该坦然直面无论是命运的赏赐还是惩罚。 一种对生命的感悟,如此肃穆。 《谋之刃》第四十二章(4) 手机响起来,是夏青霜:“孙略,怎么样了?” “没事,挺好的。”孙略回答道。 “今天早上你打电话,情绪异常低落。换姐去世到现在你一直也没有走出阴影,还记得发病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吗?没错。就是那样,孙略,你的生命不不光属于你一个人,它还属于我们大家,你没有理由去轻贱它。”夏青霜说。 孙略静静地说:“青霜,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好了,一会儿就到公司。” 孙略来到办公室,正遇到夏青霜,夏青霜看他没有异常,说:“早上霍姐来了电话,说你情绪很不好,让我打电话问一下,再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孙略没做任何解释,只说:“你告诉她,我很好。” 《谋之刃》第四十三章(1) 嘉谱地产公司party后的第二天,白起去赴王越的宴请。 王越也参加了party,他通过秦夫结识了白起。王越是场面上的人物,深知白起少壮派的心理,刻意对白起大大敷衍,让白起很高兴。临别时,他故作神秘地把白起拉到一旁,邀请他明天赴宴,并明言只请白起一个人。 白起立即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说,他也知道王越很有实力,正做着一个销售情况良好的高档盘。白起正想了解这方面的信息,欣然应诺。 请客的地点是在大连著名的海鲜楼,王越要了一个非常豪华的包间。 王越只点几个菜,已经懂得大连餐饮的白起一看都是“硬菜”,再加上名贵的酒,足见对方待客的殷勤。 王越殷殷劝酒,两个人聊着地方风物,一会儿就陶陶然了。 白起看闲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进入正题:“王兄,咱俩一见如故。 第73章 今日见邀,不胜荣幸,若有驱使,弟无有不从。” 这是场面上的话,意思是问王越有什么事。王越也用场面上的话说:“岂敢、岂敢,老弟乍来大连,就在业界掀起劲风。昨天目睹老弟的手笔和丰姿,真正令人叹服。我们几个人议论,以老弟的胆识和胸襟,不出几年,大连地产界翘楚非君莫属,以后还要老弟多多关照。” 几句话着实让白起心里舒服。昨天晚上可以说是他得意之作,那场面、那讲话,还有那掌声,都让他陶醉。为了在大连人面前露脸,白起事无巨细,连喝的酒都用人头马,看来这次亮相的确给大连人一个震撼! 心里得意,脸上依然谦恭,白起说:“王兄过奖,小弟年幼无知,以后还要大哥多帮助。” 俩人哈哈大笑,干了杯中酒,王越又为白起斟上酒,叹了口气说:“愚兄孤陋寡闻,错过了在老弟麾下效力的机会,至今扼腕不止。” 这就是正题,白起一听就明白了,商业上讲“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王越无求于他,反倒奇怪了。这正是孙略的设计,给王越这样一个请客的理由,下面的话题就顺理成章了。 白起说:“王兄言重,我听说你的盘做得不错。” “是不错,但老弟别笑话,人心不知足,得陇复望蜀。我那个盘太小,一直想有个机会做个大盘。当时,我十分看好你们那个地块,就是实力不够,才没敢竞标。”王越惋惜地说。 这话白起相信,商人贪利的心思他太清楚了。白起很狡猾地问:“老兄对这块地这么心仪?” “岂止是我,当时大连稍有实力的开发商都垂涎那块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在城市哪去找这样好的地段?但是大家要买岳子山的面子,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何苦得罪人,所以都有了退避之心。老弟手腕卓绝,以那么低的价格拿下,在大连地产界造成一场地震,大家立时都起了敬畏之心。” 白起不禁得意,到外地打市场,没有点震撼人的手段,难以服众。他很想了解大连人对自己的评价,于是说:“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今对岳老先生歉疚不已。” 王越不得不佩服白起矫情的本事,说:“老弟过谦,做生意讲究手段,那块地怎么就非是岳子山的?如果有实力,弟不取,别人亦取。但别人取,不会引起轰动,老弟的这一手让大连人开了眼界,大家说这才是真正的商业手腕。” 话说得既实在又中听,白起当然乐意听。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心事,说:“王兄,你说这块地适合做什么档次的盘?” 入局了,王越心说。他惋惜地说:“别人我不知道,我是想做高档盘。” “那个地方有可能?大连的高档盘都集中在城市中心和海边。”白起露出怀疑的神色,用秦夫的话说。 王越说:“那要看什么时候,如今大连中心地带都开发得差不多了。再说海边住宅,大连人说它是海景住宅,能看到大海的景色,所以值钱。其实不然,乍来的外地人这么看,但大连本地人都知道离海太近的住宅,潮湿,冬天还阴冷,所以并不买那样的住宅。” “我听说,大连的中高档住宅大部分是外地有钱人买的。”白起又抬出秦夫的论断。 王越露出轻视的神色,说:“对,据统计占三分之一。但他们没有告诉你,这些外地人除极少数是初来乍到的人,大部分已经在大连工作几年,或者有事业的外地人,他们和本地人也没有多大区别。” 这是孙略设计的一个关键,他反复琢磨秦夫会用什么来打消白起的念头,其中这是一个关键观点,颠覆了它,就整个颠覆了秦夫的可信性。关于外地人来大连买房子有各种说法,白起说的是一种典型的说法。王越用他想不到的理由,再加上轻视的神色,让白起感到,大连人都知道的原因,秦夫却隐瞒了自己,立即有了上当的感觉。 果然白起脸色阴沉下来,他又问:“王兄何以认为适合做高档盘?” 王越说:“是市场需求变化使然。以前人们认为高档住宅应该在城市的中心,那里地价高、升值潜力大,从经济利益上考虑比较多。近年来这种观念发生了转变,人们越来越注重住宅的居住质量,就发展出追求海景的住宅。而最近一两年内,这种观念进一步发展,成为注重居住的生态环境,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这就导致一批生态环境好的高档楼盘畅销。我现在的楼盘,既不在城市的中心,也不是海景房,但仍然卖得很好就是这个原因。你那块地生态质量比我的盘好得多,何愁卖不好?” 《谋之刃》第四十三章(2) 这是孙略为说服白起设置的又一个观点,这个观点如果不考虑市场竞争的因素,孤立地讲是很正确的,也符合住宅需求发展的趋势,但往往孤立说正确的理由,合起来说未必正确。白起是个外行,他怎么能够想到那么多。 白起信服地点点头说:“王兄,你真不愧地产界行家,对市场看得透彻,你那个盘成功也不是偶然的。” 王越说:“这一点,愚兄不谦虚地说,还可以。做生意,贵在眼光上,能比别人看得远,才能挣大钱。说实话,我现在的盘,当初要做高档盘,公司一致反对,但我坚持下来了,就成功了。你想想,做地产最难的是拿地,好容易拿了块地,本来能做高档盘,却作成低档盘,那你的利润该损失多少?再者也让人笑话,人家会说某某人真笨,好好一块地让他给做糟蹋了。” 这番话可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利、激之以名,白起顿时深思起来。他以前没有想这么多,尤其不能让人说他白某人是个笨蛋,把地做糟蹋了。 终于,白起提出了自己最疑虑的问题:“王兄,你说得一点不错,我现在遇到的问题,和你当初的问题一样,手下人都反对做高档盘。” 王越说:“老弟,你说说,他们反对的理由有什么?” 深奥的理由记不起来,白起只好拣简单的说:“比如说,这个地块没有社区配套,交通不便……” 好了,这两条就够了,再多我可能还不会反驳了,王越想。他打断白起,哑然而笑,不屑地说:“这些都是小儿科的理由。你那个地块十五万平方米,这么大的盘自己能不做社区配套?再说交通差,那更笑话,你的盘前面有公路,他们说交通差,无非是说公交车少,这倒是实情。但你那是个高档盘,能买得起你房子的人,能自己没有车,去挤公交车?” 这样一说,就显得秦夫的理由很可笑了。其实秦夫在说这些理由时,是对地块素质进行综合评定而说的,孤立说起来就是另一个味道。 白起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这让他怒火大增。他问出了最敏感的问题:“王兄,你是地产界的老手,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白起必问的问题,也是说服白起最关键的问题。能够有合理的原因让白起相信他手下对他撒谎,白起就会彻底不相信他的属下,王越的说服才能有效。 王越现在就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在白起的阵营里撕开一道永久的裂缝! “这个疑惑,我在做房地产初期也遇到过,而且有一段时间百思不得其解。”王越拓开这一句,把白起的个别问题变成了普遍问题,可信度就高了。 “后来,我明白了,这是由于利益不同而必然产生的。”王越说:“做经理的和做老板的所考虑的问题不一样,这一点你承认吗?” 白起点点头,这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问题。 王越接着说:“房地产行业有个特殊的现象,就是人员流动性大,大家跟着盘走。他们的心理是快速销售,快速赚钱。楼盘价格低,销售速度就快,赚钱也就快,所以千方百计劝你卖低价。但老板不能这样做,拿地难,这块地做完了,不知还能不能有另一块地来做,必须保证利润最大化。别人则没有这个担心,你这个公司没地了,我还可以到别的公司做。” 白起顿然醒悟。 “另外,你的盘,还有一个更特殊的问题,这个……”王越不说了。 白起马上说:“王兄,但说无妨。” 王越依然犹豫,他要把弓拉得足足的。 白起的胃口被吊起来,说:“王兄,你我兄弟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看架势已足,王越很踌躇地说:“老弟,我这只是一种感觉,可能很荒谬,你姑妄听之。” 白起点点头。 王越说:“我和秦夫是老朋友,他这个人我很了解。从农村来,在大连混了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总想自己做些什么。他很要强,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人,否则岳子山给他那么好的待遇,干吗跑出来自己做?我想,他坚持做低档盘无非是想早日结束这个盘的销售,挣一笔钱,自己独立做公司。这倒不是他对你有什么成见,是性格使然。” 王越的话丝毫没有诋毁秦夫的意思,一下子让白起恍然大悟,他感激地说:“王兄,多亏你点醒我,要不我还蒙在鼓里。” 王越马上作出惶恐的模样:“老弟,你可别因为我的几句胡说对秦夫有成见,变成我对不起朋友了。” 白起很会做作:“哪能?我还要特别倚重于他。” 白起真诚地对王越说:“老哥的一番话,让我受益颇大,我差点让营销总监厚厚的策划报告给蒙了。” 王越说:“也不尽然,战术性的工作交给他们去做,他们毕竟是专业人员,比我们做得好。战略则必须由自己来确定,确定项目的战略,不仅仅要靠数据推理,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和魄力,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这话让白起听得顺耳,也让他信心大增,他和王越干了一杯,说:“王兄的金玉之言,我要听,我意已决,就做一个大连最高档的楼盘,把威星利的名望树立起来!” 第74章 王越此时要完成孙略的第三个步骤,就说:“老弟才大如海,做什么都会成功,不过还要谨慎。我建议你看看政府有关人员的市场分析资料,这些资料没有商业目的,比较准确,我就经常利用这种信息。哪天我介绍你认识几个这样的朋友,你和他们谈谈。” 《谋之刃》第四十三章(3) 白起非常高兴,说:“那就太感谢了。” 王越说:“老弟,你别这么客气,我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最近我又相中了一块地,想做高档盘,就是资金不足,如果你有兴趣,我们不妨联手做一下。” 这一下白起对王越请客的原因更释然了。尽管白起根本没有心思去做那个项目,但受惠颇多的他装出兴趣很浓地询问这块地的情形。王越心中暗笑,有模有样地给白起介绍起来。 嘉谱地产的项目决策会议终于开了。白起拿着经孙略和夏青霜改动后的资料,认真研究了两天,更加增强了信心。同时,吴雅君完成了任务,这更让白起对秦夫和董玉梁反感。 白起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利用资料和王越的言论驳斥秦夫和董玉梁,对董玉梁大加讥讽。然后提出自己的宏伟设想:在大连建一座最高档、最豪华的社区,以单体别墅为主要建筑形式,社区的名字是“威星利·湖光山色”。白起说这个名称以“威星利”体现开发商的实力,以“湖光山色”展现社区优美的环境,代表着高档住宅发展的方向。 如孙略所料,刘诗韵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到白起一边,嘉谱地产领导层出现了裂缝,秦夫陷入孤立。 孙略的第一步目标实现了! 会议结束,秦夫悻悻走出会议室,董玉梁垂头丧气地离开会议室,白起则领着刘诗韵玩去了。那天晚上,白起和刘诗韵激情放纵后,刘诗韵试图缓和白起和秦夫的关系。白起一针见血地指出,秦夫不想做高档盘是想尽早摆脱威星利,要刘诗韵注意他,并在适当的时候除掉他,让刘诗韵来做总经理。刘诗韵知道白起已经对秦夫动了心思,劝也无用。 刘诗韵的办公室门轻轻地响了,刘诗韵说了声:“请进。” 是董玉梁。 见到董玉梁的第一天,刘诗韵就发现他极像一个人,就是过去的男友——孙麓野。倒不是长相,而是他的才气和倔强的性格。但孙麓野多一些机灵和桀骜不逊,董玉梁则更儒雅和学者气。 刘诗韵欣赏董玉梁的才华,又有些提防他。董玉梁是秦夫推荐来的,她不能不买秦夫的面子,她怀疑董玉梁是秦夫安插的亲信。营销工作不是自己的强项,如果秦夫和董玉梁上下一串通,就可能架空自己。 董玉梁是刘诗韵的手下,但刘诗韵很客气地站起来把他让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刘诗韵并不回自己的位置,而是拉把椅子坐在董玉梁的对面,就像她是董玉梁的下属。这是刘诗韵手腕高明之处,像董玉梁这样有才又敏感的人,对摆架子最反感。你可以用一个小小的动作来表示对他的尊敬,他就会像驴子一样为你干活,这比给他金钱好使多了! 果然,董玉梁露出了感激和不安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诗韵望着和自己同岁的下属,暗笑他的书生气,也生出好感和尊敬。这样的人是靠本事吃饭的,他们对自己、对事业、对别人里表如一,和他们打交道不用弯转。 刘诗韵很柔和地问:“董总监,您有事尽管说,不用顾虑的。” 董玉梁一直对刘诗韵怀有好感。刘诗韵这样对他,反让他一时说不出口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刘总,实在抱歉,我来是向您辞职的,希望您能谅解我。”接着把辞呈双手呈给刘诗韵。 刘诗韵心里一惊,接过辞呈仔细地读起来。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了。这又让董玉梁多了一分感动,刘诗韵对自己如此重视。 辞呈写得很客气,也很含糊,只说感觉自己能力有限,不适宜在本公司工作。简短的辞呈,刘诗韵早读完了,她拖延时间思考对策。 让刘诗韵紧张的是,项目已经进入最关键的策划阶段,董玉梁熟悉这个项目,临阵换将损失很大,再找一个像董玉梁这样的人才谈何容易?弄不好自己会在这个方面败下来。但另一个方面,如果董玉梁是秦夫的亲信,这正是清除异己的良机,是董玉梁要走的,秦夫没法责怪自己。 首要的问题是弄清楚董玉梁和秦夫的关系,刘诗韵笑着问董玉梁:“你要辞职的想法,秦总知道吗?”通过这个提问大致能判断出他俩的关系,也表现出对秦总的尊重。 董玉梁说:“我还没告诉秦总。您是我的领导,我当然要先和您说,您批准了,我再告诉秦总,那只是一个礼节。我来的时候是通过朋友介绍给秦总的,以前和秦总也不相识。” 刘诗韵迅速作了个判断,董玉梁的话是可信的。如果董玉梁是秦夫的亲信,他不会在此时提出辞职,秦夫也不会同意。同时,董玉梁对自己诚实和尊敬也让刘诗韵大起好感,董玉梁压根就没有想借秦夫推荐这层关系去抱他的粗腿。这样既有才,又本分的人在现在社会不多了,必须留住他,为自己所用! 有了这个想法,刘诗韵的手腕就出来了。她一下子现出满脸歉疚,说:“董总监,自从你来以后,我一直非常高兴,你很有才华,也很能干。我早就想把营销这一摊交给你全权负责,和你在一起做一番事业。这一段时间特别忙,缺乏对你的支持,是我不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正。” 这番话顿时让董玉梁大为不安,他连忙说:“刘总,您一直对我很好,我辞职绝不是您的原因,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您。” 《谋之刃》第四十三章(4) “那是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刘诗韵诚恳地问。 董玉梁叹了一口气说:“公司的决策会议,您也看到了,白总裁全盘否定了我的策划报告。这且不说,我好心好意提醒他做高档盘风险太大,他却讽刺我说,你营销是干什么吃的,便宜还用你来卖?这话真让人寒心,好像我是在公司里混饭吃的,我以后还怎么干?” 刘诗韵想起那天的会,白起确实对董玉梁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一直纳闷白起怎么突然对董玉梁那么反感,这时她明白了,肯定是白起怀疑董玉梁是秦夫的人,董玉梁的报告和秦夫是一个意思! 想到这一点,刘诗韵犹豫了,再用董玉梁有可能牵连到自己。按以往的性格,她会顺水推舟地让董玉梁走,但这次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留住董玉梁,自己不能没有这个人才。 适当在下属面前骂一骂顶头上司,能增加下属的信任感,她说:“这个白总裁,说话实在过分,当时我很生气,你的报告费了这么多工夫,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会后我曾找过他,他也承认自己说话过头。董总监,你别上心。” 董玉梁说:“我也知道当领导的专断,但做市场来不得半点一厢情愿。这个盘按照白总裁的想法,风险太大了。” 刘诗韵说:“这个不用担心,无非销售速度慢一些,咱们公司的资金雄厚,倒不在话下。” 董玉梁微微笑着说:“哪有这么简单?白总裁要做一个大连最高档盘,他口才好,讲了许多似是而非的道理。其实大连高档盘市场需求很小,又有那么多竞争的盘,咱们这么大个盘什么时候能卖出去?” 他指着区域地图说:“你看在咱们项目的周边,是和合地产的地,他们的地块对咱们的项目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状,如果和合地产有意对付咱们,咱们就遭罪了!” “这倒是不能不防。”刘诗韵抽了一口冷气,“你认为他们能怎么对付我们?” 董玉梁忧虑地说:“目前还不好说,和合地产拿了这块地,却一直没有动静,甚为可疑。我觉得是在等我们出形以后,再安排对策。” 刘诗韵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要建议白起总裁推迟项目公布的时间,原来他安排下周向新闻界公布。” 董玉梁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症结。 董玉梁问:“刘总,我的策划报告在决策会议之前你已经看过,而且原则上同意,为什么在会上不能据理力争呢?” 当然不能,那时谁知道你是不是秦夫的亲信。刘诗韵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当时我也想到要反驳白总裁,但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反对他,就会形成僵局,白总裁很要面子,我想以后再慢慢劝说他。” 董玉梁不能理解:“既然是决策会就应该畅所欲言,是企业的命运重要,还是他个人的面子重要?我总觉得我们不是做企业,而是玩政治。玩政治我可不行,所以我才想走。” 当然是玩政治,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包括幼儿园。董玉梁这样的书生,总是把现实想得太天真,所以一事无成。 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能说服他,刘诗韵换了称呼:“玉梁,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才,出去不愁找工作,但是各家企业都有自己的毛病,你能保证下一个企业就很理想?你在这个公司时间不长就跳槽,大连地产圈很小,传开了你董玉梁是个轻于去就的人,以后谁还敢用你?” 这话很有道理,董玉梁不能不点头。 刘诗韵很动情地说:“玉梁,咱们是同龄人,你的苦衷我知道,我也有很多难对人言的苦恼。但生活就是这样,你逃避是没有出路的。尽管这个盘不能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但起码还有你施展的空间,这个机会多难得。我们给人家打工就得听人家的,聪明的办法是利用机会把自己发展起来,总有一天我们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番事业。” 刘诗韵掏心窝的话,让董玉梁动了感情。 第75章 刘诗韵眼圈红了:“玉梁,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咱们很投缘,我很留恋在一起办party的时光,真的,忙碌而快乐。在这个企业,我一直很孤独,和白总裁、秦总有很多事不能不违心周旋。对别的员工,又要保持可怜的领导威信,只能在你面前说说自己的苦恼。” 刘诗韵泪水漫溢,她仰起头哽咽地说:“现在你要走,我的心很慌。我不敢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只是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咱们一起把这个盘做下来,即使是失败了也不后悔。我们奋斗过了,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好回忆。” 董玉梁没想到刘诗韵如此看重自己,更没有料到高贵端庄的女人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感激和惜玉之情顿生,他鼻子发酸地说:“刘总,您别说了。有您这些话,我不走了,就是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和您一起去做这个盘!” 刘诗韵站起来,拉住董玉梁的手说:“谢谢你!玉梁,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诗韵吧。” 从这一刻起,董玉梁死心塌地地跟着刘诗韵了。 《谋之刃》第四十四章(1) 五月的一个傍晚。 夏青霜从写字间出来,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在写字间下徘徊已久的男人,迅速跟过去,在她身后说:“这位女士,请留步。” 夏青霜被从沉思中拽回来,茫然地看着男人,这个人有些面熟。 “是你?”夏青霜心里一惊说。 那男人点点头,说:“这位女士,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这里说话确实不方便。 夏青霜跟着男人走出下班的人流,在没人的地方停下来。她仔细地打量着男人,中等身材,一身笔挺的西装,很帅气的头型,整个人文质彬彬的。 是那个和自己有“一夜情”的男人。 好几个月了,夏青霜几乎忘了这件事。 两个人尴尬地对面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男的先开口:“这位女士,首先为我那次荒唐的行为道歉……” 夏青霜的脸红了,那一夜尽管很刺激,却也始终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夏青霜对性不那么保守,但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在寂寞痛苦折磨下,荒唐地放纵自己,至今让她不舒服。 夏青霜淡淡地点点头说:“没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不愿意再见到这个男人,要把这个秘密埋在自己心里。 男人连忙说:“你先别着急走。” 夏青霜怒目道:“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吞吞吐吐地说:“那次事以后,我一直寻找你,今天在这里相见,也是有缘,我想……” 夏青霜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过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如果你再来纠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夏青霜转身离去了。 孙略每个月都要去看看换姐,都半年了,他依旧沉浸在痛苦和内疚之中。换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孙略怕她寂寞,总是到墓前给她念叨一番,讲讲一个月的见闻,说说大家的情况。林阔听孙略说要去看换姐,也要去,还说要代表钟葭。 俩人从公墓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孙略的手机刚开机就响了。 阮文君气急败坏地说:“孙经理,你来一趟吧,那个岳莹玉岳总又在售楼处大吵大闹,怎么劝都不听,把客户都吓走了,我看她是变态!” 孙略立即说:“你冷静些,别和她一般见识,我马上就到。” 孙略对林阔说:“我不能回公司了,你打车回去吧。” 林阔点头走了,孙略驱车赶往清泉花园售楼处。 岳莹玉实在过分!合同规定售楼处工作由孙略的公司负责,销售人员也由孙略公司开支,这样就和岳莹玉没有关系了。别看她自己把售楼处管得一塌糊涂,现在却隔三差五地到售楼处找事,跟阮文君拍桌子瞪眼,搅扰工作。 原先那几个销售人员本不打算再用,由于多少和岳莹玉有些关系,她又一再要求,才留下来,岳莹玉就唆使他们对付阮文君。这个盘非常特殊,孙略严厉约束阮文君不得和岳莹玉争执。 阮文君说岳莹玉变态,一点不错。究竟为什么她要这样做?问了岳莹玉多少次,都不说,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为了大事,早就踹她了。 还没进售楼处就听到里面喧声大做,从通透的玻璃幕墙望去,只见岳莹玉和一个销售人员正在拍阮文君的桌子,有两个销售人员在那里幸灾乐祸,一向文静的阮文君默默流泪。 看到自己的销售经理让人如此欺凌,孙略登时勃然大怒,大步向里面走去。 那个拍桌子的销售人员,平时当着大家就管岳莹玉叫姐,可能是她的远房亲戚。此时,又拍阮文君的桌子说:“你销售经理就这个水平,趁早别当了……” 孙略没让他说完,攥住他的胳膊,一抖手,让他倒退好几步。他见是孙略,吓了一跳,立即不吱声了。 在孙略冷鸷的目光下,那小子低下了头。看了他一会儿,孙略说:“你胆子不小?敢对我的经理拍桌子,明天到我公司财务那儿领工资,你被辞退了!” “你凭什么辞退他?他有什么错……”岳莹玉在旁边嚷起来。 孙略没有理她,更没有看她一眼。 孙略拉起阮文君,神色凛然地站在那里,他要替阮文君立威! 孙略对一群销售员说:“你们谁还想跳出来和我的经理斗? 那两个幸灾乐祸的销售员吓得低下了头,孙略说:“阮经理,从今天起,谁要敢对你不敬,立即开除,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 销售人员一片寂静,杀一儆百见效了。 孙略怒火中烧,本来阮文君是把好手,好好的一支队伍让岳莹玉搅成这样。 岳莹玉见孙略根本不理会自己,觉得难堪,又嚷嚷起来:“你有什么权力擅自辞退员工?你们得对我们公司负责。” 孙略又好气又好笑,销售人员在我的公司开饷,我没有权力,你有?但他不能辩驳,否则马上就成了一场说不清的混乱,这个女人胡搅的本事孙略是领教过的。她在那里乱叫,真不成样子,但她毕竟是腾达公司的总经理,当着员工还要照顾她的尊严。 岳莹玉见孙略沉默,嗓音更大了。 孙略真让她激怒了,他突然转过身来,凶狠地看着岳莹玉,拼命地压着就要爆发的怒火。 《谋之刃》第四十四章(2) 孙略目光顿时把岳莹玉的嘴给凝住了。 大怒之下的孙略想,必须整治一下这个变态女人,否则好好一台戏都让她给搅了! 孙略猛然爆发出让屋里嗡嗡直响的大笑。岳莹玉发懵了。孙略一把拽住岳莹玉,不由分说地往外走,还说:“哎呀,不能耽误时间了,岳先生打电话来,有重要的事要谈。” 岳莹玉不由自主地跟着孙略出了售楼处,嘴里还问:“什么事?” 孙略打开车门,把岳莹玉推进后座,关上门,发动了车就蹿出去。 岳莹玉还没有反应过来,问:“我父亲说什么事?” 孙略恶狠狠地说:“他老人家让我教训你!” 岳莹玉这才反应过来,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放我下车!” 孙略不理她,径直开车。清泉花园地处城郊结合部,公路上车少,孙略把车开得飞快,向山路驶去。 车子进山了,四周看不到人影,岳莹玉有些害怕,边骂边叫:“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快放我下去!” 孙略仍不理她,转弯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心里说就这个地方了!他下了车,打开门,一把将岳莹玉拖下来,用胳膊夹起来就走。 岳莹玉很矮、很瘦,在孙略胳膊里像小孩子一样手脚乱挣,她真有些害怕了,不知孙略要对自己做什么。但仍嘴硬,在那里骂着。 孙略看到一块大石头,就用一条腿登在上面,像揍小孩似的把岳莹玉横担在腿上,屁股高高地翘起来,他恶狠狠地骂:“我叫你这个臭娘们再骂!” 小蒲扇一样的巴掌抡圆了向岳莹玉的屁股狠狠打去。 一连打了十多巴掌,岳莹玉早疼得只顾呻吟了。 孙略想这下差不多了,停住手。 刚住手,岳莹玉又骂起来。孙略想她还挺皮实,已然揍了,再多揍几下怕什么!于是又打了十几巴掌。 谁知道这次岳莹玉是舒服的呻吟,嘴里还念叨:“使劲打,真过瘾!” 这话差点让孙略摔一跟头,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个变态!一时没了主意。 岳莹玉在孙略的腿上喊:“打呀,使劲打呀!不打,我告你强奸!” 孙略一怒,又使劲打了她几下,一把将她推在地上,说:“你去告吧,不怕给岳子山丢人就去告。”说完,转身就向车子走去。心想,这次麻烦大了,事情要糟糕。 兵法上说:“将不可以怒致战”,孙略在急怒之下铸成大错。岳莹玉在售楼处大吵大闹,孙略一怒之下用诡计把岳莹玉骗上车,开始时是想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训几句。岳莹玉在车上大骂,更激怒了他,这个飞扬跋扈的臭女人,偏要教训她!就把车开到了山里。这时孙略已经势成骑虎,岳莹玉还是大骂不休,总不能放了她给她道歉吧?怒气之下,孙略就揍了她,叫她清醒清醒。怕打坏了,只好往屁股上打,却没想到揍出个变态来! 平静下来的孙略马上意识自己的荒谬。在售楼处可以不理岳莹玉,开除了那个销售人员,扭头就走,找岳子山说理,现在却弄了个烫山芋在手里。孙略倒不怕岳莹玉什么“告强奸”,岳莹玉虽然浑蛋,但绝不笨蛋,像她这种有身份的人即使有这样的事,也会秘而不宣的。 现在孙略不能给岳莹玉道歉,道了歉她就更得意了。孙略还有些害怕,一旦道歉,这个变态接受了,天天缠着自己玩“打屁股”的游戏,自己就傻了。 第76章 过去不知道,打就打了,现在知道了,再打性质就变了,成了什么虐待狂,谁知道这些变态是怎么想的? 孙略懊悔不已,花费无数心血的复仇计划让一时的鲁莽给葬送了,真是蠢得无以复加。他转了个念头,明天就去见岳子山,说明情况,真诚道歉,再把复仇计划告诉岳子山。老岳头可能会因此原谅自己,毕竟比起深仇大恨,女儿被打屁股还是小事一桩。 想到这些,孙略心宽不少,他打开了车门。 “孙略!你把人家打了,扔在这里就走,不怕山里有老虎把人家给吃了?”岳莹玉坐在地上笑着大叫。 这贱骨头挨打反倒笑呵呵的?太恐怖了! 山里哪有老虎?不过把她扔在这里,万一遇到坏人,那罪过就大了。孙略走过去,边扶起她边说:“你要是敢再放泼,我半路上再把你扔了,喂老虎。” 岳莹玉嘻嘻地笑。真奇怪,从认识她也没有见她笑过,从来都是横眉立目的,是不是打屁股的时候把脑袋给震坏了?孙略让她坐后坐,她不干,非要坐到孙略的旁边。 孙略开车上了路,两人谁也不说话,天已经快黑了。 走了一会儿,岳莹玉突然叫停车,孙略把车停在路边,问她什么事。岳莹玉看了孙略一会儿,突然搂着孙略的脖子大哭起来。 孙略很尴尬,想推开她,又觉不忍;想劝劝她,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只好默默地坐着任凭她哭。 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这个商业大亨颐指气使的千金还会有烦恼?看来烦恼并不因为你有钱有势就照顾你。这样一想,就对岳莹玉产生了一丝同情,年纪轻轻的岳莹玉变得这样暴戾古怪,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岳莹玉痛哭了一场,情绪平定了。孙略开车上路,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谋之刃》第四十四章(3) 孙略问:“送你到哪里?” 岳莹玉说:“你打了人就白打了?要赔礼道歉!” 孙略心情已经放开了,他淡淡一笑:“你身为总经理,不顾尊严,多次搅闹售楼处,还纵容销售人员对经理无理取闹,不该揍?” 岳莹玉皱眉说:“别叫我总经理,我最烦这个称呼。” 孙略哈哈大笑:“既然烦,还当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让多少人心烦?” 岳莹玉顿时显出恶作剧的笑容:“我就是要把你们都烦死!” 这句话一说,立即让孙略对岳莹玉的印象有了改观,岳莹玉不拿腔作势的时候,也不是很讨厌。孙略说:“这句话说得我爱听,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天到晚装模做样,你累不累?” 岳莹玉兴奋地说:“你说我这样说话,像女孩子?” 孙略点点头。 岳莹玉叹了口气说:“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女孩子样?” 岳莹玉接着说:“那你领我去玩,像和没有钱的女孩子那样玩,让我开心,就算对我道歉,我就不告诉我爸爸。” 还有这样的好事?孙略笑了,嘴里却说:“告你爸我也不怕,尊贵的大老板千金让人打了屁股,你爸肯定先骂你一顿。” “你真讨厌。”岳莹玉说。 孙略开车满城转起来,专领岳莹玉去老百姓游乐的地方,这让岳莹玉乐不可支。 九点多了,岳莹玉喊饿,孙略想起有一个地方有一排烧烤店,一到晚上就在街上摆摊,这样的地方连孙略他们都不常去,就开车领她去了。 到了那个地方,果然在人行道上放着很多小桌子,小桌子上摆着烧烤箱,里面是红红的炭火,旁边有几个矮凳子。烧烤发出的烟气里飘着羊肉的香味,那个满身油腻的新疆小伙子扯着脖子,用半懂不懂的买买提大叔的音调招徕客人。 岳莹玉几步蹿到了一个桌子前坐下,叫到:“waiter,拿菜单来。” 孙略慌忙摇手说:“你小点声,别把人家吓着。” 岳莹玉问:“为什么?” “第一这里的人不知道你说的洋文waiter是服务生,叫师傅就行了;第二,这个地方吃东西还用菜谱?你这个资本家小姐真能想当然。”孙略说。 孙略把新疆小伙子叫来,说:“二十个新疆大串,一盘生蚕蛹,一盘砂蚬,一盘地瓜片,一盘三生沾酱。” “你真行,菜谱都背下来了。什么是三生沾酱?”岳莹玉崇拜地问。 孙略说:“这可是好东西,生人参、生海参、生芥兰,沾大酱,绝了。” 岳莹玉疑惑地问:“这地方还能有这种好东西,那生海参怪腥的怎么吃?” 孙略说:“这你就不懂了,你们有钱人不是讲究吃绿色食品吗?其实你们的绿色食品就是我们老百姓的野菜,你们认为人参、海参的好东西则是我们的家常菜。” 新疆小伙子问:“喝不喝酒?” 孙略说:“有多少钱的啤酒?” 新疆小伙子说:“一元五角的和两元的都有。” 岳莹玉咋舌说:“还有这么便宜的酒?” 孙略说:“今天请老板千金喝酒,得上档次,就要两元的吧。” 岳莹玉嘎嘎笑起来。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岳莹玉问:“你那三生沾酱呢?” “这里。”孙略指着其中一碟中的萝卜条说:“这是人参。”指着黄瓜条说:“这是海参。”指着大葱段说:“这是芥兰。” 岳莹玉笑得差点坐到地上。 俩人边吃边聊,岳莹玉说:“味道不错。” 孙略问:“你这个地主家的小姐平时吃什么?” 岳莹玉说:“我十几岁就让父亲送到国外学习,习惯吃西餐,回来才几个月,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接着又问,“你们平时也到这里来吃?” “以前当学生没有钱时来过这里,这两年也不来了。”孙略说。 岳莹玉叹了口气说:“我要像你们一样就好了,家庭别太穷,也别太富。” 孙略嚼着一块肥羊肉说:“你真是不知足,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岳莹玉拿起一块萝卜说:“我要吃人参了。你以为我们这样家庭就好?其实更不幸福,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苦,没有苦哪能有幸福?像今天的境遇我做梦都想不到。” 孙略听着新鲜,想想也是理。孙略问:“你是学成归国?” “哪呀?为了父亲的事,我才回来,谁稀罕当那个破总经理,我爸非得让我当。”岳莹玉说。 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诺大个企业不当回事。孙略问:“你就这样乱折腾,你爸不骂你?” “才不呢,老头儿听了还哈哈大笑。”岳莹玉说。 孙略想到岳莹玉工作时玩游戏的事,马上明白了,他说:“这是你爸的韬晦之计。” “你怎么知道?”岳莹玉警觉地问。 孙略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稀罕的?岳子山他老人家是大连企业界泰斗级人物,被手下的秦夫坑了。他老人家不出山,让他那个什么都不懂还死不讲理的女儿在公司里兴风作浪,他就放心?这里肯定有重大图谋。” 岳莹玉撅着嘴说:“你才死不讲理,你才兴风作浪!”她接着说,“不过你小子脑袋真灵,一猜就中,爸爸说你的那个策划也很高明。” 《谋之刃》第四十四章(4) “所以你就在一旁捣乱?” 岳莹玉笑着说:“我就想看一看你有没有本事治住我,你真野蛮。” 孙略一脸委屈地说:“你身为领导,不为我们做榜样,反倒让我们对你苦口婆心,操碎了心,再不揍你一顿,我们还怎么工作?” 岳莹玉又笑了。 那些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岳莹玉说:“今天真好玩,挨了一顿揍,还大哭一场。真不想上班,以后咱们天天这样好不好?” 孙略说:“这恐怕不行,我们不能和你相比,我们还得干活养活自己。” 岳莹玉说:“哎,我有个要求,你能不能给我做一回男朋友?” 孙略吓了一跳:“这可不行,你这大小姐的脾气,我可伺候不了,你饶了我吧!” 岳莹玉说:“大小姐不一样让你揍了吗?别不知足,那么多人想做我的男友,我还看不上呢!” 岳莹玉神秘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男朋友吗?” 孙略摇摇头,谁知道这个家伙稀奇古怪的想法,人有钱就变怪了。 岳莹玉说:“你是第一个敢顶撞我的人,从见到你第一天我就发现这一点了。” 这是什么毛病?谁顶撞她、揍她,她喜欢谁,顺从她反倒是孙子。 孙略还是摇摇头。 “不识抬举!我是母老虎?还能把你吃了?”岳莹玉有些发怒,接着她央求地说:“你别当真,就是隔三差五让你领我出去像今天这样玩,不是让你真当男朋友。” 孙略想了想说:“这倒可以考虑,不过有三个条件。” 岳莹玉大喜:“行,你说吧。” 孙略说:“第一,以后你不许跑到我售楼处胡搅,为难我的销售经理,有意见找我说。” 岳莹玉爽快地说:“没问题,我根本不稀罕去你的售楼处,就是闷了跑去找乐子。” 孙略说:“第二,今天被我辞退的家伙,你不许再打麻烦。” 岳莹玉说:“这也没问题,这个家伙是我好几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顶烦他。” “这第三嘛……”孙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我陪你玩行,但不许逼我玩打屁股的游戏。” “为什么,不是挺好玩的吗?”岳莹玉问。 孙略说:“不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喜欢让别人打屁股,听起来就吓人。” 岳莹玉说:“有什么可吓人的?” “那个,那个让人怀疑是变态。”孙略还是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是受虐狂!”岳莹玉呸了一声,接着很神往地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感觉真好,真过瘾!” 她一脸陶醉的神情:“你知道吗?当你把我夹在胳膊下,那感觉就像站在蹦极的山顶,又恐怖又刺激,当你使劲打的时候,就像跳下去一落千丈,真是太棒了!” 第77章 孙略听得头皮都麻了。 岳莹玉遵守了她的诺言。这时,对那几栋小户型楼的改造也已经结束,按照孙略的策划,林阔设计的以“结束流浪生涯,圆一个城市之梦——激情蜗居”和“二人世界生活投资新概念——激情蜗居”为主题的广告,被推出来了,立即在市场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孙略选点很刁,是一个没有被开发商注意到,但是广泛存在的市场,立即把这个市场的需求给搅起来。那些为租房烦恼,为在城市没有立足之地困扰的城市流浪族,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可以有房子,成为城市居民,还会成为出租房屋的食利者,这确实是个梦!一个让他们激动不已的美梦! 孙略还针对年轻人怕麻烦的心理,推出了菜单式装修服务。想买房子的人只要交很少的装修费用,就可以得到装修好的房间。这又大受欢迎。 “激情蜗居”,立刻成为大连楼市的一个热点,成了年轻人议论的话题,报纸的地产版刊出文章,赞扬“激情蜗居”善于寻找市场空白点的做法。开始时,每天都有三四十套房子成交,再后来每天也保持在十几套,这样一算,只要一个月,这四百套房子就会售罄,远少于岳莹玉的期限。 “激情蜗居”的热销,最高兴的当然是孙略。第一次在大连做民宅项目,一下子就把众所瞩目的死盘——清泉花园给救活了! 午夜,孙略打开电脑,给霍子矜写信。已经两个月没有和霍子矜联系了。仅在“激情蜗居”销售仪式上见过一次。霍子矜是应夏青霜之邀去的。那天她一身暗花旗袍,戴着蝶型墨镜站在人群中,看到孙略注视她时,把头扭向一边。孙略没有过去,远远地凝望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在这段时间里,每到夜深人静,孙略都沉浸在对霍子矜浓浓的思念中,他没有急于争取霍子矜的谅解,而是开始了对人生、对爱情的反思。今天,他要把反思的结果告诉霍子矜——自己深爱着又伤害过的女人。 这封信将决定自己的未来,肃穆笼罩了孙略的身心。 键盘轻轻地响着,爱从指尖流出,凝固在屏幕上。 子矜: 请允许这么称呼你,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称呼。我知道离你心目中的男人标准,我还相差甚远,但我愿意倾一生去追求这个标准。 从那可怕的一夜到今天将近两个月了,我的心灵经历了一次洗礼。这次洗礼是你赐给我的,我想把这些讲给你听,不是希翼获得你的宽恕,而是我真正获得了新生。 《谋之刃》第四十四章(5) 自从我们相识,在我那荒芜的心田中就种下了爱的种子,它静静地在心灵一隅生长着,绽放出瑰丽的花朵。但这么美丽的花朵让我的无知浅薄糟蹋了,那一夜,我把美好变成了丑恶,犯下了百死莫赎的罪过。 我确实是个懦夫。 接着,我险些又干了一桩更懦弱丑恶的事,竟想用自杀来逃避应得的惩罚。是上天给了我启示,让我避免掉进无底的深渊。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奖赏还是惩罚,能够坦然面对,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如果一年前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会变疯了。 一直以来,总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其实,你一眼就看穿了我,我在感情上是个弱者。我一直把自己的不幸归因于苍天不佑,归因于命运的捉弄,在磨难面前总是自怨自艾,无法自拔。 从我们第一次在网上相识,到那次去镜屏山,你都教导我要有“长图大念”,而我却一直沉溺于感情纷纭的纠葛之中,不思进取。 这些是你对我真正的失望,比我的无礼更让你伤心。 我明白了这些道理,愧悔万分的同时,也很欣喜。知耻而后勇,我才能达到人生的新境界! 子矜,离开你的这段时间,除了深深的愧疚外,我每天都陷入对你的深深思念中。这种思念在开始的时候,非常疯狂,非常痛苦,但到后来变成了一种深沉的情愫,在我心中默默流淌。这是一种很宁静的感觉,是那种“雨夜听荷”的境界。在这种境界中,我发现对你的爱升华了,从一个男孩子对姐姐的依恋,升华成男人对心爱女人深沉炽热的爱。这也是我两个月没有去见你的原因,我要静静地倾听自己的心声。 现在是静静的午夜,我的心也是静静的。在静静中,我写下自己的心声:我愿意用一生爱你,此情不逾! 我知道,以你的圣洁高雅,现在向你求爱,我还不配,但请给我一个机会。不是赎罪,而是真诚地爱你。 孙略于午夜 写完之后,孙略上网,将这封含情脉脉的信发到霍子矜的电子邮箱。[手机电子书17z.] 《谋之刃》第四十五章(1) 清泉花园的“激情蜗居”热销,在嘉谱地产公司引起了强烈震动。这个在他们手里奄奄一息的烂尾盘,突然以新颖的形式暴起热销,让他们吃了一惊。他们派出人员去清泉花园打探消息,刘诗韵也乔装一番和董玉梁到售楼处察看,由于孙略严令销售人员不得说出本公司名字,因此他们不知这个盘背后的高人是谁。 秦夫、刘诗韵和董玉梁专门开会研究这事。 刘诗韵说:“这几栋楼本来是卖不出去的,他们仅仅对户型和规划稍加改动,用就让它火了起来。选点之刁,运做之妙,在大连很少见,显然不是腾达公司人员的手笔。” 秦夫脸色阴沉地问:“他们借助了外脑?” 刘诗韵说:“肯定是这样的。腾达公司的人你还不熟悉,谁能干出这么漂亮的活?” 刘诗韵接着说:“这个盘热销,给出了一个信号——岳子山有动作了。这个老家伙鬼得很,他把那个无能的女儿推到前面,自己不露脸,其中一定有诈。” 秦夫疑云大起,他说:“不错,岳子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以为这个烂尾盘能把他拖住,现在看来不行了,他有了这笔收入,就会活起来。诗韵,你还没有打听出他在干什么?” 刘诗韵摇摇头:“已经通过政府的开发管理部门打听多次,岳子山好像蒸发了。另外,我还特别担心咱们旁边的和合地产,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秦夫说:“我有一个直觉,和合地产和岳子山有关,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和合地产那块地就是最好的武器。但这块地太大了,以岳子山目前的实力,他是拿不下来的。” 刘诗韵说:“有可能和别人联合,岳子山在暗处。” 秦夫说:“不论和合地产是否与岳子山有关系,都是我们的对手,一定要派人打进他们内部。” 在一旁听着的董玉梁心里反感,但他什么也没说。 刘诗韵知道董玉梁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就不避讳他说:“我已经安排人了,刚被他们录用,目前还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秦夫露出厌恶的表情问:“建议白起推迟项目宣传日期的事怎么样了?” 刘诗韵知道秦夫在这件事上不仅烦白起,对自己也颇为不满。所以她这样说:“我已经给白起打电话,把董玉梁的理由说了,建议他考虑你原来的想法。他说可以等和合地产有了反应再进行宣传,但现在必须加紧高档盘的设计规划工作,他下个月要来看草案。” 秦夫毫不掩饰对白起的憎恶,咕哝了一句:“这个自大狂!” 一直思索的董玉梁突然说:“我知道‘激情蜗居’是谁做的了!” “谁?”秦夫和刘诗韵一起问。 “孙略。”董玉梁轻轻地说出两个字。 秦夫问:“孙略是谁?” 董玉梁把孙略简单介绍了一下。 刘诗韵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董玉梁说:“我过去曾经是他的对手,也了解他做过的项目,‘激情蜗居’的创意和运作手法,据我了解在大连还没有第二人,并且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董玉梁把孙略做凌霄大厦和西苑的手法向他们介绍了一遍。 秦夫吸了口冷气,忧虑地说:“这小子这么厉害,如果和岳子山联手,对我们的威胁就太大了。” 刘诗韵却说:“那也不一定。董总监,你了解孙略的特点,一定可以战胜他。” 董玉梁摇摇头说:“他的特点就是让你琢磨不透。我有三句话形容他:思无定势、刁钻古怪、大开大阖。” 秦夫和刘诗韵面面相觑。 刘诗韵缓缓地说:“那就想办法,让他为我所用!” 秦夫点点头,他有一个阴毒的想法没有说出来:这小子要是敢挡道,就毁了他! 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三个人,是岳子山、岳子峰和岳莹玉。他们在岳子山建在半山上的别墅院子里,舒服地坐着摇椅,吃着时兴的水果,看着远处的海景交谈着。 岳子山心情极佳,“激情蜗居”的热销,不仅给他带来了金钱,更给他挽回了面子。作为大连少数几个元老级的企业家,他极为重视自己的声誉。眼前虽然还不能扬眉吐气,但让业界视为笑柄的清泉花园,又在自己手里火起来,这不能不说是出了口恶气。 “爸,按照孙略他们的销售速度,四百套房子月底就能卖完,我听人家说,咱们创造了大连房地产的一个神话。”岳莹玉两腿荡着说。 岳子山微笑不语,心里也为孙略的能力震惊。 岳子峰说:“确实是这样,大连这个城市比北京、上海小得多,人口也少得多,能达到这个销售速度是个奇迹。” 岳莹玉说:“我听孙略说,目前市场对这种房型的需求远不止四百套,当初怎么不多建一些?” 岳子山骂了一句:“傻丫头,当初看着这些房子卖不出去,哭的心都有,你不记得了?” 岳莹玉说:“孙略真神了,别人卖不出去的房子,到他手里就火了。” 第78章 岳子峰说:“关键是他选择的目标群体独特,未婚同居、大家合居租房子的现象,在大城市已经司空见惯,就是没有人想到为他们去建房子,孙略一下子把这个市场空白点抓到了。” 《谋之刃》第四十五章(2) “爸,我现在真的有一点崇拜你了,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好了孙略?”岳莹玉由衷地说。 “坏丫头,爸为你奋斗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得到你一点崇拜,真冤。”