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她仙魔两道都混》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事情整理 因为知道苏苏在魔界,因此殷九在收到路重箫的消息后也并不意外。 疑惑只是祝澜之为何没有半分动静。 梅河死了,苏苏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被带走。 原本声势浩大的交战还未曾踏入蓬莱半步,就停止在最后的爆炸。 以苏苏的献身结束。 祝澜之究竟是真的无法控制好力量才被迫中断目的,还是另有想法? 殷九坐在重月峰的树下,考虑着接下来的事情。而手也没闲着,身边的草叶被她无意识地薅了个精光。 所以柳蕊来的时候,看到地上秃秃的草根,心里也有些感伤:师姐果真要走了,连重月峰的一草一木都不肯留下。 殷九才没有注意到她的惆怅,抬头问:“最近变忙了?” 苏苏的命牌断裂,沧琅上下都以为她牺牲了。除去惋惜和悲伤,苏苏的职位还是要有人接替。 作为上次只差一线的柳蕊自然是不二之选。她也极为负责地和志庭共同打理起门内日常和管理弟子们的事务。 “嗯……”柳蕊心不在焉地应答,没提自己的事,反倒犹犹豫豫道:“师姐,你一定要走吗?” “不是我非要走。而是我不走,你看看掌门他们乐意吗?” 从战场回来后,关于殷九身份的事情没有闹开就说明了:沧琅实在经不起一番接一番的折腾了。 不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 跟当年不同,现如今若非要死板较真,那最后指不定丢脸吃亏的是谁。 殷九只知道言濯去了大殿后,回来就很轻松地告诉她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既然他们都这么忍了,那殷九也不能继续死皮赖脸地扒着沧琅不放手吧。 之所以还留在这,一部分原因还是为了等苏苏。 柳蕊的立场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偏向殷九,掌门他们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和自己的师尊相恋又能如何,非要如此顽固不化,害得师姐也是辛苦。 现在的小师妹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入沧琅时循规蹈矩的模样了。 还对殷九保证,等到她将来能作为沧琅长老,殷九想什么时候回来玩就回来玩。 殷九被柳蕊弄得哭笑不得,虽然事实上只要她想,也能在沧琅来去自如,可毕竟小师妹言之凿凿,她也不好打击,于是点了点头。 总之柳蕊小师妹还是很忙的,再舍不得也只能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先离开了。 月光悄悄垂落于树梢,整个重月山峰上洒满银华。 “不是说在外面吗?” 正准备外出的殷九乍见一道身影而过,看清之后忍不住提醒:“你又偷偷进来,上次被发现还不长记性?” 路重箫自不在乎:“都多久的事情了,这结境还不如上回厉害。” 那是因为上次之后,言濯就没再加固禁制。谁能想到会有人明明也没占到便宜,来了一次两次还不够。 而殷九显然不太愿意在这里谈话,可反观路重箫,甚至坐下刚刚殷九的位置,轻车熟路端起茶杯。 “这是我用过的。”她无奈想拿回,可他却躲开了。 他轻描淡写:“那有什么关系,以前也没见你介意。” 以前是以前,殷九顿了顿,话到嘴边只提到了苏苏:“对了,苏苏呢?她怎么样了。” “原本是呼燃星带着,结果路上出了点意外状况,被不知道什么人拦截了。她说不像是祝澜之,此人并不愿意正面交锋,目的还挺明确。” 路重箫边说话,目光却不经意越过她身后,紧接着语气忽地一转,表现得异常亲昵。 “所以你一发消息,我就立刻来找你了。” 这令殷九懵了一下,她可没有说过让他来重月峰找自己啊。 正纳闷着,然而她很快明白了。 身前的青石桌上只剩茶盏,对于言濯的到来路重箫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颇有遗憾又似有深意道:“可惜只有这一个杯子,没有多余的了。” 虽然类似场面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殷九合理怀疑这次他是故意的。 她刚想说其实茶杯还有很多,可言濯冷淡开口:“这里是重月峰。” 言简意赅,就差直接动手赶人了。 而路重箫自然无所谓,懒洋洋:“我知道啊,我只是来接个人。”随即便向殷九示意。 殷九本来是没打算和言濯说起苏苏已经被路重箫他们找到这件事,就是不想产生类似现在的情况。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她不会和你走的。”虽然是笃定地讲,可言濯的目光却落在殷九的身上。 “是吗,可我并不觉得。”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如果按着关系来算的话,谁更亲密一点不是很明显吗?毕竟——” 拖长的尾音涵盖着刻意的暗示,剩下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要是再让路重箫讲下去,都不得安宁。 “我很快就回来。” 殷九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把人拽起来,目光里有着谴责的意味。 因为是背对着的,只能看到路重箫状似无奈却又接受的神情。 这样的眼神交流的互动更让人生气了,仿佛在印证路重箫刚刚的话。 将人扯到一边的殷九有些头疼地问:“你怎么非要来这里挑事。” “不然,”这时的路重箫显得格外沉郁:“换做你,你甘心吗?有时我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点上差了……可是左思右想,除了相识的时间长短外,好像就没别的。” 她默了一会儿。 其实殷九一直都在避开这个问题。 因为她也很难解释清楚原因。 按照她的秉性,如果没有太谷山的意外,她是不会再回沧琅,往事的另一面自然也不会知道。所谓再续前缘也是空谈。 那么她和路重箫的关系就随着时间而加深,互相依赖,逐增感情。 可现实却是现实。 更重要的是,她对于感情没有始终坚定如一的选择,似乎天性就缺了这一角。 没心没肺四个字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若别人一定要个答案的话,她只会选择当下感觉。 /61/61292/28787363.html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几经波折 “师姐说过,在魔界不能相信任何人。”苏苏原本低垂着眼睛:“她虽然描述了很多和她关系很好的人……就算见到,”她鼓起勇气看了下他们,继续道:“也让我不到生死攸关不要说出实情。” 呼燃星瞪着她,可对着苏苏的脸很快又气得转移视线:“你胡说!按照宫主的性情,仙门的人才是她最不可能相信的,又怎么会嘱咐你这些。肯定是你在捣鬼!” 苏苏抿了抿唇:“如果你不信的话,和我回沧琅一趟见见师姐不就知道了?现在大战已经结束,师姐他们也结束了蓬莱试炼。” 团子紧张兮兮,它知道苏苏根本不想见祝澜之,可放苏苏回沧琅,计划不全都落空了? 她这样一讲,原本就有意图的呼燃星立马同意,甚至就想动身。 一旁的路重箫刚刚不知在沉思什么,现在才不紧不慢地说:“你直接跟着去只会让仙门那些人以为是偷袭。而且,”他瞥向苏苏:“她一旦露面,沧琅才不会给解释的机会。” “那怎么办?” 这也是苏苏最顾虑的因素,她用着魔界的壳子哪里能孤身回沧琅。 但现在的苏苏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趁他们谈话间她只能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团子赶紧趁机问道苏苏的打算,边祈祷苏苏能够回心转意。 “小精灵,你能帮我寻一把剑吗,也不用太好,实在不行只要能当武器就可以。” 就算逃离这里的可能性不大,苏苏也想要做好准备。 她还没到以万物为剑的程度,没有剑在手,即使这具身体很厉害,也发挥不出来多少实力。 其实团子很想说,不然等到祝澜之恢复好也能来找她。可现在的苏苏不会听它的意见的,它也只能答应帮她忙。 等到呼燃星不情不愿地把一张面具扔过来,让她跟自己走,苏苏才犹豫着开口:“我们是去沧琅吗?” 如果只有她们两个人…… “当然不是了。”小姑娘看起来很不高兴,哝哝道:“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万一你是故意占了宫主的身体,想趁机做些什么,我可不会放过你。” 路重箫说他去沧琅,呼燃星只得怏怏不乐守着苏苏。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自称是殷九师妹的女人,呼燃星依旧保持着怀疑警惕的态度。这说不准是哪边的势力探到了消息,想用一招偷梁换柱。 苏苏也是知道解释是行不通,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现在她只希望一会儿能有机会逃离。 就算当下回不了沧琅,她也要自己去找换身体的办法。 可事情发生的就是如此巧,苏苏还没有等到团子,一个神秘人就径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呼燃星自是十分警醒,往前一挡,长鞭也早早就藏在袖中蓄势待发:“何人?” 那人一身灰袍,体态瘦弱不堪,似乎能被风给吹走,全身上下唯独露着一双让苏苏熟悉的眼睛。 即便苏苏再迟钝,触及到那像是在看死人的冰冷目光,仿佛瞬间就回到了那几日的地下宫殿。 祝昭……她没死吗? 抑制住猛烈的心跳,苏苏头皮发麻只想要赶紧逃离。 事与愿违,灰衣人缓缓抬手,苏苏就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一道明艳的赤红流光就要向灰衣人劈头盖脸甩去,明明就要击中,可鞭子落下的那刻打下的居然只是残影。 糟糕。 呼燃星察觉出此人对苏苏的不轨意图,心下一急就不管不顾地使出全力要拦住对方。可对方没有丝毫纠缠打斗的念头,抓起苏苏,丢出的纸符瞬间炸开区域,令避之不及的呼燃星连呛了好几下。 等尘土散去,周围早没了人影。 这下该如何是好? 灰衣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眉目恹恹,正是祝昭无疑。 “你、你不是死了吗……”苏苏紧张地后退几步,尝试调动身体的灵力。 “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现在反抗。”祝昭仿佛笃定了她的弱小,轻蔑地打量着:“看来就算给你换个壳,还是没什么用。” 苏苏虽没有反驳,可唇抿得发白。 她不知道祝昭的真实目的,但想来抓她的原因与祝澜之分不开。 “我不知道祝澜之在哪里。”苏苏硬着头皮道:“你抓我也没用,他不会来的。” 然而祝昭只是诡异一笑:“我不找他。敢拿我的东西,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魔化,神智肉体一同俱灭。”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尽量平缓。 祝昭目露怜悯道:“这力量他承受不起。因此他迫切需要你——保他不死。但即使这样也避免不了成为只懂杀戮的怪物。” “到时候你将见证整个世界的覆灭,包括你的师门所有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苏苏脱口而出:“不可能!” 可她转瞬就想起来在战场时祝澜之的不对劲,即便他说过不会伤害自己,可自己真真切切是死过一次。 相信与不相信,此刻正在她的脑海里纠缠撕扯。 对方哼笑:“这就是你们不听话所付出的代价。他充其量不过是只狗,还想弑主。就算拿到我的力量又如何,你不敢杀他,他最后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苏苏指尖微微颤抖,不愿接受这一情况:“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祝澜之想要做什么苏苏不了解,而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够留在仙门,和师门弟子一同习剑。 来到这里许久,苏苏早已将沧琅当做家。 她不希望看到像上次战场那样昏天黑地血肉横飞的场景。 “因为你还有补救的机会。”祝昭眸光森森,目的水落石出,她病态般的苍白肌肤甚至几近透明:“把这道影符打在他的身上,等不属于他的力量消散,自然也不会神智全失。” 手掌心处强烈的灼烧感让苏苏有些清醒,她拼命甩开手:“不对,你在骗我。” 祝昭怎么可能好心。 祝昭轻轻一笑,抬动下可见衣袖里的手臂已经灰黑如枯木。 “已是将死之人,何必骗你。我倒是不介意这世界与我共亡。而你呢,不仅回不去,这个世界也要毁灭。” 是祝昭为了一己私欲将苏苏拉入这里,现在又让苏苏来补救。 “不信的话,去蓬莱看看好了。” 那将会是一场好戏开演。 苏苏用不用影符都无关紧要,祝昭的最终目的是让苏苏再次踏入蓬莱。 而她只需静静等待就好,随他们争到筋疲力尽,尽管坐收渔翁之利。 /61/61292/27444684.html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状况 苏苏差点脱口而出的“瀛方沧琅”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因乍然而起的可怖威压,接着一圈以苏苏为中心的隐形气浪暴起,席卷奔涌,惊得周围人士作鸟兽状躲散开。 还有没来得及跑开的就被震出数十米之远,更不用说旁边的建筑,摇摇欲坠,颇有倒塌之势。 苏苏也被惊得呆在原地,就眼睁睁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向刚才试图阻拦的人。 他像是闲聊般随意问道:“见过我吗?” 由于被锁定,那个人根本无法动弹。只吓得连连点头,但又赶紧摇头。 好在路重箫并不想和他多话,抬手人就飞了出去,连影子也寻不到。 若是真的是殷九在此,她定会煞风景地出声点评一番。 然而现在是苏苏,害怕得压根说不出话。 可那边路重箫已经开口,是对她说的,语气娴熟:“要不是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换完就回沧琅?” 苏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视线乱飞不敢抬头,可还是不小心对上了目光。 犹如寂寂暗夜的星子,幽泽诡谲。 不好。 吓得苏苏心神不稳,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她被一股力量死死地攥住,连呼吸都难以维持。明明他离自己还有空间,连抬手都没有却毫不费力碾压。 “哪里来的鬼魂野鬼。”他边自语着,边思考着解决的办法,力道上却无视苏苏的死活:“真是麻烦。” 团子这边才急急忙忙赶到,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地喊:“苏苏!你快和他说,这个身体是你的师姐的,你只是误入。看在这层关系他肯定会放过你的!” 苏苏被团子的话弄得迷糊不已:“可、可我师姐不是魔修啊,难道你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那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一时半会团子很难解释清楚,它支支吾吾:“这……好吧,我怕告诉你就不同意了。身体确实是殷九的没错,她现在也是你师姐。而且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如果苏苏的记忆没出问题,师姐是叫殷连若,而殷九这个名字,对应的只有魔界应非宫主。 所以,师姐总是那么厉害,不仅知晓许多事情,也轻易就把她从地下宫殿捞出来。 一切都变得合理,祝澜之甚至让小精灵来帮自己换了个身体。也就是说,先前在战场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选择挡在中间。 他们都清楚,只有自己傻傻地掉入各种圈套。 总是意外地出现各种麻烦。 她抽抽鼻子,不知道是该厌恶自己的愚笨迟钝还是反感被利用。 “苏苏,”团子着急催促着:“你不会想死吧。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大不了、大不了不想见主人就不见他好了!” 苏苏并不是完全不能反抗,即使对于魔气的掌握并不熟练,还是拼命挣扎短暂解除了控制。 在死亡的气息到来之前,苏苏只得闭上眼出声:“身体是我师姐的。” “谁?” “沧琅殷九。”她声音微颤。 耳畔风声呼啸,团子也缩在苏苏的衣领里。一路上它拼命给苏苏灌输了好多关于殷九的事情,万一用得上,他们还好趁机逃跑。 可苏苏沉默得很,只是抱紧自己没有说话。 终于到了一处雍华的宫殿,苏苏谨慎地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没来得及问,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扑了上来。 “宫主你终于回来了!”不等路重箫说话,呼燃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乐颠颠地飞奔过来抱住苏苏。 苏苏浑身僵硬,又不敢推开她。 呼燃星还没意识到什么,正疑惑殷九怎么有些遮遮掩掩,于是好奇地伸手去摘面具:“戴面具做什么呀,宫主你受伤了吗?” “她不是。”吱呀作响的木偶人转动着眼珠,然后动作僵直地给闲坐在一旁的路重箫奉上茶水。 接触到苏苏躲闪的目光,呼燃星才确信面前的人不是殷九,随即满眼震惊地看向路重箫:“就算宫主她没换回来,你也不必做个替身吧。这要是让她知道了……” 剩余的话全藏在她流露出的同情意味里。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没有殷九在呼燃星也不敢这样说,这次是个例外罢了。 好在路重箫没空听呼燃星的话。他在打量着苏苏,略微扯动唇角,笑意晦涩不明:“刚刚没听清,你说的是‘沧琅殷九’的师妹?” 苏苏犹豫着点了点头。 “如何证明。” 不等苏苏回答,他又道:“还有,你是怎么准确找到那处山脉之中的位置。”这个地方应该只有他和殷九两人知道。 “退一万步说,”路重箫表现得平淡,但苏苏只觉背后冒冷汗:“就算信息全是殷九告诉你的,你真的是她的师妹。” “为何那时你就笃定,报出她的名字就能活。就不怕我是她的敌人?”他笑,可眼神森然可怖,一字一句肯定:“因为有人提醒了你,而且还知道很多事情。” 所以苏苏明明看起来害怕到不行,第一时间不是逃,而是告诉他这个身份。 摆明了是清楚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和他的关系。 苏苏努力控制着呼吸:“师姐和我提到过你,因为形容过,我才想试试看。” 她这番临时解释让路重箫多了丝兴趣,向椅背一靠:“哦,那她怎么说。” 这是个看似放松,可稍不留神就命悬一线的问题。 连呼燃星都眯起眼睛,盯着苏苏的表情,不肯放过任何细节。她还从没听宫主亲口说起在沧琅的师弟妹,那些人就算是,肯定也和宫主关系不好,不然哪会有当年殷九被逐师门的事。 在多重压力下,苏苏没有选择团子提议的那些什么“爱慕”、“喜欢”之类的。 “师姐不是那样的。”苏苏默默地说:“她好像不会倾心任何一个人。” 团子坚持己见,语重心长劝道:“可是,现在殷九又不在这。不管是不是假的,说些对方爱听的话才最重要。” “祝澜之也是这样的吗。”她忽然问:“一直强调对我好,真假无所谓,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他,可以为他做很多事。” 万万没想到苏苏转到这个方向上,团子直接卡壳。 /61/61292/27444683.html 第一百五十六章 城区闹事 飘荡着的苏苏低头看着棺中的女子。 温度的原因令她整个身体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萃雪与乌发交缠辉映,更衬得其容貌璀艳绝伦,雌雄莫辨。明明只是个躯壳,可只望一眼,凌厉张扬的风姿却令人心悸胆寒。 团子也凑在着棺边看,差点被冻成个冰雹子,边撤离边小声嘟囔:“怪不得是个魔王呢……” 这话被苏苏捕捉到了,她疑惑地开口:“小精灵,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感觉有点熟悉啊,这样占据别人的身体不好吧。” 当然熟悉了!团子绞尽脑汁解释:“可是你现在的状况就是需要一个身体啊。你放心好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知道了。” 是知道,身体的主人可没同意。 “苏苏,你若是不赶快找到合适的身体,时效一到就只能魂飞破散了。”它催促:“你肯定还想知道关于你和主人的很多事。” 魂魄状的苏苏垂着脑袋:“他真的会告诉我吗?” 团子使劲点着头:“我们一会儿出去就找他,他刚刚耗费了许多力量,得需要休息。” 苏苏摇摇头:“我不想去找他。”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决定先进入这个身体,这样才能回沧琅。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艰难地坐起来那一刻,棺顶处闪过了一圈圈紫色波纹。 来时的入口已经不适合现在的苏苏走了,她只能一边跌撞地摸索出路,一边努力让自己控制好这个身体。 和本命剑器断了联系,就算苏苏隐隐感知到这个身体蕴含的力量,可也难以发挥出来。 可出口的尽头依然有着禁制,团子只会提供消息,迫不得已的苏苏只能尝试性调动灵力。 听得一声细微的咔嚓,苏苏没在意团子开心的呼喊,而是盯着自己的手心,浅淡微薄的黑雾绕在她的掌间。 “这是个魔修。”她失声喃喃道,心沉入谷底:“那我怎么回沧琅!该怎么解释……师父他们会相信我吗?” 团子转了转:“苏苏,你干嘛非要回去啊,仙门又不是个好地方。再说了,不论是仙门还是魔界,只要能变得厉害就好啦。” 不,不对。苏苏扶住旁边凹凸不平的石壁,任上面的粗粝石尖刺痛手掌,声音沙哑干涩:“我救祝澜之的时候不在意他是仙是魔,是强是弱,我只想救他,帮他。但是我从始至终都很想留在沧琅。” “小精灵,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苏苏不想牵扯进这一切,我是喜欢过他,但我不想像个傀儡般任由摆布。包括现在,事事都轮不到我来决定。” 她哽咽着说道:“拜托你了,哪怕刚刚他杀了我。就当这一切没存在过,从此我们不要有任何关系。” 团子被这一番话给弄得晕头转向,它还没来得及劝苏苏,苏苏就穿过禁制消失了。 糟糕,忘记现在苏苏用的谁的身体了,分分钟甩掉它肯定不是问题。一想到如果没带回苏苏,它的结局可能比成为酒酿圆子还要惨,团子就立马追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个书灵,但苏苏的话还是令它动容:多善良的姑娘。 只可惜它再怎么喜欢苏苏,也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临近仙魔边界地方总是鱼龙混杂,大多是些修为高不高低不低的修士在其中蹉跎混日,魔修倒是会更多。 即使知道大战就发生在附近不远处,许多人仍旧悠闲玩乐,赌坊的桌上筹码一层层加。 不知道该求助谁的苏苏一个人正游荡在街道上,神情略微恍惚。 或许可以问问师姐,但也要能回沧琅才行。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求见,可能刚踏入沧琅的门界,就要被守卫弟子围攻了吧。 苏苏有点懊恼,她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毫无防备心理的苏苏完全没有觉察到周围人或好奇或恶意或蠢蠢欲动的目光。 落魄的孤身女子,气息颓然,没有任何遮掩,身上连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 若不是感知不到她的修为实力,恐怕一批人都要出手了。之所以还在犹豫,那就不得不提到当年的应非宫主。 最初的出现令多少人误以为只是个随意玩弄的软柿子,兴致勃勃冲上去,结果被残歌剑灼了个一干二净。 至此魔界底层传开了殷九的画像,都大概知道有个修为尽废的落魄女子,好像一碰就碎,实则当看到她的剑那一刻,你就没有活路可言。 最近应非宫主死而复生的消息也是一记响雷打在各方势力头上,加上阴阳雀更是大肆为自家势力招揽人手,也是落实了这个事情。 不过这魔界势力正处于洗牌阶段,新冒出的换天楼只替代了应真宫不足几日,按理说想要发起仙魔战争,等自己一统魔界各方才是最好的机会。 可谁料到这里面的人怎么想呢,匆忙地开战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苏苏坐在路边的茶摊处,听着旁边人嬉笑谈论自己刚刚经历过的战场,心口隐约还有些泛疼,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 “喂喂,你,起来。”面前的桌子被拍得木屑横飞,苏苏的思绪被打断,她紧张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个鼻孔恨不得对着天的女修。 而那名女子啪地扔了些钱在桌面上,像挥苍蝇般摆了摆手:“没听到这里我们包了吗,还不快走。” 苏苏不是惹事的性格,闻言刚想起身。谁料女子正满意着,不小心撇到了苏苏正脸,紧接着发出一声尖叫:“你你你——你别动!你是不是、是不是殷……” 女子眼睛瞪得滚圆,而后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后退几步,生怕面前的人再动,连钱都不敢拿,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女子没有说清楚名字,可就这落荒而逃也让刚刚不怀好意的人有所收敛,谨慎疑虑的目光纷纷都落在苏苏的身上。 这么多的视线令苏苏浑身不自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偏偏也有着好奇心极强又不怕死的人,拦住了苏苏,一副惺惺作态:“姑娘来自哪里,之前怎么没见过呢。” /61/61292/27444679.html 第一百五十五章 山脉之中 剑音呼啸而过,极为细微的清脆咔嚓一声响起,血线如遇火即焚的纸张,瞬间化为乌有。整个阵法逐渐消弭变得近乎透明。 再次回到原本的地点,殷九眯起眼睛,还没适应光线的陡然变亮,刚想抬手遮挡,可发觉连这点气力都够呛。 好在眼前落下一片雪色衣袖。“怎么样?”言濯担忧地问她,看着残留的阵法痕迹,声音微凝:“这类阵法……是谁做的。” “之前混入凌仑的那个魔修,梅河,还记得吧。”连续吃下几枚疗伤用的丹药,殷九状态才似乎好了些:“这杀阵应该是祝昭弄的,他只是仿着画,威力没那么强,还想拉着我陪葬。殊不知我早就猜到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倒不知自己一身伤痕看起来多狼狈,还有脸上横七竖八的被划破的血口,各关节处撕扯损伤,只能说人倒是活着。 明明是在治疗,可快要断掉的手臂却传来强烈的酸麻痛楚感,她嘶了声:“不是,师父,你轻一点。” 言濯没有听她的,而是浅浅反问一句:“疼了?明知陷阱硬要踩,我还以为是你不觉疼。” 说实话,类似冒险的事情殷九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先在仙门时多多少少会收敛,除了在比试拼力,别的地方也用不着。 只是到了魔界,周围的环境更加崇尚强者,藏着掖着并不能让自己过得好,反而会被处处压榨。因此,本就性格张扬犀利的殷九更是不要命的特性发挥到极致,一提她的名字,除了应真宫的都恨不得避退三尺。 不过虽然看起来殷九老做表面看起来以命犯险的事,但总还是有把握的。 就比如刚刚若只她一个,是不会顺着梅河的话头走。 “外伤而已,他们既然有如此信心布置陷阱,我不试试深浅岂不是像退缩了?”她虽这么说,可言濯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苏苏找到了吗?”殷九别开话题补了一句。 见言濯不应,她就知道他应该是不高兴了。 于是,“好吧,下次我一定不这样。”殷九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我保证。” 至于真不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言濯也清楚,继续纠责下去也无用,说道:“山脉深处有一暗地,等我过去的时候,那里便只剩下了冰棺,里面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苏苏已经身死并且按照剧情顺利“入”了她的身体? 殷九唯一占的有利地方,可能就是在为她设的陷阱处,反过来杀掉了梅河,对于祝澜之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先回去吧,你还有伤在身。”他垂下眼眸,提议:“若真的按原来的路发展的话,现在也急不来。与其再花费力气寻找,不如等着。” 根据之后的路线,苏苏总会回沧琅,祝澜之肯定再会挑起大战。 而且梅河也说了,祝澜之明显不愿这时候和她见面。就算她掘地三尺非要找到他,刚从杀阵脱身解决完梅河,确实有点吃力。 她叹口气,那等等看好了。苏苏顶着她的壳子,最好不要在魔界晃太久。 ———— 苏苏模模糊糊有意识的时候,回想起的便是那亮到极致的白光。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心里微微酸涩。 被带回战场时见到那仿佛能够吞噬天地的阵法,以及外面一众仙门长老们。苏苏脸都白了,同时也明了祝澜之他们的计划。 他们想一举歼灭这些人,不仅能极大地耗尽仙门实力,也能达到顺利进入蓬莱的目的。 而祝澜之给她的说辞便是,“等这一切结束,你就会知道了。苏苏,我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她,那为什么要害她所在的门派,害她的同门? 苏苏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事情。即使她了解到祝澜之的经历,他的恨意和反抗,可这不都是祝昭带来的吗。 既然他们都说祝昭已经死掉,祝澜之也拿到了她的力量,不应该相互抵消了? 或许对苏苏而言,复仇后就结束了。但对祝澜之来说,这也只是开始,他厌恶世界的一切,却也妄想成为一切的主宰。 所有挡在路途上的人或物,他都能毫不留情杀掉。可苏苏是个例外,即使他不懂究竟是因为他们命运相伴才会互相吸引,还是因为苏苏的善良。 祝澜之是舍不得苏苏死的,即使只是这次是“换个壳子”,他总会梦回上一世的绝望景象。 但现在变化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他希望苏苏能一直在他这边的。 如果苏苏也更厉害了,是不是就能理解他了。 没人知道阻挡在两方之间的苏苏豁出了多大的勇气。 疼痛从四肢蔓延开,直抵心脏。苏苏逐渐闭上眼睛。反正自己只是个外来者,如果这样死亡能回去就好了。 仙门的那群长老都神色凝重,准备合力抵抗。可谁曾想不知从哪冒出个人,用自爆的方式硬生生替他们接下来这一道杀招。 烟消云散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苏苏只觉得似乎有东西牵引着自己飘啊飘,直到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苏苏苏苏……快醒醒啊。” 她迷糊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那个小精灵? 团子也是很久没出来蹦跶了,这次终于是对的路线对的人了,它急急忙忙地喊:“苏苏,你千万可别怪主人啊,他是为你好!等一会儿我们成功了就去找主人。” 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让苏苏恢复了神智,她愣愣地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再看看前面的白团子:“……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给你找身体了。”团子赶紧说,然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抖了抖:“那个,你别多问了,千万也别管是谁。” 它的话好奇怪,可苏苏现在反应还很缓慢,只能懵懂地跟着它一路从山脉进入。 长长的暗道并不好找,可作为魂魄体却是很轻易地到了目的地。 面前的冰棺散发的气息冷冽无比,上面飘着冷幽的蓝光,这被设置了禁令,若有人接近,定会被冻成一粒粒冰渣。 /61/61292/27444678.html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最终阵局 丝线缠在她的手腕上,看似柔软纤细,实则坚硬无比,连残歌剑也无法割断。 殷九用屈指弹了下剑刃,残歌与她心意相通,血线马上就要绕上她的脖颈,要是再不努力,恐怕残歌又得换个主人了。 剑器微颤。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她低声自语,将目光投在悬浮的阵影上,千万条红光绞在一起,迸发出灼烈的力量。 血线越汇越密,连带正勒住她的关节处的丝线也愈发收紧。 她不是没有打算,只是过于冒险,稍不留神可能就自己给祭了。 太谷山那次发生的太快,令殷九都没什么临死的体验,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属实憋屈。 这次虽有防备,可接下来也不能出现半分差池。 殷九神色不变,径直往着阵心坐下,任由团团血线往身上扑缠。传音符用不了,那她就用另一种方式。 左手握住残歌剑刃,直至鲜血从指缝里不断冒出。她凝神闭气,风灵环绕周身竟在阵中强行辟出一条白光。 狂风卷动,殷九的发丝纷扬飘乱与血线交错,而她自己稳坐不动,催起残歌剑如一道雪亮箭矢往上空飞啸而去。 炸裂音悉数落下,碎石飞沙崩得到处都是。 梅河那边正牢牢地盯着她的状况,手不自觉攥的紧紧的,见到阵法毫无损坏便微微放松下来。 “姐姐,这阵是无解的。就算你想找人帮忙从外界毁掉,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像是安慰,又耐心询问道:“或者,你还有最后想说的话,我能帮你转述啊。” 锋利的血线在殷九的鼻梁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眉眼处也平添了几道血痕,她起身,然后抬头看他:“那你倒是进来。” 在杀阵结束前,他自是不可能靠近。 梅河轻轻地叹气:“在姐姐没死之前,我不敢” 阵中凶煞之力倏然大增,血线霎那间扭转成了藤蔓般粗细的绳索,与风刃交缠纠集。 而在其中的灵力与之对比逐渐暗淡低迷,如此消耗谁也顶不住。 没有入杀阵就立刻被绞杀,坚持拖到这么久的,也就是殷九了。 可灵力耗尽枯竭之时,又该怎么办。梅河很期待。 衣袖被割得破烂不堪,碎布在猎猎风中飘荡。血绳顺着殷九的发丝向下勾住她的脖颈,更多的黑煞之气从底部试图往上攻,正是丹田命脉。 她手心聚力,却被横来的丝线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身上到处都是撕裂的血口,缠绕着的绳索无比有力,挣扎无济于事,反而愈加强劲,把人死死地束住。 许是过度耗费了灵力,殷九面容苍白,连身形似摇摇欲坠,难以支撑。但只见她强行纠起一片风刃,硬生生与阵中煞气对抗。 呯—— 轰鸣音响彻此间,阵法内也出现了紊乱,乌红鲜明的阵符在更鲜亮闪烁了几分后逐渐灰沉下去。 是杀阵被破开了? 不会。梅河心里清楚,如果阵法被破,是不会继续保持这样完整的形态。 只有可能是处于阵中的人死掉,阵符才会渐渐消止。 待阵中的烟尘尽散开来,他才看到那里趴着的人影,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裂口,血腥气味混杂着尘土游荡在空中。 即使那人没有了起伏,他还是保持着警惕观望,既相信又不信,有些怀疑是诈。 可却还忍不住上前想要试探。 就在梅河接触到的前一刻,阵符猛地忽闪了几下,他立刻感知不妙,打算后撤,可一道疾速的风芒穿来直直地打在他的腿上,令他顿了一下。 而就是这短暂的停顿,刚刚还在地面上的人抓住时机,出手迅捷无比,身影快到难以想象,就在阵法再次启动的那一瞬把人拽了进来。 灵力喷薄,与魔气对撞中形成小小的空气漩涡。 按理说俩人该是拉开距离,但殷九显然不会错失良机,袖间数道风灵在昏暗的场景里明明赫赫。 宁肯直面着风险,也想要快速解决掉他。如果拖到阵法再启动,她就要以几乎脱力的状态应对杀阵。 即使现在俩人都无法逃脱,很可能都要葬身此阵。但如果抢先对方一步,结果就有逆转。 梅河知道,可他更知道在单纯两人的情况下他很难有胜算。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就不选择与殷九正面交锋的原因。 既然如此,不枉他做了准备。 弯刀如冷月般穿透咽喉,雪刃与热血交融。 殷九衣袖上被溅到大片猩红,她瞧着梅河的目光冷冽,和手里武器并无二般,无声却狠厉。 梅河捂住咽喉踉跄着,无视自己的血从脖颈流到胸前,笑容不减。 果然。 刃上的血珠一滴滴往下落。“很遗憾,你失败了。”她转了下弯刀,接下来只要梅河一死,阵法便会彻底分崩离析。 他笑着缓缓摇头,在殷九的目光动了动嘴唇。 还没结束呢,姐姐。 随着他的倒下,阵法竟更为渲亮发红,好似因为他的血而又多了能量。大面积的红线呈网状向她压下,浓郁的黑煞绕在她的腰间,飘起的衣角腐蚀成灰烬。 殷九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梅河真是够疯的。他早早便将自己性命与杀阵相系。 原本就算阵法被破,对他也并无影响。 可他选择了一条更可怕的路,以命来祭杀阵,这意味着哪怕殷九杀了他,阵法也有足够的能量困死她。 看来他也是早早预料到可能出现的意外,只是做的如此决绝,一点儿都不考虑自己的后果。 像这样心理和行为都不合常理的人,果然很难办。 阵法下无数血红的丝线攀附在殷九身上,无形沉甸的煞气不断吞蚀她的感知。 忽然手腕上一凉,低头便是生息残存的梅河正一双琥珀的眼睛锁着她,似乎有着痴缠与迷恋,又饱含极致的喜悦。 他的口型是在说,和我一起吧。 一起死掉。 越来越多的煞气铺天盖地压来,殷九唇边冒出丝丝血迹。伴随红线愈加浓烈鲜明,她耳中嗡鸣作响,连带眼前的画面都在摇晃。 /61/61292/27444677.html 第一章 书中世界 殷九死了。 那个曾震得三界发聩的魔王殷九死了。 殷九谁不知道啊,早年曾拜入修仙门派里数一数二的瀛方沧琅派,成为当时在整个修真界被誉为最接近天的剑尊言濯唯一的亲传弟子。加上她天赋异禀,一时间风光无限,是整个仙门的骄傲。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有瑕疵的存在。 更别提殷九所做的,是整个仙门所不能容忍的——她枉顾人伦,违背道德,竟爱上了自己的师父言濯。 接下来就是师门震怒,因舍不得她过人的天赋,想要强行抹去记忆分隔俩人,待时间久而彻底忘却。殷九反倒一身傲骨,不愿被支配。在沧琅派山下当着全门派人的面,宁可自废修为,扬言与师门瀛方自此断绝关系,叛出师门改修魔道。 毕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在魔界依旧混的风生水起。不仅一手创建了与在魔界呼风唤雨的应真宫相互对峙的应非宫,还在几年前仙魔大战中重创仙门子弟,赢得了在魔界的不可小觑的地位。 这样一个令三界都闻风噤声的人物,竟死在了再普通不过的一座太谷山上? 殷九自己都不信。 她看了看地上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尸块,以及那具身体上还挂着她应非宫的宫主令牌,再瞧着自己的元灵一点点粉碎在空气里。最终也不得不叹气承认,她真的死了,死的透透的,神也救不回来那种。 话又说回来,她死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殷九好奇地瞅着自己透明到接近虚无的魂,简直风一吹就能散。现在的她既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自主控制身体,只能思考着问题和偶尔转一转旁人也看不到的眼珠子。 殷九只能待在自己的尸体旁,半分也动不了。她倒是有点可惜自己,活着搞了那么多风雨,死了居然也不见有人来给自己收个尸?她虽不至良善到死后世人为她哭泣,可也真也不到一个人都不来看自己的地步吧? 就算来个仇敌来砍几刀也行啊。 殷九实在太无聊了。她开始后悔,早知道死后这么无聊,她在世的时候还搞什么幺蛾子,就该好好修炼等着飞升成个不死之身。 也不至于现下什么也做不了。 太谷山是仙魔边界处的一座荒山,殷九生前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不过是因为听说月噬幻境——上古所残留的五大幻境之一将会在这里开启,里面蕴藏无数奇珍仙药,法术典藏和神器。这消息一爆出,引得魔界众多势力趋之若鹜,殷九也率领一部分应非宫的人前来。结果谁也没想到,幻境是开了,但那开启时的力量强悍得令所有人的修为魔力加一起也应对不了,像是一只手轻而易举地碾死一群蝼蚁般,引得在场所有人为之陪葬。 在死前的那一刻,殷九隐约看到从幻境出来一个小丫头,仙袂白衣,一双灵动的眼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她不自主地感叹了句:“原来这就是书中的世界啊!” 书中? 还没等殷九细细思考,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就只有这一副不能动的透明魂魄和眼前太谷山一片焦黑的土地和尸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九百无聊赖数着头顶那棵烧得漆黑的桃树上新长出的青芽,奇怪的是,这里的植物倒是慢慢开始复苏,而之前被幻境的力量炸死的人们的尸体却像最开始那样,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样子,丝毫没有腐败的迹象。就连殷九自己,身体碎得都能当拼图了,可每一块肌体还有着生前白皙鲜活的质感。总让她禁不住怀疑这幻境所遗留的力量。 这毁天灭地却又保留新生的恐怖一击,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所容纳的力量,像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能轻而易举地控制这里。 忽然,像是玻璃裂开的一道咔嚓声,有人来了。 殷九心下一动,刚想回头看看来者何人,无奈身体就是纹丝不动,只得等到那一身披鸦青色斗篷的人踩着乌松的泥土来到自己的尸体前。 看身形是个男子。他是被自己碎片般的尸体吓到了吗?站那一动不动的。殷九瞎猜着。她倒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人是谁,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缓缓地蹲下身,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将散落的殷九尸体重新拼在一起。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成了拼图游戏,殷九心上有些怪怪的。但这让她更好奇到底是谁了。可就算她拼命向前面探头,也只能看到兜帽下被风吹起的几缕青丝。 莫不是自己哪个小情人? 这个念头刚闪过,殷九就抖了一下。先不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就算有,好像也不是她认识的那几个。 任殷九这边开始扒拉自己的回忆时,那边已经重组好身体,复原术点点碎碎的金光洒在上面,使身体各部分逐渐趋近融合。就连当时殷九穿得一身绯衣也都变得完好无损,面容干净无瑕,仿佛只是睡去。 复原术能复物,却不能复人。 那人又站了好长时间,才抱起她的身体离开了。 殷九暗暗觉得可惜,要是她能活过来,定要找到这个人。自己声名狼藉,就算在魔界也没有多少交心人,希望她死的人不胜其数,一代巅峰的魔王死在了寂寂无名的太谷山,怕是早成为外面的人茶余饭后的说笑谈资。就冲着这个安葬的情分,就当个人情。毕竟她殷九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虽照样是动不了,但殷九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点。总算有人把自己的尸体带走了。现下所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了,她该如何从这个动弹不得的状态下摆脱出来? 在有的情况下急也是没有用的。殷九索性放空,试图去感受周围的灵气,调动神识。 “终于出来了!” 一只嫩白的团子猛地出现在殷九眼前,而惊喜的语气在看到殷九时戛然而止变成惊恐。 “你——你你……” “你是谁。”自团子出现后,殷九明显感觉到周围环境的松动,自己居然也能够活动起来,神色微动,一把抓住了它。 “我——我我……” 殷九皱眉,手指间逐渐加大了力度。 “别别别杀我!”团子害怕地哭了出来:“我就是个小书灵我不能吃的呜呜呜……” 书灵?殷九想到之前从幻境走出的小丫头说的“书中的世界”。莫非—— “要我不杀你也行,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要是敢骗我——就把你捏成酒酿圆子。”其实殷九也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能杀掉它,虽然目前半透明的魂魄能触碰实物了,但这个东西身上自带奇怪的能力光环,加上这莫名其妙的出现让她起了疑心。可团子完全被殷九那恐怖的气势给吓呆了,再一听自己将要被分成一块块小汤圆立马哭出了声。 “仙女姐姐别杀我!”初来乍到的书灵没找到主人,只看到面前的陌生女子,像看死物一般看着它,只得赶紧讨好一番,这里是仙魔世界,这么喊完全没有错。团子沾沾自喜地想,丝毫没有瞧见殷九露出奇怪的神色。 仙女姐姐是什么鬼称呼?要么怕她的人尊她为魔王阁下、殷宫主,要么恨她的人骂她女魔头。仙女姐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号。 团子这边全然不知已经让魔王不满,眨巴眨巴黑豆一样的眼睛说:“仙女姐姐,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呀,这样我才能给你看书卷。” “第一,别叫我仙女姐姐。第二,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殷九冷冷地盯了它一眼,再次吓得团子猛点头。 妈耶,这里的仙子也忒凶了吧。团子哭啼啼地想,女孩子现在都不喜欢这么可爱的生物了吗?它得赶紧找到主人,万一一会儿这位心情不好真抓了它当酒酿圆子,它可怎么办呀。 虽这么想着,团子边抽泣着边乖乖地打开了书卷。 金灿灿的书卷展开,首先出现了一行字:仙途之青云九天。 本书主要讲述了一名平凡的都市少女殷苏苏无意中发现了一本书,根据书中的描绘找到了书中仙魔世界的幻境,没想到在这里她居然十分具有修仙资质,不仅拜入了瀛方沧琅派门下,成为掌门座下弟子,在四方剑冢里拿下上古神剑玄冰,还收获奇遇无极冰种,让本来只是单木灵根的她能够自由地使用水系灵力。通过一系列事故,殷苏苏还意外救下从魔界九死一生逃出的少年,因为是魔王的后代,惨遭追杀。殷苏苏不忍心看到这么有天赋的少年被埋藏一生。主动提出帮助少年,让他隐瞒身份进入沧琅。最后仙魔大战中身份暴露,俩人决裂。而殷苏苏在大战中死去,幸好元灵尚在。机缘巧合下进入到一位死去的魔王身体里。又因这身体的原主人令殷苏苏仙界魔界大佬们有了许多牵扯,最后又遇到了已经成为魔王的少年。两人继续分分合合,纠缠一起。一直到后来二人一同飞升,成为天道之主。 团子举得手都酸了,可眼前的这位仙子明显没有让它停下的意思。她仔细地盯牢每一行字,和每一段剧情。眸光逐渐深沉可怖。 团子:怎么办我好慌我不会被做成酒酿圆子吧。 /61/61292/15982015.html 第二章 新的身份 叫团子撤了书卷,殷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里。 她原来是书中人,她周遭的一切不过是为气运之女和天道之子所打造。殷九,在书里只不过是早已死去的女配角。唯一的作用,就是等气运之女在之后的战争中死掉,自己的身体作为殷苏苏元灵的寄处。让殷苏苏再用着自己身体到处惹是生非,成为她与天道之子感情促进的台阶。 咔嚓。 是桃树枝被折断了。 团子抖了抖圆滚滚的身子。 “我问你。”殷九抬眼看着团子:“你要做什么。” 强烈的威压让团子颤了颤:“主……主人给我的任务就是来到这里后尽快找到他,把书卷交给他。其余的权限只有和主人签订完契约才能知晓。” “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主人出现我就能感应到。”团子委委屈屈,哪成想刚出来就遇到个狠角色。 这书卷装着世界的脉络走向,谁要是拿到就等于隐形控制着一切。所以殷九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所谓主人到底是谁,他绝对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虽然殷九并不完全相信这本书卷,毕竟她未真的死去,而只要她不死,是绝不可能任由人盗用自己的身体。太谷山神秘的幻境,那个外来的小丫头,以及她本来必死的命路。留着这个书灵,倒能跟着它一点点破开世界的谜团。 思及此处,殷九接着问:“除了看守这个书卷,你还能干什么。” 团子瑟瑟地看着殷九一副“如果只有这点用那就杀了好了”的模样,赶紧保命说:“我和这个世界有很大联系,只要有关这个世界的,我就能搜索到有用信息!”至于多有用,团子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殷九唇边泛起一抹笑容:“那你帮我看看附近有无濒死之人或是断息十二刻之内的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得有个身体。若不是现在她单一缕魂,分不清自己到底残剩多少能力,她必得好好挑选夺舍人选。 “这个……”书灵眨巴了下眼睛。 “嗯?做不到?” “不不不……只是……”团子艰难地强装笑颜:“仙……子,我是想问,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你……可不可以、嗯、放我走?” 团子心惊胆战地等着回复。 “可以。”殷九慢悠悠地回答:“如果我满意的话,就放你走。” 天啊团子简直喜极而泣,它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魔鬼了。 书灵慢慢地将灵力放置于空中,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线奔涌向远方。用不了多时,就有一道线飞了回来。 “仙子姐姐,东南三百里处有一座山,里面好像有适合你的……与活人一般,只是刚好少了魂魄,躺在一副棺材里。” 竟如此之巧?若是濒死人,她还少不了与那人的魂争夺一番,以她现在状态也未必成功。若是刚断气,进入本该化土的躯壳,她不仅需要时日来适应,还要面临排斥风险。而最好的容器,便是无魂活体。 “带我去。” 即使疑点重重,她也得过去看看。 森寒的雾气弥散在山洞之中,周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明明并无人居住,但却有一条干干净净通往前面的路。洞顶上的冰柱险些扎到书灵,吓得团子嗷嗷叫了两声。 殷九也懒得管它,只向着前面走去。 这儿就算是宗门的范围了。殷九自己虽然混迹于仙魔两地之间,却对这里也不甚熟悉。越往里走就像是掉落冰窟,凛冽的寒气慢慢咬入骨头,刺进五脏六腑。哪怕只是一抹魂,殷九也能感受到环绕的凉意。 不知飘了多久,这里四面都是剔透的冰壁,只有两墙夹角间有一处殷九刚刚进入的小门。整个四方形的房间里布满白雾,只隐约看到正中央摆着一副冰棺。棺上立着一枚小巧的冰环。殷九伸手向下拉动。 棺盖缓缓移开。 完美。——团子想的是脸。 确实完美。——殷九想到是契合度。 棺中人身着白衣,眉间落雪,年纪虽小,但五官秾丽粹艳彷若盛于冰间的玫瑰,已初见风华。棺外是寒烈低温,躺在里面却温暖舒适,鲜活得如只是浅浅的休息片刻。向下纤细苍白的手腕处隐约可见青蓝的血管和流动的血液。在这样沉眠状态的人刚刚好就像是专门为她而准备的。 “仙子……我们这样就随随便便占了别人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团子小心翼翼地咽了口水道。 殷九扫了它一眼,团子立马闭紧了嘴巴。 她好歹也是纵横三界的风云人物,如若真有此等容貌的人物,加上刚刚殷九已试探过这具身体的资质,居然是罕见的风系灵根。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传闻被放置在这小小的山洞里?身体看似如人完美无瑕,实则却未曾沾染过世间一丝尘埃,也就意味着,这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具经他人制作好的极品容器,专门等待着有人来临。 书卷中本该命绝的自己却活了下来,像早已有人知晓她的存在,备好所需。 这个人,会与书灵口中的主人一致吗? 帮她,有什么目的? 殷九深吸一口气,向棺中倒去。不论如何,她得先有个身体。 与殷九所想果然不错,这个身体的内部宛若初生,识海内一片空白,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很轻易地就接纳了她。殷九慢慢地将自己的神识覆盖于整个体内,点点莹蓝色的灵力围绕在丹田形成灵源,经脉处也零星布散着灵力。即使在这里灵气不算浓厚的地方,这具身体也保持着基础的运转。像殷九这样的人呆在这样的身体里,想回到当初的巅峰时期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得不说,制作容器的人可真是花了大手笔,想这天下,能有几个人做到?必要会炼器、炼药,修为至少与她相当,这些都缺一不可。 殷九睁开眼,看着团子用着黑豆一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没走?”她开口问,语调由于没发出过声音而泛点生涩微哑,却莫名的撩人。 “没、没。”团子飞到她的面前,讨好一笑:“我等着你说满意呢。” 殷九真的笑了,谁家养的书灵如此傻白甜,原本还担心这小东西会不会趁机溜走,倒叫她捡了个大便宜。 “你可真是个善良的乖孩子。”美人是真的美,不然书灵也不会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定住了,还傻呵呵地在笑。 “我是说了放你走。可我刚刚有说是什么时间吗?有说是死是活吗?” 殷九慢悠悠说出的话像是一道雷重重地劈在了团子身上。 “你!你你……”团子气得又哭了出来:“你骗人!你说话不算话!你是个坏人!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你说得对,我是个坏人。”殷九一口承认。在没弄清所有的疑问前,她自然是不会放书灵走的。她伸手捻出一缕灵力捆在了团子身上,她现在的实力勉强算是个练气阶段,无法强制签订契约,只能先暂时刻下自己的灵力,做这样就算团子跑了她也能知晓。 “呜呜呜……我要去找我的主人……”团子一看彻底没戏了,索性开始放声大哭,愈加激烈。 殷九刚想说话,洞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可怜团子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丝毫没注意殷九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她现在刚融合完,实力只比凡人高出些,身边又多一个寻死觅活哭啼啼的书灵,若是来者修为在金丹之上加上自己并无贴身武器,怕只有逃跑的份。 这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殷九背靠冰棺,右手背于身后缓缓凝聚灵力,蓄势待发。 “连若姑娘!” 从门口进来的女子在看到殷九的那一刻呆愣下,然后急忙低头跪下。 连若姑娘? “原来你叫连若!我可算记住你了!我要说给主人听。”团子大声嚷嚷道。 这傻白甜还不知道人家叫的是这个身体的原名。殷九也懒得管,任它误会去,不过她倒是发现这女子并不能听到团子的声音,至于原因还有待考察。 殷九打量着面前这位只有筑基期的女子,她之前的推测不可能出错,这具身体仅仅是个容器,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认识她,还喊出了名字? 那名女子仿佛知晓了殷九心中所想,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我奉大人的命令前来照顾姑娘。大人每年必换一人前来这乌冰山服侍,轮到我这里已是第十六年。大人也曾教我,若姑娘醒后,我应所说的话。”她正正身子继续道:“大人说姑娘此刻必定会有许多疑问,尤其是我口中大人是谁。大人说若要寻他就去海外蓬莱岛,他会一直等着姑娘。但由于蓬莱岛的禁制除非大乘之上修为或有各仙界宗门的法令才能进入,大人建议姑娘先好好修炼或者自行选择门派跟随。至于之后的事,他劝姑娘莫要心急,待时机成熟大人会一一解释给你。” “海外蓬莱……他到底是谁?”殷九目光沉凝:“他就如此肯定我会去找他,若我偏不呢?” 把计划安排得如此周密,预料到一切甚至于她的死亡。 而她,完全猜不到是谁。 女子微微一笑站起身:“姑娘一定会的。并且,大人建议姑娘回瀛方沧琅,或许能满足姑娘曾经的一个心愿。”还未等殷九再说什么,那女子便向她弯腰:“如此,便望姑娘珍重了。”说完,她就忽然消失了。 “哇……这就是瞬移吗?”团子瞪大了眼睛。 “蠢货。那是传送符。”一枚就是千万金,只能用一次。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消费起的。哪怕是做魔王的殷九,手里的这个东西数量也绝不超过两只手。 这个所谓的大人不仅具备实力,还熟谙她的性格特征,虽是告诉她两条来寻自己的路线,却自动为她选择了第二条路。殷九又不傻,天赋再妖孽如她,在魔界也花了近百年时间才触碰到大乘。若加入仙门宗派成为弟子,跟着门派就有每五年一次地前往蓬莱岛的试炼。除非殷九铁了心不去见他,不然他的建议是最好的选择。而瀛方沧琅,殷九虽不喜再重返,什么心愿的,但她真的要去。 不为别的,而是在书卷中的信息:殷苏苏拜入瀛方沧琅。 殷九猜,从幻境一同出来的小丫头极有可能就是气运之女。 团子口中的主人,也可能是她。 /61/61292/15982016.html 第三章 前往瀛方 众生皆知,修仙界共四方山十二宗门,其中四方山便是瀛方、昆山、虚壶与长松。一方山驻三个门派,沧琅派便从属于瀛方山。蓬莱属海外虚境,不列在此间。 而魔界的势力就更好记了,民间有童谣唱:“应真应非辨不得,两宫一殿无明坐。飞鸟来往三界中,三楼一阁势水火。”里面便是应真、应非宫、无明殿和其余三楼一飞鸟阁。 殷九倒也想回魔界,可先不说她没了宫主令,就算宫主令在身,她这一副空有皮囊的身体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界也难以活下去,殷九自又不可能依附着他人。当年她好歹有一把残歌剑搅了魔界的天。现如今有什么,难道要去给别人做酒酿圆子吗? 思衬良久,她决定动身出发前往瀛方。现在正是初春季,从这里到瀛方大概千余里,而以她目前练气期状态,大概得需要三个月。如果运气好找到一些丹药或是有机遇顿悟使修炼事半功倍,她就能赶在沧琅选拔弟子前到筑基。 大概是被殷九打击的了,团子只得认命般跟着她:“等我找到主人……” “等找到你主人,我就把你做成酒酿圆子端给他。”殷九笑得干净无害。 “你这个超级无敌大坏人!”团子气愤地转过头不理她。由于灵力的作用,它看起来是被一条线强迫牵着走。 团子:我是绝对不会忘了今日的耻辱! 在路过一小镇时,殷九顺手买了件斗篷。这个身体容貌太过耀眼,以至于一路上招惹不少麻烦,虽然都已被解决,但接连不断的也让殷九不胜其烦,索性先挡起来,到了瀛方再说。 她现在开始怀疑蓬莱那位是不是有意的,她以往容貌虽盛,却偏向雌雄莫辨,更加锋利。眉眼一沉就能令敌人心下发寒。而现在这个,说清丽能化脱水芙蓉,说美艳也能风情迷人,是追求美丽的姑娘们最期待的模样。 “哎,你听说了吗,无明殿魔王路重萧来修仙界了。” 街头茶馆倒是许多八卦奇闻,一群人在这里说得唾液飞溅描绘他们从未见过的场面。 “他一个魔头来这里作甚?” “害,你不会忘了半年前太谷山的诡异幻境了吧。那应非宫的殷九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掉了。太谷山的幻境结境持续半年不消,一堆魔界高手联合都破不开这结境,前几天结境才渐渐削弱了才有机会进去。你猜,看到了什么?” “嘁,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那些人的尸首时隔半年不腐不化嘛。” “不是这个。”那个大汉拍了拍桌子,急不可耐:“据说进去的人找了三天三夜也没瞧见殷九的尸体,一个出不去进不来的幻境还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还有啊,太谷山幻境开启前,还有一些咱们修仙界人的偷偷进去了,都没活着出来。所以这最为古怪的就是这殷九了。路重萧来这里怕是想找她。” “咳咳……”一旁的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不小心被呛到了。 “嘿,这么一说。应非宫和无明殿的还真是一对啊,前几年联手搞垮了应真宫,弄得那应真宫的残余势力到现在都不敢露头。当初独霸魔界的头主到现在……啧啧啧……” “谁说不是呢?”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也热络地搭话笑道:“都是魔界一流人物,应真宫散了,可不就应非宫和无明殿两家大了吗,刚好两位主人又是夫妻,魔界还不是任他们逍遥。” 殷九:???她居然在一家小茶馆被成亲了。 “女人家不懂就别乱说。”有人不耐烦地打断她:“要真是夫妻早联手合并来找咱们修仙界的麻烦了。我看那殷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路重萧最多和她充其量是个合作关系。之前是有个应真宫在那压着。若是这殷九不死,应非宫和无明殿迟早会闹翻。” 殷九:赞同。 “那你倒是说说路重萧不辞万里跑到这里作甚?要是真不挂念着殷九,直接趁着应非宫无人吞了便是。何苦再花费精力找人?”老板娘插着腰冷笑道。 “那……那魔头心里的想法我怎会知?大概是舍不得殷九这般好看的容貌,想找回来日夜……哎呦谁打我!”不知道被谁狠狠地踢中了膝盖,那人下意识地跳了起来,愤愤地朝周围看去,可周围人都一脸茫然,他只能郁郁地坐下。 “啊哈,叫你说浑话。”老板娘噗嗤一笑:“遭报应了吧?那殷九再怎么着也是个魔王,容你乱说话。说不定她就在你身后看你呢。” “别胡说!”想到刚刚莫名的一下,那人也有点心慌。 “喂喂,你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魔王啊?”走出茶馆,团子悬在殷九旁边。 “聪明了?”殷九斜了它一眼。 “真真……真的?”团子都要吓傻掉变成豆沙馅了。见殷九不搭话,又结结巴巴地问: “那……那那你和路重萧真是夫……”妻字在团子的嘴里咕噜了半天,然而在见到殷九凉凉的目光下给生生咽了回去。 “假的。”这次干脆利落。 还没等团子再问,殷九暴躁地回它:“想知道自己看书!” “可……可书里的的确确说你俩是、是情人。”团子再次颤巍巍反驳。 “听不懂话是吗?”殷九把团子掐了过来,强迫对视:“是情人,但不是夫妻。” 团子: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边团子纠结情人和夫妻到底有什么不同时,殷九一路也没再说话。 她和路重萧,除却真发生过几次关系外,俩人更多是在魔界的合作,勉强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持久长远的伙伴。 她当年刚入魔界,修为尽废,全靠残歌剑保命。加上一不小心惹到了应真宫的人,被下了追杀令,三楼一阁无人敢留她,就只有被外界认为喜怒无常的魔王路重萧让她呆在无明殿。路重萧这人脾气着实奇怪,上一秒可能正与你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下一秒你就可能寒光一闪当场死亡。至于如何和他处好的关系,殷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他要求自己跟他打一架,然后考虑帮不帮她。 一个修为近乎无的废人,哪怕握着再厉害的剑也绝不可能从魔王手里讨的了好处。毫无意外殷九自然是输了,可路重萧非说很欣赏她的打法,想养养她以后再打。那能怎么办?并且他开出的条件也极为诱人,殷九在魔界扎根所需的。就这样一来二去,有了应非宫,有了魔王殷九。 虽不能说没有他路重萧就没有她殷九,但少了路重萧,她在魔界的路会难上很多,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搞垮应真宫。如今她死在了太谷山,至于路重萧找她是出于几分真心还是几分算计,她也不能保证。 在见到蓬莱岛的那人前,殷九不打算暴露身份,就先当魔王殷九死了。无论茶馆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在到瀛方前还是低调点。她与路重萧相识那么久,即使她换了个身体,恐怕他也会即刻认出,到时就麻烦许多了。 她都能猜到路重萧会让她回魔界,而自己却不能回去,俩人定会起矛盾争执。要是之前她还能和路重萧打一架,运气好打赢了揍他一顿叫他滚。可现在……怕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被他捆去魔界。 “殷、殷……殷姐姐。”魔王两字还是叫不出口,团子畏畏缩缩道:“其实你要是爱他的话,勇敢的说出口也没关系……魔王也要有自己的选择,你千万不要因为世人的眼光而放弃真爱啊……爱情是最美好的东西……” 殷九古怪地瞧了团子一眼,看来这不止是个傻白甜,还是个恋爱脑。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他了?” “你……你之前说你们是情人……情人不相爱哪里叫情人嘛。” 殷九:天气不错老板来一份酒酿圆子。 “一个书灵就别跟着瞎掺和人类的情感了,这是你理解不了的东西。”她当然不爱路重萧,魔王自是无情,怎会沉湎于能令人昏智的爱情里。 “我怎么就不能理解了!”团子气鼓鼓地说:“书卷虽然描绘了这个世界,但还有很多隐藏的东西没有挖掘出来。身为一个书灵,我的首要职责就是把这些隐藏内容填补出来!喏,尤其是你的嘛,书里好多不准的……我得多找找把缺的补上……”说着它就开始拿起笔涂涂改改。 她故意露出真实身份,就想看看书灵发现她与书卷中的不符该作何反应。没想到看起来,书灵似乎只是当做描述不准,进行更改——这难道就是说,书卷是可以随着剧情推进而更改的? 只要出现与原本不符的剧情书灵就会更改吗? 殷九忽然想到之后将要在沧琅见到气运之女,那么根据接下来的剧情,她倒可以尝试性在原本的情节上做点手脚,看看是否应准她的猜测。 /61/61292/15982017.html 第四章 气运之女 在经历了两月的路途,加上期间殷九一直努力给这具身体修炼,终于勉强达到了练气后期。这还是她利用曾经在沧琅学的心法,若采用魔界心法说不定能直接筑基。但毕竟她是打算进入仙界宗门,万不能让身体里存一丝魔气。只能凭借久远的记忆扒拉出仙门心法。 而团子虽说是书灵,但也对这个世界好像了解不甚许多,大部分是靠着书卷。殷九一笑话它,它就反驳她说目前只有面对重要人物它才能发挥作用,其余的边边角角只能随着剧情推进它才能慢慢开启封锁的能力,也就是说,它也是需要成长的。 殷九嗤之以鼻。 “你别不相信我,我只是目前看起来比较弱罢了——” “等你找到主人……”殷九打断它的话,自动为它续上团子最爱重复的一句。然后她冷笑道:“说来说去,你也就这一个中心内容。最好改点新花样,我都听腻了,再烦我让你和你的主人天人永隔。” “你就知道威胁我!”团子气呼呼地想要用身体撞她,而殷九早有防备,随意捏了个灵气罩一下子就让团子晕了个七荤八素。 团子:我恨。 在临近瀛方的山下,草木葱郁,街道上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踩上去倒是硬实。这里的市集热闹非凡,既有缥缈玄乎的高贵楼阁出售奇珍物品,也有小贩们当街售卖许多仙药灵丹和装备武器,总的来看三界市场都一个样子。偶尔还会有激烈的讨价还价的声音,要求免点零头啦之类的。 这个身体自带了些极品灵石,足够她在这里挥霍。眼看着沧琅距离招收弟子的时日还挺富足,殷九已经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看能不能买到助她修炼的丹药。 “姑娘来看看啊,上好的运息丸,这是玄空真人所精心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要不是我与玄空真人有所相交,他才舍不得呢!” 玄空真人是谁?听这人描述,大概就是个普通的金丹修士吧。殷九看了一眼那所谓的运息丸,说句不好听的,当年非炼药师的她炮制个普通的丹药都不在话下,这个运息丸还不如自己做的呢。 那小贩大抵是把到殷九的思考当成了犹豫,赶紧又道:“看姑娘是从外地赶来参加沧琅的招生会试吧,不知道玄空真人也不意外,这玄空真人呐,是瀛方仁宗派掌门的弟子……天赋异禀啊,不过两百余岁就已步入金丹……” 仁宗派她知道,瀛方三个门派,沧琅主剑修,仁宗主炼药炼器,清印主灵修。 况且两百余岁才步入金丹就是天才了?她当年在沧琅百岁不到化神,修炼天赋妖孽地令所有人都啧啧称奇。虽然炼药一学会大程度上影响修炼进程,可殷九认识一位,自称鬼医客的女人,不仅修炼天赋与殷九不相上下,还自创许多灵丹仙药,在市场上就千金难求。一双手像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她愿意医治的人,哪怕只剩一口气吊着,也能给从死亡线处拉回来。 可惜,鬼医客在虚壶方山,而殷九以现在的样子也不方便见她。 “苏苏啊,你想好去哪个门派了吗?” 人声鼎沸中,扎辫子一身青纱的少女笑语盈盈地问着旁边身着雪白仙服的少女。 “我啊,我一直幻想着能御剑飞行,在空中飘来飘去,多帅气呀。”殷苏苏早就忍不住想试试那些剧中仙袂飘飘的样子了。 “噢……你想去沧琅呀,我爹也是说要来瀛方必选择沧琅了。只是沧琅派挑选弟子极为严苛,若不是天赋极佳怕入不了他们的眼,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选上……” “没关系啦绫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殷苏苏活泼善良,亲和力十足,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很愿意和她做朋友。 “如果我把她杀掉,那么这一段会改写吗?” 比不得团子在看到气运之女的激动,殷九看着它急匆匆地在书卷上写着什么,忍不住懒洋洋地插了句。 “你是魔鬼吗!!为什么要杀掉这么可爱的女主角?她现在根本就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团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黑豆一样的眼睛。 “现在不会做难保以后不会做,我喜欢防患于未然,不行吗?”说着殷九便朝俩少女走去。 “等等等等——殷、殷姐姐,求求你千万不要,女主角一旦在前期死亡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毁掉,大家都会死!!”书灵急的跳脚,苦苦哀求道:“主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就完不成了。女主角一死我就无法找到主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千万不能杀她。” 这么严重?虽然殷九根本没想杀她,开个玩笑而已。 “什么都说?” “嗯、嗯。刚刚我看到女主角就自动解锁了一道、任务:保护好殷苏苏。以及获得了所有关于殷苏苏的信息和她的定点位置……” “看来你家主人挺倾心于她啊。”殷九似笑非笑嘲弄道。 “保、保护又不能说明一切……”团子小声嘀咕着,它没告诉殷九的是,它在见到殷苏苏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跟在殷苏苏后面,但是它又肯定殷苏苏不是主人,这难道是女主角天生的亲和力也感染了它吗?想了想,团子又在书卷上加了句:“包括一切生灵。” 可事实证明,就算殷九无意再去找殷苏苏,冥冥中的运气还是令二人碰撞在了一起。 “你给我站住!”远处忽然传来打斗声,剑鸣呼啸而起,只两息之间,席卷起的深蓝灵力便朝着这边滚滚而来,朝着一人的方向,轰炸于半空中。哗啦啦几声周围的摊位全都被余波刮倒,锋利的罡气划伤了不少人。殷九虽没受伤,但这灵力比她要高,余波直接震碎了灵罩,把她的斗篷都给掀翻了。 “你……你没事吧。” 本来都要和同伴走的殷苏苏忽然间瞧见在一堆被破坏的摊位中还纹丝不动地站着一个姑娘,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这个姑娘会不会被吓到了?急忙上前去想要拉她一把。 然而这一看,殷苏苏却再也说不出话来,面前的这位姑娘当真绝色,眉目微沉,略略寒意犹如腊月梅下冰霜,宛坐高山之巅,不敛姿容。 殷苏苏唰一下红了脸。 “喂喂喂你别动手啊……”这边团子紧张地看着女主走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还好殷九只是打量了下女主。 “哎……苏苏、苏苏——”刚刚那个和殷苏苏一起的少女也跑来,好奇地看着殷九:“这位是……” 殷九什么话还没说呢,团子就怕得嗷嗷叫,生怕她又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索性她直接绕过俩人准备离开。 “哎……苏苏,你说她是不是不会说话……”宋绫子有些怀疑,便小声说道。 “别乱说……”殷苏苏立马反对了。 团子: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殷九停下脚步,复而转向殷苏苏出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殷、殷苏苏……”这么好看的美人问她,殷苏苏紧张地回答道,又忍不住反问:“你、你呢?” “连若。”殷九唇边泛起笑容:“殷连若。” 