岳子山大笑说,“当时孙略给我讲了那么多,我虽然觉得他的思路很新颖,但还是半信半疑。这年头讲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的年轻人多的是,但实际一比量,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你知道我是怎么选中他的?” “怎么选中的?”岳莹玉好奇地问。 “因为他做过凌霄大厦,那是个很有名气的死盘,突然间给做活了,让大家大吃一惊。这小子有本事把凌霄大厦做活,也有本事做活我们这个盘。丫头,记住,这是做企业用人的诀窍,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过什么。” 岳莹玉用手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最烦你给我念企业经。” 岳子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个宝贝女儿,一点也不像自己,对做企业的兴趣丝毫培养不起来,以后自己诺大个家业只能用别人来经营了。 三个人议论了一会儿,岳子峰忧虑地说:“秦夫那块地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们无法规划自己的地,真让人着急,咱们派到嘉谱地产的人还没有消息。” “他们在等我们的动作。他们地块小,又有威星利集团撑腰,而我们本身实力就弱,地块投资还大,双方僵持起来,我们拖不过他们。”岳子山目视远方说。 岳子峰说:“清泉花园一热销,会引起他们警觉,我们的韬晦之计,也不会瞒他们太长久了。” 岳莹玉忽然想起孙略的话,不屑地说:“什么破韬晦之计,有人早识破了!” 岳子山吃了一惊问:“谁?” “孙略呗!”岳莹玉说。 岳子山生气地说:“他怎么会知道?一定是你说漏了嘴。” 岳莹玉委屈地说:“我从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 这事太大了,岳子山不能不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识破了?” 岳莹玉只好说实话:“那天,我和他在大街上吃……” 岳莹玉想不能告诉父亲在街上吃烧烤,否则又会挨骂,就改口说:“吃冷饮,他问我你这样不懂企业乱折腾,你爸不骂你?我说我爸才不管呢还哈哈大笑,他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还是你说漏嘴的!”岳子山气哼哼地说。 岳莹玉开始耍赖皮:“撒谎不是好孩子,我小的时候你也没教过。” 岳子峰知道不能和这个娇纵的侄女认真,就问:“小玉,他是怎么猜的?” “孙略说,岳子山是企业界的泰斗,让秦夫给坑了,他不还手,让不懂企业的女儿挑大梁,明显是有所图谋。”岳莹玉将孙略说她“死不讲理”和“在企业兴风作浪”换成了“挑大梁”。 岳子山和岳子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孙略二十八九岁,这个年纪却有如此心机,关注着不该他关注的问题,俩人心里都产生了疑惧。 岳莹玉在旁边说:“我看,那块地交给孙略做得了,这小子鬼着呢,比我都聪明!肯定能把秦夫给收拾了。” 岳子山呵斥道:“你知道什么,他要是秦夫的人呢?”[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岳莹玉撅着嘴说:“他要是秦夫的人,还能把清泉花园卖得那么好?” 岳子峰说:“小玉,人心险恶,如果他是秦夫的人,做清泉花园就是为了得到我们的信任,来拿我们这个大项目呢?” 岳莹玉嚷嚷:“你们把我的脑袋都说大了,人家和你们无冤无仇,害你们做什么?再说,除了孙略,你们还能找到比他更强的人?你们的手下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项目该怎么做,更别说怎么对付秦夫了。” 这倒是实话,到现在为止,他们对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头绪。如果孙略没有恶意,确实是上上之选。 岳子山想了一会儿说:“小玉,等抽个时间约孙略和我谈谈。另外,你也要和他多接触,多了解他。” “这没有问题,我一直和他密切接触!最喜欢和他吃烧烤,喝啤酒,还……”得意忘形的岳莹玉发现父亲正生气地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还差点把“打屁股”的事也说出来。 孙略每天数遍进入电子邮箱,盼望霍子矜的回信。在第三天下午,终于盼到了。信很短,写着:“如果你都想好了,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另外,我现在仍不愿见你,你可以在午夜上网,我在网上,每天只给你一个小时。” 语焉不详,但孙略的心中大喜,终于有机会和心爱的人说话了! 晚上十点钟孙略就上了网。他有和她约会的感觉,生怕晚了霍子矜不高兴。 十二点,qq好友上线的声音响起,霍子矜注册的标识闪烁着,孙略的心欢快地跳起来,连忙和霍子矜打招呼。 孙略敲出:子矜,你好。 那边迟疑了一下,送来没有称呼的:你好。 可能霍子矜还不适应自己这样称呼她,孙略关切地敲进去: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可以换一个,但我喜欢这样称呼你。 那边思考了一会儿,送来:不必换,这样挺好,虽然不适应,但我觉得新奇。 接着是一段沉默,孙略突然觉得霍子矜陌生了。 孙略敲进:一直很想念你,最近怎么样? 《谋之刃》第四十五章(3) 一会儿,霍子矜敲来:还好。 孙略又问:最近忙什么? 对方回答:没做什么。 孙略敲进:那天在“激情蜗居”销售仪式上看到你了,你觉得活动怎么样? 一会儿,霍子矜送来:挺好的。 都是很简练的话,让孙略没法接着聊下去。本来就两三个字,霍子矜每次都要迟疑一会儿,显然都是她不喜欢的话题。眼看二十分钟过去了,俩人还没有正经谈起来。 孙略感觉出霍子矜的紧张,但自己更紧张。霍子矜只给一次机会,不能让霍子矜生气或者烦厌。 越紧张越不会谈,问话越来越多,对方回答越来越简练,沉默的时间也越长。孙略出了一脑门的汗,对着电脑屏幕想话题。真难啊!能问的都问了,剩下的是不敢问的,再就是自己都嫌无味的话题。 终于,对方送来:时间到了,休息吧。 孙略赶紧问:明天你还会来吗? 那边迟疑了一下,送来:会的。 看到对方qq头像暗淡下来,孙略仿佛听到霍子矜的一声叹气。 孙略也叹了口气,真失败,自己成了公安局审问科的了!唉,自己没有追求女孩子的经验,和刘诗韵恋爱、和换姐在一起都是对方先对自己好。自己更没有网恋的经验,再这么不咸不淡地谈下去,霍子矜肯定发烦。 第二天上班,孙略把林阔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请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茶,还拿出别人送的一盒精致糖果给他。 林阔给吓着了,受宠若惊地说:“孙哥,别这样,我心里没底。有事就说,老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略有些尴尬地说:“你给我讲讲怎么追求女孩子?怎么网恋?” 林阔眼睛一下子瞪老大:“老大,你说啥子?再说一遍。” 孙略又说了一遍。 林阔惊异地望着孙略,用四川话说:“老大,我真受不了你,前一段给钟葭小妹当大宝贝乖乖,现在又要网恋,你这正人君子比我还新潮,太前卫喽。” 孙略瞪他一眼:“少废话,快讲。” 林阔感到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来了!他端足了架子:“现在不能讲,公司规定上班期间不能谈情说爱。为此,你还批评过我,我不能屡教不改。再说,你要是拜师学艺,一盒糖果礼太轻喽,你要到饭店摆一桌。另外,你还要告诉我,那个女娃子多大岁数,长相如何,在哪个单位工作,我才好教你。” 孙略恨得牙根痒痒,虎着脸说:“谁要向你拜师?给你糖果是堵你的嘴,不许出去乱说。你再不老实讲,我扁你!” 林阔伸伸舌头笑了。玩笑开足了,大哥的事还要好好帮忙,他认真地问:“孙哥,你和女孩子发展到哪个阶段?” 孙略想了想说:“算是初恋吧,昨天才在网上第一次聊,我不知道谈什么话题。” 林阔思忖片刻说:“追求女孩子的最基本原则是投其所好。要投其所好,关键是了解她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刚开始对她不了解,可以多设话题,让她谈,就会知道她的兴趣了。” 孙略说:“我问了很多话题,她都不感兴趣。” 林阔说:“你把话题和我说说,我看毛病出在哪里?” 孙略说了几个林阔不会猜出是霍子矜的话题,林阔哑然而笑:“孙哥,你真得拜我为师,哪有这么谈的?你这话题用时髦话讲是‘不具可持续发展性’,比如说,你问人家好不好,人家能说不好吗?说完好就没话了,你要问开放性的话题。” 孙略觉得很有道理,说:“讲得具体些。” “话题很多,女孩子一般都喜欢文学、艺术、美容、流行时尚的东西,你可以从这些方面设置话题,来吸引她们的兴趣。为了跟她们聊好,你也要接触这方面的信息,别总看冷冰冰的策划书。” 孙略大受启发,问:“那下一步呢?” 林阔说:“刚开始要从泛泛的话题入手,引起她的兴趣。时间长了,就可以谈一些情感问题,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话题可以更私人些,当女孩子愿意和你谈自己苦恼的问题,就说明她已经认可你了,把你当做知心朋友,那时你就可以约她见面。 第79章 在这个过程中,你也不要忘记展示自己的风采魅力,让她对你有倾慕之情。” 孙略心想,这小子还挺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问:“见面以后怎么办?” “这就不好说了,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个性和喜欢的恋爱方式,你得根据对方的特点来做。原则是要殷勤,要投其所好,还要保持自己的个性。” 孙略乐了:“你的恋爱秘诀其实很简单,就是投其所好。” 林阔自豪地说:“这没有什么不对,我们让所爱的人快乐,她们快乐了,我们就幸福了。” 让霍子矜快乐,自己就幸福了!孙略点头说:“你说得不错。” 林阔很热心地说:“老大,你业务不行,还是让我来帮你。今晚我指导你怎么和美眉聊天,等你们见面,我在旁边当‘灯泡’,提示你怎么向美眉示爱,全套服务,包你满意。” 孙略摇头说:“免了,免了,还是我亲自来吧。” 孙略让林阔给自己找一些中国古代文学书籍,主要是诗歌、散文,特别要有《诗经》。 《谋之刃》第四十五章(4) 林阔一听,马上说:“孙哥,你好幸福啊!” “何以见得?”孙略感兴趣地问。 “喜欢古典文学的美眉,一定特别纯情雅致,这样的人肯定适合你。” 孙略研究了一天林阔找来的书,霍子矜喜欢古典文学,他要从这里找出话题。 林阔的话,让孙略想了许多。以前和霍子矜交往,是以姐弟的感觉相处的,基本上都是对自己的关注。现在要追求霍子矜,必须改变这种感觉,使之成为恋人的感觉。这就是霍子矜对“子矜”称呼稍感不适应,但又愿意让他用的原因。 既然俩人不是姐弟了,就应该把霍子矜当做女人来对待。这些年霍子矜一直是孤苦寂寞的,现在她要恋爱了,在付出温情的同时,更渴望获得对方的呵护和爱情应该有的欢乐。 孙略把一大堆文学书放在桌边,以备不时之需。 十二点到了,霍子矜的qq头像又亮起来。 孙略没有问候,直接敲进: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霍子矜愣住了,送来:是《诗经·郑风》里的《子矜》。 孙略:也是你的名字出处? 霍子矜:对,当年母亲生我,父亲老来得女十分高兴,他平素喜欢古代诗词,就用这首诗给我起名。 孙略:这首《子矜》的诗,我过去看过,但理解不深,只觉得是一种浓浓的思念之情。 霍子矜:是的,是一首爱情诗。意思是:你那青色的衣矜,萦绕着我多少的思念。纵然我不去找你,难道你就不能給我音信吗?你那青色的腰佩,萦绕着我多少的牵挂。即便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我整天在城阙上走来走去,等着你到来。虽然只是一天没和你见面,却像过了好几个月。 孙略真想说这首诗是我对你爱情的写照,他忍住了。他敲进去:你解释得真有文采,《诗经》里的很多诗都是关于爱情的。 霍子矜:《诗经》分风、雅、颂,“风”中有很多乡野爱情诗,感情浓郁,没有矫揉,很感染人。比如我们经常说的《关雎》、《草虫》等。 孙略:读古文,我经常有一个感觉,虽然古人的生活环境和我们相差很大,但他们对友谊、爱情的态度和现在社会很相近。只是古人对友谊更忠诚,对爱情更忠贞。 霍子矜:所谓世殊时异,其心一也。 孙略:我记得曹操有一首诗也有“青青子矜”的句子。 霍子矜:对,是《短歌行》。 孙略心中一动,送出去:咱俩来个诗词接龙比赛,按顺序每个人写《短歌行》中的两行,要求把一句的尾行和下一句的首行联起来,看谁快。 霍子矜:这挺有趣的,你先来。 孙略dyfirst。 霍子矜做了个轻轻一笑︰)的表情。送进来:对酒当歌, 孙略:人生几何。譬如朝露, 霍子矜:去日苦多。慨当以慷, 孙略有些想不起来了,霍子矜做了个:)眨扎眼的表情,送过来:忧思难忘。何以解优, 孙略做了个发怒的表情,送出去:惟有杜康。青青子矜,孙略的“青青子矜”黑体字让霍子矜错愕了一下,孙略趁机做了个眨眼的表情,然后送出: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悠悠我心”也是黑体字,霍子矜明白了孙略的意思,做了个:p伸舌头羞他的表情,送进来:沉吟至今。呦呦鹿鸣,孙略送出去: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霍子矜越来越快,一口气把“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相存用。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都抢过去,然后做:p伸舌头调皮的表情,等着他。 孙略做了个:j撇嘴瞪眼的表情,赶紧送出去:乌鹊南飞。绕树三匝, 霍子矜马上送进来:何枝可依。山不厌高, 孙略把“水不厌深。周公吐哺,”抢走,做了个︰(悲伤的表情,表示自己输了,把最后一句留给霍子矜。 霍子矜明白他让自己,做了个︰o不好意思的表情,送进来:天下归心。 游戏结束。 孙略:你真快!不愧是研究文学的,我都急出汗了,也赢不了你。 霍子矜做了个︰d开口大笑的表情:我也出汗了,一边抢,一边笑,忙得我上气不接下气的。 孙略看看表:已经一个小时过十分了。 霍子矜:时间过得这么快!今天晚上真好,多少年没有这样开心大笑了,我几乎忘了是和你聊天。 孙略:我也是,忘了那个悲悲戚戚的孙略吧,我是阳光的孙略! 霍子矜想了一下:好的,那么,我们明天晚上见,晚安︰) 孙略:晚安︰) 下了网,孙略兴奋不已,能让霍子矜开怀大笑,真好。自己从来没有见她这样笑过,要是能在她身边该多好! 《谋之刃》第四十六章(1) 孙略每个月都要去西苑,这次他和夏青霜一起去,部署第二期开盘销售计划。西苑的工作已经成形,苏总鼎力支持,钟葭也越来越成熟,进展异常顺利。 他完成各项事宜就匆匆赶回来,业务太忙了。 下了火车,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在赶往清泉花园售楼处的路上,孙略和夏青霜商量下一步工作。 孙略说:“对白起做了这么多工作,按理应该起作用了,为什么他们还是没有动静?” 夏青霜默思片刻:“我觉得他们是在等和合地产的动作,现在这两家已经僵在那里,谁也不肯先走一步,以免自己被动。” 一句话提醒了孙略,他说:“啊,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董玉梁在嘉谱地产,他一定能看出门道,而岳子山处心积虑地要灭嘉谱地产,也不会先出招。” 夏青霜说:“这么僵起来,岳子山可不是对手。他的盘大,投资成本高,实力远不如白起。” 孙略忧虑地说:“是,我想赶紧接近岳子山,让他入局,但又没有好办法。” 夏青霜说:“直接找他谈不行吗?‘激情蜗居’做得那么成功,他还能不认可?” 孙略说:“‘激情蜗居’和这个项目不同,这是复仇项目,他要找信任的人做。” “那你就告诉岳子山,秦夫是怎样迫害你的。”夏青霜说。 孙略踌躇地说:“这得有个合适的时机,贸然去说,岳子山这个老狐狸会怀疑。”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岳莹玉,让孙略到售楼处,她在那里等。 接完电话,夏青霜淡淡地说:“最近你和岳莹玉打得火热,经常约你出去。你真行!怎么获得那个大小姐芳心的?” 夏青霜罕有说出这很带味道的话,孙略想是不是要和她解释一下?但他忍住了,这是属于自己和岳莹玉的秘密,还是不说为好。于是他笑着摇摇头,没有吱声。 岳莹玉看见孙略和夏青霜在一起,立即醋意浓浓,但她不敢放肆,说要和孙略谈事,要他马上走。 孙略找阮文君了解了销售情况,说了几个注意的问题,就和岳莹玉离开售楼处。 岳莹玉把车一启动,就发醋道:“你小子艳福不浅,身边净漂亮女孩子。” 孙略已经和岳莹玉调侃惯了,说:“你要是想也容易,把公司所有女性和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员工全部解聘,全招英俊潇洒的小伙子。” 岳莹玉乐了:“我看行,不过我爸准会把我给掐死!” 孙略笑了:“幸亏有个老爸管着,否则腾达公司能变成你的幼儿园。” “那个姓夏的小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 “我早看出来了,”岳莹玉说,“她长得还行,就是太严肃,太冷了,不像我这样温柔,有女人味。” 孙略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岳莹玉不高兴地说。 孙略没有回答她,问:“找我有什么事?” 岳莹玉说:“能有什么事?我昨天发现街上有卖油炸臭豆腐的,很多小姑娘都吃,好像很好吃,今天你带我去吃。” 真没办法,这个岳莹玉似乎一点上班的概念都没有,经常心血来潮地找他玩,还一门心思去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孙略说:“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你自己买点尝尝不就行了?” 岳莹玉说:“像我这样有身份的人,站在大街上吃油炸臭豆腐,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有身份的人啊,不过不要紧,记者看见了会在报纸上说,著名“资本家的女儿”、腾达公司的总经理岳莹玉小姐,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在大街上亲自吃油炸臭豆腐。”孙略调侃道。 岳莹玉嘎嘎笑起来。 孙略想,老这么陪她太耽误时间了,就说:“你干嘛不找一个真男朋友,最好没有工作的,天天陪你玩‘打屁股’的游戏,吃油炸臭豆腐。” 第80章 岳莹玉自豪地说:“我有男朋友,是英俊的法国小伙!” 孙略哼了一声:“吹吧!” 岳莹玉说:“你别不信,我在法国人民眼里绝对是美女,追我的法国青年一大堆。” 孙略差点没笑趴下。 岳莹玉生气地说:“你们这些中国青年审美观点就是不行,总认为大眼睛女人才美。人家法国人认为小鼻子旮旯眼儿的女人才是正宗的中国美女,就像中国古画中的仕女图,你看我整个一个仕女,特古典美!” 孙略终于笑趴下了。 半晌,他才说:“你为什么不把那小伙带到中国来?” 岳莹玉说:“我才不上当,他来中国一看有那么多女人比我漂亮,跑了怎么办?” “所以你就拿我当垫背。”孙略说。 岳莹玉哼了一声:“美死你,先陪我玩,晚上再陪我爸吃饭!” 华灯初上,岳莹玉才领着孙略从她那有一股臭豆腐味的奔驰车里出来,向“天天渔港”酒店楼上走去。 岳子山和岳子峰点了一些菜等着他们。看到他们进来,岳子山眼里充满了慈爱,但又用略带呵斥的口吻说:“以后别老打搅孙经理,人家那么忙,像你一天游手好闲?” 岳莹玉把孙略推到她身旁坐下,撅着嘴说:“人家和孙略做市场调研去了。” 《谋之刃》第四十六章(2) 岳子山向孙略介绍了岳子峰,岳子峰大概有五十来岁,眼睛炯亮。 人都有一个习惯,看到一个新人,就想把对方归类,是聪明的人,豪爽的人,还是内向的人,腼腆的人。岳子峰仔细看了孙略一会儿,也没给他归出类来。明白了,这是一个内心世界很复杂的人,压根没法归类。岳子峰一向自诩看人的目光,这次竟没有把对方看透。 岳子山把菜谱递给孙略,让他点喜欢的菜肴。孙略没有丝毫做作,点了一个自己爱吃的菜,就把菜谱递给岳莹玉。 岳子山对这一点很满意,见过自己的年轻人没有一个能这样从容的。 菜上来,岳子山首先祝贺“激情蜗居”的热销,赞扬孙略有胆识、有眼光。 孙略略微谦逊了几句,分别敬岳子山和岳子峰一杯酒。 闲聊了一会儿,岳子峰开始盘问:“孙略老弟,‘激情蜗居’你做得实在是高明,还做过什么民宅项目?” 孙略把西苑情况介绍了一遍,久经商场的老哥俩,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看来以孙略的才智做自己这个项目是没有问题,他俩尤其赞赏孙略对开发商负责的精神和救苏总的楼盘的举动,认为是现代商业社会很难得的品质。 岳子山问:“老弟,眼看我的清泉花园就要收尾了,你有什么打算?” 岳莹玉告知晚上有饭局,孙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策略地说:“做了‘激情蜗居’,我们公司在大连的名气就更响了,最近已经有好几家地产公司来谈代理。目前,我还没有考虑好。” 孙略的话岳子山兄弟相信,这个盘在大连太有名气了。岳子峰踌躇片刻,单刀直入:“老弟是否有兴趣做我们的盘?” 孙略明知故问:“您的盘?” 岳子峰说:“就是和合房地产的盘。” 孙略故做沉吟:“这个盘我相当有兴趣。不过,这个盘的难度非常大,挑战性很强。” 岳子峰很注意地问:“为什么?” 孙略说:“这个盘做下来有三难。” “哪三难?” 孙略说:“第一难,是这个盘必须达到赚钱和报复这两个目的。” 岳氏兄弟的眼睛一下瞪起来。 孙略接着说:“当着二位,我也不来虚的。岳先生是大连企业界的泰斗,被秦夫用卑鄙的手段给坑了也人尽皆知,不出这口气,颜面何存?但岳先生是德高望重之人,不屑去暗算他们,报复也要光明正大,所以才不惜倾家荡产拿这么大一块地。不知我想得对不对?” 孙略的话让岳子山听得舒服,不由颔首,对孙略大起莫逆之心。 “一个盘只做营销,再难也不难,如果有了报复的目的,就得把各种手段加进去,这也不难。难的是,既要达到报复的目标,又要让这个盘取得最大的利润。这块地投入岳先生的全部家当,如果为了报仇把这个盘做砸了,那就不是报仇,而是自杀了。这个盘是岳先生东山再起的根本,岳先生未来的事业和面子全押在上面,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既要赚钱,又要报仇!” 孙略此言一出,立即让岳子山和岳子峰暗中吃惊,这个小伙子怎么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到,把自己的那些心思都猜中了? 这就是孙略过人的聪明。他知道要取信于岳氏兄弟,必须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们,否则他们会怀疑自己与秦夫没冤没仇,干吗去趟那趟浑水?但岳氏兄弟从本质上说是商人,这块地也确实把他俩的家当都押进去了。如果径直说自己与秦夫不共戴天,他们又会怀疑自己利用他们的财富,不顾他们死活地为自己报仇,他们不会乐意的。所以孙略先在这里埋下一个伏笔,表明自己的态度。 岳子山端起酒说:“难得老弟把事情想得这么周详,来,我敬你一杯。” 岳子峰也陪着喝了一杯,说:“第二难是什么?老弟请指教。” 孙略说:“这第二难,是敌我力量悬殊。两位拿了那块地,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否则也不会急于三个月之内把清泉花园卖光,但即使卖掉得到的钱也不宽裕。另外,两位的地比对手大得多,有二十六万平方米,这么大块地放在那里每天的投资成本很大。已经半年多了,旷日持久地拖着,对你们十分不利。” 这正是岳氏兄弟的一大心病,俩人不由得点点头。 孙略说:“可对方地块要小得多,又有威星利集团的庞大财政做后援,不怕拖。白起和秦夫都不是好人,他们没有道德良心的约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想在正义的框架中以弱胜强十分不易。” 岳子峰颔首说:“老弟说得一点不假,那么第三难呢?” 孙略喝了口茶,说:“这第三难,是即使没有嘉谱地产的竞争,单独做这个二十六万平方米的盘也非常不易。这个地块虽有清泉花园炒作的基础,但仍然不是市民认可的熟地,周边的配套还十分薄弱。另外,大连城市人口少,二十六万平方米的盘太大了,极容易形成滞销的情况。为了增强市场竞争力,必须采取市场细分的策略,增强项目需求的针对性,像‘激情蜗居’那样做出特色来。但这样一来,又会形成购买群体过小,市场需求不足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把地块分期来做,比如每年做一期,大概三年能做完。而分期来做的结果,就无法对嘉谱地产的项目形成威胁,可能不到二期,他们就已经做完了。” 《谋之刃》第四十六章(3) 孙略说完,岳氏兄弟都没说话。孙略说得太精到了,把症结全部点出来。这个盘怎么个做法,他俩熟思无策,咨询过许多人,谁也没有妙招。两个人沉思起来。 话已经点在对方的软肋上,下一步就要入局,但自己不能表现出过分积极,孙略好整以暇地和岳莹玉品评起菜肴来。 岳子山偷眼看孙略悠然的样子,心中疑窦顿起。即使这小伙子天纵聪颖,但刚才的分析不可能是即席而做,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怎么这么关心这个盘?关心到很多问题想得比我们都透彻! 有此疑问,岳子山不能不解,否则下一步就没法谈了。 岳子山给孙略挑了个大海胆,说:“光顾讲话了,来尝尝。” 孙略逊谢接过来,这特大个的海胆味道确实鲜美。 岳子山用略带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老弟一番面面俱到的话,显然不是一时之想,看来老弟对我们和嘉谱地产都颇费心思!” 孙略心里叫到:“入局!”他仍然将那块海胆吃完,擦擦嘴说:“这玩意真好吃。” 孙略喝了一口酒,也漫不经心地说:“是的,我对双方研究已经有数月。不瞒您说,当初拿清泉花园,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岳子山手中的酒晃了一下,眼目大张问:“为什么?” 孙略淡淡地说:“正好,我和秦夫有些过节儿,需要算算!” 岳子山紧追不舍:“什么过节儿?” 孙略突然一脸正色对三个人说:“岳先生,我们今天谈的是生死攸关的事,彼此猜疑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我一会儿要将实情告诉你们,但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保证今天我说的,不会再让别人知道。” 孙略凛然的神色,立即让岳氏兄弟感到寒意,连岳莹玉也停住了筷子。孙略得到三个人郑重的保证,才说:“岳先生,您还记得前年夏季房展会,清泉花园搞得那个‘市民喜爱的户型征集活动’吗?” 岳子山说:“当然记得,那个活动轰动一时,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我记得是刘诗韵策划的。” 孙略沉痛地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猜就是这样的。” 孙略接着问:“岳先生,您听说过腾达地产有一个员工因为贪污公司五万元进了看守所,后来又疯了,天天在公司门前演戏的事吗?” 岳子山惊疑地说:“我听说过,也问过秦夫,他说已经做了妥善安排,莫非你?” 孙略略带凄凉地点点头:“您是不会知道的,我曾是您手下的一名员工,那个活动是我策划的,那个疯子也是我!” 三个人都惊呆了。 孙略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了三人听。 孙略讲得简短,把自己感情上所受的伤害省略了。即使是这样,岳氏兄弟依然震撼不已,岳莹玉早已泪流满面了。 岳子山默然半晌,对孙略说:“尽管我不知道这件事,但你的苦难,我岳子山是有责任的。你是我的员工,我用人失察,导致秦夫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第81章 看来,腾达公司的破败,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岳子峰给孙略斟上酒,问:“你打算怎么办?” 刻骨的仇恨早已让孙略木然了,他没有丝毫自悯,眼里只有令人胆寒的冷鸷:“天可怜我,没有绝我孙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岳子山和岳子峰沉默了。孙略是没有什么疑问了,但他们确实产生了担心,怕孙略只顾报仇把这个盘弄砸了,毕竟他的仇怨太深了! 孙略早看透了俩人的心思,他转而大笑说:“我刚才说了,我不会不管不顾地去报仇。经过生与死,我早就想清楚了,幸福地活着就是对仇人最大的报复。否则我不会等到今天,用这种旷日持久的方式复仇。另外,我还要通过这个盘多赚些钱,过上和岳莹玉小姐一样的生活。不是自吹,以我的才智,和他们同归于尽,也太侮辱我了,他们不配!” 孙略的一番话,让岳氏兄弟释然。岳氏兄弟对视一眼,岳子山凝视着孙略说:“我们相信孙老弟的说法,现在就正式邀请老弟代理我们这个项目!” 四个酒杯碰在了一起。 酒喝了下去,气氛顿时变了,现在大家成了自己人。 岳子峰说:“老弟既然对这个盘看得如此透彻,一定有了善筹。” 这是在考校孙略。孙略把桌上的碟子归拢一下,腾出一块地方,蘸着酒水在桌子上画出那个梯形坡地的图形,在上面上俩、下俩摆上四个盘子,指着左上角的大盘子说:“这是嘉谱地产的盘,占地十五万平方米,他们要在这里做一个高档盘。” 接着他指着剩下的三个盘子说:“这是我们的地块。我们把它分成三块,分别做三个盘,而不是三期。这三个盘,各有各的名字,各有各的目标客户,各有各的楼盘档次和建筑形式,各有各的营销推广方式,甚至让人感觉这三个盘是三家公司分别做的。” 没等孙略说完,岳子峰一拍大腿,冲动地来了一句从公司小年轻儿那学的粗话:“靠,太妙了,这么简单的事一个公司都没人想到。天天围着二十六万平方米分一期、二期,结果总是受做一个盘的约束,要考虑统一形象,统一价位。这么大的盘哪有一个群体可以满足购买需求量?现在分成三个盘,就可以各做各的,互不影响了。” 《谋之刃》第四十六章(4) 岳子山之前也受惯性思维困扰,从来没有想过把一个大盘分成几个截然不同的小盘来做。孙略轻轻一转就把天大的困难消弭于无形之中,老头乐得喝了一大口酒。 孙略指着梯形右下角的碟子说:“嘉谱地产的盘在梯形的左上角。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做三个盘中的一个,我们就做右下角的这个盘。这个盘是个综合性的大盘,占地约十二万到十五万平方米左右,建筑形式为六层以下的多层建筑,户型面积分布要广,尽量照顾城市主要购买群体的需求。它是这个地域主要的盘,是个大众型社区。等嘉谱地产的高档盘一确定,我们就推出这个盘的宣传。” 岳子山问:“为什么要这样?” 孙略说:“岳先生,你知道市民对比较熟悉的地段有心理认可的价位,比如在繁华的奥林匹克广场一带的住宅,都认为一平方米应该六千元以上,而在泡崖大众社区的住宅则在一平方米三千元左右。” 岳子山点点头。 孙略说:“咱这块地却不是这样,这里以前没有做过盘,没有在老百姓心里标出价,清泉花园离这块地还有一段距离。嘉谱地产推出它的高档盘,会标出一个很高的价,我们这个盘属于中低价位的盘。老百姓就会有疑问,为什么在同一块地上,嘉谱地产的盘会这么贵?嘉谱地产的盘值那么多钱吗?” 岳子山恍然:“你这是用这个盘来为整个地段标一个基本价,让人觉得嘉谱地产的盘价位高得离谱?” 孙略说:“是的,这样一来,想买嘉谱地产盘的人就会犹豫,我们则利用低价盘销售快的特点,迅速回笼资金,推出打击他们的竞争盘!” 孙略接着指着右上角的那个盘说:“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二个盘,这个盘和嘉谱地产的盘平行,面积较小,大概在六万到八万平方米左右。它的地块素质和嘉谱地产的盘差不多,但中国人以右为尊。我们等嘉谱地产的盘工程建设定型了,无法改动的时候,就推出这个盘。这个盘要作成和嘉谱地产的盘一样的高档盘。由于我们在做第一个盘的时候,宣传的是大众社区的概念,白起他们就会拼命宣传地段的优越性,来扭转人们的这种感觉。等他们把盘炒热了,我们推出这个高档盘不仅可以搭车借光,还能抢夺他们的客户。这个盘我们参照嘉谱地产盘的形式,要做得更好一些。目前房地产利润空间很大,我们让这个盘的定价比嘉谱地产的盘稍低一些,这样会出现什么情况?” 岳子峰说:“这就把嘉谱地产的盘给挤了,我们的盘比他的好,还便宜,购房者能不买我们的盘吗?” 孙略说:“对,但我们也不是一下子就把这个盘全开出来,可以分两期来推。如果我们卖得不错,以后还可以酌情提价。” 岳子山颔首说:“这样一来,嘉谱地产受我们两个盘上挤下压,它的日子就难过了。” “岂止难过,十五万平方米的高档盘,两年卖不出去,贷款利息也会压死它!”孙略冷冷地说。 岳子山和岳子峰顿时周身寒意,这意味着嘉谱地产好几个亿没了。 孙略说:“这个盘将围绕城市新兴的年轻贵族来做,他们是城市较大较有钱的一族。这就把嘉谱地产盘的最大购买群体抢走了,他们就傻了!” 岳子山说:“这个点选得好,近年来我们这些老商人已经不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有了可心的房子,年轻一代的有钱人正成长起来。” 岳子峰指着左下角——那个嘉谱地产下面的盘,问:“老弟,这个盘,你打算怎么做?” 孙略嘴角上发出清冷的笑容:“这个盘将是致命的杀手锏!现在做什么还没定下来,要根据以后的竞争情况来定。但有一条,我们将在他们最难受的时刻,宣称这个盘将是个十八层左右的高层建筑。嘉谱地产宣传他们的盘有良好的水景视野,是因为对面有一个大水库,形成一片湖光山色的景象。但我们的宣传将会让客户发现高层起来以后,就会挡住嘉谱地产盘的视野,那时客户将更不能买他们的房子!” 岳莹玉拍手说:“他们死定了。” 孙略说:“那时他们已经奄奄一息,我们只是在他们垂死的时候,给予最后一击。” 岳子山和岳子峰心寒地说:“这招太狠了。” 孙略说:“对于他们个人来说是挺狠的,但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个盘最后死去。这个盘斥资好几亿元,其中不少是银行贷款,它死了对国家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到那个时候,岳先生已经有相当的实力了,你们要准备好资金去收购这个盘,我们再把它做成热销盘。所以,左下角那个盘建高层建筑,我们尽量做为一种口号提出来,削弱购房者对他们盘的信心。我们争取在还没有建高层的时候,就把他们打垮,把他们的盘收过来!那时把整个坡地通盘考虑,决定做什么盘。”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整块坡地就成了岳氏兄弟的盘,岳子山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岳子山心中大喜,夸奖到:“这个办法很高明,考虑得也很周全。” 岳子峰指着右上角自己的那个碟子问:“这块地有没有被下面盘挡住视野的可能?” 孙略说:“下面的地做成六层的多层建筑,我算过坡的倾斜度,不会遮挡的。” 四个人坐下来,重整酒宴,喝起酒来。孙略的谋划又稳又狠,他们开始讨论具体的环节。 《谋之刃》第四十六章(5) 岳莹玉说:“孙略,你小子也太狠了。” 还没说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对!你这个设想是建立在假设之上的。” 岳子山和岳子峰都是一愣。 岳莹玉说:“这个计谋的前提是秦夫他们建高档盘,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要建高档盘?” 岳氏兄弟顿时醒悟,刚才只顾听孙略讲得热闹,他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孙略。 孙略微微一笑说:“是我告诉白起这样做的。” “吹大牛,白起是威星利的总裁,能听你的话?”岳莹玉不信地说。 孙略说:“可我有本事让他听话。” 孙略把前一段时间实施的谋略说了一遍。 岳子山听了孙略举重若轻的言语,突然有了害怕的感觉。在自己对秦夫、白起束手无策的时候,这个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代理公司经理的年轻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别看岳莹玉什么不懂,但她挑刺的本事却十分厉害,她又说:“你搞了这么多阴谋诡计,为什么一直不见秦夫的动作。” “现在还有一步没有走到,走了这一步,我保证在半个月内,嘉谱地产肯定会宣传他们的项目。清泉花园畅销,让秦夫他们对和合地产起疑,他们在等着和合地产的动作。军事上有一种‘示形’的办法来诱导敌人作出错误的判断,现在和合地产必须‘示形’,来形成敌人的失误。” 孙略接着说:“外界对和合地产拿地后悄无声息,一直猜测纷纷。这样不好,反倒容易引起白起、秦夫的疑心。不如采取瞒天过海的策略,主动向外界透露一些信息,解除他们的戒备,促使他们判断失误。” 孙略看着岳子峰说:“我想,贵公司内已有对方派来的间谍,如此一来您就可以使用反间计了。” 孙略对岳子峰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岳子峰听完,敬了孙略一杯说:“老弟,你真是个奇才,我要是秦夫,就不会得罪你了。” 孙略谦逊地说:“岳先生,您过奖了。 第82章 咱们能打败他们,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有几点您看对不对?第一,秦夫他们手段卑鄙、于理有亏,我们在道义上胜过了他们;第二,他们勾心斗角各怀鬼胎,我们在团结上胜过他们;第三,他们已经为业内人士所唾弃,我们却得到大家的支持,在人心向背上胜过他们;第四,他们贪婪的本性导致他们必定要做危害购房者的坏事,我们守法经营以造福社会为宗旨,在道德上胜过他们;第五,他们公司内部拉帮结伙人心不稳,我们则用人唯贤同心同德,在士气上胜过他们。目前,尽管我们的实力不如他们,困难很多,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他们的弱势就会逐渐暴露出来。我们抓住他们的弱势,集小胜为大胜,就一定会战胜他们的!” 岳子山开怀大笑:“老弟,你这番分析太精到了。说实在的,以前我和子峰还很有些怕他们。这么一说,他们失败和我们胜利都是必然的,我的信心大增。” 岳子山一拍桌子说:“好,我们就按照老弟的办法和他们斗一斗!” *第四部分 回忆与霍子矜的交往,感慨殊多。第一次和霍子矜在网上相识,自己还拒绝她,怕人家要和自己网恋,说三十五岁是个遥远的年龄。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自己痴情地爱上了比自己大九岁的女人,还要和人家网恋! 《谋之刃》第四十七章(1) 一夜缱绻,格外甜蜜,白起醒来时,刘诗韵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了。 白起舒服地躺在绵软的被窝里不想起来,身边还留着刘诗韵身体的香泽。他心满意足地想,这样的生活真不错,真是做梦也不会想到。 幼年时的白起矮小瘦弱。邻居家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是这一片的孩子王。白起不合群,经常被孩子王欺负。后来,白起从家中偷些钱,巴结孩子王,那孩子王对他好了些。但孩子王需索无度,白起还是常受欺负。一天,愤怒的白起把孩子王诱到角落,猛然掏出刀子向他刺去。白起永远忘不了孩子王惊恐的眼神,面对刀子,凶蛮的大个子立时成了懦夫,抱着头跪地求饶。 从那一刻起,幼小的白起明白了,什么是横的怕不要命的。暴力是征服世界的最好工具!白起渐渐长大,他开始信奉一个原则——左手是阿谀奉承的软刀子,右手是毒辣阴险的硬刀子,依靠这些来建立自己的世界。这个原则无往不利,短短的数年间,他取得了惊人的成功。起初,白起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但征服后的刺激和快感,逐渐取代了羞耻。那种感觉像毒品一样控制了他。 刘诗韵走进卧室,对白起莞尔一笑,问他是想在床上吃,还是到餐厅吃。 白起跳起来,抱住她亲了一口说:“洗个澡到餐厅吃。” 刘诗韵服侍他入浴,水的温度正好,刘诗韵给他身上涂满沐浴液。 刘诗韵的手让他很舒服,欲望又来了,白起把刘诗韵连人带衣服拖进浴池。在刘诗韵的娇笑声中,剥去她的衣服,两人又销魂在浴池里…… 两个人在餐厅边吃着各色早点,边谈论工作上的事。 白起是为和合地产而来,刘诗韵的电话让他警觉,必须确定对付和合地产的策略。 刘诗韵说:“我们派在和合地产的‘眼线’说,他们开始平地了,工程已经全面展开。” 白起问:“他们资金这么充裕?” “据了解,和合地产是由北京一家地产公司做后盾,实力甚强。”刘诗韵说。 白起问:“他们的设计规划出来了吗?” “还没有完全确定,不过眼线说是想做一个大众综合社区。我认为可信,二十六万平方米的大盘,只有把方方面面的购买力都考虑进去,才能做好。” 白起点头说:“这么说,他们是一个中低价位的盘,和我们没有竞争?” “是的。”刘诗韵递给白起一块面包片说。 “他们在咱们下面那块地做什么建筑?是高层,小高层,还是多层?”白起提出最关心的问题,他也想到下面楼盘会遮挡自己别墅视线的问题。 “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刘诗韵说。 白起心里起疑,工程已经开工,规划还没定下来,不可思议。 白起使劲咬了口面包问:“姓秦的怎么说?” 刘诗韵说:“秦总还是坚持做中低档盘,星期一就想再讨论。” 白起皱着眉说:“往后拖,我要看看我的眼线是怎么说的。” “你的‘眼线’?”刘诗韵惊异地问。 白起自得地说:“我们面前有这么大个竞争者,我能不自己派‘眼线’,光听别人的?” 刘诗韵心里惕然,白起谁也不相信。 午夜时刻,孙略上网。 半个月过去了,林阔的办法还真管用,孙略从霍子矜兴趣入手,一步步改变了霍子矜对自己的冷淡态度。现在霍子矜和自己聊天的兴致很高,俩人经常聊天超过一个小时,但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 孙略:子矜,你好。 霍子矜:你好,今天怎么样? 这是霍子矜最近每天都要问的问题,她始终关注着他们共同的目标——复仇。 孙略扼要介绍工作,霍子矜又问他的起居,孙略一一做答,霍子矜嘱咐了几句。孙略心中暖意融融,前一段时间,霍子矜为了冷淡自己,从来不过问这些事,她对自己那种母性的关切,还是藏不住,自然流露出来。 霍子矜:真羡慕你,成天忙忙碌碌的,真充实。 孙略:你也挺好,有自己的目标,做自己喜爱的事。 霍子矜:最近有些空虚。 孙略心中一喜:霍子矜要对自己谈内心了! 孙略:为什么? 霍子矜:过去有报仇的事成天在想,又有你在身边烦人,再加上自己的工作,挺充实。现在报仇的事不用我操心了,你又忙得不见面,就觉得空虚。 明明是自己不让人家见她,偏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都说女人不讲理,看来也包括霍子矜。过去子矜是讲理的,因为她是姐姐,现在不讲理了,因为她是…… 孙略赶紧送过去:我明天就去烦你? 少顷,霍子矜送过来:以后再说吧。 孙略不敢纠缠:子矜,你是不是想做实在的事? 霍子矜:对。一直处心积虑地报仇,现在闲下来,就想实现少女时的梦想。 孙略很有兴趣地问:你的少女梦想是什么?说出来,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霍子矜似乎陷入悠远的回忆中,送过来:我小时侯是极爱幻想的小姑娘,有很多梦想,其中最大梦想是做个服装设计师。 孙略逗她:是个爱臭美的小姑娘。 《谋之刃》第四十七章(2) 霍子矜:讨厌!那时候好看的服装很少,大家着装一样。偶见好看的服装,可羡慕了,就是买不着。所以就想当服装设计师,给自己设计,天天穿好看衣服。 孙略:子矜,你的鉴赏力很高,你穿得每套服装都很有特点,做个服装设计师倒是不错的。 霍子矜:我学过服装设计,我的许多服装都是自己设计的,但不知道如何做成事业。我不想做大事业,也不指望挣钱,只想圆自己的一个梦。 孙略:我明白,这是市场问题,是怎么定位你的事业,让我想想。 想了一会,孙略:你可以开一个“绝版服装设计室”,每款设计只加工一套,收费高高的。别人再羡慕,再出高价,对不起,没有了!让她们干瞪眼发馋,就像你当年那样。 霍子矜:想法新颖,对追求标新立异的人很有吸引力。 孙略:广告词都给你想好了,是——臭你的美吧,让别人气死! 霍子矜显然是笑了,一会才送过来:真讨厌,贫嘴滑舌︰)。 孙略:等我和夏青霜商量一下,可行,就这么办。 霍子矜:今天我们聊什么? 孙略敲进去几个话题。 霍子矜:都不好,今天话题由我出。上次诗词接龙比赛挺好玩的,今天还玩这个游戏,但要变一变。看你对《诗经》挺精通,咱们就用里面的诗句接龙,但不许是一首诗里的,要求必须意思能顺下来,还要押韵。 孙略登时傻了,《诗经》那点知识是现学的,哪会这个? 霍子矜做了个伸舌头︰p的表情: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孙略瞪着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怎么接。 过一会,霍子矜做了个:)眨眼的表情:桌边不是有一堆《诗经》、《古典文学大全》之类的书吗?赶紧翻翻呀! 原来霍子矜早看穿自己的把戏了!孙略只好敲进︰(的表情。 霍子矜送来:d的表情:恋爱了吧,傻了吧,想讨好人家不会了吧! 霍子矜把手机短信名言“结婚了吧,傻了吧,一个人挣钱俩人花了吧!”改编来奚落孙略。虽被奚落,但她承认在恋爱,这让孙略欣喜不已。一贯端庄的霍子矜开始和自己开玩笑、说俏皮话,说明她正不自觉地往恋人的角色转移。 霍子矜:孙略,你天天像应付高考似的学自己不感兴趣的古典文学,累不累?说实话。 孙略只好实说:累,但我高兴。 霍子矜:孙略,我清楚你对我的情义,你为了让我高兴,做自己不愿意的事,让我感动。但双方交往是平等和谐的,把你搞得这么累、这么紧张,我不是和钟葭她们一样了吗? 也许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霍子矜把“恋爱”改回了“交往”。 霍子矜:我们都要保持自然,如果时时刻刻都让我做你的大姐,我也会很累的。 这就是自己爱的霍子矜!孙略:子矜,我错了。 霍子矜:早就发现你的鬼把戏了,不过这种感觉真好!本来我想贪图享受把你累死算了,看你挺可怜,还是饶了你。 孙略由衷地笑了。 两个人兴致特别好,霍子矜让孙略讲小时侯有趣的事。 第83章 孙略想了半天,讲自己小时侯和几个小伙伴看到废弃的屋里有条小狗,就想偷偷把小狗抱走,没想到旁边蹿出了狗妈,吓得几个人屁滚尿流没命地乱跑。霍子矜那边送过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孙略非让霍子矜也讲一个。霍子矜讲自己小的时候,得了一个特别漂亮的花裙子,就穿着到处显摆。一不小心,掉进农村的粪坑,差点给淹死,妈妈把裙子收起来再不让穿,自己在炕头哭了好几天。 大笑过后,孙略:子矜,原来生活中有这么多快乐的事,怎么都忘了? 霍子矜:我们能记住悲伤的事,却常常忘了快乐的事。 今晚真快乐,时间早过了一个小时,俩人才道别,下网。 白起的情报到了,除了和合地产要做一个综合性的大众住宅社区,与刘诗韵的“眼线”一致外,其他说法大相径庭。和合地产拿了地,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只能开发右下角的地。公司叫伍洋的总经理为了贷款忙得焦头烂额。“眼线”还说,伍洋讲过这个小区都是多层建筑,以实现快速销售。 刘诗韵的“眼线”却说和合地产的实力很雄厚。 面对两个迥然不同的情报,该相信谁的?白起决定去现场看看,他邀请王越一起。 这是孙略故布疑阵。白起是个多疑的人,如果给他一致的情报,他会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孙略用两个矛盾的情报来满足白起的猜疑心理,诱导他做出自己的“正确判断”。 到了现场,和合地产的地块已经用围挡围起来了,里面是一片隆隆的马达声,诺大的工地全面开工,推土机、掘土机忙碌地工作着。 白起心里发冷,刘诗韵的“眼线”说得对,对方是很有实力的公司! 他又不甘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大笑起来,说:“王总,差点让他们给蒙了,你看出了什么?” 王越临来前已经和霍子矜通了电话,按照孙略的说法,今天王越要帮白起形成自己的判断。 王越反问:“什么?” 白起说:“刚一进来,我以为他们真是实力雄厚,工地同时开工。现在你看,其他的地方都是噪音特别大的推土机推来推去,只有右下角有掘土机和太脱拉,他们是在装样子!” 《谋之刃》第四十七章(3) 王越认真看了一会,大笑说:“老弟果然目光如炬,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刚才我也纳闷,一块这么大的地,即使是有实力的开发商,也会分期开发的,哪有一下子全开的?不符合常理。” 王越仔细地查看施工机械和工地围挡,问白起:“老弟,一定见过大连其他楼盘围挡的样子吧?” 白起说:“当然,大连楼盘围挡可说是城市的一景,装饰精美漂亮。” 王越指着油漆班驳的陈旧围挡说:“你看,他们这么大一个盘,用得却是这么破烂的围挡,说明什么?” 白起心里一松,笑了:“他们没有钱了。” 王越:“对,围挡是一个工程的脸面,而且花钱很少,他们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可见穷到什么地步?” 王越接着说:“他们工地虽然热闹,但内行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施工机械不合格,数目也差多了!” 王越从工程的角度给白起分析了这个问题,很专业,白起直点头。 最后,王越归纳成一句话:“他们的资金很紧张,何时能够开工都很难说。” 这话暗合白起“眼线”的情报,白起放心了。和合地产自身难保,更没有心思和他竞争了。 白起还有疑问:“王兄,他们为何如此?” 王越司空见惯地说:“这是地产界常玩的把戏。地放在那里,长时间不开工,外界就会怀疑你没有实力。名声传出去,购房者没有信心,房子就难卖了。前两年,南方某家房地产公司,一时缺乏资金,工地停工,导致销售下降。就雇了几台大马力的推土机,白天将土推到一边,晚上再推回来。购房者看工地热闹,立即恢复了信心,销售量就上去了。他们这招,就是脱胎于此。” 王越说:“我估计,过几天他们就会进行项目的宣传活动。你们的地是今年大连市开发的最大一块地,媒体和市民都很关注,谁先推出,就能先声夺人。他们肯定会去抢先的。” 白起不禁着急,要是让和合地产抢了头筹,自己这面子可就丢大了。他心里骂秦夫杞人忧天,差点耽误了大事! 白起仍有疑问,把“眼线”的话反着说:“王兄,我听人家说,和合地产想做高档盘。” 王越立即露出诧异的神色,说:“要么是你的情报不准,要么是他们疯了!他们穷成这个样子,肯定急于回款,还敢玩高档盘?高档盘不是谁想玩都能玩得起的,销售速度慢,资金从哪来?再说,和合地产名不见经传,怎么能让老百姓相信他们有能力做高档盘?” 白起的疑虑解除了。和合地产没有动静是因为实力不足,绝不是想和嘉谱公司作对。即使他们有心和自己作对,这么大块地也根本不适合做高档盘。这样两家就是在不同层次上各做各的,不发生竞争关系。 白起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王兄,你说和合地产有没有可能在我的那块地下面做高层建筑?” 王越脸上露出了钦佩的表情:“老弟,我真是服了你了,思虑这么缜密!你没有做过房地产尚且这么厉害,再做两年谁能做过你!” 白起假装谦虚地说:“哪里?我只是偶然想到的。” 王越说:“老弟,你太谦虚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怕在你项目下面的那块地上起了高层,遮挡你项目的视线。” 白起点头。 王越说:“这不大可能。你可以了解一下,大连的小高层建筑和高层建筑销售都不好。原因是高层和小高层加电梯,增加房子的成本,提高了价格,还增加共摊面积,减少得房率,老百姓觉得不合算。和合地产做大众社区,卖给普通老百姓,他们不敢做高层。另外,即使想做高层,等他们有实力开发下面这块地,你的盘早卖完了。” 白起大为妥帖,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马上开始项目的宣传推广活动! 几天后,白起接受各媒体记者的采访,雄心勃勃地告诉记者,著名的威星利集团下属的嘉谱房地产公司将在大连开发一座最大的、高档的、环境优美的社区——威星利·湖光山色。白起的想象力很强,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展示出一幅美好的画卷。大连所有报纸在地产版进行了大篇幅报道,白起在大连出足了风头。 岳莹玉一看到报纸,立即把孙略“招”到岳子山的别墅里。 岳子山为了避人耳目,很少出入公共场合,他总是在别墅里议事。 岳氏兄弟俱在,岳莹玉兴奋地说:“你的计谋终于得逞了!告诉我,为什么?” 岳氏兄弟很有兴致地看着他,那天孙略说“瞒天过海”的策略时,他们还将信将疑。没想到按照孙略的办法,一周之内就让白起把做高档盘给定下来。这样一来,嘉谱地产再想改变就难了,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说话不算话? 孙略也很高兴,能让白起这样狡猾的人就范非常不易,他解释说:“这个计谋所以能成功,关键是迎合了白起的心理。我们设谋的目标有两个,一是让白起相信我们是在做大众社区,和他没有竞争,这一点容易。按照常规思维,一般人都会认为这么大的地块,只能分期做大众社区。二是让白起相信我们没有实力,也没有心思和他作对,这一点就难了。白起是予智予雄的人,只相信自己。所以,通过现场假装热闹的‘示形’,让他发现我们的‘破绽’,得出他自己的结论。当然,为了帮助白起得出结论,我又找了很热心的同志帮了他一下。” 《谋之刃》第四十七章(4) 孙略揶揄地说:“事实证明,白起同志很聪明,一点就透。他按照自己的‘正确’想法奋勇前进了。” 一番话说得三个人哈哈大笑。 笑过,岳子山说:“白起已经上钩,下步怎么做?” 孙略说:“还没完全上钩,我们还有一步必须做。” 岳子山问:“哪一步?” 孙略说:“尽管白起宣布了要做高档盘,但他仍有顾忌,毕竟还不知道我们做什么?我们要宣布做大众社区,推出规划构思。让白起的判断得到证实,他才高枕无忧。我们现在各做各的,慢慢就会打在一起!” 岳子山说:“不错,这一步必须走。” 两天后,和合地产总经理伍洋,他是岳子山和岳子峰推到前台的人物,召开了地产记者新闻发布会,宣布和合地产将开发“碧野诗风”大众综合社区项目。 孙略他们给右下角的那块地取名为——碧野诗风。 白起已离开大连,看了邮寄来的报纸,心理塌实了。同时,孙略故意安排很小的版面,让白起顿起轻蔑之感,“碧野诗风”不足为惧! 《谋之刃》第四十八章(1) 临近午夜幸福的时刻,孙略在网上等着霍子矜。 回忆与霍子矜的交往,感慨殊多。第一次和霍子矜在网上相识,自己还拒绝她,怕人家要和自己网恋,说三十五岁是个遥远的年龄。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自己痴情地爱上了比自己大九岁的女人,还要和人家网恋! 和霍子矜网上聊了一个多月,她仍没有表现出和自己恋爱的意思,这让孙略心里没底。欣慰的是,两人的话题越来越私人,霍子矜逐渐向他透露一些女人的心曲。当孙略发现成熟而坚强的霍子矜还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柔情顿起,有了保护她、抚慰她的欲念。 qq好友上线声响了。孙略想到霍子矜那温柔的心,将通过她白皙的手指,借助这小小的电子玩意,和自己的心融会,心里便涂上了柔情密意。 第84章 孙略:嗨,子矜,你好。 霍子矜:你好,今天怎么样? 孙略讲了近况。 霍子矜:白起这么狡猾的人终于上钩了,你真聪明!要注意身体,睡眠怎么样? 孙略:还好,虽然累,但每天和你聊一会儿,就不累了。 霍子矜:我是解乏药? 自从上网聊天,孙略发现霍子矜一个新特点,端庄的她居然也喜欢说玩笑话。 孙略:是灵丹妙药,专治上火泻肚。 霍子矜:呸﹚: 孙略:子矜,今晚聊什么? 孙略最近找了个偷懒的办法,只要这么问她,她选的话题总是轻松自在的。 霍子矜:孙略,叫我姐姐吧。 孙略心里一惊,难道霍子矜无意和自己恋爱,要恢复过去的关系? 孙略:为什么? 霍子矜:你不喜欢这么称呼我? 孙略:喜欢,但我更喜欢叫你子矜。 霍子矜:两个称呼都可以用,你用哪个称呼,我就知道你需要什么了。今天晚上,你就称呼我姐姐。 孙略:好的,姐姐,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 霍子矜:你这一段太累了,我想让你轻松。 孙略果然像回到霍子矜的怀抱里一样,轻松下来。两个人聊起来,根本也没有话题,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一会儿,孙略发现霍子矜心不在焉,原来的文采洋溢没有了,总是用一些很简单的句子敷衍他。 孙略:姐姐,你今天情绪不好? 霍子矜没有回答。 孙略:结束吧,你早点休息。 霍子矜:你说以后和秦夫他们的斗争将更复杂? 孙略:是的。 霍子矜沉默了很久,孙略数次问“怎么了?”都没有回答。孙略不问了,静静地等着。 终于,霍子矜像下了很大决心,把字送过来:孙略,你是否愿意见我? 孙略的心立时像被什么攫住了,三个月没见霍子矜了,真是望眼欲穿!被这么一问孙略觉得幸福得透不过来气,他手指颤抖地把“愿意”两个字送过去。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送来:你后天来见我,明天晚上到你电子邮箱看我的信,你就知道怎么来见我了。 似乎是忘了,霍子矜没有告别就下了网。 孙略知道霍子矜要在战争开始之前,对俩人的关系做个明确,让自己心无旁骛地“战斗”! 第二天早上,孙略召开了公司里的项目会议,部署目前的工作。 “激情蜗居”的销售工作已经结束,阮文君立即调整和培训新的销售队伍,待“碧野诗风”售楼处一建好,立即进驻。 夏青霜开始围绕“碧野诗风”的规划制定具体的营销计划。 林阔的任务是拟订“碧野诗风”的宣传推广计划。最关键的是,必须拿出一套独特的,能够震撼人心的宣传文案。 望着林阔漫不经心的样子,孙略说:“这一段时间,林阔必须天天去和合地产,向总工程师了解情况,实地考察感受项目。在半个月之内拿出像样的广告,你知道做不好会怎么样?” 林阔已经百炼成钢,说:“那就死定了!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工作。” 针对白起、秦夫的商业战争,布局阶段已经结束。入局开始,战争的帷幕就要拉开! 刚开完会,手机就响了,董玉梁约孙略喝茶。 所谓“喝茶”就是谈事,孙略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还有一个想法,看能不能劝董玉梁放弃嘉谱地产,到自己这边来。 茶馆里茶的香气沁人心脾,孙略喜欢在这种地方谈事,让人情绪放松,思维敏捷。 但今天他无法放松,一上楼就看到董玉梁和刘诗韵坐在角落里。他迟疑了一下,董玉梁看见他,向他招招手,孙略只好走过去。 都见过面,无须客气,孙略点了一壶毛尖茶。 三个人寒暄几句,董玉梁夸张地说:“好你个孙略!偷偷摸摸做的大事,也不告诉我?” 孙略心里一紧,莫非与岳子山的事,他知道了?看董玉梁的神态,不像,孙略镇定地笑了:“我们小本经营的公司,仰人鼻息,能做什么大事?” 董玉梁说:“‘激情蜗居’把大连搅了个天翻地覆,还说是小事?” 原来指这件事,孙略心落了底。他喝口茶,平淡地说:“我是死局出活招,被逼无奈。代理公司就是这样,好盘没人给你做,死盘你做不来,就得饿死。” 《谋之刃》第四十八章(2) 刘诗韵看孙略气定神闲,不禁佩服,谁都知道嘉谱地产和清泉花园的渊源,孙略竟表现得浑然莫觉。 刘诗韵欣赏地说:“应该说是死局出仙招!简直是妙极了,玉梁一下子就看出是你的手笔。” 听刘诗韵这么亲切称呼董玉梁,孙略着实佩服她笼络人的本事。唉,这种本事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想瞒董玉梁的时日不长了,这家伙真厉害。孙略很随意地说:“我这点雕虫小技,怎能逃过董兄的慧眼。” 刘诗韵问:“你是和岳子山的女儿岳莹玉合作的?” “是的。”孙略点点头。 刘诗韵定定地看着孙略说:“据说这个人是从国外回来,很有本事。” 孙略心里雪亮,刘诗韵是套自己和岳莹玉的关系。孙略痛不欲生地说:“老天!她折磨人太有本事了。我是误上贼船,能活着下来,万万之幸,打死我也不和她合作了。” 孙略心想,自己这话损了点,岳莹玉要是听见了,一准又要被她拉着去吃油炸臭豆腐或者陪着玩“打屁股”的游戏了。 刘诗韵和董玉梁都笑了,他们也都知道岳莹玉的性格,所以都相信了。 董玉梁问:“老弟,你有没有兴趣代理我们的业务?” 孙略一愣,说:“嘉谱地产实力雄厚,有自己的营销体系,况且有董兄大才,我怎么敢置喙?” “是这样的,”刘诗韵亮出了迷人的笑容,“是玉梁的提议。我们这个盘很大,又是做高档盘,他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来做。你公司在‘激情蜗居’上的优秀表现,公司领导非常欣赏,大家都同意让你公司来代理这个盘。” 刘诗韵把推荐孙略做这个盘的功劳推给了董玉梁,孙略要感谢董玉梁,就避免了两人合作时的同行相轻。董玉梁明白刘诗韵的苦心,向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这真是太诱人了!代理仇人的项目,不用借助外界力量就可以至他们于死地,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但往深一想,孙略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有不择手段之嫌,让外界人说孙略吃里爬外,自己在社会上就难立足了;第二,辜负了董玉梁的好意,让董玉梁难做人。要赢就赢得光明正大,适当的时机,还要告诉秦夫和刘诗韵,我就是当年的孙麓野,现在向你们叫板来了! 孙略说:“感谢两位的器重,不过我现在业务也很忙,一时无力接你们的项目,请见谅。” 刘诗韵和董玉梁诧异了,找他们谈代理、送礼的公司纷至沓来。这么一个大盘,又不是死盘,孙略为何不做?是特立独行,还是另有隐衷? 董玉梁一脸殷切:“老弟,你是怎么搞的?这是多好的机会……” 孙略心中感激,过去自己的伎俩让他吃过苦,他仍把自己当做好朋友。孙略谦然说:“谢谢董兄惠念,恕我实难从命。” 刘诗韵问:“还有其他项目吗?” 孙略点点头。 刘诗韵异样地看着孙略,没再说什么。 孙略在午夜收到霍子矜的信。 孙略: 首先请你原谅,三个多月来对你的冷落给你带来的痛苦。但我认为这是必须的,惟有如此方能保证我们未来的幸福。 从很早以前就从你的眼神中,发现你对我存有特殊感情(我不说这是爱情,下面自有道理)。在镜屏山你说的话更证实了这一点。镜屏山上你搅乱了我宁静的心绪,从那以后,我开始疏远你。 疏远你,并不是怕你爱上我,或者我爱上你。 虽然,我是个保守的人,但并不缺乏追求爱情和幸福的勇气和胆识,女孩子时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而且我对自己也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虽然比你大九岁,但我自己的魅力和个性,是任何人所没有的。如果你真正爱我,我说的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而我也对你产生了爱情,我会坦然接受的。同时,我对你的爱情也有信心,如果我们能够相爱,你会珍惜我的,这是你的性格。 让我担心的是,你对我的感情是否是真正的爱情? 关于这一点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男孩子常常有依恋年长女性的倾向,你的这种心理可能更重。你身世孤苦,一直渴望亲情,经过刘诗韵和换姐的两次感情打击,你更加孤苦寂寞。此时遇到我,也许是我给了你过多的亲情,你误把自己对我的依恋认为是爱情。 如果你的爱情是虚幻的,我们一旦相爱,对双方都是毁灭。 在你,当虚幻的激情过去,发现对我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你会后悔万分。以你重情义的性格,你会像对换姐和钟葭那样,强迫自己爱我,搞得身心疲惫。和自己并不爱的女人生活,岂不是一个毁灭? 在我,经历了第一次爱情的打击,我的心也是伤痕累累。我希望自己的最后一次爱情,有一个美好的开端,也有一个完美的归宿。你是知道我宁缺毋滥的性格的,如果某一天我发现你并不是真正爱我(这我肯定会发现的),我绝不会苟且地把你留在身边,那对我将是灭顶的打击。 冷落你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让你也冷静地反思一下自己的感情;只给你一次机会,也是让你对自己的感情慎重起来。 孙略,你是有过爱情经历的人。请你放下对我感恩和眷恋的心情,仅从我这个人方面考虑,还要考虑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对比一下你过去对刘诗韵的爱,一切都会明白了。 《谋之刃》第四十八章(3) 经历了这么多的感情磨难,我们都应该成熟起来。 第85章 我相信“选择之前深思熟虑,选择之后义无返顾”这句话。 今夜,你面临着一个选择。 选择友谊,我将一如既往像姐姐般关心你。 选择爱情,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慎之,慎之! 明天或在我家或在由你选择的地点见面,请于明天上午九点钟之前告知。 霍子矜 落日的余辉染红了星海湾广场上的华表,从星海湾吹来的海风轻抚着广场上的鲜花和绿草,天空中飘逸着草木的清香,广场的地面像水洗过一样洁净。 在华表下面,孙略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静静地等着霍子矜。他穿着新买的休闲t恤和休闲长裤,挺拔玉立。 昨天晚上,霍子矜给孙略出了个谜,在她家相见,还是在外面相见? 孙略选择了在星海湾洁白的华表下见面。 惴惴地等那一刻的到来。 稍倾,路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霍子矜一身飘逸的雪白长裙,雪白的凉鞋,像一朵风中移动的花。再往前,看清楚了,她那白皙曼妙、略露刚毅的脸,配着一头时尚的栗色烟花直板烫发,又是另一番风采——青春而丰韵。 孙略这才明白霍子矜要自己上午九点前告诉见面的地点,她要根据孙略的选择,确定见面的发型。 孙略的心激荡起来,手中的玫瑰花微微颤抖,脸上染上了幸福的红霞。 霍子矜缓缓走到孙略面前,妙目凝望着孙略,身上依旧是熟悉的馨香。 三个月没有相见,俩人都有了陌生的感觉。 霍子矜眼中的孙略,英俊挺拔,眼里深深的忧郁褪去不少,代之以快乐和稳重,那棱角清晰的面庞,透露出男子汉的坚强和青春的英气。 孙略将如火的玫瑰郑重地捧给霍子矜。 霍子矜没有接,她稳住剧烈跳动的心,轻声问:“那么,你决定了?” 孙略迎视着霍子矜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霍子矜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羞红,这才接过孙略的花,低头嗅着,喃喃地说:“这花,真美真香!” 霍子矜抬起头,看到孙略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她的眼里也涌起了柔情,俩人的脸更红了。 孙略绽开微笑,说:“子矜,看,景色多美!我们走走。” 他们并肩走下华表的石基,孙略轻轻握住霍子矜修长柔软的手,俩人都感觉到电流通过时那令人战栗销魂的滋味。 这种感觉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谋之刃》第四十九章(1) 在孙略的催促下,和合地产以惊人的速度把售楼处建起来。让嘉谱地产始料不及的是,在销售队伍进入售楼处的第二天,“碧野诗风”的形象宣传广告就推出来了。 这是孙略的策略,既然设局已经成功,就不能再让嘉谱地产占主动!要抢先让人们形成这个地块是大众社区的印象,嘉谱地产再想改变就费劲了。 第一期广告是项目总体形象,以夺目的标题推出:“静静绽放惊世之美——碧野诗风综合人文社区”。画面上没有楼盘的形象,只有金阳下被染成金黄瑰丽的项目景致画面,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以后每期广告都推出一个卖点。 好个林阔,不愧是文字高手! 他避开“优越的地段”、“经典的户型”、“美丽的景观”这些俗套,以最凝练、最具特色的文字,把项目优势表达出来。林阔说,要让购房者一看到项目就想起卖点,一看到卖点就想起项目,绝对不会和别的楼盘混淆。 第二期广告是宣传项目地段的,卖点主题是“贵山贵水贵文脉”,精辟概括了项目依山傍水,又邻近文化气息浓郁的学府社区的特点,只要记住“贵山贵水贵文脉”这句简单的宣传语,就记住了碧野诗风项目独特的地段特点。 第三期广告是宣传项目景观的,林阔别出心裁提炼出“自然人文双景观”的卖点主题。孙略他们提出建立社区的人文景观环境,如古诗长廊,“曲水流觞”、王羲之的“鹅池”等典故小品,把浓郁的人文气息融于社区之中。林阔把社区外美丽的自然景观和社区内人文景观并列起来,提出“自然人文双景观”,使人们想到在这里居住,会得到双份享受。 第四期的广告是宣传户型的,卖点主题是“五明均方户型”。大连人关注房间的采光效果,明橱、明卫生间、明卧室、明客厅、明餐厅的“五明户型”大受欢迎。林阔更进一步,把人们关注的另一个因素——房间的方正性提出来。房间方正,浪费面积就小。碧野诗风的小进深结构,方正的户型居多,又多了个亮点。 …… 林阔的系列广告一出,立即以浪漫清新的风格和独特的广告说辞,从众多的房地产广告中“跳”出来,抢了大家的眼球。 华表之约后,孙略有一周没见霍子矜,相思甚渴。晚上加班的孙略,偷偷溜到那朝思暮想的家。 一进门,孙略就拉住霍子矜的手说:“子矜,想死我了。” 霍子矜脸微微发红,几乎用听不见声儿的说:“我也想你。” 接着霍子矜羞涩地说:“去洗澡吧,洗完澡就吃饭。” “啊,又给我恢复待遇了,太棒了!” 走进卫生间,还是那舒缓的背景音乐,那清茶和水果,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衣,孙略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我未来的生活,连洗澡都这么惬意!” 他匆匆洗完澡,为的是有多些时间和霍子矜在一起。 看到霍子矜正对着电视机笑,过去一看,是动画片。霍子矜要起来和他吃饭,孙略忙按住了霍子矜的肩膀说:“子矜,你也爱看动画片?看完再吃。” 霍子矜温柔地看他一眼,拉着他一起看起来。 一会儿就看完了,霍子矜边往饭厅走边说:“别笑话我,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看动画片。” 孙略说:“我也喜欢看,人家说喜欢看动画片的人都有颗童心。” 俩人坐到饭桌旁,孙略贪馋地说:“三个月没吃姐姐的饭,腮帮子都馋掉了。” 霍子矜听他喊自己姐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孙略意识到了,说:“不知怎么,一遇到吃,就想管你叫姐姐。” “小馋嘴呗,让人家让着你。”霍子矜羞他。 这次吃饭,孙略没有狼吞虎咽,文文静静地吃。霍子矜说过狼吞虎咽是年轻人的专利,孙略不愿意让她想起这句话。 霍子矜想想就明白了,她欣赏孙略的心细体贴,说:“不要紧,你还是那个吃相,我爱看,像个男子汉。” 吃完饭,孙略拦住霍子矜说:“你歇着,我来收拾。” 霍子矜问:“怎么变勤快了?” 孙略说:“我要学习生活,以后你还要教我做饭,争取给你做个合格的老公。” 这下把霍子矜羞着了,嗔道:“不许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孙略知道自己的话太冲了,朝霍子矜做个鬼脸表示歉意,连忙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见霍子矜已经给两个人冲好茶,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孙略坐在霍子矜的身边问:“子矜,生气了吗?” 霍子矜笑了,摇摇头。 孙略说:“子矜,真对不起你,这么忙,一直没时间陪你。” 霍子矜把手伸给他,让他握着,安慰他说:“不要紧,你忙正事,只要心里常想我就行了。” 孙略亲吻霍子矜的手,霍子矜惬意而羞涩地低下了头。 孙略把玩着霍子矜的手说:“子矜,你的手真美,长长的,细细的,白白的,像玉石雕成的,怎么长的?你看我的手像个大熊掌。” 霍子矜也很因自己的手自豪,她把手放在孙略的“熊掌”里比量着。 俩人聊着,孙略闻着霍子矜的体香,情不自禁地把手轻揽在霍子矜柔软的腰肢上。 《谋之刃》第四十九章(2) 一阵麻酥,霍子矜害羞地推开孙略的手说:“孙略,我有些紧张,以后再这样好吗?” 霍子矜是个保守的人,要尊重她,孙略诚恳地说:“子矜,是我不好,太鲁莽了,刚才又说了那样的话。” “谢谢你,孙略,也许是我太保守,不适应这种方式。”霍子矜说。接着又说:“咱们让那朵花慢慢地开好吗?”是爱情之花,但是霍子矜却避免说“爱”这个字。 孙略说:“我也希望这样,我们要细细地品味它,呵护它。” 霍子矜很欣慰的笑说:“孙略,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聪明,一点就透。你是怎么猜破那个谜的?” 霍子矜指得是约会见面地点的事。孙略说:“当时我纳闷,为什么有两个地点让我选择?这里肯定有寓意,你一贯是含蓄的。后来,我把对我们之间关系的选择和地点选择一联系,就明白了。过去我们一直是在你家见面,去你家代表着我选择过去的关系,到外面则意味着我们要有新的开始。但我还是没有猜出你让我九点钟前告诉你,是要为见面选择发型。” “那天我好紧张,选了许多发型,突然没了自信,怕你不喜欢。我想我们要有新开始,就一定要给你留下最好的印象,又怕你不适应。”霍子矜抬起头问:“这种挺新潮的发型,你喜欢吗?” “喜欢,看到你那么美,我的心都快不会跳了。”孙略说。 霍子矜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 孙略若有所悟地说:“子矜,我觉得你的美不只是来自你的容貌,更来自你的气质,是容貌和气质融合的结果。” “你学会了欣赏女人,女人三十岁之前,主要是靠青春亮丽,三十岁以后则要靠人格魅力。” 霍子矜接着问:“你选择华表下见面,是天日可表的意思吗?” 孙略吃惊地说:“是的,子矜你真聪明!我费尽心思,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我是学文的,这倒没什么,你是怎么想到的?如此有品位。”霍子矜问。 孙略说:“有一次林阔对我说起‘华’这个字,最早的时候是‘太阳’的意思,中华民族最早是崇拜太阳。 第86章 那晚我想一定要找有象征意义的地点见面,想到星海湾广场有华表,‘华’有‘天’和‘日’的意思,加上表字,不正是‘天日可表’的意思吗?而且华表是很庄严的,所以我选择了那个地方。” 霍子矜满意地点点头说:“看来,你真是很用心。” 俩人聊了一会,孙略突然沉默了。 霍子矜柔声地问:“怎么了?” 孙略捧起霍子矜的双手,低沉地说:“子矜,我对你犯下了罪,你却饶恕了我,还对我这么好,我心里愧疚。” 是指很久前那一晚的事。霍子矜说:“已经对你做了惩罚,别再记在心上了。” “不,我没法宽恕自己,一想到居然忘恩负义地侵犯了那么圣洁的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是不是想用爱来赎罪?”霍子矜不放心地问。 孙略说:“子矜,我的心思瞒不住你,你看我对你的感情,像是不爱你而只为赎罪吗?” 霍子矜看了他一会,摇摇头。 霍子矜突然羞涩地笑了:“你讲讲自己那晚都干了什么?” 孙略让她的笑弄愣了,说:“我也只有模糊的记忆,就记得先是搂着你跳舞,后来就强行把你抱到床上……。” “再后来的‘犯罪情节’呢?”霍子矜问。 孙略诧异,她怎么好意思问得这么细?实在想不起来,只好说不记得了。 霍子矜点了他头一下:“小傻瓜,哪有你那么不要命喝酒的?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告诉你吧,你根本没对我做什么!” 孙略一下子懵了,“你是说我没对你做那种事?” 霍子矜呵呵地笑了:“这要是把你送法院判几年,冤屈死你,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把我抱在床上想不轨,我拼命挣扎挣脱不了。我急中生智喊了一句话,你听到后,大舌头地骂自己是混蛋,还跟我道歉,说着说着,就呼呼睡着了。” “那第二天,我怎么那个样子睡在你床上?”孙略狐疑地问。 “是我给你脱了外衣,我那天晚上就在你生病睡的那张床眯了一会儿。”霍子矜说。 孙略这才明白,这段时间自己常常回忆当时侵犯霍子矜的过程究竟是怎样的,怎么就一点情景也想不起来了,原来自己压根没做! “你当时说了句什么话?”孙略问。 “我说‘孙略,我是霍子矜,你想伤害我吗?’你马上停止了‘犯罪’,我就是从这一点看出你心里果然有我。” 孙略异常欣慰地说:“应该感谢老天,冥冥之中救了我,否则,我会万劫不复的。” 霍子矜亮出自己的原则:“是的,如果你对我真做出那样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人生在世,有些错误可以原谅,有些错误是不可以原谅的。” 霍子矜接着说:“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既为你对我的不尊重伤心,又为你总是萎靡不振伤心,我还怕你痴迷在对我的依恋中,毁了自己的意志,就决定彻底冷落你。第二天早上,我进卧室看到你误以为伤害了我,就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教训你这个小坏蛋。” 《谋之刃》第四十九章(3) “我把你赶出家,其实是下了个赌注。我赌你能通过这件事振作起来,成熟起来。你没有辜负我,我赢了!但那时我真担心,因为了解你的性格,怕你做傻事,就让夏青霜给你打电话。” 孙略问:“如果我辜负了你呢?” 霍子矜说:“那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了,我宁可自己去复仇,也绝不会见一个懦夫孙略。” 孙略说:“子矜,是你再次救了我。那段时间,我一直在仇恨和悲伤的阴影中走不出。我想了一个多月才把你的心思想明白。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霍子矜说:“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处在担心和焦虑之中,直到接到你的信,我兴奋得哭了。” 俩人沉默片刻,孙略突然笑道:“好呀,让我蒙受了不白之冤,还害得我好几个月吃不着你做的饭!你说,怎么赔偿?” 霍子矜笑着说:“你活该,谁让你不要强。” 孙略说:“不行,必须赔偿。” “怎么赔偿?要不我再给你多做几次好吃的?”霍子矜说。 孙略:“必须让我亲你那香香的脸。”说着就把嘴凑过去。 “净想好事。”霍子矜红了脸,用手在他的嘴唇上按了一下,笑呵呵地站起来跑开了。 林阔的广告摆在董玉梁办公桌上,他细细看了几遍,不禁长叹一声:“让人家抢了先机!” 刘诗韵走进来说:“玉梁,我看了和合地产的广告,做得很有味道。” 董玉梁拿出一叠广告稿递给刘诗韵,说:“这是我们设计的广告稿,广告文案是我写的,你和他们的广告比一比。” 刘诗韵已经领教过高才生董玉梁文字的厉害,她仔细地阅读了广告稿上的文字,不由得点头说:“有不少地方都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董玉梁说:“英雄有什么用?人家把话都说绝了,把我们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如果我们再打这些广告,会让人笑话我们拾人牙慧。” 刘诗韵非常惋惜地说:“那只好重新设计广告了。” 董玉梁气哼哼地说:“重新设计谈何容易?关键是让人抢了先机。我早就提醒秦总赶紧宣传,他老是犹犹豫豫的,到现在售楼处还没建好。既然已经定了的事,就要下定决心走下去,这么犹豫下去,什么事也做不好。和合地产这次抢了先,能让我们好几个月缓不过来。” 刘诗韵问:“为什么?” “你想,他们这么打广告,给整个社会一个印象,咱们这块地是一块大众住宅地盘。咱们再建高档盘,大家就会认为不值。在低档住宅区,建一个高档别墅,你再高能卖到哪去?” “很有道理,为什么不早说?”刘诗韵警觉地问。 “我在策划报告上早就写了这一点,可惜你们谁也不认真看!”董玉梁无奈地说。 当初嫌人家写得太长,只挑重点去看,她歉意地说:“我这就给白总裁打电话,让他催秦总赶紧行动。” 董玉梁说:“是,趁公众对和合地产造成的地块印象还不稳定的时候,早下手,否则就晚了。” 秘书小刘走进夏青霜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信封,脸上微带调皮笑意,恭敬地递给夏青霜说:“夏经理,有你的信,还是那好看的信。” 夏青霜是公司的副经理,威严度比孙略还高,员工等闲不敢跟她开玩笑。 夏青霜看了她一眼,接过信,没说什么。 小刘赶紧走了,夏青霜随手把信扔进抽屉。是与夏青霜有过一夜情男人的信,已经有十几封了,除了第一封以外,其他的夏青霜一律不看。 报告写完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夏青霜关闭电脑,准备回家。随手拉开抽屉,又看到那封信封精美的信。多少年没有收到私人信函了,在信封里一定躺着某个人的一段感情、想法,让它孤独地躺着,是不应该的。她不由得拆开信,读起来。 夏青霜女士: 您好,不知道这封信是否有幸呈现在您的眼前,我猜以前的十几封信你肯定没有看过。自从那次荒唐但甜蜜的交往后,您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记忆,这种记忆不因为时间推移而减弱,反而在不断增强。这么长时间,我到处寻找您,老天眷顾,终于找到了您。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伤害了您,我用各种办法折磨自己,想赎回自己的罪过。每次给您写信后,我都要在所约定的酒吧里枯坐到深夜,期待着您的到来。我只想再见您一面,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夜梦思”酒吧,九号台,今晚六点钟我在那里等您。 不敢向您称朋友的朋友 夏青霜心中动了一下:那个男人,看不出是坏人,文质彬彬的,好像是有高学历的人。但已经决定不再理会那次荒唐的行为了,就没必要再和他接触。夏青霜心里有障碍,如果对方认为自己是个很随便的人,就没意思了。 看完后把信扔进抽屉,好奇心又上来了。把以前的信都拿出来,逐一看了一遍。共十二封信,对方已经在酒吧等了自己十二次了!心里有些感动,在孤寂的夜里,有个人还在那里念着自己!夏青霜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 到酒吧门口,夏青霜在门前徘徊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酒吧人很少,歌手抱着个吉他,唱着一首老歌,不像给别人演唱,倒有孤芳自赏的味道。夏青霜问服务生九号台在哪里?服务生领她到楼上,给她指指光线较暗的角落。 《谋之刃》第四十九章(4) 夏青霜走近才看清有个人在独斟独饮,是他! 男人醉眼朦胧望着夏青霜说:“小姐,对不起,我在这里等人,请你到别的地方。” 这人又醉了!上次醉时把别人的啤酒当成自己的,这次醉了又把约会的人当成别人! 夏青霜皱皱眉头想走,转念,回去也是清冷寂寞的家,既然来了,坐会何妨?她点了饮料和吃的,就在旁边找个座位坐下。 夏青霜边吃边偷偷地观察那个男人。男人一脸落寞,喝着酒,嘴里还念念有词。夏青霜等音乐声停了,侧耳倾听,是英文诗,心想这男人的英语还不错。 音乐声再起,是一首非常喜欢但叫不出名字的老歌。听着那略带忧郁味道的曲子,夏青霜的心沉静下来。这地方不错,宁静幽雅,比那噪音震天的迪厅好多了。 老歌把夏青霜的思绪带回爱情的岁月。在广州曾有相恋多年的男友,后来男朋友病逝。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刻满了她俩的爱情,受不了折磨,她就来到陌生的大连。 爱情的故事很简单,爱情的结局也很简单,但爱情的过程却让人悲痛欲绝。 当她好容易从对男朋友的思念中走出时,突然发现自己不会爱了,没有激情去爱了。 第87章 每年春节回家,都是一场灾难。父母关心她的婚姻,非要给她介绍对象。她体谅老人的好心,也见过几位,而每次相见,只能唤起痛苦的回忆。 自己这辈子,恐怕只能独身了。 好象有响动。夏青霜偷眼看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和男人说话,只听男人说:“已经和你说了多少遍,我在等人,请你不要纠缠我。” 那女子一看就是“小姐”之流,声音发腻地说:“大哥,我在这里遇到你七八次了,每次你都说等人,也没有看见你等着什么人,你的天使不会来了,我们一起去开心。” 那男人醉醺醺地说:“你说对了,她就是我的天使,我要等她一辈子,你马上走,否则我叫人了。” 那女子骂了一句,悻悻地走了。 夏青霜好笑,也被他的诚心打动,但不愿意和醉醺醺的他说话,于是在桌上写了一个小纸条。夏青霜下楼问服务生:“九号桌那位先生来你们酒吧多久了?” 服务生说:“那位先生在我们这里已经半年了,每次都嘱咐有找他的女士,就领上来。每次他都是等到下半夜才走,可他等的那位女士始终没来。” 她把纸条交给服务生说:“请在我走以后,把纸条交给九号台的先生。” “你就是他要等的那位女士?”服务生欣喜地问。 夏青霜点点头,走了。 服务生等夏青霜一出门,立即跑到楼上对男人说:“先生,你等的女士来了。” 男人激动地问:“在哪?” 服务生说:“刚走,刚才是我把她领上来的。” 男人想起来了,使劲捶着头说:“我真混,人家来了,我却把她撵到一边去!” 他懊悔万分地说:“这怎么办?好容易把她盼来了,却又把人家给气走了。” 服务生笑了,把纸条递给男人说:“您先别急,那位女士给您留个纸条。” 男人展开纸条,上面写着:“我来了,看见你醉酒的样子,虽然可爱但很愚蠢。以后别再用酒折磨自己,我也不愿意认识一个酒鬼的朋友。如果愿意,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但请不要再写信让我难堪。” 男人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喊:“我得救了!”继而冲出了酒吧。 《谋之刃》第五十章(1) 碧野诗风项目的广告推出一个月后,威星利·湖光山色的售楼处建成,它采用高大的钢框架结构,周围是玻璃幕墙,通透而华贵。销售人员进驻售楼处的同一天,它的广告也在报纸上发布了。 董玉梁竭思殚精撰写的广告词,气势恢弘,用词精雅,和紫色画面背景相配,赋予项目极厚重的高贵之气,和碧野诗风广告浪漫的风格形成强烈的反差。 董玉梁知道自己落后了,他下手非常辣,仗着充裕的资金,采取立体广告媒体组合,报纸、电视、电台广告,户外广告,车体广告同时上,一下子就形成了很轰动的宣传效应。在这强大的攻势面前,碧野诗风那可怜的广告投入被淹没了。 湖光山色的广告也摆在孙略的办公桌前,他十分欣赏地读了好几遍,由衷叹服董玉梁的文字功力。林阔的文字灵动、飘逸、很煽情,董玉梁的文字则是凝练、精到、透着高贵庄重之气。文如其人,董玉梁的学识、性格非常适合做价格高昂的写字间和高档楼盘。 正想着,门“咣当”开了,矮小霸道的岳莹玉昂然而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一看到这个“资本家小姐”,孙略就头疼。他走过去把门关上,问:“你们的外国老师就没告诉过你,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吗?” “在国外上课,还可以把腿放在桌上!”岳小姐一下子把腿架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太放肆了!让员工看见像什么样?这家伙贱病又犯了,得给她松松皮。孙略刚想张口呵斥,却见她把腿又放下来。 孙略纳闷地问:“怎么又把腿拿下来了?” 岳莹玉指着自己穿的短裙子,不讲理地说:“我才不上你的当,我穿着个短裙子,你让我把腿放在茶几上,里面春光外泄,你坐在对面看,美死你呀!” 孙略憋不住哈哈笑起来,说:“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怕春光外泄,就别穿这么短的裙子。你说你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成天穿个超短裙,在员工面前晃来晃去的,男员工还有没有心思工作了?” “原来我还这么性感?”岳莹玉的兴奋地问,接着叹气说:“我今天没去公司,才穿这短裙子。我这总经理也快当到头儿了,我爸正在物色人选,要把我给换了。” 孙略说:“看来你是玩大了,他老人家不舍得百年基业毁在宝贝女儿手里,所以要大义灭亲。不过你也解脱了,你不是早不愿意干了吗?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穿超短裙上街,吃油炸臭豆腐了。” “什么呀?当初是不愿意干,现在我干得有滋有味。”岳莹玉炫耀说,“我在公司里发展了好几个员工,都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没事了我们就出去玩,打着市场调查的旗号,比和你在一起玩得还好!” 孙略才明白,她真的把公司变成幼儿园了,“你爸肯定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才要‘灭’你。” “你怎么知道?”岳莹玉问。 “岳老前辈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年高德劭,老奸巨滑。虽然不管企业了,但企业中他的门生故吏一堆一堆的,随便哪个打个小报告就够你喝一壶的。以前容忍你是因为你还干点正事,而且没在企业内部乱来。现在公司没项目,本身军心就不稳,你又领头兴风作浪,他老人家还能容你?”孙略调侃地说。 “哎,你说的怎么和我爸一样?”岳莹玉说,“我向老爸求情,让他再容我玩两个月。他说玩是不行了,不过如果我能找到有能力管企业的人,愿意真心扶助我,就让我再做做看。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你鬼点子多,又那么崇拜我、爱我,给我当副总,我让老爸给你一百万年薪,你一面干工作,一面陪我玩,还得想办法不让老爸知道,行不行?” 看岳莹玉认真的样子,孙略头老大,说:“你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天。让我和你一起把公司办成幼儿园,老爷子一旦发现,你当女儿的没有事,我还不得让他用吸星大法给废了!此事免谈。” 岳莹玉看他说得坚决,皱着眉不做声了。 孙略问:“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件事?” 岳莹玉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爸让我问你,秦夫他们的广告打得那么凶,怎么对付他们?” 原来是为这事,孙略好整以暇地说:“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岳莹玉说:“这叫什么办法?人家广告那么厉害,你却蔫了,为什么不向他们挑战?” 孙略说:“替你爸省省吧,秦夫是开大酒店的,我们开得是小吃部,他广告做得再狠,还能影响我们的生意?这在营销上讲是客户群体不同。” “你前一段时间为什么广告打得那么起劲儿?”岳莹玉问。 “我那样做,就是为了让他们现在使劲花广告费。九牛一毛这个成语知道吧?我先前花的广告费可以说是一毛,让这块地是大众盘的影响形成了,他们非得花九牛的广告费才能改变这种影响。这还是他们中间有高人,在我们广告后一个月就开始反应了。否则再过几个月,他们就用二十牛、三十牛也难把这个影响扭转过来!”孙略说着,一面寻思是不是董玉梁已经想到自己的策略,反应这么快? 岳莹玉问:“听任他们把这种印象扭转过来,是不是对我们的碧野诗风不利?” “第一,我们只能听任,我们的实力比人家差远了,没有和人家拼的资本。第二,对我们的碧野诗风只有好的影响,秦夫的大酒店广告打火了,我们这个旁边的小吃部也跟着沾光,来的人都有面子。” 《谋之刃》第五十章(2) 孙略接着给她分析:“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不能反击。我们一反击,他们马上就意识到我们对他们有敌意,就会提防、对付我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我们不反应,他们危机感没了,就会窝里斗。这个道理就和你的事一样,清泉花园卖不出去,你和岳老前辈压力都很大,你成天瞎忙,不过也算是在忙,你老爸也比较喜欢你。一旦卖出去了,压力没了,你又整天惦记着办幼儿园,你老爸就该和你窝里斗。” “你才窝里斗呢!”岳莹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那我就回去告诉老爸,什么也不用干,天天睡大觉,就把秦夫给睡垮了。” “你可以跟他这么说。”孙略笑着说,“不过要催你老爸,让他加快碧野诗风的工程进度和销售手续的办理,早卖早回款,我们才有资本和秦夫斗。” 岳莹玉走了,孙略想该进行下一步了。 虽然诱使白起做了高档盘,但还要诱使他们的产品设计不符合购房者的需求,让产品卖不出去,才能让他们最终落入陷阱! 这个主意必须打在董玉梁身上。 怎样才能不露痕迹地误导他呢?这家伙那么聪明。 想到董玉梁,董玉梁的电话就来了,约孙略到湖光山色的售楼处见面。 董玉梁和刘诗韵都在。 三个人走进一间办公室,董玉梁给他们倒水。 刘诗韵很温柔地看了董玉梁一眼,说:“谢谢,你也坐吧。” 董玉梁在刘诗韵身边坐下,他看刘诗韵也是柔柔的。 孙略立即感觉到他们关系不一般,自己的前女友果然是人见人爱! 孙略和刘诗韵寒暄了几句,他依然有些紧张,然后对董玉梁说:“玉梁兄,果然大才,广告做得好,售楼处建得也漂亮。” 董玉梁笑笑。 孙略问:“怎么样,还舒心吗?” 董玉梁温柔地看着刘诗韵说:“挺好的,虽然大环境比较复杂,但我的小环境不错。 第88章 刘总对我非常好,过去说人生难得一知己,现在要说人生难得知己领导,有如此美丽知己的女上司,夫复何撼?” 董玉梁“肆无忌惮”的夸奖,让刘诗韵脸红了。孙略再次感觉到俩人关系的不一般,但他知道董玉梁是个率性的人,董玉梁和刘诗韵的关系必定很纯洁。 孙略说:“董兄的环境确实让人羡慕。大哥召见,有什么吩咐?” 董玉梁说:“今天有事请教,可不许吝于赐教。” 孙略谦逊了一句。董玉梁说:“公司定下来湖光山色做高档盘,现在有个难题,就是产品设置问题。户型的大小和功能的设置,怎样才能符合市场需求?我没做过民宅市场,心里没底,想请教老弟。” 电石火光,孙略心里闪现出一个念头! 孙略问:“董兄现在是怎么做的?” 董玉梁说:“我最近调查了不少高档楼盘,掌握了一些情况,也提了一些营销上的建议。设计部门根据这些建议做了一些户型图,但不知道到时能否卖好?” 孙略说:“这些户型图能不能给我看看?” “还没定型,有什么不能?”董玉梁拿出户型图。 天天看户型图的孙略,几眼就看明白了。面积集中在中等户型上,户型的功能设计也比较合理。 必须使他改变这个设计,才能让湖光山色掉进陷阱! 这必须用策略。 孙略问:“这些户型领导同意吗?” 刘诗韵接过话说:“我同意玉梁的意见,白起总裁和秦总都不同意。白总裁觉得户型太小不气派,秦总则认为户型小不赚钱,我和玉梁一直商量怎么说服他们。” 这就好办了,孙略问刘诗韵:“刘总,你这个盘什么时候能把手续办下来开始销售?” 刘诗韵算算说:“最近手续办理出了些问题,要拖一段时间,另外,工程上面也有一些问题,最快也要到来年春节前才能办好。” 孙略说:“那就要等到来年三、四月份,在春季房展会之前开盘是最好的时机。” 刘诗韵和董玉梁点点头。 孙略说:“玉梁兄,你这套户型是根据今年市场销售情况定的,来年市场会变化的。而且对你这个盘来说,别的盘销售情况不一定准确,楼盘销售地域差异很大。” 董玉梁豁然醒悟说:“对!这一点我没考虑,怎么办才好?” 办法早在心中,孙略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做盘得符合市场实际,高档盘更是如此,风险太大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办法,其实也不新鲜,大家都用。你可以把这些户型和价格公布出去,直接看购房者对它们的反应,根据反应调整你的产品设计,这样更准确。这个过程又是客户积累的过程,高档盘客户少,你从现在就开始积累客户,到开盘时你已经知道有多少客户买,买什么样的户型了,岂不是比根据别的楼盘今年销售情况做来年的推测,更准确?” 董玉梁和刘诗韵对视一眼,露出赞许的神色,董玉梁说:“果然不错,是个很保险的做法。” 三个人又谈了一会儿,孙略就告辞了。 回到公司,孙略把夏青霜和霍子矜找来,把刚才的事和她们俩说了一遍,霍子矜不理解地问:“你这样教他们,不是让他们的楼盘更好卖吗?” 《谋之刃》第五十章(3) 夏青霜心里雪亮,说:“孙略想找一批人装成购房者来误导他们。” 孙略对霍子矜解释说:“咱们找一批气质和形象都像买高档盘的人,经常去他们的售楼处,表示要购买大户型的房子,并表示对价格不在乎。售楼处每天要对客户的需求情况做统计,做决策依据。董玉梁看到对大户型需求的人那么多,对价格也不在乎,就会做出把大户型作为主力户型,提高价格的决策。” “夏姐,你准备一下我们这些伪装者的说辞,关键是对面积需求的说辞,既要让董玉梁掉进陷阱又要合情合理,不使他产生怀疑。”孙略说。 夏青霜点点头。 孙略说:“找这些伪装者,霍姐也帮助想办法。” “没问题。”霍子矜说。 在男人的反复恳求下,夏青霜终于同意与他见面了。 夏青霜没有表情地听男人讲话。对这次约会,她没有多少热情,是姑妄听之的态度。 尽管让夏青霜冰冷的眼神盯得发毛,男人还是不断地讲着,想唤起她的热情。 将近一个小时了,自始至终都是男人自己在讲,仿佛对着一个木头人。男人终于受不了,叹了口气说:“夏女士,在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悔过之后,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不愿和我讲话吗?” 夏青霜依然没有讲话。 男人只好变招:“夏女士,恕我直言,你总是这样冷漠吗?” 夏青霜还是不讲话。 男人讥讽说:“我看你还是喝酒比较好,只有那个时候你才可爱。一清醒就是个冷女人,是个木头女人,是个没有欲望没滋没味的女人。” “哗!” “浑蛋,你敢这么说我!”夏青霜终于被激怒了,将一杯茶泼到男人脸上。 茶水从脸上流下来,滴在男人高档西服上,男人舔舔茶水,陶醉地说:“泼茶,真好喝!” 泼了男人一脸后,夏青霜原打算和男人口角几句,转身就走,看男人狼狈的样子,还自得其乐,不禁“扑哧”乐了。 男人朝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服务生过来,吓了一跳,问:“先生,你怎么了?” “我要喝泼茶。”男人说。 服务生没听懂,说:“对不起,先生,请您再说一遍。” “我要喝泼茶,有吗?” 服务生摇摇头,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泼茶。”[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你先给我拿两个杯子,再给我冲两壶龙井,别太烫,要不该烫伤我的心了。” 服务生不知他搞什么把戏,战战兢兢地走了。 男人边往夏青霜那空杯子里倒茶,边文绉绉地说:“泼茶,是一种时尚的喝法,是个外来的‘和尚’。它的喝法是先由女士对男士微笑或者说一句话,然后将茶泼在男士的脸上。这种泼茶味道清香,如雨露滋润、酣畅淋漓,又觉活泼可爱,深得女士的喜爱,故大行于世,成为时尚。” 夏青霜“扑哧”又笑了。 男人赶紧说:“既然女士已经笑了,请。” 也许天生该着,也许是静极思动,夏青霜突然产生了想欺负男人的坏坏的念头,端起茶杯说:“这可是你说的。” 又是一杯茶泼了上去。 男人舔舔茶,说:“这杯比刚才的那杯专业多了,刚才夏女士又说了一句话,请继续喝泼茶。” 夏青霜恨得牙根痒痒,又是一杯茶泼上去,说:“还想喝吗?” “想。” 就这样,夏青霜一连泼了男人六七杯茶,男人脸上水流成河,夏青霜也笑得直不起腰。 服务生进来傻眼了,男人还在那里数夏青霜的笑声,说:“一声笑一杯泼茶,味道好极了。” 男人将服务生手中的茶壶和茶杯夺下来,打发他出去,又倒了好几杯茶,说:“还有一种更时尚的喝法,叫连珠泼茶,可以几杯茶同时泼,但必须同时笑几下,夏女士请。” 夏青霜看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就为讨自己欢心,和自己说几句话,甘愿被作弄成这样。她心里不忍,拿出面巾纸递给男人,笑着说:“好了,好好说话吧,再泼就成落汤鸡了。” 男人一边擦脸,一边留恋地说:“你的笑真美,为了看你笑,我天天当落汤鸡也愿意。” 夏青霜又恢复了端庄,既然给人家喝了泼茶,就不能再闷声不响,说:“你就是这样讨好女人,然后骗人家跟你上床吗?” 男人一脸愧疚地说:“夏女士,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为这事我后悔死了。” 夏青霜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当时也是我愿意的,只是这种一夜情玩过就丢手,喜欢玩这种游戏的人多的是,你何必总纠缠我?” 男人郑重地说:“夏女士,请你相信,我不是一个轻薄的人。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确也不必苦苦找你。我一直寻找你,就是想把一个美丽的错误,变成一个美好的故事。” 夏青霜调侃地说:“这个说法倒挺迷人的,你总是在迪厅里寻找醉酒的女士犯美丽的错误吗?” “虽然那一段时间我常去迪厅,但我发誓,和你做那样的事是我今生第一次。我是因为我心爱的女孩遇到不幸,痛苦难耐,才去麻醉自己……”男人诚恳地说。 “好了,又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但我没有兴趣听。”夏青霜不耐烦了。 《谋之刃》第五十章(4) “夏女士,难道你心里从来没有一点阳光的东西吗?你是说我用一个女孩子的死来撒谎?这可是要遭天谴的!”男人的声音变得低沉且悲伤,“夏女士,请你听完我的故事,如果你还认为我不值得相信,那我再也不会打搅你了。因为,你的心里确实也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青霜只好默默地听。 男人脸上一阵抽搐后,说:“她是我来大陆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她美丽、善良,给我许多帮助。我深深地爱上了她。