殷苏苏瞪大了眼睛,然后惊奇地说:“好巧啊!我们是一个姓诶,真的好有缘分。你也是来参加瀛方的会试吗?” 旁边的宋绫子倒有些尴尬,她刚偷偷问是不是哑巴,这边殷连若就自然开口问殷苏苏的姓名,就是在明晃晃怼她。 “那个……她是宋绫子,刚刚的话不是有意冒犯连若姐姐的,她只是第一次见到姐姐这么漂亮的人话都说错了。我替她向姐姐道歉,姐姐不要介意啊。”殷苏苏果然是调解小能手,怪不得得人喜爱。 要按照殷九原本性格肯定得回一句:要是我介意呢?可现在看着两个堪堪才练气期的小姑娘,她也没必要非得和她们过不去。至于以后女主做了什么事,以后再算。 然后她也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同意的是哪个话,殷苏苏自然当她两个都是,又接着问:“那连若姐姐打算拜入哪个门派呢?” 自然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沧琅。” “哇,我和绫子也是呢!”殷苏苏高兴极了:“姐姐是一个人吗?不如和我们一起吧,你这么好看,自己一个人的话会很不安全的。虽然我也不怎么厉害,但是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看看!看看!多么善良的姑娘,这么贴心的提醒你,为你着想,还说要保护你……” 团子已然沉醉在女主的魅力中。 “酒酿圆子。”殷九的话让殷苏苏愣了一下,什么酒酿圆子…… “我是说你喜欢酒酿圆子吗?我想请你吃。”殷九微笑。 团子:殷九你没有心你不配得到真爱。 /61/61292/15982018.html 第五章 沧琅会试 团子千防万防,劝得住殷九,可招架不住殷苏苏的热情主动。 殷苏苏非常喜欢殷九这个与她同姓的美人,住在这里整日叽叽喳喳地与她搭话,恨不得将天南海北的故事都扯完。并且由于殷苏苏是外来人,她说的故事其实就是把她的世界里的事情改成这里所熟悉的词汇讲述出来。殷九本不喜吵闹,但涉及殷苏苏的世界,她也有几分好奇。加之殷九有不少诱导成分在里面,不动声色地套到了很多自己需要的信息。 团子:殷九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套话机器。 “那么,连若该说说你了。讲了这么多我的故事,我想听听你讲了。你这么好看,在家里一定很受宠吧。”殷苏苏捧着一杯清茶,清亮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殷九。 “我啊……”殷九顿了顿,瞧见团子也一副“终于轮到你了”的解气模样,垂下眼眸,低低道:“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一个冰冷的山洞里,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记得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身边的一封信,告诉我让我来瀛方沧琅……就连殷连若这个名字,也是信上写的。”加上殷九身上低迷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团子真的从没想到,殷九这样可怕的人,居然还这么能演? “你、你不要担心啦……”殷苏苏紧张起来,没想到她随口一问就知道了这样不幸的事:“你这样可能是失忆了,也许有人不想让你知道过去的事,但让你来沧琅肯定是希望你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以前如何不重要,人还是要往前看的。要是你实在放不下,等我们进了沧琅,那里肯定会有恢复记忆的方法,我一定会帮你留意的!” “如此,那便多谢了。” “不谢不谢,连若你和我可是朋友呢。” “你看看,人家对你多好,你的良心不痛吗?”团子痛心疾首道。 殷九才懒得理它,马上就要面临沧琅选拔弟子了,她得赶快到达筑基,把书灵契约下来,不然一是无法传音,之后在门派里多有不便。二是万一女主和书灵有什么新变化,她无法控制局势。 在委婉告诉殷苏苏她想休息后,殷九便进入了之前所租下的客栈房间。 修仙最忌乱吃丹药。那些追求修为在短时间飞快提升的人,寻找大量速生丹之类强行提升功力。而这些确实能够使修为暴涨一段时间,但过后身体因受过过多丹药滋养,便难以从外界吸收灵气,可以说之后的修为提升会寸步难行,导致永远停留在某一阶段。 所以,殷九很少碰这些,但现在情况所需。沧琅招收弟子会试的规矩,最出色的人有机会自行选择师父。而书卷里所写的,殷苏苏拜了沧琅掌门黎梓尊上为师。而如果,她比殷苏苏更厉害呢? 想了会,殷九不由得感叹自己。 殷九啊殷九,果然是最适合魔王。为了挖出真相她甚至不顾当年在师门面前立下永不踏入沧琅的誓言,掌门黎梓都把她逼得自废修为,她居然还得考虑让他做自己师父?不过,要是阴差阳错下真成师徒,她总有办法找回当年的场子。 打坐好,掌心一翻,一枚宝绿色的丹药便映入她的眼前,捏入口中。顺着喉管丹药一路向下滑去,逐渐散开点点莹绿的能量体,殷九调动着灵力使这些小绿点顺着经脉一直往下,汇集至丹田处。神识下的丹田缓慢地运转着白色的漩涡,与细碎的莹绿所交融,逐渐开始升腾起涌动的力量,从缓慢变化到突然间的暴烈躁动,令殷九额头开始出现细密的汗水,微微发颤。 “喂,殷九你会不会出事呀?”团子在她肩膀旁晃来晃去,别人也瞧不见它,若是殷九真出了什么岔子,它连喊人也没法喊。 等等,要是殷九死了,那它是不是就能跑去找主人了?仿佛真应了书灵心中所想,那条与殷九所联系的灵力做成的线开始慢慢消失。 团子紧张地盯着身上逐渐变浅的灵线,直至完全消失。 天。 团子还没来及惊喜一番,自己忽的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想什么呢?”沙哑的语调微微上扬,团子被迫与殷姐姐对视,殷姐姐笑得散漫:“是不是打算跑了。” 团子点头:“不是。” 复而摇头:“是的。” 殷九笑得衣领都滑落下来,露出内里白皙的颈:“可惜暂时不行——”说着便以深蓝色的灵力直接罩住了团子,复杂的符文开始闪烁在周围。 可怜的团子继续被莫名签了个卖身契约,除非殷九主动解除,不然她死,契约才能解除。 “你不是人……”团子嚎啕大哭起来:“我真的只是个小小的书灵,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不能阻挡你什么呀……你这个坏人我讨厌你……” “好了好了。”刚刚升完级就被吵得头疼,殷九皱眉,不耐烦道:“这样吧,我答应你,找到你主人我就放你走。左右你还要自己找,跟着我几率说不定更高些。” “没有、有是死是、是活了?”团子抽噎道。 “没有了。要是不相信,我以魔王名义起个誓,只要找到你主人我绝不阻拦你离开,自动解除契约。这样总行了吧。” 团子委委屈屈地点点头,虽然它更想跟着殷苏苏,但最重要还是找到主人。 晴空当照,万里无云。素白色雕着祥云的两道柱子高高地耸立着,难以望到顶端。往前便是由上千碎翡所堆砌的台阶,经百层后通向大殿。那顶楼上便挂着白玉石所做的牌匾,镌刻着游龙般恢宏的二字。 沧琅。 “今年倒是较于往年热闹许多啊。”沧琅派掌门黎梓站在大殿上望着乌泱泱的人群,不由抚掌感叹。 “据说好几个世家今年得了许多好苗子,都往这里送了。加上我们沧琅本就声明在外,从外地赶来的人参加倒也不少。”身旁的紫衣女子眼眸中带着骄傲。 “姝玉师妹此番可是想多了。前去仁宗和清印的也不少,只不过我沧琅地处瀛方山稍前,说不定大部分也是先过来沧琅瞧瞧风景,待一会儿会试正式开始,怕都做人鸟兽散了。”另一旁的男子微微笑。 “逐尘师兄,这么好的日子里,你还非要挤兑师妹不成?”姝玉仙子虽笑但并不走心。 “师妹可真是误会了……” “好了好了……让你们前来可不是来吵架出风头的。”黎梓无奈地打断他这对师弟妹的不和:“这门派里就属你们二人还从未收徒,今日我也算是摆摆掌门的谱,给你们布置个选徒弟的任务,可要仔细挑选啊。” “那言濯师兄是否来呢?”逐尘问道。 “逐风师兄这句岂不是白问,自打言濯师兄立誓不再收徒,这往年的会试你可曾见他来参加?” “随口一说哪里算得数,言濯师兄不过一时气话加上再也没有比殷九更有天赋的人罢了。” “师兄可要慎言!叛徒名字怎可提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那人天赋高的人多了去了,言濯师兄可不会光瞧天赋,不然,单火灵根本不适于成为剑修,他怎愿意收下?”姝玉脸色不是很好看。 “行了!”黎梓皱眉:“以往的旧事莫要重提。至于言濯师弟,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了。他若是来,就由他先挑,若不来,就是你们了。” 姝玉看起来并不怎么满意言濯的优先权,但最后还是和逐风点点头。 沧琅门下,巨大的圆盘刻在广场中央,四周绕着石柱。等待参加的弟子门都徘徊在此处。 “会试据说有三关,第一关呢就是测天赋,四灵根及以下就只能当当外门弟子了。第二关呢,就是幻境试炼,由各位仙人们发布任务,能通过的基本上就是沧琅弟子了。而第三关,是由掌门尊上同其他仙人根据天赋和幻境表现,选出今年最优秀的几位弟子,而这样,基本上就是内定各长老的关门弟子了。” 宋绫子得意地讲着探来的秘密消息。 “这样啊……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入呢……”殷苏苏听着宋绫子的描述,既害怕又向往。 “没问题的苏苏,你天赋那么高,肯定可以的。”宋绫子安慰她:“你有特别想拜的师父吗?” “啊?我不知道诶。嗯……我觉得随缘吧,无论哪个师父,只要用心学,就能成为厉害的人!你说对吧连若?” 殷九蒙着脸,只是点点头。 “哎,你是不知道,沧琅之所以响亮整个修仙界,是因为一个人。”聊起八卦来宋绫子更有活力。 “谁呀?”殷苏苏懵懂地问。 “剑尊言濯啊!你没见过他,我以前听沧琅的人讲过,说他月皎姿容,恍恍若雪间澈水。单一把断音剑就能敌魔界万千,一袭白衣杀入敌群退而不沾半分血迹……沧琅剑修汇集多半是为了他而来,只要有剑修天赋,都梦想着能拜言濯尊上为师!”宋绫子亮起的星星眼也让殷苏苏有了更多期许:“只可惜啊自从他上一个徒弟入了魔界后,他便宣布再不收徒……不然呐我们还有念想的机会……” “那真是太可惜了。”殷苏苏也觉得惋惜:“连若,你是不是也为之不值?” 殷九低头不语。 实则眸中一片冷漠。 值,怎么不值。 他言濯最好别再收徒,别再露面。 狗师父,狗男人。 /61/61292/15982019.html 第六章 正式开始 几位身穿沧琅青白仙服的内门弟子站在天地阵法外,为前来应试的人做好记录。 “何木,三灵根,为金木土属性,下一个。 “庄甜,水木双灵根,拿好牌子,接着。”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殷苏苏忍不住拽拽殷九的衣袖:“连若……你紧张吗?” 这有什么紧张的,不过听殷苏苏的意思,在她的世界里一生会有很多类似的会试,都是人生重大转折点,所以一有什么考试她就会忍不住胆怯。就这样还打算来修仙,殷九叹气,天道降临气运给殷苏苏,也就是说就算殷苏苏再怎么不济因为受到福泽必能扶摇之上青云。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独厚恩宠,占了绝大部分资源。 可这样违反规则的事,对于那些千万个一心苦苦修炼的其他修者,公平吗? “殷苏苏。”那名测量弟子喊道。 “我、我在。”殷苏苏上前一步,紧张地站到法阵里。 灵纹闪烁。散发闪耀的白光。 “纯木灵根!”测量弟子惊叹了一句:“并且已有练气初期。”周围一片人满满是羡慕赞叹之声,纷纷将好奇地视线投在她的身上。 殷苏苏大概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瞩目环境,脸色慢慢开始涨红,睫毛扑朔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能够作为气运之女,相貌自然不俗。即使比不上殷连若的姿容,但胜在清秀别致,尤其一双黝黑如同小鹿般灵动的双眸,闪烁着单纯纤柔的光芒。 此刻她微红着脸,拉着已经测过了的宋绫子,在拿着牌子去往下个场地时小声对殷九说了声“加油”,然后就跑开了。 “要不是场合性别不对,这可真像暗恋时为心上人助威……”团子由衷地感叹。 殷九踩在了法阵上。 当年的她也是这样,测出纯火灵根,万众瞩目和刚刚的殷苏苏别无二差。 现在…… “殷连若——变异风系……”测量弟子震惊地失声。而关注的人群也都觑觑无声,都只是把目光一点点难以相信地投放在眼前的蒙面少女身上。 居然是千载难遇的风灵根。众所周知成为剑修最好具备的就是涣散于天间的风系操纵能力。但除常见的五种灵根外,其余风雷冰是极为罕见的变异灵根,一般会有人会有双灵根包含一种变异灵根,极少会有如此纯粹的单变异灵根,简直是天生的剑修。譬如整个修仙界都颇负盛名的剑尊言濯,之所以能在剑道上造诣顶峰,很大原因就在于,他就是天生纯风灵根。,加上天赋极强,是修仙界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山。 当初言濯的师父——沧琅的上任掌门,已飞升的羽念仙尊,就曾在飞升前说过,在剑道上无人再能堪言濯左右,百年内必可飞升化仙。 现在,居然又来了个纯风系灵根。加上前面好几个单灵根天才,今年的沧琅,简直是天才汇集啊。 “咦,真是了不得——”透过观测镜,黎梓惊得都站起来身来:“居然是个风灵根!” “风灵根——那岂不是和言濯师兄一样吗?天生剑修啊……”逐风也感觉十分惊奇。 更不用说沧琅其他的长老们了,简直把眼睛牢牢地吸在了殷九身上。 “只是为何蒙着脸……” 修仙之人除去身体杂尘吸收天地灵气,自是人人皆好相貌,就算初期面容不堪,经过修为的提升也会渐渐使得容貌趋向端正平和。就算后期毁容也有专门的美颜丹,完全不必担心。 “不敢露面怕藏有祸心吧。”姝玉端茶细细啜了口。 “师妹这话可就有点无事生非了吧,能来沧琅会试的弟子,也是经过筛选的,哪里会有那么多阴险之事。”逐风不看她,却也端茶饮了一口。 “师兄理解错了。”姝玉起身向那观测镜看去,微笑:“我的意思是,这个孩子得需要一个谨慎的人来好好观察。师兄随性大方,怕难以注意细节。不如就由师妹我来做个监督,让着孩子随我。” 搞了半天原来已经开始抢了。 “姝玉莫要着急。”掌门黎梓哭笑不得:“我既然已经说了让你们先行选择,就自然遵守承诺。” “我当然相信掌门师兄。”姝玉微微颔首:“只是逐风师兄……” 这言外之意再就明显不过了。 “师徒必定要讲究缘分,就算师妹有意,万一那孩子天赋高心性傲,怕师妹也难以教导。”逐风自然地笑笑:“何况这第二关还没开始,现在选定为时过早。师妹不妨再看看,万一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姝玉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逐风。 枯黄的落叶在地上铺成厚厚的毯子,光线斜斜地透过树林间的缝隙刺了进来,投影出迷幻的光圈。 殷九拿着试题和一把专用的铁剑进入了个人试炼。按照沧琅的规矩,单灵根之上的会试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单人试炼,当然也更加有挑战。 试炼场一般会根据来者的灵根来变幻相应的场地。当年殷九面临的是火山谷,现在是一片树林。 “殷九啊,你说苏苏她会不会有事啊。”有了殷九这样的人,对比起殷苏苏团子简直把她夸得实在不行。 “你个书灵还来问我?想帮她自己去。”殷九现在没工夫搭理它,她正屏息沉心,打算用神识先查看整个试炼场地。 “书卷又不能全信!要以实际情况出发,跟着当下的变化适当进行调整路线,书灵也是要跟着成长的……我改得手都酸了。唉,要不是因为遇见你,说不定殷苏苏才是捡到我的人,她一定会整日把我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哪里像你这个坏女人,动不动就要抓我做酒酿圆子……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书灵叭叭了许多,看见殷九忽然间就动了。 一个快得瞧不见虚影的侧身避开气浪。 接着她猛地睁开眼睛,捞起右手的剑往身前一挡—— “呯!”一声,与未知的气体相撞剑身发出颤鸣。即使殷九试图牢固站定,却也被这股力量逼得向后撤了数十步。 团子:见鬼这是在和空气打架? 殷九眉目冷沉,这是无形拟兽,可以幻化为世间万物。 若是成年状态的拟兽,甚至可以幻化与人类别无二般的外表,根据对手的实力模拟出对方相似的力量,就像自己和自己打架。不过这里是沧琅试炼场,这只拟兽也最多是个幼年体,造不成太大伤害。 刚刚是与空气融为一体了。 那只无形拟兽见殷九能感受到自己,不满地嚎了一声,迅速变成一片平平无奇的叶子像是被刚刚的余波所震下的一样,缓缓落在地上。 而刚刚沾地,就摩擦着地表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卷起一大堆落叶,逐渐形成小小的落叶风暴撞向殷九! 殷九深呼吸一下,立刻汇集调动身体的灵力,左掌向前一翻,整个人周围散发着深蓝色的光泽。 滋啦滋啦—— 落叶锋利的边缘强硬地磨动着灵罩。 处于风暴中心的殷九纹丝不动,右手紧握铁剑,隐隐为之渗入着灵力。 虽然这具身体是天生风系灵根,但对于曾为单火灵根的殷九来说,实在陌生的很。没有说明,她既不懂的如何操纵体内的风元素,也不知道该怎样利用风来战斗。 她所依靠的,还是从前爆发式狠厉狂猛的打法,而很显然,她无法利用火元素注入铁剑以破了这个风暴。如果找不到克制的办法,那么她很难取胜。 魔王殷九还对付不了一只幼年的无形拟兽,她自己都过不去面子的槛。 大殿之上,沧琅的众人看着观测镜分隔的无数块碎片,每一个都是不同参试者的场景。 “筑基初期……但不是很懂得利用风元素……”掌门黎梓摸着下巴,陷入思考:“倒也正常,有些常年藏于深山的世家,教出来的子嗣一般都是修为较高,而对于自身灵根的利用却有所欠缺……” “这些世家一般高傲的很,不会轻易放家族子弟出门。这要么,是偷跑出来的,要么,就是天赋高是个旁系,怕被打压无奈出山。”一位长老慢条斯理地评价道。 “林长老对世家也知道的甚多啊,这番莫不是也有了想法?” “不了不了,老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样的弟子,得有一位契合的师父引导着。老夫已有多位弟子了,就算没有,也无力教导啊。” 林长老摆摆手道。 “志庭。”黎梓忽然叫了一声自己的大弟子,神色严肃。 “师尊。” “你速去重月峰请你言濯师叔来一趟,若他不愿,就将如此天赋弟子告知于他。” “是。”志庭领命而去。 “掌门师兄——”姝玉仙子失声叫了起来:“你刚刚说好的——” “姝玉。”黎梓沉声道:“师父飞升前特意嘱咐我要留心照看言濯师弟,若不因当年之事,他本该修炼得道。作为沧琅的掌门,我必须要对整个沧琅弟子负责。师弟他修为退散至今都未曾恢复,自出事后极少出重月峰。我亦知他心结难化,无心修炼。此番让他再次为师教导,是为他修炼着想,我必要谨遵师父留话。” 姝玉虽不再答话,脸色却极为难看。 “别担心师妹,反正言濯师兄也未必会来。大不了,我不跟你抢便是了。” 听了逐风的话,姝玉才抿了抿唇,气消了些。 而当众人视线再次回归观测镜时,发现殷九已经结束了战斗。 她身姿挺立,面罩已被割成碎片飘落,白皙的脸上也被划破了许多细小的血口,衣服上也一道道撕裂的口子。 /61/61292/15982021.html 第七章 再见师尊 殷九凝视着灵罩外愈加激烈推进的风暴,她要怎样才能以风止风呢? 团子虽不受伤害,却也被风卷得差点吐了出来:“殷九,你到底行不行啊——” 行不行? 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问过。 殷九舔了舔下因暴风吹得略微发干的唇,索性抬手撤了摇摇欲坠的灵罩。 “哗啦啦——”大片落叶像洪水猛兽般铺天盖地吞噬了她,锋利的叶子边缘肆意地在她的身上飞速滑行。身处黑暗,殷九不仅能听到衣服被割破的滋啦声,还闻到一丝丝淡淡的血腥气。 她凝定心神,回想着曾经师父运用风元素的情景。与殷九犀利凶狠的路数不同,言濯的剑招反而温和,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剑就缺乏杀气。只是采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风化柔,待彻底融入对方圈内,形成围剿,烈烈风杀,无可逃脱。 当时她还问过师父若是遇到同为风系修者,该如何。言濯沉吟了下,便告诉她,那就将风场夺回来,说到底静风狂风不过都是风的状态,同为风系,谁主风场,便能令风化力量,碾压对方。 殷九运起体内风灵,慢慢地使其凝聚中心,用神识柔散扩于全场,感受每一丝空间的变化和风声。呼啸的暴风席卷落叶一步步向她包围,宛若猎杀,用压力摧残着她。 风过呼啸入耳,殷九顺着暴风的中心伸出手,她的风灵开始忽然间强硬般挣脱整个暴风圈,如跳脱的猛兽一口把敌人吞没。而瞬间殷九周围似乎建立起无形的磁场,牢牢地把所有东西全部定住。 停下。 殷九蓦地提剑向后挥去—— 剑气中残留着风。 哗啦啦——落叶全都散落下来,淋在了殷九身上。 唯独剑刃上,沾着一枚微微发颤的叶子。 镂空的香炉镌刻着几朵青铜雕制的蔷薇,偶尔飘出几缕细细的紫烟绕着沉梁木缓缓地飘散,在整个大殿内晕开淡淡的熏香。 沧琅派掌门黎梓正端坐在大殿中央,而下面是几十位通过试炼的年轻少男少女们,脸上或紧张或自信或激动,等待着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仪式。 “首先,我要恭喜各位,你们,即将成为我沧琅的弟子。在众多奇才云萃里脱颖而出,来到这里修习剑道,凌青云之志。”修仙者容貌一般固定在金丹期,就像黎梓,即使有几百余岁,容龄也照旧与三四十岁般。他面带微笑,对着下面一众人道:“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宣我沧琅的规矩。” 果然,还是些照旧的繁冗杂长的条例……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殷九离开师门,除却与师尊的关系,就是沧琅极度严格的管理规范,让她曾一度忍不住想把掌门黎梓拉下位来,告诉他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最好把这老古董最爱的规则打个七零八碎,看他气得要死也无力改变的模样。 “殷九殷九,你师父呢?”团子倒快活得很,每天扒拉着剧情看看哪里需要更改,之前因为听到宋绫子描述的言濯,也好奇地去翻关于殷九叛出师门前的剧情。可惜并没有多少,看来接下来就是它发挥填补空余的时候了:“我想看看!” “我没有师父。” 殷九平淡地说道。因为用的传音,只有她和书灵俩人能听到。 “别这样啊……”团子在前面的案牍上翻了个滚,又飞到殷九面前:“我知道的嘛,爱恨是最容易相互交织交集的,就算你不愿意承认你的师父,那总不能不承认当初为爱拼尽一切的行为吧。” 殷九发现团子好像总是很喜欢讨论这些边角的情情爱爱,就比如前些时候在茶馆听到她和路重箫的关系时,要不是她冷眼逼退,它一准能问个没完。 “你自己都说书卷内容不一定都是对的,为什么就能肯定我的故事就是真的。”黎梓的讲话过于枯燥无趣,她宁愿跟这个傻团子再瞎掰几句。 “因为书卷是为男女主人公服务的!在他们出现之前的剧情都是固定不会变的!我就是为了使书卷和世界剧情相吻合才诞生的。”团子气哼哼道。等等……为男女主服务——那它自己为什么会一出生就直接掉在到殷九身上?还跟着她? “这样啊,你很感兴趣我的爱情故事?”殷九懒洋洋道。 “唰”一下,团子已经拿好笔时刻准备着,一双豆豆眼睛燃烧着八卦之光。 “那……”传音里听得殷九一声轻笑,接着就极为恶劣地续上后面的话:“我偏不告诉你。” 团子懵掉了。 “殷九你太可恶了,你师父一定是因为你太坏了才拒绝和你在一起的!”团子愤愤地在殷九面前上蹿下跳。 “你错了哦。”殷九唇畔泛笑,嗓音拖得悠长浅魅:“我就是因为太坏了,他才被我吃掉了。” 噫——团子啪叽捂住了耳朵,表情震惊般看着她,接着一歪头,缓缓栽在地上……它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它还是一只白白嫩嫩纯洁无瑕的小团子,它不要变成奶黄包! “哈哈哈哈……”要不是现在大殿上,殷九恐怕早已笑到毫无形象。团子思来想去,总觉得要把这段给补充上去,可是殷九笑得那么开心,它又怀疑她在诓它, 团子:我太难了。 还没等团子想好,而这边掌门黎梓已令专人已开始为这些准弟子安排师父。 “韩生。”“到!”“从今后跟着苏长老,他就是你的师父了。”“是,弟子叩见师父!” “李茵……”“江一蒙……” 殿内随着弟子数量的减少而愈发空荡。 座上的姝玉仙子坐姿笔直,双手交叉放于腰腹处,面容沉静。 “怎么?不去问候问候你的新徒弟,留个好印象?”逐风特意传音玩笑提醒她。而姝玉只是瞟了他眼,然后才缓缓起身,向最前的那几位弟子走去。 剩余的当然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了,瞧见上位的仙人一袭泛紫流苏裙,轻扯下蝉翼拢纱外披,莲步走近他们。 “是姝玉尊上……据说她的寥烟剑轻可使敌人迷乱身心,混沌不知,重可搅毁元神,断其命脉。是沧琅在上一代中最杰出的女弟子了……而且她还未曾收徒,若是谁有缘分得到姝玉尊上倾囊相授,那可真是太幸运了!”即使身处肃正的大殿,宋绫子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偷偷地对着殷苏苏道。 姝玉毕竟已是大乘,这点声音当然瞒不过她的耳朵。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悠悠地走到殷九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其实殿上的人早已都记录好了这些弟子的姓名以及身份。姝玉不过多问一句而已。 “连若……殷连若。”殷九表现出了恰到自然的讶异。 其实她心里也多少有点惊讶,姝玉是她的师叔,她当然了解不过了,姝玉最是厌恶像殷九这样毫无规矩,行为放肆的人,当年甚至还隔三差五地告诉言濯叫他不要太惯着殷九,免得这般嚣张跋扈给沧琅带来不好的影响。 嗯,当时言濯怎么说来着:“我的弟子自然由我来教导,不劳姝玉师妹操心,要是师妹实在想为沧琅在教育弟子方面做个表率,不如亲自收徒好生教养。 当时姝玉被命盘占出,未及大乘收徒易损。本来有一个天分极好的小丫头将要成为她的弟子,这一结果使得无人敢拜入姝玉门下。而殷九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自是不知姝玉的遭遇,只就事论事地说话。结果姝玉当他另有所指,故意在嘲讽她,气得从此再不入重月峰,就算见了面也只是冷淡称呼。 可怜的师父完全不知情,隔了多日后有次回到重月峰还疑惑地问殷九,是不是他什么时候得罪姝玉了,为什么姝玉对他一副漠然的态度。从前虽不至于亲近,可还是有师门情谊在的,不似这般冷淡。 殷九当时就笑岔了气。 言濯就更莫名了:“为何笑?” 于是殷九边笑边把具体原因告诉了他,没想到师父若有所思:“这并不算难事啊,闭关两三年便可达至大乘,姝玉师妹太多心了。” 殷九再次倒在床上笑到打滚,她的师父自幼跟着沧琅掌门修炼,很少与其他师兄妹接触,别人都知言濯天才,而言濯不理世俗还以为人人皆如他,再加上殷九天赋妖孽,这就更让他相信世人都如此了。幸好这话没被姝玉听见,不然又该恼怒认为言濯有意讽刺她了。 所以,殷九与这位姝玉师叔关系实在谈不上好。但是——当姝玉慈眉善目地问她是否愿意做她的弟子时,殷九沉默了。 她很难回绝。姝玉心高气傲,好不容易修炼到大乘刚想收徒,就被徒弟拒绝。这要传出去,姝玉的名声肯定要落下,到时候以她的性子,定要找殷九麻烦。无论做谁的徒弟都是一样,又不是真来修剑道的,殷九可记得五年一次的蓬莱试炼,她不能过于随性凭心意做事招来祸端。有关殷苏苏的剧情打乱会怎样,反正不止一次重要剧情点,她可以之后接着尝试。 至于面对姝玉,她装作想好了的样子开口道—— “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外面仿佛有一声收剑的清鸣声。 殷九好似又嗅到雪松般冷冽的气息,从身后蔓延而来。以及再熟悉不过的声调,那仿若萃华月潭,疏朗明澈。 “掌门,你找我?” /61/61292/15982022.html 第八章 重回故地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被他吸走了。 这是——剑尊言濯。 “真的没想到言濯尊上居然会来……”宋绫子都呆住了。而一旁的殷苏苏更不用说了,她的脑海里只能忽现宋绫子以前的描述。 月皎姿容,恍恍若雪间澈水。 言濯衣袂飘然,剑负于背后,姿态自然宛若寒松独木,疏然离离。像是根本察觉不到他人的言色,避开众人,只向着掌门黎梓走去。 “没错。”黎梓也有些意外言濯的到来,还以为他会再次拒绝,不过很快就笑逐颜开,言濯愿意来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黎梓却丝毫没看到姝玉逐渐难看的脸色:“师弟快来。今年的弟子们真是有不少出挑的,我就想着你在重月峰一个人难免冷清,弟子们天赋出众,若你能再指点一二,说不准又能出个绝艳人物……” “掌门师兄——”姝玉出声。神色间带几分恼怒:“我刚刚问了连若,她也已经同意,为何还要出尔反尔!” “师妹……连若还未曾开口……”逐风看她状态有点不对,刚想阻拦她。 “你闭嘴!”姝玉不管不顾地朝他斥道,唇色抿得几近发白,眼眶微红,又转过头对着掌门,语气难掩失望:“言濯师兄身为沧琅剑尊,自是我修仙界的标榜。掌门师兄为他考虑确实应该,可是若一次两次还好,可次次把最好的都交付于他,不令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寒心吗?” “姝玉……”黎梓眼睛里充满震惊,他虽知姝玉一直对他因为言濯的事而不满,可没想到今日在这样的场合里她毫无顾忌地直言相争。 姝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再者,言濯师兄真的就做到了吗?要是他真像师父所说,在当年又怎么生出事端?我知殷九心性顽劣,言行不当。而若师兄真无欲无求,一心求道,怎么可能受到她的蛊惑!既然已证明过一次教学的失败,为何还要再重蹈覆辙?” 团子:年度大戏,搬好小板凳记在小本本上。 黎梓皱眉摇头:“我知道你心有不忿,我亦处待不公。但可不能将错误全然推给言濯。收徒这事原本是我的心意,希望师弟能够从以往之事中摆脱出来,顿悟正道。之前的事情也未必都是他的错,沧琅未曾严格过弟子心性品格,也是过失。” 叹了口气,黎梓继续谆谆道:“现如今已有不同,我派上清下明,断不会再发生这等之事。姝玉,门派弟子间应仁爱和睦,相敬一心。我希望你切勿再如此下去,总考虑着自己。” “是!在你看来,我这些话这是为自己而打算——”眼泪一颗颗落下,姝玉抬手拭了脸颊,冷凝着声:“师兄,你是真的看不出我也在为门派而考虑吗。不然,你且瞧着。” 话罢,姝玉转身就走,拔剑往天上一丢便御风离去。 “姝玉师妹!”面对脸色也并不好看的掌门师兄,逐风也只能尽量保证:“掌门放心,姝玉只是一时冲动,我这就去找她。” “算了算了……”黎梓无奈道:“先让她自己一个人清醒清醒吧。言濯师弟,姝玉不过是气话,你可别信以为真。” 自始至终从未开口的言濯仿佛没有听到一切,主动地向前走去,停在了一个人身旁。 声音平淡无波:“你叫连若?” 团子发现不对劲了。 应该大概或许是它拿小本本准备记下这么激烈的沧琅争徒事件前。 殷九面对这样的情景连半点反应也没有。这不对啊,面对她曾经的师父,她打算找的师父和相中她的师父,这么热闹的场面,她都不说一个字? 然后,团子出于关心问了她。但如果世间真的有时光机这种东西,团子一定会,一定会在自己问她前,把自己掐死。 “殷九,快来说说你的想法,我要写——” 殷九的目光令人胆怯生畏,吓得团子又想到初见的时候场景:“我问你,书卷到底是依据什么形成的。为什么,剧情里几乎都没有露面的言濯……他为什么会来?” 全文中提及言濯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曾立誓过不再收徒的他会来参加会试。 殷九愿意再冒险来沧琅,就是知道他从不会违背所说的话,既然他不再收徒,这个连同辈师兄妹都认不大全的人,更不可能注意自己这个新入的弟子了。 现如今完全不一样了,既然言濯愿意来,就意味着…… “我真的不知道呀——”团子惊慌失措,委委屈屈道:“主人当初造我时因为时间紧迫,灵智只开了六成……然后就只命令让我看守书卷,不要轻易给别人看……要是发现与书卷内容不一致的地方,就要改。目前除了你而改变的情节外,苏苏就没什么不同啊——” 殷苏苏,从太谷山幻境出来,路遇修仙世家小姐宋绫子,两人结成姐妹,宋绫子教她修炼,给她丹药。俩人一同前去沧琅,住在山下市集一段时日,苏苏在会试测出纯木灵根,个人试炼表现优秀,成为掌门弟子。 难道是,因为她自己的复活?使本该缺少自己的剧情走向发生改变,甚至,她有考虑如果自己拜黎梓为师那么殷苏苏会怎么办?而依照现在的局势,她是不可能做掌门的弟子了,而殷苏苏还是会按照剧情…… 殷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如果她试图干扰主线剧情,那么就会产生不可抗力因素扭转回来,例如言濯的出现强行使关于殷苏苏的线路回到正常。假设她没有故意展现出比殷苏苏更加卓越的天赋,而掌门也不会考虑让更为合适的言濯来,她就可能就会成为姝玉或逐风的弟子。 说来说去,是自己的故意试探导致了这样一个无法接受的后果。 殷九低头看到身旁飘动的雪白衣角,心情无以言复。 当年她火灵根却执意要走剑道,想拜入第一剑尊门下,于是拼了命使言濯注意到自己,才得以成真。 现在她身具最宜剑道的风灵根,却无心再走剑道。结果还是成为了言濯的弟子。 真是阴差阳错。 “弟子殷连若叩见师尊。”殷九表面神色平静,实则内心郁郁难抒。但在别人看来就是不骄不躁,沉稳谦逊。掌门黎梓看到也较为满意地点点头。 “起来吧。我本说过不再收徒,可因为一些事……”到底是什么事能令她言出必行的师父能违反自己的誓言?! 言濯顿了顿,好似并不愿意说具体原因。又复道:“只是你来当我的弟子,恐怕我无法像其他师徒般每日悉心教导。只能先暂于重月峰下,待有需要我会为你指点一二。”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到不用每日都看到他,殷九不由得舒了口气。 “弟子没有异议。” “那便好。一会你去万事堂领取所需后前来重月峰即可。”言濯周身气息极空,仿若烟火寡灭,无喜无怒,对着掌门黎梓颔首:“若掌门无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好。”待言濯走后,黎梓转而向殷九:“连若,你先在旁稍等,待结束我有话对你讲。” 这老头还有什么话?莫非要告诫她守住本分,别跟上个徒弟一样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说沧琅掌门会不会觉得你太好看了有犯罪嫌疑?”团子哒哒地跳在她的肩头。 “我表现得可没那么热烈,他顶多就是再说点不痛不痒的话。” 殷九懒得再想,食指微蜷后发力就把团子在“哎呦”一声中弹了下去。 这边殷九极为不可思议地被剑尊言濯收下,剩下的人眼里或多或少都带着艳羡的光芒。就连殷苏苏,在看到殷九如此幸运后,不免羡慕的同时也带上了几分失落。而身边的宋绫子此刻却使劲捣了她一下:“苏苏苏苏,你看掌门是不是往你这里来了——” 殷苏苏呆愣了一下,抬头果然见到掌门黎梓和善地站在她面前。 “你在幻境的表现很不错,殷苏苏是吧?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殷苏苏眨了下眼睛,有些惊喜着磕磕绊绊道:“我、我愿意!”又忽然想到好像缺了什么,似乎其他人的行礼……就急急忙忙跪下:“弟子叩见师尊。” “起来吧。”黎梓笑呵呵道。他在幻境中看到殷苏苏表现也是非凡,本来没打算收徒,但加上姝玉气走,逐风也找借口溜了。这样不俗天赋的徒弟错过也实在可惜,就考虑着还是收下了。 一切看似步入正轨。 与殷九所料差不多,黎梓问了她许多问题,表面关怀,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套她所有的资料以及想法目的。 一直到殷九忍不住露出稍许倦意,黎梓才醒悟,人家这刚刚参加过会试,在个人试炼中又拼了力,的确该休息了,最后就嘱咐她好好回去休息,若有什么问题要是不方便去找言濯,便来寻他。 谁让言濯也说无法时刻悉心教导,掌门也只好再自己出点力了。 没想到出了大殿,殷九就瞧见了那边一堆人里的殷苏苏,看到殷九出来,殷苏苏就眸光一亮,显然在等她。急忙跑过去扯她的袖子:“连若姐姐……不对,应该是连若师姐,恭喜你能成为剑尊的弟子呀。” 殷九细细看了眼她的神色,并不作假,还能看到些激动:“也恭喜你。”掌门弟子,多少人羡慕不来。假以时日,必将会是沧琅的骄傲。 虽说殷连若成为剑尊的弟子也值得恭贺,但看起来并没有殷苏苏好相与的气场,加上容貌过于出色令人不大敢接近,所以很少人围着她前来祝贺。 “嗯嗯。师姐,往后我们就是同一门派里的了,有空你一定要找我来玩啊!” 殷九心道自然,不跟着殷苏苏,接下来的剧情她怎么走。还有她的身体,明明被太谷山出现的神秘人带走了,为何又让殷苏苏如此巧的遇上了。就算无法改变主线,她倒也要试试看,她殷九的身体,岂能让别人给占了?更不用想殷苏苏之后用她的身体所言所行——任谁也无法忍受。 /61/61292/15982023.html 第九章 会堂争执 “害,殷九。你就这么不待见你师父啊。恨他?讨厌他?爱恨交织?”殷九谢绝了想要引领她去重月峰的弟子,她又不是不知道路,万一还想瞎逛逛呢?团子就一边拿着小本本,一边跟着问她。 “不爱也不恨。”殷九随手折了路边的蒲草咬在口中,终于正面回答了团子的问题:“就是看到他,就会让我想到当年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蠢事。我是有多么无知才能一头栽进去?” 团子:惊!昔日魔王竟也曾深陷青春泥沼,称自己年少无知! “毕竟你那时候小啊,也许对爱情还有着朦胧的期许,加上你师尊又气质出尘,就忍不住动了心。”团子已经开始脑补起花前月下的画面:“啊,只可惜,因为师徒相恋有违伦德,遭到全门派的抵制,沧琅掌门勒令你绝了对师尊的情意……而你,誓死不从!宁愿放弃一身修为也要在心里留下他的位置,就算哪怕入了魔——咳咳!殷、殷九,你、你快放手!” 团子被捏得喘不过来气,开始求饶。 “呦,里面没馅啊。”殷九装着一副好奇的样子:“这么能扯倒是让我瞧瞧身体里是什么馅,我好考虑是撕开揉成圆子还是压扁做个月饼。” “呜呜呜……我没有扯,明明是书卷上的,你自己也看到了……” “书上写的跟你描述的是两码事。”殷九丝毫不听它在那里用着坊间大量的言情小说描述的片段:“我看起来就很像很好骗的样子?” “你刚刚说的你年少无知干了蠢事嘛!我才大胆假设……”团子委屈巴巴。男主女因年少相恋后来被迫分手上演虐恋情深的戏码多了,殷九她自己的梗不也差不多嘛。 “我说的蠢事,是我不该听信黎梓在那里胡说八道,当年我修至大乘后再无灵力增长,他就诓我——言濯为了我去找百莲提升修为而身负重伤,实则他被黎梓骗去蓬莱,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我一冲动就急昏了头脑,按着黎梓的话,我拒绝用断忆药,只得选择废了一身修为。”殷九把团子一丢:“不然,我在魔界一开始就不会那么惨,不仅要躲着追杀,还要一边从头开始修炼。” 这就好比因为早恋高考发挥失常没考上大学一样,错的不是早恋,而是为了恋爱放弃学业。 “那那那……意思是你不后悔爱上你师父啦?”团子不怕死地再凑过来偷偷问。 殷九勾唇,姿态散漫而眉间藏尽肃杀:“当年是不懂得遮掩,没有考虑周全,性子过于冲动。要是早去解决修炼问题实力再强点,他们就逼迫不了我,谁敢反对我就能让谁闭嘴。” “那你现在也可以啊,你看看,这么好的天赋,和师父近水楼台,这就是天赐良机啊,为了能让你们再续前缘……” 殷九暗地手指发力,一下子把团子弹出个驴打滚。 她面无表情道:“你少再啰嗦我的事。听听就算了,至于我和言濯不可能,眼下的师徒名分也是暂时的,等把这所有事都弄明白处理掉,我就该回魔界了。” 团子: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不论团子再怎么软磨硬泡,殷九都不再理会它,任团子郁郁寡欢地抱着书卷在那里涂涂改改。 天色渐渐昏暗,重月峰下的屋灯微亮。 殷九收拾好屋内的东西,准备打坐:“我可警告你啊,写其他不要紧。不准把关于我目前的情况写进去,尤其是殷九就是殷连若。” 团子懵懂而又迷茫地看向她。 有个智商白痴还是个恋爱脑的跟宠真烦,不知道为什么能成为书灵。殷九很不耐烦:“殷连若只是个失了忆的姑娘,只知道要进入沧琅为了前去蓬莱问清身世真相,顺带与殷苏苏结识。而殷九,是个早已死在太谷山的魔王,与其他人毫无交集。” “好的吧……”团子不敢违抗她的话,又继续开始乱捣一气。 虽然不清楚团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但给团子要求守护书卷,却又有权力可以更改,就是可能会料想到剧情的更改。有可能那个人并不在乎边缘剧情的变化,因为他知道主线无法撼动。但之所以这么做,是必须了解那些改变的边缘剧情,是什么样的。 以掌握全部当下的信息。 还是先好好修炼吧,借了这个身体再得天独厚不过的资质,她应该能更快到达巅峰时期,有实力才能达到一起。 接连着当下的几日,殷九只是呆在房间里好好适应刚上来筑基期的修为,偶尔有次殷苏苏来找她去看门中弟子试剑,她也回绝了。 她为什么要去看一群比自己低太多的人的剑法,自己练不香吗? 而气运之女果然是乘了上天的福运。殷九虽不出门,但让团子念最近的剧情,就听到殷苏苏在之前门派弟子练剑比试里无意中打败了一位比她实力高出许多的师姐。一个刚入门的小丫头,纵然天资不错,可连本命剑器都还没有拿到,居然能击退在沧琅修习多年的前辈? 师姐被落下了面子。因为殷苏苏是掌门的弟子,她不敢明面上找事,但却也总在暗地里给殷苏苏搞些小动作,一点点想弄坏殷苏苏的名声。书卷里是黎梓的大弟子,殷苏苏的大师兄——方志庭帮助她才摆脱了困境。 “蠢团子,你说我要是抢了方志庭的戏份去帮了殷苏苏,会怎么样?”殷九一手抓着书卷,一边咔吧咔吧地磕着瓜子。 团子瞪大了眼睛:“不许你再干涉主线剧情,原本就是因为你差点使苏苏没有当上掌门弟子,她应该是这批弟子里最优秀的那个……” “可现在不也没差吗。”殷九悠悠道:“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只要关于殷苏苏的剧情,无论怎样都会跟着书卷里的走?” 殷九压根都不会管团子的话,她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团子只能愤愤地跟在她后面——万一她再想对殷苏苏做什么它也能试图拦下,虽然它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殷九心情正好打算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故点弟子会堂去找殷苏苏,刚出去就冷不丁看到屋外梨树下的人,顿时一僵,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神色,声音恭敬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门,换了个身体神识也跟着退了,她刚刚竟没有发现有人来。殷九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好在她现在和书灵都是传音,不会出什么意外。 团子在那里幸灾乐祸地蹦跶,殷九颐指气使惯了,即使知道她是在装,看着也很快乐。 “刚到。”从言濯身上看不到半分的情绪波动,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我已经从管事长老那里得知你目前的阶段,筑基初期,对风灵掌控不足。藏书阁的令牌在里面,你先去找找书籍,待有问题可来问我。” “是,麻烦师父了。” 言濯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按照沧琅规定,新入门弟子一月后将前往四方剑冢取剑,到时自会有人带领你们。剑器有灵,拔剑要有缘,最好的未必最适合。望你能选好剑,之后我再教你剑法。” “弟子谨记。”选剑啊,她记得她的残歌剑还被她埋在魔界山下,因为后来修习魔道,残歌不愿被注入魔气,她只能先放起来了。此番她这一死又生,不知道和本命剑器的契约还做不做得数。 “余下就是传音符,若遇事不能解决,就传音与我。” 虽然跟当年师徒关系相差甚远,现在殷九连上重月峰的机会也没有,也许换个人可能会觉得落差十分大,但殷九却很满意,要言濯真按照当年的安排和对她的教导,恐怕她很容易就披不好马甲,到时一穿帮都得玩完。 接受完东西殷九随手扔进了前几日领取的储物戒里,她还记得殷苏苏将在剑冢拿到上古神剑玄冰呢。这种上古神剑无人知晓它们的位置,一经出世是说明感应到了有缘人。 这可真是令人羡慕的气运啊。 没等殷九踏入弟子会堂的门栏,就听得一阵嘈杂的声音。 水蓝束袖上衣,下摆素白烟笼裙的殷苏苏就在一旁站着,神色无措,幼鹿般干净的眼眸里凝起了一片片水雾。 “苏苏师妹,不是师姐有意针对你,可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昨日弟子会堂内大家结束练剑各自走后,只有你在这里说想试试招式。那会堂里的乌玉折扇今早来就没了踪迹,料想着这东西不可能长腿跑了啊……” “可、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殷苏苏拖着哭腔,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 中央站着的就是被殷苏苏无意打败的越芝师姐,一身紫棠绣鹤仙裙,面容端庄秀丽,语态温和,可要是仔细看也能瞧出她看向殷苏苏时眼里的鄙夷之色。 “够了!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家苏苏拿的,凭什么在这里污蔑她!” 宋绫子忍不住站到殷苏苏面前。 “师妹,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污蔑苏苏师妹啊,只不过就想问问她而已。毕竟,师尊命我管理会堂闲杂事物,这丢了东西,我怎么好向师尊和掌门尊上交代?”越芝故作一脸为难神色。 “是啊,越芝师姐不容易,苏苏师妹也要体谅她下……”周围的弟子显然很多站在了资历更老更熟悉的越芝这边。 有些人的目光对着殷苏苏也都变得怀疑起来。 殷苏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开始落下:“我真的没有……不是我……” /61/61292/15982024.html 第十章 一场风波 “师姐要不禀告掌门吧?”有一位弟子凑到越芝身边。 越芝瞟了他一眼,复而无奈道:“苏苏是掌门尊上的新弟子,一件乌玉折扇不值得,要最后查出不是苏苏,那岂不是闹了关系?这样吧,苏苏,我知你不好意思,但大家都一个门派,任谁也不会多嘴。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万一忽然想到不小心落在哪里,趁晚上放回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也做个不知情。” 越芝这一番话可谓是陷阱。她这边充个好人规劝,众人都被她给带了过去,认为殷苏苏就是偷拿的人,师姐也是煞费苦心留了殷苏苏的面子。不管是不是殷苏苏拿的,只要明日乌玉折扇一出现,大家都会默认是殷苏苏还回来的,从而认定她品德败坏。 “你少装了!苏苏根本就不会拿什么折扇,怎么可能再放回去?”宋绫子气愤填膺。 “不是她,你这么保护着她,会是你拿的吗?”越芝笑容一收,压不住不耐烦神色道。 “怎么可能?我从未来过弟子会堂。” “既然这样,那嫌疑可不就在每日来会堂的弟子们里吗?苏苏师妹新来不久,虽未取剑,却每日兴致盎然来观看剑招,主动要求晚留练习。说来也是奇怪,这乌玉折扇一向好好的摆在正殿,几十年来从未移动半分,如今苏苏师妹一来,就自个长腿跑了,真是罕见。” “你、你!”就连宋绫子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殷苏苏边哭边抽噎道:“对、对不起,师姐。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会、会想办法找……” 越芝要的就是这个,逼得殷苏苏承认自己。 “你没有拿还想去哪里找,去这位师姐的房间吗?” 殷九终是看不下去了,书卷上和现实不一样。这样浅显易懂的栽赃手段,殷苏苏果然和团子一样是个傻白甜。 团子:??? “连若师妹,这话可不能胡说……”越芝正心里得意着,冷不防就听到一声颇为不耐的声音。她转身一看,是之前弟子会试里风头极盛的殷连若。不知道为何,越芝面对殷九很难有刚刚的气势,只能硬下声接道。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殷九遂不再理她,转而面向本已经哭成泪人但此刻却呆呆望着她的殷苏苏,眼底透着满满的嫌弃:“你是笨蛋吗?看不清这样的陷害手段。还是朵菟丝花?就等着别人来帮你。” “我不许你这么说苏苏!”团子试图想要堵上殷九的嘴,万一再喷什么毒液浇坏了这么单纯的苏苏可怎么办。 殷九眼都不眨,在别人看来就是挥了下空气,而对于团子却是从门前一直被拍飞到最里边,连打了好几个滚。 “对、对不起……连若师姐……我真的、真的没用……” 殷苏苏眉眼一垂,红红的眼角马上都要再次沁出眼泪。 “行了。”殷九最见不得人哭,看见就心烦:“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你师父。你就去告诉他,弟子会堂的折扇丢了,管理会堂师姐怀疑是你拿的,叫你师父吩咐下去彻查。” 殷苏苏刚想说师父很忙不想为这事麻烦他,就瞧见殷九一双乌沉沉的瞳色,心中一颤,就连忙点头。 “等等——”越芝看到事情的发展愈发严重,赶忙制止,面容已经不复安逸,连带笑容也差点挂不住:“苏苏师妹,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黎梓尊上,他每日为门中事务操劳,师妹怎可因这点事惊动他呢?” 殷苏苏迟疑了一下。 “人家去找自己的师父和你有什么关系。”殷九有点看不惯殷苏苏的犹犹豫豫,随手推她一下让她赶紧走。 “不!我的意思是——”越芝的慌张越发显得可疑,尤其拼命阻拦殷苏苏去找掌门。剩余周围的弟子也都有些讶异越芝的慌乱:“出这样的事查出来都是一个门派的弟子们,结果是谁影响都不好,不如留一个机会,待到明日还不还回再去禀告掌门也不迟。” “哦。原来你也知道影响不好……人往往总是算计别人,可当算计别人的事落到自己身上时,才知道什么是害怕。越芝师姐,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作自受。这些词,你怎么看?” 这些门派弟子里的小手段小心机殷九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越芝手段太低劣,这要由她来计划,保证能让殷苏苏彻底没有回还的余地。 “我……”越芝身体微微发颤,她知道殷九应该是知道了一切,虽然她并不知道计划怎么泄露的,但并不影响现在的处境:“我不该就这么草率地认定是苏苏师妹……对不起。” 殷苏苏听到刚刚还一口咬定是她拿的折扇的越芝师姐居然开口道歉,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瞪大,然后有些无措看向殷九。 殷九复而扶额:“剩下的你自行选择,是去禀告你师父,还是给那偷了折扇的人一点时间,待明日放回。”多么简单的事,怎么会搞得无法处理。 “我就知道,殷九,你果然还是占苏苏的,不过这样一来大师兄就不需要出场了……你又把剧情搞乱了!”团子一边开心女主有人帮忙,一边又心疼要修改的部分。 那看起来这段就比不上拜师节点,应该是对于女主有重大机遇转变的节点无法改变。 “我……越芝师姐……”殷苏苏纠结万分,但还是决定不再去叨扰师父:“那就等明天吧……如果乌玉折扇还未出现,我再去向师父说。” 越芝像是突然被解放的一样松了口气。 “苏苏真是善良。”团子星星眼。 “善良得愚蠢。”殷九摇摇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书卷中的世界,那么是谁,会倾注一切去描绘一个这样的女主,让她占据天道无尽的福泽厚运? “连若师姐,谢谢你。”走出弟子会堂后,殷苏苏扯上殷九的袖子,眼睛里满满的真诚:“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怎么办就好好修炼,别有事没事去凑热闹。”殷九丝毫不领情,把袖子拉了回来。 殷苏苏失落地低下头:“我知道,连若师姐你肯定觉得我没用……我今后会好好努力地,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 我有说什么时候带你了吗。 殷九纳闷地想。 /61/61292/15982026.html 第十一章 四方剑冢 自从上次的会堂风波过后,越芝虽不至于让所有门中弟子都远离她,但至少在弟子会堂练习的弟子们,在心里对她都有了一些隔阂。 之后的越芝也没再找殷苏苏的麻烦,很少再露面。 “连若师妹,你在吗?”来者还未敲门,房间门已经被打开了。殷九看了一会儿来人,才认出来这是黎梓的大徒弟——方志庭,于是礼貌地请他进来。 “志庭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志庭还挺惊讶这位师妹居然会记得他的名字,来了沧琅近一月几乎和言濯尊上一般极少出门,据他所知除了与师父刚收的同姓小师妹殷苏苏有联系外,旁人都不怎么接触。看来应该是用了心。 “是这样的,我听苏苏师妹说几日前弟子会堂出了些事,你帮她解决了麻烦,她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顺便我来找你说关于新弟子前往四方剑冢的事,把苏苏师妹的礼物也带了过来。”方志庭温和有礼,把那份打着明晃晃的蝴蝶结的礼物递给了殷九。 团子正好从后面跳出来:“苏苏也太好了吧,殷九殷九你快拆开看看是什么……” 每当有外人在时,殷九就会自动忽略这只蠢团子。 “麻烦师兄了。”对于这包装极为少女的礼物,殷九也含笑收下:“那么,什么时候去四方剑冢呢?”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神剑了。 那可是上古神剑玄冰,如果她还是魔界的应非宫主,说不定就召集人手去抢了。神剑只为有缘人出世不假,但那有缘人却未必能活着走出剑冢,神剑无主,还是各凭本事。 殷九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仿佛已经忘记试图拜黎梓为师有意高调结果弄巧成拙。 神剑出世必定引来更多人进入剑冢,为争夺玄冰大打出手。也许这次殷九可以不用自己主动,而是趁着书卷中描述最为混乱的取剑时刻,在背后起点波澜。就算是最后主线节点不可撼动,殷苏苏还是拿了神剑,那她也不会被误伤。 “师尊前几日与我商量好了,是以苏长老和逐风师叔带领,我还有宛漾师妹以召集各新入门弟子前去剑冢。时间应该是五日后,在沧琅正门下,所以特地来嘱咐师妹带好东西。” “我知道了。” 方志庭想了下:“师妹记得备好伤药或者些补充灵力的药物。一般来说剑冢只有仙门弟子进入取剑,大家不会相互争斗,还算安全。但偶尔会遇到些意外,还是多备些以备不时之需。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到时我会给大家都发含有苏长老和逐风师叔灵力的传救符,捏碎即可。” 这样啊。 送走了方志庭,殷九开始思考去哪里找些丹药,沧琅药坊里专门给弟子及仙人准备药物,但都只是一点,言濯之前给的东西里还剩了点,要是实在不够用,大不了找殷苏苏要点。黎梓肯定不会对自己的徒弟小气的。 可没想到,在前往剑冢的早晨,殷九就发现了屋前梨树下垂挂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她心下一动,盒子就自动飞到了她手上。殷九毫不客气地撕开。 里面是一堆极品的仙药灵丹,外加一枚散发着灵力的传救符。 真料不到言濯还是对殷连若这个弟子上心的。 “殷九我觉得你真没良心……”团子嘟嘟腮帮子:“收了别人礼物,也没见你背后说他们好话。” “你什么时候见过恶人说好话的?”殷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我是谁你不知道,要让我帮你回忆吗,酒酿圆子?” 团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这样的命运。 四方剑冢位于四方山天池内,距离瀛方沧琅还是有些距离。 因为新入门弟子们还未学习过御剑飞行,所以只能选择专门用来赶路的千里鹭。千里鹭是较为盛行于灵根浅薄,只能聚集很少的灵气的人群中,因为修为低下无法像修者那样捏飞行诀或是御剑飞行,又想像他们一样能够日行千里行于云端,就去捕捉培养千里鹭——通身雪白顶冠飘着红翎的四翅大鸟。 若给千里鹭系上拉动的金绳,便可成承载几十人的云舟。那些颇有闲情的世家子弟,不愿每日进行苦苦的修炼,就趁着夕阳将而未落时,轻甩金绳,给云舟上挂上几束明光透亮的碎琉璃,伴随铃铃声成为那些凡人眼里高不可及的仙人。 但对于追求大道规矩严明的仙门宗派们,除了纠集新入门弟子外出,一律不得使用。而就算不这样规定,众人都已经形成看不起乘坐千里鹭的行为。 象征纸醉金迷,骄奢放逸。与清心寡欲的修仙背道相驰。 殷九当年取剑是言濯带她来的。而第一次做千里鹭,其实是在魔界,和路重箫一起。 当时路重箫听了仙门对于千里鹭的隐讳,不由嘲笑仙门活得兢兢业业,恪守规矩不敢丝毫逾越。殷九还反驳他来着,路重萧就很不屑:“无论修仙修魔,自然是顺从本心,有人喜清净,自然也有人喜热闹奢华。强行扭曲本性,塞到个条条框框里,任时间久了,生出个心魔也不奇怪。你看,魔界就难有什么心魔,因为人人顺从心意,不视欲望为不详。” “殷九,你其实最适合不过魔界了。”路重萧懒洋洋地笑:“仙门在毁你,毁成和他们一样的傀儡人。” “你心里知道,可又希望自己不知道。因为——你有点害怕,无论怎么走,你想要的都得不到。” 当时路重萧跟鬼魅般探她的想法,让殷九下意识就推了他一下,他才大笑过去。之后好在不再提起。 云舟外面朝日初生,浅淡的光辉犹如泼动的金粉,一点点照开天空。 “哇……”殷苏苏站在窗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艳。 弟子们有的像她一样惊叹观望,有些仍旧静心打坐,还有的带着略略鄙夷的目光瞧着那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苏苏师妹之前没有做过这云舟吗?” 殷苏苏肌肤白嫩,在朝晖下甚至莹莹如玉。然后就有人忍不住上前与她搭讪。 “没有呢……”殷苏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让大家见笑了……” “这有什么……待你取得本命剑器,学习如何御剑飞行后,自然有更多景色等你看。”方志庭也走了进来,不少人见他来了自觉地喊他一声“师兄”。 “马上就到四方剑冢,我之前嘱咐大家的,你们可记好了吗?” 见弟子们齐齐应声,方志庭满意地点点头。忽然觉得又少一个人,遂问殷苏苏:“苏苏师妹,你见到连若师妹了吗?” 殷苏苏眨了眨眼,小声道:“连若师姐应该在车……不对、云舟上面。” 这都跑到上面去看风景了?方志庭原想着连若该是和苏苏一般乖巧,没想到行事倒很自主,虽然连若师妹年纪不大天赋极高,这群新弟子里也就她早早上了筑基,但她一个人总归在上面不安全,没学习飞行诀也无剑器,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师父和言濯尊上交代? 方志庭想了想,还是挂着一颗操劳的心去看看。 /61/61292/15982027.html 第十二章 剑冢风景 团子非常快乐的在千里鹭的脑袋上跳跃着,而千里鹭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专心地往着目的地飞去。 “你可要小心,看到千里鹭头顶的上的红翎了吗?惹急了它会变成火苗把你吞了连灰的不剩。”殷九坐在云舟上翘着腿漫不经心道。 团子一听吓得从千里鹭长长的脖颈上咯噔咯噔地弹了下来,因为太过匆忙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毫不意外传音里就是殷九肆意的嘲笑声。 “你骗我!”团子气呼呼。 “对啊。”殷九很坦然地承认:“不然你除了给我解闷还有提供改得乱七八糟的剧情外,还有什么用呢?” “我好讨厌你殷九——”受了气的团子再也不想看到她,发誓一天都不要搭理殷九就钻进云舟里去了。 而正巧从从云舟里走出一个人。藕粉莲边浅褶裙,发丝用一条碧水天青束着,耳边晃颗细白珍珠,整个人如春日暖阳,沐浴微风。 瞧见殷九随意般就坐在云舟上,倒也不恼,温柔一笑:“连若师妹真是胆大,在顶上风光可有不同?” “自然大有不同。宛漾师姐不如一起上来?”殷九向后仰了下。黎宛漾,好像是黎梓远房世家的子弟,沾点亲缘。不过对于修仙者来说,踏上修道之路,除了那些修仙世家几乎都不再有什么亲谓称呼。 “我倒是想,可若被志庭师兄看见……他定该怪我没有保护你。” 殷九一本正经:“那也好办,师姐就说正是为了我的安全,才不能让我一人独坐在这云舟上。” 宛漾扑哧一笑,衣袖一挥,人便落在了殷九身边。 “师妹性格洒脱,说话也有趣,便让我想起一个人。” 殷九顿了一下,仔细想下自己之前与宛漾的接触,并没有太多印象,才慢慢出声问道:“是谁?” “这个人说起来,应该算是你的师姐。言濯尊上剑道造诣无人能及,在整个仙门备受风光,他之前也曾收过一个天赋不低的弟子,厉害无比。但现在在沧琅她几乎是个禁忌。”宛漾看向踊跃着的云雾,像是陷入回忆:“当年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大部分人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耐不住掌门的决断……师妹要是你,潜心修炼数载,修为凌于众人,你会因为感情而舍了一切吗?” 已经亲手做了的殷九默默道:“能舍得说明不在乎……” “你说得对。”宛漾点头:“我从前以为为了一段感情就放弃修为是极其愚蠢的事情,但后来想想,这其实要分人的。她是真的无所畏惧,敢爱敢恨,做自己想做的事。修为不在乎,因为可以重新开始,感情没有结果,却也不能阻挡之后的潇洒自由。这才是所向往的仙路,无拘无束,唯我一人。” 殷九当年根本没想那么多,天才当惯了,废了修为后一开始只是想好好找个地方重新来过,结果在魔界最初的那些年,因为过于张扬被打得跟过街老鼠样东躲西藏,令她变了很多,才开始学会收敛本性,在没有实力时伪装自己。并且绝不忘时刻提升自己的力量。 “其实……”殷九垂下眼眸:“没有绝对能力时,还是不要碰感情才好。因为稍有不慎,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看似自由无束,实则里面不知道得爬过多少泥泞深沟才走出来。” 宛漾微愣,渐渐才缓过来:“师妹的想法果然跟其他人不同。但纵是她那样出众的能力,还是无法追求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惜。” 低估了外界的压力以及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加上冲动,一切都没了。 确实可惜。 “宛漾?你也在这里?”志庭刚上来就看见俩人并肩坐着,顿感意外。 操心着班里每一个新弟子的师兄班长想上来抓不听话分子,结果意外发现还有同伙,同伙还是该管事的副班? 殷九摁下想匆忙起身的宛漾,对着方志庭笑:“师兄辛苦。宛漾师姐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特意陪我,这视野不错,师兄一起来?” 来什么来。一个两个乱来还不够吗? 居然还想再拉他入伙? 方志庭严肃拒绝并示意她们赶快下来,蹙着眉:“一会儿进入剑冢后可不能再乱了秩序。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青青郁郁的丛林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据说是常年受于天池的影响,就算是在晴天太阳极好的情况下,也散不去这些雾气。 逐风和苏长老并无和弟子们坐千里鹭,而是早早地先行到达这里。除了沧琅的弟子外,还有其他方山门派子弟。这几乎已经是仙门所默认的规矩了,剑修弟子都会在这里选择自己的本命剑器。 四方剑冢之所以为剑冢,是因为这里蕴有天地正气,无主剑器会自动归往这里,被取走签订契约本命剑器的主人一旦身死,剑身也会重新埋葬入剑冢,继续等待着下一任剑主。 “各位进入剑冢不必担忧,剑器自会寻主。切记拔剑随缘,万不可强行签订契约,不然会遭到剑器反噬,轻则损伤修为,重则灵脉具断。” 就这样,由各位门派的随行长老便一同为弟子们开启了剑冢结镜。 “蠢团子,你说我要不要跟着殷苏苏?” 团子一听就知道殷九又想搞什么主意,也顾不得刚刚决定一天不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想抢苏苏的神剑?你自己好好看看书卷里跟苏苏抢的人都被神剑的强威给炸死了,你不要命啦?” 殷九乱搞会试、抢了志庭师兄的的路线帮了苏苏就算了,主线不会变动太大,可要是想夺了女主的神剑,那是对整个剧情都会出现崩坏效果。书灵是修改删减边角剧情的,可不能让主线给歪了。 “看看又不会怎样。正好我死了你就解放能去找殷苏苏了。”殷九无所谓。 于是在团子不高兴的模样下殷九叫住了殷苏苏。 “连、连若师姐……” 自从殷九上次帮了她,殷苏苏看起来更想和她一起了,但又有点畏惧她。 “你要去哪里找,我能跟着你吗?”语气闲适。 “当、当然可以。刚刚逐风师叔说跟着心里的感觉走,我就觉得,特别想去那里的山上——”殷苏苏听到殷九这样说既惊喜又意外,她伸手指的是四方剑冢里最高的那一处。 果然与神剑的位置丝毫不差。 /61/61292/15982028.html 第十三章 神剑出世 脚下是一块块散落的小石子,偶尔有几株从裂缝中破土的青草歪曲地长着。连贴着石壁上生长出的紫色小花也是倦怠地焉了。 “连若师姐,你有对剑器的感应吗?”殷苏苏小声地问她。 说来也怪,这次进入剑冢所遇上的所有剑器都一番死然不动的样子。按理说,剑器对于感觉合适的主人,会有轻微的颤鸣,拔出时轻而易举。若是沉甸不动,则说明无意。上次前来几乎路遇的剑都试图于邀请殷九,只是殷九有了感应便不理会。 这次如果是殷苏苏经过,剑器就会发颤,但只要殷九过去,立刻死寂。 气得殷九不信邪,但又不敢轻易去试图拔这些普通的剑,一旦拔出,基本就只能和它签订契约。而像是所谓感应与召唤,殷九也没有捕捉到。 顿时心情就有些不太好。 这次她不会因为重生的缘故连一把剑也不愿和她签订契约吧? 偏偏团子还在那里真的疑惑:“为什么一把剑也不理你呢?殷九,会不会因为你有了剑。” 不可能。她之前已经死了,和残歌的契约自然也就解除,这具身体上除了和团子的外并无其他契约。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苏,我觉得这里有点可怕欸……”宋绫子努力地搓手哈气试图取暖。 越往山窟里走,凉意就越发明显,周围的缠绕生长的藤叶上也凝结着一层霜。旁边的石壁缝隙间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藓,一簇簇的贴在那里。脚底并不是平坦的土地,而是铺满了各种形状古怪的碎石子,踩在上面咯吱地响,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要不——我们别进去了吧……”宋绫子纠结万分,她只是想先陪着苏苏找到她的剑器,没想到在这么可怕的地方里,有点胆怯。 殷苏苏心中也很慌乱,但是又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让她暂时摆脱掉了恐惧:“绫子……你们可以先在这里等我,我、我马上就出来……” 令团子意外的是,殷九这次便真的呆在了原地。 “奇怪什么,开启神剑的任务不应该由气运之女来做?我去又没有办法。”殷九使劲捏了团子一下,肉乎乎的感觉还不错。 “那……你怎么办啊?”被捏了团子也没有生气,而是想到殷九这样奇怪的情况,忍不住悄悄问她。 殷九眉眼一抬,粲然一笑:“担心我啊?不念叨苏苏了?” “胡说!我是同情你!苏苏有神剑拿你却一把剑也没有——” 殷九略垂下目光,视线在乱石间游走:“怕什么,该来的总会来,我在魔界那么多年可不是单凭一把剑的。” 可现在也不在魔界啊,团子嘀咕着。 殷苏苏进去大概有了一刻钟。 “苏苏她……不会有事吧……”宋绫子开始坐立不安。而对面的殷九依旧不咸不淡的样子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甚至开始打坐。让宋绫子也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剑冢里怎么会出什么事。 而这时突然间,咔嚓——一声仿佛是开启的机关,充斥空间。 紧接着整个山洞开始晃动,地表开始崩裂,大小不一的石块纷纷扬扬从头顶上砸落,弥散的尘土直呛得人咳嗽。只听得“铮”一下强烈地嗡鸣震动蔓延着地面。殷九她们在里面的自然是看不到,而在外面乃至千里的人都能看到一束极其耀眼的金光从剑冢处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这是——”外面随行的各门派长老纷纷震惊:“神剑出世!” “定是有弟子不小心触动了神剑苏醒,气运极佳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门中弟子如此幸运。”一位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一边感叹:“不过只怕这神剑出世定会引来不少狂徒,快让弟子们寻好剑器,莫要浪费时间。” 剑冢取剑一般七日,主要剑冢地域不小,加上有些弟子并不满意适合的剑器,总会再多挑选一番。 “此番神剑出世,一些穷凶极恶的人不免会前来争夺,弟子们在里面很有可能会遇上……我需要尽快回去向掌门禀告此事,苏长老,这里先交给你了,万一弟子们求救——”逐风面上紧张之色不言而喻。 “我知道,我定会好好看护弟子们,你快些去吧。”苏长老说完,又严肃地看向志庭、宛漾两位弟子:“你们也进去,若看到门中弟子便催促他们尽量快些,不要在剑琢逗留。之后要不小心遇到什么恶人,切勿纠缠,那些人不知道会有什么阴辣招式,你们难防。千万记住保命要紧。” “是!”两人齐应声。 再说这边,宋绫子慌张着看着即将崩塌的山洞,紧张地朝里面大喊:“苏苏!苏苏你在哪里?苏苏——” 殷九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打断她:“先出去,苏苏不会有事的。” “不、不行——”宋绫子急切地想要摆脱殷九向里面钻,却意外地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强行被殷九拖了出去:“你快放开我——苏苏!” 终于等了好一阵,在石流即将彻底淹埋出口前,一个满身尘土的人跑了出来。 “苏苏!你有没有事?” 直到看见殷苏苏,宋绫子才得以激动得上前抱住她。 “没事没事,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清秀的脸色沾着好几道灰印子,殷苏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伸出手:“这就是我想要的那把。” 剑体被长长的锁链捆住,却抵挡不住幽深直冒的寒气。剑身里是流动的冰蓝色液体,汇聚到底部凝成白尖,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只是我打不开这锁链,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直到我听到外面好像震了,才先跑出来。” 殷九目光垂在殷苏苏手里的玄冰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团子刚想接近细细看看这剑,就被寒气冲的一哆嗦直往后退。 “连若师姐……你有办法打开吗?”殷苏苏小心地打量着殷九的神色,把剑往前一递。 团子心都提起来,万一殷九拿起剑—— 而她只是将手放上试探了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破开锁链需要极其深厚的修为,注入许多灵力,单凭一个人不行。” 书卷里就是这样的,殷苏苏拿到神剑后,被前来抢夺的人疯狂用自己的灵力投入进去,相互之间厮杀斗争,而殷苏苏只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终于等到最后一个人拿起已经神剑时,却因耗尽了灵力无法再强行令神剑契约认主,吐血而亡。最后让殷苏苏契约下神剑跑了出去。 若殷九还有在魔界的实力,别说破开锁链,强行签订契约也不在话下,最多受到点反噬。只要修为够深厚,几乎都可拿下剑器。仙门的随缘,不过是避免弟子们之间抢夺。 “这样啊……”殷苏苏不禁露出失望的目光。 “别担心苏苏,一会儿我们出去找找师兄他们就知道了,实在不行让你师父来想办法。”宋绫子安慰她道。 “好的。连若师姐,绫子,你们有对剑器的感应吗?我陪你们去找。”殷苏苏露出浅浅的笑容。 “刚进来时没感觉,现在倒是有点方向了——诶,苏苏,是苏长老传给每个弟子的信符,上面写着……让大家取好剑就尽快出去,不准逗留……”每个弟子身上都有各门派的标记,方便传递消息。 “要不你先出去吧苏苏,我取完剑就赶快出去找你们。”宋绫子善解人意道,看着殷苏苏为难的神色:“想必是外面有了什么事,要是让长老知道可就不好了。” 殷苏苏想了想,终于叹了口气:“行吧,绫子你自己要小心啊。” 殷九自从刚刚摸过神剑脸色就一直不大好,团子悄摸摸地猜测大概是殷九与神剑无缘。其实也差不多,殷九本来没报多少希望,她这个身体又不能支撑她强行契约。她觉得不能接受的是,就算外面那些普通的剑对她的灵力置之不理就算了,但她的灵力打在玄冰上,就如打在了墙上,毫无反应。 不夸张的说,殷连若的资质比殷苏苏以及殷九都好出太多。 不说气运之女,哪怕是殷九之前,玄冰也该有点松动反应。而不是现在,所有的剑器都对她不理不睬。 殷九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眸色一点点染上冷然。 /61/61292/15982029.html 第十四章 神剑之争 “连若姐姐……你不要太着急,师兄说有七天的时间呢,你会感应到自己的剑器的。”殷苏苏试图开解她。 “没用的,她只想要你的剑。”团子摇晃着雪白身体在俩人之间摆来摆去,然后猛地激灵下:“我说殷九,你别和苏苏呆一起了,不然接下来她能活你不一定能活。” 就算团子不说,殷九也知道很快就有大量眼馋神剑的人闻风而来。 可殷九还是不甘心。 不待殷苏苏再说话,忽然间有团黑影笼罩了她们面前。黑色袍子将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露了一双鹰眼犀利般扫荡一圈后停驻在殷苏苏手上。 吓得殷苏苏连忙把剑藏到了身后。 “拿出来。”他的嗓音嘶哑像极了乌鸦的嘎叫。 殷九甚至来不及骂呆傻在原地的她,抓紧殷苏苏的袖子把她向后一扯。右手一挥,飞出一把早好注入灵气的剑,直逼向黑衣人。 然而这对于黑衣人不过是小菜一碟,一掀气浪直接震碎了铁剑。只不过就耽误了一瞬,面前的人早已不见,顿时目露凶光,抬脚便追了上去。 “连若、连若师姐,怎么回事——”殷苏苏被拉着跑了许久,忍不住停下来弯腰喘息,向殷九开口询问。 殷九并未回话。两人现在正身处剑冢最南边,一个接一个低矮的熔山石在此处环绕,脚下也是干裂的石地,烈日炎炎下空气也生出难忍的燥热。 