她虽和我交往,但我感觉她的心中还有另一个人。女孩子没有告诉我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我也从来没问。尽管痛苦,但我爱她,这就够了,柔情终会感动她的。我坚信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要给她时间。” “灾难发生在去年中秋夜,前一天晚上我还和她约会。她为了救一个男人,被汽车撞死了……”泪水从男人的眼里流出,他的声音哽咽了。 一会儿,男人接着说:“她的死,我是后来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我竟没能去参加她的葬礼,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第89章 人们不知道,她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不知道我是多么爱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她的人!但我却没有在最后的时刻陪伴她,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她道别,只能悄悄到她的墓前,抱着冰冷的墓碑恸哭不已,和自己所爱的人诀别。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我……” 男人哭泣着说不下去了。 夏青霜想到男友去世时的情景,眼睛里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她都走了半年多了,我仍无法摆脱痛苦。我在大连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知心朋友,只能在孤独长夜里思念她。后来,我发现了那个迪厅,就到里面麻醉自己,排解苦闷。直到那天晚上遇到你。那晚后半夜我醒了,为自己的荒唐后悔不已。端详你睡熟的面庞,想到你眼中的忧郁和痛苦,猜想你一定是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才……” 夏青霜突然想起换姐也是在中秋夜出的车祸,便问:“那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周汀芳,一个美丽的名字,一个美丽的女孩。”男人低下头。 全明白了! “你叫什么名字?”夏青霜赫然问道。之前男人已经告诉过她,可她心不在焉没记住。 “宁哲思。” 是他!夏青霜从孙略那里听说过这个叫宁哲思的优秀男人。真是苍天弄人,事情竟演变成今天的样子! 想到那一段撕心裂肺的日子,夏青霜眼窝里噙上泪水。 望着儒雅的宁哲思,夏青霜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愫,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夏青霜说:“你找我,是为了弥补心中的空白吗?” 宁哲思叹口气说:“汀芳走了以后,我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我觉得咱们相遇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不能再失去这个机会了。我在陌生的大连苦苦寻找你,有一天终于遇到了你,我就跟着你,到你们单位,又跟着你下班回家,看着你上楼开灯。从那以后,我经常到你的楼下,望着你窗口的灯光,久久不愿离去。” “你跟踪我?”夏青霜生气地问。 “别怪我,那天见面你义正词严,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天寒地冻的暗夜,在你窗下寻求一点慰籍。” 心里流进一股暖意,他真挺痴情。夏青霜说:“你不在乎我跑到迪厅酗酒,还和男人随便上床?” “在乎,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绝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也犯了个美丽的错误。咱俩都犯了美丽的错误,错错得正,必定能有一个正确完美的结局。” 这人一定是学理工专业的,感情问题还能这么计算?!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夏青霜准备离开。 宁哲思连忙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今天本来是敷衍了事的,却成了这种结局,她拿不定主意:“以后再说吧。” “我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看宁哲思渴盼的神情,夏青霜只好点点头。 《谋之刃》第五十一章(1) 难得今晚无事,孙略约霍子矜下班出去玩。 霍子矜戴着蝶型的墨镜,把车发动起来。 孙略贪婪地抚摸霍子矜的手,霍子矜笑了,先不开车,就让他握着手,俩人又是一段时间没见面了。霍子矜的宽容,让孙略得寸进尺,把霍子矜手放在嘴上吻着。 前面来人了,霍子矜忙把手抽回来:“真馋。”把车开出去。 孙略失望地说:“想了快一周了,才让吻一会儿,真不够意思。” 霍子矜笑笑不说话。 孙略说:“子矜,你为什么不去公司?大家都说想你,特别想吃你做的饭。” “我怕大家看出咱俩的关系。”霍子矜说。 “那有什么?我就是要他们看看,本经理女朋友多漂亮多有品位!杀杀林阔的威风。”孙略自豪地说。 看他为自己自豪,霍子矜心里舒坦,笑着说:“行,哪天我就去公司,给他们看看!” “对,你说林阔多过分?找了个女朋友,天天打电话肉麻人不说,还一下班就和女朋友在公司门口拥抱亲吻,像是炫耀给大家看,多气人!等哪天你也到公司门口,咱们也拥抱亲吻,给他们看看!” “呸,谁和你拥抱亲吻?你当经理的带头这样,你们公司还了得了。”霍子矜说。 孙略嘿嘿地笑了。 “去哪?”霍子矜问。 “先陪你逛商店,再请你吃饭,之后看你的心情定。” 孙略闻着霍子矜香香的气息,陶醉地闭上眼睛,说:“姐姐,你真香,有你在身旁就像置身花丛中。” “净说好听的。”霍子矜听他管自己叫“姐姐”,问:“你今天晚上想管我叫姐姐?” 孙略依然闭着眼说:“以后我管你叫‘子矜姐姐’,两样享受都不落下,多好!” 霍子矜说:“我可不会既当你姐姐,又当你……” 她没继续说下去,孙略促狭地问:“还当我‘那啥’?我最喜欢听。” 霍子矜敲了他头一下,笑着说:“净想好事,给你当姐姐,你要是不好就揍你,姐姐教训弟弟是天经地义的。” 孙略痛苦地说:“哎呀,我可掉进苦海里了!在一起生活,一会儿是让姐姐打一顿,一会儿又让‘那啥’掐一顿,还能活吗?” “谁要和你在一起生活?谁要做你‘那啥’?” “‘那啥’到底是那啥呀?” 两人说笑着把车开到天津街附近的停车场。下了车,孙略做了个动作,让霍子矜挽她胳膊,霍子矜说:“趁机占便宜。”只好顺从地挽着他走。走了几步,孙略把霍子矜拉到另一面,原来那面是靠马路中间。这个细微而自然的动作,让霍子矜感觉到孙略的体贴。 一直逛到晚上八点多俩人才想吃饭。霍子矜的意思是就近吃点算了,孙略不干,说难得有时间陪陪她,一定要像样点。霍子矜不忍拂他的心意,就顺着他。孙略说最近曾和朋友在“台北一加一”吃过饭,那里档次不俗,饭菜味道不错,也想让霍子矜去尝尝。 进了“台北一加一”饭店的大厅,孙略一下子怔住了,霍子矜问:“怎么了?” “刘诗韵。”孙略小声说。 刘诗韵正和白起笑语嫣然地朝门口走来,看样子是才吃过饭。 看到孙略眼里发出冷鸷的光,霍子矜挽住孙略的胳膊。 霍子矜的手把一股温暖的力量送进孙略的身体,孙略平静下来。 刘诗韵已经走到了面前,她看到孙略,眼里立刻闪现出复杂的神色,表情也不自然了。 “你好,孙略。” “你好,刘总。” 稍一沉默,刘诗韵对白起说:“这是孙略,‘激情蜗居’就是他做的,很有才华,在大连房地产界也很有名气。” 刘诗韵对孙略说:“这是威星利集团白起总裁。” 白起的眼睛一直在霍子矜脸上转,显然是被她的美貌和清雅迷住了。刘诗韵的介绍,让他转过头用锐利的目光看孙略。多少人都经不住他的目光,这道目光遇到孙略的眼睛,逼人的光芒仿佛被吸收了。孙略略带忧郁的眼神如秋水,平静而深邃。不知怎么,白起心里有了一丝怵意,直觉告诉他对面的人是对手而不是朋友,而且是够数量级的对手。白起收回了目光,向孙略点点头,孙略也向他点点头,双方都没有握手的意思。 刘诗韵的目光自然转到霍子矜脸上,两个女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刘诗韵笑着问孙略:“这位是?” 孙略感到霍子矜的手在他胳膊上紧了紧,自豪地脱口而出:“是我太太!” 孙略对霍子矜说:“这位是嘉谱地产的副总刘诗韵女士。” 霍子矜沉静大方地说:“你好,刘女士。” “你好,孙太太。”刘诗韵定定地看了霍子矜片刻,由衷地说:“孙略,你真幸福,太太这么美丽优雅!” 孙略笑了,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笑容:“是的,我很幸福。” 这个笑容让刘诗韵心慌,她匆匆道别,和白起走出了饭店大门。 孙略和霍子矜俩人进了一个小的包间。 霍子矜坐在孙略身边,握住孙略的大手说:“我现在还有些紧张,你呢?” 孙略柔情地说:“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谋之刃》第五十一章(2) “我是第一次看两个男人用目光较劲,我觉得空气都凝成了霜。白起的目光锐利明亮,你的目光沉静深邃,结果你赢了。”霍子矜说。 霍子矜佯装出生气的样子说:“谁让你说我是你太太?谁答应了?” 孙略笑了,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霍子矜说:“你个小鬼灵精,心思真快,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叫默契,我根本没想,你的手在我胳膊上一动,我就脱口而出。”孙略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示意?” 霍子矜看着他,柔情地问:“你不愿意吗?” 孙略连忙说:“我当然愿意,巴不得现在就定了这个职称。” “美死你。”霍子矜耸了一下子她那白皙小巧的鼻子,这是她最近常有的表情,表示调皮,“让你这样说,就是要给那个绝情负义的女人看看,当年被她作践成那样的孙麓野,今天是多么幸福,有一个比她强一百倍的老婆!” 听到“老婆”这个词,孙略心里痒痒的,但他知道霍子矜的性格,刚才是刚才,现在却不能造次。孙略说:“子矜你真美!连以容貌自诩的刘诗韵都叹服,白起看你更是色迷迷的,我真想揍他。” 霍子矜说:“凭心而论,刘诗韵确实长得非常漂亮,气质也很好。” 孙略说:“你们俩对视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美丽不仅仅是在容貌和气质上,更在于有颗善良的心。女性的美丽应该有发自内心的善良才完整,刘诗韵恰恰缺这个东西。” 霍子矜点头同意。 菜端上来,俩人品着菜肴的同时孙略向霍子矜介绍了最近斗争的情况和策略。 第90章 霍子矜沉吟着说:“你运用的营销策略很好,但还缺乏政治手段辅助。” “政治手段?”孙略不解地问。 霍子矜说:“放松对湖光山色的打击,麻痹他们,让他们‘窝里斗’,好是好,就是太慢,太被动。” 孙略颇有同感地点头。 霍子矜说:“所谓的政治,有大政治、小政治之分,在白起、秦夫和刘诗韵之间就存在着政治。尽管他们三个人之间有矛盾,但目前总体利益是一致的,况且还有刘诗韵从中搞平衡,短期内这个联盟不会自行瓦解的。” “对,那怎么办?” “离间他们!秦夫和白起为了争夺企业的领导权勾心斗角,但两个人都明白,目前谁都离不开谁。刘诗韵也利用这种平衡为自己谋利。” “但从长远看,刘诗韵肯定会和白起走到一起的,这样她才能扳倒秦夫,自己出任嘉谱地产的总经理,白起也才能心安。同时,秦夫也不会把平衡保持多久,他得到威星利集团足够的资金就会踹掉白起。现在就要利用双方的这个心理,促使他们分裂。白起是好色之徒,他和刘诗韵的关系必定暧昧。秦夫心胸狭窄,一旦发现白起和刘诗韵的暧昧关系,他不会看成一般的男欢女爱,而是刘诗韵背叛他投靠了白起。他就会和刘诗韵闹僵,这又促使刘诗韵下决心和白起联手干掉秦夫。秦夫一旦失去刘诗韵,他会绝望地铤而走险,肆意敛财,准备自己做。这样就把把柄送到我们或者白起手里,他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然后,我们再对付一个小小的刘诗韵就容易得多了,当然白起同样不可忽视。” 霍子矜对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所以,现在要做的是离间他们,而关键就是获得刘诗韵和白起关系暧昧的证据。只有做好了这件事再和你的营销策略一配合,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 孙略敬佩地看着霍子矜,温柔的子矜如此通晓政治谋略,是让自己没有想到的! 霍子矜给孙略剥了一粒葡萄,问:“小伙子,我说得对吗?” 孙略吃了那粒葡萄,异常温柔地说:“子矜,你真是秀外慧中。” “比起你的大谋略,这些只是小伎俩。”霍子矜淡淡地说。 孙略敬了霍子矜一杯酒,又问:“怎么才能抓到这些证据呢?” 霍子矜知道以孙略重情义的性格,他不太可能对刘诗韵下手,另外,他也的确太忙了。霍子矜说:“这事就交给我了。” 从饭店出来,孙略很兴奋。子矜出了这么好的主意,让复仇计划一下子清晰起来。霍子矜果然是将门虎女,非同小可。 一看表快十点了,孙略说:“子矜,你累不累?” 霍子矜体贴他的恋恋心情,说:“我们去散步吧。” 俩人沿着饭店前的路慢慢地走去。 霍子矜的个子在女性中较高,能到孙略的下巴。他俩并肩走着,孙略的手自然地搭在霍子矜柔软的腰上。孙略想到霍子矜的话,马上把手拿了回来。 霍子矜暗暗笑了,他是令行禁止。心一软,拉着孙略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那种酥暖的感觉又出现在两个人身上,孙略馋馋地嗅着霍子矜的体香。 两个人都不愿说话,默默地享受着销魂的时刻。 霍子矜幽幽地说:“这种感觉真好。” 孙略叹息说:“真不想回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在一起?” 霍子矜说:“孙略,你怪我吗?怪我太保守,每次都限制你。” 孙略说:“不怪,相反,我倒觉得这样静静地一起走是一种享受。” 《谋之刃》第五十一章(3) 霍子矜说:“我这样做,一是珍惜这次的机会,也因为许多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所以不能给你更多。” 孙略说:“我知道,要得到姐姐的爱,我还有一段路要走。” “其实是我们都有一段路要走。” 孙略突然产生了个想法,说:“子矜,以后我们见不着面,除了打电话,我们还是上网聊吧。” 霍子矜笑着问:“为什么?” “这些天见不着你的晚上,我都很寂寞,非常留恋和你聊天后恬然入梦的时光。打电话虽能听到你的声音,但总觉得意犹未尽。在午夜那静静的时刻,静静地面对你的心声,静静地倾听自己的心声,真是一种享受!”孙略说。 “‘雨夜听荷’的意境?” 孙略点头。 霍子矜柔声说:“孙略,你是有品位的人。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也喜欢那种意境。” 七月中旬,董玉梁的项目广告见效了,售楼处前来咨询房屋的人不断,他心情大好。 下午,董玉梁在办公室进行客户来电来访分析。刘诗韵到他办公室问:“玉梁,我要出去,你出去吗?” 董玉梁没有专车,出行不便。刘诗韵自己不用车的时候,就让公司的其他司机开车为董玉梁服务。自己开车出去的时候,也要问问董玉梁有没有事,顺道捎上他。起初这是笼络董玉梁的手腕,但刘诗韵也逐渐喜欢这样,身边有他陪伴,感觉挺好。 董玉梁看着刘诗韵娇好的脸庞,心跳加速,最近经常如此。本来没有事,还是想跟刘诗韵出去,就说:“我顺道看几个项目。” 俩人说说笑笑地上了车,看着她娴熟的驾车动作,董玉梁说:“坐你的车感觉真好!” “怎么呢?”刘诗韵笑着问。 “美丽温柔的女上司做司机,这种福分哪去找?”董玉梁由衷地说。 刘诗韵笑了,和董玉梁在一起,心情总是开朗的。 董玉梁接着说:“曾经有这么个笑话是关于前苏联元首戈尔巴乔夫的。有一天,戈尔巴乔夫手痒难耐,想过开车的瘾,就让司机坐在他的位置上,自己开车。到了戒备森严的克里姆林宫,守卫一看,马上放行。另一个守卫问,刚才车里是什么大领导,你这么痛快地就放行?那个守卫说,后面坐的是什么官我不清楚,但戈尔巴乔夫是他的司机!” 刘诗韵笑着说:“我就是戈尔巴乔夫。” 刘诗韵办完事,就开车往董玉梁所说的项目那去,结果半道上车抛锚了。 董玉梁皱眉说:“这车真牛,连戈尔巴乔夫的面子也不给,看来是不想混了!” 刘诗韵被他逗得直笑,打电话让修理公司来修车。车抛锚的地方恰好是金石滩公园门前,这里景色很美,难得今天工作不多,刘诗韵说:“我把车托付给公园的门卫,咱们去玩一会儿?” 董玉梁说:“我看行,不过这得我来说,我比戈尔巴乔夫官大。” 门卫很热心,董玉梁把车钥匙给了门卫,并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留给他。 “去哪玩?”董玉梁问。 “去公园玩吧。”刘诗韵说。 董玉梁摇头说:“不好,公园里人多,让熟人看见,说嘉谱地产的女领导工作时间领男员工逛公园。” “那怎么办?” 董玉梁指着对面不太高的山说:“你知道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是森林动物园,这山上树很茂密,上面有野枣、野葡萄,还有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猴子。反正时间还早,咱俩就上去玩,那里没有人。弄好了,咱俩还能偷偷混进动物园不用买票呢!” 刘诗韵童心大起,她在车里换了一双轻便的鞋,俩人又买了些吃的和矿泉水,就向山上进发。 山不高也不陡,爬着不费劲,果然有野酸枣。他俩就边摘边爬,还比谁摘的酸枣大。 爬上山顶,有一个小凉亭,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俩人到凉亭里坐下,把买的东西和摘的野酸枣、野葡萄放在石桌上,边吃边看风光。 天边的白云缓缓地流动,润润的海风吹得灌木轻轻地摇曳,野花丛中蜜蜂和粉蝶飞舞着,远处黛色的山峦在云雾的笼罩之中若隐若现,更远处的大海则像一幅巨大的蓝丝绒毯铺在那里,景色美极了。 刘诗韵说:“自然的美景就在身边,我们却一直辜负它们。” “是的,大自然是在我们心中,需要我们用一颗宁静的心来体会。而我们却在世俗的庸碌中消耗着自己。”董玉梁颇有同感地说。 “在世俗的庸碌中消耗自己。”刘诗韵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不禁问:“玉梁,你对未来的设想是什么?” 董玉梁望着远处的山,悠然神往地说:“未来?我未来的理想很简单,就是有一个稳定舒心的家,守着一个爱我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悠然地度过一生。” 这要是在以前,比如和孙麓野恋爱的时候,刘诗韵会觉得太平庸了。但经历了在两个男人之间心力交瘁地玩走钢丝游戏之后,她突然觉得董玉梁的理想确实令人向往。 “对你来说并不难。”刘诗韵说。 董玉梁脸上一片落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是缘分。现在的人都很浮躁,要找一个能看得上,又肯和你过淡泊日子的女孩子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谋之刃》第五十一章(4) 刘诗韵明白董玉梁的意思。他这个层次,一般庸碌无知的女孩子他看不上,而层次高的女孩子又有谁甘于平淡?刘诗韵对董玉梁的生活产生了兴趣,问:“你还没有女朋友?” 董玉梁说:“有过,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她嫌我太书生气、太迂,和我分手了。我一气之下到了大连。” 刘诗韵猛然意识到不该和董玉梁谈这个话题。 怕什么来什么!董玉梁问:“你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一定非常有本事,有才气吧!” 刘诗韵无法面对这个问题,低头含混地说:“没,还没有男朋友。” 董玉梁看出刘诗韵在回避这个话题,就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说:“你也不容易,夹在两个人中间,他们俩都不好应付。” 刘诗韵的脸“刷”地红了,以为董玉梁知道了她和白起、秦夫的那种关系。 第91章 但看看董玉梁真诚的脸,发觉是自己误会了,就说:“是的,两个人都很固执,工作起来真费劲。” 董玉梁对刘诗韵的表情变化感到奇怪,但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只安慰她说:“你很有交际能力,只是遇到为难的事,别太上火了。” 这句平平淡淡的宽慰话,竟差点让刘诗韵流下泪来。赞美的话听多了,但都是有各种目的的,董玉梁以普通人的心态说这样一句话,让她感到浓浓的关切之情。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想着各自的心事。 董玉梁的手机响了,通知车修好了,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要下山。 刘诗韵肩头突然落上了个毛茸茸的东西,接着一只毛茸茸的手伸过来——是猴子的爪子!她吓得一声尖叫,扑进董玉梁的怀里。 猴子虎视眈眈地望着刘诗韵手里的食品袋,准备往上扑。董玉梁一只手搂住刘诗韵,另一只手夺过刘诗韵手中的食品袋向猴子扔过去。 猴子捡起食品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刘诗韵着实给吓着了,依然伏在董玉梁的怀里。 刘诗韵丰满的胸脯紧贴在董玉梁胸前,身体的香气让董玉梁心荡。董玉梁赶紧克制自己,轻轻地抚摸着刘诗韵的秀发,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有我呢,猴子走了。” 刘诗韵这才把头抬起来,脸已经是红红的。 他俩都赫然而笑,董玉梁的脸也红了。 回去的路上,俩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刚才身体的亲密接触,让两个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碧野诗风项目的销售许可证办下来,孙略立即组织开盘销售。为的是能赶上秋季房展会,碧野诗风销售势头一路飚升,短短的两个月售出总房源的百分之三十。这个结果让岳氏兄弟大喜过望,孙略和岳氏兄弟商定,抓住这宝贵时机,用碧野诗风销售资金加速右上角那块地的规划,争取在威星利·湖光山色开盘时,推出和它平行的竞争项目,给秦夫他们重重的一击! 右上角地块项目名称是“半山诗画”,是林阔起的,很有诗意,和“碧野诗风”相照应,岳子山大为赞赏。 岳子山说:“湖光山色向外界公布它的户型和均价。它的户型设计得不错,而且以中型户型居多,大户型则很少。另外,它的均价和大连其他高档别墅的价格持平。这些问题你怎么看?” 孙略说:“嘉谱地产的营销总监叫董玉梁,是个人才。目前公布的户型,各种面积户型的比例还有均价,就是他提出的。他所以要做中小户型,是考虑到大连购房者对高档楼盘购买力有限,想通过缩小面积,让房子的总价降下来。如果以目前的情况来做,假如没有我们和他们作对,湖光山色虽然卖得慢一些,但还是可以销售出去的。” 岳子峰问:“你的意思是,最终不会按照那小子的意思去做?” 孙略点头说:“是的,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做别墅项目,社区的建筑密度很低,如果房子的面积太小,均价低,那么利润相对就少。别说白起和秦夫这两个贪婪的大老板,就是一般老板也不甘心。第二,白起已经喊出要做大连最高档的别墅区,但最终售价仅为一般市场价,他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他们还公布?”岳子峰问。 孙略说:“因为他们对市场心里也没底。湖光山色之所以这么早把价格、户型公布出来,一方面他们想积累客户,另一方面他们想要看看市场反应,根据市场反应进行调整。” 岳子山说:“这么一说就对了,我们应该采取什么对策?” 孙略诡秘地一笑,说:“我们还是按照既定的策略办。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开始进行市场探测,这个机会不利用太可惜了,我已经安排人帮助他们增加对做大户型、高价位楼盘的信心了。” 岳子峰知道孙略又有新打算了,就问:“老弟,你真是智计百端,这次又有什么高招?” 孙略笑笑说:“也没有什么高招,就是找一帮从形象、气质都像有钱人的人,没事就去湖光山色的售楼处,装着要看房子。要表现出对大户型的需求热情,还要表现出对价格的不在乎。销售人员会将这种情况反映上去,上层在决策时就会被误导。” 岳子峰哈哈笑道:“这个招不错,我再找一些人来帮助你。” 孙略说:“那最好,不过一定要做得像,还要保密。” 《谋之刃》第五十一章(5) 岳子山说:“办法很好,那个聪明的董玉梁会上当吗?” 孙略说:“差不多,董玉梁虽然精明,但他毕竟没有做过民宅,对市场不了解,也没有市场感觉。另外,他不知道有人故意误导他。退一步说,他即使不上当,我们依然能赢他!” 孙略拿出两份方案给岳氏兄弟,说:“这是根据市场调查和湖光山色的情况,提出的半山诗画的营销方案。董玉梁所做的户型虽然合理,但缺乏特点,没有明显地体现出不同人群的居住需求。在高档盘中,一部分购买者是年纪较大,传统产业的企业主;还有一大部分是新潮的年轻富裕人士,这些人的居住观念、住房需求和传统企业主大相径庭。湖光山色没有体现出这种差别,这也不能全怪董玉梁,他的盘太大了,又要照顾到各种购买群体。这个弊端正是我们的机会,半山诗画占地面积小,可以针对一种主要的购买人群来做。我们建议,把半山诗画建成年轻富裕人士居住的社区,增强半山诗画的竞争力,把湖光山色的年轻购买者抢过来,到时候他们就傻眼了!” 《谋之刃》第五十二章(1)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 下班的时候,夏青霜走进孙略的办公室,有些局促地问:“孙哥,有时间吗?想和你聊聊。” 难得夏青霜叫自己一声“孙哥”,看她罕有扭捏的样子,孙略热情地说:“行,到哪谈?” “就在这里吧,他们都下班了。”夏青霜说。显然是不愿意让别人听见,孙略把门关严,给夏青霜沏了杯茶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夏青霜说:“我以前在广州有一个男朋友,后来得病死了,这就是我来大连的原因,也是我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 这是夏青霜第一次和自己谈私事。 夏青霜先讲男朋友病逝的事,又红着脸把“一夜情”的事告诉孙略,还讲了喝“泼茶”的来龙去脉。 孙略强忍着笑,挺佩服那个男人的,能让夏青霜笑的人恐怕只有这位老哥了。 夏青霜赫然说:“你知道他是谁?” “谁?” “宁哲思。” “是他!那个在凌霄大厦办公,来自美国的华裔?” 夏青霜说:“是的,他给我讲了与换姐的恋情,告诉我那段时间他为失去换姐痛苦不已,经常去迪吧放纵,所以才出了那件事,这也是他惟一的一次。自那之后,他认定我就是他的缘分,所以才这么苦苦追求我。” 原来是这样,孙略心里产生深深的同情,在自己痛苦的时候,他更痛苦,也许他比自己爱换姐更深。 孙略突然想到缘分,是的,夏青霜和宁哲思在一起,也很般配的。 孙略说:“宁哲思性格很温柔,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夏青霜忧虑地说:“他也确实让我动心,但一想到那一夜的放纵,我心理有障碍。我怕两人心存芥蒂,导致始乱终弃,我再也经受不起感情的打击了。” 孙略想了片刻说:“青霜,你觉得他是真心爱你吗?” “是的,后来又见了他几次,每次都从他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深深的爱意。” 良久,孙略对夏青霜说:“青霜,去爱吧,不然你会后悔的。虽然对未来我们谁也无法肯定,但这份真情是值得珍惜的,哪怕最终的结果是痛苦。你不应该总把自己封闭在忧郁之中,你要改变自己。” 夏青霜叹了口气说:“何尝不是,我也常想自己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不能像林阔他们那样去爱?但我似乎失去了爱的激情。” 孙略说:“青霜,你的感受我也有过,被刘诗韵抛弃后,换姐去世后,我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了。但,爱是不会逝去的。渐渐地我有了一个感悟——命运给予我们的奖赏或惩罚,我们都要坦然接受,包括爱。” 夏青霜沉思许久,脸上升起了红晕,说:“好,我就照孙哥说的,去爱一次!” 夏青霜的这个表示,孙略很开心。夏青霜的孤独忧郁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始终想关心这个美丽聪明又与自己极为默契的女孩子。 夏青霜突然问:“孙哥,你刚才给我讲那些有哲理的话,说明你在爱!最近,我发现你的眉宇之间有了浓浓的幸福,那女孩子是谁?” 孙略犹豫了一下,有了想和夏青霜分享自己幸福的念头,就说:“青霜,到目前这还是一个秘密,不过我想让你和我分享,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夏青霜笑了:“一定是个幸福的秘密,你放心。” 孙略说:“几个月前,我做了人生最重大的决定,我要用生命去爱一个人,” “那个让你如此痴情的人是谁?她该多幸福!”夏青霜急不可耐地问。 “幸福的应该是我,那个人你很熟悉,猜猜。”孙略故意吊她胃口。 夏青霜猜了好几个人,孙略都摇头,夏青霜说:“快告诉我,急死我了。” “霍子矜!” 夏青霜愕然:“你是说霍姐?” 孙略点点头。 夏青霜想了一会,脸上出现了真诚的笑容,说:“孙哥,你真好眼力,你说得对,能得到霍姐的爱,是你的幸福!” 转而,夏青霜如梦初醒地说:“我说嘛,霍姐这一段时间老不来公司,原来是和你恋爱,肯定是害羞。” “霍姐还没答应我,我还要不断追求。不过,我有了新办法,就是用宁哲思的‘泼茶’,保证能成功。” 第92章 夏青霜格格笑了,匪夷所思,又合情合理,孙略和霍子矜是般配的一对,那是一种奇妙的爱。 有了孙略的鼓励,夏青霜兴奋起来:“孙哥,我要恋爱了,我要酣畅淋漓地爱一次!” 时光如梭,快到新年了。 这一年收获颇大。钟葭主持的西苑销售工作进展顺利,二期已经结束了。凌霄大厦销售工作圆满结束,激情蜗居让公司蜚声大连,而“碧野诗风”势头良好。最让孙略欣慰的是,自己找到了真爱! 春节前,孙略去了西苑,和苏总商量业务的事。 此行,又有一个重大喜讯! 钟葭深得苏总赏识,这个曾被钟葭称为“老狐狸”的人看中了她,将自己国外留学的儿子介绍给她。起初钟葭还担心自己学历低,人家看不起。可谁知今年夏天苏总的儿子回来探亲,俩人竟一见钟情,十分投缘。并且决定男方学成回国后二人就结婚,然后子承父业,和钟葭一起做房地产公司。 《谋之刃》第五十二章(2) 苏总知道钟葭对孙略视如兄长,特意请孙略喝酒。说自己辛苦多年,今年是最高兴的,项目做得这么好,又得了这么好的儿媳妇。等儿子回来,再扶持他们两年,自己就可以安度晚年了。同时,委托孙略玉成俩人的婚事。孙略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下来。 孙略和钟葭一起坐火车回来。都说女孩子恋爱时会变得更漂亮,钟葭圆圆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过去的稚气褪去不少,代之以成熟女孩子特有的魅力。孙略从心里笑了,这个可怜过自己,爱过自己,和头发染得无颜六色的小伙伴踢毽子的小丫头,已经成了大姑娘,而且有了这么好的归宿! 孙略佯装生气:“好啊,你个小鬼头,瞒着领导办了这么大一件事,谁也不告诉,你还想不想混了?” 钟葭知道是说自己恋爱的事,歉意地说:“大哥哥,不是我故意瞒你,实在是我心里没底,不敢说。” 孙略问:“男朋友怎么样,也不通过领导审查?” 钟葭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小影集,全是她和男朋友的照片。不少是在镜屏山上照的,俩人搭肩搂背,脸儿也相贴,十分亲密。孙略说:“你这个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速度也太快了,这种镜头都整出来了,这要是让你父母看见,你还不死定了?” 钟葭露出罕有羞涩:“大哥哥,你说我男朋友怎么样?” 孙略端详了一会儿,说:“人不错,是个厚道人,挺文静的,肯定能对你好,你可别老欺负人家。” 钟葭幸福地笑了:“大哥哥,这一切都是你给的,和你在一起我的变化多大呀!以前根本不敢想!” 孙略伤感地说:“以后苏总再有项目,你就不是本公司的人了。” “大哥哥,我早想好了,以后我们还在一起做项目。”钟葭说。 孙略笑呵呵地说:“我才不给你做项目呢,那时候你是东家,我是伙计,让你这个小鬼头折腾我,用你的话说,我死定了。” 钟葭急忙说:“大哥哥,你说什么呀?到那时侯,我和男朋友都听你的,再把林阔和夏姐都找来,一起干活,一起玩,多好!” 稍倾,钟葭问:“大哥哥,你的事怎么样了,有女朋友吗?” 这话很难回答,孙略含糊地说:“就算有吧。” 钟葭一听,兴奋了,说:“什么是‘就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难道还能说这人又是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孙略苦笑着摇摇头,霍子矜还没有答应自己。都七八个月了,她从来没说过爱自己的话,除了拉拉手,偶尔让自己搂搂她的腰,再也没有更亲昵的举动。看着钟葭的一脸幸福,觉得自己的进展太慢了。 “大哥哥,真受不了你,你做什么事都干脆利索,惟独在这种事上犹犹豫豫。爱就是爱,你就和她直说!争取她宽大处理,哪有等女孩子先说的?要不,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替你说,保证拿下。” 孙略让钟葭逗乐了,他若有所思地说:“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钟葭在半路下车,带着孙略给她买的一大包年货回家和父母过年。火车继续开向大连,还在火车上,霍子矜的电话就来了,让他下车直接到自己家吃饭。 孙略没有直接去霍子矜家,先回家拿了些东西,才匆匆赶去。[手机电子书17z.] 吃完饭,俩人照例坐在沙发上,品着清茶闲聊。 孙略给霍子矜讲西苑的情况和钟葭的婚事,霍子矜也替她高兴。 霍子矜告诉孙略,这一段时间自己正按照孙略的想法筹备“绝版服装设计室”,等来年报仇的事结束,就要做起来。 孙略心里异常欣慰,对霍子矜说,今年是大丰收的一年,不仅项目做得好,大家都赚了不少的钱,当初跟自己出来的几个人都有了好的结局。钟葭不用说,林阔已经决定和恋人结婚了,连一向冰冷的夏青霜也恋爱了。孙略还给霍子矜讲夏青霜和宁哲思喝“泼茶”的事,把霍子矜逗得乐不可支。 突然孙略不吱声了,痴痴地望着霍子矜,脸上出现了踌躇的神色。 霍子矜问:“怎么不说了?” 孙略看着霍子矜秀美端庄的面庞,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从沙发上下来,缓缓单膝跪在霍子矜面前,双手捧上一个厚厚的装祯精美的本子。 霍子矜惊慌地问:“孙略,你这是干什么?” 孙略声音颤抖:“子矜,我们相恋已经半年多了,我一直按照你的要求考验自己。我真切地感受到对你的爱是真诚的,这种爱绝没有夹杂感恩、赎罪的因素,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年龄差距发生变化,相反它会像美酒越酿越醇。我请求你将爱赐给我,将幸福赐给我!” 霍子矜顿时脸色通红,她颤抖着接过精美的本子。本子封面写着“雨夜听荷、午夜心声”八个大字,下面写着“爱情日记”四个小字。里面是孙略遒劲有力的字体记录着他们网上聊天的每一句话。有些页上还有斑斑水渍,显然是留下的泪痕。他把所有“霍子矜”用其他颜色的笔标出来,自己和他说的一些妙语也用彩笔钩出来。在每次聊天结束的时候,他都将这次聊天做一个简单的总结,比如“子矜笑了,真好!”、“今夜真美!”、“子矜对往事依旧伤心。”这厚厚的本子里记录的一切并非一日之为,而是日久见真心。 《谋之刃》第五十二章(3) 泪水溢出眼眶,霍子矜心中柔波翻涌!仿佛看到孙略在午夜静静的时刻,含泪记录的情景。孙略是个痴情的人,他对自己的这片痴情,竟这样让人迷醉! 良久,霍子矜才平静下来,她轻轻地把孙略扶起来,眼里依旧泛着泪光,喃喃地说:“孙略,谢谢你保留了这么美好珍贵的东西。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子矜对爱特别慎重,不应让她有压力。孙略轻轻点头说:“子矜,按你的本心决定吧,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坦然接受的。” 霍子矜感激地说:“谢谢你,孙略。” 第二天起孙略就开始忙于过年的各种应酬。去了换姐家几趟,给老人送去很多年货,并留下几万元钱。这一年,他经常去老人家帮忙。老人收下了年货,对钱却一再推辞。孙略深情地说:“这点钱是我代表汀芳孝敬二老的。汀芳待我情重如山,她去了,我代她孝敬父母,照顾家人是义不容辞的。我从小是孤儿,如果二老不嫌弃,就当我是你们的儿子。”老人这才含泪收下,并一再叮咛过年来家吃饭,把女朋友也带来。孙略看老人真把自己当成家人,就答应了。 一直忙到年根儿才轻松下来,他去了公司。 在办公桌前坐下,突然觉得十分寂寞。想给霍子矜挂电话,又停住了。自从离开霍子矜家,俩人再没有见面,也没打电话或在网上聊天。孙略知道她在慎重地考虑自己的要求,也不好意思打搅她。孙略明白这次选择对霍子矜的意义,想起了霍子矜说的“选择之前深思熟虑,选择之后义无返顾”,她要为自己选择一个义无返顾的爱人! 霍子矜能给自己一个什么答案呢? 子矜的原则性真强,要得到她的心真难!那天晚上自己那么动情的表示,她还是能够冷静下来,不马上回答自己,可见她对爱情的慎重。 正想着,电话想了,是霍子矜的!她声音平静地说,如果有时间去她家一趟。 那个时刻到了!孙略的心兴奋中夹杂着恐惧。 走出办公室,外面天色阴沉,空中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 孙略驱车来到霍子矜的住处,她已经在外面等着,手里还拿着一簇鲜花。 霍子矜上了车,车里顿时逸满花香。 孙略有些不知所措,霍子矜说:“去公墓。” 孙略把车开往那个方向,他原打算明天去看换姐。 霍子矜坐在孙略的身边,眼睛凝视着前方不和他讲话。 雪更大了。 俩人徒步走上公墓,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把整个山裹得洁白。 孙略跟着霍子矜来到换姐的墓前,霍子矜轻轻拂去墓室上的积雪,把花放上去,对着换姐鞠了一躬,说:“汀芳妹妹,虽然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但我从心里钦佩你。你的爱多情而勇敢,是你在孙略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给了他无私的爱。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孙略不会忘记你,我也不会忘记你。” 霍子矜又鞠了个躬,对孙略说:“你陪陪汀芳,我在那边等你。” 霍子矜的体贴让孙略感动,看着她渐走渐远,孙略便坐在换姐的墓室旁,把换姐父母的健康情况和钟葭她们的近况念叨了一遍,之后低语道:“换姐,从你走后是霍姐给了我温情和爱,把我从心灵阴暗中拽了出来,重新沐浴灿烂的阳光。 第93章 我也真心地爱上了她。我不知道霍姐能不能接受我的爱,你能祝福我吗?” 孙略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把脸贴在冰冷的碑上,深情地说:“换姐,我永远爱你。” 孙略向换姐深深鞠了一躬。 转过山,霍子矜在一株压雪的青松下等着他。 孙略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霍子矜拉住孙略的手,美目凝望着他,沉静片刻,脸色绯红地开启了那决定孙略未来的樱唇:“我已经想好了……,我爱你,我将陪伴你一生。” 幸福一下子席卷了孙略,他有些晕眩…… 霍子矜把孙略拉近自己,闭上眼睛,仰起头庄重地说:“这是我的爱,都给你……” “我爱你,子矜。”幸福得不能自持的孙略,捧起了霍子矜那香香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她圣洁温润的樱唇,如吻一朵娇美鲜艳的花…… 雪依然飘飘洒洒,祝福着两个有情人…… 两个人相依相偎走下山,霍子矜羞涩惬意地靠在孙略宽阔温暖的怀中,她身体发软,脸上不时地飘起红云。孙略搂着霍子矜温暖馨香的身体,心怦怦地跳着。他俩这一次亲密地相依相偎,都幸福得透不过气来。身体的紧密接触,升华了爱情,他们真正感受到爱情那种荡人心魄、噬魂销魄的滋味。 要尽情地爱,死心塌地爱! 第二天是年三十,大连森林动物园银装素裹,一片寂静。 孙略和霍子矜象两个孩子似的,在雪地里蹦蹦跳跳打雪仗。 这个时候,人们都忙着过年,俩人就尽情舒展爱意,到处游玩。 大连森林动物园是个很美的地方,它把自然景观和人工景观完美结合在一起,两面青山环抱,中间是各种主题广场、草坪、写意小径、雕塑小品、还有雁鹅成群的湖。即使不看动物,这里也绝对是个赏景游玩的好地方。 《谋之刃》第五十二章(4) 冬天的雪,让这里别有韵味,是一个爱情的童话世界。 孙略和霍子矜各站在小径一边,双脚并成“八”字,在雪地上踩出长长的象拖拉机履带轧过的脚印。 走进爱情的霍子矜又成了少女! 霍子矜跑到一块洁净的雪前,将手握拳,用拳轮在雪上按了一下,再在拳轮印前面按上手指印,就形成了一个小孩子的脚丫印。她连续做了几个,就像小孩光脚在雪地上走。孙略一看乐了,说“这孩子真可怜,连个鞋都没有,还有更可怜的那……”说着,把自己那大大的手掌拢在一起,往雪上一压,成了大熊掌印。 霍子矜笑着说:“你这个大狗熊,想吃小孩子。” 孙略站起身来,举起两个“大熊掌”,呲牙咧嘴,发出“呜呜”的声音,说:“我就是大狗熊,专吃你这个小孩子。” 霍子矜转身就跑,发出“嘎嘎”的笑声。 孙略在后面追,终于追上了,一把抱住霍子矜,说:“大狗熊可要吃你了。” 孙略在霍子矜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把两个胳膊从霍子矜的肩窝伸过去环住,在雪地里打转,把霍子矜悠起来。他越悠越快,霍子矜发出了快乐的尖叫,嘴里喊:“快放下,我散架了。” 孙略不放,继续悠着,脚下让什么一绊,俩人摔倒在雪中。霍子矜压在孙略的身上,两个人就势热吻起来。 长吻过后,孙略仰在雪里说:“子矜,咱们到那边的小亭子休息一会。” 霍子矜看不远处有一个用草木搭成的小亭子,就直起身,拽着孙略撒娇地说:“我要你抱我过去,否则我就不走。” 孙略猛地抱起霍子矜,边转边走,嘴里喊:“卖小孩了,卖小孩了……” 霍子矜又欢笑起来。 俩人来到小亭子里,互相拍打着身上的雪,把木头做的长凳子清理了一下,依偎在一起坐下。 霍子矜在孙略的怀中,另一个手却使起坏来,悄悄地从旁边的木拦上抓起一把雪塞进孙略的脖子。孙略一激灵,忙扑落那雪,抱住霍子矜狠狠地亲在她脸上,霍子矜一边娇笑一边躲着,顺势躺在木凳上,把头枕在孙略的怀里。孙略心中大乐,频频地亲着霍子矜的香脸和红唇。 霍子矜望着远处的雪后蓝天,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啊,爱情的滋味真好,我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心也年轻起来!” “哪止年轻?简直就是个小坏蛋。”孙略抚摸着霍子矜的秀发,“子矜,我发现你的另一面了。” 霍子矜很有兴趣地问:“哪一面?” “以前,总觉得你非常端庄,端庄里还透着威严,让人有些害怕。但现在却像小女孩似的,多情不说还调皮。” 霍子矜笑着说:“那是角色不同。以前是给你当姐姐,现在是给你当恋人。哪个爱情中的女人不愿意在恋人怀里撒撒娇?不愿意得到恋人的呵护?” 孙略说:“行,我以后就当你是小女孩。不过,你给人家做妻子、夫人、老婆、内人、太太、那口子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扮演那么多角色,还不得把人家累死。”霍子矜摸摸孙略的脸颊说:“我现在可不着急给你做老婆,等着吧,我要尽情享受恋爱的浪漫滋味,什么时候我享受够了,再向我求婚。现在不许剥夺我的乐趣。” “太残忍了。” “活该,谁让你追求我,把我本来平静的心都搅乱了。” 孙略坏坏地按了霍子矜鼻尖一下,霍子矜小鼻子一皱,“咩!”地学了声羊叫。 孙略大笑说:“你这声羊叫真像!” “小时候在山西山村,家家户户都养羊。” “子矜,你说你的心被我搅乱了,是不是说你很早就爱上了我?”孙略问。 霍子矜的脸红了,羞涩地说:“是的,很早就被你这个小坏蛋搅乱了心情。不过,那时只是一种心情,每当看到你那种眼神,心里就高兴,你要是下班不来我家,心里就空落落的。后来,在镜屏山你说的那些话,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种感情。” “可你还是爱上了我这个小坏蛋。”孙略吻了霍子矜一下。 霍子矜叹了口气说:“爱情就是这样无奈,你越抑制它,它越来烦你。后来我也想开了,何必这么折磨人,该爱就爱。” 孙略说:“子矜,我理解你,你对爱情很慎重。” 霍子矜摇头说:“你未必全理解,我是有过家庭经历的人,知道人在爱情中往往被起初的激情蒙蔽,等成了家,爱情的激情变淡的时候,我怕咱俩再受伤。” “不会的,子矜,我们结婚以后还要像现在这样。” 霍子矜笑了:“要是结婚天天在一起,还这样浪漫就不正常了,你我都会累,爱情总会归于平淡。” “那怎么办?” “现在有些夫妻用周末家庭的办法,来保持爱情的新鲜和激情,我不赞同。如果两人真诚相爱,即使激情浪漫少了,但两个人会形成相濡以沫的眷恋,这种感情更深沉持久。你看街上相扶而行的老夫妻,他们没有甜言蜜语,但你不能说他们不爱。” 孙略抱住霍子矜说:“到老了,我们也相扶而行,相濡以沫。” 霍子矜憧憬地点点头。 《谋之刃》第五十二章(5) 下午四点多才回到霍子矜家,两人包饺子,孙略笨手笨脚地擀饺子皮。 吃完饭,霍子矜拿出那本“爱情日记”坐在孙略身边问:“这个日记真好,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们第二次聊天,让你那么高兴。下网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话就这样消失了,真是可惜。所以就想起做一个日记,记录我们的爱情,没想到它帮助我得到你的芳心。”孙略说。 霍子矜吻了孙略脸颊一下:“这么美好的想法,哪个女人都会动心的。你给我日记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流着泪看完这本日记。以后这本日记由我来记,不,咱俩每人记一夜,结婚的时候合在一起,多有意义!” 孙略说:“结婚以后,要是我出差,咱们还这样记。” 霍子矜幸福地点点头。 俩个人依偎着一页页地看着他们的“爱情日记”,度过了一个恩爱的除夕之夜。 年三十晚上,刘诗韵是一个人过的,她有些害怕过年了,孤独环绕着她那华丽的别墅。 两个男人都有家室,没有一个能来陪伴自己,也没有一个想和自己相伴到老的。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难道这就是自己为之奋斗的结局吗?刘诗韵已经二十九岁了,白日过惯了的风光排场,早已没什么感觉了,而夜里的孤独凄清,不断咬噬着她的心。 和白起的秘密关系,刘诗韵小心地掩盖着不让秦夫发现。秦夫忌刻阴毒,是不会容忍自己背叛他的。和白起在一起,那种偷情的刺激和欢娱还在,但刘诗韵知道与白起只是合作关系,包括任何方面,他心中不会只有自己的。刚投入秦夫怀抱时,刘诗韵还有与秦夫白头偕老的念头。渐渐地,刘诗韵明白了,和秦夫、白起这样的人在一起,忠贞的爱情是一种奢望。 她苦笑地摇摇头:鱼和熊掌岂可得兼? 想起董玉梁那柔情的眼睛,给他打个电话?想想还是算了。早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对自己的爱意,但自己已经不配接受这份情意了,何苦再弄出个孙麓野来?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刘诗韵无精打采地为明天的应酬作准备。 衣服都是档次很高的。但今天晚上,看哪套都不顺眼,她闷闷地找着。找到衣柜的角落,一件藕色的连衣裙吸引了她的目光。这是一件档次不高,但式样很好看的连衣裙。想起来了,是那年中秋节孙麓野从看守所出来给她买的,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孙麓野疯了。说不出为什么,自己仍把这件衣服保存在衣柜的角落中。 已经两年多了,她已经忘记了这件连衣裙。 第94章 刘诗韵脱去睡袍,把这件从未穿过的连衣裙套在身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那段日子。 那个傻乎乎的孙麓野。 那个为给自己治病偷偷卖血换钱的孙麓野,那个为了救自己成宿熬夜写方案的孙麓野,那个大热天在厨房挥汗如雨做酸梅汤的孙麓野,那个为娶自己点灯熬油干私活的孙麓野,那个为开脱自己罪责宁可去抵罪坐牢的孙麓野…… 不会有人再这样爱自己了!这些事对于秦夫和白起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可笑至极的。以前总觉得孙麓野的爱是幼稚的,现在才明白这份爱是如此难能可贵。 孙麓野疯癫的那段时间,“作孽”这个词始终折磨着刘诗韵。那段时间她常常做噩梦,在梦中每次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让她手脚发冷。 后来,她发达了,这些都忘了,那个噩梦也没有了,开始享受以毁灭孙麓野为代价换取的财富和风光。 但最近那个噩梦又回来了,梦里的那双眼睛又回来了,但那已不是孙麓野痴情的眼睛,而是一双让人胆寒的眼睛,默默地窥视着自己! 新年的钟声响了,俩人在情义绵绵中吃了年夜饭。孙略看时间不早了,就告辞要走。 霍子矜拉住他的手,满眼爱意地说:“今晚别走了,陪我一夜,我怕一个人过年,已经快十年了。” 孙略幸福地点点头,他也不愿意回自己那冰冷的住所。 孙略吻吻霍子矜的秀发说:“好吧,我睡小屋的那张床,你睡香香的闺房。不过你要把门关好,我是大狗熊,有半夜叼小白羊的习惯。” 霍子矜没说什么,俩人洗涮完毕,孙略进了小屋,看一会书,脱衣服想睡觉。霍子矜穿着睡袍走进来,拉着孙略走进自己的卧室。孙略看床上摆着两个枕头,铺着一床大被。霍子矜脸色红红地说:“我想让你陪我睡,一个人怪冷清的,只这一夜。” 孙略是第二次进霍子矜的卧室,第一次是醉酒,根本没有留心。卧室里淡淡的香气,和霍子矜身体上的香气是一样的,很别致。房间布置得非常雅致,散发着温馨浪漫的气息。孙略舔着嘴唇说:“我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这么好?” 霍子矜让他傻乎乎的神态逗乐了,说:“今天晚上你要是表现得乖,不许胡思乱想,以后还可以让你多来几次。” 孙略明白霍子矜的心思,想和自己温温暖暖地过新年的第一夜,又不愿意马上到那一步。孙略笑了,一下把霍子矜抱起来说:“有这样好事,不乱想是傻瓜!” 霍子矜登时惊慌起来,心跳如鼓地闭上了眼睛。孙略把她放在床的里端,吻了她的唇,给她盖上被子,自己也钻进被窝,不吱声了。 《谋之刃》第五十二章(6) 过了一会,心慌的霍子矜发现孙略没有动静,睁开眼睛,看他正看自己笑,霍子矜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会体贴我的。” 孙略说:“那为何还吓成那样?” “你那个样子,谁不怕?” 霍子矜在被子中间划了道线,说:“既然你愿意体贴我,咱们以这条线为界,只许我过去,不许你过来。” 说完,她把手伸过去让孙略握着。 孙略委屈地说:“你太霸道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霍子矜笑着不说话。 孙略想起林阔讲的段子,正适合俩人,就给霍子矜讲起来:“有一对孤男寡女,俩人住进了一个旅店的同一间房子,同一张床上。女的在两人之间挂了一条床单,对男人说,今天晚上你要是越过床单,你就是禽兽。那男的一夜没睡好,生怕不小心越过去,变成禽兽。第二天早上,他听到女人在那边哭,就说我一夜没有怎么睡,就怕自己越线成了禽兽,你还哭什么?女人骂了他一句:你禽兽不如!” 霍子矜格格地笑起来,孙略说:“你明天早上可不能骂我禽兽不如。” 霍子矜笑着说:“上了这张床,你就完了,不是禽兽,就是禽兽不如。” 俩人说了一会话,霍子矜沉沉睡去,手臂搂在孙略的身上。孙略依然十分兴奋,他望着霍子矜恬静的睡象,闻着她淡淡的体香,心里涌起了宁静甜蜜的感觉——这才是我渴望的生活! 一阵气闷,孙略醒了,原来是霍子矜在捏他的鼻子。 他看看站在地上的霍子矜,才想起是在人家睡的,这一夜睡得真香啊!孙略说:“你真小气,好容易和你在一起睡个好觉,这么早就让我起来。” 霍子矜刮着他鼻子说:“不羞,大懒蛋,睡到八点钟还不起来。呆一会别人来拜年,把你堵在被窝里,看你说什么?” 孙略说:“我就告诉他们,昨晚我们俩同床共枕,我做了回禽兽不如的东西。” 霍子矜笑着说:“你挺乖的,我可以让你多做几次禽兽不如的东西。” 孙略说:“我还是比较爱做禽兽。” 霍子矜呸了一口:“小油嘴,快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孙略稀罕地问。 霍子矜拿出一摞新衣服,从背心裤头到衬衫、毛裤都是新的,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买的,说:“大年初一换新衣,欢欢喜喜拜年去!你换衣服,我去煮饺子。 霍子矜出去了,孙略痴痴看着新衣服念叨:“有家真好,有老婆真好!” 《谋之刃》第五十三章(1) 新年一过,孙略立即和岳氏兄弟开会。碧野诗风销售情况良好,销售率达到百分之五十,半山诗画的规划已经确定,销售手续正在办理之中。他们分析,湖光山色的销售手续也差不多了,现在是销售淡季,肯定是在四月份开盘销售,开盘后不久就可以利用春季房展会促销。那就在开盘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围绕着这个目标,孙略他们开始忙碌地准备着。 秦夫大年初六从香港回来,春节期间他领着妻子和儿子去那里旅游。初七的晚上,他就去别墅看望刘诗韵,还带许多从香港给她买的东西。 过年期间,刘诗韵除了少数的应酬,都是自己孤独地过的,见到秦夫就有怨气。 秦夫暗自叹口气,想到自己对人家的承诺,不免心中有愧。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初是答应过要和刘诗韵结婚,而且也讨厌那个蠢乎乎的妻子。但是,有两件事让他无法离婚。一是他还有求于妻子,老丈人是颇有实力的公司老板,秦夫买地的一大部分钱,就是从老丈人那里借的;二是自己有个很可爱的儿子,一旦离婚,儿子很可能判归妻子。年轻的时候,秦夫和霍子矜曾有过一个很小的儿子,被他害了,那时候秦夫对亲情没有顾及。人老了,有钱了,却生出舔犊之情,而且还很浓,儿子是他心头之肉。 对于刘诗韵,秦夫的感情相当复杂。他喜欢刘诗韵,欣赏她的聪明能干,跟自己打天下,出了很多力。但现在他对刘诗韵生出畏惧之情,刘诗韵变化太快了,早已不复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了。 当然,在这个环境中,不变是傻瓜,但刘诗韵的变化是他始料不及的。这个女孩子凭着聪明的手腕,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在公司成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这不能不让秦夫忌惮。 在公司的几次重大决策中,刘诗韵都站在白起一边,这让他恼火。但刘诗韵很会办事,虽然站在白起一边,却总能让秦夫面子上好过,所以秦夫也说不出什么。秦夫明白,不能和刘诗韵弄僵,她是三人联盟中的黏合剂,也握着自己和白起对立关键的一票。 刘诗韵从浴室里出来,披着睡袍,一副慵懒的样子,更加迷人。 秦夫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镶有硕大宝石的项链,把它戴在刘诗韵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地问:“你戴这个项链更美了,喜欢吗?” 刘诗韵点点头,没有太特别的表情。 没有调情,也没有爱抚,秦夫把刘诗韵抱到床上,粗野地剥下她的睡袍。以前这种方式曾让刘诗韵兴奋不已,但这次似乎没有激起刘诗韵的任何感觉。秦夫变换了其他手法,依然没能挑起刘诗韵的激情。看着刘诗韵木然的样子,秦夫也意兴阑珊,匆匆完事后,就穿好了衣服。 秦夫问:“怎么了?情绪不好?” 刘诗韵掩饰地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秦夫看看表,说:“我还有点事,你早点休息吧,过几天我来陪你。” 秦夫走了,他似乎感觉到刘诗韵对自己厌烦。 刘诗韵骂了一句:“每次都是这样,一点情调都没有。”随手把那串项链扔在梳妆台上。 孙略的“误导战术”已经生效。董玉梁对民宅市场了解不多,被售楼处众多的客户所蒙蔽,再加上白起和秦夫的坚持,他对自己的方案做了修改,把主力户型改成大户型,提高了均价。但他还是很谨慎,提出将十五万平方米的项目分两期开发,通过第一期的销售来看市场真实的情况,减小市场风险。这个建议得到了白起、秦夫的同意,尽管他们实力雄厚,但同时进行十五万平方米的开发,资金压力太大了。 要开盘了!董玉梁作好了一切准备,他要在大连高档住宅市场上掀起一个销售高潮!他手头已经积累了四百多名有强烈购买意向的客户,即使只有四分之一购买,也会成交一百套房子,这个业绩对高档盘是很难得的。另外,他还准备了开盘十天之内的优惠措施,想办法提高成交量。 白起要求一定保证开盘当天的气氛,要举行盛大的开盘庆典仪式,他还要代表威星利集团为社区开盘销售剪彩。 湖光山色的广告一直没断,到四月初董玉梁开始安排开盘销售预热广告,告知社会湖光山色将于四月二十八日隆重开盘,敬请购房者期待。 董玉梁被误导,湖光山色以大户型为主力户型,孙略早通过夏青霜的市场调查人员知晓了。 第95章 现在湖光山色的主体工程即将封顶,白起和秦夫想改也不可能了!孙略分别给岳子山和霍子矜打电话,告诉他们:湖光山色已经彻底掉进陷阱里! 当湖光山色的开盘销售预热广告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孙略决定:攻击开始! 就在湖光山色项目开盘销售的前十天,董玉梁看到了半山诗画项目的形象宣传广告。 开始时他十分欣赏这则广告,无论从文字和画面都洋溢着一种青春动感的美。这个盘选点很刁,公然宣称是为新崛起的城市年轻富裕一族打造的。这个盘一定能做好,盘小,针对性强。 看开发商名字时,董玉梁吃了一惊。和合地产做得不是碧野诗风吗?怎么又冒出了个半山诗画?再仔细看看半山诗画的位置,正是和自己湖光山色平行的那块地。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一直想当然地把和合地产那整块地当成一个盘分期来开发,而人家却做了两个根本不同的楼盘! 《谋之刃》第五十三章(2) 董玉梁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湖光山色的广告,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山诗画是冲湖光山色来的! 它要抢走自己的盘中那部分年轻富裕的客户,而这部分客户是湖光山色购买的主力! 董玉梁眼前满是金星,这一拳狠狠地捣在自己的软肋上! 再看看地图,发现自己盘的下方,还有空着的一块地,那个地是做什么的? 董玉梁骇然不语。 巨大的、不祥的恐惧压向了董玉梁的全身——和合地产来者不善! 害怕的事发生了,虽然半山诗画没有开盘销售,但它却以独特的风格,和销售人员对客户预计的比湖光山色便宜得多的价格,夺走了湖光山色的不少客户,还让不少原来准备购买湖光山色的客户观望起来。 临近开盘,董玉梁又发现很多对大户型热切需求的客户一下子消失了,董玉梁掉进冰窟——自己判断失误! 尽管害怕,但还是要开盘销售,木已成舟,只好硬着头皮挺下来。预计不会有好的效果,嘉谱地产取消了开盘仪式。开盘当天气氛冷淡,整个披红挂绿的售楼处客户寥落,一天勉强成交七套房子。 嘉谱地产没有邀请来宾,但前期宣传过大,业内人士和记者不请自到,也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想看看这个风光一时的项目的开盘盛况,看见的却是满场冷清,顿时把消息传开了。 白起是开盘前一天到的,他已经得到消息,也同意取消开盘仪式,但还是为当天的冷清震怒不已。回想自己这一年来在大连的表现,开盘的失败无异于抽了他一记耳光!开盘的第二天,他就召开会议,名为总结,实则是追查责任。 会议由公司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参加。对开盘销售的失败,大家感到震惊和沮丧,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营销部完了! 秦夫是公司的总经理,照例是他先发言,他虽然痛心,但终于抓住了宝贵的反击机会,他要掀起一场风暴! 秦夫首先说:“这次开盘销售的失败,暴露出我们公司营销体系中存在着问题。主要的问题是对市场情况不清楚,对竞争对手掉以轻心。在开盘之前,董总监告诉我,至少能够销售出一百套房屋,结果才售出七套房子,这叫人难以接受。一个营销总监对销售形势估计的误差这么大,不能不令人怀疑他的能力。另外,去年董总监提供的调查结果显示,我们的客户需要大户型。为此,我们把主力户型调整为大户型,结果购买大户型的客户很少,导致产品定位的战略性错误。这个错误是致命的,我们的房子已经盖起来了,卖不出去,就是死盘!还有,身为营销总监,居然对竞争对手的情况一无所知,缺乏最基本的警惕,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 秦夫先用这番话给董玉梁定了性,也算出了他对自己从来不巴结的恶气。董玉梁被这么一定性,免职辞退都很正常,这也是对刘诗韵的打击。但这还不是秦夫的最终目标,秦夫思虑了一夜,他要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向白起发难,夺回自己的权利! 秦夫脸色阴沉地说:“对董玉梁的处理,我提议另外开会研究,另外对公司的营销工作也要重新调整。不过在这里,我想要说一句,董玉梁从来没有做过民宅项目,一个不懂房地产的人来指挥房地产是危险的。” 这三句话意思很清楚。第一董玉梁完了;第二公司的营销工作要重新调整意味着刘诗韵也不称职;第三谁都能听出是针对白起的,他没做过房地产。 秦夫接着很巧妙地把他想要的东西说出来:“我们公司成立时间很短,又是合资性质的,在管理上存在很多漏洞。主要是部门各自为政,工作不按程序,互相之间不团结。这里我要负主要的责任,以前我总希望给大家更多的自主权,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但现在我意识到市场就是战场,光民主不行,还必须有集中,没有统一的管理,我们这支队伍一定会失败的。所以在这里我重申总经理负责制,公司各部门所有重大工作必须报请总经理批准,公司干部任免必须经由总经理批准,公司财务执行总经理一支笔制度。” 秦夫讲完,公司的好几个中层干部立即发言,表示对秦夫的支持。这些人都是秦夫的亲信,他们这么一闹,会议气氛顿时变了。不是秦夫亲信的干部,也因为看不惯威星利集团派员飞扬跋扈,开始支持秦夫,批评威星利集团人员不服管理的做派。 秦夫见会场出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心中暗喜,自己苦心隐忍,暗中培养势力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早算计好了,威星利投资比自己大,白起比自己的压力更大,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与秦某人合作,就得听秦某人的! 财务副总崔玉魁坐不住了,他气哼哼地问:“秦总,刚才你说公司干部的任免权都在总经理手里,那我们这些威星利派来的人也要由你来任免了?” 秦夫早有成算,他还要借机杀杀崔玉魁的威风,让其他威星利派来的干部也老实一些。很少有笑容的秦夫,笑呵呵地说:“那当然了,按照我们双方的协议,这些位置是由威星利集团派员担任,但这些人必须适合公司的要求,配合总经理工作。如果崔副总不能胜任公司的工作,或者不服从总经理管理,我只好把老兄给免了,请威星利集团另派别人。” 话很堂皇也明确,不服从总经理管理,你就得滚蛋! 《谋之刃》第五十三章(3) 崔玉魁一下子让秦夫噎住了。 董玉梁想站起来说话,觉着脚让旁边的刘诗韵狠狠地踩了一下,想起早上刘诗韵的吩咐,顿时不吱声了。刘诗韵偷眼看董玉梁愧疚的脸色,心里笑了。早上怕他在会上闯祸,就叮嘱他,没有自己的许可不许说话,这个憨哥还没看出会议的风色已经变了,以为自己是会议的主角,还想发言。 董玉梁不明白,白起心里却雪亮。刚开始秦夫给董玉梁“定性”时,白起觉得秦夫太狠了些。虽然董玉梁有问题,但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身上,因为他不是决策人物,而且在很多问题上董玉梁都提示过,只是自己和秦夫都没有听。接着秦夫的话和举动,白起一下子就明白是冲自己来的。 白起第一次品到秦夫的阴狠和老辣,也对从来没有看得起的“农民”产生了一丝敬意。这个家伙如此善于利用机会,还有这样的手腕,顷刻之间,不动声色地将已经被削弱的权利夺回来! 白起望着秦夫和他的支持者,明白了这个“农民”处心积虑地做了多少工作。 白起必须表态——同不同意秦夫的“总经理负责制”? 不能和秦夫闹僵,临来之前,集团董事会又催项目早日销售回款。目前集团资金很紧,不少有过节的董事会成员趁机找事,给自己很大压力。和秦夫闹僵,拖延起来,首先受害的将是自己。另外,在这次开盘销售失败中,自己的成分占主要的,秦夫就是抓住这点发难的,人家占着理。如果闹僵,在公司里,不仅秦夫的亲信,大部分中层干部都会向着秦夫,自己就孤立了。 算你狠!白起心中一声恶骂,脸上却绽开了和蔼的微笑:“我完全同意和支持秦总的决定,公司必须实行‘总经理负责制’。这里我强调一点,威星利集团派在嘉谱地产公司的员工,无论是谁都是嘉谱地产的一员,必须服从管理,绝没有特权。谁要是不服从秦总和公司其他领导的管理,被秦总辞退,威星利集团也决不会再用你们!你们几个可记住了?” 威星利集团的派员在白起威严的目光下连忙点头。 会议室响起了掌声,大家被白起的真诚感动,还是大集团的总裁,说出话来就是有分量、有胸襟! 白起索性人情做到底,他用商量的口气对秦夫说:“秦总,开盘销售出现失误,我也要负很大责任。董总监有他的问题,但也要肯定他的业绩,怎么处理他,我尊重你的意见。他的事我们另议,今天讨论目前的对策,你说好不好?” 秦夫心里骂了一句,送空人情。不过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白起也服软了,白起的面子不能不给,他点点头。 既然已经把权利收了回来,就要立即行使,作出姿态。秦夫没让白起再说话,他通过主持会议来表明自己是公司的最高领导,说:“我们继续进行会议,讨论目前的对策,各个部门都要发表意见。” 大家开始发言,由于都不懂得营销,七嘴八舌也没议论出什么办法,只是把营销部一通批评,拣秦夫爱听的说,还讲了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所谓高招。 白起注意到董玉梁一直没说话,今天他才知道董玉梁不是秦夫的亲信,就说:“董总监,尽管刚才大家给你提了不少意见,但营销毕竟是你的专业。 第96章 请你讲讲,不要有什么顾虑。” 董玉梁讲话了。 他显露出汉子的气派,说:“秦总和大家对我的批评我全部接受,导致营销工作出现失误,问题在我一人身上,我愿意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在这里我强调,我的错误主要是出在提供了不真实的市场信息,造成刘诗韵副总经理、秦夫总经理和白起总裁决策上的失误。失误和他们无关,责任要由我一个人承担。” 董玉梁虽然耿直但并不笨,他意识到秦夫将对刘诗韵不利,就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同时,这些话巧妙地把刘诗韵、秦夫和白起绑在一起,如果要追究刘诗韵就必须追究秦夫和白起的责任,因为大家都有错误。 把这个重要的问题说完,董玉梁坦荡地说:“至于下一步的对策,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管公司怎么处理我,我都愿意用这些想法来挽回公司的损失,尽我一个员工的操守。但由于我们现在是和对手竞争,事以密成,所以我建议,另外开个会,只要有关人员参加。” “你的想法已经被证明是愚蠢的,还有什么资格妄言另开小会,是不是还想蒙骗几位领导?有想法说出来,大家眼睛雪亮,来评判一下。”秦夫的一个亲信说话了。他借打击董玉梁,来回击白起对董玉梁过去工作的肯定。 气氛骤然紧张,大家都不说话,有些人向那个亲信投去鄙夷的目光。尽管董玉梁犯了错误,但他诚实认真的品行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董玉梁没有推脱责任,一派坦荡,也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干什么要对人家赶尽杀绝?大家起了不平之心。 白起也不说话,他和大家一样等待着秦夫的表态。 秦夫望着寂静的会场,心里骂了一句:蠢货!说:“请白总裁、刘副总和董玉梁留下,其他人散会。” 其他人走了,白起缓和气氛地说:“来,靠近点坐,我们这些难兄难弟,谈谈自己的闹心事。” 接着,白起笑呵呵地对秦夫说:“老秦,你的那些手下对我的意见很大呀。” 《谋之刃》第五十三章(4) 已经达到目的的秦夫,可不愿意和这个不好对付的白起闹僵,说:“他们都是大老粗,没文化,你别和他们计较,等过后我收拾他们。” 白起说:“别,你可别去收拾他们,回头他们更恨我。” 接着他话题一转,显出了忧虑的神色说:“现在哪有闲情逸致,我们还是讨论难题吧。” 董玉梁讲出了自己的想法:“目前,我们处于很不利的地步。但我们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首先,我们的盘是分两期开发的,我们可以在二期进行调整,避免更大的损失。” 此时,秦夫和白起才意识到当初董玉梁提出分期开发是多么重要。 董玉梁接着说:“第一期我们的失误在大户型偏多,市场需求不足。而对手抓住我们想照顾大多数高档房购买者,户型设计缺乏个性的漏洞,推出针对年轻人的户型和规划,抢了我们的客户。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的,我们的盘大,房子的栋间距要比对手大得多,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回击他们。我们在房子前配置私家花园,游泳池等,免费提供给客户,以提高房子的性价比。这样虽然我们的价格高,但有了独特竞争优势,可以抢回一部分客户。” 果然不凡!秦夫和白起不由地点头,白起说:“这个想法不错,可以避免降价给楼盘形象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提高了楼盘的档次。” 董玉梁说:“另外,我想把一期大户型的区域给控制起来,分成两块,一块按上面的办法销售。而另一块,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想别的策略来卖。” 白起眼睛一亮问:“什么策略?” 董玉梁说:“找市场空白点!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会有的。” 也只能如此,真是一招失误,满盘被动,白起说:“现在赶紧着手做这项工作。” 董玉梁答应。 白起问:“和合地产是什么背景,为什么和咱们过不去?” 刘诗韵说:“肯定和岳子山有关。他做完清泉花园就没有动静了,这和他的性格不符,另外我听说他有个弟弟在北京做房地产,而和合地产是北京在大连注册的房地产公司。” 秦夫哼了一声说:“既然这样,我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你原来对人家也没客气过,白起想。他又问:“和合地产打出这么漂亮的牌,一定是有人给他们支招,岳子山绝没有这两下子。” 董玉梁沉思片刻:“肯定是他!” “谁?”三个人同时问。 “是孙略。这手笔只有孙略能做出来,而且和合地产这两个盘的广告风格和激情蜗居是一样的,显系一人所为。对了,前几天,我到半山诗画售楼处,发现一个销售人员很面熟,现在想想,正是激情蜗居的销售人员,激情蜗居是孙略做的。” 这就没有疑问了,刘诗韵和秦夫都倒吸口冷气。 白起问:“孙略那么厉害吗?” 刘诗韵说:“这个人是大连近年冒出的很神秘的人物,开始是广告公司的小小业务员,后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接手的都是一些滞死项目,他能死局出仙招,让这些盘奇迹般地活了、火了。如凌霄大厦、清泉花园,这个人我们曾找过,但他坚决不做我们的销售代理。” 白起响起了冷阴阴的笑声:“没想到大连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倒要会会他!” 白起对秦夫和董玉梁说:“老秦,你了解岳子山,想个招杀杀他们的锐气。董玉梁,你也要思谋竞争的办法。” 董玉梁犹豫地点点头。 白起明白他的心事,说:“你可以走了。” 董玉梁离开了会议室。 目送董玉梁离开,白起问:“老秦,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秦夫犹豫了,原来打算辞退董玉梁,但就在刚才董玉梁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没有董玉梁是无法度过目前危机的。另外,今天已经教训了刘诗韵,董玉梁是刘诗韵的手下,不能一点面子不给。秦夫说:“我的原意是不用他了,但他是刘副总的手下,我尊重刘副总的意见。” 刘诗韵清楚,用不用董玉梁绝不是这么简单,如果现在说话不慎,一句话成了定局,再想保董玉梁就难了。她说:“容我考虑一下,再和你们二位沟通。” 接着秦夫就要求白起把下一期资金赶紧拨来,这让白起十分恼火,集团那面要效益,这面不进钱反倒要资金,好象自己是开银行的。他只好敷衍,劝秦夫能不能想出些别的办法,比如拖欠一下工人工资或者合作单位的应付款,秦夫很不情愿地答应了,眼里是不屑的神色。 刘诗韵开车送白起到他下榻的宾馆,路上俩人都默默地想心事。 白起不无揶揄地说:“今天会上大地震,你一句话不说,真是好修养。” 刘诗韵满脸幽怨地说:“你也说这样的话,真让人寒心。我说什么?站起来反击秦夫,闹得咱们三个人势同水火,让秦夫领着他那批亲信跟你作对?集团那边催你回款,这面却起了内讧,倒霉的是你。今天我受了那么大委屈,一句话不说,不就是为了你?” 白起以为刘诗韵是明哲保身,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心思,歉意地说:“诗韵,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刘诗韵不胜寒心地说:“夹在你们俩人中间真难做人。今天秦夫的话一半是冲着你,另一半是冲着我。我今天没有向着你说话,你不高兴,今天没有向着秦夫说话,秦夫更恨我。你倒好,飞机来飞机去的,来了指指点点,然后走人。留下我一个人,有多难?” 《谋之刃》第五十三章(5) “你这么坚定地跟着我,我太有魅力了。”白起调笑道。 “自吹自擂。” 白起说:“既然给人家做手下遭罪,不如自己来做总经理。” 刘诗韵哼了一声:“当总经理?我这个副总都位置难保。今天秦夫把权利全收回去了,人家说的很清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也许哪天看我不顺眼,就辞了我。你下次来公司见不到我,就到公司对面的街头,看见提篮子戴草帽的卖花女孩,那就是我了。” 白起爆发出响亮的大笑,说:“秦夫要是敢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逼去卖花,他离死就不远了!” 白起阴森森地说:“这个土老冒,还有这两下,真让人刮目相看。他离倒霉也不远了,先让他得意两天,看我怎么收拾他!你要做好接替总经理职位的准备,这段时间尽量和他搞好关系,帮我做一些渗透工作,等时机成熟就干掉他,咱俩联手干一番事业!” 一阵冰冷的感觉传遍了刘诗韵的全身,也只有这样了,左右摇摆自己最终会吃亏的,她默默地点头。 刘诗韵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董玉梁?” “不是说好了吗?让你决定。” 刘诗韵说:“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骗谁呀?这次失败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白起由衷地说:“诗韵,你的心思真机敏,我确实需要在集团那面有个交代。” 刘诗韵想想说:“在集团那面,你把责任全推到秦夫身上,也为下一步做一个铺垫。” 白起立刻说:“是个好主意,一箭双雕。不过想保住董玉梁,你还要找秦夫谈,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会放过董玉梁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救了董玉梁?” 刘诗韵说:“什么?” “是董玉梁说他能解决大户型销售的问题,否则董玉梁就完了。你找秦夫也从这方面谈,才能说服他。” 白起接着说:“董玉梁可靠吗?” 刘诗韵说:“他是很正直的人,也很有才气,他不会奴颜婢膝,但绝对是可以依靠的人。” 白起有些嫉妒地说:“你似乎对董玉梁有格外的好感。” 刘诗韵感受到这一点,她冷冷地以避嫌,说:“我们总需要一些能干活敢讲真话的人。” 第97章 第二天一早,董玉梁就去了刘诗韵办公室,对刘诗韵说:“诗韵,我昨晚一夜没睡,由于我的无能,连了累你。我知道你在为我争取,我劝你别费心了,你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走人就完了。” 俩人私下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刘诗韵推着高高的董玉梁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用手点着他的额头说:“你真不够意思,想扔下我,不跟我混了,我偏不答应,非得死死缠着你。” 董玉梁苦笑说:“我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他们要找替罪羊,我不走,你更被动。” “行了,我知道你是个爷们。昨天在会上你把一切都揽过去,还为我说了那些话,剩下的事我来做。”刘诗韵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董玉梁还要说什么。 刘诗韵疼爱地看着董玉梁说:“你这个小笨瓜,你以为昨天的会,秦夫是冲你来的吗?我为什么一个劲踢你,就怕你直性子,在会上说出什么把事情搞成定局。昨天的会议,是一场政治斗争,他们是想……算了,何苦让纯洁的心灵受这些肮脏事的污染。总之,你的事情我已经搞定,你不用顾虑了,全心用在工作上吧。另外,你要提防秦总,对他要恭敬,他是个小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话说到这个份上,董玉梁再不能说要走了,他满脸歉疚地说:“诗韵,我真的很愧疚,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辜负了你。” 刘诗韵笑了,她说:“玉梁,你要是再客气我就不理你了。只是我一直纳闷,以你的聪明,怎么能出现这么大的判断失误?” 董玉梁说:“我也很纳闷,但我最近反复查了以前售楼处上报的每日客户统计表,发现了问题。” 刘诗韵警觉地说:“你是说销售经理故意做假?” 董玉梁说:“不是。从去年我们公布户型和价格,开始做市场调查后,来售楼处询问大户型的人不断增加,成了我们意向客户的主体,这样才使我们作出客户需要大户型的错误判断。但到了开盘销售,这些需求大户型的客户突然蒸发了。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恍然明白,是有人组织了一批人到售楼处故意误导我们。而这个组织者是对房地产销售十分内行的人,他非常清楚我们公布户型和价格是想做什么。” “是孙略?”刘诗韵马上反应过来。 董玉梁点点头。 刘诗韵不解地说:“玉梁,你说,孙略要是想赚钱,我们已经给他机会了。他不接受,处心积虑地帮岳子山做事,他和我们无怨无仇,这是为什么?” 董玉梁说:“我也始终猜不透,过去和孙略交往,虽然他很有个性,还有些冷漠,但他心肠很善良。从这次对付我们的精狠程度,从他出手的老辣,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甚至可以说是恐惧,孙略绝不是为别人复仇!” 董玉梁走了,刘诗韵半晌没回过神来,她眼前又出现了梦中那双冷森森的眼睛! 《谋之刃》第五十四章(1) 孙略精心策划的与嘉谱地产第一次战役大获全胜。这场胜利不仅让湖光山色掉进困境,而且让人们对威星利集团的印象大打折扣,这个影响是长久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半山诗画的销售许可证下来了,这时西苑的销售已经完成,孙略把钟葭调回来,让她做半山诗画的销售经理。 孙略组织了半山诗画的开盘销售,这对湖光山色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以前半山诗画对湖光山色只是威胁,使想购买湖光山色的购买者犹豫。现在则以实实在在的价格低、产品竞争力强,把城市年轻富裕的购房者一下子夺走了。 湖光山色陷入了滞销的局面。 “董玉梁进攻了。”夏青霜拿着几份报纸走进来,“他在大连各大媒体都打出了广告,来势不小。” 孙略看了报纸,气定神闲地说:“先让他打,消耗弹药。另外,监测广告的市场反应。” 又过了几天,孙略把夏青霜、林阔还有钟葭招到一起开会。孙略先问钟葭:“这些天,湖光山色的广告打出来,对我们的现场销售有什么影响?” 钟葭说:“影响有一些,有些客户产生了犹豫的心理,但反应不大。但客户也提出湖光山色赠送私家花园和游泳池的事。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的客户来访量也增加了,成交量也稍稍大了。” “这是董玉梁给我们带来的,客户去看他们的盘,自然要看看旁边我们的盘。”孙略点点头,“夏姐,你说说广告以后,湖光山色的销售情况。” 夏青霜翻开笔记,说:“自从湖光山色打出广告以后,它每日客户的来电来访量激增,主要是因为它们提出的赠送私家花园和私家游泳池很吸引人。但他们的成交量增加不大,原因是他们的价格太高,户型也偏大,房子的总价款太高了。尽管有私家花园和游泳池的诱惑,但能买得起的人毕竟太少了。” 孙略想了想说:“咱们的误导战术已经让湖光山色掉入泥潭,他们现在是困兽犹斗,我们让他们再打一段广告,消耗他们的资金,然后反击!” 孙略接着说:“他们看广告一出,来电来访增加,以为广告可以救他们,会更加起劲地做广告的。” 夏青霜说:“他们的广告还有对半山诗画没有私家花园和游泳池的影射,意思是半山诗画不如湖光山色高档。时间长了,客户会不会形成这种稳定的印象?” 钟葭也说:“我怕时间长了,那些犹豫的客户被他们说动了,转而购买他们的房子。” 孙略对钟葭说:“不会的,湖光山色价位高,客户要反复考虑。半个月以后,我保证把去他们楼盘的大部分客户夺过来给你。” 钟葭一听乐了,说:“大哥哥有好办法,我请你喝粥。夏姐姐、霍姐姐还有林阔都去!” 钟葭最近迷上了“八宝粥店”的粥,说能减肥和美容,没事就拉别人和她去喝,林阔已经让她逼着陪喝好几回了。林阔皱着眉头说:“打死我也不去了,那哪是请客?简直就是灌大肚!回家半夜就饿得心慌。” 大家都笑了。 孙略说:“再给他们半个月时间,然后我们反击。在广告上要体现出我们的楼盘是‘青年俊杰的时尚生活’的主题,反应我们户型的合理性、经济性。还有,虽然我们没有私家花园,但我们通过公共休憩区和公共花园为居住者营造的邻里交流的空间,这种交流有利于青年俊杰们在一起发现更多的发展机会。体现出我们是适合青年人居住的,新型的高档住宅社区。” 林阔说:“这个主题不错,我在广告中体现出来。” 孙略说:“另外,还要重点宣传一下我们的社区游泳馆,体现出社区活动的一些风采。” “这样不好吧?人家的游泳池一家一个,多气派,我们是大家合用一个,不如不说。”钟葭迟疑地说。 孙略狡猾地笑了,“要说,还要大说。这事老董自己掉进了一个误区里!” “老董”就是董玉梁,钟葭问:“怎么呢?” 孙略说:“他给人家免费赠送私家游泳池,看来是个大实惠,其实是个大麻烦,一个丢钱坑。购房者看似白得一个游泳池,但游泳池的维护费用却是一个大数字。不维护吧,游泳池就成了臭水坑,维护吧,一年的花费不菲。另外,大连是北方城市,一年到头能在室外游泳的日子也就三、四个月左右,其他时间都是浪费。不放水,是个挺难看的大坑,放水吧,有潮气不说,还得维护。现在客户没想到这一层,等我们的广告把这个意思透露出去,客户还能买他们的房子?” 钟葭明白了,她鼓起掌来。 夏青霜也笑了,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半个月后才反击。你这人够损的,等半个月以后,董玉梁他们把家家户户的游泳池都挖好了,把钱都花到了,才打广告臭人家。” “对,就是让他们把该花的钱都花到位!他们建游泳池要花一笔钱,把游泳池拆除又要一笔钱。更重要的是让客户看到他们建了拆,拆了再建,就会形成湖光山色工程规划有毛病的印象。有钱人大多迷信,有可能觉得挖游泳池会破坏了地气。”孙略说,“董玉梁太高雅了,就容易脱离实际,难免曲高和寡。 果然,半个月以后,孙略的反击奏效,一下子就瓦解了湖光山色的攻势,还让湖光山色因为私家游泳池陷入尴尬。新闻界是敏感的,半山诗画和湖光山色这么针尖对麦芒,他们立时嗅到了硝烟的气息。当他们得知和合地产的主谋是做过凌霄大厦和激情蜗居的孙略时,大家都意识到要有好戏看了,目光更集中在这两个盘上。 《谋之刃》第五十四章(2) 到了七月份,湖光山色的广告销声匿迹了。孙略通过“小灵通”吴雅君得知,嘉谱地产不仅起了内讧,而且威星利集团提供的资金也很紧张,最近不会有大的动作。狂忙了几个月的孙略,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这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夏青霜被拐骗了! 那天是周五早上,孙略找夏青霜商量事,她还没来上班,就让秘书小刘给她打电话。 一会儿,秘书小刘就送来了一打资料和一封信,说是夏青霜留下便条让她把资料和信交给孙略。 孙略拆开信,上面写着: 孙哥: 我被宁哲思那小子拐骗了。这小子甜言蜜语将我拐骗到内蒙古大草原,到处游荡。我实在无法反抗,只好任其拐骗,时间是一周。下一周的工作都忙完了,让小刘转给你,特此请假。 夏青霜 孙略哈哈大笑,真是不可思议,一贯冷冰冰的夏青霜也能干出这么浪漫的事?宁哲思那小子太有手腕了! 正在大笑,林阔进来,诧异地问:“孙哥,你怎么了?一个人在屋里笑。” 孙略这才止住笑,问:“林阔,你说你和夏姐哪个爱起来更浪漫?” 第98章 林阔顿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老林我是恋爱的高手,谈情的圣手,基本无人能出其右!别看夏姐长得美丽,但太冷了,她哪有老林我浪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孙略不吱声,笑眯眯地把夏青霜的信递给林阔。 林阔看完,登时傻了,狐疑地问:“这不是真的吧?” 孙略说:“你个臭小子还敢自称圣手?前年那阵子跟我说你要恋爱,一定要风云变色、巨浪滔天闹地震,结果只是和女友在公司门前搂搂抱抱而已。你比夏姐差远了,人家不哼不哈的,却是惊天动地。像这样浪漫的拐骗,你什么时候能想出来?” 林阔捂着心口惭愧地说:“孙哥说得对,看来我得引咎辞职了。” 孙略笑着说:“感觉到差距了吧?知耻后勇吧!” 林阔说:“我是受不了你们的地震,前些天知道你和霍姐恋爱,把大家震了个七零八落的,现在夏姐又要把大家震个乱七八糟的,真不是你们的对手!” 孙略笑了,他想到这段时间大家忙得人仰马翻,将近两个月没休过星期天,成天晚上加班。今天没什么事,不如组织大家出去到海边玩一天,周六周日再让大家好好休息。 孙略把想法告诉林阔,林阔一下子跳起来,说:“太好了!我准备把女朋友给绑架了,到大城市铁岭旅旅游。” 林阔转念一想,说:“孙哥,还是让大家自由活动吧。咱公司都是小年轻的,大家念叨好长时间没有和朋友约会了,有些女孩子还一个劲嚷嚷要逛街。” 孙略一想也是,公司小,有一两个人掉头,就没意思了,就让林阔出去统计一下。结果大家一致说要自由活动,以后再安排公司活动。于是孙略就决定:放假一天! 公司一片雀跃欢呼,大家陆续走了。孙略想给霍子矜挂电话,转念一想,还是给她个意外惊喜。 孙略有霍子矜家的钥匙,他悄悄打开门,看霍子矜背对门在电脑前做什么,就脱了鞋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霍子矜专心致志地用一套软件设计服装,孙略把手轻轻搭在霍子矜的肩膀上。这可把霍子矜吓了一跳,她猛地叫着跳起来,看是孙略,恨恨地用拳头捶孙略的胸脯,说:“你把我的魂都吓出来了。” 孙略笑着把霍子矜拉进怀里,亲吻起来。 俩人亲热一会,霍子矜从孙略的怀中出来,整整衣服,又恢复了沉静的样子,问:“你怎么跑回来了?” “想你了,不想上班就跑回来。”孙略说。 “没出息的小坏蛋。”霍子矜摸着孙略的脸羞他。 孙略把夏青霜被“拐骗”的事说了一遍,霍子矜呵呵笑了,说:“青霜是个美丽的姑娘,就是太严肃了,这次让宁哲思把热情给带动起来了,真难得。” 孙略说:“夏青霜的事迹在公司广为传扬,公司的小年轻们纷纷要求回家‘拐骗’自己的朋友,所以就放了一天假。” “所以你就跑回来吓唬我。”霍子矜哼了一声。 孙略的心情大好,说:“咱们一共有三天时间在一起,太奢侈了,你说怎么挥霍?” “真是太好了!那么长时间不在一起了。”霍子矜由衷地说,“你一直忙,听你的安排。” 孙略拉着霍子矜坐下,痴痴地看着霍子矜,不吱声。 霍子矜让他看得不好意思,说:“你总是这样傻乎乎看我,怪羞人的。” “别动,我要学林阔看女孩子养养眼。”孙略说。 霍子矜把手抽回来说:“不学好,说,想去哪玩?” 孙略说:“哪也不想去,就想在家这么看你。” 霍子矜看他痴情的样子,脸红了,“难不成咱俩在家大眼瞪小眼,看一天吧。” 孙略站起来说:“今天星期五,海边人少,咱俩去洗海澡,冲向大海!” 孙略开车找了个人少的海滩,俩人就下了海。孙略水性好,不一会就游了一大圈。霍子矜从小在山西长大不会水,就在浅水中游弋。 孙略游回来,教霍子矜游泳,教了一会儿,孙略笑着说:“你真是个旱鸭子。” 《谋之刃》第五十四章(3) “那你是水鸭子。”霍子矜的小鼻子又皱起来,用“两只老虎”的调在那里轻轻地唱:“两只鸭子,两只鸭子,游得快,一个是旱鸭子,一个是水鸭子,真奇怪。” 孙略让霍子矜逗得哈哈大笑。 俩人又玩了一会儿,拉着手坐在海滩上。霍子矜是第一次在孙略面前穿泳装,雪白的肌肤和丰满的曲线毕现,孙略看了一会,学着林阔陶醉地闭上了眼睛说:“真养眼啊。” 脸色红红的霍子矜充满爱意地抚摸着孙略胸脯突起的肌肉,说:“你的身材也不错啊!” 接着她指着孙略身体上一道道伤痕问:“这些伤是从哪来的?” 孙略给她讲了那段时间如何遭保安毒打,钟葭如何给自己疗伤的事情。 霍子矜的纤手抚摸着孙略的伤疤,在孙略的身体中激起了阵阵冲动,他看旁边没人,就一下子抱住霍子矜柔软丰满的身体亲吻起她的脸来,霍子矜也深情地吻着孙略。一会儿,俩人并排躺在沙滩上,仰望着蓝天。 霍子矜问:“嘉谱地产有什么动向?” 孙略说:“董玉梁的进攻让我给打退以后,一直没有动静。湖光山色已经完了,秦夫和刘诗韵以损害别人得到的那些钱,还有从银行和别人手里借的钱都投在这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尝到负债累累、流落街头的滋味!” 霍子矜用手使劲握了握孙略的大手说:“这一天不会远的!” 霍子矜想了想,说:“他们在营销方面不是你的对手,就会来邪的,这一点你不能不防。” 孙略也捏捏霍子矜的手,表示同意。 “另外,他们内部已经起了内讧,我们要抓紧时间促使他们摊牌。”孙略说。 霍子矜说:“对,但要抓白起和刘诗韵暧昧的证据很难,两个人很机警,我已经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了还是一无所获。不过,终会得到的,现在是夏天,他们会在野外游玩,肯定有机会的。” 满天星斗,夏虫唧唧,在四周花木环绕中,有三个小温泉池子,池子的水上零星浮着落下来的鲜花,似乎把一池温泉水都染香了。三个池子中的泉水,一个很热,一个温热,一个较凉,人躺在其中,露天洗浴,那份惬意难以言表。 这是位于龙门汤村的大和宾馆,宾馆的老板是很有头脑的商人,他在大连所辖的农村山区利用地下温泉建了日本式的宾馆,给厌倦城市喧嚣的人们提供一种旷野的、异国情调的休闲服务。 池子中躺着四个人,一个是秦夫,一个是崔玉魁,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四个人躺在一个不大的池中。池水上漂着一个木制托盘,盘上有四个精致的小酒盅,酒盅里是斟满的清酒。四个人就这样泡着,调笑着,喝着。 秦夫夺回嘉谱地产公司的大权以后,威星利集团派来的财务副总崔玉魁一反过去的飞扬跋扈,开始对秦夫“套瓷”,他利用周末安排了这次野外休闲活动。 拥着“小姐”,喝着美酒,秦夫陶陶然。权利真好!自己夺回大权,不仅本公司的人恭恭敬敬,就连威星利集团的派员也立刻谄媚起来。崔玉魁来公司都一年多了,过去只有自己请他喝酒的时候,对方还总是摆着臭谱,现在立马调过个来。 对于崔玉魁请自己,秦夫心里明镜一样。崔玉魁过去一直监视自己,还利用对财务的监控权刁难索要好处,他是害怕自己真得把他辞退,所以才来巴结。 崔玉魁端起酒杯问:“秦总,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秦夫赞赏地说。 崔玉魁立即露出媚态说:“秦总是干大事的人,成天日理万机,哪有闲心?不像我们这些人庸庸碌碌的,净琢磨玩了。” 秦夫有些厌烦,这个崔玉魁从一上车就谀词潮涌,让人肉麻,他从那学来的这一套?秦夫转了话题问:“老崔今年多大岁数了?” 崔玉魁搔搔秃顶的头皮说:“五十三了,再有几年就退休了。” 秦夫说:“快享福了,退休以后准备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这两年要是能托秦总的福,跟秦总混,挣点钱,退休以后,打算出国转转。”崔玉魁说。 这话里别有意味,秦夫笑笑说:“跟我混可不敢当,你是大集团的领导,怎能和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小公司头头混?” 崔玉魁呸了一声:“大集团有什么用?挣钱才是真的。我给威星利忙乎了这么些年,得到什么了?” 这倒是实情,崔玉魁在威星利集团虽然工资不低,那毕竟是死的,到了嘉谱地产一年外捞就很可观,所以才这么怕被撵走。秦夫立即想到,这个人快退休了,肯定奔着多捞些,对威星利集团也不会忠诚到哪去,如果能为己所用,倒是不错。 起了这个念头,秦夫试探地问:“老崔,你说跟我混,打算怎么个混法?” 崔玉魁端酒杯和秦总碰了一下,一饮而进,说:“秦总,我看你是个豪爽的人,跟着你不会让我吃亏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职务一是监控你花钱,二是能帮你从威星利集团要钱,你要是不嫌弃我,以后,在这两方面都为你大开绿灯。” 一句话让秦夫喜心翻倒,要是有崔玉魁合作,自己的事就好办多了。但他马上起了疑心,说:“老崔,你有这样的表示,我当然求之不得,但白总裁那边…… 《谋之刃》第五十四章(4) 崔玉魁一脸不屑地说:“白起算什么?表面上潇潇洒洒的,但内心很刻薄,跟他在一起赚不出个好来还不说,什么实惠都得不到。” 秦夫有些将信将疑。 看秦夫这样,崔玉魁吩咐“小姐”到离得较远的那个池子去,神秘地对秦夫说:“告诉你个内幕,千万别说出去,白起当这个总裁不会太长久了。” 第99章 秦夫一惊:“为什么?” 崔玉魁说:“两个原因。一是按威星利集团不成文的惯例,在总裁这个位置任职没有超过五年的,集团董事长是个很猜忌的人,历届总裁都在五年内让他拿下,以防尾大不掉。白起在总裁位置上已经坐了四年,也快到期了。还有一个原因,今年董事会上大家对白起微词颇多,主要是说咱们这个项目迟迟不能回款,让白起压力很大,现在他的地位也不稳。” 秦夫这才相信。 知道这个内幕,秦夫患得患失之心大起,白起倒无所谓,他关心的是威星利的投资。没有威星利的投资,这个项目就完了。 崔玉魁说出他的心思:“威星利集团历来是一个总裁一套打法,换了白起,做不做这个项目就难说了,到那时肯定会进行清算。秦总,这个项目一期定位太高了,不是一天两天能卖出去的,你当务之急是趁白起在位,多搞点资金,然后自己干,或者捞得差不多了把威星利给踹了,何苦受制于人。” 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打算,秦夫给崔玉魁敬酒:“这一切都要仰仗老兄了,事成之后绝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提成比例。” 崔玉魁喝了酒说:“威星利集团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白起并没有恩于我,但毕竟是他用过的人,白起倒了,我在威星利集团的位置也难保,以后就仰仗秦总了。” 秦夫拍着崔玉魁肩头说:“没问题,到时候你还是我公司的副总,也别挣那点死工资了。” 秦夫转了个念头,问:“那几个人怎么说?” 他问的是其他威星利集团的派员,崔玉魁轻松地说:“他们和我一样,都知道白起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也在寻找出路,只要你一招手,马上就过来。” 秦夫听完哈哈大笑。 夏青霜回来了,穿着一身碎花裙子,头上高高的发髻也变成了直板削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色彩。大家看一贯冷板的夏青霜这身打扮,顿时把她“围”起来,夏青霜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从包里拿出许多好吃的分给大家。接着,夏青霜走进孙略的办公室。孙略眼都看直了,他笑着说:“青霜,都不敢认你了,你这么青春靓丽,整个变了一个人。看来宁哲思在你身上没少下功夫。” 夏青霜脸又红了,拿出给孙略和霍子矜的礼物放在桌子上,说:“不好意思,走之前没有跟你请假。” 孙略打趣地说:“是呀,身为公司的副经理,随便离开工作岗位,太不象话了,公司准备给你处分。后来想到夏姐难得浪漫一次,就打算给嘉奖了” 夏青霜笑了:“这次出去真开心,我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跟那个小子跑了。那个小子平时文质彬彬,到了大草原就疯狂起来,我们像疯了一样在大草原上流浪了好几天。” 孙略看她说“那小子”时,眉宇间的幸福和柔情,佩服地说:“你走那天我还在想,宁哲思绝对是了不起的人,只有他能让我们的夏姐这么浪漫和疯狂,连林阔都自叹弗如。” 孙略看夏青霜手指上很漂亮的戒指,说:“夏姐,你们进展这么快!都订婚了?” 夏青霜露出了妩媚的笑容,说:“真拿这小子没办法,他变着法苦苦哀求,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夏青霜就出去了。 望着夏青霜的背影,孙略由衷地笑了。 《谋之刃》第五十五章(1) 星期一刚上班,孙略就接到钟葭的电话,气急败坏地说:“大哥哥,不好了,咱们售楼处昨天晚上被人砸了,今天一早来了六七个客户要求退房子,现在售楼处围了一大堆人,乱糟糟的,你赶紧过来。” 霍子矜的话应验了,秦夫他们开始玩邪的了!孙略说:“钟葭,你要冷静,稳住大家的情绪,千万不能起争执,我马上就到。” 孙略放下电话,夏青霜就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份报纸对孙略说:“你看,是今天的报纸。” 孙略接过报纸,上面大标题赫然写着“半山诗画质量有疑,数名业主要求退房”,上面还刊登着房屋墙皮脱落,天花板被损的照片。孙略说:“走,到车上谈,售楼处也出事了。” 孙略叫上林阔,三人开车去售楼处,孙略对夏青霜说:“给霍姐挂电话,让她也去售楼处。” 孙略问林阔:“报纸突然袭击,记者没和你打招呼吗?” 对外联系记者都由林阔负责,林阔说:“没有,报社曝光事情,一般都要和被曝光的单位事先联系,核实情况,避免新闻失实。这两家报纸这么做,显然是受了好处。” 孙略说:“打电话问问,看他们怎么说?” 孙略问:“怎么只有两家报社报导,也问问其他家。” 林阔打了电话,报道的两家报社人说记者已经对半山诗画做了暗访,人证、物证俱全,没什么好说的。其他几家报纸的记者告诉林阔,他们报社也接到了相关的信息,为了慎重起见,没有马上报道,要先进行调查,如果属实,肯定会报道的。 孙略点点头,肯定是秦夫、刘诗韵串通那两个报社的记者来败坏半山诗画的名誉。但那照片是怎么来的?那房屋损坏是怎么回事? 到了售楼处,门前一大堆围观的人。孙略走进人群,看见玻璃幕墙被砸得粉碎,没有被砸的幕墙上用油漆写着“破房子,没人要!” 几个公安人员正在勘察,看来已经报案了。 透过破碎的玻璃,看到售楼处里一片混乱,几个人围攻钟葭,钟葭满脸是汗地对那些人说着什么。 孙略赶紧走进售楼处,钟葭一看到孙略象遇到了救星,拉过孙略悄悄地说:“大哥哥,就是他们几个人要退房。” 孙略看看几个人,形象和气质与平日的购房者相差甚远,就问:“这几个人是什么时候买房子的?” 钟葭说:“两周前,他们还没有签购房合同,只和我们签了房屋预定协议,每人交了几千元的定金。他们是昨天一起来的,在这里搅闹,我说给他们退定金,他们也不干,今天一早又来闹。” 孙略肚里雪亮,是秦夫他们花钱雇来的,他们这一闹,不仅让售楼处无法卖房子,也给那两个报社的记者提供了报道的口实。 几个人还在大声吵闹,他们根本不听销售人员解释,专门让看房子的人和看热闹的人听。 孙略对钟葭说:“我来对付他们,你给我介绍一下。” 孙略和钟葭走过去,钟葭大声说:“这是我们的孙经理,你们有要求可以和他说。” 人群静了一下,一个家伙马上吵起来:“经理来了也没用,你们的破房子,我们要退!” 孙略说:“这位先生,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请到办公室来。” 那家伙说:“不,我们就在这里说,你赶快给我们解决。” 孙略知道软的不行,立时变了脸,用他那令人心寒的眼光盯住那家伙,冷冷地说:“你在这里搅闹,就是想把我的盘搞臭吗?” 孙略一下子点到他的穴道,那人在孙略的目光下不由冷战了一下,不吭声了。 孙略凛然地说:“你们一大早就在售楼处搅闹,让销售人员无法工作,让看房子的人受影响。销售人员要跟你们谈,你们又不谈,是何居心?” 其中一个人拿着报纸,对周围的人大声说:“报纸说你们的房子不好,我们要退!” 