殷苏苏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出现了许多人,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来取剑的门派弟子。而是油浸多年江湖的穷凶恶煞之人,眼里虎视眈眈,面对神剑的贪婪之色毫无遮敛。似乎已经有人跃跃越试,根本没把这面前两个半大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小丫头,识趣的话就把手中的剑交出来,不然——” 其中一个身长八尺有余,光头锃亮的大汉,一道深深地疤痕从脸颊划到下巴,尤为骇人。更别提背后尖锐的刺刀,他正冲着殷苏苏狰狞一笑。 殷苏苏身体发抖,向后退了一步,牙关紧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嘿,疤四。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另一边黛紫衣裙的女子挑起带着烟熏妆的眉眼,吃吃一笑,语气看似温和却又带着强硬的逼迫:“来,把剑给姐姐。” 看着众人开始慢慢逼近殷苏苏,在一旁原本不动声色地殷九猛然抽出苏苏身后的玄冰,往面前空中一掷—— 这群人如疯了般野兽拼命扑向那把剑,纠缠一团。 “连若……”殷苏苏震惊地看向殷九。 “为了剑不要命?”殷九头也没抬:“再说,不如等他们打完顺便帮你把锁链解开。神剑既然选择你自然就是你的。” 殷苏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殷九的目光自然就带了佩服。 “你看看你把苏苏都带成什么了,硬是给自己加了那么多戏。”团子哼哼唧唧地抱怨。 “只要关键节点不变,其他不就无所谓。”殷九漫不经心地传音。 她的视线牢牢地锁在那群斗得你死我活的人身上,地上已经有了几个人的尸体,周围的石柱也被灵力的爆炸波及震得粉碎。剩余的几人身上衣服也多了撕裂的口子和染上的鲜血,但依旧眼神狠亮,出手便是接连不断的杀招。 暗金和深蓝的灵力交织,相互碰撞。 殷苏苏大抵是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打斗,只是低着头绞着衣裙。 这些人斗得昏天黑地,终于只剩下两个人殊死搏斗,无外乎都是灵力的耗尽,但也咬着牙拼着肉搏对峙。 “苏苏。”殷九忽然叫她。 “嗯?”殷苏苏坐得久了,也有点昏昏欲睡,被殷九这么一喊,懵懂着看向她。 殷九慢慢地从储物戒指拿出几张传救符,放入她的手中:“一会儿你就用传救符。” 苏苏愣愣着瞧着手上多出的符纸,正低头仔细翻看着,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殷九要把自己的传救符给她,就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殷九收回手,神色莫辨地看着昏倒的殷苏苏。 “殷九!你在做什么!”团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把殷苏苏弄昏,她接下来要拿神剑啊!” 说完好像自己又缓过来神,嘶声喊她:“你是不是还不死心,我都说了重要剧情是改变不了的!神剑是无法归你的!” 殷九不顾团子愤怒的声音,朝着神剑争夺最后的胜利者走去。 拿到神剑的人踩着下面无数人的尸体,不管脸上的斑斑血迹扬天长笑道:“哈哈哈哈神剑居然是我拿到的……你们可等着看我……” “打扰,把剑给我。”正当他得意之时,忽然有个冷冰冰的女声打断了他的癫狂,定睛一看,不过是个才筑基的小姑娘,便不屑冷哼。 “就算老夫灵力耗尽,也轮不到你这个黄毛丫头——”话音未落,他便震惊地看着殷九轻而易举般伸手直穿过他的身体,准确地揪住丹田处的元灵,然后用力一捏。 “不!————” 他的身体爆炸成血雨肉沫,还溅了殷九一身。 她皱皱眉,拾起了这把书卷中呼风唤雨的神剑。 团子自知劝不了她,沉默地飘着。 锁链已碎。玄冰名如其实,内里是广寒腹地极冰川里,自开世来便冻藏的数百万年的冰萃,加上天地精华流转的灵气,混成冰液固在千年玄铁里,从外表看雪光粼粼,挥转间散落白雾,冷厉摄人。 殷九闭上眼睛,掌心凝聚起一团团增长的灵力,慢慢地压了上去。 她能感觉到玄冰坚固的气层仿佛隔绝一切,输入的灵力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殷九深吸口气,继续从丹田处调动灵力,令它源源不断地旋转,不停地往里面灌输。如此反复几次后,却仍旧破不开一丝。玄冰就如无剑灵般,死寂而无答复。 时间一点点流逝,若是她还不能将玄冰契约下来,那么殷苏苏就该醒了。 殷九一咬牙,既然灵力不行,她可以试着凝练一些魔气,之后回去再用洗尘丹消除魔气存在的痕迹就行了。 这样想着,殷九真的就做了。 她把那一点魔气慢慢地推进玄冰里。 殷九听见咔嚓一声,似乎是气层裂开的声音,她心下一喜,刚想再试图聚入更多魔气,就下意识不对想躲开—— 嘭—— 白光铺天盖地地将一切吞噬。 爆炸过后,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和一旁的微颤的玄冰剑。 没有人知道,昏睡的殷苏苏手里少了一张传救符。在殷九手刀落下时,她无意识地捏碎了其中一张,星星点点的灵力飞快地向着外面飘去。 /61/61292/15982030.html 第十五章 一念残歌 殷九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只觉得头好疼,看着四周熔岩错立,有些恍惚的熟悉感。炽热的空气灼烧着呼吸,她艰难地挣扎起身。 剑冢极北冰海,极南熔地。 她上次来熔地,拔的就是残歌剑。 简单用神识扫了下身体,刚刚爆炸前她就觉得不对,用灵力保护住了丹田,没受什么重伤。和团子的联系还在,团子感觉到她醒了,还吵着问她在哪,殷九逐渐就放下了心。她就算告诉它也找不到,还不如等着她出去。 这般想着,殷九心里不免有些怒意,计划好一切却还是失败了,难道真的就是无法改变剧情?连之后殷苏苏死亡借用她的身体也不能避免吗?虽然殷九现在还不知道在太谷山抱走她尸体的人是谁,更别提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可这下,她回沧琅要怎么解释? 殷九薄唇微抿,忽然就看见前方烈火围成的中心里,插着一把剑,剑柄隐约飘着白焰。 残歌,她的残歌剑居然又回来了。 殷九踉跄着向前,还是有些激动惊喜的,原本把残歌埋入山下,她还想着万一找到什么方法可以使剑器能承受魔气就把残歌取回来,结果后来忙于其他,然后就是太谷山的幻境事件了。 殷九半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剑柄用力。 残歌纹丝不动。 为什么。殷九想不明白,残歌也不认她了? 殷九试图用神识包裹灵力试探。 残歌发出强烈的剑鸣,剑身微微发颤。 它知道是她。 殷九舒了口气,继续拔剑,还是拔不动。 殷九:?? 残歌明明知道是她,却就是不愿意起身。但殷九能感应到残歌和她是有隐隐的呼应,也就是说这次的取剑,她和残歌匹配度最高。 奇了怪了,殷九坐在地上冥思苦想,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残歌就是像赌气般不出来。 赌气? 是怨她入魔,最后把它埋在山下再无音讯?自家的剑灵,殷九却再也清楚不过了,残歌傲气得很,除了殷九外,别人绝碰不得,不然就是灼灼火焰喷薄而出。而且最喜战斗,仿佛有无穷尽的燃力。 “对不起。”殷九轻声道:“残歌,我不应该将你埋在山下,当年我取剑立志说用你踏入九天青云,当天下第一人。最后却因为我一己私欲没了道路。我知道你是等着我的。” 不然剑冢剑器为何均不理她。残歌是镇守四方剑冢的极南剑,自然可以阻止其他剑器向殷九抛去橄榄枝。 殷九抚摸着剑柄,想着还能说些什么打动它时,就蓦地一顿,转身向后看去。 有人来了。 熔地的温度似乎都因为他的到来意外低了不少,本来因为炽热而焦灼不少的殷九反倒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起忽然间一切变化的原因。 言濯负剑而来,一如不染尘色的仙袂,和仿若山雪潋滟般的姿容。 “师父你怎么来了?”殷九面上露出一个看似很虚弱的笑容。 言濯微微蹙眉,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可好?” 特别好,不需要您亲临的那种。 “还好,只是外伤。”殷九故作轻松:“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 见鬼,为什么言濯又会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慢慢地回答:“传救符。” 殷九才想起她在殷苏苏手里放的传救符,一方面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一方面是想等契约完给自己留条后路。结果好巧不巧,殷苏苏刚好拿的就是言濯给自己的这张。殷九一边心里骂自己刚刚不仔细点就胡乱都塞给了殷苏苏,一边紧张言濯会不会过来问她准备取得什么剑。 言濯漆黑疏亮的眼眸看着她,声音平淡:“剑取了吗?” “……正在取。”想了想,殷九只能这样答复。 这个回答确实让言濯产生了一丝疑惑,他朝殷九走去,自然能看到她背后的剑,还依旧是插入地中处于无主的状态。 “我说过取剑随缘。” “弟子知道,只是——”殷九害怕言濯万一认出这是残歌,就迅速握住剑柄,硬撑着说:“这把剑和我真的有缘……” 她心中暗道残歌可再别闹了,然后使劲用力。 不动如山。 “这把剑……兴许有点沉。”殷九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胡话,松了手用后背试图挡住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先骗言濯离开:“师父,要不——” 可还没等她话语说完。 言濯忽然越过她握住了残歌剑柄,顺势一拔。 白焰如水光倾泻,骄烈灼灼。 刚刚说沉的殷九:??! 而言濯神色仿佛如击中般,一贯冷淡的神色起了波澜,声音低到模糊:“……残歌剑?” 面对这样情景,殷九冷静地告诉自己不慌,还有抢救的机会。然后假装无意听到了言濯的声音,她佯装惊讶着问道:“师父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居然能拔起来。” 如果是很早之前的殷九,是万不会也不能这样做戏的。但好在她与言濯多年未见,只要她咬死自己是殷连若,以他的性格也不会逼问。 言濯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残歌燃烧焰火的剑身,掀起一层浅薄的气浪。 残歌断音——镇于四方剑冢极南极北双生剑。 当年言濯见她取得是残歌,就把断音取下给她看。也是如此,断音寒冽入骨,却不伤她分毫。 “……是有缘。”言濯垂下目光,瞧不清里面的纷杂情绪,似乎在剑上停留很久,然后把剑插入原地。 所以言濯是根本不信她口中的缘。 看到殷九还沉默地坐在原处,身上带伤。言濯就扔给她一些灵药,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还带着一丝疑惑:“还不走?” 我走了哪里还有剑让我拔? 殷九心中郁气,再次握上剑柄。 还能因为什么呢?气她三心二意来了剑冢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它而是跑去和殷苏苏抢神剑玄冰? 残歌忽然松动,复而颤烈。 现在殷九简直能想象到要是残歌拟人化,定会指着鼻子骂她没有良心背信弃义,或者自私自利。 认了认了,眼下所有节点机遇都按着书卷走,再没了残歌,她很难从剧情里摆脱出来,加上之后将会出现的天道之子,绝对不像殷苏苏这般单纯可欺,没有真正的实力还怎么硬刚? 她真的是,太需要残歌了。 烈焰再次燃起,剑上的火苗舔舐着她的手指。殷九终于放下了心,然后装作讶异:“师父……我取出来了。” 言濯神色复杂难辨。他没想到,残歌终究选择了他这个新徒弟,是因为他身负断音,令残歌对连若有了好感,还是真的,想认她为主? 这边签订契约就快了很多,只不过一瞬的事。殷九心情愉快了些,跟着言濯走出这里。 “师父,你是要先回去还是和我一起坐千里鹭?”依照着言濯肯定不会和一堆人坐千里鹭的,殷九这么问,就是让他选前者。 哪成想言濯避开了她的问题陷阱,而是拔出断音往空中一掷:“我教你御剑。” ?? /61/61292/15982031.html 第十六章 回到沧琅 瀛方沧琅派掌门座下新弟子殷苏苏在剑冢夺得上古神剑玄冰——这在整个修仙界里宛若炸开了锅沸腾了。 几日前剑冢爆发的金光都现在都还有人历历在目,尤其在赌市里的人去压究竟是哪个神剑出世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猜神剑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结果都是万万没想到,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成了赢家。要知道以前神剑出世,那争得是头破血流,要么最后神剑无人开解被抢到的宗门放入密库,要么拿到的人每日胆战心惊,躲避各种追杀。 哪里能像殷苏苏这般运气背景都有,使不少人扼腕叹气。 从剑冢归来的殷苏苏沦为了门派之中最闪耀的存在,相比较之下殷连若刚拔完剑就神速学会御剑回来的惊人学习天赋也不过是浪花中的一朵。 “你看到殷苏苏不小心捏碎了传救符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团子面对殷九的质问咋咋呼呼道:“你去抢苏苏的剑合理吗,还把人家弄昏了。” “剑上是刻了她的名字还是她已经签订了契约?无主神剑各凭本事罢了。” “你明明知道剧情是这样安排!” “我知道但是并不意味着我要跟着做,书卷描述的再真实,都抵不过现实世界里想法。我做我的,可不是书卷的傀儡人。” 团子闷了好久又说:“那你也不要干涉主线,虽然我还没有找到主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要再这样下去,天道会惩罚你的。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再掺入苏苏的节点,毕竟她也不会做什么危害你的事……” 殷九冷笑:“那你把身体借给我做酒酿圆子可好?” 占了别人身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做了不该做的,怎么,要把一切推给天意? 团子支支吾吾。 “行了,关于殷苏苏,除非必要我不会伤她。你只管找你的主人,其他的事就少操心。” “我也不想!但我的职责就是这样,主线不能改也没法改。你这样搅和只会是自讨苦吃……并且本来是我的指令保护好殷苏苏,结果你非要契约我,而苏苏她不能死,你还得保护她。不然我不仅找不到主人,世界会真的崩塌。”团子委委屈屈道。 “看我心情。”世界崩塌什么样她还没见过呢,倒是好奇。 已是四月,重月峰下的梨树开了花,雪白的花瓣被风吹得洋洋洒洒,嗅来满是清甜的沁意。 宛漾今日换了荼白细绸长袍,青丝束成马尾,额上碎发也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白皙的面容,倒比之前显得英气。她右手握剑,腰间系丁香玉珠,走动间有着微微的清脆碰撞。 “连若师妹。”宛漾温温柔柔:“上次我给你的药用了吗?不知道你伤好没有,我就来看看你。” “只是外伤而已,前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师姐关心。”殷九猜,宛漾对自己这么好,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的自己,但是她真的没有与宛漾很深的记忆,甚至只记得见面打过招呼,连其他交流也没有。 “那就好。”宛漾点点头,坐在红木椅上,桌面青瓷杯上飘着袅袅的白气:“上次怕打扰师妹休息,忘了恭喜师妹取得残歌剑,真是有缘。” 殷九手指轻扣杯盖,面上故作疑惑:“是因为我的那一位师姐吗?” 宛漾垂下眼眸:“对。但不知道言濯尊上是否告诉了你,因为沧琅门中将此禁忌,你今如此巧也拔的是残歌,可能会有些不好的传言。出去听到你就当做胡言乱语,千万别当真。要是实在有不听话的弟子,你就告诉我,我自当处置。” “这有什么,莫非还以为是转世托生?”虽然殷九这么自开玩笑,但宛漾却深深看她一眼,令殷九心底也莫名生出怪异,难不成她会被这一位从没见过几次面的师姐认出来? 好在宛漾只是微微叹气:“不可能了,残歌回归剑冢也说明了一切。她是真的死了,若是没有确定,言濯尊上是不会从重月峰下来再收徒的。” “你的意思是——”殷九就真的表现像听故事一样:“我师父这么多年都隐居于重月峰,不曾再下来过?” “是。掌门尊上也亲自去过,但是都没有用。” 殷九勉强扯出笑容:“我听说师父他修为已经大乘巅峰,差一步就能飞升。” 宛漾摇摇头:“我猜,情字难解,心坎不过。” 假的。殷九冷漠地想。她与言濯决裂后去了魔界,往后近百年可真真没见到一个情字。 “师姐,还是说些其他的吧,我可不敢再讨论些师父的私事了。”殷九笑笑,就一如刚入门的乖巧弟子。 “你说的也是……”宛漾一怔,然后弯弯唇:“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是否有空。原本志庭师兄和我带新入门弟子学习御剑,但他最近又有了掌门给他的其他事情,一时分身乏术。师妹天资卓越,我可听说你取剑当天就学会御剑飞行,真令人羡慕。” 那可不,她难道要当着言濯的面装作根本没学过御剑吗?当年可是言濯一步步教她来,若是她表现中出点什么相似细节,不就惨了? 还不如表现更天才些,言濯示范一遍她就学会,反而不会有许多细节展现。而言濯也不会意外,大概还以为所有人都这样呢。 “可我并不会教学。”殷九想到要重复一遍遍就觉得头疼:“师姐不如找其他人。” 宛漾抿唇一笑:“我可没让你教,只是让你在旁边指点一下就好。苏苏师妹也在,只不过剑器与她属性不同,她更是难以掌握。你们关系好,刚好能从中提醒她些。” 她和殷苏苏关系好? 难道殷苏苏没有告诉大家她击被昏的事? 团子撇嘴:“苏苏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坏。” 当然,殷苏苏和你一样是个傻白甜。殷九直接传音回了它。 “傻白甜不好吗?又白又甜,傻点又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很适合被吃。”殷九冷冰冰的话又让团子赶快飞远了。 不过等殷九真答应宛漾到了弟子训练场,眼见一片青白衣舞动,而殷苏苏就极为突兀地站在那里,抱着玄冰有些紧张。 虽然外界盛传极广,苏苏也被推上顶端。但身处沧琅门里,周围弟子们朝夕相处,除了偶尔觉得艳羡外,面对殷苏苏却没那么多新奇。 相反的,弟子们从剑冢归来后都和自己的本命剑器愈发默契,而殷苏苏却很难控制玄冰,别说御剑飞行,就连基础的技能也使不出来,自然也就有嘲笑声。 /61/61292/15982032.html 第十七章 沧琅试剑 殷苏苏自是不会与人争辩,只会悄悄地一个人躲起来。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女主,只有上天的福运恩泽。”殷九一边由衷地感叹,一边抓过软软的团子朝树上砸,看它来回弹起,煞是有趣。 气得团子就想冲上来咬她,不过用力过猛直接撞入到她衣袖间,缠成一团。 殷苏苏正孤单地一个人坐在试炼场远处的树下,望着那群操纵熟练的弟子们,又想到自己,就失落地叹口气,身后忽传来踩碎落叶的声音,就回头惊讶地看到殷九。 “连若……师姐。” 殷九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就算来试炼场也是随意穿了条乌木缁棉绣金暗纹衣裙,长发用丝带乱扣一通,碎发飘在脸颊,明明看起懒散却也美感。 “你……也是来练习御剑、不对,你、好像已经会了……”殷苏苏眼神稍显暗淡。 “很难吗?”殷九打量下她,书卷只侧重去写殷苏苏的感情,然后随机给她掉落神级装备技能,对于真正的修炼却很少提及。 就像给还处于新手村的游戏小白一堆传奇物品,不需要自己刻意打怪升级,依靠接下来所结识的大佬,一路顺风顺水收获传奇巅峰。 就算殷九不来,按照书卷,殷苏苏顶多会颓废几天,然后志庭师兄就会发现这个小师妹的问题,亲自步步来教。 “……嗯。连若师姐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连御剑飞行也学不会,根本不配做神剑的主人。”这些天殷苏苏受到的明嘲暗讽令她陷入一种极其自卑的状态里,她也觉得,自己一直只是运气好罢了,幸运地捡到一本书,找到里面描述修仙的世界。幸运地有修炼天赋,还拜入到一流门派沧琅中,当了掌门弟子,取了所有人都为之眼红的神剑。 “你要是不配谁还配。”殷九不过是凉凉地暗喻天道的不公,在殷苏苏听来却仿佛在鼓励她。 “连若师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在剑冢里你把我弄昏,就是想赶走那些坏人,把剑留给我。要不是言濯尊上来说你还活着,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殷苏苏说着,眸中莹莹似乎要落下泪。 殷九哑然。团子也被殷苏苏这样的理解给惊到,即使看不到也拼命地摇着她的衣服:“苏苏!你清醒一点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后听到你已经取了剑,不然我甚至想把神剑给你……” 那你倒是给我啊,殷九毫不客气地想。 谁知残歌猛地震鸣起来,她立马摁住。 假的假的。她一点儿都不想要玄冰,那么冷,不如残歌暖和。 安抚好自家的剑,殷九咳嗽一声:“剑灵认主,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你要是控制不好神剑,我来教你。” 殷苏苏眼底簇然亮光。 “先说好,我脾气不行,要是达不到要求我会骂你。” “没关系没关系,师姐愿意教我已经很好了……我不介意……” 团子一脸痛心疾首:“你看看人家卑微到什么地步了?” “用你那浆糊脑子想想,我可没逼着她。再者,等到方志庭亲自来教她,拖了全弟子的进度,现在免了不少人对殷苏苏的敌意,你还不高兴?” 殷九冷淡地传音。 团子哼哼唧唧:“可是说明我还要进行修改,又这么大工程。” “你修改和殷苏苏吃苦二选一。” 团子不说话了,虽然它的指令是保护殷苏苏,也就……保护身心皆健康? 殷苏苏站在净水崖边,这里一般是弟子们私下练习的地方。清澈的泉水从河中流过,偶尔一两只飞鸟掠水飞起,溅起水珠。 殷苏苏按着殷九的话:“首先,将剑置于半空,用灵力铺展开。调动神识,试着感应与剑器的联系……” 玄冰出鞘,殷苏苏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置半空。 “放松。”殷九皱眉:“沉下心,不要急躁。” 虽是这样,可明显可以看到殷苏苏额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发颤的手。 “你的灵力呢?将剑浮于灵力上。”殷苏苏急忙放出灵力,浅蓝的光泽如潮水般一释放喷薄而出。 咣当一声。灵力瞬间将玄冰淹没。 “收!多了。你难道感觉不出来需要多少吗!” “对不起……”她嗫嚅道。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又不是给我学。”殷九冷声:“你先练习如何收放自如灵力好了。每个人不一样,剑灵不同,需要的灵力只能自己琢磨。” 就这样,殷苏苏单独在空地上默默练习,一会儿不是灵力少了就是把玄冰放不好位置,一时状况百出。 “还好我从没收过徒弟,不然照这样的恐怕要丢重回炉灶几百次。”殷九躺在树上,咬着叶子,看着下面的花样不同的殷苏苏含糊不清着感慨。 “你不能因为仗着自己天赋高,而苏苏学不会就瞧不起她,她只是慢了一点。” 殷九随手摘了颗果子啃了一口,鲜红的汁液染上唇色:“我可没,毕竟她是有天道庇护的,努不努力都无所谓。换成我,光靠着丁点天赋,不去争不去抢只有被饿死的命。” 话虽这么说,殷苏苏也并不是偷懒耍滑的人,从之前她就喜欢跑去弟子会堂看练剑就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热爱。殷九只是提点几句,她就很努力很认真地在练习,错误多,但基本错的行为不会再重复,总能慢慢学会。 太阳都要向着西方落去时,殷苏苏终于汗淋淋地冲着殷九喊道:“师姐我可以了!”果然,一道浅浅的灵力上面,漂浮着剑器。 殷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去,站上去。” 站、站上去? 殷苏苏有点不知所措,要怎么才能上去,而且,那么高…… “修仙是天地与自身的融合,御剑也不过是其中表现的一种形式。所谓剑修,本命剑器与你一体,你所思所想皆能感受,共同行于天地。” 殷九看着踌躇迟疑的殷苏苏不耐道:“说白了,你想让它怎样它就能怎样。” 殷苏苏犹豫着在心中让玄冰往下降落,然后看着玄冰真的停留在了脚边,她略有些惊喜地踏了上去,感觉到一阵摇晃,忽然就飘了起来,整个人随着剑置身于空中,慢慢地开始向上升去。周围空荡荡的,眼瞧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已经接近崖面,殷苏苏感受着周身的风动,心下不免有些紧张。 脚下刚想换个地方,没想到突然踩了个空。身体一倾—— “啊——”落下的那一刻里殷苏苏脑中一片空白,只余尖叫声。 唰一声,在快要接近地面时,她感觉到身下多了什么,极为平稳地托着她缓慢落下。 殷苏苏怔怔地看着回到手里的玄冰,再看看身下白焰灼灼的剑,忍不住想出手碰下想试试火焰的温度。 于是在离地面差不多还有一米时殷苏苏被重重地摔了下来。 殷九这边还纳闷残歌怎么忽然甩了不干了,残歌就呼呼地飞回来猛地钻回剑鞘。 那样子简直就明晃晃地彰显:休要老子再救人! ?? 真的是,比当年还暴躁。 剑随主人,不然残歌也不会选她。 “殷九你太狠了——”团子在那里惊呼。 殷九才懒得解释,朝殷苏苏那边问:“没事吧?” “我没事的,师姐不用担心。”殷苏苏脸色微红:“感谢师姐花时间愿意陪我练习……谢谢你。” “别人手把手教不如自己钻研。”殷九扔给她一枚果子,就准备离开:“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就是靠天说不定天也会塌。” 殷苏苏不懂殷九话里的深意,接过果子只是很感激地笑。 走回重月峰的路上,天色渐晚,稀疏的明星挂在枝头。 “殷九,你是不是不喜欢苏苏啊……” 团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她。 “她跟你一样,外表白白软软很好吃的样子实则里面空空如也。”殷九很务实地比喻。 “谁说我空了!不对!我没有看起来很好吃!”团子气愤地跳。 殷九无所谓将果核一扔:“去照照镜子再来说话。” 果核就被那么往坡上树林一投,发出了落地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是咔嚓一声。 殷九蓦地停住,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快到只见她出手白光一闪。 残歌就随心一动迅速挡在左侧,嘭一下硬扛下不明突袭的这股力量。 看着弥散的黑气,殷九心下一骇。 这是魔气。沧琅内什么时候有魔界的人混进来了,居然会跑到这里?! /61/61292/15982033.html 第十八章 夜下突袭 而到了此刻,殷九才发现,自己走过了。 因为太熟悉重月峰了,不知不觉地多走了路,她的房间在下面,再往上去她可能就会见到言濯了。 但现在不是去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眼前重月峰的寒木林里,怎么会有魔气?会是谁在里面? 殷九当下有了不好的猜想,顿时转头看去。 夜下无声,星光当寂。 那人着玄沉细绸华服,衣袖滚边上缠着赤线绣朱雀浴火。青丝若柔光水缎一泻散落,眉目懒散,眸中却彷墨玉深深,遗落星子。腰间系着的弯月玉勾轻轻被风摇晃,他正倚在树干看起来极为闲适的模样。 假象罢了。 殷九再没那么了解他了,若她还不快点反应…… “你是何人?来我沧琅什么目的。” 殷九飞快在脑子里为自己装人设,要表现成极为正义不屈不挠的仙门弟子,厌恶魔界……不比在言濯面前,路重箫心思如鬼魅,这里她只要稍稍表现不对,就能被抓出异常从而被认出来。 “我?”仿佛是浅浅的一声叹息,只不过眨眼间他已欺身近她,唇边含笑,却难及幽泽诡谲的黑瞳:“你猜?” 殷九避开对视,这家伙学过瞳术,眼睛极摄心魂,一不留神就可能会落入诱人的沼泽地,难以挣脱。 她后退半步,目光坚定,俨然正派之色:“魔界之人来我沧琅,你就不怕我通知掌门派人来抓你吗?” 他敢一个人孤身潜入沧琅,就定有法子脱身。殷九猜是为了寻什么东西,如果她暴露了路重箫,沧琅肯定会严加管控,下次进来就难了。 路重箫全然不在意,只是细细打量她,倏然莞尔,嗓音飘乎几近低哑:“你是沧琅新入门的弟子?长得不错,性子也有趣……” 殷九有些无言,她很不明白路重箫为什么要冒着被沧琅围攻的风险费时间和一个陌生弟子涮两句瞎撩的话?殷连若好看没错,但路重箫也绝不是沉迷美色的人,说这话,大概率有什么目的。 果然,他又道:“我要带你回魔界。正巧,我有个极为听话的傀儡,生前的愿望便是有一副空前绝色的皮囊。”他看起来很温和,除却眸中闪着恶意又兴奋的光:“可惜只有成为傀儡我才愿意帮忙。你要是听话,我也可以考虑你的愿望。” 神经。她知道路重箫有些恶趣味,之前她懒得问,现在居然能轮到自己身上? 残歌剑鸣一起,险些灼烧到距离之近的路重箫,横挡在殷九身前:“你最好赶紧离开……” 但是,在看到残歌的那一刻,他的笑容蓦地消失殆尽,周身开始不动声色释出极为恐怖的威压,殷九险些稳不住——威压这种东西只有修为悬殊才能起作用,她都忘记了现在她还是个连金丹都没结的筑基后。 看着面前的女子死死地咬住唇被迫硬抵,路重箫颇有些意外,只不过并不能让他停止,反而故意继续施压。 殷九在心底也顾不得骂这个狗东西,她现在唯一的脱身办法就是让言濯出来,这样路重箫决计不会再招惹她,可是重月峰出现魔气到现在如果言濯在的话不可能不知晓,可是他会去哪里?殷九不由得有些恼,总是不该出现时出现,该出现时却没人了。 那就只有惊动重月峰上的区域了,言濯必定有所感应。 “喂喂喂,殷九,你不会死吧。”团子害怕地转来转去。 “看你有多希望我死了。”拼命地硬扛让殷九声音也带了稍许沙哑疲惫。 “不行不行,你不能死,死了我不就落到这个人手里了,他看起来好可怕啊,会不会把我撕了呜呜呜……” 路重箫语调平平却饱含杀意:“为什么残歌剑在你手里?” 其他都能装,唯独残歌瞒不住:“自然是……从剑冢取的。” “是吗?”殷九这边已然汗如雨下,残歌剑插入地中才能使她没有跪倒。他看起来闲闲的像是要好好回忆一番的样子:“嗯……我听说言濯又收了位新弟子,天赋极好,看来就是你了?果然待遇不错,连残歌都交予你。不过——” 他又恶劣一笑:“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杀了你,言濯会怎么办?” 殷九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他动了杀心。 她凝神片刻,咬牙起身。挑起剑指向他——混合着烈风与白焰的力量宛若闪电迅速喷涌炸开。可惜路重箫闪避了下躲开,只是轰掉了重月峰顶上一小片崖壁。 然后殷九再也没力气支撑,直接倒靠在石壁旁,“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本来在路重箫的威压下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她非要强行运力很容易就损了经脉。不过这样也就够了。 “残歌剑用的不错。不过很可惜……”路重箫的目光似有缅怀,不过很快再次阴冷起来,手指逐渐抚上她的脖颈:“你不适合这把剑。” 其实只要殷九说出他的名字,路重箫立刻就会知道是她然后松手。但是现在还不能,先不说蓬莱岛,连书卷殷苏苏和未出现的天道之子还没弄清楚,离开了沧琅,这些都无法解开。并且,这些秘密在无实证的情况下都很难去告诉别人。 再者说言濯马上就来,她能和路重箫上演一番重逢戏? “殷九你真要他杀你啊!”团子看着路重箫手指渐渐收紧,急得溢于言表。 “不担心,会有人来的。”即使面上涨得通红,殷九的传音也丝毫不乱。 团子:殷九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对自己更狠。哪有人拿自己性命去算计的?! 果不其然,听得突然一阵剑鸣,路重箫见状只得被迫松手,侧闪与身剑擦边而过,剑刃磨擦于石壁上溅起一串串火花最后迅速原路归回主人。 “咳咳……” 言濯一身雪衣,在夜中无尽寒意。 “可有大碍?”他问道。 殷九摇摇头。 团子终于舒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的是它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发现殷九有一点笑意。 “你没事吧,你疯了??” 殷九的声音轻飘飘:“蠢团子,你不懂我想看这一幕多久了,我可一直想知道言濯和路重箫谁更厉害。”她的语气不掩兴奋就像赌坊里那些期待开揭的人一样。 “……有什么意义吗?等等你不会非等言濯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团子:不是很懂你们修仙人。 “自然。”殷九慢悠悠道:“要是路重箫赢了呢,等我修炼上去回魔界加上这一次的帐好好教他,自然我就是三界顶端。若是言濯更厉害,那就更好办,等之后击败他我就成了三界传说了。” 团子呆住了:“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想当天下第一人。你醒醒你忘了这一个你前恋人一个旧情人你真下得去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我又不是杀人。”殷九啧一声,忘了这团子是个恋爱脑,它肯定听不得这些。 “你真无情!殷九你没有心!”果然。 可惜,一切并没有如殷九的心愿发展。 路重箫在看到言濯来后便收了周身气势,散漫一笑:“你好,小九的师父。” 很明显这样称呼让言濯神色就冷了下来:“无明殿主路重箫。” 路重箫爽快地点头:“对。我是想来找她的,你要是见到她,麻烦告诉她一声应非宫还在让她快点回来。还有——”目光看向倚在壁上的人——手旁的剑,意味深长道:“有些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好。” “她死了你不知道吗。”言濯看起来很淡然。 原本打算走的路重箫却停住了,眼神幽深:“你这么肯定莫非你见过她的尸体?”随即讥讽一笑:“别说什么尸骨无存。太谷山死的所有人元灵不在但尸体都完好保留,唯独她的不见踪迹。我猜是有人拿了吧。” 言濯面对路重箫的试探半点反应也无:“你若有心便去寻。只是要再来我重月峰,我绝不轻饶。” 路重萧故作遗憾叹口气:“想来也是,小九肯定是不愿意来这里。后会有期。” 直到路重萧真的走后,殷九才发现言濯似乎并没有那么平静,甚至有隐隐的怒气。 难道是因为自己为了喊他削了重月峰一点山壁? 不至于吧。 殷九正想着要不要先告辞回去,结果言濯丢下一句“跟我来”就径直向重月峰上去。 于是她就只能跟着走了。 “师父,我刚刚不小心炸了一点重月峰的石壁,不打紧吧?” 言濯没有回话,仿佛在思考些什么。然后殷九就接着试探问:“师父,我是不是有个师姐?” 这一句成功地吸引了言濯,他甚至停了脚步,目光变得萃冷如冬月寒潭。 “是……路重萧。”把锅全甩给他,让他背:“他看起来非常介意我拿着残歌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师姐当初用的也是残歌。所以他才想杀我。” “不用管他。”言濯平淡道:“残歌既然选了你,就是定好的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余下的传救符,我一会给你,他若再来,由我处理。” 殷九装模作样点点头。 “还有。”他好似看向寒木林间一眼,眼底清清淩淩少有波澜:“你没有师姐。” /61/61292/15982034.html 第十九章 好好修炼 灯火点映暖窗,直到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团子都还能听到殷九在那里气极地自语。 “稀罕?” “得亏我现在还喊他师父,转眼就当真一干二净。当初可没这样。说什么不再收徒,再后又说没有师姐,如此相互悖论的话都说得出口?” “人再无情也有个度吧,我可都没否认过他是我师父。” 团子立马反驳她:“你说过,刚刚拜师时我说想见你师父来着,你说‘我没有师父’。说别人时好好反省自己。再者谁无情也比不过你。” “我的意思是殷连若当时没有师父,说的可不是殷九。” 团子嘟嘟囔囔:“那你师父的意思也就可能说在目前你没有师姐,但不代表曾经没有。” 呵。 殷九一把捏住它,冷笑:“觉得自己聪明了,开始有自己的小想法了?” “你好烦殷九,你就会欺负欺负我和苏苏比你弱的人,有本事你去你师父还有路重箫面前别装继续嚣张啊。”团子丝毫不掩瞒心里的话嚷嚷着。 殷九被气笑了:“我嚣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要不是因为你家苏苏从幻境出来致使太谷山爆炸,我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我所有的目标被你们全都打乱,若不是天道束缚,我早该把你们杀掉了!” 她是真的凶。 团子抽抽貌似并不存在的鼻子:“可、可这也没办法,这就是按照书卷剧情必要进行的啊……况、况且,你不也没真的死嘛。” “我没死并不代表不追究,等我弄清楚这一切再好好地算账!” 殷九盘坐下来,准备运功修炼。今晚这么多事可真把她气得够呛,现在她只想好好地把修为提上去,虽然在外界来看她已经很异禀了,但这还远远不够。再要出什么意外状况,一个小小的筑基修为怎么能够。 而且言濯还让她从明日起去重月峰后山开始学习剑法。她已久不再使剑,招式虽都记得,但要真正结合这个身体,她还需要更多的适应和练习。 殷苏苏也不愧是经上天眷顾的人,只是稍稍的一阵修炼,便已经触到了金丹期。即使在门派里是最为羡慕的存在,殷苏苏也常常跑来找殷九请教,看起来无比努力。 要是遇上殷九心情好还会教她些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的招式,是殷九当年自己琢磨出来的。看得团子都惊呼殷九是不是转了性,对待一个将来说要算账的潜在敌人这么好。 “这就是为什么你单单是个灵智低下的书灵。我培养她了解她,自然是方便未来的变化条件有利于我。不然你以为我是单听那位蓬莱人的话才来沧琅?怎么教就知道解,万一哪天我俩真要敌对了,她有的只是天运,而我——”殷九悠悠了语调:“熟知一切。” 团子默默地在心里继续记上一笔殷九的无情事件。 等到宛漾再次登门,瞧见殷九只觉清明无尘,周身淡沲,便惊讶道:“师妹修炼竟如此之快,不至几月便已经结丹,真是令人羡慕。” “只是刚好的契机罢了。”殷九笑。这具身体天赋惊人,真的就像是特意为修仙而成,不知道要花多少天地珍宝才能炼出来,还真是舍得给别人。 宛漾抿唇而笑:“这契机可得让无数人求之不得呢。师妹,你是不知道,苏苏师妹进步也是超然,剑招在同辈弟子中也练得最好。掌门尊上问起她,苏苏师妹还玩笑说是仙人入梦教的。” “是我让她不要说出去的。”殷九想了下,选择告诉宛漾。看之前宛漾让她去指点殷苏苏,加上苏苏也常常往这里跑,宛漾大概有所明白。 宛漾了然地点点头:“我也就觉得是你,我还让苏苏师妹单独与我示范,虽是沧琅的剑式章法,却融入别样细节。若放入真正的对决,不仅剑中自提三分势气,显得更为凌厉饱满,还有暗招难防之速。看来连若师妹对于剑法研究很深。” 不得不说宛漾是个极为细致聪慧的女子,连殷九都有点怪自己当年不怎么与门中弟子交流,恐怕能早一点和宛漾相识。 “师姐看到也仔细。入沧琅前我便喜欢剑,无事的时候就去琢磨。正巧能和门中剑法结合起来,也是意外之喜。” “你是真的适合剑修。”宛漾感叹,又道:“对了,你既然已到达金丹,得需准备之后几月的下山试炼了,今年的新弟子一个个修炼极快,试炼期也往前了。不出意外的话,算上你就应该是七人。往年都是由姝玉尊上带领,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她。” 宛漾是单水灵根,天赋自也不差,不然也不会仅凭着关系进入沧琅。 “师姐不去吗?”弟子试炼地点可不就是接下来殷苏苏获得无极冰种的上古幻境吗。 宛漾柳眉微蹙,犹豫着说:“其实,我最近打算闭关。已是碰到化神的墙壁近乎半年,只迟迟难以突破,就想着闭关些时日,看能不能渡过去。” 殷九倒是想给她些建议,但是凭着目前的身份确实不太可行,毕竟她才初入金丹,又怎么会有渡化神期的经验。 “以你的修炼速度,怕是过个一年半载就几乎与我相持了。”宛漾打趣道:“言濯尊上肯定也讶异你的成长吧?” 这恐怕宛漾想多了。 言濯教她跟当年没什么变化,他几乎就是示范一遍只留她自己练习,只不过就是看不看她练习的区别。 前几日还有次言濯教她运用风灵剑气相融,先令她丢剑学习只用风能控场。 待殷九造好风场,言濯就利用自身风灵强控夺取把握全场,然后问她要是遇上同为风系情况该怎么办。 她刚想说把风主权夺回来,但考虑到要是两者修为相差过大就比如现在的她和言濯这般,方法倒真的不顶用,因为抢不过。 想不到当年自己无心问的问题居然会兜转到现在的身上。 想了想,殷九觉得以静止动比较好,按照她原来的打法,自然蛮横狠厉。但明显风系不适合这样,她要是想强行争夺风权冲开阵地,只会被对方牵制围困慢慢蚕杀。 不若就直接放弃争夺,而对方不仅需要精力控场,还要躲避直面的力量。只要能攻击地猝不及防接连不断,对方就没有机会操纵风场来围剿,否则就会陷入性命风险。 言濯听后沉思片刻,才慢慢道:“不错。” 哦,看来她这不是教科书式标准答案,而是新颖跳脱的解题思路。 “但是风险极大。一旦对方知道你的目的,会提前布置好防御,到时依旧无用。” 是这样,但殷九偏偏最爱不按套路出牌:“要么声东击西,要么赌着来猜对方的想法。战斗中就算是相互够了解,但一个人老是不按常理来,那么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什么,反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待殷九分析完自己的思路,心里才有点咯噔一下,她以往也都老是这样做不着边际的事。这样不会引起言濯的怀疑吧? 好在言濯没说其他,只是继续下一步学习了。 像她这样学得快举一反三的弟子也只会让那些没收过天赋子弟的人惊讶。毕竟言濯自己都修炼神速,还以为都和他一样呢,又怎么会奇怪。 最后走的时候,宛漾还笑着说,期待等她闭关出来看到殷九和自己修为相当。 不过是玩笑的祝福,却没想到最后成真了。 /61/61292/15982036.html 第二十章 意外比试 夏日有些炎热,虽然修仙并不受这些外物,但殷九还是喜欢爬到屋前梨树上,懒散着闭目调息。因为穿得少,露出来白皙的胳膊和小腿晃悠悠搭在树枝上,和棕褐色的枝干一对比就尤为醒目。 团子在底下呆着:“你果真适合魔界,你看看其他沧琅弟子,哪个像你这样行为放肆的?” “所以啊。”殷九毫不在意,伸手摘了片叶子盖在眼睛上:“这就是我能在宗门还有魔界都能搅起来风云,而有些人就注定一生藉藉无名。” 团子不服气:“苏苏可不像你不照样能最后在仙门成名?” 说谁谁来,殷九还未回话,就看到一身藕荷轻纱的殷苏苏来了,先是敲敲门,再低头赶紧抹了下眼睛。 “苏苏哭了?”团子惊叫起来飞到殷九面前:“殷九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殷九不耐烦地把它踹了下去:“少来。她哭不哭和我有什么关系,再催我我门都不会开。” 团子闭口不言,生怕殷九说道做到把殷苏苏关外面。 “连若师姐……你在吗?” 殷苏苏声音里还有着隐隐的哭腔。 咔嚓一声,门自己开了。 “说。”殷九披了条冷白半透烟丝外衣,神色不悦。 “我……和别人比试输掉了。”殷苏苏杏眼微红,忍不住又聚了水雾:“我知道我很差劲,玄冰也用不好,我不能时刻都控制……上次差点伤到了一位师妹,我、我就想着要改变,结果、有人说、说我都是作假,是因为玄冰才能看起来厉害。我就不服气、换了把剑和他打,然后、然后就输了……” 殷苏苏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啪往下直掉。 “你是白痴?”殷九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人家让你丢剑你就丢,等和敌人打是不是人家让你投降你就投?本命剑器与主人本就一体,它的能力自然就是你的能力,怼回去说你命好拿了神剑不服让他也去拔一个出来!” “但、但是——”殷苏苏眨着红通通的眼睛:“你之前还说,要学会不依靠外在……” 殷九扶额:“可你不依靠外在赢了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明明知道自己缺了剑不行还偏偏露出短处让别人看,自讨苦吃你不哭谁哭。” 殷九刻薄道。 殷苏苏垂下眼睛,又开始啪嗒啪嗒掉。 团子受不了:“殷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人家都哭了啊喂。” “又不是我让她哭的。要是谁都哭一哭就能有人帮忙,现在世界估计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了。”殷九凉凉地回应。 “师姐……”苏苏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他还说我乱改沧琅剑式,看起来不三不四,问是不是参考着路边的玩耍打闹的孩童学的……真是辱没剑修门派……” 苏苏越讲越难过,待真的说完抬头才发现殷九面无表情,气压低到惊人。 “告诉我,谁说的。” 殷苏苏有点害怕,因为殷九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给殷九说的话掺了点假,那个人确实说她乱改剑招,其余的比喻都是她编的。毕竟是她掌门弟子,不会有人说这么侮辱的话。而苏苏太想让殷九帮她了,就只能出此下策。 她现在也不想管要是殷九万一知道什么反应,反、反正那人说话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在说乱改的剑招,差不多。 差不多。 弟子试炼场的人还挺多,据殷苏苏所说,这次弟子间的相互比试是志庭师兄提议的,让大家不止光自身练习,也要和同伴们比试切磋以发现不足。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志庭师兄有事先走了,剩下的人就耐不住了,说要尝试来次擂台赛。 就是上去的人向台下的人发出挑战,当然台下人也可以自愿上台挑战,最后能留在擂台上的,就是最后弟子们中的佼佼者。 一群少年少女自然喜欢这样的展现的机会,都跃跃欲试。但殷苏苏却没有,她倒是有些害怕,虽然她有时候很厉害,但其实因为她是木系,对于冰系的玄冰控制不足,时而震撼全场,时而剑都难举起来。所以,万一她上台时,出了差错就惨了。 可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苏苏一直是大家羡慕又想超越的对象,所以刚一有少年打败完台上的人,就直接点名道姓殷苏苏。 没办法,在众人的瞩目下,苏苏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因为之前练习玄冰误伤人的事,那人就提议不用本命剑器,双方都换普通铁剑比过剑招就行。结果也看到了,没了本命剑的加持,苏苏连基本剑招的威力都难以使出来。 虽然大家没有明面上说什么话,但隐约的嘲笑声和闲言碎语让殷苏苏实在忍不了就跑去找殷九了。 “就、就是台上的那个。”殷苏苏眼睛微肿像桃仁般,抽抽鼻子:“他、他还是挺厉害的,好几个人挑战他都没有成功……” 殷九没应声,往周围扫了一眼,便随手折了根柳树条往擂台那边走去。 殷苏苏咬着唇眼神是止不住的紧张。 “不会吧殷九,你就拿着这个上去?”团子都惊讶地一跳一跳的。 殷九一脸无所谓:“小孩子打架,还需要拿剑吗?” 擂台上的少年倒是模样俊秀,大概是连胜好多场,眉眼处挡不住的骄傲和意气风发:“还有人要来吗?” “我。” 衣间荼霜素雪,乌发散漫。 殷九并不常来弟子试炼场,识得她的人也不多,但台上的少年微愣一下:“连、连若师姐?” 她极为敷衍地点头:“开始吧。” 那名弟子瞧见她并没有拿剑,只捏着一根柳条。犹豫着问道:“师姐不用剑吗?若只是过招式的话,那我也不用本命剑器好了。” “不。你拿剑就好,反正都是随意打打。” 殷九这样的话自然引得大家目露不满,上了擂台还说随便打打,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尽管她是剑尊言濯阁下的弟子,也犯不着连剑都不用只随意折根树枝上来挑衅吧。 对面的弟子脸色自然也不太好:“还请师姐尊重对手。” 你都敢放话说我的剑式是小孩子打闹过家家,还想让我尊重你? 殷九眼睛都懒得抬,柳条一甩,肉眼难瞧的气流猛地朝他窜来。他瞳孔一缩,急忙用剑挡住,没想到看似小小的气力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逼得他连着后退好几步。 台下一片静默。一般首招即见分晓,更何况殷九连灵力也没用。 那名少年神色这才凝重起来,不再管拿不拿剑的事,而是聚精会神起来,提剑向她刺去。 殷九就像是闲散走路样轻易躲了过去,然后趁着他收力前一瞬,柳条像长了眼睛般迅速地抽打在了他的右臂上。从旁人看来只是轻微地被柳条拍了一下,但对于当事人可完全不一样。他只觉得右臂一震,酸麻痛楚百般尽数,险些有点握不住手里的剑器,气流从臂膀蔓延。 身体踉跄一下。 柳条柔软,剑器锋利。若是利用剑刃抓住时机将柳枝割裂—— 殷九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任剑器如何想捕捉柳枝,在殷九手下的普通的柳条仿佛化为了一条极为灵活的小蛇,到处躲藏,根本无法击中。并且由于他在不停去找寻对方的武器,就很容易被殷九牵着鼻子走,柳条攻击出其不意,他只能被迫拿剑抵御。 偏偏殷九一丁点灵力都不用,他这边已经用着深蓝的防御剑罩了。更为古怪的是,枝条轻而易举地就穿进了防护,专门挑着关节抽,每挨一下就蔓延全身酸痛不已,让他差点栽倒。 一直被这么被动挨打是只兔子也会咬人了,少年严肃抿唇。下一秒强行突围,剑气莹蓝灼光直逼殷九咽喉。 手里的柳条忽就猛直飞起,“叮”一声硬生生拦截下这剑,强行扭转他的方向! 大家只瞧见远处迸发一阵蓝光炸开。 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柳条再次柔软异常缠上锋利的剑器,如同捕猎般死死地绕着,任他如何拔也拔不出来! 殷九轻轻往回一收,他被迫脱力,手中的剑从半空掉落。 “咣当”一声。 而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殷九并没有收手,反而以柳当剑,开始练起来沧琅的剑招。 不对! 他急急地侧身一躲,剑路来势凶猛招式步步紧逼,和沧琅有些区别。 “唰”一声,一缕发丝晃悠悠地从空中落在地上。少年心底重重一颤,他刚刚慢了一步,而殷九明显也故意慢了一步,不然落的不是头发,而是飞溅的血。 虽然看起来像是每日练习的剑招,但到了殷九手里,仿佛融入了全然不同的剑意和领悟。不仅凌厉得让人难以招架,还有明暗交错的虚实招式,让人眼花缭乱无法分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稍不留神就陷入慌乱。 而战斗中,一旦心乱了,基本就废了。 那位弟子深吸口气,在殷九下一招前,半跪抱拳:“沧琅弟子柏嘉认输,还请师姐手下留情。” 细细的枝叶停在他的额前。 殷九手一撤,任柳条摔在地上:“还觉得剑招是孩童打闹吗?” 柏嘉眸中闪过迷茫:“师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虽是说了这是乱改沧琅剑招,但未曾这样形容啊……没想到师姐竟将剑式发挥得如此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也不为过。之前确实是我妄言,请师姐原谅。” 殷苏苏不过在台下提心吊胆着看,看到好容易结束了,就异常急切地跑上去。 /61/61292/15982037.html 第二十一章 下山准备 殷九眼底淩淩。 “连若师姐,你怎么样累不累啊……”殷苏苏神色掩不住的惶张,笑容也显得僵硬,想先把殷九拉下来,但是却怎么也拽不动。 “殷苏苏,你在骗我?”殷九气息平稳,可是这样就让苏苏莫名得升起一阵战栗:“让我给你当枪使?” “不、不是……”殷苏苏眼泪说掉就掉:“对不起师姐,我也是太着急了,就、就想让你来。对不起、对不起……”哭得梨花带雨。 原本半跪等待原谅的柏嘉见状也起身,大概是猜到了殷苏苏是说了什么其他的话,考虑了一下道:“刚刚是和苏苏师姐比试时因为没有看出剑式的深入,才乱下了定义。大概也是苏苏师姐想证明剑招并无那么不堪,才急切去找连若师姐你。” 殷苏苏含着泪拼命点头。 算,她懒得计较那么多,殷九转身就打算离开。 “连若师姐!”两人同声喊住她。 殷苏苏是担心会不会殷九生气了然后再也不理她,才急急出声,而柏嘉大概是有别的想法。 “擂主还是你,接下来我并不参与。”殷九直接对柏嘉道,别说她不愿意留了,就算她真愿意和剩下这么多弟子玩,光是刚刚不用剑不用灵力就把柏嘉逼得无处可躲,基本就无人再敢上来了。 柏嘉呆了下,然后不好意思笑道:“我知道师姐也肯定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只是刚刚的剑式,既然你愿意教会苏苏师姐,那……我是否也可以向你学习呢?” 殷苏苏立马紧张地看向殷九,生怕她说出可以二字。柏嘉能力真的不错,要是他也学习,那一对比下她真的是除了神剑一无是处,说不定殷九对她连照拂一二的心思都没了。 “不行。”殷九断然拒绝。她教殷苏苏自然是有目的。虽然她的改造确实让人震撼眼前一亮,但由于每个人性格不同打法也不同,要是给沧琅弟子都学会她这种攻击性极强的改式,黎梓分分钟都会提剑找她这个罪魁祸首。 而殷苏苏性格绵软,其实用殷九编创的剑式所发挥的会少很多凌厉杀气,旁人也看不出来。再者说了,她当年这个可是给言濯看过,要是任谁都学了,在沧琅每处都练习,万一言濯无意看到,岂不凉凉? 至于殷苏苏一个人还行,言濯又不会闲的没事去看一个掌门的弟子。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拒绝,柏嘉还是难掩眸中的失望之色,然后对殷苏苏说道:“还望师姐多多加强,毕竟谁都不是能像师姐这么幸运。” 殷苏苏猛点头。 认错态度不错,还这么虚心好学。殷九想了下:“虽然教你这个不行,但若你之后在练剑上有疑惑之处,倒尽可来重月峰下找我。” 少年好像顿时回了血般,眸中是灿烂的喜悦:“是!多谢师姐。” 阳光透过树间细缝钻了出来,被分割成一点点光影。 “连若师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在回去的路上,殷苏苏跟在殷九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殷九表面看似沉默不语,实则在和团子这边调侃:“不得了。不止你有小想法,连殷苏苏都会耍点心眼了,傻白甜不傻不白了,怎么,还喜欢她吗?” 团子气得跳脚:“还不都是因为你搅和的剧情,不然苏苏哪里有这段事情!你这么可怕,才逼得她不得不这样。再说也不算骗你,顶多添油加醋说了些话。” “是么。她就算不说实情,我最后还是会来的。”殷九懒洋洋道:“那你说她为什么非要搞这么严重生怕我不去帮她?” 因为她把殷九当成了最大的靠山。 “殷九!你再这么作之后男主出来后一定会找你的事!”团子也慢慢地发现了,尤其是原本属于方志庭的剧情全换在了殷九身上,并且殷苏苏现在出了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她,完全与原本剧情背离!虽然换哪个人都是需要帮助殷苏苏的,但殷九不同,她明显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而且殷苏苏也离不了她。 “说道天道之子。”殷九似乎毫无感觉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书卷里没有他的详细信息?” 团子就算知道也不告诉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我不知道!” “哦……”殷九长长地应一声。 团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急忙拦她:“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一切信息除了和苏苏的剧情外全是锁的,权限不够我根本打不开。” 殷九轻笑。 殷苏苏还在等着她回话,扯了扯殷九的袖子。 “以后你再这样,我是不会帮你。” 苏苏连忙应声:“好的。” “我赌在男主出现前,苏苏遇事都要来找你。谁让你自作主张强行融入主线里……” 听了团子的话,殷九并无反应。 殷苏苏的人设就像是平常书卷的提前设置好的主人公,所以无论怎样由于设定她就是单纯软弱的小白花,必定要依靠着别人。 而殷九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破一成不变。她倒真想试试看如果能改变苏苏的性格,扭转成全然不同的人,接下来和天道之子的感情线路是否还会一致?再或者成长起来一个手握神剑的剑尊? 那样殷九才会比较期待。 之后就是沧琅派内所挑选新晋的优秀弟子下山试炼的准备了。 以往一般就是六到八人组成,今年人数正常在七人。而之前说未必来的姝玉尊上居然还是应了这次的带领任务。 姝玉尊上、志庭师兄以及七位弟子,都聚在姝玉的思水林。 在一同商讨决定试炼地点前,志庭还特意翻看了往年的地点,问了大家的意见。 殷九自然随意,因为不管怎样都会决定去上古幻境。 其他人也没什么更好的想法。 “我觉得上古幻境可以。”姝玉身着花青云端刺绣仙衣,素手捻着用以泡茶的茉莉,悉心挑选。 志庭师兄微微皱眉:“姝玉师叔不觉得有点危险吗?上古幻境在于仙魔交界旁地,且内里广阔荒芜,虽有奇珍异兽但由于幻境开启较早,大多已不知在哪里聚集。” “正是由于开启较早,旁人大多不会去。凶兽虽有,但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更能锻炼。”姝玉慢慢道:“以往总是凡间常事,对你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两者皆试。不仅做做善事,再去幻境磨炼。” 志庭想了下,应了声。 /61/61292/15982038.html 第二十二章 小小灵兽 青河城最近并不太平。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只巨虎兽总在附近转悠,虽没有伤人,但和浑身雪白的皮毛一样反光的獠牙,令修为低的人们不禁胆颤。 更不用提一张血盆大口,能容纳几个成人大小。有识货的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几近化形的灵兽千潭白虎,可把城中人紧张得不轻,甚至专门组织了人手去抓。 毕竟接近人智,灵兽狡猾得很,利用拟态东躲西藏。 等到人们找不到了,再猛地变大吓唬一众人,接着继续开溜戏耍他们。接连三番五次闹得是鸡犬不宁,气得是修士们逐地开始严格排查。 殷九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正赶上这些人逐一排查是否有带了宠物或者看到一只状似小白猫的动物经过。 “既然灵兽也并无害人,为何还要这么抓它呢。”殷苏苏小声地抱怨道。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就为了一只灵兽,要是害了人命就算了,可也没听到有人受伤。 而听到这话的姝玉尊上看了她一眼,轻飘飘道:“兽类本性狂躁易怒,即使目前无害,但是难以保证突发状况,等真正伤了人那就不是小问题了。这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殷苏苏鼓了鼓脸颊,似乎不太认同,但畏于姝玉也就没有再说话。 城中多人热闹,有许多在沧琅见不到的繁华光景。新鲜的蒸包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食材的清香伴着叫卖声散播进人群。 虽然修真人士早已不食五谷,但总有别出心裁的人利用些能够增长修为增加灵气吸收的食物,加工后成为美食佳肴。还有各种玲珑剔透的小灵饰,都是些低级只顾好看的法器,但依旧吸引不少人前来。 枯燥单调的修仙并不能让殷苏苏忘掉以前美好的市集采购生活,这让她忍不住东张西望掉在了最后。 “苏苏师妹,快点跟上来。姝玉师叔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走在前面的方志庭看到落后的殷苏苏,忍不住传音提醒她。 “哦哦。”殷苏苏只得应声,可又压不住雀跃的心情:“志庭师兄,我们不可以在这里玩一会儿吗?” 你都多大了还只想着玩? 可志庭又不能直接拒绝这个小师妹:“我们下山的主要任务是试炼,除非任务完成有多余时间,我再问问看姝玉师叔。” “那就多谢师兄了!”虽然眼馋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但现在也只能先等着了。 路过一家正卖汤圆的店铺,正好瞧见白嫩嫩的汤圆子们出锅,一个个饱满圆润。 殷九这边继续欺负团子:“蠢团子,你看这像不像你?” 团子气愤:“殷九你不要太过分!” “还有更过分的。”殷九眉眼弯弯,这边传音完,直接叫住殷苏苏:“苏苏来,我请你吃酒酿圆子。” 于是在整个队伍中唯一获此殊荣的殷苏苏捧着一碗白滚滚的圆子,和众人在茶楼等着姝玉师叔说下面的计划。 “苏苏师姐,连若师姐对你真好。”这次的随行,之前赢了内部弟子擂台赛的柏嘉也来了,见到这样忍不住悄悄对殷苏苏道。 苏苏有点不大好意思:“你也要吃圆子吗?” 少年摇摇头,清秀的眼睛里流出一丝羡慕:“谢谢苏苏师姐。不过这是连若师姐送你的,还是不要给我了。” 姝玉端坐主位:“接下来我去找城主,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事。志庭,你负责安排他们的住所,等这里结束我们再去上古幻境。” “是。” “还有。”姝玉目光淡冷:“你们都是这次最为出挑的弟子,才有机会出来代表我沧琅试炼。可不是些凡间世家子弟,看见什么奇巧玩意就走不动。修仙理应清心寡欲,不沾尘埃,看在你们还年纪小就算了。若之后再出行,可务必记得行为举止。” 这一番话说给谁听自然都心知肚明。 只有殷九在心里感叹姝玉老样子,她那次跟着姝玉,由于殷九太自主随意乱跑,俩人险些闹翻。气得回来后姝玉就到重月峰告状,言濯不以为然,试炼本就自由,都规规矩矩地框住还怎么表现能力。 反正把她气得够呛。殷九还挺遗憾沧琅再也不出像她那样闹腾的弟子了,不过细想也是,除了她师父,沧琅里还有哪个真人长老能任由弟子跟野草一样疯长? 殷苏苏难为情地低下头。 之后一行人就打算找家客栈,哪知道刚刚路过一条街。 从右边细缝里猛地窜出条白色的影子,箭一般飞射到人群中。 “在哪?!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往人堆里去了。” “找找找!” 又碰上这一群修士。 “打扰一下。”有人也拦住了殷九一行人,公办公事道:“刚刚那东西从你们这钻过去,你们看到往哪里去了吗?” 志庭师兄自然只瞧见往后面了。 “左边。”其他人还在回想着那道飞快地影子时,殷九答道:“刚刚从我的脚边过去。” 那人看见殷九一身素绾绛色,宽袖流苏,神色自然不似作假。 加上这一群人仙衣配剑,一看就知道是定是哪个大门派出来的试炼弟子们,就不再多想:“多谢。”然后喊一起朝着左边追去。 没人看到殷九袖中微微动了一下。 “唉,希望不要被抓到。”姝玉不在,殷苏苏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师姐说话是善良。但要是灵兽化形暴怒,伤到无辜,这话就不合适了。”队伍里一个年纪较小的小姑娘道,眉眼清清,端的却是一派严肃。 “可是……若是不主动招惹它,兽类也是有感情的,知道人是好是坏。”殷苏苏完全把在现代养宠物的经验代入到这里。 其他人一片静默。 “为什么你们修仙人竟都如此冷漠?苏苏这么善良都不感动的吗?”团子瞪大眼睛意外道。 “蠢货。”殷九轻哼一声。 “修仙自然修的无情,要摆脱七情六欲与凡人不同。在这里的都是精英弟子,要是在偌大的门中,苏苏说的话可能还会让其他人赞同。但在这里人看来就是善心泛滥,道心不稳。” 都说修魔者无情,实则仙家更甚,不过端得一副清高架子。 殷九捏捏袖中的毛绒,被捏的小动物倒也不挣扎,用带着倒刺的小舌头悄悄舔了下她的手指。殷九心情有点愉悦,接下来应该是要遇到故人了。 选好了客栈,到了房间,殷九就让店家送来一些肉食。 “好啊,殷九你居然把它私藏带回来了,连我都瞒住了!”团子震惊地看着殷九从怀里抱出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小猫? 不过额上还有王字。 “怎么,小心我一会儿让它吃了你。”殷九语气轻松,把小猫放在桌子上,呼撸了一把柔软至极的毛发,搓揉着小小尖尖的耳朵。 小猫在殷九手底下乖巧地很,甚至翻身露出来白白的肚皮让她摸,爪子下粉粉的肉垫在半空挠来挠去。 殷九挑了片瘦肉喂给它,小猫舌头一伸卷入口中,眯起眼睛享受美食,胡须一颤一颤。 团子愤慨:“你少来!” 殷九毫不废话抓过团子往小猫脸上凑。 小猫用粉嫩的鼻子嗅了嗅,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点点疑惑,似乎考虑要不要张嘴。 “啊啊啊,你快放开我!殷九你好讨厌!”团子尖叫起来,真的担心对面一口就把它吞没了:“呜呜呜……我好慌,你不要让它吃我殷姐姐……” 团子大概是真吓得语无伦次了,殷九才放开它。然后专心致志地喂给小猫肉片,顺便摸着它的小脑袋,看起来非常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喂饱了小猫,它满意地跳到殷九怀里打了小小的嗝。 刚好收到志庭师兄的传音,姝玉师叔回来了。 一众人刚刚聚在楼下,还没等姝玉开口,就忽然一阵风声。 接着一道大方从容的成熟女声响起:“劳驾,有看到我的小虎吗?” /61/61292/15982039.html 第二十三章 又遇故人 女子进入客栈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被她吸引走了。 长而卷的栗色发丝在风下明灭忽闪,肆意舒展。细腰窄臀,肌肤是阳光分调好的蜜色,五官深邃而美艳。 缃茶色衣纱随意缠在身上,露出手腕和锁骨,添着诱人异域风姿。耳下坠着叮叮当当的金环,走起路来倒豪迈洒脱,落落大方毫无畏惧他人目光。 虽然是问句,但她却径直地朝着殷九一行人走来,眉眼含笑。 姝玉眉头一皱,刚想起身。 殷九却比她更快一步,衣袖一掀,一只白白软软的小猫喵喵叫着朝女子怀中扑去。 “哎呀呀,你又乱跑,还吃了人家东西……小馋鬼,再调皮打断你的腿!”女子虽是骂着,可任旁人都看得出眸中的宠溺,更不要说手上止不住的抚摸。 “喵喵喵。”小猫乱叫一通,可显然女子能听懂。 “啊,多谢这位姑娘。”女子才反应过来,向着殷九爽朗道谢:“我是沉莘。我家小虎多谢你照顾了,真是奇怪,它一向不喜欢其他人,倒是很愿意和你玩……挺有缘分的哈,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 “殷……连若。”殷九细细看着沉莘,许久未见,她倒还是老样子。 “姓殷啊。”沉莘眨眨眼惊呼道:“你跟我朋友倒是一个姓,怪不得小虎会喜欢你,气质瞧着也像……”她绕了殷九一圈,然后遗憾地摇摇头:“只不过我朋友更张扬些,你看起来就像仙门出来试炼的小丫头。” “你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呀?” 沉莘说话随心所欲毫无顾忌,这也是当初殷九很喜欢她的一点。 但并不代表着其他人都喜欢。 “这位阁下。”旁人听不出而姝玉已经知道沉莘指的是谁了,当即黑了脸色:“我沧琅弟子会议还请阁下远离。” “沧琅?”沉莘歪了歪头,然后恍似想到了什么自己嘀咕着:“好像小九之前也是这个……”猛地再摇摇头甩开想法,冲殷九笑道。 “小姑娘我走啦,有个烦人精一直要我帮他忙,催催催的。为了朋友我才不得不来这里一趟,好在青河城的禾酒不错,有空我请你喝我自己酿的酒……”沉莘开始自说自话,然后又扯了回来:“你既然帮了小虎。以后遇到麻烦尽可以来找我,我已经记住你了!” 说完,沉莘拍拍胸脯一副包在身上的样子,就抱着小白猫离开了。 沉莘交朋友完全是靠着她养的灵兽,灵兽喜欢哪个她就和谁玩。她曾说兽类比人更知道皮下心思,闻一闻便清楚这个人的本性。所以沉莘看起来与人豪放不羁,实则要是遇上灵兽厌恶的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相处了。 不过看起来她也是有事才来这青河城,青河城确实距离魔界不算远,就是不知道沉莘来做什么的,她口中的烦人精又是谁? 沉莘一向自由无束惯了,不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勉强她。 “师姐……你什么时候抱了一只小老虎……”殷苏苏呆呆地问道,她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只小白猫从殷九袖子里跑了出来,可在之前殷九都和他们在一起啊。 “是不是……那群人拦住我们的时候,师姐就已经藏起来了。”柏嘉稍微一想,就猜到了。 殷九随意点点头:“我看着挺可爱就抱走了。” “连若师妹也太胆大了。”志庭师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灵兽不能这么随意对待,要是一个不当很容易有危险。” 姝玉还是冰凉凉的样子,扫视着殷九:“这么无所谓,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魔界沉莘,自幼出生灵兽聚集地千刃林。天生具备与灵兽沟通的能力,知晓万物想法。 “能使得灵兽顺服,除了魔界中人还有谁?你理应自当远离。”姝玉接着道,神情极度不悦:“至于灵兽也早该交给那群修士让他们处理,抱着一只魔界灵兽成什么样!不知道得还以为你多喜欢……别看修魔者装得友善,实则惺惺作态,都是一群不着调的疯子!” 她眸中厌恶,大概有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殷九倒是知道些,听言濯说起过很久前有次仙魔混战里,姝玉就被只灵兽拖来拖去,让一向注重礼仪形态的姝玉尊上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从此对这些动物恼恨不已。 所以更别提面对能训百兽的沉莘了。 “姝玉师叔。”看着姝玉好像偏离了方向,志庭只得轻咳一声然后提醒她:“弟子们试炼的任务是什么?” 姝玉顿了一下,才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我已问过城主,也是极为巧合。有一家商队需要穿过上古幻境前往魔地,还缺些护送的人手。你们不必跟着出仙魔边界,只需要帮助他们安全出了上古幻境即可。” 这任务却不算难,只是上古幻境内复杂多变,志庭身为师兄自然担心这一干系师弟师妹的安危。 “但是,他们商队会愿意让这些新弟子护送吗?” “为什么不?”姝玉皱眉:“上古幻境再危险也已被前人不知挖了多少遍,他们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就算我们不来,大概就找些弟子们修为差不多的人手。” “虽是这么说,传救符之类的可准备好了吗?”她又一想,问了在座的弟子们,众人皆点头:“那就好,丹药也都准备些,我会交予你们一张速行卷,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你们要团结一心,速行卷可带你们回到城内。” 速行卷是一种定点单向的快速传送法器,只要在某个位置进行定点,拿着速行卷的人就可以从身处之地移速千里回来。但速行卷极易磨损,一张最多不过使用十次,因此在市场上价值万金。 “柏嘉。”没想到姝玉直接点了柏嘉的名字,从储物戒中拿出速行卷放在他面前,柏嘉一脸不可思议。 “由你来保存它。” 在姝玉看来,相比较柔软过度的殷苏苏和擅做主张的殷连若,看起来知礼的柏嘉最为稳妥。 不比剩余弟子的意外,而殷九显得无所谓。她不与姝玉起冲突已经很不错了,实在违背本性去做自己让姝玉喜欢她,那也真是太为难了。 于是,在志庭带领一众人和商队们交涉好后,就准备出发了。 “大家一路小心,我和姝玉师叔在青河城内等着你们。”志庭嘱咐着一行人:“此次试炼与往年不同,大家也看过关于上古幻境的书卷描述,对里面也有了解。但毕竟要亲身经历,相信你们一定可以。” 之后志庭又传音给了殷九:“其实本来我应和你们一起,但你和苏苏还有柏嘉都已结丹,修为足以保障。所以上古幻境试炼就靠你们自己了。” 殷九点头。 团子那边有气无力地顶着两个黑眼圈,变成了露黑芝麻馅的圆子:“殷九,这下子全被你给搅和了,志庭师兄的剧情都让你给占了……之后幻境里的危险可怎么办……” 原本是志庭师兄带领大家进去,然后在殷苏苏面临危险时出手救下她。 “怕什么。”殷九看不惯团子稀稀落落的样子,戳戳它:“讨好我,我也一样考虑救殷苏苏。” “那能一样吗!”团子炸开:“这可是个感情节点,虽然是小小的,但也是很重要。” “既然能改变说明不重要。再说,人家志庭挺好的。”殷九仔细回想了下当年的印象,志庭的确是很规范的弟子,但对于当年的她,却也不像他师父一样极其厌恶反对:“为什么要强行跟着剧情喜欢上不能自理的殷苏苏,跟着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殷九!!!我不许你这么说苏苏!” 团子气愤地大叫。 殷九索性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不再管它。 /61/61292/15982040.html 第二十四章 上古幻境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才筑基的修士,但就他坦然所说,自己并不适合修仙,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 这一批货物里是专门运往魔界的奇珍药草还有些奇巧灵器。 魔界地僻荒凉,渺无人烟,连灵气也是极为稀薄。所以去往魔界的人多数是无法在灵气充沛的修仙地呆下去的极恶之徒,凶煞可想而知。 但是魔界矿产丰富,也使得商业利润大大增加,众多人趋之若鹜。纵是风险很大,也有许多人心甘情愿。 千里鹭不能在幻境空中穿过,所以,领头人赵敬才在青河城中四处找寻合适的护送人选。而就如此巧合地经城主与这群将来试炼的沧琅弟子相对应。 “此行路不算危险,加上时间充足,所以若是各位想在幻境里找些宝物探寻秘境也是可以的。” 赵敬笑呵呵道,他深知这些涉世未深的门派子弟极为向往奇遇,再说这些都是沧琅未来的精英子弟,他自然考虑打好关系。 沉着模样的小师妹柳蕊倒忽然开口:“我记得来之前在评分细则里见过,若是试炼处于幻境外岛等地,那么采集灵草或者拿到奇珍异宝,对于个人会有相应加分。但是我们却是护送商队,只经过幻境,不知道还算不算。” “应该是算的。”柏嘉沉吟一声:“姝玉尊上也说过与以往不同而是结合起来。” “那听起来很不错……”剩下的三位有一对是双生子,程焱程淼。兄弟两人一火一水灵根,倒是协调。还有一个就是不怎么说话,性格有些孤僻的小姑娘季露。 “上古幻境我曾在书中查过,潭息水洞里会生长花月草,可以作为养元丹的药草。