露出了把柄,孙略顿时哈哈大笑,说:“报纸是今天才登出的消息,你们昨天就在售楼处搅了一下午,难道你们事先和报社串通好了?你是不是也知道昨晚我的售楼处要被砸?” 话一挑明,几个人噎住了,围观的人这才看出原由,大家开始议论,说这可能是对半山诗画的陷害。 看到几个人气馁,孙略说:“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你们有问题,可以协商解决。如果不满意,你们还可以通过法律解决。这样搅闹,妨害人家正常经营,是违法的。” 几个人被孙略的气势给镇住了,看讨不到便宜,领头的那个人说:“我还会来的。”向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都走了。 霍子矜也到了,钟葭把大家带进自己的办公室介绍了情况。 昨天下午,这几个人来到售楼处大吵大闹,引得一些人围观。钟葭劝了一会,这几个人就走了,所以她也没在意。今天早上来的时候,看到售楼处被砸。昨晚值日的保安讲,他听到声音出来时,砸玻璃的人正往车上跑,但他记住了其中俩人的特征和车的特征,那是一辆面包车,车牌子被挡住了。据工地负责人说,被毁坏的房子可能是不久前辞职的两个民工干的,那些建好的房子一般不去人,所以到现在才发现。 钟葭还说,岳子峰已经悄悄来查看过了,没说什么就走了。 《谋之刃》第五十五章(2) “销售人员情绪怎么样?”孙略问。 “大家恨得牙根痒痒,这次事对咱们影响太大了。今天上午已经有几个客户来退房子,都让销售人员安抚走了,但如果近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还是要退的。另外,到现在为止,今天一个新客户也没来,接的都是询问电话。”钟葭说。 孙略说:“关照大家,要耐心对待客户和社会其他人士。另外要注意安全,这些日子每天晚上下班要提前,走的时候安排男女销售员结伴。我让和合地产增加售楼处保安,并在售楼处安装摄像头。” 孙略看到两名销售人员要清洗玻璃上的字迹,连忙阻止。 钟葭不解地问:“公安局已经取证了,还留它干吗?” 孙略说:“先留着,让我想想,把现场保护起来。” 他们又去看了那几间被毁坏的房子,有几个工人想修复,也让孙略阻止了。 够狠的,半山诗画已经开始销售,这样一闹,谁还敢买? 第100章 必须有个好的策略,否则半山诗画就让那两份报纸给毁了。 孙略给岳子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要着急,自己会有好的应对策略的。 回来的路上,孙略突然对霍子矜说:“霍姐,我记得我被扔下山崖时,那些人也是用的面包车。” “哎呀,对,就是面包车,你是说秦夫雇了同一伙人?”霍子矜猛然醒悟。 孙略点点头。 霍子矜说:“有他们的特征就好办了,这次一定抓住这伙家伙。 第二天早上,夏青霜拿着当天的那两份报纸说:“变本加厉了。” 孙略一看,报纸上的标题是“质量差,购房者怒砸半山诗画售楼处”,上面赫然登着售楼处被砸的照片,照片特意突出了‘破房子,没人要’那几个大字,报纸还说要对这一事件做追踪报道。 不一会儿,钟葭又来电话,说今天要求退房子的客户更多了,售楼处水泄不通,还来了不少报社记者。钟葭还说,据销售人员说,今早看到半山诗画的几个户外大广告牌被人毁了。 真是欺人太甚!孙略恨恨地骂到,让夏青霜找林阔,一起去看被毁的广告牌子。 夏青霜出去,霍子矜就进来了。她一早看到报纸,就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孙略盛怒的样子,霍子矜轻轻捏住孙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将不可以怒致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孙略马上感受到霍子矜那宁静的力量,他点点头说:“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个人上了车,孙略果然镇静下来,他默默地思考对策。 夏青霜把车子开慢了,指着道边的广告牌说:“你看。” 广告牌的画面被人用黑色的漆甩得麻麻花花的,“半山诗画”几个字还被涂死了。 夏青霜又拉孙略看了其他几个广告牌,都是一样的,显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压力激起了孙略的斗志! 孙略突然哈哈大笑几声,说:“这帮笨蛋,干得热火朝天的,也不嫌累。他们本来只要登报攻击我们就行了,我们要澄清挽回影响也要一段时间。干了这么多活,把尾巴交给我们!” 孙略给钟葭打了个电话,让她尽量安抚退房的客户,告诉他们,四天后,公司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 打完电话,孙略对夏青霜、林阔和霍子矜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然后就去找岳子山。 四天之中,半山诗画被媒体吵得沸沸扬扬,全市都关注着这个楼盘。 四天之后,和合地产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大连市所有媒体都发出了邀请。孙略事先让林阔和媒体打招呼——新闻发布会上岳子山将露面!这个在大连企业界很有影响,又一度神秘消失的人物,一下子就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和好奇。另外,半山诗画质量事件已经成了社会的焦点,所有媒体都派了记者。 孙略让钟葭把所有购房者和意向客户都请来。 在新闻发布会上,岳子山和岳子峰都进行了简短讲话,大家才明白半山诗画是岳子山的项目。岳子山是何等人物?这位口碑良好的重量级人物一出场,就给人们一种自然的信任感。 会议的第二项内容,是请主管部门和专业机构就半山诗画的房屋质量公布鉴定结果,鉴定结果表明所谓的质量问题不过是有人故意破坏造成的,是对和合地产的故意诬陷。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接着孙略用大客车拉着大家对被毁的广告牌、售楼处和房子进行实地考察,请求媒体呼吁社会为企业营造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购房者再愤怒也不至于去毁奇高难攀的广告牌子,显然是有人故意的。 在实地考察被损坏房屋时,孙略安排了一个小插曲。请记者在同一个楼上任选一套没有卖出去的房间,让几个工人进行和被损坏房屋一样的破坏。记者和购房者饶有兴趣地发现,尽管这种损害是轻微的,但也花去了身强力壮工人的不少时间,这证明房子的质量是很高的,于是记者们把这个有趣的镜头都体现在自己的报道之中。 由于媒体之间也有竞争,那两家报社报道失实,其他媒体就很愿意向读者显示这一点,所以各家媒体都起劲地报道了这个事件。那两家媒体也迫于压力,在报上刊登了道歉的启示。 尽管报道没有说是谁使的坏,但岳子山的出现,让大家心知肚明。秦夫是岳子山的仇人,当年卑鄙地愚弄了岳子山,这种小人所为只能是嘉谱地产干的! 《谋之刃》第五十五章(3) 记者的传播力很强,他们和企业界的领导熟稔,很快就把这个信息传播出去。本来企业界就对秦夫不齿,现在有了这回事,湖光山色在企业经营者中的名声更臭了,而湖光山色的目标客户正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这就是孙略推出岳子山的目的! 孙略在压力重重下,灵机一动,实施了危机公关活动。他借此还实现了一个潜在的目的,就是对半山诗画的宣传。先头两家报纸让社会沸沸扬扬的,虽然差点搞臭了半山诗画,但也让它名气大震。孙略借着危机进行反弹,人们都关注半山诗画的质量,就借权威机构表明半山诗画是人为破坏,还通过破坏实验,给半山诗画树立了一个质量优秀的名声。 一场轰动社会的危机,让孙略转瞬之间化解得烟消云散,还为半山诗画增添了浓重光彩的一笔! 天大的危机不仅没有毁了半山诗画,反而给自己出山做了个光彩夺目的亮相。厌倦了隐居生活的岳子山“龙心大悦”,他和岳子峰在瑞士酒店宴请孙略一班人马。 在这次活动中,岳子山认识了霍子矜,对霍子矜的优雅异常赏识,特意邀请她也来。 霍子矜坐在孙略的身旁,俩人说着话。 岳氏兄弟还没到,岳莹玉先到招待客人。她一看孙略身边坐着漂亮的女人,马上醋意大发,过去说:“霍大姐,我是孙略的女朋友,请你让我和他坐在一起。” 大家全愣住了,霍子矜狐疑地看孙略。孙略登时傻了,刚想说话,脚被轻轻碰了一下。霍子矜微笑地站起来,对岳莹玉说:“行,你坐在这里好了。” 霍子矜走到钟葭身边坐下,钟葭横眉立目地瞪着岳莹玉想发作,这时岳氏兄弟进来了。 宴会的气氛很融洽,但并不热闹。岳氏兄弟岁数较大,又都是很有威仪的人。在孙略一方,大家是第一次和这样有分量的人在一起吃饭,都有些拘谨。 席间只有岳莹玉活泼,常说一些大家想笑不敢笑的蠢话。她似乎看出霍子矜和孙略的关系,就对孙略更加亲热,一会把手搭在孙略的肩膀上,一会拽拽孙略的耳朵,一会又爬在孙略耳边说悄悄话。 在这种场合下,孙略根本不能发作。孙略偷偷看霍子矜,霍子矜一脸端庄地在那里喝着饮料,基本上没吃东西,偶尔看孙略一眼,也是幽怨的神色。 酒席不长时间就散了,岳氏兄弟先走,岳莹玉站起身来,亲热地拉住孙略的手说话。孙略恨得牙根痒痒,但还是不能发作,不能让岳莹玉在众人面前掉价。 “哎呀”一声,岳莹玉跳起来,只见她的浅色的高档裙装上洒了一大片浓浓的可乐,顿时成了猪肝色。钟葭一副喝醉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拿着一大罐可乐在那里喝着,嘴里还说:“这,白酒,味道真甜呀……”边喝边又把可乐洒到岳莹玉的身上。 孙略心里那个乐,真解气,只有钟葭能收拾这个坏蛋!夏青霜和林阔看钟葭的模样,都笑了,夏青霜边笑边帮岳莹玉擦裙子。 根本擦不掉,岳莹玉看出钟葭在捉弄自己,气得瞪了她一眼走了。 孙略四下找霍子矜,不见了踪影,钟葭说:“早让你给气走了,你伤了霍姐姐的心。” 孙略只好送钟葭回家,一路上钟葭埋怨:“霍姐姐神仙一样的人儿,你怎么能又看上那么破的女人?” 孙略没吱声。 钟葭接着说:“霍姐姐真是好脾气,自己受那么大委屈,还压着我不让教训她,要不我早把酒泼到岳小姐脸上了,要么抽了她身后的椅子摔她个大屁墩!” 到了地方,钟葭对孙略说:“大哥哥,赶紧到霍姐姐家给人家道歉,请求宽大处理。要是不行,明天我找霍姐姐求情,霍姐姐最疼我,一定可以答应的。” 孙略把车开往霍子矜家,一路上懊恼不已,今天这一幕对霍子矜是多大的羞辱?子矜那么清雅的人,看着自己和岳莹玉的丑态,一定伤心死了。她会认为自己为了岳子山的权势,和他那么俗气的女儿勾勾搭搭,真丢人!这个该死的岳莹玉真是皮紧,哪天得好好收拾收拾! 到了霍子矜家门口,孙略轻轻敲门。一会,门镜发暗,知道是霍子矜来应门,孙略等着,门就是不开。 孙略等了十分钟,还是不开门,他心里发慌,兜里有霍子矜家的钥匙,就是不敢自己开门。 孙略只好再敲,低头站在那里等着,门镜始终是暗的,显然霍子矜一直看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门开了,霍子矜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站在门口。她幽怨地瞪着孙略说:“你还来干什么?” “子矜,我……。”孙略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子矜轻轻把孙略拉进来,关上门说:“岳小姐有钱有势,你和岳小姐那么亲热,又是她男朋友,晚上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子矜,没有的事……”孙略的话被打断了。 霍子矜严肃地说:“别解释,我不听,要想让我原谅,必须接受惩罚。” 孙略心里发冷,莫非霍姐又不让自己见她了?他说:“子矜,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霍子矜冷冷地说:“要么接受惩罚,要么离开我的家。” 只要不让自己离开怎么惩罚都行,孙略一迭声地说:“我愿意接受惩罚。” 霍子矜转身走进卧室,从卧室里拿出个枕头,让孙略低下头,把枕头放在他的头上说:“现在顶着枕头,先到卫生间洗手,再到餐厅,不许掉,掉了你就得离开这里。” 第101章 《谋之刃》第五十五章(4) 孙略只好小心翼翼地按照惩罚来做,到了餐厅,看到桌上有好几个精美的菜,还冒着热气,是霍子矜刚做的,桌上还有一瓶香槟酒。 孙略站在那里不敢动弹,霍子矜呵呵笑了,从他头上拿下枕头,娇嗔说:“傻呵呵的大个子,还挺招女人喜欢的,那么多女人喜欢你,我都嫉妒了。” “子矜,我伤了你的心,其实……”孙略还想解释。 霍子矜说:“行了,不必解释,我压根就没有怀疑你做什么坏事。” “子矜,你真得没误解?”孙略长舒了一口气。 霍子矜用修长的玉手点了孙略脑门一下,说:“你到现在都不了解人家,辜负了人家对你一片情义。孙略是什么人?他能做出那么没有档次的事!我压根就没相信岳莹玉的鬼话,要不我能在下面踢踢你?而你对姐姐却没有信心,以为我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我们的爱就这么脆弱?这么经不起考验?” 孙略一把抱住霍子矜,吻她香香的脖项说:“子矜姐姐你真好,是我辜负了你的爱。” 霍子矜和孙略亲吻了一会,推他在桌边坐下,说:“吃饭吧。今天晚宴让岳莹玉搅得一点食欲都没有,我看你也没吃几口,在那里偷偷看我,一脸愧疚。看你悔罪态度较好,就赶紧回来做饭,知道你会借‘请罪’的名义来蹭吃蹭喝。” 霍子矜对自己真是无微不至。孙略感激地笑了,说:“你既然知道我和岳莹玉之间没什么,为什么还要惩罚我顶枕头?” 霍子矜笑着说:“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那个样子,虽不是真心的,我也难受,惩罚你不对吗?” 孙略连忙说对,接着把钟葭捉弄岳莹玉的事说了,霍子矜开颜大笑,说:“这个岳莹玉是个赖皮的人,就得让钟葭来收拾,真解恨。” 霍子矜给俩人倒上香槟酒,举杯对他说:“这杯敬你,祝贺你又打了个胜仗,你的脑袋就是聪明。” 孙略说:“和你在一起就更聪明了。” 俩人吃着饭,孙略开始交代自己和岳莹玉“打屁股”、“吃油炸臭豆腐”的“罪行”,把霍子矜逗得直笑。 吃完饭,霍子矜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照片,让孙略看。 都是刘诗韵和白起在野外拥抱接吻的照片,其中有两张愈发露骨。 “真放荡。”孙略皱着眉头说,“从哪里搞的?” 霍子矜指着屋角放着的摄像工具说:“这些日子我跟踪他们,拍摄来这些有力的证据。” 霍子矜说:“秦夫大权在握和威星利派去的副总崔玉魁打得火热,白起好长时间没有来大连了。” 孙略想了一会说:“白起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权利,他一定另有图谋。” 霍子矜说:“是的,‘小灵通’吴雅君说,崔玉魁帮助秦夫从威星利集团要了好几次钱,每次数额都不小,但秦夫还一个劲嚷嚷太少了,而且工程进展缓慢。” 孙略说:“他这是在捞威星利的钱,想捞足了自己干。” “对,基层财务人员已经有了闲声。另外,确实也发生了你所说的和承建商串通一气偷工减料的情况,吴雅君已经掌握了证据。” 孙略通盘想了一遍就明白了,他说:“白起这么狡猾,不会长时间没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欲将取之,必先与之,他在怂恿秦夫犯罪。我看现在也差不多了。” 霍子矜说:“我也是这么想,但我一直犹豫,现在是不是收拾秦夫的机会。” 孙略权衡了半晌说:“现在应该说是最合适的,一是如果秦夫真得从威星利捞足了,突然把威星利踹了,我们再对付他就不容易了。二是白起所以迟迟没有对秦夫下手,肯定是有顾虑的,我们让秦夫主动和他闹掰,就能促使白起下决心干掉秦夫。” 霍子矜想了想说:“对,这次秦夫出了这个损招,如果任由他们联合下去,可能会有更多的卑鄙手段,必须促使他们分裂。” 孙略清冷地笑了:“让这样的人多逍遥一天,都是罪过。” 孙略指着照片问:“你把它交给秦夫,管用吗?” 霍子矜愤恨地说:“我和秦夫做了多年的夫妻,他的秉性我最清楚。占有欲极强,心胸狭隘,别看他可以在外面胡搞,但他的女人有这样的事,给他戴绿帽子,会要他的命,他不能轻饶刘诗韵的!” 孙略沉吟半晌,那天晚上所受的羞辱又回来了,冷冷地说:“那就做吧。” 霍子矜又说:“我又去了公安局,他们说已经找到砸售楼处玻璃那伙人的下落了,其中两个人的特征与当初害你的人相吻合,到时候,你要去指认一下。” 孙略点点头,报仇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谋之刃》第五十六章(1) 又到了中秋节。 中秋之夜,刘诗韵一个人在那幢别墅。餐桌上摆着精美的月饼、水果,她一点都没动。 真是寂寞凄凉,有心给董玉梁打个电话,让他陪陪自己,又怕秦夫突然来了说不清楚。 前年中秋,在这个别墅和秦夫欢会。 去年中秋,在这个别墅和白起欢会。 今年中秋,则只剩下自己了。 刘诗韵孤单地里看着电视。最近的日子不好过,销售工作不好,经常受到秦夫的斥责。尽管她刻意与秦夫修补关系,但已经难以恢复了,秦夫似乎对她起了戒心。白起很少来大连了,秦夫也不常来她这儿,每次来后,办完那件事就匆匆走了,自己成了人家泄欲的工具。即使如此,她并不敢得罪秦夫,每次都要强装欢颜。 九点多门铃响了,刘诗韵从窗子看到秦夫的车。她高兴了,看来秦夫还没有忘了自己,她匆忙披着睡袍迎出去。 秦夫把车开进院子里,刘诗韵更高兴了,秦夫要在这里过夜。 刘诗韵一把抱住车里下来的秦夫,吻他,撒娇地说:“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想死人家了。” 秦夫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满嘴酒气,推开了她。 刘诗韵见气色不对,拉着他的手上楼。 进了卧室,刘诗韵给他倒了饮料,温存地问:“怎么了,好象很生气?” 秦夫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一下把她推倒在床上,撕扯她的睡袍和内衣。 刘诗韵惊慌地说:“你要干什么?这么粗鲁。” 秦夫狞笑:“对你这个婊子,还要温柔?” 听到这句话,刘诗韵愣了,没等刘诗韵说话,秦夫就粗暴地蹂躏她。 刘诗韵在秦夫身下,默默地任他所为,伤心的泪水流下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肮脏的话骂自己,这样糟蹋自己。 终于结束了,秦夫一把推开刘诗韵,自顾自地穿衣服,刘诗韵则默默地坐在床上哭泣。 秦夫穿好衣服,厌恶地看了刘诗韵一眼,骂道:“说你是婊子,还委屈你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刘诗韵说:“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刘诗韵打开信封,脸顿时红了,是她和白起亲热的照片。 刘诗韵硬着头皮说:“我又没和你结婚,我有我的自由……。” “啪!”一记耳光恨恨抽在刘诗韵脸上,脸顿时红肿了,刘诗韵抬头看见秦夫那狼似的眼睛,一下子傻了。 “啪、啪、啪”,秦夫左右开弓抡圆了胳膊抽刘诗韵的脸,打得她满眼金星,耳朵“嗡嗡”直响。猛地,秦夫抓着刘诗韵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拽下来,摔在地上,用皮鞋狠狠踢她。挣扎中的刘诗韵拼命用手护着自己的头和脸,不一会儿就让秦夫打得遍体鳞伤。 秦夫打累了,让刘诗韵跪在自己眼前,开始恶骂:“你这个贱货,还敢和我犟嘴!我记得那年中秋的晚上,你对孙麓野那个臭小子也讲过什么自由的话,是不是?” 被打怕了的刘诗韵,点点头。 秦夫又是一记耳光,鲜血从刘诗韵鼻子里流出来,秦夫轻蔑地说:“你以为我能象那个傻小子一样,不舍得伤害你?呸,他妈的,我给你别墅,给你车,给你钱,给你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买你的人吗?你还在我面前奢谈自由!” 秦夫越说越气:“你这个小贱货,谁有钱有势你就跟谁,连婊子都不如。老子给你那么多钱,要找新鲜的小姐,能找多少?就是换不来你的心。你以为跟了白起,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就有了一切了?我告诉你,白起也是蜡头不高了,那个小白脸迟早会让我收拾掉!” 秦夫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几步,朝刘诗韵吐了一口吐沫,说:“既然白起能给你一切,那我就要收回我给你的一切,这别墅、这屋里所有的东西,车、你在公司的股份、还有那个职位。你现在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滚!” 刘诗韵早吓得面无人色,她哭泣着哀求秦夫:“我对不起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夫冷冷一笑:“你听好了,刘诗韵,今天收拾你,绝不是一时的怒气。我早明白你和白起串通好了,想收拾我,按理我本打算要你的命,但念你跟我几年,还出了一点力,所以给你留条活路。我既然敢出手,就不怕白起。识相点,你今晚从这里滚出去,找个地方养养伤。等好了来公司,递辞职报告,我再给你几个钱,你体体面面出去讨生活,以后咱们就是路人。但你想把这些年从我手里捞的那么多钱和东西带走,想都不要想,我早布置好了。我能给你一切,也能把它再夺回来,让你尝尝背叛的滋味!” 刘诗韵依然跪着哀求,不肯离开。 秦夫烦了,从衣柜里随便拽出两件衣服,又从兜里拿出几张票子塞进衣服,一把拽住刘诗韵的头发,往外拖,嘴里还说:“快滚,腾出地方给我新找的黄花姑娘,比你强多了!” 刘诗韵被踉踉跄跄拖出院门外,秦夫把衣服往她身上一扔,转身把大铁门“咣当”一声锁死。 第102章 任刘诗韵在外面怎么哀求,也不理她。 这时,秦夫的车子后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秦夫搂着女人对赤裸的刘诗韵说:“怎么样,不错吧?以后你这些东西都归她了!” 《谋之刃》第五十六章(2) 两个人放荡地笑着走进别墅。 这个别墅区,每栋别墅距离都很远,四周无人,只有满含寒意的秋风在瑟瑟地吹着。 刘诗韵感到彻骨的寒冷,她慌忙把地上的衣服穿上,仍觉得身上冷得发抖。 惊恐万状的刘诗韵,看看无望再进那幢别墅,刚才的暴打和惊惧让她天旋地转。她抬起头来,猛然看见一轮明月似乎微笑地看着她,眼前陡然浮起了一张面孔,那是一张绝望的面孔,是孙麓野!刘诗韵吓得捂上了眼睛,跌跌撞撞冲进了夜色…… 不知跑了多久,鞋子都跑掉了,实在跑不动了。迎面来了一辆卡车,刘诗韵不顾一切拦住:“救救我,我出事了,我要打电话。” 满脸横肉的司机看了刘诗韵片刻,让她上卡车的驾驶室。 车子开动,刘诗韵就后悔了。上面还有一个膀大腰粗的家伙淫亵地看着她,说:“妞不错,象富贵人家的,细皮嫩肉的。” 那家伙用象锉子的手摸刘诗韵的脸蛋,刘诗韵推他的手说:“放开我,我要下车!” 那家伙的手象铁钳一样钳住刘诗韵纤细的胳膊,淫笑着说:“上来容易,下去难。” 刘诗韵惊慌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家伙的手一用力,刘诗韵感到刺骨的疼痛,尖叫起来。 车里的俩人哈哈大笑,司机说:“你现在是疼得直叫唤,过一会让你快活得直叫唤。” 抓刘诗韵手的那家伙说:“娘们,老实点,要不给你来个先奸后杀!” 刘诗韵吓得差点背过气去,闭上了嘴。男人把她拽躺在自己油腻腥臭的怀中,用充满异味的嘴亲着刘诗韵,手在刘诗韵身体上粗暴地摸来摸去。 刚脱魔爪又入虎穴!男人的臭味让她作呕,她不敢反抗,只有闭上眼睛,任泪水直流。 车里是两个男人淫邪的笑声。 车子终于停了,刘诗韵被男人拖下车。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地,没有人。从卡车的后车斗又跳下三个民工,刚才膀大腰粗的家伙说:“兄弟们,今天打着野食了,还是个不错的货色,大家乐一乐!” 几个人簇拥着刘诗韵走向一间小破木板房子,刘诗韵早吓的两腿筛糠。 进了屋,其中一个用随身带来的工灯照亮,看见地上有一堆稻草,说:“这个地方不错。” 那膀大腰粗的男人把刘诗韵拖过来,三下两下把她衣服拽下来,几个人围着赤裸的刘诗韵笑着,手在她身上乱捏乱掐。刘诗韵跪下来,求他们放过自己,膀大腰粗的男人一把从刘诗韵脖子上拽下秦夫给她的项链,在灯下看了看,说:“不错,是真货。” 刘诗韵说:“我兜里还有点钱,都给你们,求你们放了我。” 另一个男人从刘诗韵衣服上找出那几张票子,说:“小妞还挺老实,饶她一命,玩玩就行了。” 刘诗韵心里打颤,刚想哀求,膀大腰粗的男人就把刘诗韵推倒在稻草上,扑了上去。 接着一个又一个都扑了上去,刘诗韵昏死过去…… 一阵奇痒,刘诗韵醒了,觉得有什么东西爬在自己的脸上,她奋力甩头,脸上的东西掉在地上。是只长着密密麻麻脚的大蜈蚣!刘诗韵吓得想叫却叫不出来。她想站起来,发现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也被塞进一块破布,异臭难忍。 刘诗韵心惊肉跳地看着大蜈蚣,生怕它再往身上爬。大蜈蚣在她眼前转了一会儿,悠闲地爬走了。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和晕眩向刘诗韵袭来,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好一些。 阳光从破屋的房顶露进来,看看已经是中午了,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 恐惧攫住了刘诗韵,自己会被饿死在这荒野之中,等人们发现的时候,身上爬满了苍蝇和虫子! 刘诗韵不敢再想,她奋力想挣脱绳子,但浑身无力。饥饿、伤痛再加上恐惧,让她再次昏过去。 刘诗韵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饥肠辘辘。这时门响了,刘诗韵紧张起来,那几个人还没放过自己! 几个人扭开门鼻上的铁丝,走了进来,用灯照着他们的猎物,说着下流的话。一个走过去,给刘诗韵解开捆绑,递给刘诗韵一盒盒饭,说:“吃了它,有力气,爷们玩得才开心。” 要活下去!刘诗韵接过盒饭,大口吃起来。 饭吃完了,也感觉身上有些力气。那几个男人再次发泄兽欲,这次刘诗韵没有昏过去,咬着牙默默地忍受钻心的疼痛。 几个人发泄之后,让刘诗韵穿上衣服,又把她捆起来,还给她身上盖了条破毯子。临出门时,一个家伙说:“好好睡一觉,爷们明天还来!” 月亮清冷的光洒在刘诗韵的脸上,刘诗韵默默地哭了。今天是十六,自己在这荒郊野外,生死未卜。自己那座温馨的小别墅里,秦夫正和别的女人淫乐!月亮的脸慢慢地变了,又变成了那张绝望的脸,那张孙麓野的脸,一个词爬上了心头——报应!难道这是老天的报应?为什么时间这么巧合?刘诗韵不敢再看月亮,抽泣起来,嘴里念叨:“麓野,是我对不起你,我有罪!” 秋夜的寒冷让刘诗韵瑟瑟发抖。刘诗韵感觉光着的脚上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猛看去竟然是老鼠,吓的她赶紧抖脚,一只老鼠吱吱叫着消失在黑暗之中。 《谋之刃》第五十六章(3) 不行,一定要出去!求生的欲望让刘诗韵环屋四顾。借着月光她发现屋脚的木板已经腐烂,就奋力挪过去,用脊背顶住腐烂的木板,一点一点往外推。推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把木板推折,露出了一个洞。刘诗韵从洞中钻出来,朝工地外的公路连滚带爬。 刘诗韵在路上拦住一辆车,司机连忙给她松了绑,带她到派出所报案。报完警,刘诗韵给董玉梁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一个小时后,董玉梁才匆匆赶到,看到遍体鳞伤的刘诗韵,顿时慌起来。刘诗韵只叫了声:“玉梁”就晕倒在他的怀里。 派出所根据刘诗韵提供的线索,第二天就抓获了几名歹徒。这几个人在工地干活,时常出来作案,报纸还为此发了一条新闻,但没有提刘诗韵的名字。 等刘诗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周身疼痛,头一阵阵晕眩。 董玉梁坐在刘诗韵的身边,他满眼血丝一夜没睡。 刘诗韵觉得脸胀疼,就让董玉梁拿镜子看。她看见镜子里的脸肿起老高,两个眼圈发乌,想起秦夫对自己的暴行,失声哭起来。 董玉梁安慰了刘诗韵好长时间,才止住哭,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诗韵摇头不说。 董玉梁从厨房端出一碗蛋花疙瘩汤,慢慢喂她,吃完刘诗韵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 刘诗韵看董玉梁眼圈发黑,歉意地说:“害得你一夜没睡觉,你今天没去上班?” 董玉梁笑了:“挺有趣的,昨天我被公司辞退了。我也懒得问,反正那破地方我也待够了。” 刘诗韵说:“是我害了你。” 董玉梁说:“别这样说,秦夫早看我不顺眼,我被辞退是早晚的事。只是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怎么被歹徒劫持的?” 刘诗韵沉默了一会说:“玉梁,求你一件事,别再问我好吗?” 董玉梁看她这个样子,知道有难言之隐,就点点头。 刘诗韵说:“我想在你这里住几天,方便吗?” 董玉梁连忙说:“没问题,反正我也没事,伺候病号我最拿手。” 刘诗韵无力地笑笑。 第二天早晨,刘诗韵能下地了,她趁董玉梁出去买东西,下楼给白起挂电话。 “喂,是哪位?”传来白起熟悉的声音。 刘诗韵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是刘诗韵,快来救我,秦夫要杀我!” “诗韵,别害怕,慢慢说。”白起连忙安慰她。 刘诗韵语无伦次地把前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但没有提被歹徒劫持糟蹋的事,专说秦夫要对付他们俩的话。 那边是一阵沉默。 刘诗韵焦急地说:“怎么不说话,我该怎么办?” 电话中响起白起冷冷的声音:“秦夫这个畜生,竟敢对你这样,我废了他!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亲戚家。”刘诗韵撒谎说。 “身上有没有钱?”白起问。 “还有点。”刘诗韵哭声地说。 “那好,诗韵,你就在亲戚家住几天,养养伤。过些天给我打电话,我们在大连见面,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畜生!”白起说。 白起又安慰了刘诗韵几句,挂了电话。 在董玉梁精心照料下,刘诗韵身上的伤迅速好起来,又恢复往日漂亮的容颜。他俩住在一起,很守礼,董玉梁把自己的床让给刘诗韵,自己在外屋搭了张床。董玉梁心中喜欢刘诗韵,但刘诗韵不告诉发生了什么,使他明白自己与刘诗韵间的距离,所以董玉梁从不表现出特别热情、好奇,让刘诗韵为难。 这次变故,刘诗韵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从小到大都是被别人宠着惯着的刘诗韵,突然从天堂掉进地狱。在董玉梁家的日子,她常常是整天整天坐在那里发呆,神情恍惚。到晚上经常是尖叫着醒来,不是梦到秦夫,就是梦到孙麓野。 真是一场噩梦!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奋斗了这些年,转眼之间就让人给剥夺了。还落得扫地出门,被人糟蹋,差点丧命的下场。没有董玉梁,自己就得流落街头! 到了第六天,刘诗韵闷得慌,就让董玉梁陪她出去散散心。刘诗韵的衣服已经污损不堪,董玉梁给她买了全套新衣服,让她洗澡之后换上。 第103章 他们来到不远处的老虎滩海滨公园。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两个人就拣人少的地方散步。 秋天的云,在头顶默默流动着,两个人也默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转了个弯,这里的人更少了,董玉梁轻轻地握住了刘诗韵的手,靠近她的身边。 刘诗韵看了一眼董玉梁憨厚的脸,心里涌起柔情,任由董玉梁握着手。 早就感觉到董玉梁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不能让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不能象当年欺骗孙麓野那样再去欺骗董玉梁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突然明白自己当年糟蹋的是一份多么珍贵的爱,现在不能再糟蹋仅剩下的一点点美好了! 俩人拉着手走上小小的山包,远眺翩翩的海鸥,刘诗韵叹息一声:“真想做一只海鸥,自由自在地飞翔!” 董玉梁把刘诗韵拉进怀里,痴情地看着刘诗韵说:“诗韵,我爱你!看你遭那么多罪,我的心都碎了……” 董玉梁吻起刘诗韵的额头。 刘诗韵不敢看董玉梁的眼睛,她在董玉梁温暖的怀抱中停了一会,轻轻推开董玉梁,说:“玉梁,感谢你在危难中收留了我,对我这么好。但,你不能爱我,你不了解我,我不配得到你的爱……” 《谋之刃》第五十六章(4) 说完,刘诗韵抹着眼泪独自走了。 到了第七日的上午,刘诗韵给白起挂电话,白起说自己在香格里拉,让她马上过去。 到了白起的房间,刘诗韵哭着扑进了白起的怀抱。 白起抱着她,温柔地抚慰着、抚摸着、亲吻着,一会儿俩人都陷入了激情之中。赤身躺在床上,白起察看刘诗韵身上的伤痕,刘诗韵则像小猫一样趴在白起的怀里,喃喃地说:“我怕,我怕……” 白起感觉好极了,轻轻地吻刘诗韵说:“别怕,秦夫那个杂种,已经让我给收拾了!” 刘诗韵仰起脸怨毒地问:“不能饶了他,怎么收拾他的?” 白起说:“昨天,公安局把他逮捕了,罪名是非法侵占罪和故意杀人罪,这家伙就是不枪毙,后半生也得在牢里呆着。” 刘诗韵吃惊地问:“怎么会有两个罪名?” 白起得意地说:“秦夫这个大笨蛋,他以为上次对我发难,我就屈服了。其实,我早设下了圈套,让崔玉魁接近他,引诱他上钩。这个家伙贪财如命,通过崔玉魁向我们集团要了几次钱,大部分都装进自己腰包。也不想想,我白起是个什么人物?本来想等忙过这段时间再收拾他,他却来撩拨我,却不是找死? 刘诗韵又问:“故意杀人罪是怎么回事?” 白起说:“这不是我整他,我听说秦夫雇人杀了你们原来公司的一个员工。前些日子,他又雇同一批人去捣毁半山诗画的售楼处,这个笨蛋……” “那个被杀的员工是谁?”刘诗韵忙打断问。 白起想了想:“好像叫孙,孙什么野的。” “是孙麓野!”果真是秦夫干的,想起自己痴情的前男友,潸然泪下。 白起问:“你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这个姓孙的是我大学的同学,一起进公司,我们的交情不错,没想到他遭了秦夫的毒手。”刘诗韵掩饰说。 害怕白起再问下去,刘诗韵转变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白起吻吻刘诗韵的脖颈说:“什么怎么办?我都安排好了,你当嘉谱地产常务副总经理,主持公司的全面工作。本来我在集团提议你做总经理,集团有些人反对,这也没关系,过一阵我就给你扶正。另外,我想办法把秦夫的资产转移到你的名下,一分钱也不给那个王八蛋留,你成了富婆了!” 刘诗韵知道秦夫手里的资产是个很大数目,心里一阵激动,嘴里却说:“谁要当富婆,人家那么老吗?” 白起笑呵呵地摸着刘诗韵说:“不老,不老,白白的,嫩嫩的。” 刘诗韵一把打开白起的手说:“讨厌。” 白起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说:“看,这是什么?” 刘诗韵问:“什么?” 白起点点刘诗韵的头说:“小傻瓜,你还真准备流落街头卖花?这是你的新家,也是一个别墅,比原来的稍微小些,你的那些衣物我已经给你都搬到新家了。今天晚上就带你去,你在床上可要好好表现呀。” 刘诗韵心里一阵感动,这个男人心真细,会体贴人。 《谋之刃》第五十七章(1) “秦夫,有人看你来了。”看守所的人员开门喊道。 秦夫木然地跟着看守人员来到会见室。看守所生活已经让这个阴狠的人蔫了。失去自由和权势对他打击更大,本来就消瘦的脸更加消瘦,还添了几道深深地皱纹。 秦夫坐下来。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男的,一个是戴着墨镜的女人。 秦夫仔细一看,那男的认识,他说:“孙略,你来干什么?” 孙略穿着一身休闲装,格外潇洒,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今天天气特别好,心情也特别好,所以来看看你。” 秦夫怒气冲冲地说:“真是墙到众人推,你不就是岳子山手下的喽罗吗?是他让你来幸灾乐祸的吧,老子不怕!” 孙略的脸色变了,覆上了冰霜,眼睛现出了冷鸷的光,那目光里饱含着深仇血恨,象冰冷锐利的剑刺向秦夫。秦夫哆嗦了一下,不敢迎视孙略的目光,低下了头。 孙略缓缓地说:“秦夫,你没想到有今天吧?你还记得那个被你骗进监狱,扔下山崖的孙麓野吗?” 秦夫恐惧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孙略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那个被害死的孙麓野,阴魂不散,今天报仇来了!” 秦夫“嚯”地站了起来,手脚哆嗦,脸色苍白,嘴唇战抖地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孙略说:“是的,孙麓野已经死了,但他的冤魂附在我的身上,让我报仇。今天大仇终于得报,可以告慰孙麓野在天之灵了!” 秦夫细细地望着孙略,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孙麓野的影子,吓得他“嗷”一声捂住了脸。 沉默了一会儿,秦夫现出不在乎的样子说:“成王败寇,你得意吧!这次是我失败了,不过还有白起。而且我也会出去的,你没有证据,那时咱们再见!” 孙略冷笑说:“从没见过你这样心如蛇蝎的人,夺了人家的未婚妻,又害了一条命,居然没有丝毫自责!告诉你吧,别做春秋大梦了,既然能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就有证据证明你犯罪。至于白起,你不久就会看到,他怎么受到惩罚。还有一点,白起会不遗余力地收拾你,包括剥夺你的财产,就为了这个,我要为白起留点时间!” 孙略恨恨地说:“你的余生将在监狱中度过,臭名昭著将会环绕着你,你将尝到当年把我陷进监狱,被剥夺自由的痛苦。即使你能出来,你也是身无分文,贫穷潦倒。你——没有机会了!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是正义对你的惩罚,还有邪恶对你的惩罚!” 孙略恢复了爽朗灿烂的笑容:“秦总,你死定了!” 孙略朝身边的女人点点头,沉默不言了。 秦夫身子发软,浑身象筛糠。孙略说得一点不错,白起会不遗余力地收拾自己,尽管孙麓野的死他并不在乎,但如果剥夺了一切财产,那就生不如死了! 更恐惧的景象出现了,对面那个女人慢慢地摘下墨镜,露出了秀丽白皙的脸容。秦夫使劲眨眨眼,才看清了这张脸,吓得他又“嗷”地捂上了眼睛,喃喃地说:“真是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居然是自己原配妻子霍子矜! 这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霍子矜望着这个恶毒的人,十年的仇怨涌上胸口,厉声说:“秦夫,把头抬起来,还认识我吗?” 秦夫满脸冷汗乖乖地抬起头来,在霍子矜怨毒的目光下,胆战心惊地低下头,嘴里说:“你怎么还…… “你的意思是我怎么还活着?是老天让我活下来,让我看到你的末日,让我为被你害死的孩子报仇……”霍子矜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孩子?”秦夫喃喃道。 “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记得了?可见真是个禽兽。”霍子矜恨恨地骂道。 突然间秦夫的意志崩溃了,他竟把霍子矜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霍子矜的手说:“子矜,是我对不住你,求你看在夫妻的份上,救我一把。” 十年的泪水早已荡尽了感情,剩下的都是仇恨;十年的苦难早已磨尽了柔情,剩下的全是毒怨!这人真无耻,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霍子矜冷冷地把秦夫的手推开像拨开恶魔的手,说:“你在把我推下山崖的时候,可曾想到夫妻的情分?在你的心目中,始终只有自己,为了自己你可以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手上起码沾了三个人的血,让你活着是老天的不公。告诉你秦夫,对你的报复还没有结束,我要剥夺你的一切,剥夺你的最爱,让你在孤独寂寞中死去,看你怎么去见我那可怜的孩子!” 霍子矜轻轻地说:“等着吧,这一天马上就会来到的。” 霍子矜拉着孙略站起来,挽住孙略的胳膊,依在他的身边,露出幸福的笑容对秦夫说:“秦夫,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在你眼前,当年被你害得惨不忍睹的两个人现在多幸福,他们俩要结成夫妻,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在一起欣赏你的灭亡!” 秦夫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低下了头,面如死灰。 一场盛宴,秦夫和他的亲信们把酒相庆,庆祝湖光山色圆满清盘,这个项目他赚了一个亿。酒到半酣,秦夫喊:“来呀,带他们上来,跳舞助兴。”只听“当啷”、“当啷”响起镣铐声,白起和刘诗韵被带上来,秦夫的一个手下用鞭子抽着他们,嘴里喊着:“快跳,大王要高兴。” 第104章 白起和刘诗韵开始笨拙地跳起来,手下的人起哄:“跳得不好,换一个。”秦夫把酒往桌上一蹾,说:“把他们的衣服都扒了,跳裸体舞!”下面的人变成了古代的强盗,秦夫也成山大王。手下的喽罗欢呼着去扒俩人的衣服,正扒着,突然叫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白起和刘诗韵变成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妖怪,他俩扑上来,用爪子抓住了秦夫。这时,山下响起了细细的喇叭声,秦夫抬头,看见满身是血的孙麓野和抱着死孩子的霍子矜,脸色惨白对自己阴森森地笑着…… 《谋之刃》第五十七章(2) 秦夫一下子被吓醒了,他满头是汗,眼里还有着惧意。秦夫长叹一声,天天做这种梦真受不了。 再也睡不着了,秦夫默默地想着心事。情况很不妙,原来以为有钱不久就能出去,现在希望渺茫了。又丑又蠢的老婆来了两次,每次都带来不好的消息,投进湖光山色的那些钱,已经被追缴赃款或被白起收刮,自己背上了巨额债务。老婆说,丈人的借款还没有着落,不肯再为他拿钱。另外,自己雇凶杀人的事已经败露,如果不想办法肯定不能轻判,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真在监狱度残生?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婆来救自己,但老婆已经半个月没来了。 门被打开了,看守人员说:“秦夫,有人看你来了。” 秦夫以为有希望了,赶紧走进会见室,看见老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顿时沉下去。 老婆给他念起苦经,家里的那些财产已经被查封,岳丈家不肯出手相助,要想办事疏通关系,哪里都需要钱。这些天自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但谁也不肯帮忙,秦夫的那些朋友早不知躲在哪里去了。 秦夫气得直骂,真是世态炎凉。 “现在真难,没有钱,重重地判一下,把你毁了,把我们娘俩也毁了。眼瞅孩子就要送贵族学校上学了,学习的费用还没有着落……”老婆哭起来。 老婆的话让秦夫心里揪起来,儿子是他唯一惦记的人。秦夫咬咬牙,见看守人员不注意,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原来秦夫为防万一,在市内买了一座小房子,房子的墙壁里藏着二百万的现金,这钱是他的救命钱,谁也不知道。秦夫小声嘱咐老婆,把它取出来用。 老婆听完,眉开眼笑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藏后手,你放心,我一定把它用在刀刃上。” 说完老婆匆匆走了。 老婆走后,秦夫度日如年。又过了半个月,老婆才来探视。 这次老婆喜气满面,悄声对他说:“东西都找到了,房子也卖了。你真好,这笔钱谁也不知道,也不在查封范围之内,我们娘俩的后半生有着落了。” 秦夫急切地问:“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老婆故做惊讶地说:“你的事?你的什么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呗!到时我会念着你那二百万元来看你,不过你得同意咱俩离婚。” 秦夫差点气晕过去,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老婆怒了,说:“秦夫,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忘恩负义?当初你来大连穷得像丧家犬,是谁收留你、扶持你?你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了。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但我对你的情义是真的,这么些年就没换到你一点真情!你在外面乱搞女人,这我早知道,但你在家里什么时候对我好一点?我知道,以前你没有和我离婚,不过就是为了我们娘家的钱。” “你胡说,从来没有的事。”秦夫狡辩。 老婆拿出了几张照片,不屑地说:“做就是做了,一个爷们,怕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看看自己的艳照?” 秦夫看是自己和刘诗韵的亲热照片,顿时哑口无言。 老婆说:“你和那妖精鬼混我也不说什么,现在男人有点本事都这样。但人家是喜新不厌旧,你可好,有了新的就想把旧的给揣了,你不是许诺跟她结婚吗?” 秦夫骂了刘诗韵一句贱人,对老婆说:“你别听她的,我是和她逢场作戏。” 老婆一脸鄙夷地说:“狐狸精的话我当然不信,但我不能不信你原配夫人的话,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秦夫登时闭上了嘴。 老婆泪流满面:“秦夫,你纯是个杂种,瞒得我好苦!和你过了这么些年,我一个黄花姑娘竟然嫁给你做了续弦后妻!你说你哪句话是真的?” 秦夫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她没死……” 老婆心寒地说:“我听了你当年的光辉事迹,晚上都不敢睡觉,原来我这么多年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睡在一起,没让你给推下悬崖,是我的命大!” “她和你不一样,你有恩于我。”秦夫还是想挽回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婆揶揄地说:“你不用给我灌迷糊汤了,你的那点事我全知道。当年你是个农村的野小子,人家是高干子女,为了你什么都豁出去了。就因为人家父亲死了,没了权势,你就害了人家和那个可怜的孩子。我长得不如人家,不过是家里有点钱,那也不是我的。哪天你动了心思,我就死无葬身之地!我看你还是呆在这里,对大家都好。” 老婆说:“儿子你不用担心,我会教育他不认你这个爹的,我还要把你当年将亲生儿子害死的事迹告诉他,看他还敢不敢认你?” 老婆接着嘲弄说:“至于我嘛?你压根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就更放心了。过去你奸骗人家未婚妻有滋有味的,现在再尝尝老婆跟别人跑了的滋味,也算丰富人生的体验!我也是个小富婆了,有钱的滋味真好,你说我以前怎么傻得就不知品尝一下?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就是你骂的那种小白脸。怎么样?比你强吧,请真心地祝福我吧!” 说完,老婆扭着身子出去了,只剩下面无人色的秦夫。 秦夫彻底绝望了。一个月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偷偷地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把自己缢死在暖气管上。 《谋之刃》第五十七章(3) 刘诗韵接掌了嘉谱地产的常务副总经理的位置,重新让董玉梁做营销总监。董玉梁组织了几次大的促销活动,都让孙略见招使招给击败了。董玉梁终于意识到,当初产品规划的错误,铸下了无可挽回的祸患,这是个死套,根本没法解开!而自己的对手又是异常精明的孙略,根本没有赢的机会。只是不明白孙略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起问过他,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告诉白起。 湖光山色自从开盘到现在,就一直处于滞销的状态,尤其是秦夫被捕,公众的口碑更差了。白起感到集团的巨大压力。 崔玉魁对秦夫说得有一点是真的。威星利集团是个豺狼公司,它的成长伴随着血腥。董事长韦立国就是个血腥老手,他为人忌刻猜疑。白起是历届总裁中最成功的,韦立国对他尤为忌惮。白起很明白,他已经做了四年总裁了,韦立国也该下手了。湖光山色的滞销,集团的上亿元资金压在上面,就是一个下手的借口。韦立国表示集团不会再向这个项目投资了,一切都要白起想办法解决,这就是下手前的信号。 白起估计,如果在春节前不能让湖光山色畅销起来,到了年后的董事会就是清算他的日子。 眼看快到年底了,那个日子就要到了。 这样任人宰割白起绝不甘心! 在办公室,白起和心腹密议对策。他的这个心腹叫于辉,追随白起多年,平日对白起忠诚,遇事颇有些高见,是白起最贴心的幕僚。 白起愁眉苦脸地说:“湖光山色一直滞销,韦立国要拿这事对我开刀。有什么办法让湖光山色摆脱困境,度过这一关?” 于辉想了一会说:“总裁在这件事上想偏了。现在湖光山色倒是次要的,因为韦立国照例五年要换总裁,即使湖光山色没有问题,他也要找别的理由对您下手。” 白起立时醒悟,说:“对,对,看得透彻,有什么高招讲出来。”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要先解决内部问题。”于辉顿了一下,阴险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趁韦立国下手前,先干掉他。然后以总裁的雄才大略取而代之!” 白起沉吟了半晌,这个心思自己不是没有动过,但风险太大了,一旦失败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即使成功了,集团里韦立国那些亲信能饶了自己吗? 于辉看出了他的心思,缓缓地说:“总裁,当断不断,反受其难。以你的才干,韦立国是不会放过你。韦立国每年年底都要带着夫人到昆明去玩,疏于防范,这是下手的好机会。韦立国死了,你以集团董事和总裁总揽一切事物,他那些亲信就会树倒猢狲散,投靠你。对那些不投靠的,徐徐削之,何愁不能做上董事长的宝座?我们现在就做准备工作,一方面布置干掉韦立国的计划,一方面收买人心,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不少亲信了。” 白起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不错,这个办法可行。收买人心的事我来做,我给你拨一笔钱,你和手下人研究怎么干掉韦立国。” 白起突然变了脸色,冷冷地对于辉说:“这事必须干得隐秘,干成了,你就是集团总裁;失败了,我们俩都完蛋!” 于辉明沉着地点点头说:“总裁,你放心,我于辉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白起定定地看了于辉一会儿,点点头。 接着俩人谈起湖光山色,谈到孙略,白起眼睛闪出阴冷的光芒,说:“湖光山色就毁在这个小子手里。” 于辉说:“那就干掉他!” 白起想了想,摇头说:“现在还不行,湖光山色掉进这小子设的圈套里,这小子太聪明了。现在的情况,即使他以后什么不做,湖光山色也难逃一死。董玉梁已经琢磨了几个月,还没有想出让湖光山色解套的办法,看来以后也未必能想出来。 第105章 湖光山色上压着集团上亿的资金,还有我从秦夫那里夺来的两千万,这些钱必须连本带利拿回来。” “你的意思是,只有孙略手里有湖光山色的解药?”于辉问。 “是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逼他把湖光山色走出困境的办法拿出来,再收拾他。” “那现在……”于辉问。 “对孙略进行全面调查,我一直纳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白起想起了一件事,阴森地说,“他好象还有个太太,长得蛮漂亮的,我觉得这个人也不寻常,你也要调查一下。” 于辉点点头,白起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不要经过刘诗韵,只有你知我知。” 于辉这才明白,白起并不信任自己那个大连的“如夫人”。 《谋之刃》第五十八章(1) 霍子矜得知秦夫的死讯,让孙略陪着到海边,以海水为湖水,焚化了祭奠品,祭奠被害死的儿子。告诉他,妈妈已经给他报仇了! 她没有哭泣,只是反复念叨着:儿子要是活着,已经十一岁了。 回来的路上,霍子矜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前方。到了楼下,霍子矜说:“上楼陪陪我好吗?” 孙略随着霍子矜进屋,俩人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语。尽管大仇得报,但两个人都没有欣喜的感觉。 霍子矜猛地扑进孙略的怀抱痛哭起来,孙略抱着她,抚摸她的头发,任由她尽情哭泣。 十年的仇恨,母子俩人的性命!十年来霍子矜隐姓埋名,孤苦伶仃,夜夜泣血,她的仇怨更深,要让这仇怨全发泄出来。 终于,霍子矜抬起头,满眼泪光地说:“十年卧薪尝胆,复仇的代价太重了!要是没有仇怨,这十年我能做多少事,该有多好的生活?” 孙略安慰她说:“子矜,我们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你的仇已经报了,以后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还有你的仇,等报了那个仇,我们才彻底生活在阳光下。”霍子矜说。 霍子矜握着孙略的手,凝视着他说:“孙略,我要感谢你,是你为我实现了自己的誓言,如果没有你,可能我这辈子也无法报仇,让秦夫逍遥在世上。” 孙略笑了,说:“我现在倒不是特别恨秦夫,要是没有他,我怎么能遇到子矜姐姐这么好的爱人?” 霍子矜也笑了,很妩媚地打了他一下,说:“真讨厌,说话不着调。” “那我说点着调的话。”孙略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拉着霍子矜的手,深情地说:“子矜,这么多年你孤独伶仃的,我一直有个心愿,帮你报仇以后,就向你求婚。请你答应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霍子矜的脸红起来,终于,她点头轻轻地说:“好的。” “我太幸福了!”孙略高兴地叫起来,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霍子矜轻咬着樱唇,低头想着什么,慢慢地脸红了,缓缓抬头对孙略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霍子矜站起来有些不稳地走进卫生间。 孙略感觉到什么,他的心紧张地跳起来。 时间不长,霍子矜从卫生间出来,她光着脚,身上披着浴袍,孙略的嘴顿时发干。 霍子矜拉起孙略走进卧室,两个人都从握着的手中感觉到双方的激动。 霍子矜站在孙略的对面,脸色早已绯红,她声音发涩地说:“把衣服脱掉。” 孙略把衣服脱去,赤身站在霍子矜的面前,两个人的心剧烈地跳起来。霍子矜望着孙略年轻的身体,眼里是羞怯的爱意,她迟疑了一下,脸色羞红把樱唇印在孙略那健壮的肌肤上,一次,一次…… 一阵阵战栗从霍子矜的唇前产生,漾溢到孙略的全身,孙略不由地轻声叫起来。 一会儿,霍子矜直起身来,轻轻地解开了浴袍。 霍子矜的身体比她的脸更白,那丰润细腻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凝脂般的光,那曼妙匀称的曲线散发着成熟女性难以抵御的性感。 尽管不止一次地偷偷幻想过霍子矜的身体,尽管在梦中时常与霍子矜欢爱,孙略还是被霍子矜身体的丰韵震慑了,他嘴微张着,呆呆地看着霍子矜,不敢碰她。 霍子矜看着孙略的神情,羞涩而自豪地问:“美吗?” 孙略这才缓过神来,舒了口气,由衷地说:“真没想到,太美了,像玉石雕成的。” 霍子矜红着脸说:“看来你还是想了。” 孙略不好意思地说:“子矜,虽然我经常幻想爱你,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幸福。” 霍子矜看孙略不敢碰自己,拉住孙略的手按在自己胸前,羞得低下了头,喃喃地说:“这身体已经寂寞了十年,拿去吧,我也想要你尽情地爱我…… 孙略轻轻地抱起霍子矜,霍子矜全身一下子绷紧了,脸上露出了紧张神色。 孙略轻柔地把霍子矜放在床上,带着崇拜的神色,贪婪地看着吻着霍子矜的身体。知道寂寞了十年的霍子矜仍不适应这种浓烈的爱,生怕子矜不喜欢,他一只手始终握着子矜的一只手,从子矜的手中感受她的心愿,调整自己。 霍子矜感受到孙略对自己的珍惜和体贴,心中充满了痴醉的暖意,恐惧和不安慢慢消失了,久久压抑的情欲慢慢地流淌出来,炽热起来。 渐渐地,爱欲在两人之间熊熊燃烧起来,在霍子矜阵阵娇吟声中,在孙略的喘息声中,他们的爱融合在一起…… 两个人的爱像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像一首变奏的交响乐。开始的时候,霍子矜还有些矜持踌躇,在孙略绵绵的爱意下,她渐渐地把持不住了,快活地放纵着自己身体中的爱。霍子矜的身体像柔情的大海,温暖而深厚,将一波一波温柔的战栗送入孙略的身体,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慢慢地驱逐出去,快活地飞上了天空…… 无限消魂的爱! 终于,俩人疲惫而甜蜜地平静下来。 孙略躺霍子矜的怀里,吻着她香香的身体,霍子矜抚摸着孙略一头硬发,柔声地问:“喜欢吗?” “太美了,简直像沉进温柔的大海,灵魂出窍,欲仙欲死!你喜欢吗?”孙略由衷地说。 《谋之刃》第五十八章(2) 霍子矜羞涩地说:“这种感觉真好,真是酣畅淋漓,身体也不由自主了,我差点要昏迷过去了。” 霍子矜满脸爱意地说:“谢谢你,孙略,那么体贴我,给我这么好的感觉,那么多欢乐。” “也谢谢你,能得到子矜姐姐,真象一场梦。”孙略心满意足地说。 霍子矜想到之前孙略说得那句话,笑着问:“我在你心目中真那么高不可攀吗?” 孙略说:“以前你给我的印象大部分是很端庄娴静的,忍不住的时候,我偷偷幻想过你的身体,幻想与你缠绵,每次想完都有负罪感,骂自己不该亵渎了你。” 霍子矜柔情地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再以后还要做你的妻子,你会发现我是个平凡的女人。” 孙略渴望地说:“子矜,咱们赶紧结婚吧,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爱你,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真受不了,过去害怕也不敢对你说。” 霍子矜也露出了憧憬的神色,说:“我也想,等了结了那桩心思,咱们就结婚。这段时间你要愿意的话就来我这里住。” “太好了,我要给你办一个很独特的婚礼,让他们都想不到!”孙略兴奋地说。 白起匆匆来大连,他上午到,对刘诗韵说晚上就要乘飞机回成都。[手机电子书17z.] 刘诗韵就在自己的小别墅里接待了白起。 刘诗韵含情脉脉的抱住了白起,在他脸上亲着。 白起看着刘诗韵,眼里出现了一闪即逝的厌恶神色,他轻轻地推开了刘诗韵。 敏感的刘诗韵马上发现白起的那种神色,诧异地问:“怎么了?” 白起说:“没什么,我今天身体状态不好。” “不是的,一定有什么事情?”情爱是联系她和白起的一个重要的纽带,她要问清楚。 白起想了想,觉得现在瞒着以后更尴尬,不如实说,他问:“今年中秋之夜你被秦夫赶出去,为什么过了四天才给我打电话?” 刘诗韵的脸登时红了,不知说什么好,她以为白起知道她住在董玉梁家,认为自己和他有暧昧关系。 白起从包里拿出一小块报纸递给她,问:“你是不是这里说的那个女子?” 是关于劫持自己那几个歹徒被捕的消息,隐瞒不住了,刘诗韵只好点点头。白起是个挑剔的人,肯定是知道自己被几个肮脏的人糟蹋,嫌自己的身子脏了,才把自己推开。她问:“你是嫌弃我了吗?” 白起很诚恳地说:“诗韵,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你知道我的性格,我现在有了心里障碍。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 还是嫌弃自己了!刘诗韵从内心深处叹息了一声,点点头。 既然不能亲热了,那只有谈正事。 白起说:“我已经把秦夫的部分资产和从威星利集团弄来的钱,都转在你的名下了,这些钱和你原来的股份就是以后我们自己事业的资本。” 刘诗韵吃了一惊,问:“怎么?你不打算在威星利做了?” 白起有些忧虑地说:“不是我不打算,威星利集团历来的总裁都没有超过五年的,我现在已经到了四年,董事长和集团那些人就在找我的茬。威星利集团一贯是兔死狗烹,没有几个总裁有好下场的。所以,我不得不防。不过也不用怕,想斗倒我,也不是容易的事。” 刘诗韵骇然:“这么无情?” 白起见惯不怪地说:“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想一旦不如意,就从威星利集团出来,咱俩来做这个企业。” 聪明的刘诗韵马上想到白起让她当常务副总,而推说集团不同意她当总经理,不过是想把总经理这个位置留给自己。 第106章 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白起所说的存在她名下的资产,是留给白起日后用的。 一种受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 刘诗韵说:“可是湖光山色举步围艰,能做到哪一块,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白起阴阴地笑了,“没关系,会有办法的。” 刘诗韵笑着说:“你不怕我到时候不认你这个总经理,把存在我名下的资产全都独吞了?”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无情,再说你哪舍得这么做?我又不是秦夫。”白起笑着说,眼里却流露出吓人的寒意。 刘诗韵在白起的目光下打了个哆嗦,她想到了秦夫的目光,细细地品着白起的话,嚼出了意思。“我又不是秦夫”,意思是我比秦夫可厉害多了,到了要收拾你的那一天,肯定比秦夫严厉得多! 心里有了这个惊惧,刘诗韵就小心多了,她打起精神应付白起,让白起高高兴兴离开了大连。 第二天,刘诗韵就通过朋友查了白起给自己的这套别墅的情况,她只有房子的钥匙,一直没有见过房照。朋友告诉她,房照上的名字叫“李瑞娟”,身份证号码也不是大连本地的。刘诗韵明白了,白起说给自己买了这套别墅并不是自己的,他可以随时像秦夫那样把自己扫地出门! 有了和秦夫的遭遇,刘诗韵聪明多了,她继续想为什么不以白起的名义来买这套房子。马上她就想到,白起是怕有一天威星利清查他的财产,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了。这样想下去,刘诗韵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白起把秦夫的资产和从威星利集团弄来的钱都存在自己的名下,用心实在太深了。如果没有事,这笔钱还是白起的,如果一旦有事,追查下来,就是非法侵占罪,自己就是第二个秦夫! 《谋之刃》第五十八章(3) 刘诗韵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那些手续还没有办,否则自己就掉进圈套里了。 泪水从刘诗韵脸上流下来。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落了一场空!自己曲身伺候的两个男人,一个往死里打自己,一个在自己遭难的时候嫌弃自己,还给自己设圈套。 刘诗韵哭了一会,渐渐止住泪水。她那患得患失的心理又爬上来,一会想,如果没事,自己岂不是杞人忧天;一会又想,自己如果放弃这些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今后如何立足?再也没有风光的日子了。 刘诗韵陷入了矛盾之中。 白起当天并没有就走,他在自己安排的宾馆里见了早就在大连的助手于辉。 于辉拿出一些资料给白起,对他说:“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孙略原名孙麓野,是腾达公司的员工,也是刘诗韵的男朋友。为了救刘诗韵,他自愿替刘诗韵抵罪,这件事当时在大连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孙麓野是个贪污犯。孙麓野被取保候审出来,给他办这件事的就是霍子矜。后来,孙麓野疯了,被秦夫雇人从山崖下推下来。孙麓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就开始了报仇。” “还有这么傻的人?”白起点点头,“这就明白了,霍子矜是什么人?” 于辉说:“是秦夫原配夫人,十年前被秦夫害了,她和孙略联手报仇。” 白起阴沉着脸,在房间里踱着步,反复思衬着,一个毒计在心中形成。 刘诗韵成了嘉谱地产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才明白这个职位不好干。虽然有董玉梁的倾力支持,但前期定位错误这个致命的伤,再加上半山诗画的打击,使销售状况始终不好。资金紧张,二期无法如期开盘,一期的工程也进展缓慢。白起不时地打来电话,催促项目销售,还对她发脾气。 刘诗韵尽心尽力地工作,这是她第一次成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是她施展的机会。在这个项目里有她的钱,做好这个项目,她就真正成为富婆了,再不用仰人鼻息过日子了。 她白天忙着想办法贷款,催促工程进度,晚上就在公司处理文件。 刘诗韵处理完文件,已经九点多了,她走出写字间。 十一月份了,今年冬天特别冷,大街上没有行人,一侧的停车场上只有自己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又是一个十五月圆之夜,月光把大地染成一片惨白,好象铺上了一层霜,四周十分寂静。刘诗韵有些害怕,她想起秦夫打自己的那个夜晚,而就在前几天,又听说秦夫自杀的消息。 刘诗韵在惨白的月色里一个人走着,耳朵里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都有些发毛。 先是低低的,然后渐渐靠近的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诗——韵——,我——是——死——去——冤——魂——孙——麓——野——” 胆战心惊的刘诗韵朝声音方向望去。 月光下,从停车场一隅缓缓飘出一具“僵尸”,头发蓬乱,脸色惨白,身上穿着惨白的长褂,两手在胸前捧着一束惨白的花束。只见他齐脚的长褂纹丝不动,人却不停地前行。到了近前,心胆俱裂的刘诗韵认出那张惨白的脸正是孙麓野的脸!惨白的脸惨然一笑,翻出血红的唇,发出细如蚊蝇的颤声:“婚——礼——开——始!”正是疯了的孙麓野常表演的“剧目”。 刘诗韵魂飞魄散,她凄厉地大叫一声:“鬼!”扭头就往回跑,跑了两步,高跟鞋就掉了,没命地叫着跑着,在地上留下一串赤足的脚印。 “僵尸”迅速地推了回去,一会变成了两个人,上了一辆停在路边暗处的轿车,走了。 林阔开着车,车里的人哈哈大笑,钟葭乐呵呵说:“这下子可把狐狸精吓个半死,给大哥哥出口气!” 那个装僵尸的小伙子牙直打战地说:“她是吓个半死,我差点给冻死!” 钟葭说:“大李,你那颤音学的真像,我在后面听着都发毛,你是怎么装出来的?” 大李说:“那还用装?你穿个小背心再披上这个被单子,出去转一圈,冻出来的声音比我还瘆人!” 钟葭嘎嘎地笑着说:“大李,你立了大功,走,我请你吃火锅,暖和暖和。” 林阔说:“你可得小心,要是孙哥知道了,非得骂你一顿。” 钟葭说:“谁也不许告诉大哥哥,大李你也不许出去乱讲。” 原来,钟葭对刘诗韵怀恨在心,和林阔凑在一起就商量怎么整治她。想出了这么个损招,他们怕孙略不同意,就悄悄地进行。钟葭从以前的小伙伴中找到个头、身量和孙略都差不多的大李,让林阔给他化装来吓唬刘诗韵。 刘诗韵这一吓不轻,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来,一连几天噩梦不断。病好上班后,再也不敢自己晚走,都让董玉梁陪着。一连半个月不敢自己睡觉,不是到董玉梁家,就是让董玉梁到别墅陪着。 一天晚上,她又被噩梦吓醒,回忆梦中出现的那双冷森森的眼睛,突然她清醒了:那是孙略的眼睛! 《谋之刃》第五十九章(1) 孙略在下午接到董玉梁邀请他去喝茶的电话。 孙略迟疑了一下,双方已成敌国,见面未免尴尬。董玉梁似乎看出这一点,真诚地说:“我们始终是好朋友,你一定要来,我和诗韵等你。” 听到刘诗韵也在,孙略更犹豫了。转念一想,有什么可怕的?害怕的应该是她,就慨然答应了。孙略有一种预感,走的时候从保险柜里带走一样东西。 董玉梁和刘诗韵已经在单间里等他。从上次董玉梁和刘诗韵邀请他到售楼处,短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变化。 董玉梁热情地请孙略就坐,说:“孙略,我介绍一下,现在诗韵是常务副总经理,主持全面工作。” 董玉梁在刘诗韵身边站着,介绍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按了刘诗韵肩头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和董玉梁眼神里流露出的色彩,让孙略马上明白了董玉梁的爱。孙略真是纳闷,刘诗韵确实是有本事,能让三个男人同时爱上她,还能让董玉梁死心塌地地帮她苦撑危局。 孙略含笑看着刘诗韵,她美丽中已经爬上了憔悴,脸也不象过去光彩照人,眉宇间有了一丝晦暗的神色。孙略说:“恭喜你,又上了人生的一个新台阶,不过这一步也实在不易吧?” 刘诗韵显然听出话外之音,她淡淡一笑:“不值得庆贺,步步荆棘,不胜艰难。” 刘诗韵也细细地端详孙略,发现孙略的脸上一扫过去的阴郁,笑容里充满阳光,这使得他更英俊洒脱,还有着逼人的英气。他的笑容和眼神流露出让她熟悉的东西,蓦地心里紧了一下。 俩人默默对视着,董玉梁感受到俩人之间的那种说不出的复杂。 品着茶,董玉梁说:“老弟,咱俩的关系真有意思,见面就那么投缘,但总是成为对手,好像一对冤家。 孙略一语双关地说:“不是冤家不聚首嘛。” 董玉梁说:“你猜,今天为什么请你喝茶?” 孙略笑笑说:“刘副总和董兄的雅意,确非草莽孙略所能妄猜。” 董玉梁大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气,还雅意?前一段时间你搞得我焦头烂额,我杀你的心都有!” 孙略也哈哈大笑,颇有莫逆之感,这人不矫饰、不虚伪。 董玉梁接着说:“孙略,咱们今天来个嘴上斗智,看看谁能赢。” 孙略突然想到,兵家讲“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着也”,如果能从心理上打败他们,让他们彻底屈服,会省去不少力气,避免项目竞争带来的损失。 于是,孙略说:“董兄请说。” 董玉梁找来笔纸,在上面画出项目示意图,指点说:“我这个项目分两期,第一期由于定位太高的失误,已经陷入困境。但这也不是没有解救办法,我对房子实施修改,通过在宽敞的栋间距增加私家花园来增加产品的附加价值。这是你的半山诗画不具备的,现在已经有一些成效,成交量有所提高,只是由于资金紧张宣传推广困难才难大见成效。” 第107章 孙略点点头:“这我知道,确实是不错的办法。” 董玉梁说:“我把一期占主要比例的大户型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按刚才的说法来卖,尽管大户型难卖,但它毕竟不是一点市场需求没有,只是销售速度慢一些。我打算把这部分大户型长久销售,并和二期销售结合起来,能保证不冷盘。” 孙略还是点点头:“这是个高明的办法,通过二期热销来带动一期销售,实现两期户型按比例均匀销售。” 董玉梁看孙略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想法的实质,大有知己的快意,接着说:“另一部分大户型,是整个销售的难点,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但总会有办法的。” 董玉梁接着说:“我最近正在进行市场调查,寻找新的市场机会,想办法卖给另一部分人。”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必须打击他的信心!孙略一笑:“如果没有我们之间的竞争,或者你换家房地产公司,你会成功的。” 董玉梁听出孙略话里的挑战意味,他有些怒气:“为什么,是不是欺人太甚?” “具体对付你的办法,我现在不说。”孙略平静地指着湖光山色下面那块地说:“我这里留了一块地,是专门对付你下一步的打法的,这块地怎么做,我要等等看。但可以告诉你,这个盘起来,将是高层建筑,它的高度正好挡住湖光山色看那片水库的视野,这样你的湖光山色就只剩下山色了。而且这块地我甚至不用建,只要放出了风声,就足以毁掉湖光山色。另外,你要想降价,我的半山诗画也可以陪你玩,因为我的成本比你低!” 董玉梁和刘诗韵的心顿时凉了,人家早已算计好了!哪软往哪捅,这样一来湖光山色就彻底没戏了。 孙略好整以暇地说:“董兄,我劝你省省,你的聪明才智在这个盘是发挥不出来的,这个盘注定要失败。不是我孙略狂妄,就是没有我和你们作对,你这个盘也难做好。这个盘的失败是白起和秦夫的贪婪娇纵造成的,你想想从开始到现在有哪些听你的?未来又有多少白起会听你的?这个项目定位错误是一难,未来决策能否正确又是一难。现在最大困难是没有资金,没有资金这个项目就做不起来卖不动,投入的资金又让项目背上沉重的利息负担。你必须把利息加在房子里去卖,你的房价就会居高不下,你的房子就更难卖!” 《谋之刃》第五十九章(2) 孙略喝了口茶,接着说:“做房地产你最清楚,别看房子是钢筋水泥砌成的,好象很结实,其实它和时髦衣服一样脆弱,过了时兴就完了。你这个盘再有一年冷盘,盘的形象、品牌、购房者的信心都完了,那时还不死盘?这个盘已经进入恶性循环,没有钱,工程拖滞,宣传推广不力,导致销售冷清,社会对你的盘信心不足。而反过来,销售不好,你更没有钱去宣传,去开发第二期,也没有办法实现你对大户型销售的设想。” 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董玉梁和刘诗韵寒意阵阵。刘诗韵还不甘心,说:“我们有威星利集团支持,你知道威星利……” 孙略没让她说完,打断说:“刘副总,我有一句不太好听的话,你别生气,就是——别再做春秋大梦了!” “春秋大梦”是当年刘诗韵和孙麓野之间特有的口头禅,孙略不经意地说了出来,刘诗韵心里咯噔一下:就是他! 刘诗韵登时心乱如麻。 孙略没想到这些,接着说:“如果威星利有钱,怎么还不支持?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对白起在威星利集团的处境也略知一二。他自身难保,还有钱给你们?” 说到这里,孙略微带嘲讽地笑:“恐怕,他在天天催你们回款吧?” 刘诗韵根本没有听孙略在说什么,面前这个曾经痴情傻气的情人,已经变成令人胆寒的杀手! 董玉梁说:“孙略,你分析的都对,我也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今天请你来,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和我们过不去?你所使的手段已经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商业竞争。比如,你为了造成我们的定位失误,派人装扮购房者误导我们。” 孙略没有回避,他直视着董玉梁说:“董兄,你知道你们这个盘的来历吗?这个盘是忘恩负义巧取豪夺的结果,差点导致一个人倾家荡产。这样的盘、这样的公司是一般意义上的商业运做吗?另外,派人砸我的售楼处、毁我的广告牌、在报纸上污蔑我的盘,也是一般意义上的商业竞争吗?” 董玉梁顿时没有话了。 孙略诚恳地说:“董兄,我们是好朋友,你的人品和才智我一直仰慕。我劝你一句,你上的这艘船是一艘注定要沉没的船,及早下船,我打它也畅快。而且,我希望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把这个盘交给岳子山或者别的正派公司来做,减少损失,对社会也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做凌霄大厦,已经为你半途而废痛惜不已,这个盘失败,对兄的名声又是很大损害。咱们做专业的人,在社会上混的是名声,何必为一个受到社会鄙视的公司自毁名誉,请董兄三思。” 董玉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沉吟了片刻,神色坚毅地说:“孙略,你说的话我已经思考过多遍,我不能留下诗韵一个人受苦,就是眼看着毁灭的深渊,也要陪她走到底!” 一阵酸楚的感觉,差点把孙略的眼泪催出来,眼前的董玉梁活脱脱就是当年为刘诗韵坐牢的孙麓野,痴情悲壮。孙略由衷地说:“董兄,那就做吧!无论到哪天,你都是小弟最钦佩的兄长。” 接着,孙略长叹一声,对刘诗韵说:“刘副总真有魅力,又是一个为爱而献身的痴情人!” 刘诗韵当然知道孙略在说什么,惭愧地低下头。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诗韵觉得透不过气来,对董玉梁说:“玉梁,我想单独和孙略谈谈,你出去转转好吗?” 董玉梁温柔体贴地说:“好,等你们谈完,打电话给我,我请你们吃饭。” 董玉梁朝孙略点点头,走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麓野,麓野,是你吗?”刘诗韵泪流满面地喊,把手伸向孙略。 尽管早有相见一天的准备,尽管经历了生与死的轮回,尽管仇恨火焰曾那么炽烈地灼烧,尽管是屈辱的泪水曾那么长时间地浸泡。在这声熟悉的,当年如闻仙乐的称呼中,孙略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慢慢地,慢慢地,一切都消退了,孙略轻轻地抽回了手,他眼中还噙着泪光,但声音已经冰冷似铁:“对不起,我不是孙麓野,孙麓野已经死了。” 刘诗韵大声说:“不,你就是麓野,你就是,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孙略平静地说:“是的,我是孙麓野留在这个世界的躯壳。那天夜晚,还记得那个中秋之夜吗?在你那美丽的朱唇轻轻的一张一合中,孙麓野被摧毁了,他对世界的一切信念,他赖以生活的一切情感,他对生活的最后希望,他有生以来惟一的爱情,心中的仙子,都在这一刻被摧毁了!还记得你的那些话吗?还记得孙麓野那哀求的一跪吗?可能你想不起来了,毕竟一个孤儿可怜的爱情,一个社会最下层青年可笑的痴情,在巨大的权势和财富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刘诗韵脸色苍白默默无言。 “那天晚上,心已经被掏空,精神已经崩溃的孙麓野,消失在月色中的时候,他就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游魂孤鬼的躯壳。” “麓野,我……” 孙略一摆手,凄冷地说:“本来,你早已背叛、抛弃了孙麓野,还要利用他最后一点价值,让他替你坐牢。当那个痴情的傻瓜在看守所里日夜思念自己的仙女,咬紧牙关挣扎的时候,自己的仙女却在别人的怀抱中享受着快乐,甚至连那区区五万元都不肯出,生怕傻瓜出来坏了好事。他如何能不崩溃?” 《谋之刃》第五十九章(3) 刘诗韵羞愧难当。 孙略接着说:“这个游魂孤鬼,这个可笑的疯子,尽管失去了一切,但还可以靠拣拾垃圾箱里的残羹剩饭苟延生命,还可以沉浸在与心中仙女的婚礼进行曲中了此残生。但是这样一点甚至不叫人的生趣都不给,你们像踩死一只蝼蚁一样踩死了他。在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这个疯子被丢下悬崖。” 孙略从西服口袋里掏出自己被摔的血肉模糊的照片,扔在了刘诗韵面前。刘诗韵看着照片,吓得叫起来,她不敢看孙麓野的惨状。 孙略说:“你知道孙麓野,被扔下悬崖前最后的两句话吗?” 刘诗韵泪眼望着孙略。 孙略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他说的是‘结婚’,在掉下山崖的一瞬间,他喊的是‘诗韵’,这两句话就是那个傻小子生命的全部!” 刘诗韵受不了了,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刘诗韵哭了一会,稍微平息下来,说:“麓野,我对不起你,我当时也有自己的苦衷。” 孙略鄙夷地笑了:“你总是能为自己寻找出合适的理由。但我永远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一个温情脉脉的仙女信誓旦旦地要把自己给心爱的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魔女?一个并不放荡的女人,一夕之间抛弃了男友,和一个卑鄙阴鸷的人双宿双飞,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魔力?一个曾对爱人情爱如火的女子,虽然可以变心,但总可以对把自己视为生命的男人好一些,让他体面地被拒绝少受些伤害,在他崩溃时救他一把让他苟延残喘,却是那样羞辱他、撕碎他,把他推向深渊,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毁灭!这些,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这就是你的苦衷吗?” 刘诗韵面色通红,不敢抬起头来。 “天可怜见,这要命的一摔竟然让孙麓野清醒了,当孙麓野从鬼门关逃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用了。 第108章 从此他被掏空的躯壳里,装载的只有仇恨。他挣扎回到这座城市里,一无所有、举目无亲,饥饿贫穷环绕着他。当他的仇人杯斛交错、高朋满座时,他在冰冷的寒夜里四处乞讨;当仇人欢天喜地过年的时候,他在冰冷的屋里靠喝凉水忍受饥饿。他没有垮下来,支撑他活下来的惟一目标就是复仇 刘诗韵默然无言,脸色又苍白起来。 “后来,他的境况有了好转,生活中也似乎透进了些许阳光,他突然发现,仇人并没有放过自己,在他的头脑深处植入了一个恶魔。他不能爱,不能恨,不能象正常人有自己的感情世界,连对情爱幻想这点可怜的快乐都被剥夺了,甚至连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复仇目标都不能想!一旦这样,他就立刻回到疯狂痴癫的状态。生活的大门对他关闭了,他重又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之中,万念俱灰的他要结束自己苦难深重的一生。是一个可怜过他、救过他的女孩子,用自己纯洁无私的爱情,用自己的年轻的生命,从恶魔手中把他夺了回来。他却不能有所报答,只能对着女孩子冰冷的坟墓抱憾终身……”那撕心裂肺的岁月又回到心中,孙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良久,孙略恢复了冷鸷的目光:“你面前的人不是孙麓野,太多的仇恨和苦难已经把他锻造成一柄复仇之剑,他要看着仇人毁灭!” 刘诗韵在孙略冰霜般的目光下战抖了,她想起秦夫的结局,恐惧得透不过气来。 一无钱财、二无权势的孙略,却能和白起、秦夫这样的狠毒、有势力的人物对峙,用一个个令人心惊的权谋让秦夫丧命,让白起陷入困境!刘诗韵肝胆俱裂。想到自己给孙略带来苦难,他绝不会放过自己的。那天晚上僵尸惊吓,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就让自己魂飞魄散噩梦连连,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刘诗韵不敢再往下想,她茫然自语道:“秦夫已经毁灭了,下一个就是我……” 刘诗韵惊恐地望着孙略:“我的结局是什么?” 孙略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你也尝尝身无分文,身陷囹圄,流落街头的滋味,让你尝尝当年孙麓野所遭受的苦难。这些都设计好了,一步步就会施加在你的身上,你等着吧!” 恐惧窒息了刘诗韵,她猛地攥住孙略的手,跪下来,满脸泪水和哀求,声音颤抖地说:“求求你,孙略,看在我曾真心爱过你的情分上,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已经受到老天的惩罚,自从孙麓野死后,噩梦就环绕着我,我心惊肉跳,良心倍受煎熬。秦夫往死里打我,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歹徒把我劫持,轮流糟蹋我,把我锁在破屋子里,差点折磨死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毁灭,我不想……。” 孙略猛地拽开衣服前襟,露出累累的疤痕,鄙夷地哼了一声:“遭那点罪就受不了了?孙麓野被你们扔下山崖前,就在你的眼皮下,让你们的保安打得死了多少个来回?你曾可怜悯过他?” 那十几处疤痕让刘诗韵想起被打得鲜血淋漓、遍地打滚的那个疯子……刘诗韵看孙略一脸冰霜,绝望地慢慢拿回自己的手,跪在地上抽泣起来。 良久,良久…… 孙略看着这个自己曾视为生命的女人,仇恨的烈焰灼烧过后渐渐地平息了。尽管仇恨是那么炽烈,但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无法对她下手的,说:“你站起来吧。” 《谋之刃》第五十九章(4) 刘诗韵小心翼翼地问:“你原谅我了吗?” “站起来说话。” 刘诗韵乖乖站起来,身上颤抖着。 孙略望着她,长叹一声:“永远不要希翼得到我的原谅。秦夫在肉体上毁灭了我,你在精神上毁灭了我,你给我的灾难更深!按我以往的毒誓,我会以牙还牙的。但我的生命中出现了真正的仙女,她把我从阴霾中拉出来,看到了阳光。她让我知道生活中还有更美好的,让我知道一个人不能永远生活在仇恨之中。所以,我不会对你报复了。” “你放过我了吗?”刘诗韵不敢相信地问。 孙略点点头:“但你必须离开那个公司,那是一艘邪恶的船,你会和它一起沉下去的。” 刘诗韵没想到孙略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她沉默了一阵,带着深深的悔意说:“孙略,我对你犯下的罪,你怎么惩罚我都不为过,而你却轻易地饶恕了我。经历了这么些磨难,你的心依然善良,让我无地自容。虽然你饶恕了我,但我的心,我的生活却不能饶恕我,这些年我已经受到惩罚,生活也击碎了我那自私、虚荣的幻想。现在我才明白,我曾有过一份钻石般的爱情,我不知道珍惜,却去追逐那些铜臭之气,还自以为得意。最终得到的是嘲弄和凌辱,弄得自己孤苦伶仃。这我不怪别人,完全是咎由自取。” 想起自己悲惨的结局,刘诗韵又哭了。 孙略对这个女人泛起了一丝怜悯,他沉重地说:“刘诗韵,你的悲剧在于你总是想在生活中寻找一条捷径。为了这条捷径,你可以把自己的理想、爱情、友谊,甚至身体都做为筹码去换取。殊不知生活的本质就是理想、爱情、友谊这类东西,你把它们都换出去了,你能得到什么?就是那点可怜的转眼即逝的金钱和虚荣。现在人都讲结果,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但生活不是这样,没有过程的结果是苍白无味的,生活就是对理想、爱情、友谊的实实在在追求和体验!你嘲弄了它们,它们必然会嘲弄你,你舍弃了它们,你还能剩下什么?” 这番道理是刘诗韵从来没有想过的,不由地沉思起来。 时间不早了,孙略站起身说:“我要走了,今后也不会再见你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过有一句话告诉你,我也看出董玉梁对你的情义,他是极善良的人。永远不要再去玩弄善良的人,否则,你会万劫不复的!” 刘诗韵满眼泪光哽咽地问:“你永远不再见我了?” 孙略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坚毅地点点头,离开了这个曾经是自己生命中的唯一,又亲手毁灭了自己的美丽女人…… 离开了刘诗韵,孙略浑身燥热,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多时,寒风仍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开车来到霍子矜的家。 “怎么了?”霍子矜问。 孙略默默地摇摇头。 霍子矜看他的脸色,没有再问。让他坐到沙发上,拿出那套茶具,做起了茶道。 霍子矜母性的芬芳宁静而安详,吞没的孙略,他渐渐地平静下来。 两个人品着清幽的茶,孙略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孙略接着说:“大姐,我也不知怎么了?这么深的仇恨,但我就是不能对她下手,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连我自己都吃惊,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霍子矜给孙略添上茶,绽开樱唇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故事的结局,不这样,你就不是孙略,不是孙麓野了。孙略,你永远都是个善良的人,这并不意味着你软弱。” 孙略拉着霍子矜的手说:“大姐,我对刘诗韵说因为我的生活中有了你,所以,我才放过她。也确实如此,在你的温情中,我觉得自己暴戾之气渐渐消退了,我更珍惜生活中的阳光。刘诗韵已经忏悔,毁灭她对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霍子矜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好。” 孙略说:“既然报仇这件事已经结束,咱们就结婚吧?” 霍子矜微笑说:“好的,你定时间吧。” 孙略兴奋地说:“我巴不得明天就结婚,不过不能草率,让你受委屈,我要好好准备。” 过了几天,董玉梁给孙略打来电话,语气低沉沙哑:“孙略,那天晚上你走以后,刘诗韵把她和你的事,和秦夫、白起的事都告诉了我。她对我说,自己是一个自私、下贱、肮脏的女人,不值得我爱,然后就哭着离开了。你可能也看出我对刘诗韵的感情,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心爱和崇拜的女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当时就懵了。我现在很迷惘,很痛苦,不知该怎么做。” 这话让孙略很难回答,良久,他问:“你真得很爱她吗?” 董玉梁没有丝毫游移:“是的,否则我不会这样痛苦。”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孙略终于说:“那你就把痛苦先放在一边,静下心来,感受一下自己对她的爱意,再做决定。” 《谋之刃》第六十章(1) 霍子矜在电脑屏幕前做着服装设计,为自己和孙略设计婚礼的服装。 望着电脑上的服装式样,心理甜甜的,有些做不下去了,眼前开始晃动孙略的影子。 真不敢相信,一年前自己还孤苦伶仃,复仇的心愿还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一年以后,自己不仅报了仇,而且拥有了美好的爱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孙略! 霍子矜曾抱过终老一生的想法。自从这个英俊挺拔,机智聪明男孩子走进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心绪被彻底搅乱了。孙略疯狂地爱上自己,自己何尝不是疯狂地爱上了他?对孙略惩罚的几个月中,难以忍受的相思和寂寞,让她清楚了自己对他的爱,惩罚他其实是在惩罚自己。 与孙略相爱是自己人生中的奇迹!午夜梦回,霍子矜有时会怀疑怎么会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男孩子?和这个男孩子相爱是真的吗?但一想到孙略的痴情,想到自己对孙略的爱意,心里就涌起的浓浓的柔情蜜意,爱,是真的! 霍子矜忍不住从抽屉里拿出那本“爱情日记”,翻看最近他们上网聊天的记录,看到孙略对自己说得傻乎乎的情话,不禁笑了,脸上出现了一抹羞色。 看了一会,霍子矜忍不住拨通孙略的手机,想听听他的声音。 那边是温柔的声音:“子矜姐姐,你好。” 最近这个男孩子爱对自己用这个称呼,他真是想姐姐和“那啥”兼得,霍子矜笑了,问:“怎么样了,累不累?” 第109章 “还可以,刚开完一个会。” “想我了吗?”霍子矜逗他。 “想得要命。”那边出现了让霍子矜开心的痴痴的声调。 霍子矜笑了:“我也想你,这就出去买结婚的东西,等晚上你过来吃饭。” 双方在电话里互吻了一下。 霍子矜放下电话,下了楼。 刚要开车门,旁边过来一个小伙子,挺文静的,对霍子矜说:“您是霍子矜女士吗?” 霍子矜摘下蝶形墨镜,点点头。 “能和您谈一下吗?” 霍子矜警觉地问:“谈什么?” 小伙子笑着说:“您别紧张,我是报社的记者。最近有人给报社寄了一些资料,说您的男朋友孙略先生就是当年的孙麓野,要我们曝光这个事实,我们特意来和您核实一些情况。” 霍子矜的心一下子沉下去,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尽管法律上免于追究孙麓野的责任,但这个消息一曝光,人们知道孙略就是当年的轰动一时的“贪污犯”孙麓野,他的事业和未来就毁了。 必须阻止对孙略的伤害! 小伙子看她动容,对霍子矜说:“那边有一辆面包车,我们到上面谈,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霍子矜看那辆玻璃像面包车,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顾不得细想,随小伙子向面包车走去。 面包车门开了,里面是一个戴眼镜的人,笑呵呵地对霍子矜说:“霍女士,我是报社编辑部编辑。” 霍子矜看这人文质彬彬,放心了,她弯腰上了车,在戴眼睛男人指的位置上坐下。 门一下子关上,座位后面坐起一个膀大腰粗的男人,手里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架在霍子矜的脖子上,说:“你要是敢反抗,就割了你。” 霍子矜一阵慌张,自己是被劫持了!她极力镇定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持我?” 车子迅速开出去,膀大腰粗的男人说:“别废话,闭嘴。” 一路上霍子矜紧张地判断,是白起派人干的,也许是刘诗韵知道孙略的真相后,告诉了白起。 车子走了四十多分钟的路,转进了人烟稀少的海滨区,沿着上山的小路来到一栋孤零零的别墅,车子进了院子,外面的大铁门就锁上了。 霍子矜被带到二楼,屋里装饰豪华,桌子上摆着水果,里面床上坐着一个人,是白起! 白起对押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去。 白起关上门,笑呵呵地说:“霍女士受惊了,请坐。”[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霍子矜没有动,冷冷地问:“抓我来什么事?” “别这么动气,只是想和霍女士谈谈,又怕大驾难请,所以做了些不雅之举。”白起优雅地说。 霍子矜冷笑一声,“白总裁好雅致的谈吐,可惜呀……” “可惜什么?”白起感兴趣地问。 “可惜白披了一张人皮。”霍子矜说。 白起没有动怒,用眼睛上下打量霍子矜的身体,淫亵地笑了。 霍子矜一阵恶心,不愿和他纠缠,说:“说吧,亮出你的底牌!” 白起阴阴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一来是借霍女士光临,邀请孙略也来,让他给我的楼盘出解救的办法;二是想和霍女士谈谈心。” “做梦吧!孙略是什么人?你这点小伎俩,他一看就明白了,会上你的当?”霍子矜自豪地说。 “是的,那小子聪明绝顶,一般办法制不住。但他也有弱点,就是痴情的要命,当年为了刘诗韵,可以傻得自己去坐牢。今天我有了霍女士这么大的诱饵,他能不上钩?”白起阴险地说。 霍子矜心里一阵发凉,白起点到了孙略的穴道,为了自己,孙略肯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没命的。霍子矜心里有了个判断,这些人从劫持到现在没有遮掩自己的面目,肯定是不会容自己和孙略活着! 《谋之刃》第六十章(2) 霍子矜转了无数个念头,对白起说:“我可以让孙略放弃对湖光山色的打击,也可以让他为救你那个盘想个办法,条件是不许劫持他,不许伤害他。” “霍女士把我白起当成了小孩了,我从不相信诺言,何况一切都设计好了。”白起说,“就不用麻烦霍女士了,还是我亲自和他谈得好。” “你非要他死吗?”霍子矜直视着白起问。 冷阴阴的目光从白起的眼中一闪即逝,白起笑了,温柔地笑,说:“也许不用,不过这要有代价。” “什么代价?”霍子矜问。 “这就要看霍女士的表现了。” 霍子矜没有吱声,白起突然觉得有机可乘,说:“霍女士是个淑女,我白起心仪已久,所以今天才特意把你请来。其实,对付一个小小的孙略,何用动你的大驾。” 霍子矜还是没有吱声,似乎在犹豫。白起心中大乐,走近霍子矜说:“我知道你和孙略只是朋友关系,何必为他毁了自己。况且你的大仇已报,正好过幸福的日子,和我在一起,我不会亏待你的。” 霍子矜说:“可不可以容我回去想想?” 白起说:“这可不行,我怕霍女士用缓兵之计。” 白起说:“今天霍女士就要做个决断,如果看得起我白起,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了结了孙略的事,我就带你到一个世外桃源,让你一世快活。” 霍子矜默默地看了白起一会,头突然低下了,脸上出现了忸怩的表情。 霍子矜心思活动了!白起觉得自己身体酥软。自从上次见到霍子矜,白起就让她的美丽和清雅惊得神魂颠倒。对白起来说,找个漂亮的女人并不难,但像霍子矜这样美貌娴淑的女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让一个淑女在自己怀里婉转娇吟,那是多么刺激啊! 白起轻轻拉起霍子矜的手,边说着情话,边走向床边。 霍子矜迟迟疑疑的,还有些挣拒,但终归是顺从了。白起心头乐不滋的,还是淑女好,这种欲拒还迎的感觉真美,比那些三句两句话就脱衣服上床的现代女郎有品位多了! 来到床前,白起优雅地捧住霍子矜的粉脸,要亲她那如火的樱唇。 白起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没看到霍子矜脸色陡变,怒目地望着他淫亵的脸。 白起的下体被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怪疼一下子窒息了他,不由地弯腰跪下去。紧接着一记耳光狠狠地掴在他的脸上,顿时眼冒金星。霍子矜狠狠地把白起踹倒,向二楼的窗户冲过去。 白起这才明白霍子矜给自己使了美人计,忍着疼大喊起来。 霍子矜顺着窗前的屋檐跑过去,找了较低的地方跳下去,向大门冲去。 还是晚了一步,已经爬上铁栅栏的霍子矜被抓住。 霍子矜被几个人拖回了二楼。下体还在剧痛的白起,满眼怒火地爬起来,上去就打了霍子矜一个耳光,霍子矜的嘴角顿时渗出殷红的血。 望着怒目而视的霍子矜,一个毒毒的想法涌上心头,他恶狠狠地说:“不识抬举的娘们,我要把你变成个破烂货!看孙略还怎么要你?” 白起对几个打手说:“赏给你们了,别弄死就行,我看着你们玩!” 几个打手淫笑着走向霍子矜。 霍子矜厉声大喝:“慢着!” 几个人愣了一下。借这个机会,霍子矜一下子靠近了墙壁,凛然不可犯地说:“我的身体只给我亲爱的丈夫,你们要是敢玷污它,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撞死在这墙下!我丈夫看不见我,他会不惜一切为我报仇,你那一个亿的资金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霍子矜的凛然震慑了打手们,他们看着白起。 白起也清醒过来,已经领教了霍子矜的刚烈,她绝对能做出来。逼死这个女人,自己的钱就完蛋了。他吩咐打手说:“看紧她,不许碰她。” 白起悻悻地走了出去。 下午,孙略想和霍子矜一起去看订做的结婚戒指,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估计霍子矜的手机没电了,就一个人去了金店。 戒指做得不错,孙略很满意,付了款,没有要包装盒,把戒指装进内衣兜里。从这一刻起,他要用爱温暖那枚将戴在子矜玉指上的戒指。 手机响了,不是霍子矜的号码,那边说:“是孙略先生吗?” “是的。哪位?” “我是第五人民医院的,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叫霍子矜?” 孙略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慌乱地问:“她怎么了?” “她晕倒在街上,被人送到医院。现在已经被抢救过来了,我们准备送她回家,你赶紧过来接她。” 孙略问:“在什么地方?” “在医院门前的一个面包车里。” 孙略冲出金店,开车就往第五医院方向驶去。路很近,转眼就到了。下车四顾,看见一辆面包车停在不远处。他急三火四地向面包车跑去,迎面走来一个小伙子问:“您就是孙略先生?” 孙略点点头,焦急地问:“她怎么样了?” 小伙子跟着他,边走边说:“还好,就是不能走路。” 面包车有门的那一面是冲着墙角,孙略突然站住了,他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要在面包车上,而不在医院里?” 《谋之刃》第六十章(3) 旁边那小伙子看见孙略起疑,说:“霍女士就在车里。” 子矜就在车里!孙略顾不得多想,打开了门,叫了声:“子矜,你怎么了?” 孙略顿时浑身冰凉,见子矜坐在最后面,手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带,拼命地对他摇头。她身边有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抵在霍子矜洁白修长的脖子上。 