我打算先去摘些花月草。”柳蕊倒直接干脆利落。 “殷九你快点决定啊,快建议苏苏去寒雾沼泽,不然怎么获得无极冰种。”团子这边急了,本来是志庭师兄考虑到殷苏苏不怎么能控制冰属性的神剑,特意建议去寒雾沼泽有没有能亲近冰属性的灵物,然后殷苏苏就误打误撞获得了无极冰种。 直到大家都说了想去的地点,殷九才慢吞吞地开口:“苏苏,你想不想更好地控制玄冰剑。” 殷苏苏很疑惑为什么殷九突然的问话,但也只是实在地点点头:“想。” 柏嘉神色复杂:“连若师姐是想去寒雾沼泽吗?那里据说有结含冰属性的零冰果,若是冰灵根则大涨修为,若是非斥灵根,则会得到少量冰元素的控制力。” 苏苏懵懂地眨眼:“师姐,你要帮我吗?” 其他人皆不做声。殷九也只是略点了头。对她而言上古幻境倒真没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就算跟着剧情走也没什么坏处。 “那……”柏嘉犹豫着想了一会儿:“寒雾沼泽不比其他,我跟着你们吧。” 上古幻境中有一处精华池,聚集天地灵气,能将枯萎的药草复原新生。 一些药草自摘除后七日内不入药就易失去原本的作用,赵敬的商队选择经过上古幻境也是因为考虑到灵草的期限,打算在精华池处养养即将失效的药草。 于是大家就主动分开成小组去做各自的作业。 “连若师姐,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柳蕊认真道:“我是冰水双系的,大概能更容易帮助你们。” 殷九还真的没有注意眼前这个有点老成的小姑娘竟然有变异冰灵根,于是饶有兴趣问她:“那是不是有条件?” “殷九你把人家小姑娘也想得太利益了吧……”团子小声嘟嘟。 没想到柳蕊真的干脆承认:“对。如果我能帮助找到零冰果,除了你帮助苏苏师姐的那一个外,剩下的都是我的。” “柳蕊师妹,零冰果几十年一棵树才生长三枚,这一下你可全拿了。”柏嘉皱皱鼻子。 “可是我觉得我能找到。”柳蕊自信道,清澈的眸子满是势在必得。 殷九一弯唇:“成。” 反正最终目的又不是零冰果,她都无所谓。现如今剧情人物走向改变,小师妹主动加入,对付寒雾沼泽地中的守护兽会轻松不少。 暗绿扭曲的藤条相互缠绕,共同架起在高大的树木旁,织成厚厚密不透风的“墙”,连空气也黏稠稠的,更不用提起从缝隙里挤压进的几缕阳光。 “书卷上对于这里的描写也倒是有趣。”柳蕊并没有殷苏苏反应有些强烈,对于周围的腐败发臭的生物并不以为意:“前面森林是潮热雨林,生长旺盛。后面沼泽寒烈荒木,土层浅薄。两者对比鲜明。” “若没有经历过,定会以为零冰果会在沼泽最冷最深处。所以大多数人会尽快离开雨林进入沼泽寻找,但是,偏偏零冰果就生长在雨林与沼泽的交界之处。” 殷苏苏微微睁大了眼睛:“柳蕊师妹,你好厉害呀,这些你都知道?” 柳蕊抬起下巴,语调扬着骄傲之气:“那当然。若是没有我……” 没有柳蕊的剧情自然就是在这里寻找了近乎一天,才找到所谓的零冰果。 “师妹年纪虽小,却学识颇多。”柏嘉哑然失笑:“还真是多亏了你。” 这里的路并不怎么好走,殷苏苏踩到一块石头被上面的苔藓给滑倒。 团子飞快地拿着笔在那里划来划去。殷九瞄它一眼传音问它:“你又在改剧情?倒不如等等,万一苏苏没拿到冰种呢。” “殷九!”团子凶巴巴地制止她的言论,然后自言絮絮叨叨:“没想到又要添新人物,之前好多漏的都没写上,想不到边缘人物也慢慢能变成配角。” 要不呢,她一个已死的边缘人不也成了配角? 前面景色幽幽,隔着白雾浑然不清。 “前面就是寒雾沼泽,这片浓雾就是雨林和沼泽的边界,零冰果就生长在这里。可惜大部分人总是急匆匆地走了。”小姑娘说完,就率先往里面钻,顺便一挥手:“快来!” 进入雾区等视线适应了环境,才朦胧地看到面前有着一滩池水和水岸边的树木。 “瞧。”柳蕊得意地指了指对面树上隐约莹光的灵果:“那应该就是零冰果了。” 她正说着便要下水过去。 殷九比她更快出手拦住她:“等一下。” 小师妹疑惑不已:“连若师姐你不要零冰果了吗?” 殷苏苏则站的离俩人较远,她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零冰果,心里不由得有些向往,如果她用了后能自由控制玄冰就再好不过了……连若师姐也不用次次都为她操心。 在看到殷九拦住柳蕊前,殷苏苏就下定决心打算自己过去摘回来,如果还要连若师姐过去摘然后再递给自己,会不会真的显得太没用了? 这样一想,殷九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下水的声音。 “苏苏师姐!”柏嘉也惊到了,他刚刚也正在思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转眼殷苏苏就自己下了水?! 殷九险些背过气去——她已经想好如何不动声色把守护灵兽引开,让大家去摘果,她再潜入水下找冰种。 结果殷苏苏阴差阳错下又继续了书卷的剧情,不小心落水惊醒守护灵兽然后陷入性命危机。 “师姐,你不用担心,水下什么也没有。”殷苏苏一看众人的脸色,就算再蠢也想到了他们在犹豫什么:“就是水有点凉……” /61/61292/15982041.html 第二十五章 无极冰种 “苏苏师姐!你快上来——水下有东西!”被殷九这么一扯,刚刚如此轻易找到零冰果的兴奋感也突然就冷却下去,让柳蕊忽然回忆到了藏书阁里关于上古幻境书卷的描述。 寒雾沼泽篇里,又说,零冰果树临念池而生,每至多三,另有兽护。 有兽守护。对面是空荡的树林,那么也只有在水下了…… 殷苏苏浑然未觉三人在担心什么,她上了对岸轻松地摘下一枚零冰果,高兴中略带一丝紧张地冲对面喊道:“没关系,我已经拿到——” 哗啦啦。 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暴动起来,白色水花形成旋涡状急速旋转,紧接着喷涌而出一股巨浪猛地向殷苏苏吞噬去,迅速卷入池中。 “苏苏师姐!”事情发生得太快一切都来不及反应,柳蕊都失了原本的神色大声喊殷苏苏。 柏嘉心也直跳,果断想拿出传救符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连若师姐?”柏嘉不解其意。 “现在就算叫姝玉师叔也来不及,而且捏了传救符就意味着我们这次试炼失败。”殷九冷静地说完,然后看着他们:“你们在岸上先等着,我马上回来。” 然后她也跳入水中。 “柏嘉师兄……怎么办?”柳蕊咬着唇,止不住的慌张。 柏嘉定了定神,忽然就想到之前弟子内部擂台赛中殷九和他的对决,竟也慢慢地放下了心:“没事,我们就等一会。” 念池水冰冷刺骨,绕是殷九附了灵力在身上,也抵挡不住这四面八方所传递的寒意。她只能凭借着刚刚殷苏苏被拉入水中的大致方向去寻找。越往下不止深,连光也无法到达。 团子不敢下水,只能站到水岸边跟殷九传音,焦急得不得了:“殷九你找到苏苏了吗?她不能出事啊!” 水底下安静又漆黑,仿佛刚才的爆发只是一场幻觉。 殷九不信邪了,唤出残歌,然后聚集灵气于剑刃,猛地往下一劈,水流随即分开成路,混着焰光直直向前。 好容易借着一些白光,才勉强看清水底的情况。 零冰果的守护兽是一只双尾黑蛟,书卷中并未做多关于说明,连殷九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它。 池底是深深浅浅的淤泥,细柔的水草植物偶尔蹭过小腿。不远处有个人影倒在一边,看着飘动的长发应该就是殷苏苏了。 殷九游过去后拍了拍她的脸颊,传音喊着她的名字。 但殷苏苏恍若未觉,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身体微颤。 殷九眉头一皱,才发现殷苏苏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立刻伸手放于苏苏的额上,想用神识试探她体内的情况。 好在苏苏神识紊乱,意识处于模糊状态,这才让殷九顺利地进入。 里面的情况意外的糟糕。 刚刚那一会儿殷九不知道水底的变化,没想到殷苏苏已经运气如此好得拿到了埋于水底的无极冰种。 黑蛟龙想必气急败坏,冰种是零冰树千年才能诞生的奇异珍物,被殷苏苏拿下后又不能强行取出,大概是先留下她再做打算。 殷苏苏无比痛苦,她没想到被灵兽绞入水中后竟无意发现了一枚暗处生长的晶蓝色花朵,鬼使神差地就拔下咽了进去,下一秒就如坠冰窟,身体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从头发丝都开始结冰。 冰种在体内横冲直撞,在经过的脉络到处留下细碎的冰晶,混杂入骨。 在这具纯木灵根的身体里肆意乱跑,殷苏苏那点灵力根本阻挡不住它,寒气如黑夜的降临迅速笼上五脏六腑,吞噬一切。 殷苏苏明显撑不住了,甚至有些放弃抵抗,任由冰种继续摇晃向丹田命脉。 殷九可不记得有人帮殷苏苏收服冰种的剧情,能否渡过看来这得靠她自己了。 而殷九只负责把殷苏苏弄上岸。 正当殷九游到半路,右侧蓦地横过一股凶猛的气浪,由于带着殷苏苏还在水中,殷九很难避开,只能结结实实硬接下了,险些被重新打入池底。 糟糕,是黑蛟回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那水中闪着一双黑红的眼睛,长长的赤须像是点燃的火苗一般乱舞,张口欲喷出卷着黑雾的气流。殷九看不清它具体的样子,只能咬牙令残歌飞出拦截它。 要是再不出去,加上负着殷苏苏一个大活人,她恐怕要溺死在这念池里。 剑鸣作响,白光大盛,烈焰在水中燃燃。 黑雾被灼烧得一干二净。 那黑蛟见殷九想趁机带着冰种跑掉,愤怒地咆哮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音波在肉眼看不见下一寸寸蔓延开,整个水池也犹如沸腾的热水开始翻天覆地搅动起来! 殷九吐出一口浊气,浮在水面上。 “连若师姐!”柳蕊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急切到:“我一会儿将池水冻住,你和苏苏师姐踩在冰上出来。” 池水掀起数百仞高,宛若吃人的屏障步步逼近。 柳蕊小师妹对于冰的控制算不上熟练,从岸边开始缓缓凝聚着泛着雾气的白冰,慢慢地向中心靠拢,但还是很容易被狂乱的池水给打碎。 而黑蛟不过下一瞬就哗啦一声从水面腾跃起,溅起的水花浇淋了众人一身。 它足长三米有余,身上描着幽蓝色的暗系花纹。凸起的鳞片上泛着黑腻油亮的光泽,它在半空打了个旋,两条尾骨尖的黑气弥散开来。黑蛟呼啸着直奔向殷九俩人。 “不好。”柏嘉拔出剑器:“柳蕊师妹,你得快一点了,我去帮师姐她们。” 柳蕊的脸色已经白了几个度,但是也不敢丝毫放松,咬牙硬撑着将冰面开拓到殷九面前。 “咳咳……”殷苏苏终于迷糊着醒了过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瞧见一只黑蛟张着腥臭泛血的大口冲着自己而来。 苏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僵直地呆着。 如日白光重重劈向黑蛟的头部,烈焰涨满腾腾之火,只听得“叮!”一声是剑身与黑蛟的獠牙相击发出猛烈碰撞的音色! “傻愣干什么!还不上去!”直到殷九冷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苏苏才如梦初醒般急忙爬上冰面。 其实苏苏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又从湖底上了岸。 “连若师姐,我来帮你!”柏嘉立于冰面上,剑器掷出点点流光,飞速急向黑蛟的颈部深深地刺了进去! “嗷——”血飞溅而出。黑蛟吃痛地嚎叫一声,赤黑的双目顿时凝向柏嘉。 柏嘉好歹也是精英弟子,也不会落了下风。 殷九艰难从水中挣扎起来,刚刚打斗中咽下了好几口池水,觉得有点恶心。 “师姐!”柳蕊和苏苏想要过来搀扶她,殷九面上不耐地挥开:“别废话了,快去帮柏嘉。” 两个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唤出剑器。 “殷九你没事吧……”团子扑棱着过来发出担心的问句。 殷九浑身都是水,衣服黏答答的,更不用说长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背后。 “行了。苏苏也拿到冰种,我们该走了……”殷九一边正准备给自己捏个除尘诀,一边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摆脱黑蛟带着大家离开。 没想到那边猛然一阵惊呼。 念池中的水已经飘红,黑蛟身上的鳞片被利剑砍得七零八碎,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三位皆在金丹期的年轻弟子合力显然给它造成不小伤害,它发出凄厉地哀鸣之声。 紧接着,黑蛟突然爆发起强大一股力量,气浪震得三人纷纷后撤摔在地上。 “不太好。”殷九眸光一肃,守护灵兽一般到最后关头都以死相拼,看着黑蛟的样子,怕是郁气横生,非要死缠不可。 殷九指下生风,混着淡金灵力的风开始席卷发展直啸前方而去。 黑蛟怒气溢满,双尾出力掀起气流重重地甩了出去,不顾被炸裂的肉体冒出簇簇的鲜血硬抗下这风力。 而殷九眼皮猛地一跳,这是不好的预感。 沾满血沫的双尾横横扫过冰面,不止震碎了冰还一下裹捆住了殷苏苏,拉向自己! “苏苏师姐!”俩人刚想再次提剑。 就只见一道刺眼焰光快如流星对准黑蛟的双尾砍了下去! “噗嗤——”尾巴与身躯齐整整分离,顿时鲜血如注! 饶是心理素质不错的柏嘉和柳蕊也惊住了,这般刺激暴烈场面还真是没机会在门中见到。 但黑蛟这下连半点痛嚎也无,细长的眼睛里腾升死死的怨气,直直奔向掉落下的殷苏苏张开大口。 “殷九!苏苏会死的!你快去啊!”团子大喊着立在岸边依然不动的殷九。 “殷姐姐,你不会要看着苏苏死掉吧?天道只佑她福运,她有必死节点啊,原本的志庭不在,天道规则就默认是你了,你要不出手苏苏必死无疑啊……”团子都要急哭了。 殷苏苏的玄冰剑凝成保护罩,但却在黑蛟的狰狞的獠牙下一点点出现裂痕。 “殷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苏苏会被天道选中成为气运之女吗,她不仅和你一个姓还会在之后占了你的身体却无排斥吗?你们之间有关系!你想知道必定要让她活下来!”团子简直用了毕生的力气撕裂般喊道。 殷九淡淡道:“我又没说不救。” 可你倒是动啊! 团子再也不敢催她,只看着殷九下一瞬出现在了凌于半空的残歌上。 掌心旋起由星星点点风灵组成的风暴,迸发着璀璨的金光,残卷一切般追逐出去! /61/61292/15982042.html 第二十六章 斩杀黑蛟 “嘭!”血肉横飞! 炸开的风暴却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为残余风灵犹如细碎刀片疯狂摧残着黑蛟,形如绞杀机器,血沫乱窜。 殷九拽住苏苏的后衣领,很是嫌弃:“教你的剑招是被你吃了吗?” 苏苏眼睛通红,瑟瑟不敢反驳只拖着哭腔说:“……对不起师姐,我太害怕了。” 殷九一句烂泥扶不上墙没有说出口,因为仔细想想殷苏苏怎么会算得上烂泥,至少也是绣花枕头。 而殷九这一下风场绞杀可谓真是表现强悍,将风灵运用得炉火纯青。 黑蛟似乎已经被杀死,不再动弹,直直地落入水中。 念池里浸着飘红的血。 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殷九带着苏苏也踩在了岸边,大家正准备感慨一番再讨论事情时。殷九忽然来了一句:“别,还没完。” 果真天气遂变,阴云密布,隐隐有着雷声滚滚。 “怎么回事?天气一下子变了。”柳蕊皱着眉。 柏嘉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唇色被抿得发白,紧张地向殷九发问:“连若师姐,你有没有注意那只蛟的修为啊。” 灵兽与人不同,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者只要在经历飞升前的一场天劫,就能顺利成仙成魔。 而兽类除了最后一道飞升天劫外,还有一次天劫,渡过此劫,就意味着能获得与人类相同的灵智,获得天道认可。 就比如沉莘的小虎一样,已经渡劫,灵智就如人类孩童在慢慢成长,如果后续修炼得道,便能有几率化为人形。 但不是所有修炼的灵兽都有此殊荣,有些灵兽实力甚至可与大乘期人类比肩,但却没有渡过灵智劫,与其他兽类并无不同。像一些宝物的守护灵兽,受于天道爱护,便有此待遇。 “柏嘉师兄你是想说天劫?!”柳蕊读的书多,听到柏嘉这么问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殷苏苏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看他们大惊失色的面容也有些怯怕。 “准确来讲是开灵智的那道天劫。”殷九神色不变:“没想到我们运气不怎么好居然碰上了个临近渡劫的。” “若是它真的渡过此劫开启灵智,受了天道照拂,我们怕是合力也无法打败。可要是这时离开,顺利渡劫的话,少了灵物守护的灵兽会至死不休地追杀我们……” “不用担心,它不会渡过的。”殷九像是随意一评道。 书卷里可并没有提到这个,只说了志庭击败了黑蛟,根本没有渡劫之事。殷九猜大概是他们人数众多激发了黑蛟的斗志,阴差阳错地帮了它一把。 “为什么?”苏苏好奇地问。 “因为我不让。”话音未落,池子就又开始粼粼波动,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残歌白焰飘飘,止不住这点燃后无穷的战火。 残破的黑蛟再次升空,似乎迫不及待新生。 “现在过去就算是拦了天劫,天道会降惩戒。”殷九看着天空道:“所以你们不要出手。万一我出了意外,就用传救符或者速行卷。” 不等他们再问,殷九已然御剑凌上空中。 “殷九你真的有信心啊,你可能会遭到天雷。”团子紧张地咽了口水。 “我不来你来?这只蛟一旦过了劫,定会全力去找拿了冰种的人,不死不休。”殷九乌发在风中飘荡,眉目凌厉。 团子:不不不,您来。 黑蛟已经认出来者正是刚刚砍断自己双尾的人,便愤怒地吼了一声。但却没有向她发起攻击,而是徘徊在一处地。 殷九心下嗤笑,这只蛟当然也不傻,明晃晃地仗着有天道的保护地,只要自己主动踏入圈内,天道就默认属于妨碍天地规则,会对她处以相应的雷劫惩罚。 这点天雷,她还受得住的。 右手握住剑柄,划出一道烈烈雪光。殷九俯身瞬间冲到了黑蛟面前! 铛! 黑蛟头顶尖尖的短角裂了一道缝。它猛地甩起身体想要缠住她,可是殷九仿佛早有预料,身轻如风避开一次次袭击。 轰隆隆—— 乌云密布,白光乍现。天雷即将降下! 黑蛟张口就一吐混杂着灵元的气流,黑金交错如卷起的海啸喷涌,像是疯狂的最后搏杀般,动用了身体内所有的力量! 殷九眸中沉凝,举剑力劈!两者迸发的灵气碰撞使得周围环境都为之一震,气浪席卷半空。 而这时,正专心抵着压力的殷九忽的就发觉头顶一道雷劫居然冲着自己而来! 该死,难道不是先对着这只蛟劈吗? 她现在全身的灵力已然凝聚在剑上,对于这道雷简直是分身乏术。现在这具身体也只是金丹期,若抵抗不住这道雷,金丹一碎她不就彻底凉凉? 可是,要是她现在撤了剑,那么对峙间的力量全部会反噬在她身上,她也难以扛下所有。 若不撤,雷电就会顺着她的身体直入丹田命脉。横竖风险极大,殷九一咬牙,令丹田处灵源汇集起来,形成深陷的漩涡状。 这要将别人看到会吓得大惊失色——殷九打算强行吸收下雷劫。 究竟能有多疯魔的人才敢将天道规则惩戒当做提炼? 殷九只觉得头顶一瞬发麻,身体有些不受控制般僵直下,雷电的痛击感才开始蔓延全身。 后背火辣灼烧,像是有千百锋利刀剑刺穿划破皮肉,直至深露白骨。 “噗。”喉间甜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连若师姐!”下面三人看得清清楚楚,着急之色不言而喻。 即便这样,殷九伸手制止了他们想过来的心。她能感觉到雷电在身体里一路向下直击命脉,经它萃炼过的血肉仿佛更加坚韧像是重新凝塑了般。 紫蓝色的雷把殷九体内周遭像是都乱转了一通,一头才栽入进零散着点点灵力的丹田命脉。 犹如石沉大海,除了能感受到那残余的细碎雷片,什么也就没有了。 殷九只是猜,这具身体容器居然能有如此高天赋并且被人给做出来,绝对是有天道的福泽,既然能够得到天道的认可,也必定能承受着天雷惩罚, 事实上殷九真的就赌对了。 不然现在她就金丹破碎,了无生机。 而就在殷九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惊喜地瞧着修为因为吸收了雷劫慢慢上涨时,就听得黑蛟怒号一声竟是再不顾性命选择自爆! 它用尽气力哪怕残歌已经穿透了它的颈部,也死死地扑向她。然后猛地将殷九扯下去——一阵扑通地落水声和四处飞溅的水花。 殷九知道它想干什么,水中难战,她索性抬起残歌剑起一路向下直劈去,直接要把黑蛟割成两半,但却也没快到它腹部内丹的炸裂。 嘭!念池的水犹如火山喷发炸开。 震得地面崩裂树木塌陷。 殷九只来得及护好命脉,急匆下凝成的灵罩却立马被击得粉碎,巨大的气浪冲击着她直流入到最深池底。 头部被乱流撞得恍惚,朦朦胧胧间殷九只觉得像是被冲到了一个狭窄的甬道里,好似进了不同寻常的出口。只是想再细想下去,却没有力气了。 /61/61292/15982044.html 第二十七章 魔界出口 殷九是被团子的吵闹声给弄醒的。 让它闭嘴后,才起身发现周围是一个黑漆潮湿的山洞,前面还隐隐有着光亮,感觉像是通往某一个地方的出口。 上古幻境线路复杂,倒也是有一些地方互通,没想到寒雾沼泽念池深处会有一个出口,只是不知道现在被传到了哪里。 “殷九,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团子在听到殷九安全后,才犹犹豫豫地继续开口。 “说。”殷九细细打量着周遭的幻境,石壁上全是黏潮的苔藓,正起身打算出去一探究竟。 “苏苏她应该是融合好了冰种……嗯——我发现她能听到我的声音了。”团子思来想去还是说出口了。要知道刚刚殷九下落不明,吓得几个人想要下去找她。团子自然能知道殷九没死,就忍不住喊了一句,殷苏苏就四处茫然地看了一眼。 团子再试探地说了话,然后苏苏就往它的方向看去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其他的声音?”苏苏纠结地对着柏嘉、柳蕊问道。 二者都摇头。 团子怕弄下去都知道了,然后就赶紧对苏苏说殷九没有死,只是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苏苏将信将疑。 “那你让苏苏他们摘了零冰果先回去。”殷九没有什么意外表示:“至于,看你自己想怎么弄个身份了。” 团子怎么敢直接巴拉巴拉告诉殷苏苏全部,只能说自己是和殷九绑定只能她看到的灵宠,由于契约关系能知道殷九的情况。 然后殷苏苏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俩人。 虽然柳蕊看起来不怎么相信,但柏嘉却说与其在这里犹豫还不如回去找姝玉尊上他们,毕竟他们才有办法处理,就只好先离开了。 “殷九殷九,苏苏还叫我神秘的小精灵呢……”团子对于这个称呼毫不掩饰地表达了美滋滋的心情:“那我就先暂时跟着他们走了?” “蠢,那是她没见到你。”殷九道:“不然会疑惑为什么一只糯米团子能在空中飞。” 团子气呼呼:“你好烦,你难道从来不会夸人吗?” 殷九用力把挡路的石头推开,拍去手上的灰尘,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情景:“那得看人了,毕竟你也不是人。” 团子:我不会再理这个人了我要找可爱的苏苏小天使。 外界树丛幽深,向上望去能看到巍峨苍凉的高山,而在另一侧,却是一座建造恢弘的宫殿楼阁,远远瞧去恍似端于缥缈间,肃穆威严。 殷九顿住,这里她知道。 是魔界。 那宫殿可不就是掐了几十年的死对头的应真宫么? 真是没料到狡兔三窟,居然这里还有个双面的通道。 殷九心情复杂,应真宫虽表面上被她和路重箫绞杀得所剩无几,但剩余的这些才是中坚力量,当初任凭她把魔界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他们,照这样看来,他们大概弄了不少这些暗道在仙魔两界乱窜。 应真宫现在虽已无人,但并没有旁人敢进去。无他,里面处处机关暗陷,并且要是没有三位以上大乘期高手,连大门也打不开。 之前路重箫还问她要不要进去,她早烦透了这群人所以连老巢也懒得去看,费时费力,虽然里面可能有应真数百年的珍宝,但当时没心情,一直搁置了。 现在死而复生,加上书卷剧情里据说男主是应真宫的,就更引起殷九的注意。她之前完全没有留意过应真宫还有这样天赋的人,年纪应该和苏苏差不多,看起来或许是那个从不露面应真宫主的后代? 当然这只是殷九的猜测,毕竟应真宫死死地瞒住关于这个书卷里的天道之子,怕大有用处,不然怎么会有他风云魔界之后的情节? 不过单凭她个人目前是无法进去的,她或许可以考虑在之后找些人手。 正想着,殷九忽然就感应到了有人正朝这里走来,于是立马屏息隐藏好。 经过的是两个在元婴期的魔修,左边的灰色长衫头发梳得油亮,另一个则貂绒皮卦,耳朵上挂了好几个明晃晃的铁环。 “你说,这荒僻的地方哪里找的到人,别说元婴期,连个筑基的也未必找得到。”开口的事那个灰衣男子。 “不然,你敢叫路重箫亲自找?”铁环男子不耐烦地说:“这次纠集了那么多人不就为了一探应真秘境,里面的好东西哪怕能分得一勺羹就足以让其他人眼红了。老子就打算凑凑热闹,看看能顺点什么。” “呵,你还真不怕应真宫的人卷土重来?把我们这些闯过的人都给砍了?我可是听说,应非宫的殷九一死,应真宫的人立马有了出来的苗头。” 灰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折了树枝。 “那你还来什么,当个缩头乌龟算了。现在应真宫就算回来也难重现辉煌,再说有无明殿,之前的三楼一阁也早受够了应真宫,还能让它东山再起?”男子依然不屑一顾。 “话是这么说……”灰衣男子正准备说些什么,蓦地一惊向后看去:“谁在那?!” 唰一声铁环男子已经拔出了武器,却并没有看到人影,便唾骂灰衣男子:“你少疑神疑鬼的!” 灰衣男子满脸愤懑:“真的有人。” 殷九不过刚刚缓了呼吸,就立马被发觉了。皱着眉刚想要不拿出残歌剑出去打一架,结果又有人来了。 “路重箫我告诉你!我不过就是看在小九的面子上才来帮你,要不是你说她的死和应真宫有牵扯,我根本不可能来!”这是沉莘的怒气冲冲的声音。 殷九心下冷凝,为什么沉莘会和路重箫在应真宫处,还有,自己的死和应真宫有牵扯? 没等殷九再想,已传来路重箫悠悠地声音:“我又没有骗你,是真是假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沉莘冷笑:“你大张旗鼓招了这么多人,目的还不明显?我管你魔界势力多少,我只认小九。你自是想搞应真宫随意,但打着找小九名义想诱这么多人帮你开结镜,他们帮我可不帮!” 路重箫似乎有些头疼:“我要怎么说你才能信……”沉莘早已跨过大乘,开启应真结镜不能没有她。 “呵——”沉莘刚想说什么,怀中的小虎突然跳了下去往前面跑去:“小虎你去哪?” 先前那两个人在看到路重箫和沉莘后,也就不再说话呆在一旁,毕竟这两个人物的争吵也不是他们能插嘴的。 而殷九一听到沉莘这么说,当下一惊,然后果不其然瞧见一个雪白的影子朝着自己来。殷九就算屏息练得再好,能防住像沉莘路重箫的大乘期,却也难躲这些鼻子灵敏得超然的灵兽。 殷九刚刚一听那俩魔修说话,就不想再掺和到这件事了。 但天往往不遂人愿,殷九被迫让小虎咬着衣角给拽了出来,然后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情面对沉莘惊讶的目光和路重箫捉摸不透的神色。 关键小白虎还乐滋滋地跳到殷九肩上,舔了她一口,再得意地看向主人沉莘:看我给你找出来个什么宝贝。 而另两个魔修瞪大眼睛:“仙门的人……” 殷九把小虎抓下来,正想要怎么表现才能比较合理时,就看到对面的路重箫咧嘴一笑,是那种露出冷白的牙齿,泛着森寒,看起来心情极为愉悦道:“好巧。” 不好。 下一秒她挡在身前的残歌就与袭击的魔气震翻天,加上背后还有雷劫的伤,殷九当即被掀出好几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险些断了骨头。 殷九心里已经暴躁地想杀人了。 她必须要好好教训这家伙。 /61/61292/15982045.html 第二十八章 应真秘境 “你疯了吗?”沉莘一脸震惊之色,差点跳起脚骂他:“你没看到我家小虎亲近她吗?” 路重萧甩下绀青色衣袖,慢条斯理道:“你家小虎难道只亲近你和小九吗?”言外之意不过就是又不是你俩为什么不能出手。 沉莘懒得再跟这个神经病讲话,急忙去扶殷九:“连若对吧,抱歉抱歉,那个人就是个疯子。你有没有事啊……” 殷九摇摇头,小虎也凑上来蹭蹭她。 “你认识她?”转眼间路重萧也到了跟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过话是对着沉莘说的:“你会愿意跟仙门的人结识?” “要你管?”沉莘就吼他,整个魔界敢对路重萧这样的,怕是寥寥无几:“小虎喜欢她。我告诉你路重萧你可别动她,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行。”他星眸微阖,光芒一闪:“我不动她,作为条件大门结境你得来。” 殷九大概是弄明白俩人在这里的原因了。 “哎,你一个仙门的小丫头,跑到这里做什么?”沉莘疑惑地问到。 殷九手指在小虎柔软的毛发里抓挠,最后决定实说,毕竟其他任何借口都站不住脚:“是在上古幻境,这个山洞里和幻境里寒雾沼泽相通,我不小心从那里掉过来了。” 沉莘惊讶地眨眼,而路重萧直接进了山洞,过了片刻才出来。 “真是没想到应真宫的人跟兔子一样……”他略有嘲讽一笑。 “那……”沉莘刚想让殷九离开这里,话就被路重萧拦了下来。 他自是笑得灿烂,正对着殷九:“刚好我们还差一个人,不如你来?” 找一个仙门的人来参与魔界应真秘境?不止沉莘愣住了,旁边两个魔修也惊呆了,甚至那个灰衣男子还想开口劝路重萧,但忽然想到无明殿主喜怒无常杀人随心的传闻,还是闭紧了嘴巴。 殷九也没想到路重萧居然会邀她一起,她现在完全是和修魔对立的身份。 “你开什么玩笑。”连沉莘都觉得难以置信:“她连元婴都没到——” “是么?沧琅剑尊言濯的新弟子,还成功地拿了残歌剑的人,到不到元婴期都无所谓吧。”路重萧特意咬重了残歌二字。 “残歌?”沉莘惊呼起来:“那不是小九的剑吗?” 再这么任由路重萧说下去,她可能会更加令人怀疑了。索性殷九直接了当同意:“可以,我没意见。”正好,她倒真想去应真老巢里一看究竟,也免得之后再找人了。 虽然沉莘不能理解这个仙门小姑娘居然会同意跟着一众魔修去探秘境,但本着之前的约定,她还是叮嘱了殷九:“一会儿你就跟着我啊,或者带着小虎,想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再招惹你。” 得到来自昔日好友过于担心的关怀,殷九有些哭笑不得,但肯定不会拂了她的一片好意:“好的。” 应真宫前有不少人。据沉莘所说,都是问讯而来想要分得应真秘境里一杯羹的人,趁着有路重萧带路,好奇这曾震动魔界的应真宫里到底是个怎样的风景。 流金浮动的光圈隐隐凸显,贴合地保护着青铜制规整的高门。 “规则已经记好了吧。”路重萧一副懒散的模样,干净如白玉石的手指敲着保护罩:“我不管你们带走什么,告知我一声。不然,要我知道有谁拿了不该拿的——” 他低低声线宛如暗处鬼魅,惊得众人一阵冷汗直冒。 “无明殿主请放心,我们自不会私藏!” 虽然有人在看到殷九时还惊讶怎么会带回来个仙门人,但碍于她抱着沉莘的灵虎,沉莘也是极为护她的样子,也无人敢站出发问。 “好了,快点开始吧。”沉莘原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自然想着赶紧探完找东西就走。 于是众多人围好阵地,聚集的魔气萃然如纯一同冲击着那波光粼粼的灵罩。不愧是曾经独震魔界的势力,即使在这么多人围攻下结镜依旧坚韧。 想了想,殷九也出手了,只不过她的灵力在众魔力前尤为明显。 说起来也是好笑,她和应真宫斗那么久,一没进去过这里,二从未见过应真宫那个所谓的宫主。当初殷九和应真那一战,杀得也是他们少宫主。 不过应真宫管理也甚是奇怪,整个宫内大小事务全为少宫主康柔一手接管,要不是应真宫人总称她为少宫主,殷九都以为她才是宫主。 所以康柔一死,偌大的应真宫就似树倒猢狲散,据说剩下的人才带着老宫主丢下整个宫不知去往了何地。 加上没心情又离得远,殷九想着反正应真宫人死的死跑的跑,也就没顾上来这里。加之应真结镜极难破解,需要大量人手,除了应非宫和无明殿,大概也没有其他人能有这个条件。 灵罩开始出现裂痕。 大家都能够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都心下一喜。 随着力量的不退反进,再坚固的结镜也抵御不住这样的持续打压,只看着灵片陆续脱落掉在地上化成零星,终于破开了。 “殿主,那我们现在是……”有人忍不住上前开口问道。 “随意。”路重箫看着中央的双门,不过神念一动,大门边缓缓向两边展开。他像是对身后的惊喜抽气声毫无察觉,率先径直走了进去。 应真百年基业,里面不止珍宝万千,还有万千危机。是福是祸,就看各自的命了。 “连若,方才我没来得及问你。”沉莘琥珀般的眼眸盛着点点疑虑:“你当真拿了残歌剑?” 这点殷九无须回答,心思微动,残歌便已剑鸣出现。由于人多,她也只是让沉莘看清了。 “这样啊……”沉莘整个人好似慢慢低落下去,浓密纤长的羽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层重影:“我虽然不是仙门的人,但也知道本命剑器的说法。小九其实很久不再用这把剑,但我知道她对残歌感情很深……她若在世,定不会让旁人取了这剑。” 殷九看着沉莘,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沉莘心思浅,爱憎分明,就算告诉她也对殷九的计划毫无影响,甚至还能帮助她。 而就在殷九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一道影子就立在了她们面前。 “打扰一下,二位可知道路殿主在哪里?” 声音如林木溪水,淙淙澈然。 抬眼望去,来者是一袭月白衣衫,手中纸扇,半块金灿面具覆于右面,只瞧得见内里琉璃眸子宛转间粲然含笑,周身如临春风,令人心生好感。 /61/61292/15982046.html 第二十九章 不语公子 仙魔两界有一人,说是非正非邪,也是亦正亦邪。不论是谁,只要他愿意,都可以和他谈一笔契约生意。无论你需要什么,奇珍仙药还是绝世神器,他都能实现。 但是,代价会极为高昂。因此他成就鬼才商人,与他搭话之人无一例外都被诱骗选择与之契约交易,他能看出你最想要什么,但结果就是付出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后悔莫及。 所以,外人都称他不语公子,若遇之,不语之。 千万不要和他做任何足以让你心动的交易,不然只有你亏得血本无归的下场。 即使这样,那些深陷泥沼的人也愿意把希望孤注一掷在不语公子身上,只求实现心中所想。所以,对于有些人来讲,他既是善,又是恶,交于黑白两际,只为利益。 “不语公子?”沉莘显然听说过他,语气古怪,不是很能明白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他微微笑,姿态有礼谦和,翩翩如玉。 “在下祁臻。” 不知道为何,殷九只觉得他有些熟悉,但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不语公子,只在脑海里飞快搜索着相似的看能不能想起来。 “你找路重箫?”沉莘神色就更加奇怪了,试探性地问:“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殷九闻声也看向他。 “抱歉。”祁臻摇摇头,面具在光下一闪一闪:“关于这些,除了路殿主,我不能告诉其他人。” 沉莘瞪大眼睛:“那就是了。”然后就扯着嗓子喊:“路重箫,你又在搞什么鬼?” 转眼间明明已经进去的路重箫却再次出现在门后,好似很不耐烦:“快点进来。” 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反正沉莘很不满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当你在拿小九的事骗我,我不会进。” “行啊。”路重箫闲闲道:“但是那个仙门的小丫头今日怕走不出这里。” 殷九只觉得心情复杂,居然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当做筹码被一个朋友拿来威胁另一个朋友,究竟是好运还是不幸。 “你少来!”沉莘怒气冲冲:“别以为我真不敢和你打。” 眼看着气氛逐渐箭拔弩张,一旁的不语公子一收折扇,好似压低声音轻轻对沉莘道:“阁下既然也是为了小九,那么在下可以做担保路殿主所言并无虚假。要是想知道应非宫主如何,这应真秘境非进不可。” 这下轮到殷九心中古怪了,她从未见过祁臻,但是他却像是非常熟悉她一样,连称呼也是亲昵。 “真的?”沉莘将信将疑,虽然不语公子总爱引诱别人交易,但是他经所说的事情,无论是交易内容还是条件,确实不会作假。 祁臻点头,然后对着路重箫略微颔首:“抱歉路殿主,来晚了。”虽然沉莘还是心中不虞,但殷九传音给她:“如果想找真相,不如就跟着路重箫,他想做什么你不就都知道了?” “你说的对。”沉莘撇嘴:“我只是不太相信他。” 于是,在其他人都已经进去后,他们四个人算是勉强凑在一起。 苍穹殿堂之上挂着规规整整的长明灯,上面已长满稀稀落落的灰尘,一看就知好久无人居住。最上的石座雕着展翅的雄鹰,仿若即将飞向天空,桌子上也散落着一些书册,上面的茶具玉器大概也被拿匆忙拿走,不然不会落下一只缺了口的瓷杯躺在桌下。 “应真宫人也不傻,该拿的东西都不会剩下。”小虎跳到一块毯子上,沉莘急忙把它抱回来:“剩下的不是没用就是机关。” 殷九慢慢地打量着主殿装饰,一切肃然严谨,仿佛还有着不可侵犯的权威。跟奢华锦绣的无明殿或是辉煌大气的应非宫相比,这里就像是凡间神堂居所。 心底忍不住哂笑,就应真少宫主康柔那个阴险诡谲的人,怎么也不像她的风格。 “据说应真宫机关暗道重重,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找到。”祁臻合拢的扇子轻敲掌心。 殷九仔细看了一圈,才说:“要是找暗道,那么在大殿之上一定会有一个暗间。”然后她走到了最开始那把镌着苍鹰的石椅。 “不会吧?”沉莘也走了过来:“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太明显?” 然后她试探性地去转动椅子和椅子上的扶手,并没有任何响应。 路重箫冷笑:“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真的石椅。”不知道是嘲笑殷九还是沉莘。 殷九没有说话,而是顺着这个图案所飞的方向向上面看去。房顶上是一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所组成的印章一样的方阵,它们所朝的方向也并不一致,各为其位。 “从外面来看应真宫却不像里面这么略低。”祁臻像是无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上面可以进。”殷九也肯定地说:“只不过这是个阵法,若解不开阵法会自行困住来人。” 也就是说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不然阵法就会被触发防御,死死困住想要打开它的人。 “真是有趣……没想到仙门人还懂得魔界的阵法。” 殷九不想回答他,只是继续面无表情道:“这是上古四方天海阵。我曾在沧琅的藏书阁见到过。” “可有解法?”祁臻看向她。 “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东西,我可以不杀你。”一道懒洋洋的声线传来,路重箫斜坐在石椅上。 殷九:那我还真谢谢你了? 相比路重箫,沉莘倒是看得开:“没关系,能不能解都无所谓,小心点。” 殷九点点头,她虽然知道解法,但毕竟从未尝试过。手下微动,风就顺着灵力一点点汇集起来,然后旋转上升直至阵法。 要将神兽盘逆时针旋转直至上玄武下朱雀左龙右虎,先打开青龙盘,那么大殿东北方向就会木锁出路,但只要快速打开朱雀盘,火势就会阻拦,然后相应玄武白虎一环接着一环抵消机关。 不止如此,即使全部打开,也依旧小心防范,要更快调整好它们的的方向位置。殷九迅速看了眼石椅上的苍鹰振翅方向,就操纵着灵力将它们对准一个方向。 嘎吱—— 沉重的石块缓缓移动起来。 然后打开了可供一人通行的天窗,从下面往上看,只能看得到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瞧不清。 /61/61292/15982047.html 第三十章 暗道机关 “暗间处于大殿之上,想来这里应该是个出口。”上面一片漆黑,祁臻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一朵飘忽明亮的云竟慢悠悠升到众人的头顶,虽不至光芒万丈,却也能让大家看清这里。 小虎倒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到了新环境就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 “这看起来——”沉莘微愣,因为上来之后就发现这里像是一个近乎于迷宫的十字路口。 墙面是暗灰色,每隔一段就挂着一个早已熄灭的烛架,路重箫走过去,不过是敲了下铁架,蜡烛就宛若苏醒般重新复燃。 “这纵横交错,要是没有地图,很难知道通向哪里。”祁臻摩挲着下巴。 地图? 殷九忽然想起当年杀掉康柔时,拿她的储戒时,好像是有这么一份东西。不过因为灰落落地放在角落,而殷九的注意力全被那些罕见的神器仙草给引走了,只是随意翻翻自然没有上心。 “不过暗门倒是挺多的。”沉莘一边喊着让小虎回来,一边试着去摸这些石墙,然后一不小心就咔嚓一声推开其中一个。 不过较为遗憾的是,里面就是四四方方的空白房间,什么也没有。 “果然不会那么容易。”路重箫轻笑一声:“不过多扇门而已,就从这为界点,我们每人一个方向去寻便是了。” 殷九心下还挺疑惑,路重箫居然会这么积极,放在从前他们俩个遇到类似的麻烦情景,绝对是联手把这里炸个粉碎。 忽然间三道传音符已然飘浮在他们面前。 “说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到底找关于小九的什么东西。”沉莘一把扯下传音符,面色不虞:“那我怎么找。” 路重箫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应真宫的子血蛊吗?” 提起这个,殷九顿时明白了不少。 那些年和应真斗了不少次,唯一一次尤为让她吃了大亏记得刻骨铭心的,就是这子血蛊。 这康柔狡猾得很,先是诱骗自己去与她决斗,后又派数名暗影属下偷偷在背后放箭,原本殷九自是不惧这些。但那些箭也设计的奇巧,竟是短如拇指大小,纤细如针,若不是箭头上带着尖芒,跟针也无区别。 那些箭居然能无视她近大乘的防御灵气,直直穿进身体。 奇怪的是打入身体后灵活地如蛇在体内翻滚,不停地吸食她的血液。痛的她全身发麻差点撤手,好在她强行输出爆发魔气,逼退了康柔。 回去后无论怎么办殷九也无法将这些东西弄死或者逼出来,它们不仅能啄食血肉,极为可怕的是殷九觉得魂魄也开始飘散不定,只是昏昏沉沉。 最后殷九还是去仙界找了鬼医客,这个和她自幼相知的发小。 然后才知道这是子血蛊。 子蛊吸宿主新血传给母蛊,若是时间久了,子蛊甚至能够吸掉魂魄,令人逐渐化为行尸走肉。发小当时还冷笑让她应晚来几日,这样早早死掉不会毁了自己鬼医的名声。 不过也是气话,最后还是帮了她洗掉所有的子血蛊。但是却对殷九说,因为不擅长蛊,她无法利用子蛊反杀母蛊。也就是说,母蛊依旧存在,让殷九小心提防。 好在之后便没有了,但那段时日的惨痛经历还是能够让殷九头皮发麻。 “天。”沉莘回想后忍不住惊呼:“小九当时状况你也见了……真真是可怕,难道是要找之前那些子血蛊的母蛊吗?可是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子血蛊喜温,最适宜养于潮湿区域下。但若遇极热极寒,会自我休眠,待温度合适会再次苏醒。所以子血蛊的寿命能存在五百年左右。” 祁臻自然知晓许多:“而要解蛊,必得在熔岩处四九日,冰窟处四九日。加之内服千年生长的允蛇草,才能彻底清除。” 殷九不由得高看了这传说的不语公子一眼,这样的办法也是当年鬼医客不眠两日才解出,他也能知道? “不愧是不语公子,连医术也精通?”沉莘也好奇道。 祁臻倒温和一笑,微敛眼眸:“在下并不懂医术。只不过身为商客,晓得百物才能知他人愿。” 这样一说沉莘反倒来兴趣了:“那你快看看我,我想要什么,你要说对了我也可以和你交易。” “姑娘赤诚之心,并无所愿。不然祁某早就抛掷条件了。” “你胡说八道,没看到我眼睛里想小九回来吗?”沉莘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 祁臻只是笑而不答。 “行了。”路重箫开口打断:“之前抓到一个应真宫的人,撬出来点消息。那子血蛊还在应真宫内,若是有小九的血和一丝魂魄,就应该能找到她。” 已经在眼前的殷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路重箫为什么执着于找她,虽然反过来她大概也会这么做,但就是有些不一样。 叹了口气,殷九还是打算先去搜寻一下这暗道好了,总觉得应真宫里藏着许多她难以窥破的秘密。 殷九选的西面,在连续开了好几个空间后,发现了一个稍稍另类一点的暗间。 说是另类,不过是比其他空白房间里多了一道池子。 四四方方地陷在房间的正中央。 里面的池水仿若死物,竟是一点波澜褶皱也不起。水色清清,能透过底下看到弯转的水道。池水安静地蛰伏,弥散着诡谲的气息。 就连殷九试探地起风,也没有一丝动静。 这池水看起来,能通向某一个地方。 想了想,她还是打算下去试试,虽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一个猛子扎下水,池水开始漾起涟漪。可古怪的是,那哗啦的水声好像被整个房间给吞没了一样,半点响声也无。 殷九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屏息着顺着水道游去,看着两方岔口,思量了下,选了一个光亮的便直入进去。 甩了甩身上的水渍,殷九捏了个除尘诀,原本湿漉漉的长发开始慢慢变干,身上的水也开始蒸发掉,恢复原先的状态。 她皱皱眉,空气里似乎含有些奇怪的香味。 从之前的水池到现在的水池口出来,若不是殷九坚信自己真的潜入水下,都要以为是不是没变过。 因为这里的出口处,竟然也是与刚刚那个房间一模一样的布置! 殷九思虑片刻,打算先出这个房间。 哪成想刚出去,就看到外面有好几道身影飘过。那些影子,说是人也非人,说是幽灵却也瞧得见实体。 每一个都闭着眼睛,衣下空荡。 “这是什么东西……”殷九不由得喃喃自语,半肉体半魂魄状态,有些的脸上的五官也竟是模模糊糊,像是退化一样。 难道是应真宫镇守这里的鬼守? 她试图去触碰那些人,没想到这一下就像是摁到了开关——那些个似幽灵的活体尖叫呼啸着向她飞奔而来。 它们狰狞着面目如围住食物般露出獠牙。 殷九眼都不眨,炽热的剑火燎起一片白焰,烫得这些个活体吱呀声一片哀鸣,但无论怎样,它们照样前仆后继堵上来。 /61/61292/15982048.html 第三十一章 循环池水 殷九发现了一个极为明显的问题。 这些似人似鬼的活体应该是遭到过炼化,哪怕她用着残歌注入灵力,也仅仅是将它们划伤,加之这些东西痛感全无,一股脑全部涌上来。 直把她逼到了角落里。 “唰”锋利的风刃顺着右手边旋转半圈,齐齐断了这面前的活体的头颅,一个个像是掉落的果实在地上滚了几圈。 而浅金色的灵力飞旋在这一群活体内不停绞杀成一块块,直至堆满了整个通道,像座小山。 殷九嫌弃地甩了下被溅到身上的浅粉色的液体。 看着被堵住的出路,只能转身回到那个有池子的房间,那种奇怪的香味好像越来越浓,殷九细细嗅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是。 不过,刚刚自己从池底出来时,好像是有另外一个通道吧。 外面全是那些活体的碎块,还不如再去看看那个通向哪里,这么想着,殷九继续埋入池水中向下探去。 “咳咳……”不下心被呛了一下,钻出水面后,殷九看着这与前面两个房间别无二致的区域,眉目起了深深的怀疑之色。 到底是她被魇住实则在这一个房间打转,还是这里是个迷宫,进了池水就会从相同的地点出来? 殷九甩甩头,拉开这个房间门。 外面又是一群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活体。而这次殷九变得小心起来,她尽量不去碰到这些东西,试图寻找其他的暗道门。 但这些东西完全没有规律和自主意识,飘无边际。就算她再怎么小心翼翼,衣角还是不免擦到了一只。 紧接着又是像刚刚熟悉无比的爆发尖叫与围堵,等殷九干掉它们之后,照旧一滩滩块状,堵到无法通行。 要是她偏要过呢? 殷九拿剑挑开它们,没想到刚一踏出这个圈,那些活体犹如重组复生般一个个“活”了过来,然后疯狂地纠缠住她。 所以,殷九有些摸清楚规律,它们的伤害并不高,总体是逼退人,把人逼到哪里去呢?她看了看身后的暗门,转身进去。 果然又是有道池子的房间。 香味迷人。 这样循环往复的到底是什么目的?通过不间断的重复把人逼疯?还是……殷九开始感受这气味的成分,还是说,把踏入循环的人也变成和门外那些活体一般的生物? 眼下要么出去和那些活体打,就算再厉害的人也经不住这次次施力,早晚会筋疲力尽。要么还是从这池水—— 她微微叹口气,就这最后一次,要是还是这样,她就把这池子给炸了。 打定主意后,殷九深吸口气再次栽入水中。 还未浮出水面,就听得一个温浅的声音从上传来:“连若姑娘,你还好吗?” “祁……臻?”想了想,殷九还是叫了他的名字,不过她有些疑惑,祁臻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我们都已短暂的交流了下成果,就只有你没有答复了。”他这么一说,殷九拿出自己的传音符,果然上面灰暗一片,像是失效了。 “刚好在下的区域已经搜索完了,就顺便应沉莘姑娘的话来找你。”祁臻微微笑:“这循环池加之无婪香,是不是令你难以化解?” “你知道?”殷九也觉得香气让自己有些犯晕,也不忌讳祁臻伸出的手,借力上了岸。 “自然。我猜你已经打算毁了这池子。” “不然呢?”殷九冷哼一声:“我要不停地来回再慢慢找办法吗?” 祁臻不以为意:“循环池算不得什么,毁掉基本就能出来。但重点在于这无婪香,在下要是没有猜错,池子下埋着更多香。要是炸了池子,就会完全使香味释放出来。” 听他的意思,这个香味还是挺厉害的。 而祁臻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接着道:“无婪香如反名,会让人升起心底的欲望和贪婪。若是因为打斗而动真气,会让香气深入体内,引人神志不清会逐步沦为只会攻击的怪物。” 殷九想到刚刚的活体,沉默下开口:“就是那些似人似鬼的东西吗?” “看来连若姑娘已经见到了。”祁臻了然道:“它们只会不停地引你战斗然后在池水间反复,并且无法被杀死。”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祁臻手里凭空出现一片叶子,莹莹发亮。他似有遗憾道:“可惜无婪香的解药此次并未带来。活尸只会攻击带有香气的活人,也只有渗入体内无婪香的人能看到。” 也就是说,这些活体其实早在他们一上来就有,在通道里飘来飘去,只不过没有吸入进无婪香,所以看不到。 而殷九进入池水的尝试,就让无婪香渗了体内。 他把叶子递给殷九:“放在额上,它们自然就闻不到你含有无婪香,会视你而不见。” “多谢。”叶片清清凉凉减去不少香味的刺激,殷九不由得静下心:“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完了所有暗间。” 她只不过在这里稍稍耽搁了一会儿,祁臻就把他的区域就搜寻完了。 “当然是用小傀儡了。”他手指微动,那些只到小腿高的木头人就好像从地下生长出来一样,嘎吱嘎吱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大概用了几十个,有些暗间过于危险就被毁掉了许多。” 听着祁臻颇为惋惜的语气,殷九忍不住升起丝丝羡慕,这个人也有太多神秘的宝物了,也怪不得那么多人为求得与不语公子见面达成交易。 “但是并未找到有蛊虫之类的。” 殷九点点头:“想来不怎么容易,我们还是先把这里的找完吧。” 可当她和祁臻从池水暗间出来后,先不说她清楚地看见一堆密密麻麻地活体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还能听见那个方向传来厮杀打斗声,伴随着吵闹的人声和重物落地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是平铺的尸体,虽然这些人殷九并不认识,但也能大略看出是在前来应真宫分羹的一众魔修们。 看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通道也上来了。 “他们或多或少都渗入了些无婪香。并且——”祁臻细细观看了他们,果断道:“大概是找到了这里活体所守护的宝物,因为争抢更使得香气埋入更深。” 这些人的眼睛周围泛着薄薄的淡粉色,眼睛里充满是恶意和无尽的欲望,只完全知道杀戮般。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死的人会在这里逐渐被腐蚀成活尸,而那些只顾争夺的人也不会完好。”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宝物?”相对于其他,殷九对这个让大家竞相争夺的宝物倒是有几分兴趣。 祁臻微怔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殷九笑:“不语公子,你当我是善心泛滥的菩萨吗?大家既然选择进来不都是为了宝物,所以落什么下场自己都应该有个底,不想死的话连应真宫门都不会进。” “还有,别试探我。你自己都打算冷眼旁观,更何况我呢?” 殷九轻飘飘的话说完就打算进去看看,只留祁臻用扇端抵了额头,轻轻一笑。 /61/61292/15982049.html 第三十二章 蛊瓷娃娃 这个暗间只剩了四五个人在殊死搏斗,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杀意,但若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却是空洞无神,如同提线木偶在进行一场闹剧。 殷九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脚下逐渐被腐蚀,慢慢渗化成液体。用不了多时,就会沦为和外界相同的活尸。 这里布置的倒是别致。 绛红色的烟纱罗幕绕着沉木柜软软地系了个结,纵横的房梁上搭着一串串亮晶晶的明珠,它们垂落下来偶尔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一道诡邪的目光落在进来的殷九身上,如实质般尖锐打在她的身上。 殷九巡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停在了那个最高的柜架上,那里不偏不倚,正好容一个小巧的人像帝王般坐在那里。 小人看起来像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圆圆的脸颊,头发扎成两个可爱的小包子,发上红绳上的翡珠随着她微微左右摇晃的动作轻摆。 但是,她不是个人。一双足有婴儿拳头大的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是一片乌暗深色。四肢是细白瓷器做成一节一节的,身体小小的,裹着厚厚的白布。 “你是谁呀?”娃娃张口了,她歪歪头,试图表现出孩子的纯真无邪,声音也是稚嫩如花蕊。 “杀你的人。”殷九语调不变,就像讨论天气如何。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个彻底的邪物。这个娃娃身上也是无婪香的味道,是控制所有活尸,包括,那些渗入过多香气的人。 这东西要是放出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连若姑娘。”耳边是祁臻似有疑惑地声音,但是他却没有在殷九身边:“这个暗间有结镜,大概是用无婪香设的,我无法进去。里面是什么样的。” “几个人活死人在打,有一个小娃娃在看。” 如此简略的回答也并没有让祁臻不满,而是耐心地问:“长什么样子?” 毕竟这个人知道的多,殷九想了想,便把娃娃的长相大概描述给了他。 “……连若姑娘,你最好赶紧出来。”祁臻的声音竟多少带了些严肃:“那不是娃娃。是血毒瓷蛊,它极有可能是子血蛊的母蛊。你很难打得过它,加上你身上有无婪香,极容易被它反控制化成傀儡!” 房间内,小娃娃僵硬地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为什么呀?” “因为你吓到我了。”殷九继续面不改色地说着激怒它的话。 娃娃深沉的眼睛像是转了转,然后重新凝在殷九脸上,或者有着逐渐而升起的贪婪:“你长得真好看,主人也说过等我长大了就给我做一个最美的身体……要不是那只不听话的狗跑掉了,主人也不至于抛下我在这里。” “你主人是谁,应真宫宫主?”殷九心跳有些加速,不是恐惧,而是有种将要揭开神秘面纱的激动。 “主人她呀——”娃娃像是鬼魂般猛地闪现在殷九的眼前,冲着她咧开嘴:“这些俗称怎么能配得上她,她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神,没有人能企及她……没有人没有人……” 娃娃魔怔般喃喃自语着,眼睛里是对它主人狂热的光芒。 神? 殷九自是不确定这样疯魔的话是真是假,自是引诱着说:“那她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小娃娃皱紧了眉头,开始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恨恨道:“那条不听话的狗!是他!主人对他那么好,悉心养育……可是他却跑掉了!他居然想摆脱主人的控制!他难道不知道是主人给予了他生命吗?如此不懂得感恩,该杀!该杀!” 看着这个娃娃好似浸入癫狂状态,而殷九还没想好其他,就又听到祁臻的声音。 “连若姑娘,你若是难以摆脱它,我可以帮你一下……” 殷九正犹豫着,那个娃娃却倏地抬头如同看透什么,嗓音变得嘶哑起来:“你想走了吗?” 它喉咙里发出“嗬嗬”音节的别扭诡谲的笑。 “不可以哦。等主人回来,我就让她把你的身体给我……你就乖乖地做我的傀儡……” 殷九扯扯唇角,眸光一厉。 与娃娃瞬间拉开距离间,白焰流光的残歌已握在手里。 “认清点现实,你连魂魄都是残缺的。给你一具身体也是浪费。” 她的话毫不客气。 娃娃开始咔嚓咔嚓摆弄自己的手指,然后那些原本在互相残杀的人突然都停了下来,僵直着身子朝向它。 “你到底是谁呀……”娃娃忍不住嗅嗅鼻子,黑瞳泛起乌泽:“你好熟悉。主人在的话肯定知道……” 这边娃娃还是在胡言乱语,殷九手腕一翻,剑只旋了半圈如疾风般朝着着它刺去! 残歌直直地穿过了它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把它迅速钉在了墙面上,娃娃好奇地低头看着烈焰延边灼烧到它身上的白布,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果然难对付。 换做人早已身体被炸出大洞,这个瓷蛊依旧完好。 娃娃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下手指,然后忽然间又出现在殷九面前,除了心口处是空荡的剑痕。 “我说他们怎么不打你呢。”娃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看起来那么厉害,干脆就不要躲啊。” 话音未落,殷九只觉得额上一轻,祁臻给的那片叶子已到了娃娃手中,她还没看清它把叶子丢哪里了,眼前就几道黑影堵了上来。 这些个魔修至少都是元婴的级别,硬扛之下殷九很难取胜。 加之没了叶子,无婪香的味道开始紧紧包围着她,从肺里到喉间密密麻麻,头中也渐渐昏沉不清。 残歌猛地震鸣,令她的神智稍缓,抬手挡住一人的攻击。 刀剑清脆碰撞中夹杂着魔气与灵力,双方激烈的重波直接刮得殷九撞在身后的柜子上,柜子一下子裂的粉碎。 后背的雷伤还隐隐作痛,可哪怕这样,殷九硬咬着牙站起身,将风灵调转起来。 整个房间顿时沦入狂风之中。 这几个活死人被绞进风阵,但依旧受于控制,不住地向她砸出全身的魔力。 娃娃继续高高地端坐在之前的位子上。 它眼睛一弯,手里多了几枚钉子状的箭,眼睛静静地看着殷九的方向。 真好,这个人这么厉害,等它占据后,就能更好地为主人大业尽心了呢。 娃娃咧嘴。 /61/61292/15982051.html 第三十三章 知晓消息 殷九猛地回头,就看到几枚细小的箭急速向她袭来。 而这时那些魔修的力量也滚滚朝着她。 双面夹击无可退却。 殷九抽起残歌猛劈出一道刃光,重重与短箭相互碰撞!滋啦一声后,短箭便如活物般自行扭转方向自瞄向殷九! 而殷九早有料准,身形微动。在背后魔气即将炸向她的前一秒,她就像是消失掉了,但转身已出现在了那些个修魔者的后面。 短箭无视强烈的魔气直直打入进他们身体里。 娃娃陡然起身,乌黑的眼瞳冒着怒火。 “碍事的东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接着它伸手向空中一抓,仿佛是股强大的力量把这些活死人捆在了一起,攥在了手心里,狠狠一捏! “嘭!”这些人的身体由于并未全部腐蚀,整个房间内溅满了鲜血,宛若可怖地狱。 看着这些比自己修为要高的人的死状,殷九并没有什么波动。 “你!”娃娃死死地盯着倚墙而立的殷九:“我快要知道你是谁了……” “要我告诉你吗?”殷九悠闲而无所谓,这个东西只会在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地表示着对于它主人的忠心。 它突然笃定了。 边诡异摇晃着头脑,边向她走去。 “你是殷九。” “对、对……殷九,怪不得你那么熟悉。”娃娃霎间发出桀桀的恐怖笑声,然后带着极度兴奋的语气颤抖道:“啊,你知不知道主人她最喜欢你了,她总说为什么你不能乖一点,不然她也不会出手杀你……多好的命路啊,偏偏生了反骨——所以主人抽你的血哈哈哈,她得再重新找一个听话的。” “嘻嘻嘻既温顺又懂事。” 殷九静静地听着它说话,心里早已风起云涌。她竟从来不知道应真宫的主人是这样的,并且太谷山的一切原来都是她在背后策划。 太谷山的幻境也是这个主人开启的,目的就是让殷苏苏来到这里,然后让她死。那么当年的子血蛊也是为了找与她相适应的人——就完整接上了书卷的剧情,殷苏苏用了她的身体而无排斥。但是,为什么要找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来替代她? 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是不得不留下的。 “你会毁掉主人的大业的。”娃娃阴森森地说:“你得死。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死在新人出来的那一刻。为什么……你又活了?是谁?” 它疯癫自语:“会是谁?那条狗?不对不对……他不会知道,还有谁还有谁……” “一定是他!”娃娃豁然明悟:“敢跟主人作对的——” 殷九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哈哈哈……不可能了”娃娃狰狞地锁住面前的殷九:“只要我把你杀掉,就没人能阻拦主人的脚步!” 语毕,它快得看不见虚影,瓷器做的四肢骤然碎裂。 无数根暴风雨般的短箭向她刮来。 房间内毁掉的东西已经残破地躺在地上,没有什么能抵挡的了。 殷九看着这一枚枚的蛊虫,就想到在虚壶方山时,问发小怎样再次避免它。结果人家很诚实地告诉她一个字,跑。 可现在这个地方,加之有结境,她根本无处躲藏。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子血蛊食血肉,一出现必要冲着活体。 她若用血引诱它们,血融戾刃,能不能直击要害一并杀死? 顾不了那么多了,殷九咬破食指,将血液迅速涂抹于残歌。然后可以清晰看到剑刃上丝丝缕缕的血线蒙着风焰随着她的重击,形如松针对准这些虫蛊。 除了血,果然没有其他能使它们停下脚步。 剑波一扬,震碎不少虫尸。 残歌清鸣萧萧,殷九眼也不眨用力拿剑往自己左腕狠狠一划—— 暗红的血缓慢地爬出来,顿时顺势而下染红了整只手。而风灵在掌下逐渐由小积多,旋成血色光圈。 要是团子还在这里,肯定是龟缩在某个角落感叹殷九对她自己的狠心。 娃娃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这个身体真好……借用别人的就不怕被利用吗?还是说,你已经打算联合他来对付主人了?” 殷九并不知道娃娃口中的他是谁,不过能隐隐感觉出来,给她这具身体的人,蓬莱岛的那位,很有可能与这些事情有着莫大关系。 “对。”她假装承认,反正无论如何,既是应真宫主杀她,那么自然就是仇人。 “好好好……”娃娃死死地看着她,身体上的白布一点点揭开,它露出残忍又怜惜的神情:“殷九啊殷九,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世界都是我主的棋子而已……我主最终将会重回巅峰!” 身体里事密密麻麻的虫洞,被咬得千疮百孔娃娃却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它朝着殷九狰狞一笑,整个空间恍惚换了颜色,如黑幕降临。 空气弥漫着黏稠血腥的味道。 大大小小的爬虫似乎首次被释放出来,整个空间都是它们窸窸窣窣与墙面地面的摩擦声。 残歌剑刃垂在地上,火焰忽明忽暗。 应真宫的秘密肯定不止这些,至于明面上总针锋相对的少宫主康柔,也只是应真宫主摆在外界的傀儡,帮她做事。 那么真正的目的呢? 大业是什么,难道是要与整个天道抗衡?殷九只知道大乘后若能顺利渡过雷劫便能飞升仙界成为真神。神,自然可以无视天地规则。 就如同她在太谷山的爆炸力量,像是无视掉了这个世界的规律。 可是既然那个应真宫主有能力做神的事,那么,为什么非要在意殷九?除非,她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神,殷九在她看来是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可能会在她的计划上出现紊乱。 所以,她得杀死殷九,而避免天道发觉,就使得一招移花接木。 殷九心中凛凛寒意。 白焰呼啸而疾,以半圈为中心,扫荡四周,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 狂风席卷,烈焰滚滚。 殷九任由灵力旋到最高,神识能感受到丹田内能源的飞速汇集,不停地冒出点点灵力。周身也亮出浅浅的金色。 战斗的激发使得殷九碰到元婴的触壁,神识清晰地看到体内的灵丹有了初具化形的征兆。 唰一声风刃如细丝骤雨般顷刻绞杀大量虫蛊。 娃娃的身体炸开了。 /61/61292/15982052.html 第三十四章 得到灵器 它摇晃着残破的线,跌跌撞撞地走。 “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吗?”娃娃咯吱咯吱地从喉咙里滚出笑声。 “我一死主人就会知道。她很快就明白是你来了。”它露出一个天真娇憨的表情:“嘻嘻……你还是会死,所有和主人作对的人——” 娃娃黑瞳阴翳:“都不得好死。” “少说点话,你主人一定很烦你。”殷九懒得再说那么多,残歌一提,白光闪过,剑刃已经卡着娃娃的脖颈。 “殷九。”娃娃继续说着自话,眼睛里是恶毒的光泽:“被炸得四分五裂感觉怎么样?我知道你最想干什么,你永远飞升不了,成不了神。你会孤苦无助,所有人都会厌弃你,你爱的人也不会爱你。哈哈哈,你终将,什么都不是!” 咔嚓一声。 话音未落,娃娃再也动不了了,可眼睛依旧维持着殷九的方向。 殷九把剑抽了出来,一脸嫌弃:“一只虫蛊就别学人了,四不像。” 娃娃的躯壳随着它的断气慢慢开始缩小,逐渐变成了一个只有手掌般大小的精致的瓷娃娃,笑容可掬甚是可爱。 结镜突然有了动静,殷九捏着瓷娃娃刚好看见祁臻进来。 “看来,我是来晚了。”他表示非常歉意:“尝试了很多方法才得以进来。”看见殷九手里的瓷娃娃后,才释然一笑。 “是在下小觑了。这血毒瓷蛊的外壳到可以算是上一件极品灵器了,要是有残魂便可放入里面生养,便是整体的魂魄,也能使外壳化作原本样子,只不过还是瓷体罢了。” 刚刚娃娃给她的印象太深,让她很是不喜。殷九想也没想就递过去:“你感兴趣?送你了。” 祁臻倒是微愣了一下,才以扇半遮面而笑:“不了。是连若姑娘辛苦的结果,祁某不敢。” 既然人家拒绝也没有硬塞的道理。 想了想,殷九忽然问他:“如果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可以吗?” 没想到祁臻摇摇头:“抱歉,不能。” “为什么?”若不是他自己都承认是,殷九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语公子,他拒绝沉莘也就算了,沉莘她知道,无欲无求自是潇洒。 但是殷九明明,明明有。 “我不跟两种人做交易。”祁臻眼眸明灿似阳,却透着商人独有的刁钻苛刻,仿佛直入心间:“一种如沉莘姑娘,心思纯净,无所心愿。二就是像你,要么你的所求我达不到,要么,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多。” 所以言外之意和她是赔本生意,做不来。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殷九似有调侃。 “无所不能的是神,而不是像我还在仙路上挣扎的人。”祁臻坦然地承认。 看来关于应真宫的事她只能慢慢自己去查了,究竟娃娃所说的主人,应真宫宫主的真实目的,以及气运之女和天道之子是个怎样的情况。 走出暗间后,殷九用残歌捻了焰火,将地上的尸体烧了个干净。没有了蛊瓷娃娃的控制,这些活体用不了多时也会化掉。 “想来他们也应该找寻完了,我们回去吧。”既然子血蛊已经没了,就只能回去了,不知道路重箫知道后会怎么样。 两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整个空间突然转动起来,像是地震般轰烈让人险些站不住脚。通道间相互交错并行,加上全然黑灰的墙面,完全分不清刚刚所处地位置。 “这里居然是活动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很难找到刚刚的位置。” 祁臻语气里有了一丝忧虑。 “按照时间来算,从我们进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所以,我们需要在下一次转动前尽快找到出口。”殷九道:“左右这些东西已经没了,我们分开找?” “也可以。”祁臻点头,然后又拿出一张传音符给她:“小心点。” 这里布置千篇一律,确实让人难以分清哪些是进去过的。 好在大多数暗间空荡,只是为了起到迷惑的作用,查看起来也比较快。 但当殷九抚上这一道暗间时,神念像是突然紧绷住,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从脊梁滑上来。 还没等她觉得不对想撤手,门好像有了吸力般旋转着迅速把人抛了进去。 这个暗间被设了阵法! 看着映入眼帘的一片昏绿烟雾,殷九立刻屏住了呼吸。 该是毒瘴气的阵法。 周围是幽幽的草木,厚厚的叶片往下淌着铅灰色的黏液,落在泥土里,似乎有着某种爬行动物在地上摩擦出瘆人的动静。 殷九从储物戒里翻了翻,想找出来些能暂时挡一下瘴气的药。 却忽然有一道魔气擦过臂膀。 “……路重箫?”殷九有些不确定,因为面前的人看起来实属狼狈。不仅衣服上多了好几道划痕,发丝也稍稍凌乱。 路重箫似乎顿了一下,仿佛才意识到有人又进来了,哼笑道:“我以为是谁,居然是你,怎么,没被暗间的奇怪东西杀掉?” 殷九不意外他这么说,听他的语气中的几分火气就知道他经历的东西一定很不好受。连路重箫身为大乘都会栽,看来她也只是运气好光遇到了那只蛊瓷娃娃,其他的暗间要是碰上未必能全身而退。 “没办法,运气好。”殷九诚实地回他:“不像你这么厉害,点背的话落得一身伤。” 其实殷九自己也有伤,不过和路重箫在这里吃瘪对比起来,就不算什么,甚至有点莫名想笑。 路重箫怎么可能听一个仙门小丫头这么嘲讽他,当即沉了脸色:“找死?” 又是之前在重月峰下的威压,狠狠地向殷九砸来! 而魔气像是突然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开始形成包围趋势。 好在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糟糕,殷九能勉强站住脚。而残歌自行护主,一阵清鸣长啸就剑刃白光对准他。 “喂,这里没有言濯,你该怎么办?” 路重箫懒散的声线传进她的耳朵,点点杀意。 他看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东西,望着直指他的残歌剑,竟泛起一丝笑:“要不,看在你好歹出了力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拿残歌剑,随意灵力什么。若是十招内能碰到我,衣角也算。我就网开一面,怎么样?” /61/61292/15982053.html 第三十五章 身份露出 天道好轮回。 殷九又想到自己和路重萧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他也就着身雪青灰深衣,低头瞧着她这个几乎被整个魔界追杀的人,如此兴趣盎然。 昔日是说什么来着? “和我打一架,不死的话我考虑帮你。” 那个时候殷九被应真宫的人搞得简直不能再惨,魔界中只要知晓她的,不去为虎作伥就已经不错了。没有人肯对她施以援手。 即使路重萧说这样真假不定的话,她也不顾当时还负着伤,坚持提着残歌应战。 毕竟那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根本等不到自己再成长起来,就会被应真宫的人扼杀。 虽然知道俩人修为相差甚远,殷九依然没有放弃这一线的机会。 但是现在,殷九不由得叹口气。如果不用她习惯的打法,她要怎么样在不掉马甲的情况下才能在路重萧手下获得生机? 问题有点难。 风声呼呼,如海浪侵袭,卷起阵阵汹涌。 殷九薄唇微抿,周身气势遥遥若山峰。剑光飞起,轻巧像燕点水面,又带着隐隐的锋利。 一式凌风下斩。 二式横过侧杀。 三式暗速回刺。 剑式游刃有余,不刻意凸显杀气却迂回婉转,收合间尽显暗芒。 不知不觉,她仿佛又重回很久前在沧琅习剑的那段日子,因为不喜温吞规矩的招式,便自创了适合的剑招。 现在放弃特点,就像又到了再次空白的时刻。与风和谐施展,竟一点点又有了新的灵感,灵台如洗涤明悟,顿时心目一派清明。 并且殷九能感觉到,自己可以进阶了。 招招落空,连边角也没有碰到。 “最后一次了。”路重萧故意提醒她,神色悠闲,像是等待着最后的表演,好结束这场战斗。 殷九眸中沉静,残歌荡落焰火。似乎凝聚了整个风声,空间内只有剑身的震鸣作响,气势积攒如沉眠火山爆发前一刻! “嘶嘶——” 就在俩人的对决中,猛地窜起一条巨大的绿蟒,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就朝着他们扑来。 而路重萧看也不看,右手捏了魔力径直奔向巨蟒想要将其击杀掉。 谁知巨蟒不仅不退让,反而强行炸裂内丹试图将这两个外来者埋葬在这里。 这样上来就决绝的灵兽大概也令路重萧没有料到,眉头微微一皱,打算再施力使巨蟒在自爆前就先毁了它。 但这个时候殷九已经令残歌剑起了。 白光是日出后的滔天倾泻。 殷九一心都在剑招上,在听到震鸣后才果断反应过来,可惜已经难以收手。 路重萧……应该不会死吧。 她心里这么自我安慰,虽然她几乎动用了全身的力量。 瘴气阵内被余震气波炸得涣散,毒雾都消了不少,只要挨着他们的草木也被烧的一片荒芜。 “咳咳。”殷九扇了扇面前浓重的烟尘,往前面走去,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路重萧?”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殷九心中一紧,立马借风消了这一片白茫,才瞧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地上。 不会吧?殷九想起他可能之前在暗间受的伤,再加之自己这一剑,难不成…… “重萧,你没事吧?”她把他扶好,看着并未睁眼的路重萧,倒真的有些担忧,忍不住用神识去查看他的状况。 谁知道还没进入,就突然被一股力气往前使劲一扯—— 她被路重萧抱了满怀。。 “小九。”他声音里藏着笑意,语气肯定。 好了,没了。 这下什么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殷九叹气还能说些什么呢,果然很难瞒得过路重萧,只得伸手拍拍他:“行了行了,我承认,松手快起来。” “你得先告诉我。”路重萧继续牢牢地维持这个姿势:“你怎么回事。” “先起来。”殷九并不买账,见毫无反应,就没好气地推他:“快点,我打算进阶了。” 迈进元婴期。 路重萧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既然马甲被扒掉了,殷九索性也懒得再装什么,直接原地打坐准备凝聚灵力,放出神识。 路重萧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趁升阶一半机杀你?” 殷九丢给他一个白眼:“别废话,帮我护一下法。”左右都已经坦诚公布了,他就算再说这话殷九已经不担心了。而进阶时的确不能被干扰,万一再出现一只巨蟒难以想象。 说完,就静心沉下,去查看丹田内处的情况。 莹莹灼灼的灵力细丝在围绕着丹田中心的灵丹飞速旋转,经脉间如流水清洗却带着钢针般的刺痛。 化炼元神确实是一件极为费力的事。 调集体内的灵力慢慢地强压下灵丹,使之一点点破碎。 若是有温和的药材作为辅助的话,大概不会需要太久。但现在这种状态下,殷九只能靠自己使灵丹化开。 随着灵丹的渐渐碎裂,小腹处升腾温热,半虚羽白的幻影开始隐约透露出来,而这就是灵丹最后的残余。 它开始顺着全身的经脉游走,直向中宫。 寻本性而练化元神,谓之“明心”。 在中宫旋转几周天后,便有一道金光飞于头顶处,这算是突破了元婴境界。等着阳神炼化纯圆。凝聚于体内,霞光满室,遍体生白。 而后又回归于腹内元神处,合化如婴。 殷九记忆彷如走马观花一一闪过脑海,一下子灵台净澈,心思通明。周身如雪光沐浴,顺利进阶完成。 待她睁开眼,便看到路重箫捏着她的手腕,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干什么?”殷九不是很明白。 “修仙那么慢,不如全废了还是来修魔好。”路重箫懒洋洋道:“左右无明殿还有足够修炼的丹药,更快让你上升到原来境界。” 他凑过去勾唇一笑:“怎么样?我可以帮忙。” “不怎么样。”对于殷九来说修仙修魔当然无所谓,能够拥有最强的实力才是最重要,只不过目前由于需要面对众多未解决的问题。 仙门沧琅弟子殷连若的身份,她还不能丢。 殷九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重箫,你见过应真宫主吗?他实力如何?” 也无外乎殷九这么问,她在魔界不过百年,和应真宫的矛盾也主要是与少宫主康柔,从未听旁人提起过应真宫主,加上康柔权势遮天,几乎很少人还知道应真宫还有背后的宫主。 路重箫比她呆的时间更久,想来应该清楚。 她得好好理一理思路,为什么这个与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宫主,要设计杀她。 /61/61292/15982054.html 第三十六章 迷梦幻阵 “所以,你确定太谷山的事是应真宫主干的?” “是。你不是要找子血蛊?”殷九把娃娃递给他:“这是血毒瓷蛊,应该是那些子血蛊的母体,不过刚刚被我杀了。从它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事。应真宫主为了完成他所谓‘大业’选择设局杀我。” 路重箫接过来随意抛了抛娃娃:“这个人神秘的很,就连飞鸟阁都不会知道她的具体信息。不过我见过,女的,实力吗——” 他挑眉:“还行。” 如果路重箫都能说还行,那么这个应真宫主怕是近乎飞升的修为水准了。 接下来殷九算是大概简略地告诉了路重箫太谷山爆炸后以及自己到沧琅的事,不过自然是把关于团子的事给抹去了。 没想到路重箫听完若有所思:“到底是谁把你身体拿走了?” 殷九奇怪他关注的重点:“没看清。”又想到当时在太谷山上那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像是仇人之类的:“反正不是应真的人。” “你为什么那次见面不告诉我?”果然。 殷九很诚实道:“因为你一定会打乱我的计划,强行拉我回魔界。” 她说的确实很对。 “不就蓬莱岛,我带你去不成?”他冷笑:“非要听别人的话再跑到沧琅受委屈?” 殷九又没有办法告诉他关于殷苏苏和团子的事,其中曲折自然不好解释。 “你可想清楚,蓬莱岛虽不属于仙门,但却是仙门的圣地。你一个魔王去,就意味着仙魔之间又要开战。你是打算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宗门各派?” 路重箫满不在乎:“你觉得我会害怕?” 是,你什么都不怕。殷九忍不住腹诽。 “总之,关于我的这些事,你别管。等我处理好自然就回魔界。”殷九并不想他出手。 “是么?那不知道谁这么尽心来应真宫找你的下落,四处搜寻你的消息。”路重箫笑:“而你宁愿待在曾经背叛你的地方,继续成为言濯的弟子,却不想着来找我。” 他眼瞳如墨玉深深,泛着浅浅精明光泽,直视着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会使你愿意再回去。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去蓬莱问那个人真相还有应真宫的事。我一点都不相信,除非是因为——” “够了。”殷九眉目已经沉下,有些隐隐生气。路重箫心思细如丝缕,而且足够了解她,真的很难瞒他什么。但是关于书卷的事,殷九不希望除了团子的主人还有第三人知道。 她叹了口气:“你别问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对你说假话,等时机成熟我自然告诉你全部。” 但路重箫看起来不怎么满意,虽然清楚殷九的话一向算数。 殷九又道:“我还没问你呢,不语公子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和他有了什么交易?” 他别过脸去,语气好似有些讽刺:“这可就要问你了,人家同样是为了你。” 殷九:?? 这怎么搞得像她外面有了桃花债。 “少乱说,我从未见过他。” 路重箫嗤笑:“他自己亲口说与你有过交易的,来这里为了证实你是否还活着。” 殷九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和祁臻有过交易,刚刚她和祁臻的谈话,祁臻还明确说不与她交易。 不过就换了个壳子,就都不一样了? “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不过路重箫相信她也决计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刻去问的,无非就试探她。 殷九摇摇头。现在不是很合适,她并不想在魔界引起复活关注。 “现在就算了。还是找到应真宫的目的最重要。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东西是我们不清楚的。” 比如天道之子——祝澜之。 她必须得找到关于天道之子的信息,而剧情上他的出现就在几年后的四方山仙门弟子比试大会上。 傻白甜团子压根靠不住,她也就只能靠这次来魔界应真宫的机遇多少碰点运气,不然到时天道之子可不像殷苏苏那样单纯可欺。 书上怎么描述他的? 面上一派端方谦和,月朗风清之色。实则内里阴狠诡谲,冷酷寡情。 哦,漏了一点团子最爱提的“唯独对殷苏苏温柔无比”。 简直不符合人性规律。 当然说这话时的殷九下意识全然忘记自己的经历。 正想着呢,结果忽然间许久没动静的团子却急切发声了:“殷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苏苏的温柔乡不够你睡了?” 殷九和路重箫正打算先离开这里,听到团子再次忍不住调侃它。 团子气鼓鼓道:“我才没有睡。你知不知道现在沧琅因为你失踪动静可大了,大家都来上古幻境找你呢。就算我说的话苏苏信,但是苏苏也无法让门派所有人信啊。” 殷九倒是气定神闲:“再等等,我应该很快就回去了。” “那你可要快点啊。”团子嘟嘟囔囔:“说不定他们顺着你失踪的地方也发现了那个出口……” 这是个问题。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念池底的那个通道通往这里。要是让沧琅门中人知道她去了魔界,对修魔者深恶痛绝的仙门人肯定对她有所怀疑。 思及此处,殷九就奇怪地看着站在出口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路重箫:“还不走?” “你确定?”路重箫眼神中透着一丝古怪:“这是两重幻阵,瘴毒阵和迷梦阵,只有再次穿过迷梦幻阵才能出去。” “迷梦幻阵是什么?”殷九倒还没有听说过这个阵法,想来怎么也不会难住路重箫吧,哪里需要纠结。 “是一场回忆美梦而已。”路重箫看殷九是真的疑惑,便意味深长地冲她一笑:“走吧。” 然后他就率先进去了。 阵法反转面花香弥漫,如坠仙境。 殷九有些怀疑他话的真实性,但还是选择踏了进去。 顿时眼前尽数烂漫阳光,黄莺啼鸣。好容易稳住了神智,殷九才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座宫殿,而且这里的装饰也让她无比熟悉。 她自己的应非宫。 殿内到处杂乱的酒坛,和趴在桌上的白玉杯,正往下滴着酒液,一点点染湿胭脂色的软纺毛毯。 到处充满着奢靡盛宴的味道。 这是什么时候? 殷九想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她杀了康柔那次吧,高兴得在应非宫广开魔界宾客盛宴三天三夜,布置极为华丽,抛去大量珍贵美酒丹药以来庆祝。 然后,她好像醉的很厉害。 想到刚刚路重箫的停顿,殷九忽然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61/61292/15982056.html 第三十七章 一些回忆 轻纱迤香,幽韵袅袅,空气遗留几分醉人的酒色。 而往后就是内殿,朱砂金丝软垫也被随意扔在墙角,皱巴巴的一团。各种绫罗丝绸也搅和在一起,看起来乱糟糟的。 明明是白日,却是烛火轻晃,红宴灼灼。 碧水烟罗下模糊了影子。 已是赤绛华衣半褪,女子露出白瓷般精致锁骨。姿态微醺,眸中尽是朦胧醉意,却一手揽过蛮横摁住对面人的后颈,重重吻下去,是火山般铺天盖地的炽热碰撞。 如桃花旖旎,芳华浸染。 她的手指穿过发间,恋恋间扯着对方仿若细缎般柔软光滑的青丝,缠绵不止。 大概另一人也是醉了,半倚在塌间,一手虚扶着她,任由女子肆意侵略。 所以迷梦幻阵就是这样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饶是殷九这般无所谓的人,面对自己之前醉酒乱来的场景,也是不免头疼。也怪不得刚刚路重箫那一下迟疑,她早该想到。 虽然她喜酒,但喝得酩酊大醉的情况还是少数,因为她总不记得醉时发生的事。 除非一醉便用醒酒药。 而在魔界无束惯了,多多少少就会放纵些。想来这幻阵就展示了其中一次。 室内温暖,逐渐像是坠入回忆梦境般,一旁的殷九也好似有软发绕指,依柔绵绵,像有细密雨滴酥然落下掌心。 嗳昧呼吸窃窃萦绕,散落耳畔。 殷九揉揉额头,虽然是事实,但她也并没有心情和想法把自己的春图动画看一遍,还不如尽快离开。 并且这幻阵中含有迷情香,显然就为了让人深陷此地。 但药效连之前的无婪香都比不上,殷九自然不受太多影响。 她想转身离开,就看到路重箫闲闲地坐靠离床榻不远的梨木椅上,右手支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 “别看了,忙完这些我得回沧琅了。”殷九推他,然后视线就不自觉飘到他如瀑乌木色长发。 不得不说,路重箫的头发柔软到让殷九身为女人都嫉妒的地步,明明在外界是个脾性古怪,喜怒无常的魔界一主,偏偏发丝纤软细滑,摸上就不舍得放手。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勾住一缕。 “急什么?”他倒是悠然,似乎没有注意她的动作:“反正该找的也找到了,不如来看点轻松的。” 还真有人看自己的春图这么津津有味? 殷九完全不想搞懂他,手上略略施力,令他微向后仰:“快点,我还得在这里找些关于应真宫主的消息。” “啧,松手。”路重箫皱眉,但语气却没有不耐烦,反而带着几分无奈。 “把幻阵消了。” 殷九虽然松手了,但趁机使劲揉了一把,过足了瘾,而原本束好的头发变得凌乱。 他瞥了殷九一眼,也没说什么。 梦境开始一点点模糊透明起来。 “走吧走吧。”路重箫颇为遗憾地站起身。 “你能不能不要看起来像是我毁了你的宝藏一样。”殷九看着好似有了怨气的路重箫,自是无语。 听了这话,路重箫眉眼一弯凑近她:“那你再赔我?” “少赖我。”她笑了,肘部撞开他:“你早先进来前不解释清楚。” “我以为你会懂。” “不,你的暗示很失败。” 俩人倒是很快恢复以往插科打诨的相处模式。 但是回到十字路后,落入沉莘眼中又是别样意外。 她一忙拽过殷九,紧张兮兮:“连若,你没事吧,是不是路重箫威胁你什么了。” 殷九倒想着要不干脆也告诉沉莘得了,但是祁臻也在,而且至今她也不清楚到底当年和祁臻有过什么交易。 如果就大大咧咧曝了身份,按照他的交易契约,恐怕绝不是有利于自己的。 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个交易。 等她处理完所有事,再去想这个也不迟。 “没有。刚刚我和……路重箫发现一点信息,应真宫应该在做一些不为外界所知的事情,要是实施成功能影响整个仙魔界。而,”殷九提到自己时觉得有些不自在,顿了下:“应非宫主的死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沉莘秾艳的眉眼似乎因为生气而更加舒展:“应真宫果然有鬼,小九当时应该赶尽杀绝。” 殷九倒是也想,但是绞灭了康柔和那么多应真属下就已经够呛,想着缓一阵子,结果就收到了剩余应真人带着宫主早已离开的消息。 “连若姑娘就肯定应非宫主死掉了吗?”在一旁的祁臻突然问她。 殷九垂下眼眸:“残歌剑已经与我本命相接。” 这句话虽没有直接承认或否认,但在旁人看来却是殷九是没有生还可能了。 “但在下与应非宫主还有一桩交易。”祁臻静静道:“契约天地法则,除非真的魂飞湮灭,一丝神念不留。不然——” 他抬起右手,一根半透明的线浮出。 “交易依然存在。” 这边殷九还在细细思索,就听到路重萧好似有些幸灾乐祸的传音:“既然这么坚持,难道是你签了卖身契?” “我根本不知道。”她烦躁地回了句。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什么会在不知名的情况下随意做交易契约?她心中凛凛。 “那,就是非要履行不可了?” 殷九试探性问他,希望自己付出的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祁臻眸间似有怀念,但却摇摇头:“未必。我只是想找她看是否还记得交易内容,毕竟,该轮到我回复她的部分了。” 等等。 殷九一念闪过。 祁臻的意思就是,她已经交付了代价,而该是他回给自己想要的了。 她的心跳有些快。只不过这样的话,她还是不记得她付出了什么。 “交易规矩,交易者必须记得交付内容。不然不做数。” 殷九努力地在回想到底给了祁臻什么,可是怎么都是一片空白。 “重萧,我是不是少了什么记忆?”她总觉得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如果你指的是喝酒醉得不省人事的那几次的话。” 殷九揉揉太阳穴,那就不是了,虽然她喝醉过,但醒来都是在自己宫殿内,根本没可能。 “是不是觉得可惜。”路重萧慵懒道。 “倒是奇怪,他不愿和现在的我交易,却与之前的我有交易。难道我还有什么不同吗?” “可能你现在的模样并不讨喜。” 殷九冷笑:“我倒是想回我自己的身体。重月峰时你可是觉得我不错,打算把我做成傀儡。” 然而这句导致的结果并不美妙。 他语气森森:“是啊。你快死时宁可叫言濯来救,都拒绝喊我一声。” 殷九当然不会被问住,眼都不眨道:“我自有分寸。让言濯来只是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谁更厉害。” /61/61292/15982057.html 第三十八章 石器守卫 “那真是怪我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反应。”路重萧嘲讽道:“破坏了你考虑打败谁才能独坐尊位的计划。” 要不怎么说路重萧了解她呢。 “你说得对。”殷九称赞他。 很明显路重萧懒得理她这满满诚心的表扬,不再搭话。 “上面暗间差不多都找过来完了。”沉莘摸了摸小虎雪白的毛发:“除了大部分机关,一些灵器外,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果上面布置暗间,那么应真宫地下会不会也有?”祁臻试着猜想。 应真宫殿坐落于山间,肯定有多处密道。 但是当他们下来时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意外糟糕。 原本肃穆的大殿已变得残破不堪,柱子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烟尘还在慢慢飘荡,偶尔落到之前那些激动万分想要进来的人早已变僵的尸体上。 “看起来不怎么幸运。”沉莘微微地感叹了一下,然后小虎从她怀里跳出来,蹦跶着叼了块黑色曜石回来。 “这是什么?” “千铁石,可以说是世上最坚固的东西,仙法魔力作用上面也是无效。”祁臻接道。 “就是刚刚我瞧见的石器守卫,好像用这个弄成的?”沉莘沉吟片刻:“不过它们倒没发现我,原来是到下面来了。” 用千铁石组成人形武器,术法又不奏效,很容易团灭。 “虽然坚固,但毕竟是组装,照着连接关节处打必然会成一散沙。” 听到路重箫这样很有经验的应对办法,再想到刚进幻阵时他狼狈的样子,总结出来答案也想必是正确的。 “我猜,经历过程很辛苦吧?”殷九很努力地控制笑意给他传音。 哪知路重箫冷冷地回她:“你猜错了。” 哦,那就是对了。 既然路重箫都能在这些石器守卫上吃亏,看来果真要小心些了。 “咚!”整个大殿似乎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有地方传来哗啦啦重物倒塌的声音。 这方向距离不是很远,顺着斑白的墙壁走过去后,是分隔的简单内殿。可以瞧见足有两人高的石人蹒跚着与一些还在挣扎的人们斗争。 无论是魔气还是光彩的法器打着石器守卫身上,都像是以卵击石。 “该死! 那群人愤怒地想要暴起却被压制地毫无办法。 正当石人扬起石拳想把这些侵入者通通砸成碎泥时,一只雪白威凛灵兽猛地咆哮而来狠狠地用身体将石人重重地撞了出去! 整个空间为之一颤。 “沉莘阁下!”获救的人喜极而泣。 “是你们触发了这些石人的机关?”沉莘疑惑地问。 稍稍在前的人有些局促:“有、有人找到了应真宫的图纸,密道分为两路,而上下是相通的。然后之前我们也分开了,有的去了上间暗道。我们就打算先在内殿找些宝物,考虑再进入下间密道,然后就不小心就碰发了这石器守护人的机关。” 所以就是说,上下间密道相通,却都有机关守护。 上间就是殷九遇到的由娃娃用无婪香控制的活体,下间看来就是石器守卫了。 “地图呢?”路重箫显然更关心这个。 那个人有些害怕,结结巴巴道:“他、他们去上间的人带走了。” 上间的人不用多说,应该是没有活着的,怕是图纸也埋了进去。 谁知道祁臻扇子轻敲掌心,语气自然却藏着怀疑:“你们真的会甘心让另一批人拿走?”眉眼泛笑接着道:“我要是你们,不会抢夺为己有,至少公平起见分成上下间一半一半吧。” 那人神色一僵,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路重箫自不用说,脸色阴沉一片,有人这么骗他,怕真的不想活了。 眼看着刚刚从石器人手下逃出一命,转而就被路重箫的威压下瘫软在地,只觉得喉咙似乎被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 发出嗬嗬的挣扎声音。 “喂喂,你把他弄死了图纸怎么办?”沉莘瞪大了眼睛。 “没有图纸又怎么样,不过是这小小的应真宫,还怕找不到什么。”他眼皮都不抬。 殷九在脑海里开始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关于男主祝澜之的信息。 好像有部分提到过,祝澜之早先呆于应真宫,是正处于最下处的中心暗间,被困锁于整个应真宫建筑之下。 说得残酷点,就是应真宫以整个宫做阵压制他。 这也就导致祝澜之阴翳的性格。 再结合暗间的那个蛊瓷娃娃的话,就是祝澜之破了阵法逃了,加之康柔的死众人皆乱成一团,而应真宫主逼不得已丢下应真宫,和剩余力量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想到这样,殷九就必须到祝澜之所呆的暗间去看看。 “别杀他。没有图纸下间暗道我们很难走。”殷九冷静出声。 团子又在咋咋呼呼催她,要是再像之前那么麻烦一个个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沉莘还下意识想帮着殷九说话,免得路重箫一不高兴迁怒于她。 没想到他直接松手了,那个人跪倒在地上,满脸血色,正大口大口地呼吸。 沉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殷九也毫不客气伸手:“图纸,作为交换,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 这样的条件算不得亏,毕竟殷九这边实力明显更强,那人看了一会儿面前这个仙门的女子,和身后的同伴纠结了下,便从储物戒中拿出半张纸卷递了过去。 图纸上标注的很是潦草,殷九猜测是应真宫的外边人员所记录的,只有大概各个暗间方位和机关所在,只能说是个方向图。 扫视一圈,确认了中心暗间。 果然有着重重陷阱包围。 “咚!”“咚!”沉重僵硬地脚步传来。 拿出图纸的人语气紧张地说道:“是石器人,又来了!” 殷九神色自若:“不担心。它表面不受你们魔力法器的伤害,但只需摧毁关节处,就能让这些石器人崩盘。” “多、多谢。” 她笑了:“不是我,这可是无明殿主亲自试验得出的,感谢他。” 非得要揶揄一下路重箫。 那个人怎么可能敢面对无明殿主,而且不用转身,就能实质性感受路重箫凉凉的视线停在这里,虽然没有动作,可也让他头皮发麻。 沉莘只觉得哪里古怪,可也说不上来,只先把小虎唤回来准备应对即将而来的石器守卫。 扇端抵着下巴,祁臻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61/61292/15982058.html 第三十九章 应真计划 风灵宛若钢刃在指间哗哗作响。 微颤的地面上是又一批从暗道蜂拥而出的石器守卫。 而与之前不同的,它们每个手里都拿着一把同时千铁石所制的长尖枪。 敢情这还有升级版的。 殷九手间不过轻握下,狂卷的风就撕裂般摧残着石器的臂膀处,令它寸步难行。 剩余的人也都开始专心对付着这群石器人。 毕竟组装的细致,利锋的风刃搅碎起一堆细细麻麻的石子,在半空中晃动。一只石臂轰然落地,荡起不少尘土。 一把石枪摩擦着空气唰地飞向殷九。明明是在一个笨重的石器人手里,却灵活自如地仿佛有了生命,角度刁钻挥舞,震得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殷九剑柄覆于手,光芒一厉,与石器人的手腕处碰撞“叮!”一声,花火滋啦作响,扬起隐约焰光。 石器守卫怒气冲冲想要抬手——却忘了一只臂膀已被斩断。 紧接着咔嚓一响,另一只握着武器的手臂也骨碌了出去。石枪被直接被残歌横扫出去,铛一下牢牢地钉在上方墙壁上。 下一秒剑刃力劈,头部与身体整整分离! 石器人轰然倒塌成一片碎石。 大概是因为有了正确方法,加上人多,这样对付起来轻松不少。 转眼间就已经是满地的千铁石。 下间与之前上面的暗道没有什么不同,殷九对照着图纸,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一众人避开了许多机关陷阱,到了中心暗间。 若不是因为地图,压根都不会注意到这里,暗门漆黑得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 这些个外人自是不知道其他,只晓得应该会有许多宝藏在里面。 暗门仿佛是水做的,摸上去有种波动粼粼的纠缠感。 但是偏偏殷九瞳孔一缩,声音迅速:“退后!” 几乎是在她话出的那一刻,爆炸如海浪四溢,一片震耳轰鸣。 残歌早已立于身前,殷九也只不过被气浪掀得踉跄几步。 应真宫还真是留有一手,这暗门应该是专门来防范的,像这样给他们直接来个措手不及。像没反应过来的人,就很容易被弄个半死。 被炸出一个残缺的大口,殷九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景象。 布置地宛若高塔间的天牢,从底到高足有百丈距离。只有高高的顶端处有一个拳头大的正方口,几缕阳光瑟缩地挤进来。 每一面墙壁上都挂着数条长长的铁链,尾部都直直通向中心的台阶——那里该束着什么东西,但现在却断裂一地链环。 明显已经不在。 “这是牢房吗?”沉莘忍不住开口了,空荡的暗间内回响着她的声音。 祁臻略低下身,细细查看着链条:“里面依然有着千铁石,如此坚固怕是想困住什么,可惜。”显而易见,链条的断裂只说明是被困住的东西自行冲开了。 中心暗间除却这些空荡荡地没有其他物品。 “阁下,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之前拿出图纸的人磨蹭过来,纠结地对着殷九道。 虽然看着殷九不过一个仙门小丫头,但实力已达到元婴,并且在刚刚也是她开口才让无明殿主路重箫放了一条活路。所以,自然表现得敬畏。 “不如,我们可以按照图纸换个地方?”他硬着头皮尝试性地开口,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实力强悍的大佬们要来这牢房一样的地方。 而几乎都是一路殷九在领路,无人有异议,他也就只能来问问她。 没料到的是,殷九扫了他一眼,直接就把图纸丢给了他:“想走可以走了。” 那人简直喜从天降,捧着图纸美滋滋地示意了几个同伴赶紧离开了,好容易来这里一趟,当然是找宝物最要紧。 “连若,你就这么还给他们了?”沉莘不解。 殷九语气淡然:“这里有用的东西早已经搬走了。剩下的不是陷阱就是不值钱的玩意。” “如果是匆忙离开,就不会把所有密道暗间的机关重组一遍。”不等她问为什么,殷九自答道。 “怎么说?”祁臻问她。 “这里面已经空了,为什么还要费劲重新弄一个暗门?” 看着门口处的大洞,再次的重组不过是为了让人误以为里面有珍贵的东西。就算不是殷九去触碰那道门,无论是谁,都会发生爆炸。 “还有那些石器守卫。最开始的石块组成光感偏旧,应该是早些的。而后来新做的握有石枪的守卫色泽不同,更灵活更具杀伤力。再加上我们之前在上间经历的,就会发现。” 她顿了一下:“就算我们击杀销毁所有看似保护应真宫的机关也好,蛊物也罢。但并没有实质性宝物在这里。” 明显一路走来毫无收获,反而那些跟着进来的人死了不少。 但有谁拿到奇珍异宝了吗? 因为石器守卫的出现与打斗,反而毁了应真宫整个大殿的基筑建设。 主人根本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而蛊词娃娃的话里话外,因为天道之子祝澜之的逃脱,导致应真宫主不得不离开这里。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应真宫的事,堵不如疏,就在这里伪装设计,骗人有来无回。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会打算回来的据点,而是埋伏了重重炸药的圈套,等着人来上钩。 没有宝藏,只有引诱心怀鬼胎人前来的万千陷阱。 “确实。”路重箫略微思考后,扯下唇角:“除却阵法机关蛊物,暗间无一珍宝,应真宫什么时候会穷到这种地步。” “所以我们算是中计了?”沉莘捏着小虎肉乎乎的爪垫,眉头轻锁。 殷九摇头。 “她的意思是还差最后一步来证实猜测。”路重箫懒懒道。 沉莘心下奇怪:“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四面墙壁突然颤抖起来,无数链条哗哗作响。而之前进来被炸开的大洞却被上面忽然落下的巨石封死。 “看。我们被困住了。” 路重箫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 “我在想是否这里也会布置陷阱。”殷九有些歉意,抬头看向四周:“看来是的。” /61/61292/15982059.html 第四十章 实际目的 “殷九,你再不回来都要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团子还是死命地催促她。 “嘘,你不是不清楚男主的信息吗?我正在应真宫的密室下,顺便可以帮你完善剧情啊。” 团子惊呼起来:“你为什么会跑到魔界应真宫?!” 殷九不答反问道:“之前你催我去救殷苏苏说的话,还记得吗?” “什、什么?” 它仿佛凝住了,磕磕绊绊道。 她虽然轻笑,但是语气并没有多少喜悦成分:“为什么天道选择殷苏苏眷顾福运?为什么她之后占用我的身体却无排斥,我们之间的关系?” 团子试图装死。 “别装死。”殷九声音浅浅淡淡:“你不愿意说也行,我来说你听对不对。” 中心暗间光线昏暗,殷九手指抚上墙壁上乱七八糟的痕迹,若仔细看,就像是一副由极为生涩的画手艰难涂抹的潦草图画。 “应真宫用了我的血做引,大概是要找一个和我差不多命路的,却又不属于这里的人。而殷苏苏就非常合适,所以我们之间有联系,她得以顺利借用我的身体。” “可单凭殷苏苏不能够满足应真宫主的计划,我不清楚应真对男主做了什么,或者,培养他有什么用。但有一点就是,殷苏苏和祝澜之相辅相成。” 指尖划过墙面上画的两个小球,最后凝聚在一起。 “你、你别乱猜。”团子支支吾吾道:“你又没见过男主,还有应真宫主。” “是啊,可能我再见到他们时,就是我再命丧一次。也或许,你的主人,就是应真宫主呢?” 团子立马矢口否认:“不可能!我的主人不会是反派。” “反派你都懂?”殷九笑:“你怎么肯定?” “……好吧,是因为有一段隐藏剧情,你不知道的。”团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只是简略的一小段关于男主的成长背景,他杀了一个在魔界曾囚禁虐待他的人。至此就获得在魔界的地位与实力。” “应真宫主?” “也许是。” 殷九饶有兴趣直接问:“那我呢,算哪方阵营?” “殷九。”团子小小声说:“你是个变数。不知道为什么天道没有杀你,可能因为这具身体。所以,我之前告诉你……不要再插手书卷节点剧情,不然的话。” 总觉得团子智商提高了不少。 “不然什么?最坏结果不还是死。你觉得死过的人还怕吗?”她一点都无所谓。 “我不要管你了!”团子有些生气她这么不领情:“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单方面的闭麦似乎并没有让殷九起太大波澜。 她还在沉思着事情的关联。 重生,书卷,蓬莱仙岛,应真宫和它的主人,看起来都理解了一点,但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整个世界都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她的重生像是人为安排,殷苏苏按照书卷剧情也是人为安排,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这一切,落下一盘未知的棋局。 只是不论如何,她都得把幕后人给找出来。 似有轻微的震动,殷九只觉得脚下一陷,竟是地面坍塌了。 “连若!” 耳旁是沉莘的惊呼,身下是片片反着绿光的刀刃。 可有人已经更快一步,把她拽了出来,语气古怪:“梦游去了?” 殷九斜了路重箫一眼,就算真掉下去她也不会有事的,毕竟残歌还在。 “抱歉,我不小心碰到了机关。”祁臻似有些懊恼,示意身旁的墙壁:“这段倒是很有玄机,不知觉就误触了。” “没事。”殷九并不在意,然后走过去看向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号。 “我曾在一些古书上看到记载久远时期的术法。”祁臻慢慢地解说着,声音清润:“能开启通往异世界的道路,不过也只是说明,实际方法早已失传。” 沉莘好奇地询问:“那这面墙上是什么?” 祁臻眸中带些困惑:“只是提了下通往异世界的事,就好像……在做假设演草而已。” 不过他话锋一转,扇尾指了下另一侧:“这个倒写的全,阵法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暗间里。如果我推测不假,应真宫大概在做一件隐瞒天道法则的事。” “中心台上所困住的,不知是人是物,但有一点,他所具备的力量是未知的,不受天道束缚。大概因为他的逃脱才会使得应真宫乱了。” 不得不说,祁臻这个人是真的颖悟绝伦,阅览无数。单凭一点古籍知识对照这里的符号推想,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应真宫是想依靠着这样一个,武器。重塑辉煌?”路重箫不免不屑。 这样一个武器可到后来几乎是魔界一主。 殷九想着,眸色深沉。 她或许能够在苏苏和男主相遇时,在祝澜之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做些什么。 团子还在抱怨她抢了方志庭的路,所以殷苏苏地命才由她来救。 殷九大可不干扰剧情节点,只需在每一步上挖点陷阱,就像给骆驼装上稻草,一点点累积,总会在最后一刻压死。 “现在还不能预测,只是这样的东西放到外界,必定会搅起风云。”祁臻道。 可惜在场的都不是些无私圣人,考虑的不过是自身的利益。 “我在想。”沉莘喃喃道:“会不会小九的身体被应真宫的人拿走了,然后放到这里。” 其余人都纷纷看向她。 殷九默然不语。 “清醒点。”路重箫讥讽道:“这里存在不止几年,也不会是应真的人拿走了她的身体。” 听到他这么一说,原本不是肯定的沉莘也冷笑回道:“你呢?之前夜闯仙门宗派去挨个找,仙门人大概也不知道魔界的无明殿主还喜欢做个夜下客。” 如果不拦着他们就要打起来,殷九果断把话截了过来:“也许最重要找到应真宫主,无论是应非宫主,还是这不知明的事物,都能弄清楚。” 虽然说得轻巧,但这世间谁能找出神秘无踪的应真宫主? “看起来这一趟并不是毫无收获。”祁臻微微感叹:“也许很快能见到应非宫主。” 他这句话倒是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殷九感觉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要真的就好了,希望你的契约线是准的,她没有死。” 沉莘低低道。 心下愧然,殷九想着该找个时机告诉沉莘好了。 “会的,说不定她以后就会来找你说明一切。”祁臻微笑安慰沉莘。 暗门的巨石依旧牢牢地占据着位置。 “好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个鬼地方?”路重箫不耐烦问。 确实,在得出应真宫不过作为个虚假陷阱后,也没什么可以留念的了。 “按照之前来看,想出去不会很容易。”殷九仔细地绕着这里巡视了一圈:“那个落下的石头又是另一陷阱。” 只要任何移动或是击碎它,就会使下面的铁门弹出。 这是殷九在进来时,发现门口处下面的缝隙藏着冷光得出的。 /61/61292/15982060.html 第四十一章 出去之后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沉莘抱紧小虎,忍不住地夸赞:“要我说,那些魔修还跟着来这不知深浅的应真宫做什么。想要宝藏应该来洗劫你啊!” 外面阳光干净,正沐浴着草木。 在暗间里时,在怎么处理出去方法时大家也商量了一会。不过祁臻说他有一件东西似乎能派上用场。 在击碎巨石的一刻填充进相同体积的物体就行。 不过需要最坚固的东西。 “原来你是在背后收集这些东西。”看着一堆千铁石,饶是殷九也被惊讶到了。 祁臻不以为然一笑:“习惯了。毕竟千铁石坚固的很,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比如现在。” 因为时间不怎么充裕,所以重组的千铁石不会很牢靠。 不过这样也够他们出来了。 沉莘这样的一番话搞得不知道是夸还是损了,祁臻也只是笑笑。 “那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后会有期。”折扇合拢,祁臻就向他们告辞了。 殷九心里有些叹气,最后那四个字是面对着她说的。他肯没肯定殷九心里不清楚,但绝对是有所怀疑了。 毕竟祁臻心思细致如尘,留意到一些也不奇怪。 可问题就尴尬在这里,殷九真的不记得他。非说有过交易那也恐怕是梦里,不然就是有人冒充她了。 但是人家这么言之凿凿指明应非宫主,大概不会错的。 “连若,有空来我千刃林啊,我请你喝自酿的清酒。”沉莘眨眼对殷九笑道。 眸间不可觉察一丝明光转瞬。沉莘自酿的酒有多好她心里门清,当年跑到千刃林痛饮得酩酊大醉的次数可不少呢。 出事前殷九也好久没见过沉莘,也没顾上再去尝像新酒,真的有点心动。 而在殷九决定告诉沉莘自己的实情时,被路重萧的催促声打断了。 他尤其不耐地对着沉莘说:“你快走。” 沉莘:?? “你有没有搞错啊路重萧,前些天可是你求着姑奶奶来的。”她一脸不可思议,带着微微怒气:“你当我是你无明殿的跑腿丫头?” “我什么时候求你了?”路重萧淡淡道:“我只是告诉你消息,来不来还不是随你。” 翻脸比翻书都快。 “呵。行啊你。”沉莘简直气急:“我告诉你,别想再找我帮忙,否则让小虎咬死你。” 小虎窝在怀里试图喵喵了两声,沉莘一把把它的头摁下去,气呼呼地走了。 殷九也没能拦住她。 “做什么?我打算告诉她来着。”殷九不解他的行为。 “告诉她有什么用,每日跑到仙门去找你玩?你确定不会被发现然后暴露你?” 话倒是不假,可沉莘必然不会那么蠢。 “应非宫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打算把这一切都弄明白处理完再说。”殷九有些苦恼:“应非宫我暂时不回去,令牌在原来的身体上。” 路重萧细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眸光异泽,仿佛话里意味深长:“你确定不会在仙门呆很久?” 这问得倒是奇奇怪怪的。 于是她不明所以地反问:“除非我能秒上大乘,不然去过蓬莱之后我还呆在仙门做什么?” 然后思虑一下:“顺便我可以找个时间教训下黎梓,让他当年那么横。” 走前要给他使个绊子。 之后就是关于应真宫的事情,路重箫答应帮她去探些有关消息。 “条件就是万一你有什么意外情况,找我。”他把一堆传救道具都给她。 殷九皱眉,虽然接过了东西,表情却也不是非常乐意:“希望你不是在暗示我不行。” “小九,你真是无可救药。” 没深想为什么路重箫要讽刺她,殷九只当或许是坏了他一片好意,就点点头。 “好吧好吧,如果需要我会叫你。” 实际上她真的不需要这些。 殷九一向坚信尤其在濒死对决的突破,别人靠装备打,她一般都靠命。倒也很少人敢像她这样不怕死地只顾疯。 在顺着通道回去前,殷九早已让团子去告诉殷苏苏,不用他们再找来找去。 “殷九,你都不知道,苏苏他们急坏了。” 刺骨的寒冷念池水灌入鼻腔,殷九不怎么想搭理团子,只是右手聚集些灵力,往自己的背后拍上。 还没完全好的雷伤再次加重,像正噬咬血肉的群蚁,痛麻全身。 她失踪许久,若是看起来完好无损并且修为直入元婴,多少会令人起疑。毕竟都是亲眼看到她被天劫劈了的,落入这池中。 难免不会不去查看这里是否有什么古怪。 所以,这样看起来伤势重些,可以直接说由于天雷的能量使得修为增长,顺利成婴。但也力量过于暴虐,导致元气大伤。 这边殷苏苏听了团子的话,拉了拉志庭的衣袖颤巍巍道: “师兄,我感觉连若师姐可能还在念池里……” 方志庭微微皱眉:“可我们已经进去找了好久。” “真、真的。或许是漏掉了哪些地方。”殷苏苏有些急切,恨不得自己要马上跳入池中去找。 志庭看她执拗的样子,只好道:“那我再下去看看。” 看着池水面,殷苏苏抽了抽鼻子对着看不见的团子说:“小精灵,师姐会没事的对吧。我好担心啊,天雷劈在身上肯定很疼。我想她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躲起来疗伤……” 团子忧郁望天。 它实在不能说殷九明明活蹦乱跳然后为了回来装样子,故意再搞伤自己。还有什么不让担心,她能跑到魔界怕是要开心死了,要不是顾着目的,铁定不回来了。 “师姐!” 苏苏眼中一亮,看到湿漉漉地两人,激动地跑过去想抱她,接着泪水不自主溪流般簇簇冒出。 “对、对不起,是我害得你……” 一只手忽就盖在了苏苏眼上。 没想到苏苏一见到她就又哭了,殷九万般无言,只是嗓音喑哑无力:“我数到三,把眼泪憋回去。” “一、二……” 苏苏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露出红通通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拼命眨着:“我不哭了,师姐。你别生气。” 倒是还乖得很。 团子不忿出声:“你看看你把苏苏欺负的,都要成兔子了。” 苏苏却认真摇头:“没有没有,师姐没有欺负我。” 忘了殷苏苏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了。团子顿时闭紧了嘴巴。 这莫名其妙的对话令志庭觉得古怪,但他也只是看向殷九:“连若师妹,你后背的雷伤需要治疗,我已经通知了姝玉师叔和师尊找到你了。想必言濯师叔也挂念着你,快些回去为好。” “多谢志庭师兄了。”她颔首。 /61/61292/15982061.html 第四十二章 一些变化 院中梨子泛青,风过瑟瑟,一个个摇晃在叶间。 团子忧心忡忡地坐在乌木桌上。 它看起来非常地不安,以至于殷九逗它:“想苏苏了?” 殷苏苏之前一连好几天都来,直到殷九伤势好得差不多。不过由于苏苏在,团子说话前都要先想一下是传音还是直接说话。 “我在担心剧情!”团子鼓起圆滚滚的脸颊:“一年后四方山弟子大会,就是苏苏遇到她的天命之子了。” “哦。”殷九无所谓:“你是担心我搞破坏,还是担心苏苏不会按照剧情爱上祝澜之?” 团子觉得是因为殷九会搅乱剧情然后苏苏不会照着节点走下去。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多玄妙。 “肯定两者皆是。”殷九不用猜就知道,给自己到了杯清茶慢悠悠说:“还没找到你主人呢,万一他就是认为书卷中的不对,才让你权限来改动。” “你胡说八道。”团子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不然你那几次试图干扰主线节点,不都没成功吗?” “你猜苏苏知道上天将给她一段姻缘后,是欢喜地期待呢,亦或不乐意这样提前被布置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影响苏苏了?”团子想到了什么,愤愤道:“她现在都和书卷的设定有点出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 它忽然不说话了,因为答应了苏苏要保密。 “继续啊。”殷九了然一笑:“哦,看来某东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不过,你要是不说,我可以去问苏苏。” 去问问苏苏那不就说明它还是说了?团子气自己的嘴快,但还是在殷九的威逼利诱下不情不愿地给她说了。 其实就是在他们回来禀告殷九出事的时候。 详细的经过已经在沧琅门弟子们口中传遍了。但尤其是众人口口相传的事,指不定就会到某个环节出了差错。要是通过一些有心人的添油加醋,就会变成攻击人的流言。 殷苏苏运气好到让人眼红,毕竟是气运之女,自然会引来暗地的迫害。 像很早之前针对过她的越芝师姐,就忍不住在这件事上又做了手脚。只是和师弟妹们偶尔闲聊,又不像上次的陷害,就算被发现,完全可以当做一时口误。 殷苏苏就面临了是否陷害同门的质疑传言,即使柳蕊和柏嘉努力帮她解释力证清白,也难杜众人悠悠之口。反而顺使这虚假的消息越传越广。 最后连姝玉尊上都古怪着目光叫了殷苏苏来问了清楚。 好在掌门黎梓出面,让大家先去想办法救连若,而不是一味怀疑同门。 殷九咔吧咔吧磕着瓜子,舒服地陷在枕头里:“这怎么有点像我拿了恶毒配角的剧本,试图以身受伤陷害小白花主角,最后再出场解释不是她干得顺便刷一波路人好感?” 也就是前段时间殷九发现团子不止一本书卷,还有许许多多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书,名字也稀奇古怪,更不要说主角们的宛若智障的行为了。 看完后殷九甚至觉得其实苏苏也就傻白甜了点没什么大问题。 “不许你再看我的参考书!”团子不满道:“你就算拿剧本也是那种罪大恶极总想着统治世界的反派。苏苏是主角才不会像你。” 殷九浑然不在意,做主角难免会被寄予厚望,带上他人目光的枷锁。她自己快活随心所欲,丝毫不用顾忌。 而之后殷苏苏就努力找出是谁诬陷她。 很容易就找到了越芝。 越芝师姐还是穿着刺绣粉棠衣裙和周围弟子们说笑。在听到殷苏苏的质问后,表现得很是惊讶:“苏苏师妹,我知道因为很早之前我误会你的事,让你对我有了嫌隙。可关于连若师妹,我也就是胡乱说了一嘴。我想着连若师妹既是言濯尊上的唯一弟子,不仅修炼速度极快,在剑意领悟上也非比寻常。怎么一到你们一起,拔剑也好试炼也罢,却总是她有伤或是失踪。” “而苏苏师妹你,先是得了神剑的福泽,又是取了相应的冰种,每次都是毫发无损。大家都知道连若师妹平时对你有照顾,这样看来,莫不是——” 随即越芝歉意一笑:“我不该胡乱揣测的,对不起。” 殷苏苏眸中似有水花,强忍泪意:“越芝师姐,我可以保证是连若师姐为了救我才掉入念池失踪的。我不可能做害她的事。” 越芝怎么可能听这些,故作点头知晓:“我知道呀,你们的关系,谁又说得清呢。不过现在连若师妹下落不明,你说的肯定都对啊。” 这样的暗示谁还不明白。 苏苏直视着她,努力呼吸试图把眼泪逼回去:“她会回来的。越芝师姐,希望你不要再污蔑人。” 越芝自是不管她的话,笑着想与身边人一同离开。 冰雪自地面如飞箭般向前窜去,牢牢地将越芝冻住在原地。 “殷苏苏你做什么?!”大家都震惊坏了,但显然殷苏苏只是冻住了她并没有下一步挑衅动作。 “越、越芝师姐。”大概也是第一次这样对同门师姐下手,殷苏苏握住玄冰的手微微发颤:“请不要再乱编排流言了,不然我会告诉师尊。玄冰冻结只有两个时辰,希望师姐能想明白。” 剩下的人都极其意外地看着殷苏苏,仿佛才刚刚认识她。 被冻住的越芝维持着扬起的唇角一动不动。 团子也惊得一路上不知道该做怎么说。 “小精灵。”苏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在,等到连若师姐回来你不要告诉她好不好。” “为、为什么?”按照团子对殷九的了解,知道殷苏苏这么做说不定会夸她。 “我、我也不知道。”殷苏苏懊恼地摸了摸头发:“我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但是刚刚就下意识那么干了。会不会有点吓人?” 比不上殷九。团子吐槽般想。 “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苏苏那么央求了,团子肯定就答应她了。 谁知道它自己说话一急就老踩不住刹车。 就这么被迫卖了。 “噗。”殷九忍不住笑了,眸光一转:“挺好的啊。要是换我来,越芝恐怕再也不能说话了。” “别把你的恶毒给苏苏。”团子没有丝毫开心:“她现在还正调整呢。” 殷九懒懒道:“苏苏好歹是个活人,有变化很正常。不然完全按照书卷来,是要上演傀儡戏吗?” 团子完全不想理她。 /61/61292/15982062.html 第四十三章 藏书楼阁 “咦?” 从窗外而来的一张飞纸自动飘到了殷九手心处,上面有字迹。 她站起身:“不跟你玩了,自己好好呆着吧。” 团子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嚷嚷道:“你要去哪,不准丢下我。” 大概是经历了这次后,团子简直寸步不离。用它的话来说,就是孤零零仿佛被世界所抛弃。苏苏又看不见它,她还有事忙,不可能和它天天扯些没用的东西。 于是,当然是和什么都能吐糟的殷九在一起最爽。 “藏书阁。”殷九头疼,之前负伤回来言濯嘱咐她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再习剑。没想到又让她来藏书阁。 虽然沧琅的藏书阁令山外人都夸得如仙地宝藏令人无比向往,但对于喜欢到处乱跑的殷九来说,很少去涉足。 当年先不说她自己能力卓越,实战不需要用到书籍。就算有什么疑问不解的地方,只要问问言濯就行了,成天呆在藏书阁,她真的吃不消。 而偏偏就是,她要是犯了大错,言濯就罚她去藏书阁。 坏处是使她不喜欢那里,好处就是倒学会点有用的东西。 譬如在应真宫的上古四方天海阵。 殷九现在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言濯要叫她去藏书阁,大概由于上个弟子贪玩不好学,打算抓下一个好好培养? 分明不想被当成好苗子的殷九在门外调好表情和举止,真像谦逊规矩的沧琅弟子。 然后在团子“虚伪”的一声嫌弃中进去了。 “师父,你找我?” 藏书阁一片明朗无尘,地面干净,上面微撒暖阳。 言濯靠窗席塌而坐,纸张与指节光下留影。或许是这里意外安静,他似晨间沐阳松木,柔化几分疏离。 他开口,并没有看她:“把熏香点上。” 这样说殷九一点也不意外,藏书阁虽建于沧琅山间朝阳一面,但也许是多雨的缘故这里总有些潮湿感,泛着点点霉味。 旁人一般都感觉不出来,像殷九虽不喜欢这里,但也不排斥环境。 而像言濯,即使这里每日都有专人来清洁,但还是少不了一点熏香。 殷九早就习惯这边给他点完熏香然后顺势溜出藏书阁了。 可现在身份不行了,她十分惋惜。 阶下的莲花小银鼎旁,有着专门藏放着各种香料的木柜。 苍术、郁金、甘松各一勺,白芷与沉香一点,添一针麝香。小袋装好放进炉内,用微火烘烤,看着袅袅烟雾腾空飘荡。 可等到香味散出,殷九才惊觉不对。 她是照着经验自然而然来的,但是殷连若怎么会知道言濯的喜好呢? 微抿薄唇,殷九瞧着言濯那边还没有反应,就迅速往炉内多添了一勺薄荷。 薄荷味道强烈,混淆一下难以辨识出原本香味。 这样大概就可以了。 然后满意地起身走到言濯面前:“师父,弄好了。” 空气中清淡的香气挥洒而落。 “多加了一样。”他语调无波。 “哦,我也不知道师父你喜欢什么味道,就擅自添了一些。”反正她有理由。 “下次把薄荷去了。”言濯把书合上,碧绿的茶叶浮在水面漾起点点圈痕:“从右第三排书架中间一格的第一本书。” 嗯?千万别是让她背书。 殷九抽开一摞书籍,把那本厚厚的书典拿来,手上轻抚过除尘术,原本薄薄的一层灰尘消失不见,书面变得干净无比。 封面上并没有名字,只是暗红与漆黑交错条纹。 言濯让她看完书。 殷九不觉有些泄气,她宁愿告诉言濯她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去练剑了。这么厚一本她可能会看着看着睡着。 “是不是什么好玩的术法?”团子倒是非常有兴趣,在书上跳动。 殷九一手把它给扫了下去:“是你也学不了。” 然而翻开书后,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才发现是大概是关于历史修仙的记载,比如每个修炼阶段的必要因素,或者突破前问题的解决方法,再或者就是到达一个境界后的变化。还有关于飞升后的记录。 殷九明显是不需要这些外在的总结,她天赋极好,修炼速度不慢,前些日子到达了元婴。以至于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惊羡的目光。 如此年轻的元婴期天才。 以后必定会是仙门的风云人物。 她又往后翻了翻,后面写了很多从古至今飞升仙界的人物,例如虚壶的壬无灵尊,再或者长松的渡雨灵尊等等很多,还包括瀛方沧琅的上任掌门羽念尊上。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殷九想到当年她修炼至大乘后却再难进半步的时候,周身环境灵气明明充沛无比,都像是全然无视她一样。 更不要提一直想要入青云飞升的愿望了。 重来一次,若是用这具身体修炼倒可以再试试。 刚思绪此,言濯清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连若,上次你说因为有幸借了天雷而顺利结婴?” “对。”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修炼飞速会使得心境变迁,阅过书后,你有什么想法?” 殷九心下微沉,言濯会在意因为修炼速度而导致道心不稳,是因为之前她的事吗? 但面上端得一副思考的样子:“弟子一心向于大道,不为动摇。平生只求得入青云,就算坎坷也在所不惜。” 标准的仙门弟子答复。 团子小声嘟囔:“你也太假了。” 一个在魔界兴风作浪的人继续回到仙门装正直弟子。团子只觉得没眼看。 显然言濯不是很认可她这样的回答,眸中似有沉凝:“不知青云巅上风光非好非坏,也选择一试?” “……自然。仙路所求,不就在于此吗?”殷九越想越觉得古怪,言濯话里话外意思好像都不愿意飞升了,还是仅仅为了看她是否坚守本心? “罢了。”言濯衣袖轻拂原桌面,雪色入木。他指尖在杯口摩挲:“之后在修炼上可放缓速度,不必刻意追求修为。操之过急反而误了明心。” 是么?他是担心自己这个新弟子未免修炼过快难持心性? 殷九眉头微锁。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就又听到言濯的话。 “过两日我便去蓬莱,教习剑式之类的就等回来后。” 蓬莱! 殷九险些没绷住神色,惊讶的目光都要溢出来了。 /61/61292/15982063.html 第四十四章 蓬莱命卦 是太谷山幻境出世的那一年。 棋盘上的黑白子相互交错。右边端坐的主人一袭华衣素锦迤袍,乌发银冠,气质若云雾缥缈,只觉玄虚不清。 他起落袖间,青釉盏中已斟上两杯银针玉露。 “阿濯,你要输了。” 轻音语毕,棋局上所剩白子寥寥无几。 “抱歉。”落霜衣间仿佛也沾满颓靡尘色,如人恍惚飘定无边。 任千机微微笑,并不在意:“你我相识多年,若无意在棋,大可不必勉强。” “我知你心事。正巧昨日闲来为你算了一卦,倒也是有趣。” 对面友人似是才反应过来,指间莹白的棋子啪嗒一声坠入棋盘,乱了其他位置。 “是什么?”他稳了稳心神。 任千机端起茶盏,上面漾起涟漪:“卦上明示,你还会有一名徒弟,不久将于在沧琅,缘份未了。” 言濯这才抬起疏亮的黑眸,然后缓缓拒绝道:“我不会再收徒。” “切勿草率定义。”他慢悠悠道:“世人都认为系神铃系命脉,铃碎即人亡魂灭。不枉你守着这铃铛为时刻知晓你那小徒弟的平安。” 幻境开启那刻,原本正一起品茗对弈的友人脸色一变,腰间小巧的琉璃铃铛突然炸开,碎片飞溅。紧接着就瞬行离开,可是不过一刻钟,就黯然失色地回来了。 无人开得了太谷山出现的临时结境。 他给言濯的建议就是等,等待结境的自行消退。 “所以,她还活着?” 任千机沉默一下,才开口:“我并不知。但系神铃不是绝对的证明,据说有些秘术宝物可保魂魄不散,甚至躲避天道规则。但目前结境无法进入,无人知晓里面情况。” 雪色只余寂寥空荡。 “阿濯。”他眉头轻皱劝道:“天命或有转机。卦上测弟子名‘连若’,如你随路而走,大概有重见之日。” 重见之日。 言濯望着藏书阁外光影幢幢,青葱林木。 他思虑良久,还是想再次去蓬莱找千机一问,卦中明明暗暗究竟是否属实。 “师父。”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九已经站在他面前。 “还有事?”语调平淡。 殷九实则在努力地去捏造一个正当的理由,能够让言濯同意带她去蓬莱。可要怎么说才显得不刻意。 “干脆你承认你是谁好了。”团子开始撺掇她。 殷九轻飘飘:“爬,爬远点。” 团子气急:“等我找到主人,我要向全世界揭露你的真面目!” 她丝毫不慌不乱,根本不在乎它能翻起多大风浪,瞧都不再瞧它,只对言濯道: “弟子听说,蓬莱仙岛风光自与仙门不同,灵气浓郁,对于提升心境很有帮助。”她表现得十分有兴趣,带些遗憾:“可除却五年一度蓬莱试炼,便很难有机会……” 故作纠结:“所以,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带上我?” 团子嚷嚷道:“我赌你师父肯定不想理你。” 真烦。殷九不动声色地将团子丢开。 而这边听到了她的话的言濯没有立刻否决,他清清淩淩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弟子。 如果按照千机的命卦,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性…… 殷九终于看到言濯几乎是微不可见的点头:“可以。” “多谢师父。” 这样一来,她算是借用第三条路去蓬莱仙岛,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数。不过,只要能过去,她应该能见到当初乌冰山洞里女子口中的“大人”。 至于为什么言濯会这么轻易同意,她也毫不在意。 毕竟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她的“重生”。 从藏书阁出来后,殷九心情甚好,连带对团子也没那么凶了。 团子撇撇嘴:“说不定你高兴得太早。” 殷九看着团子。 它被殷九诡异的视线弄得紧张无比,惊恐道:“干什么?”它不一直这么讲话的吗?殷九一般都回怼它要么就不理,但是像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 难道她真的想杀了它做酒酿圆子? 团子的脑回路已经绕着世界旋转了八百圈后才颤悠悠想说些话。 看到殷九手里突然出现一个娃娃,小巧精致。她似有趣味地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对着团子笑:“蠢团子,想不想换个身体?” 团子:! “我拒绝!我是主人亲手做出来的,即使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形体,但是、但是也是有意义和价值的!” 果不其然遭到了团子的强烈抗议。 殷九从来都是想做事就做了,意见不过随便问问而已。然后伸手就轻易地抓过它,逐渐凝起神识将两者移换。 团子都要被气哭了:“殷九你好烦!你从来不管别人感受的吗?这么霸道你果然不会有人爱,活该大家都厌弃你!” 大概是与应真宫内那只蛊瓷娃娃的话莫名重合了。 殷九眉梢一挑,直接松了手,瓷娃娃都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你干嘛摔我。”团子大声吵闹道。 但是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空中飘着的啊,那么地上的娃娃…… 它怎么也有感知了? 团子有些诧异。然后它试图去操控地上的瓷娃娃,居然也摇摇晃晃地浮了起来。团子再一念,顺利地进入到娃娃体内。 开心地摸着自己的四肢和脸颊,再瞧着一边飘浮的原本白嫩团子,心间转动,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一下子居然有了两副载体,还能随时切换。 团子玩得不亦乐乎。 殷九看着它憨傻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蠢死了。”就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居所走了。 主人必不是宵小之辈,怎么会创造出来这样一个玩意。 难不成时间紧迫没有能力了? 她也懒得再想,打算继续回去修炼。 “殷九殷九。”很快团子乐呵呵地屁颠屁颠跟上了。 她语气不变:“没送给你,瓷娃娃解除契约后你得还给我。” “……哦。”就知道她哪里那么好心。 门前的苏苏的一身樱草细绒木棉裙,腰间流苏摇曳。 团子看见苏苏刚想兴奋地分享它的喜悦,又忽然想到殷苏苏看不见它,只能丧气地低下头。 殷九忍不住想笑。 苏苏不明所以,只是小小声道:“师姐?” “咳,找我干吗。” “师姐也要为四方弟子大会闭关准备吗?”殷苏苏问,睫毛微颤:“因为我想着要好好修炼,所以正要打算。” 没想到殷苏苏还这么努力。 团子知道她想什么,不满道:“苏苏一直都很用功,接下来的四方大会她也会风靡全场。” 对,然后顺利遇到天道之子。 /61/61292/15982064.html 第四十五章 前往蓬莱 接着就该会是各种虐恋相爱,搞得仙魔两界鸡飞狗跳。 顺便再白捡一具大乘修为身体。 殷九:微笑.jpg。 “那也不能怨苏苏啊,谁让剧情这么设定的。她有什么办法。”团子吐槽。 “所以你们都是无辜的小白莲啊。”殷九回复:“不染尘世,走一条上天安排好的顺风路。” 团子:我就是有理由你在嘲讽。 “苏苏,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倒真有些好奇是否能与男主祝澜之对得上。 苏苏如水的眼眸中满满讶异,大概是没有想到殷九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期期艾艾:“未、未成正道,自然不会考虑……” 敢情这当自己在测试她道心追求了。 殷九食指往苏苏额头上一点,微微的凉意让苏苏清醒几分,看到殷九不耐道:“说实话。” “喜欢那种、很厉害的。”她眨眨眼:“能立于云端之人,可以保护我,会把我牢牢地放在心上呵护。” 殷九笑:“你是雏鸟吗?还是仅仅慕强心理?这当榜样可以。找伴侣大可不必。” “为什么?”苏苏问道。 “孩子才需要保护,成人的感情是对等的。只有欣赏,没有仰慕。” 殷苏苏看起来有些呆滞,然后纠结着说道:“那、那就不可以一直当个小孩子吗?” “可以。”殷九很干脆道:“你愿意做小孩子自然会有人愿意来做父亲兄长等等来宠爱你,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甚至不等你去想,就有人为你安置好一切。目的就是纯纯粹粹的爱。” “不过,”她眉目散漫,唇边笑意点点:“代价就是,你永远将是个孩子,永远受到来自外界的束缚以及,掌控。” 喜欢养孩子亦或成为孩子,不过都是情感缺失的病态表现。 明显书卷里祝澜之是因为受到巨大伤害受了刺激,才表现出极端的控制欲,而殷苏苏性格软糯乖巧听话,是个好孩子。 “殷——”团子险些喊出殷九的名字,急忙拐弯:“苏苏!你不要听她瞎说,她逗你呢。” 它真的气死了,殷九老是这样喜欢踩着剧情边际搞一点小动作,然后影响苏苏。 要是苏苏真的听她的可怎么办! 苏苏怔了怔,然后才笑:“师姐很好的,也许我不应该总是依靠别人。” “你、你做自己就好啦,不要总听殷……连若说那么多。” 殷九自然无所谓,她不需要别人认同她。 “嗯,谢谢你啦小精灵。”苏苏浅浅一笑,也对着殷九道:“也谢谢师姐,我现在完全能掌握玄冰了。等我出来一定会有进步的,到时候就一起参加四方大会。” 这四方山弟子大会当年殷九自然也参加过,不过对决比赛流程相当繁琐,也非常消耗时间,而且还不接受越级挑战,就是说必须老实地进行数千人的一对一,最后再重复好几遍,选出最后的胜利者们予以丰厚的奖励。 那一年殷九确实拔得头筹,不仅自己名气大增,也使得沧琅在仙门中更加风光无量。但之后发生的事,宗门各派里还不少惋惜她的,好端端一个天才自废了修为去魔界。 这次就会是殷苏苏大展光芒的时候了。不过由于期间发生暴乱和魔界的事情,加上她想帮助祝澜之隐藏过去,就只拿到了第三的名次。 第一名奖励是什么? 殷九忽然很想知道,就问了团子。 “你又想捣乱!”团子不肯给她再看。 “各凭本事比赛,你觉得苏苏能打败我?就算告诉我,也不会影响苏苏的名次。”那是自然,她若是真要上,第一绝不会花落别家。 团子用着瓷娃娃,抱胸而立,想了想:“那,我要是告诉你了。之后四方山大会里苏苏遇险的事,你还要帮忙。”谁让现在殷九俨然是剧情里的“志庭师兄”。 “成。”她痛快点头。 白光浅浅,书卷慢慢伸展开来,团子翻了一会儿:“苏苏拿的奖励是千年夜冰莲。唔……第二名的白河翎毛箭,第一名是飞云半浮庭。” 随身空间法器? 殷九之前有好几个,不过大部分在打斗中损坏了。这个听起来还不错。 既然有想法,那就等她从蓬莱回来后,准备关于这次的大会。 而且大会中的突然出现魔界人士是应真宫的人,她完全可以纠集应非旧部暗藏,必要时不用再隐瞒身份,逼问出应真宫主。 不仅搅和了四方大会拿了奖励,又抓到应真的属下,接下来就是那个应真宫主,再处理掉她,搞清这一切。至于祝澜之,书卷里他的发展需要一段时间。 殷九只要牢牢把握住瞬息变化,完全能令他们发挥不起。 团子当然不知道殷九心中的想法,不然真的会被气晕或者吓晕。 虽然计划非常可行,但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毁于意想不到的变化。 缭绕云岛,依稀可见海面偶尔惊起的鸟儿,在白茫中突兀地一黑,转瞬即逝。 海外蓬莱。 整座仙岛被一圈浅浅的金光环绕在内,若真正仙界之地,不落凡俗。 一叶扁舟在碧蓝的水面上漂行,上面只一位青衣仙袖女子,发髻侧别一只玉簪,整个人干净平和。面上含笑,朝他们微微施礼。 小舟无须用棹,自行停在了言濯和殷九面前。 “尊上,大人已在等候你了。请与我来。” 言濯刚刚上去,这边殷九就听得团子一声惊呼,脚步也顿住了。 “哎哎哎我怎么进不去!” 它慌张得乱叫,像是有一面墙堵在它的面前,如何也穿不过去。 大概是殷九不合时宜地停顿让言濯多看了她一眼:“怎么?” 她只得含糊过去:“没什么。”就一同上了小船。 然后尽快传音给团子:“你先在那里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出来了。” “你快点呀,没人和我说话我会闷死的……这破结镜,居然不让我进。” 团子可怜巴巴地抱怨着。 而能阻拦住团子也是令殷九倍感意外,其实准确来说,团子或许不属于这里,是一只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灵,被创造出来。 能被拦在外面,也就说明,蓬莱的结镜蕴含能量极为强大,甚至可以抵御非此界力量。 /61/61292/15982065.html 第四十六章 蓬莱仙岛 岛上是纯粹的安宁,细微得可以感受到每一缕风丝的痕迹和每一寸花蕊的清香。 “尊上,这边。” 殷九刚想跟着一起走,却被女子笑盈盈拦下:“连若姑娘,抱歉。大人并不能见你。” 她心下微沉。 为什么不能,因为她没有按照规定来蓬莱吗? “她是我弟子。”言濯开口了,一贯冷清。 女子微微颔首,笑容不减,却也没有让步:“自然,能进入这里的都是大人的宾客。所以,请连若姑娘来岛上观星崖一试蓬莱风光。” 殷九当然不想去,她的目的是来见这位“大人”,不过是打着观摩蓬莱风光名义。 但显然,这位岛主似乎已然知晓。 “观星崖汇聚整岛灵萃,为蓬莱中心,正符合你的意愿。”连言濯都同意了,还特意给她做了解释。也许她之前不该以这样的名义,导致现在左右为难,陷入僵局。 殷九唇角扯出一抹假笑,只能对女子道:“有劳了。” 可不是么,这位“大人”想来不打算见她,也不知道如何就推出她明面的目的。 她的心情不怎么愉悦。 跟着另一位前来引领她的侍女去所谓的灵气聚集地观星崖。 “劳烦问下,你们大人,什么时候会见我。” 殷九之所以这么问,因为她看清了这个侍女的容貌——是早先在乌冰山洞的人。 所以,这一切了然了。提前知道她也会来,布置地点,接待的人。 “姑娘过于心急。”只有侍女和她两人在于岛上田野小路中行走,侍女微笑:“眼下时机未到。就算大人愿意见您,您也无法达成一切。” “我只想知道关于我的复活。”殷九静静道。 侍女耳下水滴翡翠轻晃:“姑娘问我,我自是不知。这需要大人亲自为您解答。他也让我传给您一句话:非到正时,变化无常,为求一真,需待长久。” 殷九深呼了一口气。 这人的意思不就是,因为不到时机,而为了防止情况的变化所以不与见她。并且告诉她要好好等,如果还想知道真相的话。 她果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被牵着走的感觉。 掌握不到任何信息。什么都漆黑一片。 “他们关系很好吗?” 侍女自然清楚她问的是谁,于是回答道:“言濯尊上经常来蓬莱做客,与大人关系甚好。” 经常?是她不在的这百年里?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侍女接着补充:“只是近百年来得频繁些,早前只是来去匆忙。” 早前?为什么言濯来蓬莱她一点都不知道? 哦,忘了。他有什么事从来都不和自己说,更不用说交友这件小事。 殷九只知道言濯有一位知晓天机的友人,见没见过也忘了,这下看来大概率是在蓬莱这位了。 只是这样,她想到自己复生和这位蓬莱岛主有关,那么会不会言濯也知道些什么。 可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又明显是一无所知。 所以,为什么要两边瞒? 一开始不告诉自己就是言濯的友人,然后知道殷九真实身份却不通知言濯。是怕自己拒绝他的好意,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只有你们大人知道我是谁吗?” 殷九试探性问道。 “姑娘放心。”侍女颔首:“若你不愿,大人自不会透露半分。” 殷九笑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未了的心愿?我竟是不知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这是当初在山洞的话。 “普天之下,无人能窥探世界的全貌。正如看待事物,也许姑娘只看到了一两分,便下了定断。但在知晓所有尾末后,才能不留遗憾。” 又是隐约的暗示什么。 “一边不告诉我实情,一边让我看清所有。”她眉目清淩泛寒,微微讽刺:“你们大人,倒真像稳坐高山俯瞰众生之人,牢牢地把握他人命运,当若神明。” 侍女低头:“姑娘误会了,大人并无恶意,是为您打算的,只是当下局势不算明朗。他还嘱咐要是姑娘追问得紧,就说由于逆了天地规则才留下您,所以自会影响整个脉络。” “不断的意外效应会接踵而至。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以不变应万变,待到真正时机方可大白真相。” 大概是女子的话稍稍让殷九平复了下心境。 周围田野上是一丛丛细绒长草,在微风的吹拂下卷起阵阵波浪,泛着金浅的光泽,广阔得与远处碧蓝天色相接,一望无际。忽然间,好似天边涟漪一动。 紧接着便出现一个人影,瞧过去,内里烟白素裙裾,外飘青碧天水纱衣,只一枚木簪横于发间。明明践于地面田野,她平视而行,却仿若行于云上超脱世俗。 宛如画卷中的人物,容貌出尘佁然不动,无喜无怒,似有悲悯。 仙门里常趣谈,鬼医客自称鬼医,却生的一一幅菩萨像。 连行事出医也是,遇贫,哪怕耗了数珍贵药物,分文不取。遇富,一枚亲自炼制的普通回元丹,价值万金。 在殷九还在沧琅的那些年里,有段时间这么形容过她们: “沧水剑歌落九天,方山药灵隐京容。” 前指瀛方沧琅殷九。 后为虚壶方山洛京容。 殷九真是没有想到,俩人这么巧会在蓬莱遇上。虽然现在洛京容认不出她,但是不妨碍殷九认她。 “劳驾。”远处的人好似不多时便进了跟前,洛京容声音轻浅,如漆墨眼眸只看着蓬莱侍女:“我来取之前约定好的药草。” 洛京容有一种特性,和谁说话时单单看着那一人,认真地仿佛天地间只有两者。 侍女有礼颔首:“尊上自便。大人说过尊上无论何时来,药圃随时为您开放。” 然后洛京容就嗯了一声,云袖在风下似游动,背影遥遥。 “你们大人还认识谁?”殷九笑容古怪:“怎么好像我身边的人他都很熟。” 侍女答道:“京容尊上是之前大人需要制作药剂时特意请帮忙的,所以回报就是蓬莱处的药圃。” 殷九现在无心去什么观星崖了,当即挑眉便对侍女说:“不去观星崖了,既然你们大人也不会见我,那我自行在蓬莱处观赏倒也可行吧?” 这自然是可以的,侍女也是聪明人,见殷九有了其他目的,也就默默退下了。 药圃的路,应该就是前面。 /61/61292/15982067.html 第四十七章 往日旧事 檀香青烟丝丝向上游动。 “咦。”座垫上的任千机轻轻疑惑了一声:“今日来客颇多啊。” “需要去见吗?”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继续和言濯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阿濯,你们果真如出一辙的心急,其实不必这么匆忙来询问。” 茶盏上氤氲雾气模糊了面容,只听得言濯的声音,似有一丝疲惫感:“我只是想有个确切的信息。” “我只能告诉你的,就只是顺着目前自然下去,若是清楚了一些,反而会被束缚住。”任千机轻叹口气:“其实你若真的留心几分,也许能发现点。” 言濯顿了一下,才拿起杯盏抿了口。 “她要真的还在,不会再入沧琅的。” 很早很早前,就是这样。他知道事情的时候,只来得及在两界边境的树木林中拦下小九,她和平日全然不同,一副倦怠的模样,哪怕当时修为尽数全无,残歌剑上还残余血迹。殷九极其平静,没有其他情绪:“仙门不适合我,沧琅也是。算了吧,师父。” 他知道殷九的意思。 于是告诉她一切都没关系,可以重新开始。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指责。”殷九叹气:“但我无法接受自己形如废人,连聚集灵气也无法做到。” 言濯怕她一时难以接受想不开,就轻声劝她还有多种方法可以补救,就算无法借助灵根修炼,也能有许多其他道路。 “然后呢?”她笑得全然不走心:“我现在怎么办,仙门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现在人人皆知沧琅门派的殷九大逆不道,不仅勾搭上恩重的师父,还叛出多年养育的门派。谁还会帮我,是你吗,师父,你会一直陪我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肯定。 笑容收了起来,她平淡道:“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真的在帮我找百莲吗,我修为莫名止步,一开始你为我想办法,后来却告诉我这样也挺好,不要再往上修炼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殷九笑着打断:“师父。”她伸展了臂膀,让他看清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你看我现在还需要知道吗?” 她无视言濯眼底的自责,继续道:“还有掌门他们突然对我发难,我不信他对于我们毫不知情,为什么之前不理不睬,而现在态度转变如此快?而你,究竟去哪里了,蓬莱吗。” 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言濯看起来很紧张,试图接近她,却险些被剑刃划破衣角:“小九,我可以保证这一切……” “为我好是吗?”她面无表情。 “言濯我告诉你,你这样打着保护我的名义隐瞒做的事毫无价值。”她平视而道,指尖因身体缘故微抖:“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不是残病弱者,二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有什么是不能让我清楚知晓的,而非要等到无法挽回再来收场吗?” 