小伙子在孙略耳边低声说:“你要是敢出声,你老婆的脑袋就掉了。上车!” 孙略心念电转,不能让子矜受伤害!他只好上了车。 车子开走了,小伙子让孙略把手伸出来,把他的手绑起来。 车子又开回了那幢别墅,这幢别墅很熟悉,就是当年刘诗韵住的地方。 第110章 孙略得出和霍子矜一样的判断——自己和子矜踏上了不归路! 一路上孙略伺机反抗,但总没有机会。那个押着霍子矜的壮汉总是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另两个打手还拿着手枪,自己反抗,子矜就完了。 两个人被押上了楼,白起看到孙略,笑着说:“看来我的计谋好用,夫妻双双把家还。” 孙略没搭理白起,转头深情地望着霍子矜,霍子矜眼中充满了柔情,向他点点头。 打手把孙略兜里的东西都收了,白起吩咐一个打手去把孙略的车开回来。 两个对手互相凝望着,白起再次感受到孙略那令人心惊的力量,不过现在可以不怕了,他调侃地说:“孙略,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让我给擒住了。” 长身玉立的孙略懒得和他废口舌,不屑地说:“少废话,想干什么快说!” “好,爽快人,我喜欢。”白起说,“请两位来,没有别的意思,要你给我出一个解救湖光山色的方子。” 孙略轻蔑地笑了:“湖光山色已经掉进死套了,没解,你完蛋了!” 白起狞笑起来,说:“我固然完蛋了,但你和你的女人也完蛋了,我要来个先奸后杀,当着你的面。” 这一下子捅到孙略的要害,他想了想,说:“好,我们谈判。” 白起说:“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资格谈判?你必须照我的方式来做。” 孙略突然变了脸色,他眼睛闪着寒光,一字一句地说:“白起,从进了这个门,我就没打算出去。你可以残害我的妻子,但我的鬼魂不会放过你的,变成厉鬼也要撕了你!得不到我的解药,你的盘必死无疑,一个亿的资金就没了,你的老板韦立国不会放过你!我的朋友也不会饶了你!” 孙略森然的话语让白起心寒,孙略的视死如归压住了他的嚣张,他阴沉地说:“说说你的条件?” 孙略毫不犹豫地说:“放了我的妻子,我给你解药。” 白起冷笑地说:“你耍弄孩子呢?我把她放了,马上就会有一大群公安来抓我,我还要解药干什么?” 孙略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和子矜的,但不答应给他解药,两个人马上就会遇害,他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在临死之前还蒙受耻辱。 思谋片刻,孙略毅然说:“给我和我的妻子松绑,把那把刀给我,我就给你解药。” 白起愣了:“你要刀子干什么?想反抗?” 孙略鄙视着白起:“拿一个妇女下手,你也算个爷们?怕什么?你们手中有枪。我要刀子是为了和自己的爱人死在一起,只要你们这些杂碎敢丧心病狂,我先用刀刺死我亲爱的妻子,然后再刺死我自己!” 孙略平静地看看子矜,子矜眼里是赞许的光芒,她从容地点点头。 孙略和霍子矜的气势震慑了白起,他觉得不可思议,说:“要是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们俩马上用刀子自杀,岂不便宜了你们?” 孙略哈哈大笑,说:“越来越不长进了,我像你那么笨?会把解药一次都给你?要想解你的困境,你要好好伺候老子,老子一步一步给你。否则,你现在就下手,我看着你,老天也看着你。” 白起想了半天,也只好如此,对打手点点头。 打手们为孙略和霍子矜松绑,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刀子,跳开了。 霍子矜扑进孙略的怀抱,眼里是幸福的光,她决然地说:“孙略,做得好,我们死在一起!” 孙略柔情地抱住子矜,逗她说:“还早着呢,怎么也得一百年以后。” 霍子矜笑了,笑得是那么妩媚。 一旁的白起不耐烦了,说:“别卿卿我我的,快给我解药。” 经历过数次磨难,孙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他必须想办法让霍子矜活下来,这需要谋略! 孙略闪电般确定了对付白起的策略:狠狠打击白起的自信,让他形成对自己的依赖,他就不敢贸然对自己和子矜下手! 孙略搂着霍子矜的肩膀,一步步走近一面墙壁,用刀子在墙上几下子就画出湖光山色的示意图,并在上面“唰、唰”地标上各类户型的面积、个数和价格。白起一下子就服了,孙略对自己的盘太了解了,这些数据自己都未必能记得这么清楚。 孙略说:“你的困境是大户型卖不出去,而大户型是你的主力户型。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大户型豪宅市场需求本来就少,而你的户型又没有特点缺乏市场竞争力。我的半山诗画一下子把你客户中的年轻富裕的客户都抢走了,大连市其他高档盘又抢走你一大部分客户,导致你的盘市场需求严重不足。” 《谋之刃》第六十章(4) 白起点头说:“对,是这样。” 孙略揶揄地说:“还有一个原因,你的公司名声太臭,大家不愿意买你的房子。” 白起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没有发作。 孙略故意强调困境的严重性,让白起依赖自己,说:“房地产是高风险行业,你的楼盘从拿地到现在已经一年半了。这一年半你是光出不进,贷款的利息让你的成本也升了不少,真是升值了!你的价格降不下来,有人用降价打击你,你就傻了!高档盘,因为购买群体小,必须在全市范围内争夺购买者。这就意味着,大连市场每产生一个高档盘,都对你是个威胁。现在眼瞅就到年末了,来年大连还会起不少高档盘,那时你就更傻了!” 孙略的话语轻松,却让白起后背发冷。 看白起的神态,孙略笑了,接着说:“房地产又是个时髦的行业,购买者是真正的喜新厌旧,你这个盘再放一年就人老珠黄,而且名声挺臭,肯定死盘!” 白起愁肠百结,不由地问:“那这么办?” 孙略学着霍子矜,把那个手机短信名言再改编,奚落白起:“做房地产了吧,傻了吧?没挣钱反倒赔进去了吧?” 霍子矜“扑哧”一下子笑出来,孙略真有胆略,根本没拿白起当回事。 白起老羞成怒地说:“你敢嘲笑我?” “哪敢嘲笑你白大总裁?只是瞧不起你,自己不明白,也不找个明白人做。我玩得那点小把戏,也会上当,董玉梁作过民宅吗?”孙略贬低董玉梁,再加重白起对自己的依赖。 白起果真气馁,他不吱声了。 看看铺垫做得差不多了,孙略调侃地说:“好了,我讲得这些你回家好好温习,智商太低,教你太累。现在我给你两个月把那一百多套别墅卖出去的绝招,记好了。” 尽管受到奚落,白起心里还是狂喜,自己这些人折腾半年多才卖了几十套房子,孙略竟然要在两个月把一百套房子都卖出去!他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两个月卖一百套?” “怎么,不相信?我做‘激情蜗居’,一个月就卖了四百套房子,这一百套算什么?不过话得说回来,那是本少爷玩的活,如果换了董玉梁这个笨蛋,不玩偏了,扎了眼睛,他得玩个半年。”孙略摆起了大爷派头,白起这样的人,你对他傲气,他才服你。 霍子矜一直没有说话,听孙略把白起摆弄得团团转,她心里那个乐,也不害怕了。 激情蜗居的销售热潮白起是见识过,果然露出敬服的神色。 孙略说:“这个盘,也要走蜗居的路,就是在市场上再找一群其他房地产商没注意到的,但是还存在的市场需求。找准了那群人,那一百套房子就不愁卖!” 白起连连点头,这个道理董玉梁说过,但就是不知道找谁。 孙略把他的“绝招”亮出来,他用刀指着湖光山色楼盘示意图说:“这一部分大户型这么做,让它和现在卖的那部分户型分开,自成一个盘。这个盘的购买群体和一般纯用于居住的人不一样,可以兼有其他功能,卖给那些办家庭公司或者小型公司的人,如手工作坊、工艺品制作公司、奇花异卉种植公司、珍奇鱼类养殖公司等等,同时满足他们事业和居住的需求。你的盘栋间距特别大,这是个优势,不要用董玉梁做露天游泳池那傻乎乎的想法,可以利用栋间距建这些小公司需要的工作场所,只要无噪音、无污染就行。这些小型公司,如果到工业区办,离市场太远,在市内租买店铺,所需场地又太大,费用太高,他们苦于没有适合的场所,肯定能喜欢你这个盘的。你可以打出‘买一栋住宅,赠送一座厂房’口号,还不让那些人抢着来买?这些人在大连不是一个小数字,有可能一百套房子还不够卖!” 白起听呆了,他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他似乎忘了孙略是对手,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由衷地说:“真是太棒了,匪夷所思,但又合情合理。这样真得能行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有钱来买?” “这些人和你现在的客户是两种购买心理,他们在买你的房子时是抱着投资办事业的心理,当然舍得花钱,而且他们也有钱。” 孙略又牛起来,要把白起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不信你就自己玩。我还告诉你,我们这些做房地产代理就这点好,天天在市场里混,对市场各种需求熟悉,我公司的市场调研部每个月都要针对一种群体做购房意向调查。两个月前我看到了家庭公司和小型公司的购房意向调查报告,本来准备留着自己玩,再玩出个经典来,现在只好让你们糟蹋了!” 孙略接着说:“我提醒你,要玩赶紧玩。马上就到年底了,过完元旦就是春节,那时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没心思买房子,你玩不好别怪我的招不灵。” 白起点点头,看样子是相信了。 这时,去开孙略车的打手回来了,白起对他低声地说了些什么。 白起奸笑起来,眼里冒出了杀机:“你的招实在高明,但可惜你看不见了。” 孙略早知道他有这一出,微微一笑说:“怎么,想过河拆桥?那你就动手。 第111章 你以为就靠在凌霄大厦的我手下败将董玉梁将就能玩出我的活?你以为我给你出了这个招,市场就再没有变数了?你以为有了正招,就没有反招了?你以为我手下的人就没有对付你的办法了?” 《谋之刃》第六十章(5) 孙略的话让白起心里没底,他想了想,说:“既然如此,我就容你们多活几天。但你们别做梦了,今天晚上我将把你的车扔进大海,在里面放上酒瓶子,让人们以为你们俩酗酒肇事,很快你们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你们将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 孙略暗喜:白起中计,目的达到! 白起对打手说:“把地下室收拾一下,让他们住进去,每天给点吃的,别饿死了。” 少顷,打手们押着他俩走进别墅的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窗户,顶棚一盏小灯泡发着微弱的光,地上摆着一个大草垫子,上面有一床被褥,倒是挺干净的。虽然外面很冷,但地下室里并不冷。另一个打手下来,让他们俩往里站,然后把两盒盒饭和筷子放在地上,放了些生活必需品,又把一个带盖的塑料桶放在墙角,调侃地说:“你们进了渣滓洞了,塑料桶就是你们的马桶,别壮烈了。” 说着,“咣当”一声把地下室的铁门锁死。 打手的脚步声消失了,地下室里一片寂静。 俩人相对无语,一时都有了生离死别的感觉。孙略轻轻地把霍子矜拉进自己的怀抱,紧紧抱住她温暖柔软的身体。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霍子矜突然觉得自己很软弱,伏在孙略的怀里哭起来。孙略抱着霍子矜坐在草垫上,用嘴唇吻着她的泪珠,抚摸着她,安慰着她。 霍子矜渐渐止住了哭泣,她回吻着孙略,惬意地躺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他的爱抚。 孙略问:“你是怎么让他们劫持的?” 霍子矜把上午的事讲了,孙略说:“都是因为我,子矜你真坚强,是我害了你。” 霍子矜掩住孙略的嘴说:“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妻子,能和你死在一起是幸福。” “子矜,你怕吗?” “怕,但我更怕被他们糟蹋了再不能给你干净的身子。” 孙略说:“子矜姐姐,你永远是圣洁的……” 霍子矜充满爱意地说:“孙略,你真优秀。今天一天我也没想出怎么对付他们,你一来就把白起蒙得团团转,还避免让我受到侮辱。” 孙略说:“子矜姐姐,我们一定要活下来。来,咱们吃东西。” 俩个人开始那盒里的饭,霍子矜把自己菜中的肉拣给孙略吃,孙略又夹回给她说:“子矜,你也要吃,以后还有更艰难的日子,我们要保存体力。” 吃完,霍子矜就把被褥铺好,又收拾起屋子,她干得很细致,屋子里立刻井井有条起来,孙略笑了,“子矜,你真是仔细,都这个样子了,还这么讲究。” 霍子矜说:“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日子,更要舒舒坦坦一起走。” 霍子矜脸热热地说:“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可以尽情爱我,享受我,我也要好好爱你,享受你,就算我们的蜜月……” 孙略看出霍子矜心绪不宁,拉她并排躺在地铺上,逗她说:“不许你这么说,我还要你给我生儿子呢。” 霍子矜想到这是最后的日子,不免伤心,不忍让孙略扫兴,于是问:“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孙略想了想,说:“我喜欢要女孩子,像你那样美丽,这样我就占便宜了,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孩子每天陪着我。 霍子矜强颜欢笑说:“厚脸皮,到时候把你轰出去,写着‘女生宿舍,男生禁止入内’。” 孙略说:“那时就不由你说算了,我要和小女孩搞好关系,来对付你。” 霍子矜让孙略感染了,小鼻子不由皱起来,说:“那就不给你生了。” 霍子矜叹息说:“你真乐观,都这时了,还有心思玩笑。” 孙略气定神闲地说:“有什么不乐观的?我们在这里先度蜜月,出去以后就结婚!” “我们能出去吗?” “一定能。”孙略在霍子矜耳朵边小声说:“白起是个大傻瓜,他以为把我们囚禁起来,把车扔进海里,别人就不知道了。其实,他早就掉进我设的一个圈套。” 霍子矜惊喜地问:“你说他又中计了?” 孙略说:“对,咱俩一失踪,夏青霜他们必定要找咱们。我教白起救湖光山色的绝招,在此之前,我和夏青霜探讨过,这个招只有我俩知道。只要他们一打广告用那个绝招,夏青霜就会知道咱俩是被白起劫持了,她就会报案,来救咱们!” 霍子矜长舒了一口气,眼中是激动的泪光,又能和自己的爱人幸福地生活了!她说:“小鬼灵精,原来你稳操胜券!” 孙略调皮地说:“我还巴不得多住段时间,这里多好!有人伺候,没人打搅,和你快乐做夫妻。” 霍子矜心情大好:“谁跟你做夫妻?” 孙略抱住她说:“你怎么说话反悔,你刚才不是说咱俩度蜜月吗?” “我是骗你玩呢。”霍子矜狡辩道。 孙略笑说:“完了,你弄假成真,生米成熟饭了。” 第二天一早,白起就来到嘉谱地产公司,他谎称才从成都来,把孙略的办法说了一通。 董玉梁听了白起的话,吃了一惊,他问:“这么高明的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白起自得地说:“前一段时间没有时间研究业务,这几天我坐下来研究了一下,发现做房地产并不难,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谋之刃》第六十章(6) 董玉梁的脸露愧色,但从心里并不相信白起能出这么高的招。 看董玉梁的神态,白起更得意了,故做大度地对董玉梁和刘诗韵说:“行了,办法已经有了,下步就看你们怎么实施了,董玉梁立即拿出实施方案,我们马上就把广告打出去。” 刘董点头答应。 结束了谈话,白起也不和刘诗韵说话,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望着白起高傲的背影,刘诗韵意识到自己和白起的那段感情彻底完结了,这个男人抛弃自己,像随手扔了一双破袜子!所以没有把自己扫地出门,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白起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于辉说韦立国要提前去昆明度假,刺杀他的计划必须马上开始,要白起回集团坐镇。这是大事耽搁不得! 白起给刘诗韵打电话说集团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让她督促董玉梁迅速拿出方案和广告稿,通过电子邮件寄给他。 打完电话,他匆匆赶往那幢别墅。他一共有四个打手,两个是从成都带来的,两个是本地雇的,他要把成都那两个带回去。 白起拿出一叠钱给两个本地打手,又给了他们一支手枪,让他俩守在这里,给孙略和霍子矜送饭,如果孙略反抗,就干掉他们。 还有一点时间,白起让打手领他去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打开了,白起看到屋里整整齐齐的,不禁对霍子矜产生敬意,高雅的女人总是高雅的,无论任何环境。 白起对孙略说:“你的招我已经告诉了董玉梁,董玉梁直夸高明,不久,我的湖光山色就会畅销,可惜你看不见了。” 孙略微笑着打击他的信心:“我看未必,咱们走着瞧。” 白起说:“你的心情不错,小日子也不错,还有一个美丽高雅的妻子陪伴。” 孙略说:“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白起冷冷一笑,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想到逃生的希望,现在不能激怒这只野兽!孙略哼了一声。 白起对霍子矜说:“霍女士,我一直不明白,这傻小子有什么好的?让你那么钟情,甚至要为他丧命?” 霍子矜明白孙略的心思,鄙夷地一言不发。 看霍子矜心如铁石,白起无奈地说:“好,好,你就和傻小子在这阴暗的地下室谈情说爱吧,直到你们一起毁灭!” 白起嫉妒地看了他俩一眼,转身走了。 《谋之刃》第六十一章(1) 已经快下班了,孙略还没有上班。今天给他打了无数遍手机,一直关机。夏青霜又给霍子矜打电话,对方也关机。怎么搞的?夏青霜问林阔,林阔不在乎地说:“孙哥和霍姐热恋,可能也象你一样,整什么‘拐骗’的游戏,不,是‘失踪’的游戏,过两天才能出现。” 夏青霜骂了林阔一句,还是不放心,说:“下班,你去孙略家,我到霍姐家,然后通个电话。” 林阔答应着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给孙略他们送完饭,两个打手就在楼上聊天,炫耀找小姐的“业绩”。讲着俩人动了欲望,想出去玩玩。他们检查了地下室的门,铁门紧紧嵌在坚硬的水泥框里,坚固无比,遂打车走了。 地下室里,孙略和霍子矜躺在地铺上,都沉默了。 尽管有了那个逃生的希望,但孙略并没有掉以轻心,变数太大了,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孙略和霍子矜反复观察地下室,发现只有那水泥门框有破坏的希望,挖开门框推倒铁门就能逃生。于是,俩人轮流望风,用仅有的硬器——那把刀挖那门框。水泥太坚固了,加上要躲避打手的监视,挖了一天只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俩人边挖边舒展浓浓的爱意,度过甜蜜劳累的一天。 说了一天的情话,突然发现再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晚上他们将有一个甜蜜的时刻,但现在离那个时间还早。 孙略说:“姐姐,说点什么,怪闷的。” 霍子矜说:“看,我说得一点都不假,刚和我在一起生活了一天,就觉得闷了。” 孙略连忙说:“不是的,我觉得爱情的话今天说了不少,再说怕你烦。” “爱情的话永远听不够,你说吧。” 孙略爬在霍子矜耳边,一个劲儿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霍子矜连忙捂住耳朵说:“别说了,像碎嘴婆。” 第112章 孙略嘿嘿地笑了,跳起来说:“我还要看看墙,看有没有能别的地方,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好人最后总能逃生。” 霍子矜说:“你省省力气吧,白天咱俩都找了一天了。” 孙略突然想到屋顶还没找,就拽起霍子矜说:“来,你骑在我的肩膀上,看看屋顶有没有机会。” 霍子矜拗不过他,只好骑上去,说:“这个样子怪羞人的。” 孙略在下面说:“你要把态度放端正,不要胡思乱想。” 霍子矜打了他脑袋一下,说:“就你胡思乱想,占人家便宜。” 两个人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漏洞,孙略只好把霍子矜放下来。 俩人又重新躺在地铺上,霍子矜说“失望了吧?” “没有,我是借这个机会锻炼身体。” 霍子矜格格笑了。过了一会儿,霍子矜说:“你说得不错,情话说多了,也会烦的,咱俩应该创造一种新的生活。” 孙略感兴趣地说:“什么样的新生活?” 霍子矜说:“咱们把每天的时间都分配好,一边挖一边做别的事。分出学习时间,你教我营销,我教你文学和历史;分出健身时间,做健身操,跳舞,保持体力;分出思考时间,琢磨如何逃生,和我们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分出爱的时间,我们交流感情,表达爱意。这样我们的日子就过得充实了,也没有虚度这一段光阴。” 孙略说:“这是一个好办法,我们明天就实行。” “对,今天晚上我们俩就制定计划。” 孙略笑着说:“子矜姐姐,就一条我有意见,是不是修改一下?” “哪一条?” “你说爱也要分出时间,比如咱们规定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是表示爱的时间,但时时刻刻我都爱你,白天想亲吻你,对你说情话,就不行了?” 霍子矜笑了,“不行,你必须把对我的爱攒到一块儿来表达,否则就是违规,要惩罚的。” “怎么惩罚?” “你违规亲我一下,罚拿大顶一个;违规对我说情话,罚绕屋角走一圈;违规对我动手动脚,罚做俯卧撑一个。” 孙略痛苦地说:“这下我完了,天天不用干别的,就体育锻炼了。” 霍子矜得意地说:“我是老师兼校长,负责监督你。” “那你要是违反规定,对我亲热怎么办?” 霍子矜说:“那是领导对下属的关怀,是正常的。” 孙略叫道:“天那,没有我们穷人的活路了!” 孙略一把抱住霍子矜一边亲吻,一边抚摸,一边说情话,霍子矜奇怪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孙略恶狠狠地说:“反正明天我就遭罪了,今天先捞足了再说。” 在孙略和霍子矜恩爱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件事。那两个打手,出去醉酒闹事和人家发生了争执,带枪的打手掏枪伤人。两个打手行凶后,逃匿了。 第二天,孙略仍没来上班,到中午,夏青霜有了不祥的感觉:孙略和霍姐出事了! 钟葭和孙略最好,她给钟葭打电话。钟葭一听就毛了,匆忙赶到夏青霜的办公室。钟葭想了几个地方,他们就开车去找,仍没有找到。 临近下班的时候,夏青霜决定报警。 报完警,夏青霜对两个人说:“孙略失踪的事,先不要和别人讲,免的发生混乱,特别不能跟开发商讲。” 《谋之刃》第六十一章(2) 俩人点头,夏青霜接着说:“今天晚上,大家仔细想想和孙略或者霍姐有关系的人,想办法和他们联系问一下,明天我们都来办公室商量。” 到傍晚的时候,打手们还没来送饭。挖了一天门框,饥肠辘辘。孙略又使劲敲打了一通铁门,脸色凝重地对霍子矜说:“不好,出事了!” 霍子矜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孙略说:“可能是他们出了事把我们给扔下了。” “那会怎么样?” 孙略沉思片刻,说:“董玉梁的广告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打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会饿死在这里。不能等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死亡突然降临了! 面对死亡,霍子矜眼泪流下来,她握住孙略的手说:“孙略,咱们一定要活着。” 孙略点点头。 孙略琢磨了一会儿,打开暖瓶一看,里面已经空了。他说:“子矜,我们必须昼夜不停地挖开门框,在我们俩体力消耗尽之前逃出去。我们马上面临的困难是没有水,我们要用这个暖瓶收集自己的尿液,坚持活下去。” 霍子矜坚毅地点点头。 孙略把刀从中间折断,把带把的一端交给霍子矜,自己用前面刀片,俩人开始挖门框…… 第二天一早,夏青霜他们三人在公司聚齐,昨天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丝毫没有孙略和霍子矜的音信。正说着,公安局来电话了,问孙略和霍子矜的轿车号码,夏青霜说了。对方沉吟了一下,说可能是孙略出事了,让他们马上去一趟。 三个人到了出事地点,看见孙略的那辆黑色轿车在海边,上面挂满了海藻和污泥。现场勘察人员告诉他们,车是在海里发现的,翻在里面,车门开着,还有个酒瓶子。有可能是俩人酒后驾车,把车掉进海里,人已经被海水冲走了。 钟葭扑到车上嚎啕大哭,夏青霜和林阔也默默流下眼泪。孙略和霍子矜都是苦命的人,好容易报了仇,有了几天的爱情生活,就这样走了,真是天不长眼。 三个人哭泣了一阵,夏青霜和林阔才含泪把钟葭劝住。钟葭嘴里不住地嚷:“我的大哥哥、霍姐姐没死,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夏青霜把钟葭拉进怀里说:“我也不相信老天这么不公平,我们还要找,一定要找他们!” 林阔对夏青霜说:“夏姐,孙哥和霍姐是我们的亲人,现在生死不明,必须马上寻找。我看这样,你现在代替孙哥的位置,继续完成孙哥的心愿,把公司挑起来。我和钟葭这些天就去找他俩,就是踏破铁鞋也要找到他们!我的工作可以晚上做,保证不能耽误。” 夏青霜点头说:“行,你们俩带些钱,沿海边找,可以悬赏渔民和海上作业者帮助找。” 从这天起,他们开始了对孙略和霍子矜的搜寻。 这天晚上,孙略和霍子矜还在挖那结实的门框。 慢慢地,慢慢地霍子矜顺着墙倒下来,孙略忙去扶她,眼前一阵黑,也倒下了。已经三天了,没吃没喝,没日没夜的工作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只在那个地方挖出了一个小坑。实在没有力气了,连喘气都费劲。 俩个人的嘴唇都裂开了,往外渗着血。霍子矜那白皙的脸已经消失了美丽的光彩,眼眶深陷着。 孙略和霍子矜对望着,一会儿,孙略喘了口气说:“子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放弃吧,静静享受我们最后的人生吧。” 霍子矜默默地点点头,想到即将离开这让她眷恋的世界,鼻子发酸,但已经没有眼泪了。 孙略扶着墙站起来,喘了几口,拉霍子矜,霍子矜艰难地依着墙立起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蹒跚到地铺旁边,躺下。 两人相对而卧,霍子矜无力地问:“我这样子是不是很脏很丑。” 子矜是个特别干净爱美的人,孙略说:“更干净,更美。” “撒谎。”霍子矜笑了,笑到一半又因为嘴唇上的裂口停住了,她看看孙略也裂开的嘴唇,示意他靠近一些。 俩人脸贴在一起,霍子矜张开嘴,伸出湿润的舌头舔孙略干裂的嘴唇,孙略也用舌头舔霍子矜的嘴唇,慢慢地两个舌头搅在一起,两个干枯的嘴唇吻在一起…… 孙略说:“我们已经到了你说的‘相携而行,相濡以沫’的地步了。” 霍子矜想起俩人在森林动物园的浪漫时光,深深的遗憾涌上了心头,说:“孙略,姐姐对不起你,我太保守了,本来能给你更多,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真后悔。” 孙略摇摇头,说:“子矜姐姐,我已经很满足了。” “从我们第一次到现在,只有几次,我知道你很少提出要求,是体贴我,我真的好幸福。其实,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享受那消魂的滋味,只是我太保守了。”霍子矜痛惜地摸孙略的脸。 霍子矜接着说:“只剩下最后一点时光了,我们要好好珍惜,从现在开始,每一刻都是爱的时间,咱们要尽情地爱。” 孙略略带遗憾地说:“是的,只是我们已经没有爱的力气了。” 霍子矜眼圈红了。呵护备至的爱情之果已经透出成熟的芬芳,却眼睁睁地再也无法品尝,越是美好的爱情越是带着浓浓缺憾! 一会儿,孙略昏睡了过去。 虚脱的霍子矜,含情地凝视着孙略,也渐渐昏睡过去。 《谋之刃》第六十一章(3) 晚上,董玉梁和刘诗韵都没有下班,他们修改董玉梁的方案和广告稿。修改完,给白起发了电子邮件,并打电话告诉了他。 刘诗韵穿上大衣,默默拿着包,走了。 自从把一切告诉了董玉梁,俩人除了工作之外,始终没有在一起说过话。董玉梁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却又难以割舍对刘诗韵的爱。 望着刘诗韵孤独的背影,董玉梁心里发疼,又想起了孙略的话,他的心突然沉静下来,轻轻地叫了声:“诗韵。” 刘诗韵停住了脚步,眼里是迷茫,默默地看着董玉梁。 董玉梁走过去,捧住刘诗韵的手说:“诗韵,我都想好了,我们相爱吧!” 刘诗韵漠然问:“是为了怜悯我吗?” 董玉梁郑重地说:“不是,是为了拯救你,也是为了拯救我自己!” “拯救我?拯救你自己?”刘诗韵不解地问。 董玉梁说:“是的,我要用爱情来把你从生活的泥潭拯救出来,你是我的生命,拯救了你就拯救了我。” 刘诗韵的心突然亮堂了,是被董玉梁那颗水晶般的心照亮的,但她仍不敢面对这颗水晶心。 第113章 她沉思半晌,说:“玉梁,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我是个肮脏自私的女人,不配得到你高贵的爱情,你走吧,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董玉梁动情地说:“诗韵,我这些日子确实很痛苦,我曾问过孙略,他给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把痛苦先放在一边,静下心来,感受一下自己对她的爱意,再做决定。’我现在确实从内心认定自己是爱你的。” 刘诗韵一下子惊呆了,这个自己卑鄙无耻伤害过的人,不仅宽恕了自己,还说出这样高贵的话! 刘诗韵凝视着董玉梁的眼睛,说:“玉梁,你真得可以不在乎我的过去吗?” 董玉梁一字一句地说:“过去的你已经死了,我更在乎我们的未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刘诗韵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拥进董玉梁的怀中大哭起来,那是悔恨的泪水,是感激的泪水,还有爱的泪水…… 已经搜寻了好几天了,始终没有俩人的影踪,每天晚上钟葭都大哭一场,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夏青霜决定在所有媒体上做寻人启事,重金悬赏发现他们下落者。启事发出去,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霍子矜醒了,孙略已经醒了,痴痴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俩人总是昏昏醒醒的,而且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频,他们分明听到死神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两个人艰难地对笑,霍子矜声细如蚊地问:“那个时刻就要到了吗?” 孙略虚弱地说:“是的,也许再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霍子矜想挪动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艰难地说:“你能不能靠近些,我害怕一个人走。” 孙略使了半天劲也没有动地方,他苦笑地摇摇头:“不行了,没劲了。” 霍子矜叹息一声:“真后悔,没有和你结婚,等他们发现咱俩的尸骨,不知能不能把咱们葬在一起?” 孙略眼里是遗憾,突然想起什么,在上衣里摸索半天,又喘了半天气,拿出那对金灿灿的结婚戒指。 霍子矜的眼睛里顿时发出了幸福的光芒。 孙略断断续续地说:“我答应给你一个不寻常的婚礼,现在我们就结婚。等他们发现咱们,看到戒指,一定能知道咱们的心意,把咱们葬在一起,咱们又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 为了省力气,霍子矜幸福地眨眨眼。 孙略问:“咱们就举行婚礼?” 霍子矜说:“稍等。”咬着牙,无力地用手把凌乱的头发理顺,抹抹脸,整整衣服前襟。然后手指伸进嘴里,蘸着那仅有的湿润,把孙略脸上的污点擦干净,又为孙略整整衣服。做完这些,早已气喘吁吁了。 孙略鼻子发酸,刚强的子矜,就是这样不苟!要把最后的美好留给他俩,留给人间! 霍子矜喘了半天,才缓过来,眨眨眼示意婚礼开始。 “新人行礼。”说完孙略抬起手,握起拳头,伸出大拇指,示意霍子矜和自己学。 “一拜天地。”孙略弯弯大拇指,霍子矜也弯弯大拇指。 “二拜高堂。”俩人又弯弯大拇指。 “夫妻对拜!”俩人拇指遥相对拜,眼里是幸福的光。 孙略问:“你爱孙略吗?愿意和他终身厮守,做他一生所爱的妻子吗?” 霍子矜眼里突然有了泪水的晶莹,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缕红晕,她清晰地说了一声:“愿意!” 这一声耗去了霍子矜不少力气,她喘了一会儿问:“你爱霍子矜吗?爱她,安慰她,对她从一而终,做她亲爱的丈夫吗?” 孙略的眼里也有了泪光,他庄严地说:“愿意。” 霍子矜眨眨眼,孙略费力把霍子矜靠近自己的一侧的手抬到干裂的唇前,轻轻地吻着,把结婚戒指戴上。然后艰难地把手伸给霍子矜,霍子矜吻着给他戴上戒指。 两个人应该亲吻了,但已经无法做到了,他们只有相对做亲吻状,让空气传递一对新人那生死不逾的爱情……。 世界上最震撼人心的婚礼在这寂静的地下室里悄悄结束了,两只戴着戒指的手幸福地握在一起,他们再次昏过去…… 《谋之刃》第六十一章(4) 早上刚上班,秘书小刘就把报纸送过来说:“湖光山色打广告了。” 湖光山色是竞争对手,夏青霜给秘书规定,发现报纸有湖光山色的消息就立即送给她。 夏青霜没心思仔细看,想浏览一下就给钟葭打电话。 “买一套住宅,赠送一个厂房”的广告大标题映入夏青霜眼帘,她的心顿时凝住了! 夏青霜急切地看了广告一遍,猛地拿着报纸冲出办公室,她满眼是泪,大声喊着林阔。 大家骇然,夏青霜从来没有如此冲动。 林阔从里屋蹿出来,夏青霜对他大叫:“快,快,快给钟葭打电话,去公安局,孙哥和霍姐找到了!” 来到公安局,讲清楚原委,公安局立即派干警带着夏青霜他们去了嘉谱地产公司。 在刘诗韵办公室见到刘诗韵和董玉梁,一见到刘诗韵,钟葭就冲了上去,跳起脚来,抓住刘诗韵的衣服领子厉声喝道:“快说!把我的大哥哥和霍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刘诗韵一看这个厉害得风风火火的小姑娘,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干警拦住钟葭,示意夏青霜说话。 夏青霜冷如冰霜的眼睛,直盯着董玉梁说:“你们广告上的那套销售策略是你的吗?” 看着寒气逼人的夏青霜,董玉梁心里有些害怕,他不知所以地说:“不是。” 承认就好!夏青霜说:“这套策略是孙略想出来的,只有他和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白起也没那个本事。”董玉梁说,“白起说,这套想法是他想出来的。” “白起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夏青霜问。 “大概五六天之前。”刘诗韵说。 和孙略失踪的时间差不多,夏青霜朝干警点点头。 精明的干警已经判断出与两个人无关,说:“孙略失踪了,我们认为他的失踪和白起有关,你们能提供线索吗?” 俩人登时紧张起来,刘诗韵说:“白起那天早上来公司,和我们讲了这个想法,就匆匆回成都了,再没露面。” 干警想了想,说:“肯定是白起把他俩劫持藏起来,救人要紧,刘总,你想想他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刘诗韵想起了几个地方,都是白起向她要的公司闲置的房子,就带着大家去寻找。 霍子矜再次醒来,看着身边还在昏睡、气息微弱的孙略,眼里涌出了深情。她听到自己心脏微弱的跳声,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醒来。 要救亲爱的丈夫! 霍子矜用苍白枯细的手轻抚孙略的脸颊,又费力地理理他的头发,无限眷恋地说:“亲爱的丈夫,真舍不得离开你。姐姐先走了,原来答应陪伴你一生,姐姐食言了。今生不能陪伴你,来世姐姐还给你做妻子,陪伴你,补偿你……” 霍子矜眼圈红了,摸摸自己的嘴唇,把彻骨的爱意粘在上面,再摸摸孙略的嘴唇,把彻骨的爱意传给他,做最后的吻别。 最后再看看亲爱的丈夫…… 霍子矜眼里突然涌出了眼泪,泪水慢慢从干涸的眼窝中溢出,浸湿了她干涩的脸…… 霍子矜挽起袖子,消瘦的胳膊露出青筋,她咬下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霍子矜玉石般的手腕,一滴、一滴,滴进了孙略微张的嘴里…… 殷红的鲜血,殷红的爱!让孙略慢慢苏醒过来。他嗓子发甜,怔怔地望着眼前那纤细的手腕,猛然明白霍子矜用鲜血救自己!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孙略一把按住霍子矜的手腕,痛惜地说:“子矜,你……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走吗?” 奄奄一息的霍子矜,一句一喘地说:“亲爱的丈夫,有你的爱,是我一生的奇迹……姐姐先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你年纪还小,应该有更好的未来……答应姐姐,一定要活下去!姐姐保佑你……来世再陪你……” 霍子矜无力地垂下头,慢慢合上眼,脸上是浅浅的笑纹。 孙略凝视着霍子矜,喃喃说:“子矜姐姐,我亲爱的妻子,爱你,我百死无憾!恕我不能从命,我们同生共死,相濡以血……” 孙略咬着牙,一点一点将霍子矜挪进自己怀里。他一支手压紧霍子矜的伤口,防止她失血,在自己另一个手腕上咬下去,掰开霍子矜的嘴,把血滴进去。 血,一滴一滴淌出,生命也一点一点消逝着。孙略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自己的姿势凝固起来。 渐渐地,孙略感觉身体轻轻地飘起来,眼前出现白茫茫的光,从光影中走来了身穿雪白婚纱的霍子矜,她绽开了美丽的樱唇,端庄而温柔地微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俩人向白茫茫的深处飞翔,飞翔……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孙略和霍子矜的踪影,钟葭对刘诗韵发脾气说:“别净在这些破屋子上耽误时间,白起能看上这些屋子?有没有别墅?就像你过去住的别墅。” 刘诗韵的脸登时红了,那个别墅代表着自己和两个男人的暧昧关系。 啊,别墅,对,就是自己住过的别墅。秦夫垮台以后,这套别墅消失了,肯定是白起据为己有! 顾不得羞耻,刘诗韵领着大家来到别墅。 一楼没有,冲上二楼,满地板的烟头、酒瓶,屋内一片狼籍。 《谋之刃》第六十一章(5) 夏青霜喊起来,大家围过去,她指着墙壁说,是孙略的字迹! “在地下室!”刘诗韵猛然大叫。 地下室的锁被砸开,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霍子矜斜躺在孙略怀里,一只手被孙略按着,手腕下面有一摊血。孙略的另一只手架在霍子矜嘴上,腕上的血已经凝固,俩人凝结成塑像! 大家登时明白了,夏青霜、钟葭和林阔哭喊着扑上去。 第114章 刘诗韵傻傻地看着,看着……突然搂住董玉梁哭泣起来…… 《谋之刃》第六十二章(1) 孙略终于苏醒了,眼前一片模糊,过了一会儿才能看清楚周围的景物,在眼前晃动的是钟葭的小圆脸,接着夏青霜、林阔的脸出现了,然后是宁哲思,林阔的女朋友,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想起来了,是钟葭的男朋友。 孙略身体很虚,他问:“子矜呢?” 眼睛红肿的钟葭笑了,说:“你们俩人真有意思,开口第一句话都是问对方。霍姐姐今天早上就醒了,她在那边,还不能动。” 孙略艰难地扭过头,看霍子矜也正侧着脸看着自己,霍子矜幸福地冲他眨眨眼。孙略笑了,是那么满足的笑,也冲霍子矜眨眨眼。 钟葭拍着手说:“这才是爱的境界!不用说话,眨眼睛就行了。” 孙略醒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钟葭说:“霍姐姐醒来大家都亲了她,现在要亲大哥哥了,就算替霍姐姐亲大哥哥。” 她转过头问男朋友:“我要亲大哥哥,你有意见吗?” 男朋友吓得直说没意见,钟葭就亲了孙略脸颊一下,眼泪突然涌出,滴在了孙略的脸上,说:“大哥哥,我想死你了。”钟葭已经泣不成声了。 孙略爱怜地摸摸钟葭的头发,示意男朋友安慰她。 夏青霜望了宁哲思一眼,宁哲思赞许地点点头。夏青霜握住孙略的手深情地说:“孙哥,你把大家的魂都吓掉了。好好养伤,公司有我们。” 孙略信赖地颔首,眼里是感激的光。夏青霜在孙略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林阔拉住孙略的手,大声地说:“格老子,吓死我了。”和孙略贴了个脸。 孙略拽拽这个小兄弟的耳朵,笑了。 林阔的女朋友是个极爽朗的女孩,和孙略很熟,她笑着说:“要亲大家一起亲,谁也不吃亏。”上去就在孙略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剩下的两个男朋友对视了一下,握住孙略的手祝他早日康复。 钟葭笑着说:“行了,咱们折腾大哥哥,霍姐姐该不乐意了。趁大夫不注意,把他俩的床往一起靠,让他们俩拉手说情话。” 这间病房就孙略和霍子矜两张床,他们把两张床并拢,大家就出去了。 孙略默默地握住霍子矜的手,暖暖的,柔柔的。 俩人都不说话,一切都无须说了…… 两个月后,孙略和霍子矜已经恢复得能下地走了,这天来看望他们的秘书小刘给孙略带来一封信。 信封上是刘诗韵的笔迹。 麓野: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这样称呼你是需要勇气的,这个名字让我痛苦和愧疚,这种痛苦和愧疚将会伴随我一生。所以我用这个称呼来表示对爱情亵渎的忏悔。 那晚你走后,我陷入痛苦的漩涡。你的话点醒了我,再如此下去,即使你不毁灭我,我也会被自己毁灭的。要开始新的人生,我必须把一切告诉玉梁。尽管我一直回避玉梁对我的感情,但我知道这是一份真感情,和你曾给我的那一份是一样的。而我一旦把全部事实告诉玉梁,他也许会离我远去的。我知道,没有一个正直的男人会宽容我的过去,我将一无所有。后来,我终于把一切告诉了玉梁,我曾欺骗了一个孙麓野,不能再欺骗第二个孙麓野,不能再对灵魂犯罪了。 让我惊异的是,善良的爱情像大海,你用宽宏的心原谅了我,还用智慧的语言成全了我和玉梁。玉梁像你一样原谅了我,从此我感受到了人生和爱情的最高境界! 非常欣慰能在救你的时候出些力,当我看到你和霍子矜姐姐那同生共死,相濡以血的情景,我的心灵被震撼了! 这是响绝人寰的生死之恋! 在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玉梁已经从嘉谱地产辞职——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我们走了,我们将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寻找我们的归宿,那是玉梁的家乡。我打算在那里开一个小小的花店,这是我少女时的梦想。在那个花店里,我将天天和美好相伴,在花丛中净化自己的灵魂,享受人生的温馨。 让我欣慰的是,你也有了自己的真爱。霍子矜姐姐美丽善良,她是你生命中真正的仙女,我深深地祝福你们。 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再见面的原因,也知道那对你我二人都是撕心裂肺的折磨。但请不要忘记我们。在你的婚礼上,我们将送你们一份礼物,表达我对你的忏悔和我们对你们的祝福。 刘诗韵 接着是遒劲的笔迹。 孙略: 我走了,感谢你的点拨。我做了自己一生最艰难的选择,但我坚信这个选择是正确的!祝福我们吧,也祝福你们。 董玉梁 孙略百感交集,把信递给在一边默默注视他的霍子矜。 白起得知自己的罪行败露,连夜潜逃了,他那个刺杀韦立国的阴谋也因此流产。 公安机关也开始通缉他。 韦立国怕白起被逮捕,暴露了多年来威星利集团违法的事实,派杀手结果了白起的性命。 接着,于辉被逮捕了,他的罪名是涉嫌谋杀。白起早就把他犯罪的证据收集起来,并作为预防措施安排在妥当的地方,一旦遭到不测,就作为定时炸弹引爆。白起也没有饶了韦立国和威星利集团,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将韦立国和威星利集团的违法证据传到了国家有关部门。 《谋之刃》第六十二章(2) 威星利集团被立案侦察。此时的威星利集团已濒于崩溃,银行冻结了它的所有账户。 三个月后,韦立国被判刑,威星利集团宣告破产。 岳子山收购了湖光山色,继续委托孙略的公司做销售代理业务。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节,一场盛大的婚礼在著名的大连星海湾广场举行。 五月天格外晴朗,星海湾广场上一片片油绿的草坪像柔柔的毯子绵延开来,一簇簇鲜花像洒落在毯子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彩。从星海湾吹来的湿润海风和着满广场的花香,清凉、醉人心脾。 凯迪拉克装扮的花车缓缓驶入广场,礼仪先生打开轿车门,新郎孙略和新娘霍子矜下车。 尽管孙略和霍子矜已经举行了响绝人寰的生死婚礼,但孙略执意要再为霍子矜举办一个美妙浪漫的婚礼,夏青霜他们也极力赞同大家把婚礼办在一起,霍子矜同意了。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新娘好漂亮!”“新郎真帅!”围上来看热闹的游人纷纷赞叹,好一对俊男靓女,天作之合。 孙略身穿猩红色的婚礼西服,长身玉立。乌黑的头发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碎花屑,宽大的额头,显示出深沉的睿智,他的眼神十分柔和,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纹。 不知哪里来的两个少女,从人群钻出来,拉拉孙略的衣角,调皮地说:“新郎笑笑!” 孙略让她们逗笑了,笑纹从嘴角漾开,越来越大,绽出一朵魅力四射的花。 两个少女看呆了,突然她们发现旁边的人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喊了一声:“新郎好有魅力哦!”扭头就跑了。 人群中发出了开心的哄笑声。 更多的目光聚集在新娘身上,洁白的婚纱裹住霍子矜曼妙的身材,显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纤细修长的手捧着一簇鲜红的玫瑰,香气四溢。在洁白的婚纱和鲜红的玫瑰映衬下,霍子矜的面容更加娟秀,高高白皙的额头,细细如月的弯眉,秀美的眼眶捧出一汪秋水的明眸,笔直小巧的鼻子,温润鲜嫩的樱唇瓣,组合出圣洁的、夺人心魄的美丽。 霍子矜身边的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也学样子起哄,喊道:“新娘也笑一个。” 霍子矜微笑着摸摸男孩子的头,男孩子顿时脸通红,也扭头跑了。 一阵笑浪再次在人群中漾开。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捧着一束火一样的玫瑰,大声喊:“孙略,我是你女朋友,谁同意你和她结婚了?” 大家都是一愣,花后面的人格格地笑起来,是岳莹玉。她对霍子矜说:“好姐姐,你这么漂亮,比我还美,我这个假冒女朋友今天正式宣布离任。” 大家轰然大笑。 岳莹玉将花双手捧给霍子矜说:“本来我要送你们鲜花,但是司仪非要我把这束花送给霍姐姐,说是你们一个极重要的朋友送的。”霍子矜说声谢谢把花接过去。 玫瑰花束下有一个铭牌,上面写着: 欣闻霍子矜女士和孙略先生喜结伉俪,谨以此花表达我们的深深的祝福。 董玉梁、刘诗韵敬上。 不多时,第二辆凯迪拉克花车入场,温温而雅的新郎宁哲思扶着美丽的南国女儿夏青霜走下轿车,人群中再次爆发出赞叹声。夏青霜和宁哲思走到孙略、霍子矜身边,夏青霜发现霍子矜手上已经戴着结婚戒指,而且戴错了位置,就提醒说:“霍姐,戒指戴错了。” 霍子矜微笑地说:“当初他给我戴这枚戒指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力气了,只能戴在这个手上。这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们要一错到底。” 夏青霜和宁哲思都想起了当初相识时,双方犯了个美丽的错误,结果错错得正,俩人相视而笑。 第三辆凯迪拉克花车进场,新郎林阔把比他高一头的新娘扶下车。在人群发出的赞叹和嬉笑声中,林阔高高仰起骄傲的头,挎着新娘的胳膊,走向新人的行列。 第四辆凯迪拉克花车进场,新郎苏总的儿子把笑脸圆圆的钟葭扶下车。人群报以热烈的掌声。旧日小伙伴们的起哄,让钟葭害羞了,蹦蹦跳跳地跑进新人的行列,大家都笑了。 婚礼主持人宣布:新人入场。 踩着《婚礼进行曲》那庄严优美的旋律,四对新人缓步走上典礼台,周围是一片鲜花和掌声。 典礼台背景板是大红色的,上面金字写着:新婚志禧,一个大大的用鲜花扎成的双心型花环居中。 第115章 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请证婚人讲话。 岳子山是证婚人,他用中气充沛的声音祝福四对新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幸福永驻! 主持人开始婚礼的仪式,他语言幽默生动,把婚礼的气氛一次次推向高潮…… 婚礼进入了尾声。 主持人祝福新人们的爱情之树常青,祝福他们的爱情如美酒愈酿愈醇,愈酿愈美! 台下一片祝福的掌声。 天空响起细微的声音,大家举头,十余个五颜六色的滑翔翼在空中盘旋。突然,滑翔翼垂下彩幅,上面分别写着“凌霄大厦”、“丽影百货”、“西苑”、“激情蜗居”、“碧野诗风”、“半山诗画”等十来个品牌名称。是他们代理过项目的公司,这是后来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的老总们送来的。 《谋之刃》第六十二章(3) 人群中一阵议论的声音,“他们真能干,全是大连有名的项目!” 先是小孩欢呼起来,接着所有人跟着鼓掌欢呼起来! 五彩缤纷的翼伞像会飞的花,把天空装点成旋转飞舞的花园…… 在盛大的婚礼上,霍子矜已经有了身孕,她和孙略希望是一个女孩。 第二年,霍子矜果然生了一个女孩子,是个额头高高的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他们给她起名——孙霍香薷。香薷为芳香草本植物。他们以“香薷”谐音“相濡”,纪念那一段如歌的岁月,纪念“相濡以血”的生死之恋! (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