他闭了闭眼,然后妥协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料想到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你还不明白吗。”殷九似乎很失望:“我不会和你回去了。沧琅我此生不会踏入半步!以及,你这样所谓为我好,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控制。” 她扯了扯唇角,似带了讽刺意味:“真诚建议你换个徒弟,既听话又乖巧。为她建一座安全屋,不受任何伤害,遮风挡雨辛苦付出后,得到泪眼汪汪的感动一片:原来师父在保护我啊。大家都心满意足得到一切,和谐又美好。” 言濯没想到殷九会这样说,顿时黯淡一片,唇色发白:“我从未这样想过,小九。” 他一字一句道:“我只有你。” 殷九沉默片刻:“随你怎么想吧。仙门我不会留了。”说完就要离开。 “你要去魔界吗?”他开口,睫下尽数担忧:“那里凶煞横行,你还受伤……” 殷九不耐地转身,反拿着残歌剑身,将剑柄向言濯递去,神色漠然:“你杀了我,我听你的。” 死人不会反抗。 她这样接连几番话无疑就是拿刀在往他心上戳,还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拔出让血溅出来。 “别这样。”甚至没有看向剑柄,言濯眉间里染上几分痛楚,语气也多了些哀伤:“小九,我并没有强迫你。” “好。” 她点点头,然后走过边界,拿起剑在中间地上划了一道。 “从今往后,殷九不会入仙门半步。”然后看向言濯:“你也不要来找我。” 他似乎动唇想要说什么。 “想我改变主意等我死了再说。至于我们师徒缘分也算是尽了,反正我都已叛出师门,你就当没我这个弟子吧。”殷九疲倦道:“顺道不影响你的名声。” 言濯想留住她,却碍于刚刚无法上前:“我们不该成这样……” “对。”她不否认,甚至认同:“原本我的实力可以在魔界横行,现在还得从头开始。” 他唇色被抿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夜雪苍白暗淡,声音瑟瑟沙哑,只能艰难地说:“你随时可以回来。” 这是两人最后的见面。 此后不过就是魔界声名鹊起的应非宫宫主,是呼风唤雨的一方魔王。和仙门威名依旧,深居沧琅重月峰剑尊。 甚至于曾有过一次的仙魔混战中,也没有遇见过。 就好像真真正正与那条随意划落的线一般,隔绝开来,平行无错。 也只有像任千机才看到,自后言濯会将系神铃挂在身上,为知晓平安。 而太谷山,是所有意外的开始。 任千机指间一枚如墨黑子举棋未定:“人总会变化,如山川河流,草木花叶。不止四季不同,连初春同一枝新芽,也不会是去年的那一个。总说着覆水难收,却也未必皆是如此。” 对面的言濯不语。 “不必担心。”他笑道:“世间最难琢磨就是人的心思。如天气反复无常时时变化。” 言濯微微摇头:“如果确认她真的安好,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没有什么,比还活着最重要的事了。 /61/61292/15982068.html 第四十八章 鬼医发小 大片大片色彩斑斓的花草芸荟在这里,阳光极好,吻在这些奇珍花卉上。 洛京容素手轻捻起其中一支深褐的枯蝶花,然后放入木筐里,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细细地除去花蕊上面尖尖的毒刺。 可正当她打算去摘另一面土地里的沙荒草时,一片白绒绒模糊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一个女子,令洛京容动作猛地一顿,就看清半坐的女子眉间姝艳灼灼,即使发丝上沾了些泥土,姿态也照样自然轻松,目露狡黠朝着她笑:“容容。” 洛京容面上全然无动于衷:“沙荒草根部土壤带毒。” 殷九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刚想去摸头发却又反应过来:“你骗我。” “我不骗人,小九。”洛京容依旧一副平淡表情:“只不过土壤毒性很浅。”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换了一副壳子,夺舍?” 殷九眉梢上挑,尽数风流,似乎带着丝丝炫耀感:“好看吗?” 洛京容不作答,反而伸手去捏了一下殷九的下巴,然后滑过颈下,从上而下目光审视般看了一圈,带着医者独有的研究:“身体不错,可惜让你糟蹋了。” 外界人不知,菩萨面的鬼医客,毒舌的很。 “高不高兴我回来?我当初可是说过就算死也得爬到你问蘅峰门口咽气呢。” 要不怎么说是鬼医,洛京容是绝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死掉。殷九就常拿这句来挤兑她。 “一点也不。”洛京容向她伸手,掌心朝上。 殷九纳闷:“做什么?” 发小冷冷道:“早前的诊金你还没付给我,一治好你窜回魔界比谁都快,说好的倾你应非宫所有宝贝,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原来还想着你死了一了百了,既然没死就快些还,不然再过段时日我要翻倍收!” 好像确定了面前的人是真的安然无恙后,就开始了毫不留情地一通呛声。 瞧瞧看,不愧是医者,什么事脑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她这准则连跟关系如此好的殷九都不放过。 “但我现在真的很潦倒无助。”殷九装作很难过的样子:“一穷二白的,要不你收留我等我回魔界再说怎么样?”又开始画大饼。 信你个鬼。 洛京容懒得再听信她的假话,复道:“我猜某些人已经回到了仙门继续风生水起,还能想起我?当时太谷山幻境是你自己作的还是谁要害你?” 这就是洛京容给殷九的标签:能作,张扬,闹腾。 “我再怎么作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叹了口气:“容容,有人想杀我,但我却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不论是太谷山之前,还是现在,都是她在明,敌在暗。 “魔界?”洛京容微微抬眉,眸间凝重:“你得罪了那么多……” 沉吟了一下:“还是应真宫?” 殷九点头:“对。之前总是与那应真宫的少宫主康柔打交道,从未去仔细调查过他们的宫主,原以为只是退隐幕后,没想到却另有阴谋诡计。像是太谷山我的死,该是其中的一环。” “所以,”她打量殷九一番,语气淡然:“你这是重新回来暗中做好打算,去哪儿呆了?沧琅?” 仿佛想到了什么,洛京容随后视线中带着些意味不明:“好久前师妹们讨论起沧琅,说剑尊居然收了新弟子。我当是谁,这下大概知道了。” “……我说是意外你信吗?” 当年的事清楚一切的自然会有洛京容。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再续前缘就续。毕竟你也不是失败一次两次了。” 殷九不由得气笑了:“容容你说清楚,什么叫失败一次两次,我跟谁还有过关系吗?” “我不知道。”洛京容诚实道:“我说的是算上你中子血蛊那次。感情失利与中了陷阱有什么不同吗?都受了伤。” 想到这殷九就忍不住郁郁:“你说得对。要是算上太谷山,也是栽了一次。” 洛京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计划好了吗?” 殷九微微摇头,随手拔下身侧的药草胡成一团:“我现在知道的太少了,想要从一根线织成网,还需要更多。” 容容仿佛知晓了她的暗示:“我可以帮你,小九。”然后凉凉接着道:“但是你欠我的加倍。” 殷九无言,揉了揉额前的碎发:“行吧,我问你一件事。” “说。” “我记得虚壶此前有位壬无灵尊,他算是你的师伯。他可在飞升后再有讯息吗?”之所以这么问,是在藏书楼阁时殷九隐隐所感觉到的古怪之处。 言濯给她看了一本有关飞升后的人物书籍,并且话语中对于仙门总梦想达到的飞升境界持有避开的态度。当年她就疑惑于他忽然转变的情况,只不过那时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就没有追问。 但是现在,殷九似乎又琢磨起来了,以及当时她修为难进的原因。飞升后所被描述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洛京容捡起她糟蹋过的草药,才慢慢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世间不皆知飞升后便于真仙界,而这两界中有结镜隔阂,自不会相通联系。” “真的吗?”殷九摩挲着下巴,眸色深深:“从前我倒也没想过。但若是发觉起来却古怪了。不到飞升之时如何得知两界有结镜,就算飞升过去真的得知了,但又已经到达新位面,无法通讯,那又有谁知道原来还有一层结镜。” “还有就是,既然已成真仙,自有化世界能力,怎么会困住于结镜。” 洛京容略略思考答道:“因为不希望飞升后的人来影响这个位面?” 但很快她自己神色就冷淡下来了,千年来飞升数人,再无有讯息。规则从来不能约束到所有人,就算规定上界人不许下来影响,也总会有零零散散的消息降落。 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就再比如,容容,你怎么不考虑飞升。我知你无欲无求,因着天赋一路而上,就算你依旧专注医术,不可能不考虑修为。” 如同抽丝剥茧般,思路慢慢清晰起来。 “你不说我还未觉。”洛京容伸出白瓷样纤长的手指,用力地将花径折断,浅绿色的汁液渲染到了皮肤上:“目前修为停滞了好几年,灵气对我似乎隔绝。我原想着是进入了瓶颈期,不甚在意,也就没再考虑了。若真这么讲,我倒可以去查查看这其中的联系。” /61/61292/15982069.html 第四十九章 意外冲突 “还有一件。”殷九思量许久,打算把有关书卷的事全盘告诉洛京容,包括在于应真宫时的信息。如果说她世间只有唯一可信之人,那便只有容容了。 “这里面蹊跷万分,所以我才不得不回来。”她微微叹气。 洛京容淡淡道:“若这些不是出自你口中,只会是当些奇闻杂谈。不过世间多数有不为人知的隐秘的东西。且不说书卷内容真假与否,单凭你说无法改变看似不合理的事件,就像有看不到的手在操纵一切。加之种种疑惑,确实要深究一番。” 这要放到三界之中,大概都会当做笑话般。 要不是亲身遭遇,有谁会信呢。 与其说世界是因为书卷才诞生,还不如认为这是一场蒙蔽世人的阴谋。所计划这一切的人躲在背后,把一切事物作为棋子,起弄风云。 俩人皆是聪慧,无须再过多解释,就了解该做的。 “行。你有消息就通知我。” 殷九清清嗓子又道:“我现在叫殷连若,万一在外人前别喊错了。“ 对面的发小面无表情吐糟:“配套还挺齐全。你不是一向什么都不怕的吗,单独去魔界时不比现在要糟糕?也没见你收敛半分。” 人总会变化的。对于殷九更是如此。 没实力还招招摇摇只有被围攻打死的份。 殷九早已经体会过了。 采完了需要的药草,于是洛京容就打算先回虚壶方山去搜寻些相关的资料。 临走时,殷九忽然又问道:“容容你和蓬莱岛主常往来吗?” “早前,应该是你离开仙门后。蓬莱曾邀我来参与制作一件活体容器,条件就是蓬莱药草随我挑选。”洛京容答道,不过在接触到殷九古怪的目光后,便了然点头。 “真巧。” 是的,真的巧。 没想到这具身体还经过鬼医客之手。 “不过我只参与一些前期身体容纳,后面的就不清楚了。”洛京容再次打量她:“看来蓬莱岛主做的非常之好。” “即使你这么说,我还并没搞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殷九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顺便也说了当日在乌冰山的话语:“我才知他与言濯关系甚好。但仙门中除你外无人再知道我的身份。” 洛京容若有所思:“你之前从未涉及蓬莱,你师父也不曾告诉过你。蓬莱仙岛居主通晓命理,天文卦象极准,素有‘千机’之名。这些只为个门派长老们所知,毕竟蓬莱岛主隐居这里数年,年轻一辈人最多知悉蓬莱有人罢了。” “所以,他能预料到你的状况,并且备好所需。也算不得奇怪。不过,至于他需要你做什么,得看之后。小九,你过于心急了。” 听了洛京容的话,殷九稍稍宽心些,只想着先下一步先跟着节点走,另一边去找应真的动静,关于飞升世界的问题,就由容容去找。 这一趟蓬莱之行,并未达成预期的目标。 但效果也算不得差。 下面考虑好接下来四方山弟子大会的状况,她还要打起精神再来面对书卷里另一个主角人物。 团子见着她就飞了过去:“怎么样啊。” “如你所愿。” 它嘟嘟囔囔道:“什么所愿,我又没有盼着你不好啊。” 殷九反问:“假如你找到你主人后,发现我和他是敌对的呢?你还会这样说?” “那、那也不一定啊……”团子小声道:“其实你只要不再刻意影响苏苏和剧情,等到之后我找到了主人,我尽量不让他和你作对。” 这样傻白甜般的话语让殷九再无继续说话的意思,眉目间冷凝沉色。 不和她作对? 整个书卷的内容已经在和她作对了,被莫名限制,被莫名炸死,被莫名借用身体,她是要宽宏大量接受既定的路线不成? 一次不行她可以尝试千万次。 她总会弄明白这一切,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 …… 殷九和言濯回到沧琅后,本来打算先回到自己的房屋内休整一番,结果巧在山下遇到了刚从试炼场回来的越芝。 上次大概是被殷苏苏的变化给惊到了,越芝确实不再去乱散布谣言,而专心在试炼场准备几年后的四方弟子大会。 越芝自然听说了殷九去蓬莱的事情,上前不知真心假意地搭话:“连若师妹果真与旁人不同,如此优秀让言濯尊上特意带你去蓬莱游历番,肯定有不少领悟吧。” 殷九神色上看不出波动:“有意思吗?” 越芝表情僵硬了一下:“师妹是何意。” 再遇上一个装不懂的人,殷九没什么好心情:“把你关注别人的时间放在自己身上,修为该会比现在高出一大截。整日想着针对谁,装装好人吸引些小跟班,有意思吗?” 漆黑如墨地眼眸盯着越芝,令她不自觉后退一步:“既然是剑修,早入门便有凌云之志,现在是什么,自甘入泥?” 越芝呆住了,她没有想到殷九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是师姐,反倒让来几年的师妹给教训了。顿时有些羞愤:“连若师妹,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师姐,你这样的话若让旁人知道就是给沧琅抹黑。” 弟子之间毫无规矩。 殷九才不再乎,她巴不得在抹黑一点。懒得再和越芝说那么多,转身就想走。 “等等——”越芝毕竟有气,见她居然就这么想走,立马叫住她,想好好地回她一番:“连若师妹,你可知言濯尊上在你之前还有徒弟?” 当然知道,都是我。 殷九勉强站住想听听越芝到底要如何说起曾经的她。 “不过那个人现在几乎已经成为沧琅的禁言。你知道为何吗?”越芝根本也没想着让殷九回答,自顾自言道:“她行为放纵,目中无人,言行不端,道德尤其败坏……甚至违背伦常爱上自己的师父,就是言濯尊上。” “最后呢,掌门已经够好了,给了她认错的余地。但是偏不知悔改,宁可废一身修为,与师门断绝关系,最后只得沦落魔界。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师姐也是好心劝你,别和那位一样,不知礼仪,最终凄惨收场在一座无名山上。” “你也聪明,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吧。” /61/61292/15982070.html 第五十章 会堂质问 殷九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怜”形容她,尚且不知,一个能威名魔界的应非宫主,还能被称为“可怜”? 越芝这边一口气说完,正期待着殷九的反应,却意外对面人什么也不说。 下一秒只觉得气息冷冽,冰冷的手指已然摁住她脆弱的喉咙,越芝被压着,后背紧贴着尖锐的石块,隐隐作痛。 “这样做吗?” 殷九问道。 越芝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不相信殷九敢这么对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压制地死死的:“你、你……疯了?” 如此对待同门弟子,会被重罚。 殷九捏着她的下巴,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慢慢地说道:“既然不会说话那就不要说话了,语言不是给你用来挑拨是非的,三番五次还是不长记性,真要别人给你难忘的教训吗?” “你想做什么?”越芝不觉得有些慌张,但是依旧硬咬牙:“伤害同门会被掌门惩罚的,会被逐出去,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殷九真的会因为这个而畏缩的话,那她就不是殷九了。 越芝感到两颊生寒,仿佛有一股力量使得她的口腔肌肉酸麻无力,舌尖僵直,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喉咙间生涩,怎么也发不了声。 越芝瞪大了眼睛,不停地试图想要出声,却失败了。 殷九收回手,只是扫了一眼她:“你尽管找人帮你,不过,”她顿了下:“要是再来我面前说些自以为聪明的话。” 唰—— 烈烈白焰几乎要灼烧到越芝的头发。 “别忘了这把剑原来的主人,会找你来谈谈话。” 瞳孔中倒映着森森的剑光,加之平平的语调,令越芝心惊胆战,靠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 团子跟上殷九:“我还以为你刚刚想……”杀了。 这些对于殷九来说还不至于,搞得她多像嗜杀之人。不过是心情不好正巧越芝这一番话撞在了枪口上 但恐怕接下来殷九会因为这件事免不了受罚。 …… 果然在两日后,就被通知去弟子会堂了。 其实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但涉及沧琅门规中最为重视的弟子间的和睦相处。上次殷苏苏的事因为越芝传言在先,调查清楚后算是平息掉了。但这次的不同,不过是几句话的不和,却演变成了动手,自然更为严重。 前来通知她的志庭也是有些不太相信,紧锁着眉头告诉殷九,掌门和各位长老已经在弟子会堂等着了。 他也不是很明白俩人怎么忽然起了矛盾,只是让殷九尽可能表现地悔过些,惩罚也许会轻点。 虽然殷九向他道谢了,但心里并没有想着示弱。 即使现在她是殷连若,可也无法容忍越芝当着面贬低自己,嘲笑自己可怜并死得尤为凄惨。 会堂中已然落座各位长老,穿着蓝白弟子服的越芝站在一旁,气氛算不上平和。 “姝玉师妹。”坐在对侧的逐风忍不住开口了:“不过是弟子间的小矛盾,不至于弄成这样吧。” 姝玉着雪青纱质外衫,闻言冷冷道:“小事?越芝来找我时师兄可未见,有些表面低调的人,下手真是要比外人都狠。我原想着告诉掌门师兄就行。” 她往上看着黎梓,倒也带着凉凉地语调:“总说好的门派上清下明,仁爱和睦。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弟子几句话不和便动手,毫无友爱之心。就想过来看看掌门师兄怎么处理,顺便喊了各位长老来见证一番,好好把规矩给落实。” “若真是实情,姝玉尊上放心,惩戒堂自然不会无视。”沧琅弟子惩戒堂的胡长老眉目一垂,眼角边的皱纹也凌厉起来。 苏长老这边微叹口气:“殷连若天赋极好,是个好苗子,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事?” 姝玉撇嘴不屑而笑:“这就要问她师父了,怎么次次选的徒弟行为都如此放肆,将规矩视而不见。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明显姝玉还有着之前的怨气。 “好了。”黎梓沉声制止了:“这件事自按规矩来处理,等言濯师弟到了之后,捋清事情经过,他想必也不会有意见。” 姝玉当然不怎么相信:“是么?那就真希望言濯师兄不会再次偏袒他的新弟子,无视沧琅的规矩。” 会堂里气氛让风都寂静不动了。 殷九一身与普通弟子别无二般的蓝白服饰,倒是清清正正行了礼。 “可知错?” 上面的掌门端坐开口问道。 殷九还未出声,另一座位的姝玉便轻轻哼了一声:“师兄这还不明显吗?若是知错的弟子自然早已叩首表示,哪里还直直地跟木头一样站着?” 不意外姝玉会这么讲,殷九坦然道:“弟子确实不知哪里错了。” 此言一出也令人份感意外,且不说被她伤到的越芝还在一边,再不济也要表现愧疚悔过,哪里像这般毫不相干。 黎梓皱眉,也没想到殷九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当下略有不满:“你弄伤了越芝,是否是事实。” “对。” “沧琅门规可还记得?伤害同门的罪行如何你应该清楚。若是坦诚知错,看在你师父面上兴许会减免些。” 殷九全然不想再争辩那么多,无论如何她认不认错今日是定会被罚的,何况她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大不了就是关禁闭而已。于是冷淡道:“弟子并没有错,越芝师姐出言在先,不然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惩戒堂的胡长老眼睛一瞪:“照你的话反而是越芝的不对了?你动手就有道理?!”说白点胡长老有些看不惯门内那些优秀弟子仗着自己天赋高就会欺负人的行为,他只当殷九和越芝就是如此。 “什么话也不至于断了人家声音。”姝玉冷笑:“我看就是你故意的!” 您要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殷九不语。 她要如何解释,解释因为越芝对之前的自己进行侮辱才忍不住动手? 除非越芝自己说出,但就算越芝说了,众人也会不明所以这原因。所以何必再浪费口舌。 “行了,既然这件事……” 黎梓面色肃容,想要再说什么时候被来声打断了。 “出了何事?” 会堂进来一人,雪色淩淩,自然就是言濯。 一时间堂内沉默无声,逐风率先开口:“言濯师兄,是连若和越芝之间出了矛盾,连若不小心误伤了……” 姝玉夺回话语,顿时嘲讽道:“逐风师兄,你没听明白吗?哪里是不小心误伤,分明就是恶意伤害!” /61/61292/15982071.html 第五十一章 事件解决 掌门黎梓轻咳一声:“基本是这样的情况……” 把整个事件过程大概说清楚了。 言濯眉间微蹙,去问殷九:“她说了什么才令你动手?” 殷九敛了神色看不出其他情绪,她现在并不清楚言濯会站在哪边,要是不帮她也不意外,反正按照门规处理。 “说了什么重要吗!”姝玉看不惯,直接把越芝拉了出来:“言濯师兄,这可真是你教出的好弟子,一言不合就伤害同门,过段时日是不是能够凌驾整个沧琅之上了?” 越芝此时还没有人帮她恢复,照样无法开口说话,低垂着头,看起来十分可怜的样子。 而言濯看了一眼越芝的状况,又把视线转到殷九身上。 殷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会去给越芝恢复的,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佁然不动地继续保持一贯的姿态。 于是言濯便走到越芝面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木尺,声音平淡:“抬头。” 面对周身带着凌寒气势的言濯尊上,越芝有些慌张,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抬起头。木尺抵着越芝的喉咙间,仿佛有一阵清凉的灵气顺着尺间慢慢流入,令原本干涩僵化像是卡住的声带迅速得到恢复。 “咳……咳咳。”越芝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兄就打算这样治疗好就算了?” 言濯没有回复姝玉故意的问话,而是继续问越芝:“你说了什么?” 这是要越芝再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越芝脸色发白。 殷九再怎么说也是言濯尊上从前的弟子,她不过有意拿殷九的反面教材去训教殷连若。说的那一番话背地里说就算了,怎么可能明面上讲出来? 而且谁都知道这是沧琅所不能提到的人。 越芝心怦怦地跳,明明可以发声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 她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当年殷九的事情,是非对错也只有掌门和长老们能够评判。她不能当着别人师父的面去说弟子的不是,即使两人似乎不再是师徒关系,但毕竟无法掩盖曾经。 这番贬低话要是要说出口,无疑就是在踩言濯尊上的面子。 看着越芝只顾着低头,身体微微发颤,愈发不对劲的状况,让在场的不止长老以及掌门也心生疑惑。 “越芝。”掌门出声道:“既然言濯师弟问了,你就把之前说的话说一遍就好了,各位都在,自会公正处理。” 黎梓的话像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越芝只能被迫开口,嗓音还带着沙哑,音色也有些隐隐的变质:“我、我和连若师妹遇上了,便说了几句话,因为她表现得过于无礼,我就多说了几句,然后拿、拿……” 越芝像是要哭出来,她不敢在会堂里说出殷九的名字。 “拿什么?”连姝玉也略微不耐烦:“你先出手了?” “不。我没有。”越芝急忙摇头,然后才很小声地说:“我就拿言濯尊上之前的弟子稍微提醒了连若师妹……” 全场似乎都静默了。 黎梓感觉接下去应该不会太妙,皱皱眉想示意越芝不用讲下去了。 但言濯幽黑深邃的眼眸已牢牢地看着越芝,声线逐渐萃寒冷凝:“怎么提醒?” 越芝只觉得遍体生寒,僵直得半步也动不了。 “就、就劝师妹不要像……之前的人那样。”还没说完,越芝发现自己忽然就开始流畅地重复之前说的话:“行为放纵,品行不端,道德败坏……” 她每说一个词,言濯脸色沉下一分,令越芝完全不敢去直视他,仿佛是凛冬中的冰刃,寒芒刺骨。 越芝害怕得不想再继续说了,却不受控制将之前的话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而最后说道凄惨收场于一座无名山上时,整个会堂如坠于冰窟,连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冰冷的寒意。 黎梓最先反应过来,斥责于还在哆嗦着的越芝:“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不可提及?” 她都要委屈哭了,她也并不想在这里提及啊。 “连若,你是因为这样才对越芝动手的吗?”黎梓又问向殷九。 其实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殷九动手都不合理。毕竟她现在是殷连若,和殷九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都不会知晓她,最多算上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姐妹。 可殷九在刚刚越芝说出来之前的话时就已经想好自己的解释了。 “没办法。”殷九干脆地召出残歌:“越芝师姐说我失礼就算了。但是残歌兴许还记着之前的主人,于是我只能被迫动手了。” 剑修与剑器心意相通,自会受到其影响。 殷九的话倒是很为合理。 替主人莫名成为挡箭牌的残歌剑不悦地震了两下,殷九迅速地按住剑柄。 “连若并没有做错。”言濯蓦地开口,眉宇间还隐着挥之不去的疏冷厉色。但这就引起了姝玉的不满。 “师兄果然偏向你的弟子。这些话如何说不得,”她带着质问:“难道不是明摆的事实吗?越芝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吧。” 言濯从进来后第一次正视她,语气依旧冷漠:“姝玉。我一直不与你计较许多,加之从前你做的事,看在同门之谊上亦没有多说。但是关于小九,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言论。” 姝玉抿唇发白,并不想这么过去:“我做的事?我倒是能扪心自问,所做都是为了整个沧琅,为了使沧琅以清正的姿态立于仙门,遵循规矩。” “既然遵循规矩,先污蔑同门,后被迫出手,如此也算不得犯错。”言濯略微点头,面向掌门。 他又把话题引了回来,并以沧琅规矩而下了定论。 黎梓已不想再因为过去的事再生间隙,毕竟他对于言濯略有愧疚之心,想要说话,却又被姝玉拦截。 “污蔑同门规矩是没错,但是,殷九不算是沧琅的弟子了。哪里称得上是‘同门’?” “她算。”声音浅淡,却也不失清晰。 “曾经的弟子,也算。” 大概是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姝玉气得指尖发颤。 团子呆呆地凑过去:“殷九,你师父对你不一样啊……你们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而和它传音的殷九似乎并没有太大波动:“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因为我死了他觉得内疚。少见多怪。” “我是为你着想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团子气鼓鼓道。 被安过无数骂名的殷九无所谓多那么几个。 “姝玉,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以后也未要因此而生事。”黎梓视线转向她,然后又对殷九、越芝说道:“你们也都回去各自反省,把门规记在心上,莫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一出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么简单化了,让殷九也是没有料想到。 /61/61292/15985949.html 第五十二章 大会准备 在回重月峰的路上,言濯问她是否要参加四方弟子大会。 殷九自然是肯定的。 不过言濯既然这么问,她迟疑着开口:“师父,你也要去吗?” 她还打算借着四方大会时再查一查应真宫的事情,要是言濯也在的话,她就不能表现太明显了。 “不然呢?”他反问,语气淡然:“既然要参加,记得从今之后每日习剑继续,抽空多去藏书阁。” 自动忽略藏书阁后,她应声。 实际上殷九也觉得需要好好学习领悟了。在魔界那么久整日不是和这个打就是教训那个,加上实力摆着,不需要专心没日没夜地修炼。 这一遭重生真是扭转了原本的轨迹。 全新的一切都要慢慢适应,比如目前她现在,看似在同龄中为佼佼之辈,事实上除去过快的修炼速度,殷九的实力全然来自她多年的经验。 面对像苏苏、柏嘉等等这些同门弟子当然很轻易。就算接下来会遇到天道之子的祝澜之,即使有恐怖的成长潜力,现在也只会是初期的状态,万一起了什么冲突应对一二倒没什么问题。 而尤为凝重的,是殷九对于设计杀死自己的应真宫主。 完全不了解。 当下不比往日,自己一无踏入大乘境界,二无特技傍身。早先她是火灵根的所创的招式面对换了的身体也无法全部照搬,更不用说在魔界时的了。 在运用风元素时,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她并没有完全掌握极深的要义。只能将风灵狂卷施力,构不成一个成型的杀招。 要是不能有绝技,拿什么去拼。单单秀天赋吗? 所以一连几日殷九都在思索着如何用以风成就招式。 偏偏团子还来扰她:“殷九殷九,你要不要试试让苏苏取得更好的成绩啊?” 这奇怪的问题,令殷九眉头一皱:“那不是她自己的事吗?再说了,你不一向不愿意看到剧情发展与书卷不同吗,怎么,转性了?” 团子鼓起白滚滚的身体,磕磕绊绊道:“那、那不是我去找苏苏……她看起来、非常想努力的样子,你之前教得她都学会了,修为也提高了老多……”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冷淡道:“她想取得更好除了靠她自己,难不成还有别的办法?” “但、但是,”团子犹犹豫豫着:“由于剧情苏苏只能拿到第三名名次,总觉得苏苏无论如何怎样努力也无法离开轨迹,看着她明明期待更优秀的表现,碍于节点只能被安排好既定的结果。” 殷九听了这话倒是意外,略略讽刺一笑:“现在才发现?依着天道福泽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哦,那样是公平,这样就是不公平了?” 团子趴在石头上,看起来垂头丧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实际上就是因为在能和殷苏苏交流之后,团子才慢慢地了解到书卷里真实的女主。一开始只是把维护书卷剧情当做使命,但当深接触后,就知道在当下苏苏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只是个虚假的文字。而且也有不同的喜怒哀乐,根本无法再抱着强迫性目的硬往她身上套剧情。 殷九轻哼:“这要是让你主人知道你想法,他会不会后悔把你做出来。” “你又不是我的主人,你怎么清楚?”团子不高兴地说:“我也就是想想,苏苏太可怜了。” “觉得可怜你去帮忙啊,告诉她实情,以及接下来她会取得的成绩,还有拾回来的男人。”她毫不留情道:“她会和某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然后等等一系列,顺便再提醒她别死了看到身体就钻,说不定就是她某个可怜师姐的。” “……”团子无话可说。 “我也就是负责记录管理的,哪能破坏掉剧情节点,你都不行我怎么成。”它抱怨。 殷九起了兴致:“说不定你的主人原本给你安排得就是跟着苏苏,那么让她知道书卷一切也是理所当然。” 这听起来有点道理。 但是团子还是不敢尝试,万一殷九只是随口一说,它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去违背职责,导致苏苏的变化,那剧情可怎么进行。 殷九不想去管团子的纠结,她要专心考虑风系招式了。 因为言濯也是风灵,她倒可以跟着学,然而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容易。 比如练习时候言濯让她用风进行攻击,殷九试着用之前在应真宫应对虫蛊的细丝风刃,用剑挑起风暴,零碎席卷冲去。 但在遇到准备充分的防御时,明显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就算和残歌融合,也这是最为普通的运用。将风灵凝于剑体,浮于表上,聚集残风之力混合剑气,爆发性不错,后续却远远不够。 “风灵并非如此。”言濯直言道:“尝试换一下思路,像这样。” 他抽出断音剑,淩淩在光下似水清冽。空气里泛着微寒,风也迅速融汇于此间,犹如实质般附于剑身周围,如影相随。 主杀力量是可见的剑刃,而漫处是布满的风场,全方位隐藏的防御,牢不可破,进退皆可。 剑体仿佛隐于风间,在凝合的空气里找寻不到。 耳旁一道罡风划过,连视线都捕捉不到剑光,殷九只感到右边发丝猛地飞扬起来,而后刚想往左撤,就有另一瞬厉风旁侧袭击,令她顿住动作。 不止两侧,还有背后数十道剑影,遥遥无痕,只待静伏。 她当年好像见过言濯用这个,叫什么来着。 “三千风影。” 威力足以绞杀群体,更不用说单独作战。 言濯收回断音淡淡道:“你来。” 这是要看她能学到几分,殷九握住残歌,心下有些犹豫不决。 不是她不会,而是她在纠结是按照刚刚言濯的那样顺一遍呢,还是自行变化一些东西。 殷九学习就是这般,不喜欢刻板的循规,哪怕是正统的沧琅剑法,非要改成自己喜欢的路数。不去藏书阁也是一样的道理,去看前人的招式,学是学习,但融入自己的意会后原来的招式特点就降到了五分,虽然威力不减,但已经不能算是原来的模样了。 当然不能说这样不好,但像姝玉就比较讨厌像她这样不按照步数来的,改动后的沧琅剑法当年殷九之所以不露出来,一方面就是剑法特殊性很强,另一方面就是掌门以及各长老是万不会接受她的“胡乱图画”。 当着原创的面去改动他的招式,殷九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生气。换个身体灵根,学的自然就不同了。 /61/61292/16003883.html 第五十三章 准备之事 思来想去,殷九掌心向上,令残歌逐渐浮于半空,她的周身泛着浅浅的灵力,鬓角碎发飘动。 照搬对于聪慧绝伦的她不在话下,所以这样未免太无趣了些。 微风浮动,瑟瑟作响。 剑身隐隐发颤,白焰与风交错,仿佛汇集沉淀所有。 似乎把所有风力全都压制于此后,殷九再试图调动风场,将风灵铺散开来。 残歌嗡鸣,剑体转为透明,逐渐分裂。整个空间里飘浮着不停乱飞的影子,这是散碎的风丝风刃。 她操纵着剑与风的结合,融成一片片剑影围绕着周身。 每一道剑影都是残歌。 但就好像最开始殷九再次来沧琅遇到的无形拟兽般,丝毫看不出哪一片才是实体。 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唯一的实体。 风场内处处都是剑影,每一道都带有伤害的力量。不仅能够藏于隐匿状态为防御,也可围剿猎杀。 说为三千的风影,倒真是制造了三千道。 而身为中心的殷九,不过意念一动,所有细小剑影迅速横于面前,密密麻麻牢不可破。然而不是作为抵御的,哗啦啦声音响起,这些剑影忽然又开始凝聚再一起,并不是复原,而是凝成一把近乎无色的巨剑。 像是突然间地抬起,重重击向一片树间——那瞬的力量似要搅碎整个寒木林。 铛! 另一把剑横截了力量,顿时光芒大作,蜂鸣乱响。 “好了。”言濯开口,眉间轻蹙:“不要动寒木林。” 殷九只觉得奇奇怪怪,树木又不是不能生长,上次那重月峰上不也没事。 但还是应声。 “学的不错,往下你能自行领悟更高的境界。”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加上她学习能力极强,关于言濯也往往无须再教两遍,只剩她自己练习了。 殷九这边收起剑,团子就跳到她面前好奇地发问:“你师父会不高兴吗,你要是超过他。” 真是个蠢问题。 “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简直不想回答:“先不说其他,单凭现在表面我们是师徒关系,哪个弟子不想更上一层楼,我超过他才是应该有的想法和结果。不然你愿意收一个废物当徒弟吗?” “我觉得不该是这样啊,参考书里的男女主可不是……” 她嗤笑:“你那参考书打哪儿来的,主角们光天天想着恋爱,放着多好成长机会不要,一心扑进粉红泡泡。宁愿把资源大把大把给外人,然后就等着收获满满的幸福生活。我告诉你,人心易变,最难控制。” “男女主是一起的!”团子抗议她:“不分彼此,哪里像你分分计较,别胡乱揣测。” 殷九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对我来说太难了,我不允许别人和我并列第一。” 团子瞪眼:“你这样的人怪不得情场失意!” “呵,”她往回去的路上走:“你觉得我在乎?情场有没有都无所谓,人生可不是把这个当做终极目标的。” “怎么,又想说我无情?”看着团子的表情,殷九很容易就猜到:“有空多也让苏苏改善思维,修仙路上不需要专情人,不然是要吃亏的。” 团子鼓鼓脸颊:“男女主情比金坚,苏苏也会是,不会像你随意对待感情。” “随你怎么讲。”想到了什么,她似笑非笑:“万一他们知道自己的宿缘是早有的安排,依然能相亲相爱的话,那才叫情比金坚呢。” 在看了书卷里为数不多关于祝澜之的情节,殷九愈发不认为他真的全心全意爱殷苏苏。这样身世性格的人,能有喜欢的心情,都是一种意外。 总之,接下来的的剧情节点,会更有趣些。 …… 一晃就是即将到来的仙门最为热闹的四方弟子大会。 据说当初建立这个的最初目的,是为了纪念很久很久前初次两界混战,那个时候还未有飞升之人,是几位巅峰的高手联合才破开了通往上界的路,结果没想到只能通行一人。就相互间争夺厮杀,甚至各自联合两界追随者们斗争不断。 死伤极为惨重。 大部分天赋极高的弟子都陨落了。 最后的胜利者自然踩着对手的尸体走向了上界,从此虽无消息,但后来的人就无飞升压制了。 但其间因为大战伤亡,也隔了好多年没有人能突破去往上界。后来就有人提议组织四方弟子大会比赛,看看哪些弟子有机会突破飞升,并会加以外力辅助成就。 不过演变到现在,就成了宗门里各派炫耀自家弟子实力的走秀场面了。 好歹奖品还凑合,不然殷九真没那个耐心再去过一遍。 一向平静的重月峰下,有人敲了敲殷九的屋门。 “是苏苏吗?” 然而打开门的见面直接否定了团子的期待。 少女穿着石青白绸衣裙,干净规整。略带稚气的脸上却是正经严肃的神色。 “连若师姐好。” 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柳蕊小师妹。 “找我有什么事,小师妹。” 柳蕊一副做调查的模样:“我来想问问师姐是否要参加四方弟子大会。” “是。”殷九点头,顺带反问她:“这有必要知道吗?” 柳蕊抿唇,神态认真:“当然,我要清楚我的对手有哪些,要估计下我能拿到的名次。” 其实在大会安排中一般不会让同门间遇到,一个派别算是一组的。但是若是进了十强,一个同门中的也要开始公平竞争角逐了。 “看起来你很有信心。”殷九笑:“准备的很充分?” 小师妹微抬下巴:“差不多,上次我和柏嘉师兄比试,险些他就输给我了。这次的弟子大会,我肯定要表现得更优秀才行。” “所以,师姐。虽然你很厉害,我未必比得过你。但万一我们遇上了,我也不会退缩的!” 这是……来下战书? 倒是很欣赏她的勇气。 “好。”殷九应下:“我等你的表现。” 团子在一旁飞快地翻了翻书卷,虽然没有柳蕊的记录,但苏苏没有遇到过她,是不是也就说明没有进入十强里? “别看了。”殷九才懒得对照书卷剧情符合程度,弹了弹团子圆滚滚的身体:“准备换地图了。” /61/61292/16017238.html 第五十四章 大会始前 四方弟子大会考虑到各宗门,一般都是在位于四方山中心处的不凡城内进行。 早在大会伊始,这里便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加上不凡城繁华盛景一片,热闹非常,来往间人群络绎不绝。 街边人细碎杂语也纷扬飘荡。 “巧了,你也是来观看大会的?” “哈哈,误会了。我对这些可不敢兴趣,只是听说不凡城最大的商行举办拍卖,这次里面可有许多好宝贝……” “哦?那我也要去瞧瞧看,一起?” 不凡城最大的商行,背后的东家和不凡城主联系颇多,自是生意一方独大,旗下也无数店铺,牢牢占据这财富一块。 如果不是殷苏苏前来敲她的房门好几次,殷九并不打算从客栈里出来。这次出行人比较多,所以便分散开来。 黎梓自是要最先与其他门派掌门汇合商讨。 而与殷九和言濯同行的就是殷苏苏和方志庭了。志庭师兄是不参加的,来只是协助掌门和参赛弟子的。 所以苏苏就忍不住来找殷九。 这么久的勤奋练习让苏苏也是多少有成效的,毕竟天赋也好,需要弥补的只是她对于修仙的方法和敏感度。 “师姐,这里也有拍卖行吗?”大概是听到略微熟悉的词,苏苏就开口向她询问。 也? “各处搜集来的奇珍异宝,但拿到手的要么是早有准备的人,要么是势力一方的人,其他人不过是走个过场。” 殷九算是也参与过一些,不过是在魔界。完全可以想象那里拍卖行水更黑更深,要是拍到人人都眼馋的宝物,根本不敢轻易露面,出门就可能遭到暗杀。 但明显苏苏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反正也无事,便决定去看看。 角楼飞檐由朱红渲染,在阳光下泛着崭新的光泽,两边门上挂着一串串碧玉珠,在微风中泠泠作响。 门口的招待小侍对着来客笑脸相迎。 拿到了号牌,俩人就随意在二楼找了间位置准备入座,谁知道被旁边一位穿着略显贵气的男子拦住了。 “不好意思两位姑娘,二楼这里已经被包场了。”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隐隐可以看到他眼里的不屑之色:“下面大厅倒可以随意。” 殷苏苏愣了一下:“可是,刚刚我们进来时并没有说限制啊。” 男子悠悠道:“二楼往上自是给有身份的的客人,亦或修为化神之上的大人。” 正说着,一群蓝白仙衣的像是某个大门派的弟子们谈笑着向二楼走来,那位男子也并未阻拦。 “可他连元婴期都不到啊。”苏苏一时嘴快,指着领头的拿名弟子说道:“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进去?” 守卫男子还没说话,领头的少年便冷笑一声:“果然是大会期间,什么小门小派的弟子都跑出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眉峰上挑,不拿正眼瞧。一看就是受人追捧习惯了,嚣张跋扈的气质淋漓尽致地凸显。而殷九和苏苏也不过穿着常服,剑器已收。看起来确实像是散门派间的弟子来见世面。 虽然四方弟子大会默认只是十二门派间弟子的比试,但有时候也会有许多不入流的小门派想来参与,当然,初赛便会被刷下来。 这样一说,苏苏气得想与他争辩:“我们才不是什么小门小派……” 肩上忽就被拍了一下制止了她的话语。 苏苏迷惑地看向殷九。 一袭水墨流云锦衫,乌发隐于肩后,殷九姿态轻闲靠着扶栏上:“那就问问阁下来自哪个大门大派,这么……野调无腔?” 早先仙门总有不成文的规矩,动手间报个自家名号。虽然更习惯在魔界一言不合掀桌而起,但好歹没忘。 领头弟子瞪大眼睛,眉宇间泛起怒气,大概是没想到殷九敢反骂他没礼貌:“我可警告你,我师父可是长松古山的释雲灵尊,说话可要想清楚!别在这里不知好歹挡路。” 释雲灵尊?她似乎有那么个印象。 那弟子见她不答话,以为吓到了,更是毫无顾忌嘲笑:“怕了?还不赶紧带着你们小门派走,不然等过两天大会正式开始,就更会丢脸了!” “长得倒不错,可别是个绣花枕头……”他想再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看不透对面女子的修为,不由得一皱眉继续贬低道:“修为高又怎么样,要是遇上任烟师姐,保证让你灰溜溜地下场。” 旁边有其他弟子怯怯地扯他:“姜羽师兄,你忘了任烟师姐说过不让你在公众场地提她名字了吗,不然她又该不高兴了……” “你闭嘴!”他凶狠地瞪过去:“我跟她一个师父,和你有什么关系?” 于是那名弟子喏喏地缩了回去。 “任烟是谁?”苏苏略些懵懂地问。 殷九也默然,多少年了,仙门的人来来回回更新那么多代,她怎么记得。 “还不是些土包子,连任烟师姐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姜羽嫌弃的眼神扫过她们,随即用微微扬调的语气:“不知道各大宗门间里传的吗?‘黄沙不掩,白水不淹,古漠长歌,惟惟一烟。’说的就是我师姐任烟。” “可是,”苏苏纠结道,眼神依旧干净:“那再厉害也是你师姐,不是你啊。” 噗。 险些笑出声。 姜羽脸色立马黑了:“那也总比你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小丫头强,我师父和师姐都是仙门巅峰的人物,不像你们,师父和门派都是野路子。” 下一秒他只觉左膝盖酸麻,痛得差点栽了下去。 殷九收回腿,语气浅淡:“年纪轻轻,说话要留意。不然要得罪的是你得罪不起的。” “你!”他眼睛里似乎要喷火,咬牙切齿:“当我怕你不成,不就比我修为高点吗?”说着,铮鸣两声,飞旋的铁镖在半空绞出火花四溅。 “姜羽师兄!”旁边的有人想制止他,明显知道他不是第一次冲动,一副急切地样子:“要是任烟师姐知道你又打架,上报给释雲灵尊会再关你禁闭的……” 所以看起来这姜羽是个惹祸精。 “我说过要打架吗?”他冷哼一声,眼珠转动:“比试不行吗?喂,你们两个谁来,你,就你,跟我打……不,比一场,要是赢了我就把二楼隔间让给你们,如何?” 苏苏愣愣地看着他指向自己,迟疑着:“……我?” 看来这小子也不算蠢,二选一自然选看起来比较弱的殷苏苏。 /61/61292/16029904.html 第五十五章 拍卖行中 “怎么,不敢?”姜羽扬起下巴,楼梯的优势让他轻易俯瞰俩人:“要是不敢就识相点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 苏苏紧张地看向殷九。 “为什么不敢。”殷九挑眉,顺手推了一下苏苏:“去,教他做人。” “师姐……”苏苏并不是好战之人,除了日常训练,一般不会主动挑起斗争,她清秀的面容上闪着犹豫不决。 “他这么骂,你都不生气?”殷九眼眸厉光,传音嘲弄她:“真要害怕,还当什么剑修,转去仁宗派搞丹药算了,再适合不过你的性子了。” 苏苏紧紧抿唇,直至发白。 身后隐隐展现出剑影。 “等等——”先前那位守卫的男子见他们真要动手,刚想劝阻,却被地面迅速结的冰面拦截,这一小小的区域立刻成为战斗场。 姜羽身后的弟子见他执意要打,只得赶紧避让开来。 “哼。”姜羽心里没觉得多了不起,武器飞旋盘绕,笼罩在头顶。 殷九随手搬了把椅子,坐在下面,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 团子震惊地看着忽然转变的一幕。 “你撺掇苏苏打架?!” 她呷了口温热的茶,不慌不忙:“你没听见吗,是比试。你不是想让苏苏能厉害点吗,现在多好的证明机会。” 它要疯掉了:“那是正式的大会上证明,可不是现在乱七八糟的斗殴啊。这要是让掌门知道了,苏苏会受罚的。” 楼梯已经被俩人之间的灵力冲击地破碎不堪,空余一排扶架孤零零地晃着。光波四处冲撞,波及到的桌椅全得碎成一片。 团子直愣愣道:“完了,是一个书卷里没有的新剧情……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让那个人闭嘴的,非要有意引导着发展成现在的模样。” “自信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殷九完全不掩饰原本的想法。 “你果然是这样,”它嚷嚷:“苏苏她不能和你一样这么随便搞事,要是出意外就惨了。” 殷九把它扫到一边,避免碍到视线,语气颇为不耐:“那你去保护她好了。当是养宝贝呢还得时刻护起来?到底还是剑修,磕一点碰一点又不会死。” 语毕,她又朝着苏苏扬声:“别只顾着和他的法器拼,揍人。” 正提剑硬挡着对方法器的殷苏苏点头,然后捏了灵罩作为防御,玄冰在握,向姜羽本人疾刺去,掀起一阵肉眼可见的冷雾之气。 姜羽也不甘示弱,右手冒出另一块不知名的黑色盾体接上她的攻击,两者相撞铮声鸣鸣,噪音像水面涟漪般扩大。 这是除剧情节点外的殷苏苏的战斗,结局自然是未知的,倘若输了,就说明她除去依靠天道福运下的仙路恩泽,对修仙一无感知,根本不适合这里。 双方僵持不下,似乎很难轻易得出谁略高一筹。 盾体逐渐开始结冰,姜羽神色沉沉,他并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剑能如此厉害,这已经是他防御极强的法器了。虽然储物戒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但是大多是要用于比赛的。 这样想着,他心思一动。 几枚淅淅沥沥如雨丝轻盈的刀片顺着落下。 泛着浅浅的青光,跟着灵力飘在殷苏苏身后,缓缓地入了地面。 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自然不会注意到苏苏后面地上冒出尖尖的光泽。 姜羽手上施力,在盾体破掉前往前一推——令苏苏不自主想要往后撤一步,她根本不会知道底下的陷阱。 “危险!”团子想提醒她,正想喊殷九,却发现但她依旧稳坐木椅,指间的茶杯不动。 “你——” “有人来了。” 殷九嗓音极淡,消散于风中。 果然,一道凝实的沙墙像自地拔起,纷纷扬扬卷住正中心的两人,仿佛带着平息定格的效果,所掩之处灵力消散。 只剩下困于中心的两人。 “……师姐。”姜羽连忙收了法器,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女子着栀黄绣水云锦裳,一身秋色。凌云鬟髻,单琴负后。 这就是姜羽口中的任烟师姐了。 姜羽料想到肯定是跟着自己的弟子们有谁偷偷报信了,心里不由得暗骂。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可再惹事生非。”任烟柳叶眉皱成一团,泛着薄薄的怒气。 “我没有啊。”姜羽自然不肯承认,还暗示着身后的弟子们:“不信你问他们。” 任烟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 沙墙像是被抽调了主心骨散落下来,融入地面转而消失不见。 “抱歉,我师弟冲动了些,若有失礼还请多包涵。”任烟神色微敛,对已经收起剑的殷苏苏道。 而苏苏游移了下,选择向殷九的方向走去。 殷九早已不动声色收回手,这里周遭一片狼藉,唯独她还闲坐。 目光中透出些许了然,任烟向她们客气询问:“阁下来自哪座方山门派。” 姜羽在背后嘀咕:“小门小派哪有什么方山……” 任烟冷冷地扫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瀛方沧琅。” 话音还未落,姜羽就大叫起来:“你吓唬谁呢?以为知道个沧琅就能搬出来装样子?剑修那么多你说是就是,都成沧琅一派吧。” 任烟对这个不成器还四处挑事的师弟很是头疼,刚想圆几句话,对面殷苏苏就开口解释了,说话倒是清清楚楚。 “我们的确是沧琅的。我师父是掌门黎梓尊上……这位是我师姐,是剑尊言濯的弟子。” 苏苏见殷九也没有反对,便说完了。 而这番话让那一行人神情各异起来,居然会是沧琅派的人,姜羽这次算是终于踢到了铁板上。 “不可能!”姜羽嚷嚷,他真的就不信,一向都是他顺风得意,从没有在身份上吃过亏,就算之前出事,人家一知道他师父师姐是谁,基本受了挫也只能暗自咽下。 “师姐,她们肯定在骗你!”姜羽愤愤道:“我刚来时她们在二楼被拦住了,要真是沧琅的人怎么可能被挡住,师姐你千万不要相信。” “还有,骗人的时候长点心,什么人都敢碰瓷?还剑尊言濯的弟子,他之前被叛去魔界的弟子祸害得可不轻,别说再收徒了,现在都不带露面的。以为这样说就很威风?哼,说不定沾些鄙夷呢……” 姜羽说得怪起劲,却看到殷九一步步朝他走来,眉眼冷厉,周身开始隐约透着威压。他也不傻,见状不妙就往任烟身后躲。 /61/61292/16038463.html 第五十六章 平息状况 任烟下意识地护住他,再怎么说也同门师姐弟,她既然来了就得把事情处理好。于是颔首致歉道:“抱歉,我师弟不懂事,说的话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阁下既然真的来自沧琅,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慢慢商量。” 关键先把人稳下来,任烟一眼就看出面前的女子实力应该不错,至少和自己差不多。 殷九随意点头,语调古怪:“是吗,那你师弟随意辱骂我门派之人,就算了?” “阁下放心。”任烟接上话,保证道:“等我回到长松古山,定会将此事报与师尊,姜羽他该受的责罚一样不会少。” 殷九觉得好笑。 她听得明白。任烟此举不过表面做做样子,等他们门派自罚,大罚还是小罚,不过是弄些不痛不痒的禁闭,就轻易把事情了结。 也怪不得这姜羽口遮无拦,不仅骄横野蛮,而且还使些自以为聪明的小手段。 没有人在上面惯着,怎么可能成这样的性子。 “是不是之前都是这样,”殷九侧头看向藏后面却冲她得意的姜羽,声音缓缓:“那你和你师父做得挺好的。” 这句当然是反讽。但任烟并不能拿捏很准,只是轻咳一声:“要是阁下实在难以消气,不如由我代师弟道个歉,改日再行赔罪。” “不必了。” 她亲自动手。 任烟不由得产生一丝愧疚,刚想再说些话时,陡然间厉风袭过,令她不自觉侧身避让。这次猛地想到身后的人,却是来不及了。 嘭—— 姜羽甚至没顾上拿出他的防御法器,或者他也没料想到,就被打出去几丈远,震碎不少器物,空气浑浊一片。 “你!”任烟极度震惊,她真的没想过殷九居然丝毫不顾颜面,在自己明确护着师弟情况下依然趁不备出手了,登时脸色变得难看。 “既然你们不来教,那自然会有人来教他。”殷九很自然。 “还有,”她步伐如鬼魅般,一瞬便来到了已经趴在一堆废墟里的姜羽面前,看着他恨恨瞪着的眼神,微微俯身:“有些人是你没资格评说的,更不要说,还带着自以为是的想法。” 她压低声音:“接下来可要好好记住。” 看不见的风中夹杂着隐约青光,在一切都没有预料的时机。 “师姐救我!”姜羽凄厉叫喊,但是架不住小小的刀片拼命往他身上钻。自己的暗器当然知道厉害,一旦挨到人体,不绞出鲜血不会罢休。 没想到忘记收回来反被利用了,他心里一下子恐慌无措。 身上被搅得血肉模糊,即使没有危及性命,但整个人瞬间变得血淋淋,在地上翻滚试图躲避,但无济于事。 “住手!”任烟眉宇间泛着焦急,风沙拔地而起想要阻止,但殷九已经把手里的刀片扔出去了。 就算隔开两人也没有用了。 姜羽痛得要死,早知道就不该拿这个武器。看到任烟过来急匆匆想查看他的状况,便挣扎大叫:“师姐你快去杀她啊,我快死了……” 他都能感觉到两腿逐渐开始失去知觉。 暗器是带毒的。 所以他不敢告诉任烟,只是不停表达痛苦然后催促她。 “阁下未免也太过分了。”任烟的语调透着怒气,质疑指责道:“不过言语两句便动手伤我师弟,果真是大门派出身?” “这句话反问你们倒挺合适,长松古山教出来这样的弟子,是要没落了吗?” 那边姜羽还在继续哀嚎,任烟顾不上其他,斥责旁边的一众古山弟子:“还不把他扶起来,赶紧送去治疗?” 那些看呆了的弟子恍然醒悟般行动起来。 “长松古山任烟,”她对着殷九一字一句道:“会向师尊禀告这一切。但愿阁下门派属实,不然我古山定会天涯海角搜寻。” 何必那么麻烦:“瀛方沧琅殷连若,尽管来找。” 既然对方宣战有礼,殷九自然也不会欺瞒。 “好,好……”任烟眉眼冷肃:“我记住了。”她并不像姜羽那般冲动,在这里起了斗争对谁都没好处,还往自家门派上污了名声。 这结下的梁子,自然是要报的,不止要在实力上,也要从外界彻底压垮对方。 所以就算姜羽在路上吵着让任烟替他报仇时,她也只是让他闭嘴。 “回去把伤养好,她们既然是来这里,无论是来自哪个门派,目的都只有参加四方大会。”任烟冷冷淡淡:“当众败退,再把事情揭开,任谁都颜面尽失,名声扫地。” 听到师姐这样的回复,姜羽悻悻不作声,也是,他自己又没有实力去,也只能让任烟替他扳回这一局。 …… 果然仙门就是顾忌太多。 换做她是任烟,早就按捺不住打起来了,哪里还能硬生生维持好表面功夫。 殷九踏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楼梯,漫不经心地问守卫男子:“你们老板呢,毁掉的东西钱我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去古山找那俩人要。” “……师姐,我没有带钱。”苏苏鼓起勇气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 那名男子大概是看完了整个过程,全然没有了最开始的傲慢,有些小心翼翼:“那个,钱不用了,已经有人付过了。二位可以上楼了。” 原来还有人暗地看完了这一幕。 “走吧。” “师姐,我们不问问是谁吗?要不要还啊。”苏苏跟上她,小声问道。 又不是什么天大的恩情,她又不是付不起,大不了让苏苏留在这,她再去拿钱,不至于落到为难的境界。 “既然都出钱了,那就说明不在乎这些。要是想让我们知道是谁,早就露面了。” 殷九倒是无所谓,在她正准备选择房间时,一张小纸条忽然就跳跃到她的面前。 团子凑过去看:“你师父问你在哪?是不是知道你闯祸了……” 她扯扯唇角,心情不怎么愉悦:“闯祸这个词别用我身上,毕竟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善后。” “确实不是师姐的错……”苏苏眨眼道:“我们难道不是正常的反应吗?明明是别人先挑起的,虽然、虽然我还是不太敢。” 所以连苏苏都不认同它了吗? 团子气哼哼飞到一边。 /61/61292/16049232.html 第五十七章 意外礼物 在走过其中一个房间后,殷九脚步顿住了。 一般来说每个专门的房间都会设有禁制,可以保护房客的隐私。所以只会显示门牌号,方便拍卖。 而这里,她经过时禁制却消失了。 于是毫不客气地推开,在看到里面的熟悉的人时,不由得了然一笑:“我当是谁呢,轻易就出了这钱。” 半块浅金色的面具流转出灿烈的光芒,折扇展开细白的纸面。 “连若姑娘,好久不见。” 唇畔泛着浅笑,祁臻对她微微颔首。 殷九摆手,反问他:“刚刚底下的演出可看过瘾了,好看吗?” 没想到祁臻倒真的思考起来,还给出了评价,似乎语间透着几分惋惜:“不如从前。毕竟在仙门会有许多束缚,风格不像以往狠厉,还是留有余地了。” 他说的从前,是哪个,在应真宫那次,还是——当年的她? 早先在探寻应真宫时,殷九就觉得祁臻可能有点怀疑她了。不过也只是隐隐感觉,毕竟她和祁臻又不熟,不可能被认出来。 于是殷九顿了一下,才说道:“上回地点不同,出手自然不会留情。这里不过是小打小闹,略略惩罚就行了。” 反正她就当做在说误入魔界那次,现在身边还有苏苏和团子,不能说得过于明显。 苏苏不明所以现在的状况,怎么连若师姐忽然就进了其他人的房间,和这位男子谈话间看起来也很熟络的样子。 什么时候连若认识了除门派外的人了? 虽然殷九没有义务向她事事报备,但是苏苏还是有些难过。忍不住扯了扯殷九的袖子:“师姐……” “做什么,你想还钱?”殷九莫名,以为苏苏还惦记着这事,顺便朝祁臻的方向抬抬下巴:“喏,他帮我们付的,你想还的话找他。” 这一下苏苏尴尬地躲到了她身后。 祁臻微微一笑:“不过是一点小钱,不必放在心上。我到这里也算是顺路,正想着要是能遇到连若姑娘就好,看起来我们很有缘。” 在殷九听来就是有事情了。 挑眉看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白光闪过,一副画卷忽然出现在他的手里,细白的绸纸背面干干净净,用裁好的丝带束着。祁臻目光停留在上面片刻,似有怀念缱眷。 “这幅画,是想着送你。” 画? 殷九接过将画卷打开,映入眼帘便是一片片灼艳的桃花林。上色用的颜料浅淡,每一花瓣用心点绛,与棕褐木枝相照。飘忽的桃花淋落了满卷风华,仿佛如临其境,呼吸间浮动着林间醺暖的醉意。 远景处的桃花枝上,系着一条赫赤绛红色的轻纱,树下面散落着像是不经意打碎的白玉碎石,在整幅画面中尤为突出,却不突兀。 大体上就是一幅简单的风景画。 她不太能理解祁臻送了一幅画的行为,虽然画得很用心,但看完也只能诚恳地夸赞一句:“画得很好。” 对方细细打量着殷九的神色,发现没有分毫意外的情绪,似乎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但眉目依旧透出一丝失落。 然后继续试探性问道:“连若姑娘觉得熟悉吗?” 这话让殷九怔了一下,他这么问就说明自己和这副画有关联,但是,能有什么联系呢? “这盛开桃花的地方倒是很多,说熟悉自然都是千篇一律的熟悉。难道,这个另有不同?” 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确定没法将她和祁臻以及这幅画场景形成回忆。虽然好奇,但是除非殷九挑明自己,否则无法知道他的用意。 即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猜到了她是谁,可只要殷九自己不承认,便没有用。 聪明如祁臻,也是清楚这一点,定不会不知趣地强迫逼问。 他慢慢道:“确实不同,就好像树于栽树者,不过是所植万千中一棵。但反过来栽树者于树,却只有一个栽培它的人。” 如此有深意令殷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闭口不答。 “在下与这家卖行老板算是熟悉,这次的物品很有看点。若不是只是临时性来这里,说不定能一起观赏。” 话题回转,他示意房间让给殷九她们。 “若姑娘想到了什么,来玄时铺,一切都依然作效。”临走前,祁臻道:“在仙魔两界边处,日出一刻亦或日落一刻,自会有路通行。” 都称不语公子难寻,行踪不定,连殷九都只知道要想找到不语公子,只能去些类似商行的地方碰运气。 没料到祁臻会给她明确的地址。 这让殷九不禁猜想是达成了多重要的交易,他表现得这么执着。要是她能尽快把目前的事情处理好,找到原来的身体,便可以去试试看。 “师姐,你要去什么玄时铺吗?” 苏苏疑惑地问。 哦,忘了这里还有个苏苏。 连团子都跟着好奇:“殷九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也想去看看。” 殷九自是无言,刚想让苏苏好好坐着,可门外忽然风过。 就瞧见她师父一身白衣无尘来了,似乎是捕捉到了刚刚苏苏说的话,蹙眉重复了一遍:“玄时铺?” ……这要怎么办。 殷九传音给团子:“你说,要是苏苏不会说话了,应该对剧情影响不大吧。” 团子立马跳脚:“殷九你太狠了,苏苏也不是故意啊,谁知道你师父这么快就来了,还这么巧被听到。你肯定是有亏心事,不然怕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我会怕?” 她猜玄时铺的名称并不流传,但也不敢确定言濯真的就不知道。为了防止他再想到什么,直接果断把手里的画卷递了过去。 “是一个专门做生意的店铺而已,刚刚遇到了他们的老板,就买了一幅画,不知道师父你喜不喜欢,万一需要换的话,就去店里。” 言濯看起来很是意外,但也接过了。 团子传音叫起来:“这都行,你不要了?” 反正画卷她也看过了,大致都记得,左右倒腾也没什么玄机,给谁都一样。 至于之后有关玄时铺的,大概会很晚才能去。暗示多次她都想不起来,大概率是缺了那块记忆,等去寻找些恢复的药,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61/61292/16057773.html 第五十八章 关于礼物 对于正式拍卖的开始殷九没提起什么兴趣,这原本是苏苏的提议,结果因为言濯临时来了,房间内都大家不怎么说话,而苏苏大概是有些畏惧,显得坐立不安。 拍卖台上的物品流光璀璨,各种加价声音拿着牌号争先竞选。 “殷九殷九,台上的那个是不是也类似这个瓷娃娃啊。” 团子指的是最新出来用红布盛放的一个小小的木头人,虽然是木质,但胜在雕刻精巧,除去没有五官外,其余部分与真人别无二般。 但这个可跟殷九给团子的瓷娃娃不一样,作用也完全不同。 “这是假面傀儡,不是容器。使用后会幻化成与主人一模一样的真人,不过言行举止还是能看出来。”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团子凑近去看,飞来飞去:“你不买吗?” 殷九语气很是不屑:“我会需要吗,只有打不过的人想脱身战斗才会用到这个。” “那那那这个呢?” 团子忽然又看到一个雪白玩偶状的器物,浑身毛茸茸的,形态可掬。 “回来,我是不会给你买的。”她冷淡地说:“瓷体容器不喜欢就还给我。” 做什么,买一个毛团器体难不成要她每天抱一个类似灵宠的东西到处乱逛?她哪有这么闲。 一听说要还,团子立刻不说话,虽然它更喜欢原本的身体,但有的时候用着瓷器更方便,像什么写写画画,吃吃喝喝了,有空还能照照镜子。 “不知道为什么,瓷娃娃身体里总有些药物的味道。”团子小声叨叨道:“奇怪。” 之前住的可是只厉害的蛊物,当然会残留些气味。不过殷九不打算告诉它,万一这个胆小的团子吓到了,把好好的瓷器摔坏就不值当了。 就在殷九和团子还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拍卖品的时候,忽然言濯询问她是否有想要的东西,令她愣了一下。 嗯? “其实没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他浅淡的声音:“等我一会儿。”然后就出去了。 坐在旁边的苏苏好奇地看向殷九:“师姐,是不是因为刚刚你送给了言濯师叔礼物,所以他也想还赠你啊,毕竟礼尚往来。” 师徒间的礼尚往来? “应该吧。”殷九敷衍回答:“谁知道。” 很早前她和言濯都在重月峰上,几乎没有什么缺的,因为不管是法器灵药还是其他珍贵的书籍图纸,殷九想用就用了。要是从哪里赢得什么宝物,她也就随手丢进峰上一处专门藏宝洞穴,需要的时候再取,言濯也是,根本无需再互送。 这么一回忆。 殷九就想到自己曾经还在重月峰的那棵桂花树下埋了点酒。 虽然她喜欢酒,但却很少自己去花那么多功夫去弄。所以树下的那些桂花酒,是言濯给她酿的,原本是封个几十年,等出土,酒味染上桂香,夹杂沉年,肯定风味十足。 只可惜,变化也真的快。 言濯极少饮酒,不出意外的话那几坛酒还埋在老位置。 这可不行,好好的酒不能浪费,她得找个时间挖出来,毕竟一口也没有尝过。 等回去后她就试试看能不能让同意自己上重月峰,反正藏宝洞穴的口令也没忘,说不定能翻出之前的好东西。 当年看不上,不代表现在不需要。 就刚刚在楼梯那里,殷九就觉得自己太穷了。对比那个姜羽用着一大堆法器,尤其那个阴险暗器,虽然她反压制得轻轻松松,但却是个精致实用的小物件,薄薄的刀片上面还刻着炼制人的名字。 殷九不过瞄了一眼,应该是他师父专门制给他的,这释雲灵尊倒是会些炼器,不过真让他的徒弟给抹黑了。 不过一刻钟,言濯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不大的黑木盒子,神色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打开看看。” 盒子有着几分沉甸的重量,里面衬着暗红色的幕布,摆着一把小巧简单宛若勾月状的弯刀。刀身只有手掌的长度,光泽并不明显,反倒沉寂安静,隐隐透着冷洌的杀气。 不得不说,样式倒很戳殷九。 至于用起来……她提手颠了颠,在掌心旋转,和空气摩擦出凌厉的风声。 “早先时并无准备什么礼物。”他指的应该是最开始的大殿拜师的时候:“现在算是补上了。” 言濯端起清茶,目光悠长远邃,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转动两下弯刀,就触发了第二道形态,眨眼间变成了一枚普通的玉勾,若只是佩戴于身上,或许很难有人注意到。 殷九还是较为满意的,偶尔可以做个暗防。 …… 在回去各自房间前,苏苏有些忧心忡忡:“师姐,和姜羽的比试我觉得仿佛用不上力量。明明在门派里时独自练习不是这样,但、但一到这样实战间,就会、就会莫名紧张。” “我有点担心,接下来的比试大会了。”她的眼睛里装得不是纯真透亮,而是点点愁苦,显得些可怜兮兮:“很多时候我的运气特别好,但这不是我正常的状态下的发挥啊。还有就是……” 苏苏抿唇,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但还是出声了。 “我、我总忍不住会想别人来帮我,就像是一条河流,不需要怎么动自然顺流而下。但要是想改变,就像是逆流而上,寸步难行。” 殷九毫不客气对着团子传音:“快来看看你们整的剧情,气运之女也开始发现槽点了。” “你别胡说,还不是因为你的干涉原因……”团子不乐意,但看了看苏苏还是说:“苏苏,你完全可以自然点啊,有些事不必强求。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像……你师姐那么要强。” 殷九哂笑。 这就算要强了?人人都渴望得道成仙的世界,无欲无求才是个异类。她实在再正常人不过了。 书卷里的殷苏苏懵懵懂懂一路直上,福运加持,旁人相助。被照顾得完好无损,哪里像是正常人。再一联系在应真宫所发现的,还有蛊物“所以找了个听话的。”想必是应真宫主为了更好控制,选择了异界心思极为单纯的殷苏苏,加之呆在这被无形力量牵引的世界道路,就愈发形成剧情模样。 无论团子的主人是谁,保护苏苏也好,但有着一种目的,就是希望她依然按照原路走。而且有着很大的自信,没有人能改变剧情节点。 /61/61292/16068280.html 第五十九章 比赛前期 然而殷苏苏出乎意料地摇摇头:“小精灵,你不是我,你感觉不到……” 有时候总会迷茫无措,却也找不到来源。 肩膀被敲了一下,苏苏听到殷九闲闲的语气:“看你自己了,到底想往哪个方向走。毕竟——” 她话锋一转,眸中泛着猜不透的光亮:“也没有神在操纵你,强迫去走一条规划好的路线啊。” 就像之前那几次剧情节点,殷九如何也逆转不了。既然从无法用外界的力量使得剧情改变,那让苏苏自己改变的话呢。 虽然看起来很有难度,到现在苏苏似乎没什么长进。但喜闻乐见的是,苏苏逐步思索起来,这样一点点探寻,她迟早能够察觉出不对。完全不需要殷九再出手,可能就会因为苏苏身为重要“气运之女”人物的变化使整个莫名存在的书卷“剧情”彻底分崩离析。 “不是不是……”团子忍不住跳出来制止:“苏苏苏苏,如果你不按照原本的走,说不定,说不定就不能够受到天道福运的照顾了。” 苏苏呆愣了一下:“天道福运?” 噗。 是个蠢团子没错了。 团子慌忙补救:“就、就是每个人不都有运气嘛,然后就是,上天自有安排的轨迹,顺着自身的命路走的话,自然会有得天独厚的福运。如果,非要逆行,可能就会损了气运。” 苏苏若有所思,想到从捡到那本书开始,来到这里,仿佛一切对她都很友善,几乎没有遇到过巨大的挫折,逢凶化吉四个字总是能围绕自己。 但是,“有没有运气其实也不算重要……”苏苏为难道:“看起来是很风光,但我心里并不想成为这样。” “是不是和门中弟子交流时,他们夸你,你也这样回复的。”殷九突然问她。 “啊?对的。有什么问题吗?”苏苏不明所以。 当你对一个优秀的人表示夸奖,对方要么是谦逊应答反过来互赞,要么是理所当然地接受。而最容易引起反感的就是:对方无辜表示,我根本不想这样的,是什么什么命运的安排才导致的。 既然真的不想,一开始就不要踏进来。 在怀揣着神剑冰种,背靠沧琅掌门的弟子身份,风光无量下还慌张地对同门说: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成为现在的局面的。 还好门派弟子关系还算不错,除了个别,不会有什么拉帮结派小团体。 不然找殷苏苏麻烦的,看她不顺眼的,又何止一个越芝。 “希望你真的是蠢而不自知,小白花。”殷九随口就给她按了一个再贴切不过的绰号,示意她回自己房间:“不是说不喜欢目前状态吗?从现在开始少说话,别人问话就‘嗯’一声。” 不等苏苏回答,她又道:“行不行都要装出行的样子。比赛我可帮不了你什么,总之不要哭着来找我,否则我会忍不住给你换双眼睛。” 苏苏一时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怎么,只余呆呆地点头。 然后殷九抓过想要愤起抗议的团子,迅速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对苏苏这么凶?你影响她,万一接下来的剧情节点变了怎么办啊。” 可到了房间,团子照样忍不住。 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殷九扯扯唇角:“那就再好不过了。” 完全不需要她自己再出手,男女主自行分离,后期想怎么样还不容易吗。 “另一件比较好奇的事。”她忽然想到:“之前你说苏苏不能死,否则世界会崩塌,那,祝澜之呢?” 团子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再有这方面想法了!?” 殷九奇怪地瞧它一眼:“目前是没有。不过以防万一,要是他真的会阻碍到我,先下手为强很意外吗?” 它被气得说不出话。 “所以,会还是不会?”她追问。 团子白白胖胖的身体像球一样想要滚走,被殷九一把摁住,威胁道:“我可以撺掇苏苏不要去捡男人。” “你好烦!”团子不乐意叫起来,然后才垂着表情,闷闷道:“我都说过对于男主信息不全,大部分都是苏苏相关的,全是需要保护她。” 哦,这样说她倒是明白了。 “你不要滥杀无辜!”团子急忙补充。 殷九盘腿坐在松软的床垫上,神色自在:“什么算是无辜,从你见到我我也没动手杀过人吧,是不是也是无辜?” 它震惊于她的语言误导:“可、可……” “虽然我经常说,但我真的做了吗?像苏苏,我是不是还老帮她。” 团子刚想反驳她哪里是帮忙,明明带有很强的目的。但想到幻境试炼那次殷九真的为了救苏苏致使受伤,大概每次它一说,好歹殷九都会出手相助。 所以实际上……她真的不坏。 也许是被带跑了思路,团子就不说话了,又开始去涂涂画画它的书卷。 而清净下来的殷九,目光晦暗不明。对于好坏的定义,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不过还没轮到她展现的时刻。 …… 天不过蒙蒙亮,在淡蓝与浅白笼罩间,晣晣微明。 大会立于不凡城中心池盘,这里就像一处方方正正的棋盘,三处边角都被池水隔开,身后是高入云端的山峰。洁白的理石地面像是被清洗过,不挨尘土。 因为参加的弟子数足有上千人,一场场比试下来非常耗费时间。比如往年有一次两位弟子战了足足七天七夜都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只能由主持的昆山凌仑派掌门宣布平局。不然这么耽误下去后面的弟子就没有机会了。 当然这非要一对一比试不允许越级的规则还是不变。 抽签决定编号。 在筛选出前百强之前,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当你和匹配到的对手比赛时,输了就没有机会再参加了。而若是能进入前百,便是与对手有三个回合的机会,三局两胜,赢者进入下一轮。 一直筛选到十强,而这也往往是各长老真人最期待的,要是有自家弟子在里面,那可不与有荣焉。而坐在最上面的十二位掌门偶尔也会相互间交流,或者看看这次又是哪家的弟子拔得头筹。 上次的第一名依旧是由昆山凌仑的,也不得不说作为悠久宗门,凌仑包揽了这些年来的风头。 更不用提这次凌仑来的还是刚入门的后起之秀,据说是在昆山三派间击败一众比他年涨甚至能力更强的弟子们,一下子声名鹊起。 /61/61292/16079433.html 第六十章 举手之劳 “我可听说了,你们凌仑派那个弟子,叫什么——” “宋梅河。”凌仑掌门表情淡然如他一身灰白仙服,但一双眼睛里可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令周围几位掌门暗暗白眼。 “对,前些时候烟儿还跑来问我关于宋梅河的信息,为了这次大会她可做足了准备,我师兄还让她不要过于辛苦,尽力就好。”长松古山掌门笑眯眯道。 各位掌门不过铆足了劲展示自家得意子弟,要是没有出彩的弟子,都不好意思开口。 “黎掌门呢,上次收徒据说挑了好苗子呢。”古山掌门又去问坐一旁饮茶的黎梓。 听了他的问话,黎梓略略点头:“是个不错的孩子,因为大会也勤奋修炼着。” 远处虚壶方山掌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轻轻一笑,从中插了一句:“不止黎掌门,是不是言濯尊上也收了位罕见风灵根的弟子?挺让人意外的。” 至于意外的原因,众人也都明了默契不谈。 “那要不要猜猜看这回哪个弟子能夺得榜首?” 轻咳一声,古山掌门笑呵呵着说。 “这还用讲,你们怕不是要联合挤兑我方山。”方山掌门素衣轻抚过木桌,故作叹气:“自京容后,弟子们要么天赋高却一心栽于医药修为滞后,要么修炼上后天不足。方山门下已经是好久没出过惊才绝艳的弟子了。” “梦掌门此言差矣。”古山掌门摇头:“这谁求药不向你们方山呢,有一个扬名仙门的鬼医客,都羡慕不来呢。” “既如此,那我就大胆赌一把沧琅好了,怎么样,黎掌门?希望你们的新弟子不会让我失望啊。” 瞧着方山掌门似有调侃的语气,黎梓不过也笑笑:“那可多谢梦掌门的抬爱了,小辈们肯定是要尽力的。” “是吗,梦掌门可要做足心理准备了。”凌仑掌门轻飘飘道:“毕竟我们梅河可不好对付。” 古山掌门无奈着说:“你们凌仑好歹拿了那多次榜首,倒是给些机会。任烟那孩子来之前可信誓旦旦夺下首名呢。” “无妨,关键还是各凭实力。” 沧琅名气虽盛,但近些年在仙门新弟子间表现得略微差强人意,要是这次能够拿到榜首,也是件好事。 黎梓想了想弟子苏苏,有着神剑,加之上次的训练表现,应该是能进入十强。更不用说言濯师弟的弟子连若…… 只不过,经历了上次会堂的事件,黎梓总觉得连若并不像遵守规矩的弟子,隐隐有着叛逆,从一开始见到的好感逐渐下落。 甚至他忍不住开始对比殷九,但马上又遏制住了。最多就是巧合罢了,天赋高的弟子一般都会偏向自我,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也就算睁只眼闭只眼。 …… 从台上下来,殷九忍不住捏捏发酸的手腕。 即使对付普通弟子非常容易,她甚至有的时候用不上残歌,但也架不住使用灵力一整天,耗费的精力也是挺多的。 树木疏疏,挂着几枚星子。 打算回房间休息整顿下的时候,却碰上了一副焦急表情柏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还往草丛里翻。令她不由得好奇:“找什么呢,要帮忙吗?” 柏嘉抬眼看见是她,便也没想着隐瞒,直言告诉她是柳蕊小师妹,今日赛程结束后,去抽到明天对手的编号后,她的师父娉婷真人看到后提醒她几句。大概是想到之前的败绩,柳蕊心态一下子崩了,不顾众人都在场跑了出来。 虽然娉婷真人吩咐不准去找,但底下总有担心柳蕊的人,于是就悄悄叫上几个关系好的,想找到小师妹劝劝她。于是柏嘉知道后也就跟着出来了。 听他说完,殷九笑了:“那你倒是找人,往草丛里看什么,难不成她是小猫小兔子,会往这些地方钻?” 心急则乱? “不是的。”柏嘉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的行为:“是和柳蕊师妹那一群弟子们,他们说之前柳蕊师妹就因为被真人训斥然后把自己变成一只松鼠躲起来了,他们找了好几天才找到,所以也告诉我要留意些小地方。” 倒是有些好笑。 柳蕊总是学着她师父一样正正经经的样子,平日表现学识蛮多,塑造得很骄傲。没想到受了委屈还是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那我帮你。”反正也无事。 “多谢连若师姐了。” 中心池盘一边靠后便是山峰林间,傍晚间雾气缭绕,空气泛着湿感。 “柳蕊师妹抽到的编号弟子是谁,素日里也不见她这样,来之前还特意找我以表决心。” 柏嘉皱眉想了一下:“是早前,瀛方三派里的小比试。当时师妹兴冲冲地去了,本来想着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大概是遇到了对手,输得一塌糊涂,回来后还被娉婷真人训了几句,说她心过于飘,不稳重。没想到这次大会这么巧,还是排到了。” “师妹大概是想到万一输了连前百都进不了。”他叹口气:“娉婷真人对她虽然寄予厚望,但也分外严格。要是真的连前百都进不了,回去指不定该怎么罚。” 殷九点点头,也怪不得柳蕊这般丧气躲开众人了。 前面是一条碎石子铺的小路,草地上的小花因为沾着水微微颤动,周围的树始终寂静如一。 “柏嘉师弟。”她忽然开口,柏嘉疑惑地看着她。 “这么大地方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殷九顿了下:“不如我们从这分开,一会儿再汇合?” 柏嘉点点头:“尽快找到也好,不管怎样,师妹还是要面对明天比赛的。” 林间飘动着风声,偶尔刮起叶子哗啦作响。 等到他走了,殷九随意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倚靠树干,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还不出来?” 没有人回答她,似乎这里只有殷九一个人在自言。 等了片刻,殷九周身风灵厉起,形成阵气,笼罩在树木上。 “最后一遍,”她语气带着威胁:“不然我把叶子都绞碎了。” 这下仿佛戳中了重点,不过白光一闪,原本在殷九身后的树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柳蕊。 /61/61292/16089937.html 第六十一章 秘密协助 藕合色的衣袖在风下浮动。 “你怎么发现的。”她的语气恹恹的。 殷九觉得好笑:“用的换型术?难道不知转化后会随着衣服颜色变化吗。” 这到底是小法术,换个境界高的一眼便看出,最多糊弄下同门弟子,刚刚也是柏嘉没有留意,没想到这次柳蕊选择变了一棵树。 柳蕊看起来丧里丧气,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 “来之前不是很有信心吗,怎么,被不过一场还没开始的比试吓到了?” 她问道。 柳蕊小师妹抿唇不语。 “呀,你眼睛怎么红了。”殷九有意往她脸上瞧。 她迅速转过身,硬硬道:“我没哭你看错了。” 没说你哭啊。 “风吹的了。”她又紧接着补上一句,然后似乎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抬腿就要走。 “站住。”殷九语气轻轻,但却定住了柳蕊的脚步。 草地柔软,舒服得并不想让人站起来。 “明天想好怎么办了?” “……没。”依旧灰心丧气。 “说来听听是多厉害的人,能让你心态都崩坏躲起来。要知道,不及时处理,就算不形成心魔,凭你这次的畏惧退却,也将会是之后修炼路上的阻碍。”殷九捏了根细草,缠绕在手指上。 柳蕊低头缓缓道:“我知道。师父说如果我这次赢不了,没能进前五十,之后就不会再亲自教我了,让我跟着外门弟子学习去。” 声音好像逐渐哽咽:“我没想过会这么早遇上他,要是到百强,三个回合我还能提前做准备,但是现在只有一次机会。” 在瀛方三派小比试时,柳蕊碰上了清印派的一名弟子。特别巧合的是,两人相同的水系以及变异冰双灵根。一般来说相同情况下,双方不会被克制,只会相互持平,难以分出胜负。 但大概是修炼理解方向不同,柳蕊自然是中规中矩,偶尔趁着间隙进攻,总体攻守皆有。 而那位弟子是开始就形成极强的防御,然后再施灵力作为虚招影响,关键就在于看不透这波攻击是真是假,要是假的却应对上就容易陷入对方的节奏。若是真的,没有来得及应对上就会被逼退。 总之柳蕊很难反应过来这样毫无章式的打法。 并且俩人只比过一次,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别人是否长进多少。 殷九示意她练习平时的打法,虽然不明所以,柳蕊还是老老实实地展示了一遍。 叹了口气,殷九丢下手里的植物,才站起身:“经常看书是好事,但在实际战斗中别总是照搬,束手束脚,看着就别扭。” “我没有,”她辩解道:“我师父也是认同的。” 每个人因为性格不同,所以作战风格肯定也不同。哪怕是相同样式的沧琅剑招,放到不同人手里表现得就不一样。 柳蕊是不错,但过于依赖外界书本亦或旁人的模式。而不是用心感受自己的特点,这样使出来的力量过于刻板,要是对方也是平稳四方就算了。 最怕的就是遇上灵活多变。老回忆想着书本里该克制的办法,万一想不到,又不能即使应对,自然造成一败涂地的局面。 “不是所有的都要跟你师父学,还有老是一副正规肃然的样子大可不必。”柳蕊知道殷九是说她平日里的模样,咬咬唇不吭声。 “看好了。” 划出一圈范围后。殷九嗓音浅淡,抬手掌心翻转出白焰流光的残歌,散落一串炽灼火苗。 右手握住剑柄,刃尖向前急刺而去,忽闪白光。蓦地顿住,收回,带着凛风剑气形成半圈式,横劈整个面前身侧。轻点地面跃起,剑身萃焰在空中旋弧,卷起狂风。 柳蕊倒第一次见殷九作为练习剑式。 周围很暗,单就丝丝缕缕月光打在她沉静的脸庞上,眼眸如墨色沉沉。 柳蕊看着她拿剑点、刺、划等等,整个场面行云流水,丝毫不脱水带泥。明明只是单人的训练,却好像对面真的有了敌人。下身,闪避,暗防……总也猜不出下一步动作是攻还是守。 举起剑,飘忽的灼焰贴近脸颊,像是浸入实战,目光如实质冷肃骇人。 整个不大的林间彷若她的领地,残歌就是眼睛,气息席卷,剑气昂然。 一会儿是快到看不见影子的避让防御,一会儿是猛烈不间断的攻击。空气里只余摩擦铮鸣的声响。 待最后收尾,暗色衣衫与明灼剑器辉映,殷九不过站在那里,身上仿佛还散着未尽的战意,比月色还盛三分。 “师姐,我没记住。” 柳蕊诚实道,好看是好看,但这么快的练习速度,她就算眼都不眨也难以都印在脑子里。 殷九反而摇头:“并非让你学剑式,这些你都会的。实战里你表现过于硬板,被规矩束死。所以要跳出来,顺着心路走,融合剑意。” 柳蕊明白意思就是她也要灵活起来,不要死磕着固定模式,不然就会被别人牵着走。 “所以,”她犹豫问道:“那明天我这么做就能赢了吗?” 这得到了殷九古怪的眼神:“当然不行,你想彻底扭转过来,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加上你与对方也只有一次战斗。不了解,怎么能赢?” 可光那一次就让柳蕊自闭了。 她看起来极为颓靡。 “想赢?” 当然啊,娉婷真人的话从来都不作假。柳蕊真要是真达不到她的要求,自然只有被放弃的份。 到那个时候……柳蕊忍不住鼻子开始发酸。 殷九拍拍她,然后传音了几句话。 小师妹的眼睛瞬间睁大,带着不可思议和隐隐的担忧:“这样,真的行么,万一被发现——” 被查出来的话,被取消大会资格无疑了。 显然她的师姐毫无忧虑,甚至笑容染着几分兴趣,跃跃欲试:“不担心,我自会提前准备,没人会注意的。上台时,你只要学着刚刚的感觉就行,避免让对方猜出你的想法。” 或许带着几分即将做坏事激动的心情,柳蕊回去了,即使在遇到柏嘉时也告诉他没事,变化得让他意外。 难道是调整好状态了? /61/61292/16114317.html 第六十二章 从旁协助 次日,天气算不上好,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作响。 柳蕊穿着青碧色的弟子服饰,面上虽照旧清正模样,眉目不乱,实则内心还是有些措然。 在刚刚上台前,连若师姐塞给她一张薄薄的传音符。而大会是明令禁止这样做的,包括之前还有人用化容丹替赛,一经发现是要被取消资格的。 若是更严重些,面临的就是被逐出师门。 可现在柳蕊更怕娉婷真人的话成真,那样的话放到外门弟子里她与逐出师门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只帮你这一次,之后全靠你自己了。”至于为什么选择帮助她,倒是因为殷九觉得小姑娘挺不错,上进心很强。 让她不由得想到在魔界时,曾顺手救的一个小女孩,也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很讨厌,背地就老粘着她,眼睛里信誓旦旦要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虽然殷九不觉得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多好,但人家女孩子认真刻苦,哪怕天生带有缺陷,也不会放弃目标。所以,也就算是当给别人个前进的标志吧。 如果柳蕊不是正巧环节遇上了曾经的对手,进入前百强也是轻轻松松。 大会规则在殷九看来确实需要好好更改,不到前百仅有一次机会说不定会因为运气刷掉一些优秀的弟子。 坐在台下沧琅众人大多数也是为了来看柳蕊师妹这一场的比试。 却也包括她的师父,娉婷真人,一袭玄黑色烟纱外袍,表情庄正肃然,仪态不减端坐于座位之上。 两侧竖着高大的白玉石柱,隐隐有波光在天上流动。 这是为了防止弟子间的战斗过于猛烈而伤及众人,特意形成的保护罩。 “瀛方清印派弟子赵驰方。”这是开始前的仪式。 “瀛方沧琅派柳蕊。”她回礼。 柳蕊确实没什么把握,但殷九告诉她为了避免被发现,传音符特意做得比一般要薄,也就意味着能够使用的时间很短。 并且殷九要先去测试,让她在前期试着采用和平常不同的打法,在传音前尽量拖延下时间。 碧水粼粼,剑意如光。 柳蕊抬剑向对面刺去,空气摩擦出声响。 而清印弟子赵驰方应该对她失去了印象,毕竟谁会刻意记得手下败将呢。他左手凝成一个护印阵,挡住她的攻击。 在柳蕊下一个剑刃横劈前,跳跃躲开,然后飞快掷出一串黑色石子类的东西。她下意识用剑去挡,但那小小石子在接触到剑身时瞬间炸开,哗啦啦几声。 原本以为是蕴有灵气的法器,柳蕊凝神不敢放松。然而没想到就简简单单像是烟雾弹,坠入白烟里的她微愣了一下。 嘭—— 就卡在这短短一瞬,下一巨大的灵气席卷成团向她奔涌而来。 柳蕊只得抬剑,但也被炸出去几尺开外,险险地踩落到红线之上。 大会输赢规则,一人被打出红线外,亦或宣布投降才算结束。但避免弟子间打斗失了分寸,会有专门的灵器监测是否有超出伤害的风险。 娉婷真人脸色与平常无异,只是若细看,一双柳叶眉已经微微蹙起。 “师父……”她身边另一位徒弟小声说道:“师妹其实很努力了,遇上曾经的对手,确实难免会有心无力。” 她冷哼一声:“努力?当时我就告诉她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输得丢脸,就跑出去躲起来。老是说她怎么怎么在努力,可是结果呢?” 扫了眼台上明显有着落败迹象的弟子,收回目光:“我不看过程。既然打不过,就说明她心思根本没有安稳地在修仙路上,不如早早退出。” 那个徒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帮柳蕊好,硬撑着辩道:“师妹每日要么在藏书阁,要么就去试炼场,回来总是一身伤。您也是看到的,不能因为这次失误就抹去她所有的价值啊。” “行了。”娉婷真人不耐:“说是价值,那也要表现出来。从上次落败回来我就知道她开始道心偏移了,同灵根却比别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说是每日学习,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其他玩乐。” 看着师父草率地下了定义,他也只能暗暗期许柳蕊师妹这一场能赢,至少能扭转下师父的看法。 …… 台上的柳蕊已经有些吃力了。 衣袖上多了好几道口子,发丝落在脸颊旁。右肩上刚刚被灵符打中,痛得她差点握不稳剑器。 即使相信师姐会来帮她,可是心里还忍不住有股酸涩的感觉直往外冒。 她师父一点都不相信她,只要没有拿到最好,就固执地认为是她的错。像之前与赵驰方对阵时,隐隐能感觉到自己曾忽略的地方。 想去找师父帮助,但师父坚信按照平日的学习,坚守心态,就定能一往无前。 她又不能违抗师父的命令,也只得跟着娉婷真人恪守规矩。 轰! 柳蕊强行抵住这猛烈的灵力攻击。 “小师妹。”耳边响起殷九的嗓音,低低如林间隐蔽下的暗泉。 “师姐!”她激动万分。 “嘘,不要过于明显。时间不多,接下来我说你做。” 心下顿住如石落下,信心如注。 “现在开始只防不攻。” 柳蕊不敢想疑问,就迅速拿剑立于身前,凝结的灵罩牢牢将她护住。 这大概是令赵驰方以为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是在最后的硬撑。但即使这样想,他也不敢丝毫大意。 呯——法器重重敲击在上面,撞烈出散碎的灵力。 柳蕊闷哼一声,身躯微颤,似有些支撑不住。 “想赢就撑住。”殷九语气淡淡,她站在离得很远的山坡上,可以清晰看到台上的对战状态。 在防御被破的那一刻:“下横斩。” 柳蕊猛地令剑器挥出意外下的一击,令正准备收回武器的赵驰方猝不及防,连退几步。 “机会。” 就像是死灰复燃般,接连不断的剑招令人目不暇接。 而当柳蕊想要直刺时,却听到殷九:“攻右。” 于是赵驰方眼看着明明到身前的剑刃瞬间转了,捅在了他并未防护的右肩,刺痛感使他惊讶不已。 /61/61292/16114318.html 第六十三章 接下的事 没想到看似成了定局的场面居然还有反转。 柳蕊完全不用再想,凭着殷九的指示,抛去按照平常的路数,甚至于跟刚才是截然不同两个风格。 犹如****的节奏感。 “按照这个感觉,别停。” 剑刃白光像飘忽不定的蝴蝶,赵驰方难以捕捉住它的位置。有时看似的下劈却意外转换侧斩,他自觉有些难以控制,被打中好几下。 更为奇怪的是,他看不出接下来对方的路数,这就很难办。 台下娉婷真人的徒弟呆呆地看着柳蕊忽然的转变:“怎么好像师妹变了一个人……” 而娉婷真人端着青瓷茶杯,氤氲雾气飘散。 渐渐地,柳蕊心中滋长出不知明的悟然,灵台渚清,纷杂远去。 剑器仿佛与心共鸣,水流般顺畅自然。 冰灵飞跃,斩出凛冽的寒气,顺着台上与对手相持。 柳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再战下去恐怕会损了经脉,灵力枯竭。但又不甘心即将的分晓。 “师姐……” 她犹豫着想问。 “看你自己,是有多想赢。”殷九当然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但是这得由本人决定了。 听到这话的柳蕊抿抿唇。 她特别想赢,那样就能告诉师父并不是只能走永远相同的一条路,不是永远循规蹈矩恪守稳固,不是她不努力而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她用心紧跟师父的脚步,无论是模仿还是其他,依然是抱着踏上这条缥缈无形道路的初心,成就大道,没有变化。 所以也一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 周身水灵四起,白色雪浪如海水铺展开来。剑器往地上用力一插,俄顷整个区域仿若处于冷凝的水面,淩淩冰刺顺着剑路急速蔓延。 少间便到达赵驰方身前,好在他也是水冰双系,受到影响不大,甚至打算反控制这片冰雪。 柳蕊怎么可能再松手,源源不断地灵力输入,不止让赵驰方讶然她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多实力,也令众人震惊。 实际上柳蕊知道自己几近枯竭,只有一次机会,一点儿也不愿意放弃。 剑声鸣鸣,颤动的剑身在不断提醒主人。 她拔起剑,遥遥间汇集所有的冰雪灵力,身后是浅蓝色的辉影。 …… 殷九从山上下来,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团子不明所以:“你帮她作弊了啊。” “我知道。”她无所谓道,眉宇有着超然的自信:“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仙门的人,干吗要遵守规矩。” 想到刚刚最后绝地反转的一幕,殷九忍不住翘起唇角:“瞧,我看人一向很准。不过提几句就能爆发出最精彩的表现。换个人单凭听一些动词可做不到。” 团子一皱:“你是说苏苏?” “抱着你的被害妄想症麻溜地爬。”她毫不客气道:“苏苏不需要我来,左右上天自有安排。” 团子敏锐地想起之前:“那关于遇险的事情,你还会帮苏苏吗?” 殷九根本不想回它,自顾自往前走。 “别打扰我,顺着剧情走不好吗?” 团子被这话一噎,闷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刚走到山下,就看见一群青白服饰弟子不知在说些什么,腰间别的是古山的令牌。而好巧不巧,中央那位,正是之前在拍卖行遇到的任烟。 任烟在嘱咐师弟妹们些注意事项,似有所感抬头正与殷九的目光对上。 殷九收回视线,无事般打算绕开他们。 “阁下等等。” 任烟眉眼微沉,令周围的弟子们也不由心生疑惑,怎么突然间师姐就动怒了,还是对一个陌生的人? 本着双方的颜面,殷九还是顿住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我师弟现在还躺在床榻,本来有机会进百强,却让阁下一弄,连这次的大会也无法参加。”冰凉的语气让弟子们瞬间明白了,面前这个女子就是害姜羽的人,纷纷投以异样的眼神。 这次大会释雲灵尊没有来,不然以他性格肯定是要找肇事人算账的。 “恕我直言,”殷九笑容略带讽刺:“你家师弟真的不行,来大会只有挨揍份。或者说——”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露齿而笑:“现在四方大会弟子一批比一批差劲吗?放在以前,都是拿不出的货色啊。” 这殷九可真没说谎,对比她当年来的四方大会看,这届弟子,真的不行。 就连任烟,她猜测应该是古山最优秀的弟子了。而早年,沧琅有她,方山有洛京容,凌仑的韩佑,加上清印与河早两派精英弟子,五个人为了夺下第一,所造成的场面那叫一个有史以来的盛况。 几乎是众人眼里最为精彩纷呈的比赛了。 河早派现在已经飞升的一位长老打趣问,不如赌赌看是他先飞升还是这五个天赋卓越的弟子先分出胜负。 毕竟谁拿到榜首都是一样的,这名声已经都落实在五个人身上了。 至于太久凌仑掌门玩笑说干脆五个人拿替身傀儡斗,哪一个活到最后就是赢家。 当然因为不符合规定也就作罢了。 大会池盘都成了他们的领地,斗得分不清天昏地暗,朝夕难辨。各种各样法器灵力交错,色彩铺天盖地,坐在台上的掌门们都啧啧称奇。 最后还是殷九宁拖着最后的气力,不顾浑身都是伤,受住最后一击,挣扎拼命摘下榜首的名号。 言濯见到她时,倒也被惊到了,紧张地想看她伤势如何。 彼时她浑然不在意伤口的痛楚,高兴地抱了抱他,还颇为骄傲把第一名章给他看,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瞧,厉不厉害?” 言濯点头,却也蹙眉担忧:“其实不必这么拼命,左右不过一个名号而已。” 但对殷九来说,她就是乐意这样做并且享受:“不啊,我很快乐。” 有野心有斗志,她在向上的路上从来都是这样。如果修仙不是为了追求大道,突破全新境界,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当然要努力,努力成为巅峰的那一位。 这也是她毕生的信仰。 /61/61292/16124427.html 第六十四章 即将比试 回过神来,便是任烟饱含怒意的目光。 就算姜羽再怎么废,也是自家的弟子,轮不到外门的人说三道四。 更何况……任烟话锋一转:“既真的是沧琅弟子,做事不会不认吧?” “当然,不如你倒先回去问问看你那好师弟做了什么。” 任烟看起来倒是要与她磕上了,没有直接上报这件事,恐怕也是顾忌门派面子问题。 “挑起斗争的确是小羽的不对,”任烟直言道:“但我去时也阻拦住了。话语上虽有过分,却也不至于再次动手。” 不至于? 那是任烟觉得,火不烧到自己身上自然不会在意。 殷九也懒得再多说些什么,没看到古山弟子们对她的眼神了吗,跟这群人没什么好讲的。 眼看着殷九就打算走,任烟在后面遥遥道:“还愿阁下能进百强,不然任烟可不好找到你。” 进百也太好笑了。 她转身看任烟,认真地更正:“不了,我是来进一强的。” 留下众人愕然思考:进一强? “她的意思不会是拿第一吧?”一个古山师妹悄悄地向脸色不大好看的任烟师姐问道。 一旁男弟子随即不屑:“一听就知道在编瞎话,师姐,打伤姜羽师弟的就是她吗?” 任烟没有回答。 “那个……”在边角的一个古山弟子忍不住插进来:“我刚刚看见了,是沧琅的没错。” “沧琅又如何,这几次大会又没什么他们的事,难不成这次就有了?” 男弟子不耐烦道。 “她是剑尊言濯的新弟子。”任烟开口,她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座位位置,这个叫殷连若的女子并未说假话。 余下的人一下子噤声了。 “师姐,那姜羽师弟……”古山师妹小心翼翼地问:“这件事你还未告诉掌门和释雲灵尊。” 难不成任烟因为对方是沧琅的所以忍下了吗? “不急。”任烟微扬下巴,面容暗沉:“我要在最后,当着各门派掌门的面,让她名声扫地。让大家都知道,这位天赋颇高的沧琅弟子,是如何欺负一个比自己低的人。这件事,不道歉誓不罢休!” 虽然大家都知道姜羽是怎样的性子,但也好歹涉及到门派颜面的事,很难有个准确的对错。 接下来不过又是新一轮的大会筛选比赛。 和普通弟子比试确实无聊,殷九打完很快就离场了。 要不是奖励还算可以,她还真没闲心来这次的四方大会,一点意思也没有。 路过池边桥上准备回去时,殷九被拦下了。 她不耐地去看是谁,却见一名陌生的少年正笑嘻嘻望着她。 说是少年不为过,两只小小尖尖的虎牙露在外面煞是可爱,面容白皙透亮。一双猫眼忽闪着琥珀色的光芒,像是上好的宝石,令人沉溺其中。 “有事吗?” 任谁也能听出她看似客气话语里的冷淡。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姐姐,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现在四方大会上的新弟子,一个个能力不足不说,排面倒摆得一个比一个足。 “你是太阳还是月亮,”她丝毫不留情道:“别人都应该知道你是谁?” 拦了路,还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要不是看着他态度没那么嚣张份上,早就动手了。 听着好像殷九误会了自己一样,少年摇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然后他摆正微笑:“那自我介绍一下,昆山凌仑宋梅河。” 殷九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顺便指了一下右后方:“凌仑派的在那边,别走错。” 宋梅河惊讶于她的无动于衷:“我知道你,是瀛方沧琅殷连若,剑尊言濯的弟子。” “然后?” “我是宋梅河……” 殷九气笑了:“你的名字很值钱吗,至于报两遍?还有,我知道了,麻烦让让。” “你、真的都不知道我吗?”他表现得意外吃惊:“你没想过进入大会十强?” “这和你有关系吗?”殷九当然不需要做什么研究对手准备,在她看来重过一遍大会,加上面对很差的一届弟子们,拿下第一还不是很容易的事,自不用考虑太多。 宋梅河也没有想到,他接连把目标中的对手们都找了一遍,有见到他惊讶的,有敌视的,也有平静的。 唯独殷九,看他满目都是茫然,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换做别人铁定觉得受了侮辱拂袖离去了。但宋梅河不过略感挫败,而后继续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因为我必然在十强里。” “无所谓。”她答:“我只是拿个第一而已,十不是十强无关紧要。” 少年被这话堵了一下,然后继续不甘心地询问:“就算姐姐你想拿第一,也得先知道对手有哪些吧。” 殷九这才不紧不慢地打量他,少年非但不畏惧她的视线,还冲她眨眼。 “宣战?”她问。 宋梅河舔舔小虎牙,笑容真挚:“是和平了解。” “没兴趣,你找别人吧。”殷九果断拒绝。 少年急忙拦住她。 “别介啊。其他人我都找过来完了,左看右看,发现就属姐姐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宋梅河眼瞳里是细碎的光泽,似乎隐藏着一道深深的墨河,看不穿其余色彩。 “残歌剑的上任主人是应非宫主殷九,你知道吗?” 在仙门这么久,要么不是很敢提她的名字,要么就匆匆略过说一句。这是殷九第一次听到有仙门弟子称呼她在魔界的前缀身份。 她唇角勾起:“她不是死了吗?” 宋梅河叹气:“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我猜是没有的。”然后正视着她:“所以姐姐你可要小心,你拿的可是她的剑,万一她来找你,可就危险了。” 殷九静静地看着他,不觉得这个少年看起来有多么好心,甚至于明明他表现得异常亲近,还是无法令她产生好感。 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感觉,比如感觉告诉她,这个人有问题。 宋梅河见她不说话,便想凑近,由于比她略高上一些,垂下头阴影刚好笼罩于她,显得有几分暧昧。 弯刀连鞘抵在他的胸口,一点点将他推开。 殷九面无表情:“年纪小就做些乖巧点的事,不然只会招人嫌。” 收了手她便也不带看的走了,只剩宋梅河听着她的言论可怜呆呆地站着,眼眸垂下,似乎一身的委屈气息。 /61/61292/16124893.html 第六十五章 不同意见 靠椅是黄梨木所制,桌上的小巧的镂空银炉燃着淡淡的禅香。 “师父。”柳蕊很小声道。 上座的娉婷真人冷着一张脸,加之她照旧黑衣,显得异常疏离。 凝视了一会儿柳蕊,她才开口:“台上是怎么回事。” 其实早在柳蕊用尽全力一击后,整个人都昏迷倒下了,是弟子们将她带回的。还好最后判定赢了,柳蕊也不觉得累。 此时身体状态还未完全恢复,面对娉婷真人的质问,柳蕊低头:“是弟子忽然间的顿悟,有了全新的理解。” “哦?”看起来娉婷真人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眼眸半阖:“最好是这样。别去找些乱七八糟的心得,看起来是提升了不少,实则对你有害无益。” 柳蕊抿唇,她师父确实不相信她。但是她仍然想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看法:“师父,我觉得,我们所学习的剑意风格,不应该完全一致。您总是要我们照你的想法来,但实际上,我可以自己来……” 娉婷真人目光一厉,直接断了她的话语:“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害你了不成。沧琅教出的弟子皆如此,既然你拜我为师,不按照我说的走,是想自行修炼?” “不是。”柳蕊眼里充满委屈:“师父,我是想,我能不能脱离原本的路数……或者自己独创……” 没想到听了这话,娉婷真人冷笑起来:“独创?谁,你一个修炼不到元婴的小丫头吗?别说你没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沧琅百年是出来个别具一格的天才,却因自视过高,总想着走个不同的路。然后呢?” 目光垂落在柳蕊身上:“道心不稳,自废修为,不过在魔界招摇一阵,最终死于一座寂寂无名的山上。” “你也想试试看?” …… 今日的场地在阳光的照拂下分外明亮,殷九发丝束好,脸颊处的碎发微动,绯色衣衫在风下飘荡。 对面的弟子祭出法器严阵以待。 就算进了百强里,也没有任何的压力。 风灵在周围布下呼啸的风丝,如同切割般的声音入耳,令对阵弟子眉头一皱,想要施力,却发现被空气制住,急忙拼命挣脱。 可还没来得及,转眼间白光已然闪至眼前。 叮—— 他险险避开,自己的法器与对面的剑相撞火花四溅。 刃上灼灼,自下而上呼起一道凌厉的剑光迎面是狠狠地一划——滋啦,他吃痛后退,身上已有浅浅的血痕。 接下来便是接憧而至的剑影,令他心底焦急万分,掌心出汗,吃力艰难地应对着。不断续的动作根本无法看清,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 很快他就算是明白了,自己与面前的人的差距。 迅猛流畅的剑法逼得他连连退步,最后定在红线上。 风灵混合剑气,扬起光波重重奔向对手。 全场一阵剧烈的声响后,正死命抵挡的弟子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殷九的剑上气浪冲到了红线之外,胜负很快就成了定局。 没费多少力到达百强之内,算算名次,差不多后天就能顺利晋级十强了。殷九拍拍衣袖上的尘土下来,看到小师妹柳蕊正端着茶水等她。 于是不客气接过一饮而尽。 柳蕊眼神复杂,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我和师父又吵架了。” “嗯,那你这次打算变什么,”殷九点头,挑眉:“提前告诉我,让我有准备?” 她看起来垂头丧气:“师姐你不要打趣我了,我感觉师父这回想要放弃我,虽然我也不知道说那些话对不对,但师父貌似不喜欢。” “她喜不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 殷九坐在临时休息的位置,指尖微动,茶壶便自动往杯中蓄水,升腾起氤氲的雾气。 “她是我师父啊。”柳蕊皱皱鼻子:“我肯定在乎她的感受。” 殷九笑了:“既然这么在乎那就老老实实听她的,让她高兴。” “可、可是,”她面容上闪着纠结:“我知道完全跟着她走是不对的。” 既想要做到师父最优秀的弟子,又想要走属于自己的路,世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 “然后呢,”指节敲着瓷杯,殷九道:“你想改变她,让她认可你?如果你非要到别人认可才能顺利成就仙路的话,不如尽早放弃。” 大道本就孤身一人,他人不过是辅佐。 要是不能够认清这一点,不停寻求外界虚无的假象,迟早会陷入混乱之中。 柳蕊沉默,这样的抉择看起来十分难办,但是她不得不去选。 “师姐……你和言濯尊上就没有起过冲突吗?”她忽然来了一句。 当然,没有。 言濯当她师父做得非常好,不会强行让她跟着自己走,而是任由她自由发展,随意想怎么做。师徒俩人从不会因为这个有矛盾。 只不过后来,关系变化,有些东西却没有随之改变,才造成感情的断裂。 “真好。”柳蕊小师妹叹口气:“要是我师父也是这样的性格就好了。” “别把希望抱在这无所谓的要素上。天道给你一条路,并不意味着你必须顺着这条路走。实在不行,硬劈也要开拓出你想要的。” 别说殷九的师父不是娉婷真人了,就算是姝玉,她最多也只是表面应付应付,背地里还是照样我行我素。 有些人的叛逆不过是为了彰显与众不同,而有些人,是因为太清楚不过自己想走的路,与他人截然相反。 那边忽然一阵众人惊呼声,令柳蕊不由得侧目去看,然后便惊讶了。 “是苏苏师姐……” 白玉砌成的石地上,一名弟子已然离红线不远了,而在他面前,就是手握玄冰的殷苏苏。 她看起来比平日正式许多,清秀柔软的面容上也是一副对待比赛的庄重之色。全场雪白粼粼,与仅存一隅之地的对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次沧琅的弟子表现实属优异,底下其他派别的弟子也忍不住为之叫好。 算是为沧琅添上一笔此次大会骄傲且浓重的色彩了。 /61/61292/16125135.html 第六十六章 编号抽签 “苏苏师姐的实力跟天气一样。” 柳蕊突然说道。 时好时坏,殷九自然能猜到她的想法。 “你觉得你和苏苏比,怎么样。” 柳蕊连想都不用想:“她有神剑玄冰,身负无极冰种。我什么也没有。” 这样形容让殷九弯了唇:“你的意思是苏苏除却幸运加持,单比实力,你当仁不让?” 好似又恢复了当初的那个自信无比的小师妹,眉目重挂骄傲:“自然。” “可以,”殷九随意点点头:“你去拿个十强回来,关于你师父的事,我有法子解决。” 柳蕊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殷九的后半句,而是——“师姐!是十强!十强!” 不是百强! “对,”她奇怪地问:“是十强。苏苏都能进,不过少了神剑,你怎么不能?” 柳蕊甚至没去问她怎么知道殷苏苏能够进入十强,面上依旧挂着难以言喻的神色:“……师姐,你真的有办法让师父理解我吗?你刚刚不是说,不能太在意别人的认可。” 殷九端起瓷杯晃着里面碧色清澈的倒影,懒懒道:“是啊。” 娉婷真人之所以不能认可柳蕊的想法,不过是因为她还稳稳地端坐在师父的高度上,带着评判的目光去审视自己的弟子,是否符合自己的标准。 对于修炼多年的她而言,自己的道路自然是对的,所以会自动排斥那些不同的想法。 守着固定的传统,不允许变化的产生。 想要彻底打破这种人的思维也很简单。 就是让柳蕊正式能够打败她的师父。 当娉婷真人意识到自己的徒弟没有听她的话,却可以强于自己的时候,多年来汇集的对于自身的信心定会逐步瓦解。 就像一颗从外面怎么也打不破的石头,用以药剂,使之自行从内部溶解。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就是正常,师父之于弟子,父母之于孩子,不过就是要新浪推旧浪,一代胜于一代。这样才能让后代们树立信心:这世间并无不可战胜的。 要是死撑着长辈颜面,不肯放弃所谓的权威。接下来的结果要么迫使后代萎缩退化成只听命于自己的提线傀儡,要么把人彻底逼走,从此反目成仇,怨恨不断。 当然,殷九还没打算告诉柳蕊计划。 只让她好好准备比赛。 大概是真的想和好师徒间关系,柳蕊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她虽然自信,却也不是盲目地骄傲。以至于不会去奢望十强,但殷九的话好似就在告诉她有这个能力。 无论如何也要去试试才行。 …… 清风和睦,暖意盎然。 古山掌门坐于上位啧啧感叹:“黎掌门啊,不止你那位拿神剑的小徒弟不错,另一位你师弟的弟子表现也够精彩。是不是好苗子都让你们沧琅瞧去了?” 黎梓自是抚掌而笑。 “你门下的任烟难道不是?都是冥冥的天道命数。” “那可真是对,命数让我方山难出精英……”方山掌门又开始了似是而非的怨气,话语酸酸:“不提有当年大会相争榜首的弟子,这次好歹让我方山进个十强就行。” 凌仑掌门神色淡淡:“梦掌门果然时时变化,当年有鬼医客在,可对着我们叫嚣第一除你们方山无人相配。” 到底是风水轮流转。 方山掌门兴趣缺缺,眉眼垂落:“那又如何,嘴上说说而已,最后不还是被沧琅的丫头抢了。你们倒是愿意可怜我下,让让我这从未出过第一的方山?” 大家都默契地沉默了。 轻咳两下打破尴尬,古山掌门抹着笑容:“这哪里有让的说法,不然我也舍了这老脸,恳求给古山个高名?” “也罢也罢。”方山掌门赌气挥手:“赶明我定要容容再找个相似的徒孙来,真就不信了。” 台下是正准备抽签编号的众人。 一轮轮的筛选下来,角逐出这次四方大会里最优秀的弟子们。 殷九拿起竹签,上面用朱砂刻着捌的字样。 至于她的对手捌号是谁,她并不关心。 但偏偏有人在意。阴影一落,宋梅河出现在她的面前,笑眯眯地问她:“姐姐,你是几号啊。”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往前一递。 “捌号啊,”他看起来很失落,收起原本灿烂莹白的小虎牙:“我是叁号,我们没能在一起呢。” 明明牌号相同就是对手,他却搞得像伙伴一样。 反正迟早会遇上,也不差这一时。 “也是,早晚会遇上。”宋梅河自己倒是很快想开,眨眨眼:“我挺期待和你比试。” “和我,还是残歌?”殷九感觉出来,这少年对于自己的兴趣,来源于这把剑,难不成早前在魔界之时曾用残歌伤过他? 可表现也并不像啊。 宋梅河宛若琥珀的猫眼里满是疑惑,小声说:“肯定是和剑的主人呀,没有姐姐你,哪里能和剑单独比试呢。” “是吗,输了可别伤心。”她冷淡道。 宋梅河揉揉白嫩的脸颊,笑嘻嘻着:“肯定不会,就算真的输了,因为是姐姐你,我也高兴。” 这话进了殷九耳朵并没有令她半分动容,甚至蹙眉牢牢地盯着他,看得他有些发毛。 “姐姐……” 刚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宋梅河话音还未落。殷九手指已快如闪电般捏住他的下巴。 不是那种调情般的诱惑。 而是冰冷强横,暴力向地硬拽下拉,甚至骨头都在紧紧发疼。 少年被迫瞧着殷九平淡无波的深邃眼瞳,过了会她才慢慢开口:“好好说话,别装。” 宋梅河看起来难过极了:“难道向你表达喜欢也是一种过错吗?” 松开手,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道明显的红印。 殷九扯扯唇角,示意身旁正盛放的鲜花:“别人的喜欢,就是远远欣赏这花。你的喜欢——” 她伸手拽下花朵,紧握手掌,看着血红的汁液一滴滴往下落,表情是不变的淡漠:“像这样。” 真是瞧得清清楚楚。 宋梅河浓密的睫毛微颤,眉眼处尽是散落的孤零零:“姐姐,你真是太狠了。” 抿抿唇:“你看起来对我很有敌意,可实际上我什么也没做啊。” “是什么都没做,还是什么都没开始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听了这话,少年仿佛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那姐姐说说看,我还没有开始做什么。你要是猜对的话,我立马就退出大会比试。” /61/61292/16125325.html 第六十七章 十强之内 要是让凌仑掌门知道他引以为傲的新弟子居然在拿自己重要的比试当赌注,恐怕当场会气晕过去。 殷九泛着似是而非的笑:“如果我真的知道,现在你就不会是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宋梅河根本不像的宗门弟子,即使不知道他是谁,也并不妨碍殷九知晓他不怀好意的心思。 而离两人不远处,青纱素裾的任烟拦住正在翻看自己编号的一群弟子。 眼眸黑沉如夜色:“你们是几号?” 那些弟子一见是任烟,就紧张地将手里的竹签递过去。 她扫了一眼:“有人是捌号吗?” “好像、是一位师弟的,他往那边走了……”有人小声道。 任烟立刻往她所指的方向去,果然有人在那里慢悠悠走着。 “打扰,麻烦件事。”她截住人,单刀直入:“你是捌号吗?希望我们能换一下编号。” 被问住的弟子有些茫然,微胖的脸上看起来满是惊讶,他对任烟还是有些眼熟的,随即犹豫道:“任、任烟?大会好像不允许私下交换编号的……” “没关系。”或许是任烟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主动无视规则,她语气尽可能的缓和:“只要我们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但、但是——”圆圆的脸颊泛着踌躇的神色。 “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任烟有意施加压力:“瀛方沧琅剑尊言濯的新弟子殷连若,你确定你能打过?” 这下子弟子有些慌乱紧张了:“可是,就算现在换,迟早都是要对上的啊。” 争夺十强筛选里,并不再像之前那般输掉即淘汰。而是赢者进行晋级,输掉的若是还想拿个不错的排名,也是可以挑战未晋级的人的。 也就是说殷连若要是非常厉害,和她也会迟早对上,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任烟明显不愿详细解释,略略皱眉:“和我换,她一定会输,她连接下来排名资格都不会有。” 那名弟子也不敢多问,碍于任烟的名声只好和她换了编号。 反正这些暗地的斗争,和他无关。 而这边殷九不会知道自己的对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个人,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在意。 而目前最令人反感的就是,四方大会这里在非比赛期间已设置保护罩禁制,不然她实在想教训一顿宋梅河。 他有次还问:“姐姐,你和殷苏苏关系好吗,在沧琅你们两个谁更被看重啊。” 见殷九不答话,便继续像是自言自语:“虽然神剑很厉害,但还是要看主人的。本身就很强的人,就算丢了武器也无所谓。” 一般的人面对完全冷脸,要么避退三舍,要么最多说上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偏偏宋梅河好似无视掉殷九的态度,就算是光自己讲话,也能使气氛看起来热闹两分。 “姐姐,长松古山任烟好像对你很有敌意啊,我之前和她聊过,看起来她非常不喜欢你。” “正常,因为我揍了她的师弟。”殷九随口道。 宋梅河明亮的眼眸转转:“那肯定是她师弟惹了你对不对?” “对,”她应声,凉凉的目光对视他:“现在连四方大会也来不了。所以,你最好也离我远一些。” 可分明他是不怕的,还露出虎牙笑得阳光灿烂:“我不怕,我比较厉害,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殷九实在没兴趣和他再聊这么多没营养的话题,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就只抛下一句。 “随你,管你做什么,别碍我事就行。” 宋梅河呆呆地站在她的门前,看着雕花木窗好像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在房间中的殷九捏了一个禁蔽场阵。 大概整理好后,问在毛绒绒地毯里趴着的团子,表情平淡却有着深邃的眸光:“我问你件事。” 团子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连比赛都不想去看,甚至是苏苏的,也没去,最近老爱呆在房间里涂画着书卷。 “每次用到我你才会想起我,”它抱怨着,一脸不情愿:“你自己去看书卷好了。” 意外地表现让殷九也扬眉,不过她现在没有多少闲心再问,接过空中的书卷,她翻到自己想要了解的地方。 看着一些明明对她有用,但剧情反而却简单略过的地方,她不由得心烦。 书上只说到在四方大会快结束时,突然冒出一个伪装成弟子的魔修,然后全场哗然,接下来就是那残余的应真宫的人,应该是在找逃到这里混入弟子中的祝澜之,苏苏遭遇危险被救后,接下来更加详细的篇幅就着重于她和祝澜之的相遇了。 那么,为什么会有魔修混入四方弟子大会,这里可是整个仙门精英的汇集,再者,应真宫的人来,也非要弄得大张旗鼓,只为抓一个祝澜之吗? “我们可说好的啊,”团子忽然间跳过来,用着瓷娃娃的身体走得左摇右摆:“你要记得救苏苏。” 本来就够心烦意乱的了。殷九站起身,将书卷甩给团子,虽然不大的力气却也将团子冲了个满怀,一屁股做在了地上。 它刚想大声埋怨她,可在接触到殷九的脸色后选择了默默地趴回原处。 气息微燥,或许是等待才有了应真宫的消息,殷九不免有种沉不下心的感觉。事情一团迷雾,想要揭开殷苏苏和祝澜之的问题,势必要找到应真宫主。 还有关于太谷山的死亡,她是定要回报的。 …… “精彩了。” 傍晚霞光漫空,金暖交汇,云彩组成一道绚烂的风景。 古山掌门往前坐坐,眼睛睁得老大:“黎掌门,太巧了吧,我们烟儿居然和言濯尊上的徒弟撞上了?” 放下茶杯的黎梓也甚感意外,不禁感叹:“确实巧,这么早遇上恐是一番激烈斗争……” “还好。”凌仑掌门舒口气:“看来梅河只需要和其中一位比了,不必过于压力。” 方山掌门撇嘴,显得不怎么认可。 “瞧把于掌门心疼的,优秀的弟子自然要多多磨炼才是。当年能进入十强的弟子哪一个怕吃苦的。” “哈哈哈,”古山掌门笑了起来:“梦掌门别这么讲,于掌门还是想能轻松点握住这第一的位子,这下对凌仑可真的有利。” 相互打趣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一众掌门目光都不约而同放在了中心的场地上。 /61/61292/16125598.html 第六十八章 悬殊比赛 一人深绛若灼灼梅枝。 一人缃秋似漠漠落日。 任烟面容冷淡,在比试前,姜羽还派人来向她诉苦,希望她能好好地在大会上将对方的颜面狠狠地踩下,帮他出气。 虽然她回复让他不要管太多,好好静养。但在姜羽来人问她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师父时,任烟却沉默了。 姜羽因为心里有鬼不敢告诉师父,因为只要师父来,看一眼他的伤就知道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任烟,师父很信任她,就不会怀疑。 而至于任烟为什么不选择上报,除却之前想当面揭露的原因外。实则还是有着隐隐的怀疑,自家师弟性子她当然清楚,可又不敢往深处想。 总之,她是要先拿下这场比试。 定定神,任烟与往常无异施礼:“长松古山任烟。” “瀛方沧琅殷连若。” 待后,任烟深吸一口气,眼眸里尽是即燃的战意。弦琴从背后而出,灵力漫漫,将要如日初生。 殷九这边抽出残歌,亮光微微,发尾在风下飘忽散动,却也透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她慢慢回忆着先前在拍卖行时,姜羽一脸得意形容他师姐任烟:黄沙不掩,白水不淹。这样琢磨,任烟应该是土灵根。 叮叮铮铮短暂促及的两声弦动。 恍惚间,这片天地里仿佛换了个景色。 刚刚还是霞彩定格,骤然风云突变,飞沙走石,周围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尘土飞扬。 粗粝的石子刮在着殷九的身上,更有细碎的沙粒扑面而来,视线里空茫一片。 右手转动,残歌在手中旋过,白焰生风重重把凝成的剑气横扫过去! 虽然黄沙下两人不见身形,但任烟只需静听,下一刻指尖一抬,身前便已筑起一道高大的沙墙,和到来的力量碰撞—— 墙面轰然倒塌。 她不慌不忙拨动二三下琴弦,遍布周围的沙石开始急速凝聚在一起。 对殷九来说,好像确实没有和任烟类似的人交过手。但这并不妨碍她找出任烟的弱点。 任烟所依仗的沙场,和她目前的风阵挺有异曲同工之处。皆是建造属于自己的领域,再者把敌人绞死在其中。 在这里面缔造者就是神,任意防守抵御亦或发起进攻。 稍微停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由沙土凝实成的巨人出现于殷九的面前,挥起拳头向她砸去。 侧身躲过,溅起满地沙尘。 锋利的剑刃随着殷九的腾空对着巨人划出长长的冷光,被砍掉上半身的巨人栽进散落的沙土里。 可当下遽然尔尔,殷九连剑也未收回,倒下的那一片就很快再次凝实起来,摇晃着尘土脑袋发出低闷的吼声。 任烟依旧安稳端坐在那里,纤白的手指拨动发出鸣鸣兮兮的乐声。 看着风沙飞旋,随着任烟的动作越发快速,周围环境也都像是步步紧逼于殷九。 这巨人除非风沙停下,不然是杀不掉的。 殷九闪开了几次在她看来很缓慢的巨人攻击,心下慢慢有了想法。 狂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脸颊上还沾着沙尘,可唯独一双眼眸沉静不动。殷九伸手调动身体风灵,周身泛着清影。 残歌逐渐浮于半空,尖仞处朝着上空。 她双手指交叉横过面前,细细条条的风猛地往上窜去,形成漩涡状的风暴。 这是准备夺取控制。 任烟手指下衔接更快了,音声也开始猛然起伏。 处于圈内的殷九丝毫不受风沙侵袭,笔直如林间松柏,牢牢地定在地上。 灵力不断地抽取,疯狂地向上聚集。 任烟调动着巨人似要施给对手重重一压,于是暴风烈烈,殷九全然被巨人庞大的身影所笼罩。 她眉眼淡淡,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即将落在自己身上厚埋的尘土,继续保持不动。 倏忽,殷九抽剑凌于空,面容肃厉,残歌泠泠作响,向着任烟的方向,猛地直直劈向巨人。 白焰流入,整个沙场瞬间扭转为风阵! 殷九薄唇微掀:“破。” 哗啦啦整个境地支离破碎,沙土纷纷扬扬洒落下来。那些离台比较近的弟子,被浇淋了一身沙。 任烟面容上多了些震惊之余,还不忘立刻竖起灵罩,因为那残余的剑气朝她奔涌而来。 铛! 她拿古琴抵挡,手下想要聚起沙土,却无论如何也不行。 怎么可能!又非相克灵根,哪里会被压制到这样的程度? 手上拼命施力,可就算她真的凝聚起黄沙,也只是沉甸的一堆,静静地在那里,没有风,也卷动不起。 任烟再怎么想也不会明白,自己和殷九相差会如此多,明明同样的元婴初期,力量却悬殊至此。 但还没有结束,任烟眼眸冷然。 …… “这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厉害啊……”方山掌门绕有兴趣地盯着。 “看起来我倒是压准了。” 高高地观看台上,除却凌仑掌门还应了她的话,让她好好看比赛,其余两位掌门目光自不用说,依旧专注于场上。 苏苏离得有点远,想近距离点时,就瞧见言濯尊上坐在靠前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台上的风云变化,身形不曾动过。 这让苏苏忽然想到自己的师父也在上面看着,忍不住就对接下来的比赛紧张起来,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入十强。 要是能够像师姐一样就好了。 而台上的殷九周身浮着透明的剑影,她也只不过将三千风影用了五分,但汇成的力量也隐隐生畏。 任烟刚刚被剑气刮伤,艰难起身,咬牙将手再次抚于琴面。 唰—— 无形中混杂灵力的音波条条向殷九割去。 即使毫无实质,在殷九眼里却也轻而易举显现出来,无须亲自,剑器早已迅速格挡住几场音波。 隐藏飘荡的风丝风刃趁着时机席卷扑去。 接连不断地是碎开的灵罩。 任烟被逼到接近于红线,风影在她的喉间转动,宛若刀刃犀利发寒。 强行令她踏出红线。 看似还有两个回合,但全然无需了。 “送给你件东西。” 任烟似乎刚想说什么,就被殷九随手一丢而来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暗器了,由释雲灵尊做给他的弟子的防身用具。 她捏着薄薄的泛着青光的刀片,最终还是不得不去深想,脸上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61/61292/16147722.html 第六十九章 事情了结 “这是怎么回事,”古山掌门焦急地站了起来。往底下场地看去:“烟儿站着不动了?” 任烟站在红线外,一动也不动,似乎一直在看着手里的东西。 殷九收了剑,嗓音懒散:“我猜你师弟不敢告诉你他被什么伤了。”之前顺手多留了一枚,还好在任烟虽然实力不怎么够,但至少不像她师弟姜羽般,搞那些小动作。 不然,殷九这暗器不是递给她手上,而是抵她命脉。 的确,姜羽只顾痛嚎着,任烟想查看时就被他推开,不停要求找殷九报仇。见他这般,任烟就只能作罢,让其余弟子照顾他,毕竟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而且至于姜羽的暗器为什么能够到殷九的手里,其中自然不言而喻。 任烟心里只觉尴尬,总是出于师弟的爱护心理,就算之前他惹了不少事,也只当性格冲动,自以为自家弟子不会干出缺德事。 释雲灵尊还专门告诉过他在遇到性命危险时方可用做不备之需,决不能在平日里玩耍。为此他还让任烟好好监督。 现在这一下,不仅没能让别人下台,反倒使得自己颜面无光。 她喉间微动,似乎再想能为师弟说两句,可发现真的无法再开口。 她被其他弟子通知到拍卖行时殷九未曾出手,只有师弟和沧琅那名叫殷苏苏的弟子在打斗,看来就是在那个时候姜羽偷偷使坏,刚好由于她出现,制止了接下来的事情。 暗器应该就被殷九拿走了,要是任烟当时不出现,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抱歉。”任烟眼帘垂下:“关于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殷九才不在乎她怎么处理的,反正已经教训过,剩下的就看任烟自己怎么善后了。 “你赢了。接下来的回合,我自愿作废。” 在场上古山的弟子皆露出惊讶的表情,纷纷议论起怎么回事,不过是输了一次,下面还有两次机会,任烟师姐一向对自己严格,什么机会也不肯放弃。 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古山掌门彻底坐不住了,下去叫住任烟,一脸严肃:“不过输了一场,下面还可以挽回,你怎么……” 这让他怎么和她师父交代嘛,更不说古山的荣光全系于任烟了。 任烟规矩地行了礼:“掌门师伯,不必了。有件事任烟做错了,太过偏倚本门中人,甚至惹了不该有的事端。至于接下来,” 她抬头,目光清正:“任烟私下偷换编号,为了一己私念,是为对大会的不公。因此,我自请领罚,自然下面的比赛作废。” 古山掌门瞪大了眼睛,夸张到眉毛都忍不住抖了抖:“烟儿,你——” “至于详情,等大会结束,任烟会向掌门一一解释。” 任烟再次施礼以表惭愧,然后自行离开场地。 台上的凌仑掌门倒透着几分趣味盎然,甚至去问黎梓:“黎掌门,看来你们弟子和古山弟子私下里,有了什么矛盾啊。” 黎梓也心生疑惑,想了想,把下面正在练习准备的殷苏苏叫到了身边,问她关于这件事。 苏苏面对这么多人有些略怯,但还是一五一十地把拍卖行中的事交代清楚了,不过她不知道暗器的事,却有意将姜羽嚣张的作法和语气扩大了。 在听的一众掌门神情微妙。 一个没有被管教好弟子,任由在外作乱,末了还要请爱护自己的师姐替自己报所谓的“仇”。 回来的古山掌门也是面上尴尬,也怪不得他听说姜羽忽然就不参加了,来请假的弟子还解释说姜羽师兄在不凡城灵兽场玩闹,被灵兽伤到了。 当时还叹气同门师姐弟怎么作风不同,现在一看,哪里是作风,分明心性也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是我的疏忽,”古山掌门连连摇头,这由底下弟子闹出的风波可真使得古山颜面扫地:“回去便重重惩罚,以示效尤。” 其实不用等古山掌门回去,任烟就已经到了师弟修养的地方。 彼时姜羽躺在奢华羽绒的床榻上,身边好几个弟子端些精致的点心,都一起开着玩笑说着话,姜羽也是一副舒坦轻松的表情。 乍然门口生风,衣服都来不及换的任烟出现在门口,阴沉着脸。 “任烟师姐?!” “师姐!” 刚刚还一群弟子吓得可不轻,谁也没想到任烟突然来,手里的食盘都掉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这个时候任烟难道不是该在比试场吗?难道结束了? “都出去。”话语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那些弟子见状不对,一个个窜得比兔子还快。 只留下还在塌上的姜羽还未回过神。 他迷茫地眨眨眼:“师姐,你怎么回来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道:“是不是赢了,那个叫什么连若的是不是道歉了,哼,她们肯定不是沧琅的,是哪个不入流的门派吧。” 对着他的只是任烟愈加厌烦的眼神。 他师姐心情很差,姜羽这才讪讪地缩了回去。 “我问你,那日在拍卖行,我来之前,你做什么。” “我、我就和她们起了矛盾,然后,就比试了下……剩下你也看到了嘛,还没打几下你就来了。” 任烟对于说谎成性的姜羽不抱希望了:“还有呢,你有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再比如,”她凑前想看姜羽的伤口,但姜羽下意识地拿被子护住。 “殷连若,到底用什么伤的你。” 姜羽结结巴巴道:“就是剑器之类的,她动作太快,我根本看不清,她还那么阴险,上面带了毒。” 任烟被气笑了,甚至拿出暗器的手都微微发颤,直接甩到姜羽的面前:“你好好给我睁大眼看清楚,怎么师父给你做的暗器,跑到别人手里了!” 看着那薄薄的青光刀片,姜羽一下子慌了:“是、是我打算拿出来,然后,然后被她抢走了,还拿来对付我……” 编的谎话一次比一次龊劣,任烟已经听不下去了。 “啪!” 她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用的力气十足,令姜羽的脸色立刻显现出五个红指印。 “我原以为你就是骄纵了点,经常惹事,不成器就算了。现在还学会了拿手段阴别人,我可以告诉你,她们就是沧琅的,说得话一个字不错。” 任烟声音都在发抖:“现在把证据都摆在你眼前,你却照旧执迷不悟。我回去就要禀告师尊,以后你休要再出山半步。” “师姐,”姜羽咽了口唾沫:“你输了吗?” 她扯扯唇角,阴沉着声音。 “对,满意了?今后可再也没有我的名声让你拿着招摇过市了。” 听了这话,姜羽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萎靡了下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一向都好好的,偏偏这次,真的栽了。 /61/61292/16147723.html 第七十章 有所怀疑 苏苏去找殷九时,她正在教柳蕊接下来的打法思路。 勉勉强强差点能够晋级,但在第一回合就输掉的柳蕊心里压力不得不大。 “一开始不要过于心急,不然别说你的对手,大家在下面都看得清楚,太容易露出破绽,给对方造机会……” “苏苏师姐?” 柳蕊疑惑出声,殷苏苏朝她笑了笑:“嗯,要加油啊,这样大会前十强都是我们沧琅的了。” 确实是这样,柳蕊仿佛又有了精神,对殷九道:“那我就先去准备了?” 殷九点头,待她走了后,才问苏苏:“怎么?” 苏苏面容纠结:“师姐,你知道凌仑的宋梅河吗?” “知道。”殷九顿了下:“所以你的抽签编号是他?” 怎么可能,惊得苏苏立马摇头,然后才慢慢道:“我觉得他有点可怕,就是、就是他和说话时,就像……他认识我,而且对我很了解的样子。” “所以我就来问问你。” 殷九心里其实有了些猜测,只是说:“他确实有问题,但至少在大会结束前,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也发现了?”苏苏眼睛里充满好奇,随即遗憾道:“但是他真的很厉害,如果我和他对上不会有胜算的。” 连苏苏都能感觉到,殷九自不用说,关于宋梅河,肯定与任烟完全不一样。前些日子宋梅河非有意往她眼前凑,哪怕没想着找他的资料,却也或多或少留心了点。 他是十几年前才拜入到昆山凌仑派的,彼时还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就凌仑掌门所说,在一次下山之时,在一处小村庄遇到了一群以杀蓄能的魔修,屠尽了村里的所有人,他们路过此地,就刚好瞧见他们狰狞着笑容要处决一个瘦弱的少年。 这个少年就是宋梅河,面对一众残忍的魔修,根本无力抵抗。凌仑掌门一眼便看出这个少年资质不错,便选择救下他,带回了凌仑,成为他门下的新弟子。 但凌仑掌门之前那位曾和殷九、洛京容等参与四方大会天赋卓越的弟子韩佑,却不怎么喜这个小师弟,原本曾在门中担任重要职务,却跑到极雾山独自潜心悟道了。 没想到还能探出些这样八卦消息的殷九了然而笑,韩佑都能瞧出不对的人,偏偏凌仑掌门还养在门中这么久。因为总爱培养些天才子弟,颇觉得自己是桃李天下的仙人。 这让外界都传出了他的特点,只要被他挑中的弟子,就定不会是乏乏之辈。 无法劝动自己一意孤行的师父,韩佑也只能作罢,自个走了。 “苏苏,等大会结束,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像宋梅河这样的,以防不测最好先下手为强,知道吗?” 要是团子在这里一定会跳起来大声骂殷九又开始搞坏,强调着不准改变剧情,但谁让它不在呢。 不明白自己被灌输了什么,苏苏略有些迷茫,然后自己想了想:“师姐,你的意思是,大会结束会有意外情况出现吗?” “说不准。毕竟,人生处处都是意外呢。” 殷九弯唇,话语似有玄妙。 虽然不大可能阻止掉殷苏苏和祝澜之的相遇,或者也根本没有必要拦着。但殷九就要在边缘试试,说不定就能瞧出哪个地方是个突破点。 ……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大会终极比试了。 在结算十强的时候,柳蕊小师妹兴冲冲地告诉殷九刚刚好踩住标准到达了十强尾末。然后和之前下山前信心满满的表情一样。 “师姐,要是抽到编号一致我就要挑战你了!” 可惜,在抽签环节并没有如愿。 “罢了罢了,早点对上说不定我会输得很惨,还是先攒攒排名。”柳蕊如此自我安慰。 一般情况下,不到十强,四方大会会调整抽签概率,避免同门派的相对。毕竟大会看的是不同门派间的精彩对决,所以除非到最后,才会开放总体概率。 而整个十强里,沧琅就有三位,不可谓不精彩。 就算这样,她们也无人相互间排到。 果不其然,宋梅河又笑嘻嘻地来找殷九了:“姐姐,你是多少号啊?” 殷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壹号和对方手里的肆号,扬眉。 “不巧。” 缘分这种东西,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少年表情立马垮了下来,浑身散发着懊恼的气息:“哎呀,总是错过。看来我们还要再等等了。” “你就这么期待和我比试?” 殷九也问过苏苏,明显宋梅河不是看见谁就想比试的人,偏偏对于殷九保持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宋梅河露出他标志性的两颗雪白小虎牙,表现得可爱极了:“因为我觉得除了姐姐,好像并没有人能做我的对手了呢。” “为什么叫我姐姐?”殷九还以为他自觉年纪小,见谁都这么喊,事实上这段时日里,她没见过宋梅河喊过其他人。 这话让他一愣,然后一双猫眼也郁郁地半垂,难掩几分落寞:“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姐姐啊。当年如果不是那群魔修,她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天赋也不会比我差。可惜,她死了,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这样的环境了。也不能看到我现在的成就。” 因为殷九并不能判断他话里真假,只能沉默不语。 “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好似看穿了殷九的想法,宋梅河看向她,眼底带着受伤:“我没有骗你,你可以去问凌仑的弟子们,他们都知道……” 殷九唇角微翘,语气随意:“如果真的这样,那你和你姐姐的关系真不算好,不仅全门派上下都知道你有个死去的姐姐,连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都能坦诚诉说。” 要是真的在乎一个人,难道不是放在心里怀念?拿出来当做自己悲惨身世的一笔重墨,换取别人同情的怜悯,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是不在乎。 看到殷九浑然不受感情影响的样子,宋梅河抿抿唇,指甲嵌进肉里,似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因为我觉得姐姐不一样,才愿意告诉你,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就好像殷九真的踩到了他的底线般。 殷九自是不会在意,她看着宋梅河的身影,倒是开始思考起来。如果宋梅河不单单是凌仑的弟子,那他还会是谁呢? 与剧情联系起来,她忍不住轻笑。 /61/61292/16147724.html 第七十一章 即将到来 四方大会池盘下清水澈澈,可以看到飘动的几只金红色的小鱼,阳光照射,水面上波光粼粼。 台上是苏苏和另一名河早派的弟子对阵。 殷九坐在台下,桌子上有品相极好的水果和瓜子,碍于言濯也在旁边,她只能克制住嗑瓜子的欲望,坐姿也表现得规规矩矩。 上面是碧绿的枝蔓和腾腾的火焰冲击,大概也是没有预料到对方是火灵根,身为木系的殷苏苏完全被克制住了。木灵的威力无法发挥出来,苏苏显得有些慌乱,匆忙运起玄冰抵挡。 心态有些不稳,殷九用手支着下巴想着,但好像苏苏一贯就是这样,在面对较大或者比较有压力的打斗时,总会紧张到不可思议。 她这边飘忽着想法,蓦地听到言濯的声音,清清淡淡问她:“上次看凌仑的那名弟子比试,你觉得他怎么样。” 殷九知道他说的是宋梅河,心里有些疑惑他怎么还有功夫关注这个,口中自然回答:“确实有实力,不过在我可以应对的范围内。” “他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言濯微微皱眉:“和他比试要小心。” 瞧,她师父都能看出来。不知道凌仑掌门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乃至一众门派弟子都不觉得宋梅河有什么不对。 “那,师父,你觉得他哪里不对?”她试探性问。 “单纯不喜。” 简洁的四个字。 哦,反正内心感触都是一致的。 苏苏控制所生长细细的绿植,蔓延伸展,向着对手似要形成层层的包围趋势。 手中是玄冰,底下凝结出点点寒意。 对方丝毫不畏惧,果断释放火焰,直接顺着植物燃烧起来,拿出一把用以比赛的弓弩,装上一根根箭。 箭头上是明明的火焰,呼啸着飞向殷苏苏。 好在她反应不算慢,退后一步,侧身躲过最近的箭,扬起剑器再击落一枚。叮叮当当是两者碰撞的清脆声响。 在观看的人眼中,殷苏苏应对着有些吃力,似乎有些跟不上调,但又胜在每次出乎意料地反应,仿佛助有神功。 偶尔还能预判到对手的步数,成功反转一刻。 神剑玄冰的威力自然不可小瞧,那带着飞旋间的罡气令对手难以招架。 殷九现在是想都不会再想其他剑了。 所以她干脆就忽略掉其他,专心去看苏苏的状态。 要说苏苏适不适合修仙,毕竟有天然的资质灵根,也是可以的。但就怪在过于丰厚的装备使得一个新人难以驾驭,硬生生拔到一个高度,基础跟不上。 “黎掌门,你的这个弟子倒真的意外啊,我想到了,就是当年在剑冢拿神剑的那个吧。也怪不得一个两个三个都进了十强,这次你们沧琅可真人才辈出。” 方山掌门眉眼泛笑。 “梦掌门谬赞了。”黎梓看起来也很满意,心中却略略有些惭愧,他整日忙于门中事物,鲜少能亲自去教殷苏苏,大部分是由大弟子方志庭来。 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殷苏苏自身资质不错,还有神剑和那次寒雾沼泽念池的奇遇冰种加持,稳稳地进入十强也不意外。 性情也乖巧,一直也守礼,较符合沧琅的弟子规范样式。 “不过我还是喜欢那个和任烟比的小丫头。”梦掌门吃吃一笑:“气场很强,该静时沉稳有谋,该动时果断立现。好久没见过这样风采的弟子了。” 黎梓微微点头:“确实,只不过……” 相较于苏苏安静柔和,连若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存在感。 无论是在比试中,还是平日的处事。其实黎梓了解得并不多,但自弟子会堂事情后,他就会留意和殷连若相关的,比如前几天和古山,因为出了这样难为情的事,加上十强内没有了古山弟子,古山掌门便早早离开了。 苏苏虽然与他解释了事情原委,但他也复原出来当时的场景。古山姜羽的做法当然不对,但连若出手倒也又快又狠。 要是换做沧琅其他弟子,最多意思意思打打,不会伤到连让人家参加不了四方大会。 但连若就不这样,让他隐隐有着说不清的担忧。 这样干脆果断凌厉的性格,现在不说,要是有哪一日误入歧途,恐怕也是执拗不悔的性子。 玄冰剑掀起一阵淩淩的透明气浪,与对方最后一支凝聚火灵的箭紧紧僵持在一起。 铛一声,白光爆发,全场是震耳欲聋的响声。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言濯似乎不愿再看下去,起身欲离开,顺便问了殷九。 其实选择在这里继续看还是跟他走对殷九来说都没差别,瞧着台上苏苏必然会是赢局,索性点头了。 而在路上的时候,言濯问道。 “很想拿第一?” 这怎么说?殷九装作想了一下,才回:“是。” “为什么。” 这还能为什么,依照她的定律,当然就是要么就不参加,参加就要拿到最好,输给一群比自己小得多的弟子们,得多丢人。 但是她肯定不能这样说。 “当然是为了师父你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作为徒弟,拿到第一的无疑是给师父面上增光,也是对于辛苦教导的回馈。” 没想到的是,言濯忽然笑了。 他很少有情绪波动,但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哪怕只是很浅的笑意,也仿若霁雪初晴,山间清澈流水,潋滟光泽尽数归于眉眼。 ?? 殷九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相反,她甚至有觉得言濯的思路和她不一样。 可惜不过转瞬即逝而已,他又问道:“倘若我不想呢,你当如何?” 不如何。 但要是说还是执着于榜首,无疑和刚才的话冲突打脸,要是说那便听师父的,又让她难以开口。 一来似乎陷入了两难的纠结境地。 好在言濯并未硬要她回答:“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好,不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她不一直都这样吗?面上点了点头。 微风浮动。 而后在池盘周围,殷九打算回到房间,结果又看到了穿着玄色窄袍神采奕奕的宋梅河。 见到她,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冲她笑嘻嘻地眨眼:“姐姐,来看我的比试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俩人关系多好。 殷九冷漠地转过身。 不好意思,不熟。 偏偏宋梅河就是不介意般,继续道:“下一次抽签肯定就是我们了,你来看看我,说不定你就能找到打败我的办法了呀。” 好笑。 “不需要,”她扫了一眼,语气是自然而然的志在必得:“除了我,其他人都不会拿到榜首之位。” /61/61292/16147725.html 第七十二章 异常情况 不凡城外,夕阳垂落,昏色暗暗。 为首的是一位身披乌黑斗篷的人,宽大的兜帽牢牢地遮住他的面容,只瞧见下巴处青黑的胡茬,伸出手,上面布满褶皱和暴起的青筋。 身后跟着数群几乎与他相似装扮的人。 其中有人上前,弯着腰道:“阁老,还是没能抓到。” 他冷哼一声,突然的威压惊得那个人微微颤抖,却也不敢起身。 “一群废物。”被称作阁老的人开口,声音沙哑像是锯木般刺耳:“不过这样也好,进了不凡城,连着两个一起带走,主人定会高兴。” 身后的人都俯首称是。 “去。”阁老吩咐道:“你暗中去通知那个小鬼,把任务告诉他,藏了这么久,也该是时机了。” “是。” 阁老阴翳地盯着城池上龙飞凤舞的城名,主人果然是神机妙算。 而不凡城内的树林间,偶尔闪过一道身影,为了避免被发现,他甚至披上了用枝叶编织的网状物,察觉到不对就屏息隐藏。 虽然办法简陋,但好歹追他的人修为并不高深的,竟也被骗了过去。 在感觉到周围的异况消失后,少年才舒了口气从里面钻出来。 脸上全是污泥尘土,根本瞧不清原本的容貌。不过这也是少年有意为之,四肢上都有着或深紫或泛青的勒痕,身上还带着数不清的血洞,渗着发黑的脓水,连结疤的伤口处也显得狰狞无比的。 走路有点一瘸一拐,他慢慢地往前面走去。 “站住!” 驻守四方大会山间入口的两名弟子皱着眉拦下这个来处不明的少年。 一名弟子厌恶地别过头,不想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臭味:“哪来的乞丐,不知道里面是四方弟子大会吗,赶紧打哪来的滚哪去。” 另一弟子虽没说话,嫌弃的眼神却也透露一切。 少年局促地低下头,似乎自惭形秽,正准备听他们的话转身离开,忽然惊疑地指向两名弟子的身后。 “那是什么东西?” 两名弟子没有多想,不约而同地往后面看。 下一瞬只觉后脑疼痛,双双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少年这才收回手,慢条斯理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弟子,盯着他们的服饰若有所思。 …… 有一点宋梅河说准了,在经历了几轮激烈角逐后,再次抽签编号,终于两人手里的数字都是相同的“贰”号。 “真好。”像是得到奖励的小孩子,宋梅河眉眼弯弯。 殷九没什么想法,不过刚刚团子来吵她,说苏苏输了,然后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让她留意万一出什么事。 她愈发没有耐心了:“输了不就是按照你的书卷刚刚好第三名吗,顺着剧情发展还担心什么。” “可是!”团子想反驳她来着,被殷九冷冰冰的话堵了回去。 “现在什么事都等我打完再说。”她对这种东西一向抱有责任感。 宋梅河看起来确实比较小,笑容不止甜度很高,感染力也很强。几乎罕少有人会厌恶他,所以他能在凌仑派中混得风生水起,也能在这四方大会里让很多人记住他。 所以一出场,就有很多弟子为他而欢呼。 “姐姐,要不要打个赌?”哪怕站在当众的理石台上,宋梅河也传音给她。虽然台下弟子不一定能听到,但修为高过他们两个的,留心就能捕捉到。 “赌什么。” “就来赌……”他露出的小虎牙冒着白森的光:“我赢了你就跟我走,输了话,宋梅河随你处置。” “我猜你都未必叫这个名字。”殷九扯扯唇角。 这一场可谓最为瞩目的,也算是最终的榜首争夺决斗了。不止高处席位那里众掌门都紧紧注视着,其余观看弟子也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分一毫。 宋梅河似乎和其他人并不同,前几场的表现轻轻松松,让人也根本瞧不清他真正的实力。 而面对殷九,表现得积极而谨慎。 指间握着的是一枝乌黑看起来像是烧焦的树枝,往地上轻轻一丢,如同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海面,顷刻泛起涟漪。 随即伸展蔓延而来的灰暗裂痕形成层层暗网。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带着说不清的暗潮涌动,在里面的殷九明显感到对灵气的感知力在下降,有种不知名的波动在细密地攻击精神。 “暗灵根?” 方山掌门在场外略略疑惑,在此之前的宋梅河只使用各种符咒以及阵法,连武器也只是那根漆黑的树枝。 凌仑掌门并不答话,眉宇间却是显而易见的得意:“自然,我告诉过梅河,面对对方要留有一手,隐藏好真正的实力。” 听得方山掌门暗地翻了翻白眼,这个为了名利的老狐狸,谁都要瞒着,好再次让他们凌仑成为赢家。 居然会是更为罕见难得的暗灵根,殷九眉头轻皱,这样的话她所发挥出的实力在其中定会大打折扣。 地面犹如沼泽黏稠灰暗。 宋梅河手指微动,迅速从底下生长起一棵棵如同刚刚树枝般的树木,遍布整个区域,浓重沉郁的暗流压得令人窒息。 残歌光起,在寂黑中尤为突出。 听得唰唰几声,凌厉的剑气斩落不少枝丫,断落的树枝重新落入泥沼,冒出一团淡黑色烟雾。 发出滋啦一声,殷九把衣袖狠狠一扯,用这块布料当做遮布蒙上了眼睛,在后面随意打了个结。 “师姐这是做什么?”柳蕊坐在下面,忍不住问旁边的柏嘉:“把眼睛挡住还怎么瞧见人。” “据说暗灵根能营造有破坏力的氛场,待久了就会五感暂失,重力颠倒。要是不能一击必杀,就会陷落于阵地,慢慢被耗尽生气,被这生长的枝叶夺取灵力。最终能化成氛场的养料。” 柏嘉可能了解一些。 “那,连若师姐不就是很危险?”柳蕊眼睛微微瞪大。 而柏嘉摇摇头:“师妹别忘了大会有专门的灵器监测,加上师姐肯定没那么弱,不用过于担心。” 虽是这样说,但看着那灰黑的树枝,柳蕊还是有点不踏实。 /61/61292/16147751.html 第七十三章 比试结束(二章合一) 眼睛开始逐渐变得酸涩。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就会听感嗅觉慢慢丧失。 所以,她必须要够快。 眼前是一片漆黑,半点光也不露。但凭着安静环境,哪怕一丝极微的声响都能令她有变化。 蓦然步伐后转,剑器在掌心翻过,灼灼刃焰呼啸横侧。 咔嚓咔嚓斩断不停在她身旁冒出生长的乌黑树木,然后落入地面后就是噗噗地化成黑烟。 眼上的布条慢慢开始发黑。 呼吸略有沉重。 殷九不急不躁,指尖簇簇生风,飞旋于周身,一片片再急转于剑身,伴着凌凌的风焰。身段下压,骤然向着某个方向发难。 大抵是不防,只来及避开要害,白炽尖仞顺着宋梅河的手臂往上划,一路血肉绽开,衣袖渲染嫣红一片。 她动作快到不见残影,抬手又是猛力一斩,险险擦过他的咽喉。即便这样,由于自带风刃也让他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血珠对比白皙的皮肤,顺流而下,滑落进领口。 殷九自不会看得到宋梅河对她委屈示意的眼神,且不说她现在蒙着眼睛,就算没有,融入战斗中的她,不会理会其他之外的情绪。 很显然,宋梅河必须与她拉开距离,不然如此暴风雨般下落的刀刀剑光他很难于应对。 耳畔隐隐有着嗡嗡的鸣声,并且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面前疯长出一丛丛形状古怪还扭曲的乌黑树木,拦住了她的脚步。砍断树木就会释放出挫伤感官以及阻碍灵力的气体,可要是不砍…… 树木仿佛越长越快,竟如同外界普通树枝般纷纷抽长枝芽,形成一株株待开的“花苞”。 在台下正观看的人群里,忽然有区域躁动起来。 “有人昏倒了。” “怎么回事……” 一众掌门间也微微讶异,出了什么事。 “禀告掌门,”一名凌仑派弟子匆匆地上到席间,焦急的向着凌仑掌门道:“有很多门派弟子不知道怎么就无缘无故昏倒了,表面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昏迷不醒。” 凌仑掌门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先去把那些弟子送到休息处,待比赛结束,再另行查看。” 黎梓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于掌门,这样处理会不会过于草率?” 本来是好意提醒,凌仑掌门却不当回事,略略不耐:“那能怎么办,比赛还未揭晓,就要即刻回凌仑治疗吗?再等一会儿而已。” 方山掌门虽未说话,可眼神透着不认同的意思,但毕竟只是关于人家凌仑派的,她也不便再说些什么。 比试台上的风云还未曾结束。 忽然不凡城内天色大变,乌色弥漫。 几位掌门都神情严肃的站起。 “是魔气……” “魔界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长松另一门派掌门心生疑惑:“宗门精英弟子都在这里比试,加之各长老皆在此,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就不怕有来无回?” 方山掌门柳眉沉下:“怕是冲着弟子们,赶紧通知下去,停了比赛,做好准备。” “魔界来人并不多。”黎梓看了一会儿,面容慎重,把志庭叫来:“你去带好众弟子,顺便让言濯师弟来找我。” 可还没等众位掌门商讨出方法,看管监测灵器的弟子慌慌忙忙地跑上来,连礼都来不及施:“不好了,各位掌门尊上,灵器坏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不对,是刚刚我检查的时候……” 也就是说,坏了有段时间了。 “还不让那两个人停下来?”方山掌门略有焦急,看向却一脸肃容的凌仑掌门:“于掌门,你的弟子和沧琅的弟子还在里面,你怎么还不让他们停下。” 凌仑掌门另有想法:“怎么停下,强行分开?弟子们都自有分寸,灵器坏掉无碍,我们还是先打算怎么对付这一群魔界的吧。” 这话令黎梓眉头深皱,殷连若再怎么样也是他沧琅的弟子,尤其是资质上乘的弟子们间的斗争,往往心高气傲,若没有监测灵器,极容易力量过度。 “于掌门……” 没等黎梓说完,看管弟子颤巍巍又说道:“掌门尊上,比试场不知道谁启动了结镜,现在除非他们从里面出来,不然都进不去。” 可真是一个坏消息接着一个坏消息。 简直没有比今日这些事更为焦头烂额的了。 忽然底下又一阵沸沸扬扬的吵闹声,还伴随着兵器灵力相撞的声音。难道魔界的人已经到了? 掌门们对视一眼,刚打算下去时,没想到,又有一名弟子,是向凌仑掌门汇报弟子情况的那位,一脸悲愤,衣服破烂。 “怎么了?是不是魔界的人到了?”凌仑掌门看到自家弟子这样,不禁联想到其他弟子的情况。 “魔界?”那名弟子呆了下,然后拼命摇头:“不是,掌门,我是说刚刚那群昏迷的弟子,突然都醒过来了。” 凌仑掌门一听,没好气道:“醒了不正好,赶快集中起来,马上就有魔界的人来了。” “不不不……”那名弟子急的满脸赤红:“弟子们醒来都像是变了一个人,跟着了魔般见人就砍,眼冒红光,现在下面都打起来了,全乱套了!” 大家往下一看,到处是损坏的器物,池盘也不知道被谁炸出一个缺口,烟尘乱飞。 这些弟子们狰狞着面容,疯狂地对着同门攻击,像是仇人一般。若是细看,可以看到他们共同的特质就是额头上冒着一小撮灰黑的烟。 因为不知道这些凌仑弟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其余弟子也不敢过于下手,几乎都是好多人牵制一个暴动的弟子。 暴动起来的力量真的让同修为的人都挡不住。 凌仑掌门见到这一幕险些晕过去,关键是这些暴乱的弟子还都只是他凌仑的,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是一下子周围就变得混乱不堪起来,避开一道不知打哪里来的灵力后,柳蕊也焦急地想往台上去,被柏嘉拉住:“小师妹,你先别冲动。” “你没听到嘛,监测灵气坏掉了!现在突然又冒出个结镜,师姐肯定在里面不知道啊!” 她使劲想挣脱柏嘉的桎梏,恨不得冲进台上。 柏嘉也是颇为无奈:“你倒是看看言濯尊上还在的啊,有他在,连若师姐不会出什么意外。” 柳蕊这才注意到,站在结镜外的言濯。 白衣淩淩,身姿松柏而立,仿若未闻周遭混乱的环境,只单单望着被结镜笼罩的比试台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上前问:“言濯尊上,结镜能打开吗?师姐在里面还不知道监测灵器坏了……” 柳蕊觉得想言濯这般修为打开一个结镜肯定算不上什么。 “可以。”言濯慢慢开口道。 柳蕊一喜:“那就打开啊。”谁知道柏嘉拉了一下她,神色谨慎对她小声说道: “要是强行打开不要紧尊上早就这么做了,他既然站这里不动,说明从外面打开有风险,我们还是等等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柏嘉说的对不对,但看到言濯点头了才只好按下心。 刚刚言濯尝试过,因为场中俩人正处于交战,如果破坏掉结镜很容易扰乱里面人的心神,打断正凝聚的状态,精神受阻。 加之殷九目前五感受创,蒙着双眼,受到的影响会更甚。 所以最好就是等到里面战斗自行结束。 …… 殷九感觉到有黏稠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周围树枝上的花苞已经全开了。 乌黑的枝叶上,绽放着血红诡异的花瓣,一片片弯如月状,似乎还在呼吸般微微起伏。 殷九当然看不到,但是她能隐约察觉出异常。 很少人能和殷九正面对峙,尤其在她手握残歌,彻底进入状态时,剑招果断凌厉,如呼啸而来暴风骤雨侵袭,气势强压之下很难有人承受的住。 最开始到魔界,凭着残歌确实可以,连一开始与应真宫对上,也能让她侥幸逼退。可后来人就学聪明了,各种阴招百出。 由于她修为尽废,使剑靠的只有爆发力,后续耐力跟不上。然后应真就故意派大批人手联合拖延,亦或者根本不正面应对,耍些歹毒的手段,使她栽了好几次。 宋梅河这样,倒真让她回想到很久前的过往。 并不是所有正面对峙才叫实力,边边角角,连运气都可以算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是她在魔界所得出的结论。 没办法,不吃别人,就只能被人吃。 把残歌往半空一掷,殷九乌发飘荡,风灵不断从身上盘旋而出,如旭日升起似要争脱一切。 树枝因为她的存在而颤抖不已,在风中瑟瑟。 一朵朵血花也在狂风下被残忍拽下,被迫随着风卷入半空。 殷九伸出手,身后风灵慢慢散开分裂。剑身颤鸣,逐渐变得透明。 风丝成刃,无数个影子在空中淅淅索索飞旋招摇。 花朵在暴风的摧残下支离破碎,被细小的风丝缠绕着。 在一片乌黑丛丛间,她不过指尖微动,数千道影子便如同出征的士兵顷刻爆发,伴随着轰隆的声音。 满天是被风刃绝杀下飘荡的花瓣。 血色漫漫,甚至于每一片上都泛着灼灼的火焰,燃烧的花瓣尽数纷扬洒下。笼罩于大会场地,形成一副绝美诡异的画面。 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去。 那些着了魔似的弟子似乎都一致地停住了,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再次重重栽倒于地上。 当然没有结束。 鲜血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原本只是发黑的遮布已经殷透了暗红色。 残歌再次回到手中。 焰焰流光在寂黑中呈现夺目的光彩,飞刺的速度连衣角都瞧不见残影。 铛! 剑刃与灵器相击。 宋梅河略略有些抵不住她强硬蛮横的力气,防御灵器开始发颤,发出细小的声响,隐隐出现裂痕。 他终是被迫退后一步,然后咔嚓响起,灵器被炸得粉碎。 剑刃顺利直入,分毫不差抵在他的咽喉处。 却没有再进。 是宋梅河出手攥住了剑身。 锋利的刀刃将他的手划得鲜血流淌,顺着臂弯蔓延而下,甚至可以感受到残歌不满的嗡鸣。 白焰炙烫,烧灼皮肤。 宋梅河恍若未觉,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凑近低声说:“姐姐,我走了,有缘再见。” 然后瞬间整个人化为一阵黑风消失了。 跑得挺快,怕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出来的殷九面上尽是斑斑参与的血迹,柳蕊两人吃惊得都说不出来话,倒吸口凉气。 殷九大概是能感觉出来,伸手欲摘掉遮布。却从旁被人按住了,很熟悉的雪松气息。接着,眼睛处逐渐开始暖洋洋起来。 其实治疗也只是好得更快些,就算完全不管,过个一两日就恢复正常了。 但很显然,她只能顿了顿动作,继续接受治疗。 “师姐……” 似乎猛地有点不适应白光,殷九眨了眨眼,才看到小师妹柳蕊担心的神情:“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不过看起来可怕而已。” 无所谓地摆手,然后才眉宇严肃问:“刚刚有看到宋梅河跑哪儿了吗?” 柏嘉和柳蕊自然是一副迷茫的模样。 “师父,他是魔界的人,不能让他跑了。”转眼殷九就正经地揭露宋梅河的身份。 要是团子在,肯定要说殷九过于装模作样。 言濯只是略微点头,刚想说什么,志庭便匆匆忙忙来,施礼对言濯说掌门找他。 “我知道了。”随即他对殷九道:“在这等我。” 听不听是另一回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下面就是听柳蕊说了一堆外面发生的事,把一切细细联系起来,倒也不是很意外。 “苏苏呢,你们见到她了吗?” 顺口提了下,而俩人皆摇头。 大概顺着剧情走遇上男主了吧,她这么想着,忽然就传来团子的尖叫。 “你想死吗?”殷九冷冷道。 “不是,殷九你……你快来,苏苏要被抓走了!” “谁?”尽管心里有了猜测,她还是故意问。 “我怎么知道!在后山峰这里,快快快,苏苏要撑不住了,呜呜呜,她要是死了怎么办?” 殷九不慌不忙:“不会,你不也说了,只是抓,说明只想要活的,不担心。” 告诉完柳蕊他们自己去找苏苏,让他们先去看门中弟子的情况。殷九就往山间去了。 想抓苏苏的,除了应真宫的人,还能有谁。 /61/61292/16158030.html 第七十四章 状况百出(二章合一) “各位掌门,别来无恙。”黑斗篷的老者桀桀一笑,身后是和他一样的黑衣魔修们。 凌仑掌门上前,眼睛眯起:“应真宫的胡阁老?怎么,你们应真还在苟延残喘着,没被斩草除根?” 胡阁老不屑地扫视一圈:“不过是表面的小打小闹,众位掌门活了这么久,难不成真以为我偌大的应真宫会被你们宗门都不要的一个小丫头给弄得消失殆尽吗,岂不是笑话!” “再者,”他撇嘴,阴森森笑道:“这下场,不用我说,各位都清楚。敢逆天道,没有灰飞烟灭都是轻的。” “既如此。”方山掌门质问:“你们来我四方大会想干什么,扰乱大会,你们绝对承担不起仙门众派的共伐。” 胡阁老咳嗽两声,清完嗓子才悠悠说话,仿佛根本瞧不见众位仙门掌门眼中的警惕和厌恶。 “别担心,老夫只是来这里抓个小叛徒。这东西狡猾的很,怕现在只是混在仙门弟子中了,主人有令,才不得不耽误一下各位的时间。” 黎梓并不相信他的话,灰白袖子一甩:“胡阁老就这样随口一说,谁知是真是假,难不成要聚集一众弟子任你找?” 这话当然就是讽刺,事实上不可能这么做。 说起弟子,下面依旧还是乱糟糟一片。凌仑掌门忽就怒视着胡阁老,几乎像是咬定他般:“我凌仑弟子为何会变成下面这般,是不是就是你们搞的鬼?!” 阁老自然知道原因,但他不会轻易告诉凌仑掌门,只是假装瞧了瞧那些疯魔的一群弟子后,似啧啧道:“这无缘无故的,我自不会冒这风险,不然来此不就是自投罗网?” 虽是这样,众位掌门没一个放心的,若这里不是弟子大会,只有单单几位掌门和长老,说什么也要和这群魔修势不两立。 可现在下面弟子状况不妙,加上都是些宗门优秀弟子,万一伤到哪个不得心疼死。 “各位不用担心。”胡阁老嘿嘿一笑,布满褶皱的手上是一枚晶体状的紫色石块:“不会伤到你们的弟子,我找到人自然就会回去。实在不妥,你们就赶紧集合完弟子,” 所以现在重要的当然就是赶紧把弟子们集合起来。 “掌门掌门!”又一名凌仑弟子气喘吁吁跑来,焦急之色溢满面容:“宋师弟不见了。” 什么? 凌仑掌门第一反应就是输掉了。 而黎梓反应很快接过话头:“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就、就刚刚不是说等他们比试完自己出来吗,但、但出来的只有沧琅的弟子,没有宋师弟的人影。” 凌仑掌门瞳孔微缩,难不成…… “哈哈哈……”胡阁老忍不住长笑起来,把这群宗门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滋味真是痛快,只可惜却不能说出来,瞧瞧他们震惊的脸色。 笑完才意味深长地对凌仑掌门道:“恭喜于掌门有个如此天赋的弟子,慧眼识珠令我等魔界的人也是羡慕至极啊。” 此话令凌仑掌门隐约嗅到了什么大事,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慧眼识珠。 胡阁老并不答话,神色隐秘,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人,迅速一同化为一大片黑烟溜掉了。 气得凌仑掌门想要上前去追,被方山掌门拉住:“于掌门,现在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宋梅河应该不会有事,现今还是抓紧时间把余下弟子保护好起来吧。” 比起条理清晰的方山掌门,凌仑掌门被刚刚胡阁老诡异的笑声气昏了头,但静下心来,细细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胡阁老也认识他的弟子,还为什么要出声特意赞扬? 直至天上纷纷扬扬飘着燃烧的血色花瓣,刚好趁着黄昏天色,夕日半落,似一番别样美景。 普通弟子自然不会知道这是什么,而一群掌门却大惊失色。 黎梓伸手抓过一枚,看着似乎有生命的血瓣被燃烧得奄奄一息,不止面上凝重,内里也心惊肉跳,再加上远处突然弟子们声音,说什么又昏倒了。 “……于掌门。” 大家都能看到凌仑掌门一动不动,宛若雕塑,除了微微颤抖的嘴唇。 魔界秘术,噬神花。在人身上放入掺了种的粉末,慢慢等到吸取足够多的养分,形成种子从后脑长出,不过只能由种的人瞧见,被种的人最多感觉到一点轻微的不适。再被采摘后,用当做随时武器,只要种下便能飞快生长,能控制人的心神,使人魔化。 但花朵是会凋零的。 这些只要被当过养体,无论之后如何,被汲取完一切灵髓,不止精神都会逐渐衰弱,之后的修炼之路怕也是再难前行。 而把这些花全部摧毁,不但不能救他们,还会令他们雪上加霜,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未知数。 谁也没想过,那在比试场上的所出现的乌黑树木,就是记载里的噬神花。 没有任何魔气,宋梅河怎么可能做的到。 凌仑掌门已经站不稳了,旁边的弟子想要扶他,却被他推开,喘着气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明白!” 几乎废了半数凌仑的弟子。 这手段不可谓不歹毒阴险。 从路边捡回的弟子,原以为是个天纵奇才,精心培育定会成为参参玉树。没想到是个彻头彻尾黑心肝的白眼狼,对着昔日培育自己的师尊和同门弟子不留情面,狠狠地咬中命脉。 大概真的是被这一连串打击地厉害,凌仑掌门郁结心头,猛地吐出一口淤血,吓得凌仑弟子都要哭出来。 这下凌仑派真是惨遭不幸,先有一群弟子被害,被誉为奇才的师弟发现是魔界的人,掌门也被气得吐血,连管事的人都不好找。 大概是于心不忍,黎梓让那名弟子好好照顾凌仑掌门,他与众掌门以及长老们去纠集所有弟子们。 包括那些再次昏迷的凌仑弟子。 只怕会是凶多吉少。 …… 苏苏绕着山峰游走,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仅有时候赢得莫名,输得也令她不可思议,明明当时那一击已经中了。 可转眼又好像是自己落空了。 她叹口气,清秀的脸上尽是郁郁不解。 耳边忽然响起团子的声音,大概是不忍心看到苏苏这样,索性它就自己到处找了过来:“苏苏,你不要太难过了,反正你会拿到前三的。” 苏苏往空中看去,复又失落低头:“名次之类的还是算了,经师姐一说,我总觉得自己的实力像是假的一样。” “怎么会?你看看你是纯木灵根,身负神剑和冰种,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气运呢。” 苏苏摇头:“在我身上也只是运气。”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惊醒般问:“小精灵,现在是师姐和宋梅河最后的比试吗?” 团子闷哼一声,之前殷九冷冰冰的话让它不想提,但犹豫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没错,不过出来这么久,他们应该打完了。” “啊?”苏苏有些失望,懊恼地揉揉头发:“都是我不好,因为输了就跑出来散心,要错过了师姐的表现了……” 团子刚想说殷九没心没肺,完全不用管她,结果林间就一阵冷风刮过,黑气蔓延出现。 惊得它跳了起来,虽然没人看得见它。 苏苏许是愣了一下,随即手腕转动亮出玄冰,寒雾弥弥。 黑气退散之后显现的人,让苏苏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宋梅河?” 接着又反应过来:“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在比试场吗?我师姐呢?” “你猜。”此刻的他与之前不同,原本的服饰早已换下,一双宛若宝石般琥珀眼眸装得满满的恶意,语气轻轻,像是猎人瞧着已经跑不掉的猎物,趣味浓重。 唰一声,剑刃寒芒对准他:“你别过来。” 宋梅河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甚至取笑道:“你师姐都打不过我,你觉得你可以吗?” 听了这话的苏苏手一顿,然后反驳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他嘲弄道:“你以为她是神,从来不会输吗。不然你可以试试看,让她来。”似乎是笃定了不会有人。 苏苏浑身发冷,但还是拿剑毅然对准宋梅河。 “别白费力气了。”他叹息一声:“你以为谁让你来到这里得以修仙,能有如此艳羡旁人的运气?就不曾想过这么好的运气是谁赠给你的?” 这话如雷重击,殷苏苏瞪大了:“你怎么会知道……”她来自不同的世界。 宋梅河露出森寒的虎牙,笑得热烈:“不止我,还有很多人都知道呢。只是你没见过罢了,瞧,为了带你回去,我这个棋子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苏又惊又俱:“魔界?” 他随意点头:“算是吧,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殷苏苏抬剑就向他疾刺而去,宋梅河眼中闪过不耐,手里聚集灵力,化为掌印,两者相撞。 嘭一声,周围树林被气浪吞噬。 “咳咳咳——”苏苏连忙再次挥起玄冰,木灵从地面快速钻动形成蔓网。 而宋梅河只抽出符纸,指尖点燃,一股喷薄而出的巨大力量瞬间把苏苏笼罩起来,连声音也无。 不过光芒散去后,苏苏就被打到身后的树干上,树干似乎咔嚓了一声,而苏苏更惨,唇边似乎有了血迹,站都站不起来。 团子看得焦急死了,刚刚已经告诉了殷九,怎么她还不来。 宋梅河猫眼眯起,唇角若有笑意:“我都说过了。可别再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他就准备抓起苏苏离开。 耳尖略动,他刹那急急退后,听得轰鸣声响落下,刚刚所站的位置已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宋梅河仿佛又回到了大会时,眉眼一弯看向来人,语气带着几分遗憾和委屈,抱怨道: “姐姐,你来得也太快了吧。” 剑负于后,殷九神色漠然,大致瞧了眼现在的状况,才盯着宋梅河道:“没打完,你跑什么。” 宋梅河眨眨眼,绽放笑容:“没想到姐姐你这么舍不得我,可要不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啊。” “什么意外。”她扯扯唇角:“让你个魔界的人混进仙门数十载,目的倒很大。” 他故作叹气:“这个没法说呢,姐姐,这次就算你赢好不好,我不带你走了。” 殷九还从来没听过“算她赢”这样的说法,顿觉不悦,眉眼沉下:“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宋梅河。” 这倒是殷九口中第一次说出他的名字,宋梅河露齿而笑:“姐姐,忘了说,我不叫宋梅河。” “再次见面,我叫梅河。”他伸出手,看起来有礼极了,看着殷九不动,略微委屈着说:“单纯礼节而已,我没有下毒。” 殷九没什么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手象征性地捏了下他的指尖。 然而梅河却反而迅速握住,粲然:“姐姐,你要记住我啊。” 殷九看着他的脸,好像是才思索回来,目光透着犀利:“你是应真宫的人。”梅河大概也没想着瞒,自然默认。 可下一秒,殷九蓦地手上施力,让人根本无法挣脱。力气逐渐增大,甚至可以听到对方骨头碎裂的声音。 虽然梅河也没想着抽手,可这样做让他可怜巴巴道:“姐姐,我的手被你捏断了耶,很痛的。” “等死了就不痛了。”一如既往冷漠的语气,可转头,殷九居然还能看到勉强站在那里的苏苏,心态竟有些复杂到难以言喻:“还不快走?” 敢情白拖延时间了? “师姐……我可以帮你。”苏苏迟疑着说。刚刚还听宋梅河说,师姐和他比输掉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吧,再不济不能让师姐一个人对付。 “不用,你走。”先不说苏苏能不能帮上忙,但殷九一向不习惯合作对付敌人,这只会让她感到束缚。 “不行。”梅河出声,即使笑容仍在,但声音逐渐强硬:“殷苏苏绝对不能走。”他的周身浮现暗灵,阵场隐现,树木被洗礼得哗哗作响,像接下来暴风雨如临将至。 /61/61292/16158031.html 第七十五章 替身傀儡 “能不能走可不是你说了算。”殷九根本没把他的话放眼里,残歌剑声隐隐,声音平淡却目光锋利:“尽管一试。”能从她手里抢过人算她输。 梅河似乎挺忌惮的,但又不甘心。 苏苏大抵是觉得自己真的派不上用场,还有可能拖后腿,临走前还对殷九遥遥道:“师姐,我会叫人来帮你。” 不需要。 剑光凛冽斩断向苏苏方向蔓伸的黑色乌枝,风灵旋飞,形成强力护阵。 梅河避开横扫而来的剑刃,突然问她:“姐姐,你知道刚刚在比试场那些花是什么吗?” 当时殷九蒙着眼睛,自不会看到。 右臂格挡,被灼焰剑身震得一颤,梅河见殷九不答话,于是自顾自说:“我在凌仑许久,师父和同门都对我颇多照顾,他们都很喜欢我,对我完全不防备。所以我偷偷在他们身上放了噬神花的粉末。” 噬神花?殷九隐约好像听过这个东西,好像可以结合一种术法成为操纵人神智的东西。这些路重箫知道很多,殷九则对这些不感兴趣。 下劈厉斩,梅河后退不及,肩膀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噬神花的花苞就是与他们身体相连。”疾风下如雨点速度的剑法令他难以躲避:“姐姐,我之前一直在想,要怎么在最后时刻把那些花完美展现出来。” 一缕发丝晃晃悠悠飘落在地上。 “你都不知道,漫天都是血瓣可真好看……”梅河似乎还在回想刚刚那一幕,可惜时间太紧,他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 殷九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虽然被噬神花汲取过养分的人注定无法再回归正常,但梅河借她的手,让本就惨遭不幸的凌仑弟子再次加重。 而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他一瞬的想法。 “踩着别人的血肉白骨,倒让你很快乐。” 白焰长长擦过梅河的眼角。 他用碎了骨头的右手抵了一下,眼眸中是荡漾的笑意:“是啊,可惜人命只有一次。”他那惋惜的语气又道:“同样的人,只能杀一次,要是能复活,变着花样再杀,那应该更为有趣了。” 这孩子心理实属不正常,绝对是童年时歪了。 “姐姐,”他不知从哪冒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左手抗下她的剑:“我之前和你说的我曾经有个姐姐,是真的。” 殷九握剑的手施力,那枚匕首很快承受不住压强慢慢开始弯曲。 “我们同父异母,那个时候距离修仙还很远,家里人不过都是比普通人强上一点。后来出了事,被魔界的人追杀,都死完了,剩我们两个逃跑。” “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因为年龄比我大,就把我骗去一户专门养尸蛊的暗坊,拿我换了许多灵石和丹药就自己走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带给我的是怎样的痛苦。” 后来这间暗坊的主人惹了应真宫,很快就被清理掉了。 在搜寻暗坊里的东西时,就发现了一群如同死尸当做蛊体的小孩子,全身溃烂,面上腐化。也算是他幸运,领头人发现他根骨不错,并且,他是唯一支撑着活下来的。 在应真宫经过一系列的改造,加上小村庄的一出戏,得以顺利进入凌仑,成为掌门最小的弟子。 一时也风光无量。 “姐姐,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匕首已经报废,剑刃滑向他的脖颈。 殷九不会以道德立场来评价人。但梅河这个人,报复没错,但偏偏去挑一众与他毫无冤仇甚至还对他甚好的凌仑弟子。 说白了,仗着优势肆意践踏别人的付出,硬要无辜的人代替他重回一遍自己痛苦。不去找比自己更凶神恶煞的人,也只敢欺负欺负弱者。 跟他姐姐对他所做,又有什么两样。 不过是陷入一种罪恶循环。 “无论我回答是不是,都只是继续让你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回复没用。 白皙的皮肤上原本结疤的伤口再次被刀刃逼出嫣红液体。 梅河眉眼垂落,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是啊,不过我真的不想死。”他叹气,然后目光灼灼向殷九:“姐姐,我还想再见你呢。” 可惜殷九半分动容都无:“我不想。” 说完便剑毫不留情地往下一刺——却不是本应该溅出的鲜血,而像是砍碎了瓷器般哗啦啦,落一地银色不明液体。 极品替身傀儡。 从殷九来时便没有发现异样,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对苏苏时用的就是傀儡。她吸了口气,傀儡如此接近真人神态,表明梅河绝对不会离太远! 可还没等殷九搜寻,空中便留下少年的笑声愈加飘远悠长:“姐姐,我下次再给你讲故事……” 在魔界数久,殷九对于应真宫了解的就是少宫主康柔以及四大阁老。其中康柔和两位阁老皆折于她手。 这个叫梅河的,她从未听说过。 不过用以当仙门的卧底,自然要藏着,她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独自站在乱成一团的林间里,殷九想到还没有问那位避而不出的应真宫主。眸色乌沉,一个梅河看起来就如此狡猾难缠,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被梅河一次借刀杀人,一次傀儡欺骗。殷九心情很差,眉宇尽是阴郁之色,即使她目前看起来状态不佳,但还是耐不住内心的暴躁。 团子颤悠悠地从老后的一棵树里出来。 “不跟着苏苏?” “我、我看你比较有风险。” 殷九扯出一抹笑容,却显得更加可怕:“听说还有其他应真宫的人?” 跑了一个梅河,她就不信这一群应真宫的人都能逃了。管他们来做什么,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和应真注定势不两立。 “……嗯。”团子都不敢怎么说话:“应该、应该是他们提前和宋梅河商量好了,里应外合,一个抓苏苏一个去找祝澜之。” 所以才会有比试结束后的一幕。 殷九阻断了苏苏这边,照团子的话,男主自有办法逃掉。所以应真的这一计划全部落空。 就是不知道,这落空的计划,是不是也正是应真宫主的计划?毕竟,她可算是“创造”了男女主的人啊, /61/61292/16158032.html 第七十六章 主动身份 “该死的。” 树林郁郁葱葱,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胡阁老的脸色如墨汁般漆黑,明明刚刚用紫砂石找到了那个小叛徒,结果还没抓住,让他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学的阵法拖延住了。 不过一瞬间,就再次不见了。 好歹往他身上打了道魔印,受了伤,定跑不出这山林。 “赶紧去找,还有,梅河那小鬼呢,交代的事他完成了吗?”胡阁老浑浊的眼珠转动,却饱含森意。 “禀阁老,梅河大人刚才传了密音符给您。”一旁的下属自然不敢像他一般称呼梅河,然后恭敬地递上纸符。 胡阁老一脸不耐接过,只不过听完后徒手烧了纸符,语气古怪:“连抓个普通的仙门弟子都做不到,还找什么借口。哼,好笑的很,还敢催老夫走,他以为自己摸准了主人的心思?” “还计划失败才是计划中的一环?”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呵,不过是因为那两位阁老的死才给这小鬼有了一席之地,也不想想他从前的样子!” 后面一众人闭口不言。 而身旁的下属等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询问:“那……阁老,我们是撤还是继续?” 胡阁老眼神阴鸷:“当然是继续找!他自己没能力带不走人,编个理由还想拉老夫一起下水,怎么可能。哪怕把这整个山都剃了,不管是死是活,都得把这个叛徒抓回去!” 身后的人纷纷领命而去,胡阁老看着手中的忽闪的紫砂石,欲往山顶行时,忽觉半里开外处有异动,立马转头厉喝:“谁!” 翠绿的叶子在风下轻晃,似乎没有其他活物在周围。 他可不觉得是自己感知出了问题,沉声道:“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殷九倒是真没想过,碰上的还是应真宫的四位阁老之一。想当年那四位阁老让她给灭了两个,和少宫主康柔最后一站时,几乎是铲除了大部分康柔的心腹。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幕后的这位应真宫主,不过现在看来,这依然还存在的两位阁老以及类似梅河这样的人,都是属于应真宫主的势力,跟着苟活到现在。 不过面对应真宫的人物,当然是能杀一个是一个,杀到把这位藏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逼出来。 于是,林影暗动,胡阁老眼前就出现一个女子,她望来的眼神令他心下一凛。 瞧着是个仙门的弟子,但感觉却又不同。 毕竟处于四方山这里,还有各掌门坐镇,不是任务胡阁老也不愿再多生事端,只是阴沉着声音:“哪里来的小丫头,趁着老夫现在不想动手,赶紧滚远点!” 根据剧情来说,胡阁老一众就是来抓男主祝澜之的了,总之就空手而归。 空手是一定的了,至于能不能归可就说不准。 团子好似发现了异样,忍不住问殷九:“你、你是不是想杀他……” 殷九没空理它,打量了胡阁老一会儿,才慢慢道:“阁老记性真差,我们几年前才见过一回,怎么还问我从哪里来。” 这话让胡阁老眯起眼睛:“话可不能乱讲,小丫头,你真的认识我?” 仿佛想到了很愉快的事,殷九露出意味满满的笑容:“当然啊,我现在都记得,阁老的兄弟——喜欢到处刮搜魔界的奇珍异宝,屯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结果一个不慎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还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胡阁老的兄弟,同为四阁老之一。仗着背后应真宫的名号肆意强取豪夺众多散修人士的宝物,囤满了一整个山洞。 她闲来无事去拍卖行,看中的东西被截胡。一查才知道是应真的一位阁老,果断找上他的藏身宝地,把里面的东西搬了个精光。 那位阁老气愤不已拼了老命想搞死她,反而却被殷九一剑捅死,连元婴也没剩下。 应真宫当然要报复回来,结果派出去的人尽数被殷九的应非宫歼灭,顺带又赔进去一位阁老,之后就是康柔亲自去找殷九了宣战了。 进入胡阁老耳朵的这一番话犹如炸雷,他死死地盯着这个仙门女子,喉咙里是嘶哑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殷九衣角沙沙作响,一道焰白的剑影从身后浮动。 她笑容不减:“猜猜看。”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目光透着骇然:“太谷山那次无人生还,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这不可能!” 这简直和之前在众位掌门时谈论起殷九的语气截然相反。也无外乎胡阁老如此,魔界之中和殷九单独对战过的,几乎一提起就会头疼。 除非在战前有预谋或者备好各种应对灵器符阵,不然就等着被死死打压。 让他们一度痛惜早该在她刚来魔界时下足死手,而不是令她成长到现在的局面。 “可不可能,试试不就知道了。”她往残歌上飘忽的白焰吹口气,看着火苗窜得老高:“先说好,你死了,留一丝元神记得回去给你的主子报个信。” 殷九站姿挺拔,神态却散漫,像是笃定般:“她设计杀我,我必亲自手刃她。所以,快让她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间,等死。” 胡阁老裂开诡异的笑容:“你以为你是谁,世上无人能杀得了我主,天道也不行。怪不得,前段时间就是你进了应真宫吧,没死也是意外。” “死过一次还不夹紧尾巴做人,跑来耽误主人的计划。能杀你一次,自然就能杀你第二次!” 这应真宫内部的洗脑环节做得可真不错,跟信奉神明般无二。 真可惜,她可不信神,无论是有多么状若神明,有朝一日,总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既然沟通不了,殷九也懒得再费什么口舌,剑刃直入,掀起烈烈白光。 当面而来的攻击让胡阁老抬手凝聚魔气抵御,然后左手忽现一根法杖,与剑身重重相碰! 力量并没有逼退残歌,殷九不过又是手腕轻转,长剑转化为疾刺,凶猛地让他只得侧身躲避。 胡阁老心下一沉,他之前是没和殷九交过手,但也见过不少其他人与她交战场面。凌厉的打法不给人以喘息的机会。 那些个想拖住时间,耗费她灵力的人,事实上根本对她无用。 殷九完全能够在这一刻钟,把握节奏置人之于死地。 /61/61292/16175101.html 第七十七章 同样报信 所以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梅河的密音符里的意思。 应该也是知道了殷九的身份,所以才没能带走殷苏苏。 不过就算这样,胡阁老也只是震惊那一瞬,反应过来时,轻蔑地不过以为现在的殷九不过是个元婴的小丫头,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躲掉了一连串密不透风的攻击,更是得意洋洋。 法杖敲击地面,顷刻间黑气环绕,隐隐紫光煞显。 左右形成两股如云气般腾于半空,气势汹汹地朝着殷九而来。 当下殷九的状态不能算是巅峰,在经历了之前与梅河的战斗后,两臂上的肌肉有些发酸胀痛。 但动作却丝毫瞧不出来,剑影极快,嘶嘶破风。 面对扑面而来的力量,她把剑往中心一掷,双手凝聚风灵。 她不仅不能让他像梅河那样跑掉,还要快速击杀掉。不过是修为比自己高上一层而已,殷九也有自信。 风刃煞煞作响,在寂黑的林间掀起即将暴雨的前兆。 残歌灵力与黑气滋啦喷荡,形成的光将周围照亮,波涌的力量连带着片片树木也连根拔起。 腾腾猎杀之气如将要绞灭一切,吞噬天地。 风丝遁地呈无死角包围趋势,残歌剑身震动,开始分成无数道透明的剑影。 胡阁老自然有意识到什么,眯起眼睛,法杖一握在手,重重往着正立不动的殷九击去——虽然没有落空,但却在离她不过几寸时,被一层看不见的风墙挡住了! 而殷九接着面对近身的胡阁老时,抬腿急速横扫过去,让他膝盖一创,不自觉低了身体。 下一秒胸口处如巨石碾压,殷九的力道暴虐且凶猛,似乎能够听见肋骨断裂的闷响声。 直至踉踉跄跄地撞到身后的树上,胡阁老嘴唇流出缕缕血丝。 千万道风影蕴含在空气里,似乎就在等待一瞬间的命令。 …… 苏苏大概是跑得过于慌乱,一时间居然没找到刚刚来时的路,就在她正犹豫打算唤出玄冰御剑腾空时,冷不丁听到不远处草丛里似乎有细碎的声响。 并不是小动物的声音。 她有些紧张,不会是那些个魔界的人埋伏在里面吧? 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意料之中的没有答复。 往前走了走,看到是仙门弟子的服饰,才略略松口气急忙过去把人扶起来。 看到容貌时,苏苏呆愣了一下。少年面上如玉如月,眉宇俊秀,即使唇色抿得发白,更添一丝怜弱的气息。 身上原本青白的弟子服饰也沾了许多污泥尘土,渗着血色。 “你、你还好吗?”她也不知道这人受了多重的伤,只是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苏苏正考虑着该怎么办时,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还是半阖,声音也微弱到细不可闻:“你是谁……” “瀛方沧琅殷苏苏。”苏苏看着少年像是要昏睡过去的样子。 那人费力地想要起身,却明显撕扯到伤口而摔了回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拉住苏苏的衣袖:“请、救救我……” 救? 仿佛想到什么,一瞬间苏苏猛地站起来,结果由于动作太大令那人再次跌落进草丛,只听得闷哼一声。 “啊,抱歉抱歉,我肯定会回来救你的。但是现在我得赶紧去找人救我师姐……” 苏苏急的脑子全乱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时,当下第一感觉是让她抓紧时间救面前的人,但听到“救”这个字理智回笼后,她还是必须先回去。 “你、你在这里等等好不好,或者,你是哪个门派的,我去帮你喊人来?” 草丛里没有答复。 想了想,苏苏摇摇他:“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帮你找人。” 少年似乎被晃得有些眩晕,昏沉沉吐字道:“祝、祝澜之。”然而刚起身,少年拽住她,喃喃道:“别告诉其他人我在这里……” 这是为什么? 她确实想不明白。 苏苏找些附近的杂乱树枝把少年掩盖住,等她找人去救师姐后,再问问有哪个门派的叫祝澜之的弟子失踪了。 这边各位掌门还在召集自门派的弟子,那些着魔的弟子好歹都不再作乱,场面看起来还能控制。 “苏苏师妹,你去了哪里,师尊现在让弟子们集合了。”方志庭看到还在乱跑的苏苏,不由得有些头疼,刚刚他就在找这个师妹了。 “师兄?那个……师父现在在哪里。”她着急地问:“之前和连若师姐比试的那个叫宋梅河的弟子,他是魔界的人!” 志庭也是才刚刚知道有魔界人来,听到殷苏苏这话顿时讶异,凌仑派弟子中居然有个魔界中人,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一直混到如今的四方山弟子大会。 “现在他正在和师姐在后山打,师姐让我先走,但是那个宋梅河看起来很危险,我担心——” 志庭正奇怪殷苏苏怎么突然愣住了,就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后,回头一看居然是言濯尊上。 “言濯师叔……” “刚刚你说在哪儿?” 一道凶猛的罡气直直地擦过殷九的脸颊,她仰身后撤,才没能划开命脉处。 这老东西藏得也真深! 鲜红的血液从下巴处浡浡冒出滑落,打湿了衣襟。 她随意一抹,然后万千剑影凝聚于手,略略施力,直冲着胡阁老席卷而去。 铛一声,不过稍稍一息,他手中的法器便明显难以抵挡住殷九的攻击,发出颤抖的微鸣声。 胡阁老暗骂自己来时没有多想,没备好药品灵器,他那些阵法纸符对于殷九来说再没那么了解了,因此根本顶不了多时。 在手中法器彻底报废前,他咬牙手底下聚集一团黑气。 要是殷九不退,必定要吃他这一掌。而只要她稍稍闪避,胡阁老就能趁着这一瞬拿出转移符走人。 而殷九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根本不愿后退,反而手上更加决绝——烈烈灼焰势必插入他的丹田之处。 扬唇:“先去下面等着你主子吧。” 即使那重重一掌袭来让她只觉喉头腥甜,却更加显得不死不休的气势,双手握住剑柄狠狠一入—— “我不会让你好过!”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让殷九下意识认为他想自爆来同归于尽,于是以更快地速度想要制止。 嘭! 血肉横飞之下,殷九站在血泊里,整个人也从头到尾鲜红一片,手里捏着一个正挣扎的小人。 “不需要报信了,去死。”被炸一身血,殷九目光幽幽,用力一握,林间再无了其他声息。 /61/61292/16191687.html 第七十八章 大会结束 团子表示看得瑟瑟发抖。 连带着现在该是苏苏和祝澜之相遇的剧情节点也忘了,反正现在它眼前的画面就是这样如此血淋淋。 不止团子,任谁瞧着也呼吸一窒。 殷九感觉到有人来了,打算转身看去,而眼睛睫毛上似乎也沾了些血,扑闪着异常难受。刚想用手抿去,却发现手上也满是鲜红液体。 她正犹豫着干脆找什么东西蹭一蹭时,言濯忽然就伸出手,几乎是很轻的力道,擦去她睫毛上点点污血。 “眼睛怎么样?” 殷九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刚在比试场的时候。 于是转动了下眼睛表示完好,实诚地说:“没瞎。” 顺带着传音问团子:“他来很久了吗,看完了全部?” 团子怎么可能知道!只顾躲起来害怕了。 “嗯……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团子想看看等到殷九彻底没了马甲该怎么办。 问什么,言濯都不问她杀的是谁,她干吗要抢先问。 “宋梅河?” 殷九摇头:“他跑掉了,然后又遇到一个魔修……”正说着,她脸色微变,刚刚胡阁老临死前那一掌被她强制压住了,现在放松后身体自然反噬回来。 一口淤血直接吐了出来,甚至溅到了言濯的衣角上,如雪地散落的点梅。 言濯迅速扶住她似要脱力的身体,手指在她手腕处转了一下,眉宇间落了焦灼,也没说之前她自行离开事:“出了危险你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可以,她肯定回答哪里危险,再怎么横的人不都被她弄死了,不过就稍稍竭尽了全身所有灵力而已。 实际上,她装作很认真道:“虽然有一点危险,但我想着,可以当做挑战。” 团子:麻烦站直了再说话。 加上之前的一系列战斗,身体已经处于枯竭状态。毫不意外地说,现在殷九差不多抬抬手就能牵动全身的酸痛感,只想成为一滩泥躺下。 言濯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想说下次不要拼得如此不要命,可顿了顿,只是拿出一瓶养息露让她服下去。 “下次,提前我告知一声,不然……”刚刚来到的时候,殷九整个人和地上一滩血泊同色,明明颜色也不像近,就莫名得让他想起太谷山爆炸时产生飘荡的碎光。 都是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不止是恐慌,还有无边无际沉入深渊的绝望。 “好的师父,没问题师父。” 殷九不知道他思维跑去了哪里,就瞧着他神色很是不对,好像是在看她却又不是在看她。 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下次还是不要告诉他了,虽然殷九因为之前的事对言濯还是有着一点芥蒂,不过好歹这师徒情分还在,再让他受什么惊吓,确实也不大好。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还挺好挺大方的。之前虽说着言濯怎么怎么样,可是在作为自己师父的时候,他的确毫无愧对自己的地方。 一码归一码,等到事情结束,反正再无瓜葛。 所以目前维持好关系就行了。 …… 四方山弟子大会就在最后乱哄哄一遭中勉强算是结束了。 这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为难堪的一次。 先不说后来乱入场的一众应真魔修们,不光是古山姜羽的事,以及惊呆大家凌仑派宋梅河是个混入仙门的魔界卧底。 这些瓜已经足够吃个十年半载。 唯一痛惜的就是那些无法再恢复到原来的凌仑弟子们,基本上也与仙路无缘了。 而凌仑掌门自此也宣布再不收徒,门中所有事物包括掌门之位,都交给了他远归回来的大弟子韩佑。 至于是自觉惭愧主动退位还是凌仑一众长老的强行决定,便不得而知了。 还有梅河选择卧底凌仑数年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在细细考量进入各个门派的难度后,才选定的。 谁让凌仑掌门那么偏爱天才弟子,如此才更方便行事。 其他门派掌门虽也会多照拂颇有资质的弟子几分,但既拜入门下,定会是严格对待,不会疏忽一二。恐怕比对普通弟子还要注意其言行准则。 据韩佑推测,如果不是这次大会的爆出,要是再让梅河潜在凌仑一段时间,恐怕近乎所有弟子都得惨遭他的毒手。 这一番不幸也只能当做不幸中的万幸。 之前勉强算是宗门里数一数二的凌仑派,这次元气大伤,看来很难在一段时间内恢复了。 倒也略微让其他掌门略微警惕了些,回去后便仔细审查了自家的一众弟子,看看是否还有类似魔界中人混入。 不曾想殷九杀了一名魔界的人却刚好算是力证了自己的清白。 幽幽叹口气,仙门倒真是这么紧张魔界的人,等到之后自己再爆出身份,还不得一个个气死。 一个两个魔界的人,随随便便拿了仙门四方弟子大会的数一数二,这讲出来,还哪里有面子放。 不过想想这场面也挺好笑。 以后仙门人再提应非宫主,从不屑“一个仙门弃徒跑到魔界不正好说明魔界多垃圾”再到咬牙“好歹是魔界尊主居然跑来拿了四方大会的第一”。 正好说明了仙门是有多么不思进取。 不是殷九故意说,这次的大会真真是过于差劲。 如果没有梅河没有应真魔修们,她就算拿了这第一,也就跟喝了口白水般寡淡无味。 虽然她占着当初的经验和能力优势,但修为上前几名弟子间还是差不了多大。 但凡他们在造诣上创新进取些,表现出一些令殷九意外的战斗,就说明还是有可救药。 任烟还稍稍算好一些,让殷苏苏输掉比试的那个弟子,她甚至完全不觉得有可取之处。 不过照团子来说,受于剧情影响,就非常令人深思。 这剧情的推动力量,果然大到难以想象。 嗯,现在到哪里了? 殷九这才想起苏苏,自从回来后就没见过人影。 啧啧,进展这么快啊。 团子得知了她的想法气急:“苏苏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现在当然在一心一意地照顾受伤的男主好不好,你不要胡乱揣测!” /61/61292/16201407.html 第七十九章 重月峰上 其实对于殷苏苏能够瞒过一众人将一个陌生人带入算是核查比较严格的沧琅,殷九也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如果是她现在的状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带个大活人进来,也不大可能。 要不怎么说这剧情的力量是多么奇妙呢。 在重月峰上修养的时候,看着周围还是熟悉的一切,比如外面那棵桂花树,还有一旁的青玉石桌。 甚至她还悄悄趁言濯出去片刻时,去看了自己以前的房间,一如往常。踏进去都不会觉得这里许久已无人居住,空气干净,纱窗隐隐。连当时随手一扔的书籍都还趴在桌角下,维持着被主人嫌弃的姿势。 “殷九,这是不是你咬的?”团子跟着她乱飞,然后停在梨木桌上的一盘桂花糕前,看着最上面一块有着缺失的边角。 殷九面不改色拿起来然后塞进口中。 团子呆住:“这么久你都不怕坏掉?!” 她只觉好笑:“这么蠢的你还能活下来?这里被设置了静止禁制,所以一切都会永远停在某一刻。” 说着,她抽出茶盘中的一瓷碗,将茶盏提起。 杯壁居然还泛着温热。 虽然知道这是殷九原先的房间,但看着她如此随意把屋内还算整齐的面貌捯饬得凌乱不堪,团子忍不住就说:“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她正专心致志去找柜子上的机关,摸到那块带着花纹的凸起后,一转动,就响起了一阵“嘎吱——”沉重的石板移动声音。 “你师父发现你在偷摸着搞破坏。” “呵,”她简直气笑了:“看清楚,这是正大光明,而且我的房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之前走得那么急,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除了在藏宝洞穴的,她依稀记得房间暗道也保存的有。 看起来房间布置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言濯大概也就是把这里封起来了。 其他物品原样摆放,毫无移动的痕迹。 殷九一时也不想深思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着从暗道扒出来她自己都有些茫然的东西。 手指拎着一个灰色杂毛乱长的一团,一开始就如同死了般,正当殷九想丢开时,忽然就朝殷九扑过去露出尖尖的利齿。 下一秒就被卡主喉咙半分动弹不得。 “我什么时候弄了个这丑东西?”别说殷九都是一脸纠结,连团子也躲得远远地,生怕沾上脏兮兮的东西,让自己白嫩嫩的身体变得不好看。 那东西似乎想叫,却拼命也发不出声。 “似乎是个很普通的灵兽。”就像掂量货物般来回巡视一圈,再看看放奇珍药材的地方空无一物,就了然了这个活物的存在。 “你赶紧扔掉啊!”团子都不敢过去,看着那东西狰狞的面容有点怯。 “为什么扔。”她冷冷淡淡道。 她大概想起来这个东西的来历了。 就很久之前她从外面历练回来,看到凡界很多人都在家里养些无害的兽类,自己每日在院中浇花养草,就有只小东西在一旁跳来跳去煞是可爱。 虽然她自己没闲心养,大概率也会养死。但不就想着言濯在重月峰一个人,冷清的环境下多一丝生气也是好的。 殷九抱着能够看到温馨画面的想法,结果终止在言濯对这类长毛的灵宠过敏。 她师父大概是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抱过灵宠后皱了皱眉,就不受控制一般打喷嚏。 而殷九没心没肺地笑了好长时间,才安慰他。 然后把灵宠在放了这里,索性有许多可以吃的药材丹药,不仅不会饿死,还能增长不少修为灵气。 冲着它对殷九的凶劲就可见一斑。 “罢了,拿出去看看能给谁养,苏苏就不错……”她刚这么自言自语完,团子就插嘴了。 “你这是把苏苏当回收点,什么垃圾都给她?” 殷九斜睨了它一眼,手上灵力如水包裹着小东西,不过一瞬间,皮毛就恢复成了灰蓝色,耳朵却是白雾的色泽。 看起来就像一只乖巧的兔子。 “相对于她捡的男人来说,这可真算不上垃圾。”应该是受到了刚刚殷九的强大,现在的兔子显得尤为安静。 “那叫好心和善良。”它争辩。 “没听过一句吗,路边的男人捡不得。是人是鬼可说不准。” 团子还想抗议:“你只是从表面看,实际上祝澜之对苏苏还是很好的。” “那和我又什么关系。”殷九站起身打算去桂花树下再翻翻她的酒:“每个人对‘好’的定义可不一样。” 对于团子的话她从来都是油盐不进,只当它一个在那里瞎胡扯,左右也无聊偶尔当当逗乐。 团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怼的话语了,只干生闷气。 松软的泥土被拨开,铲出来埋于深处的酒坛,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与一丝迷醉味道交织。 甚至都不用酒壶来装,她靠坐在树旁,一手就提起坛子边缘猛灌了下去。 “咳咳……”顺着咽喉的酒水清香温和,顺滑柔软,虽然包含着花蕊的芬芳甘美,却没有令人醉生梦死的热烈。 不过想想也是,她在沧琅时很少喝到极烈的酒,唯一一次喝醉后言濯说什么再也不会让她喝到不省人事。 大概是喝醉后做了什么很恐怖的事吧。 殷九也不清楚也不关心,反正之后都是类似的花酒或者果酒,味道清甜当做消遣。 有些略微遗憾地看着手中的酒,瞧了瞧团子,忽然有了主意。 “你想干什么!”团子立马就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单手支着脸颊,笑得随意:“这酒还不错,想到很久没自己做酒酿圆子,让我想想谁这么有荣幸能吃到……” 团子立马闪得远远地,连影子都瞧不见。 这边殷九还打算睡一会儿,没想到下一刻她就指尖微动酒坛立刻进了储物戒,刚刚被挖掘的一摊泥土也恢复到了原状,根本看不到动过的样子。 “师父,你回来了?”她看起来就像刚刚活动到树下。 “嗯,”言濯点头,看着她,似乎考虑了一会:“你想搬上来吗?” 啊这? 要说想当然想,她的小宝库都在这里,住的环境自然也是更习惯从前。但是她要是这么爽快答应,会不会太显得出端倪? 言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倒是嗓音柔和几分:“如果还有什么东西,都可以带上来。” 哪还有啥东西,就一个连被吃都不愿意的团子而已。 /61/61292/16210346.html 第八十章 书卷是非 重月峰上晨光微晣,雀音鸣鸣。 团子在一旁无比心痛地看着殷九从滚水中盛起一枚枚圆滚可爱的圆子。 “我现在觉得我的主人肯定是喜欢酒酿圆子。” 心灰意冷如团子,终于也开口承认了。 谁还没个小癖好呢,正如酒之于她,殷九往往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可控制的状态下,但烈酒明明能醉倒,却照喝不误。 所以,就算团子的主人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表里不一却喜欢白嫩软甜的东西。 不然要把书灵做成个团子干什么。 要不是机制在那里封印,团子也好奇自己的主人究竟会是谁。 “希望是个温柔可爱善良的小姑娘,”看着雾气下的碗碗‘同胞’,团子在心中暗自祈祷:“不要再遇到像殷九这么凶的魔王……” 还没想完,就被殷九一把抓过去,看样子想把它扔进沸水,调侃的声音响起:“来吧,该你了。” “啊啊啊……放开我!你这个超级可恶的人!” 团子拼命挣扎,生怕殷九一个不留神真把它下锅,它就要哭了。 这边吵闹着,从远处却来了一个藕荷色的身影,后面似乎还有人。 “那不是苏苏吗?” 殷九顿了一下,松了手,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呀,形影不离呢。” 团子一听急冲冲地飞过去,这好歹是第一次见到天道之子,它也揣满了好奇的心。 苏苏走近时,看起来十分的紧张,绞着衣角:“师姐,我想……请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不可以。 殷九的目光绕过她去看背后这位将会在未来建立一统魔界力量的大人物。 此刻只是斯文端方的干净少年模样,见她瞧向自己,还微微低头施礼。 “他叫祝澜之。”苏苏小声传音解释:“师姐你让我走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他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救他可能就会死掉……所以就带回来了。” 跟捡只受伤的猫儿狗儿一样。 “师姐,我想来问问你这里还有多余的伤药吗?”苏苏问。 “无色无味的毒药有,你要吗?” 她懒洋洋地反问句噎住了苏苏。 大概也瞧出了殷九的态度,祝澜之上前表示歉意:“抱歉,是由于我的缘故才不得不打扰苏苏姑娘,可能会给贵派添上麻烦。但我可以保证,伤好之后定会立即离开。” 殷九笑:“我又不是掌门,对我说这些岂不是无用。不如让苏苏带你去见她的师父,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苏苏当然是不敢去这么做才来找殷九了,要是被黎梓知道她居然偷偷带了个身份可疑的人进入沧琅,罚禁闭都是轻的。 所以她又带祝澜之来,不止是寻求一些伤药,而是期待殷九能有办法把这件事更好地遮过去。 “……师姐。”苏苏咬咬唇,眼睛里泛着光泽:“我只相信你。” 殷九认真点头:“你要是相信我呢,就听我的什么都别管,至于让这位——”她笑意很浅,看向祝澜之:“最好从哪里就回哪里去。不然,要让掌门长老知道了,恐怕别说养伤,连命也养不了。” 祝澜之或许是没想到殷九能够如此犀利,能将他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做什么能够引来怀疑的。 脸色有些发白,语气依然温和倔强:“阁下认得我吗,如果不是又怎么会觉得我绝对不该留在这里。” 苏苏也小声解释:“师姐,他就是那些魔界人要抓的人,父母都被他们害死了,为了躲避追杀才来到仙门的。就算是魔界的人也不全是恶人啊。” 这让殷九忍不住嗤笑,魔界不全是坏人,但是能活下来的没有纯好人。 她看人再没那么准了,之前的梅河就是例子,眼前的祝澜之也差不到哪去。 不说魔界人人皆是会伪装,至少哄哄像苏苏这样的简直手到擒来。 要不是因为剧情她还真的不想听这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为男女主感情当契机了。 “你喜欢他?”殷九突然问苏苏。 这句惊得苏苏脸立马涨得通红,连忙解释:“不、不,师姐你误会了……”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才见过没多久的人。 殷九冷笑:“不是喜欢,那怎么搞得架势就像求我同意给你们建立个保护场一样?殷苏苏,你要是真想让这位留在沧琅,就自己去让掌门同意。” 撇撇嘴:“这才是真本事。找我没用。” 要是殷苏苏真能给她看出乎意料的一幕,她可以出于赞赏目的捞一把。 苏苏看起来失落极了。 一旁的祝澜之抿唇,然后才施了礼:“打扰了。” 看起来最是少年傲骨气,他似乎正要走,却被苏苏拽住了。 苏苏犹豫了下,对殷九说道:“师姐,我觉得救人应该是没有错的。至于人是怎么样的,和救不救没有关系。还、还有,关于想让澜之留下的事,我的确不该来为难你,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这一番话似乎让殷九陷入沉思,但实则她不过是正在和团子传音。 她原本还在想团子这就像八百年没见过活人一样,一直往祝澜之身上看,最开始遇到殷苏苏时也没见它这么被吸引。 然后过了好久后,沉默地团子终于对殷九传音了。 “祝澜之,是我的主人。” 如果不是殷九定力好,这会大概是震惊的神色了。她接收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后,静下心反问:“你确定了?” “嗯,”团子再也不闹腾了,反而是无比纠结:“我看到他时就立马确定了。但是,他能看见我却不认识我,而且、而且,按照书卷来说……” 谁能想到书中人即是作书人? 这简直不符合定律! 殷九眼神闪过晦暗的光芒,要真是这样,整个事件仿佛再次变得复杂多变起来。 首先,祝澜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主角,如果知道,难道不是应该尽力去打破这样的剧情节点,为什么还要创造一个书灵专门按照剧情发展,顺带记录变化。 还是说,这样顺着书卷来走,才是他的目的? 那么站在这里的祝澜之,到底是以一个怎样的身份,或者说,他深藏的秘密还不止这些。 作为女主,气运之女的苏苏是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 但反过来的男主,不单单像书卷里的描写,像团子说的,对于祝澜之有着很多的隐藏信息无法知晓。 /61/61292/16219044.html 第八十一章 隐藏信息 这一番,还真是难解。 “等等。”殷九叫住那俩人,神情莫测:“给药还是可以的,过来坐下。”反转来得也过于之快了。 虽然有点一头雾水,但想着为了师姐,苏苏还是拉着祝澜之坐下了。 殷九示意下桌上的酒酿圆子:“刚好,顺便来尝尝。” 团子简直无法接受殷九在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后,还有意让他们坐下吃跟自己相同的‘同胞’。 “你是魔鬼吗!”它忍不住吵吵闹闹。 坐下的祝澜之目光似乎在碗中和团子间打量了一会儿,才说道:“阁下的灵宠倒是像碗里的圆子一样。” 殷九生出几分微妙的心思,这祝澜之,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才是书灵的主人? 团子应该也是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躲到了殷九的背后。 “你躲什么,这不是见到你最亲爱的主人了吗,还不上前认领?” 谁也不知道团子在纠结什么。 “我……” “按照先前的约定,这可是我特意叫住他们给你留的机会。”殷九嗓音懒散:“契约解了,你就可以滚回祝澜之身边。” “你——”团子似乎有点生气:“你没有心!这么久你都没有一点感情的嘛。” 她奇怪:“这么久你才知道?” 殷九觉得自己做得已经非常近乎人情了,瞧瞧吧,完好无损将一个处在身边很久的灵物还给可能有很大几率成为敌人的人。 这还不够宽容大方吗? 搁在魔界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放纵一个未知的东西走,从而引发将来的危险。 平心而论,团子整天气愤她乱改剧情,嚷嚷着要找自己的主人。结果到了现在,反倒不愿意的样子。 殷九可不认为自己对它多好,足以让团子放弃它的主人。 后面的树叶悠悠地落下,团子嘟囔着:“你不懂,我要再想一想……”然后钻进了密密的叶间。 它确实有点想不明白,当然这种也不是它一个书灵应该思考的。 按照习惯,它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和殷九解除契约,然后赶紧回到祝澜之身边,把没有开启的权限信息交给他。 但是,随着剧情发展,殷苏苏虽然也在跟着该有的路数走,但总些地方是变化了的。 让它也不禁心生疑惑开始思索起来。 关于主人的印象只有黑黑的影子,然后就是各种指令的获得,接着到达这太谷山。 让剧情保持原路和记录某些特别的变化,以及遇到苏苏的保护令,更为准确的说,是不能让殷苏苏死掉从而使世界崩塌。 可,到底苏苏身上是有着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和世界联系在一起? 加上原本只是和苏苏并行的男主祝澜之,居然成了整个书卷的掌握者。 就好比,你明明在看一场傀儡戏,里面的傀儡人物个个惟妙惟肖,动态十足。但一转眼,那个操纵傀儡们的主人,居然就是其中一个傀儡。 令人难以接受。 关键在于,它也就单单是个书灵,想要揭开只有等待主人。 而目前的团子却有些怯然,明明确认是主人没错,可要真的完成回归仪式,它又总觉得,将会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 甚至于,它都不敢下决定到底要不要回去。 桌前干净略略瘦弱的少年,握着白瓷勺。 苏苏刚刚听见祝澜之这么一说,有些讶异道:“你可以看到小精灵吗?那是师姐的灵宠,我只能听到它说话,却看不见它长什么样子。” 瞧瞧面前白嫩的圆子,忍不住笑:“原来长得这么可爱啊,都不忍心吃了。” 她这么一说,反倒像祝澜之具有异禀一样:“可能、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旁人看不见的。” “鬼也可以吗?”殷苏苏好奇地问。 “……鬼?”祝澜之表情惊讶,不过很快调整好:“你说的是鬼修吗,抛弃肉体专精魂魄之力,到达一定境界能化为虚无实体。” 这大概超出了苏苏的认知范围,虽然她很努力在学习这个世界的各种不同的文化和习俗,但还是会有不懂的地方。 “不过鬼修的非常之少,因为这样的修炼想要通往仙路,异常艰难。要是遇到同阶的鬼修,万不要恋战,因为很难防住他们的攻击。” 他认真为苏苏解释道。 虽然被关在应真宫下,但祝澜之知道的很多东西一点儿都不少。 看起来应真宫主根本就不认为祝澜之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就算是勒令属下抓他回去,还没到自己亲自出手的地步。 那边团子在搞什么殷九也不清楚,既然目前它不愿解除对于殷九来说自然无所谓。 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 还有些团子未开启的部分信息,除非是它的主人祝澜之解开。不然她无法得知。 既然确定隐藏的信息自己动不了,殷九索性不勉强。 就算让祝澜之知道又如何,以目前的状态来看,从应真宫逃出来一路隐藏躲避的他,定是不会再起波浪。 从书卷里不就可以看出,他潜伏了很久才搞垮了应真,而应真宫主,大概率被他反杀掉了。 想到这,殷九挺有兴趣地传音问团子:“是不是在知道你的主人还是个反派后,有点遭不住?” “他才不是反派,”团子小声抗议:“苏苏都说了魔界的又不都是坏人。” 只不过…… 如果祝澜之是书卷人,那么苏苏又该置于何地,她是否又清楚。还是说她只是被操纵的棋子? 据殷九猜测,如果祝澜之真的不认识团子,而团子又非常确信他是主人的话。有两种可能性。 一个就是目前的祝澜之不是祝澜之,至于是谁有待深究。 另一种就是他把自己关于团子这段记忆封了起来。 很多时候修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宝物,为了防止自己身处于敌人手中被施以搜魂之类的术法,就会摘除掉这段记忆。 但这么做的危险性就在于,如果不能够计算好什么时候记忆归回,很有可能会完全丧失掉它。 等等。 如果确定剧情呢? 确定剧情不会变,会顺着某个节点必须发展下去。那么,完全就可以利用这一先决条件达成想要的目的。 所以,这刚好对得上了。 殷九目光扫向与苏苏说话的祝澜之时微微感叹。 /61/61292/16237473.html 第八十二章 师徒比试 也着实不得不称赞一句胆大。 不过推测倒也只是推测,要真的如殷九所想,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大概是不是剧情的力量在作怪,那俩人倒是看起来极为合拍的样子。 懒得管那么多,把药送出去后殷九就准备再去扒拉一番小宝库,就是藏宝洞穴,挑些适合现在可以用的灵器类。 结果,重月峰上刚走一对,又来一单。 怎么一个个都不消停。 见状,殷九做出头疼的样子:“先说好,今天我没心情教学。” “不是的。”柏嘉摇摇头,显得尤为焦灼的样子:“连若师姐,现在小师妹和娉婷真人闹起来了,娉婷真人一怒之下要求师妹挑战她。” 还没说完,殷九便兴趣盎然:“弟子和师父间的挑战比试倒也不算意外。” “可、可是,娉婷真人说如果师妹输了,要么就老老实实不要搞其他花样,要么选择去外门。如果……师妹赢了,她就至此彻底闭关出世,不再收徒。” 这些话从表面看起来合理,却无一不在明示暗示着作为师父的地位。 输了就自然让弟子服从于她,赢了的话,就要迫使弟子面对这样决绝的结果。 仙门之中任何一个对师父怀有尊敬之心的弟子,都不会接受让师父彻底出世的选择,这样不仅显得弟子过于无情无义,也会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 娉婷真人的话,看似是给了很多路,实则也是用师徒情分相要挟使柳蕊屈服。 殷九看了眼摊在树杈上像晾晒大饼的团子,然后对柏嘉道:“柳蕊师妹现在呢?” 当然是在正式比赛的试炼场了。 山崖旁树木愔愔,细小的溪水顺着蜿蜒的脉络发出叮叮的悦声。 黛紫云纱的娉婷真人脸色一如手中出鞘的剑,冷硬如冰。 对面的柳蕊反倒犹豫不决,目光看着师父,带几分摇摇欲坠的悲戚。 嘴唇被她咬得血红,嗓音沙哑干涩:“……师父,能不能别这样。” 她实在不忍心和朝夕相处日日教导自己的师父拔剑相对。 虽然打着比试的名号,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比下来,无论输赢,她和师父的情谊算也走到了尽头。 而柳蕊也无法说服自己,经历过四方大会后,可以继续装作之前规规矩矩地去走师父所认为正确的道路。 这样两难的境界令从未经历过的她不知所措。 直到硬着头皮走上场地。 “我自然无法教出另类的弟子,”娉婷真人淡淡道:“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来向我证明。” 目光陡然冷凝:“证明你完全有打败我的本事。” 柳蕊视线落在她师父不近人情的神色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手里白光突显,剑器而出。 柳蕊紧张得手臂都在发抖,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局面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入门派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年纪在一众弟子中最为幼小,却不服气自己的能力会是最后的。 可能就是她这一番好胜心引起了娉婷真人的注意。 想着柳蕊资质也不错,又极为好学。好好教导一番,作为自己最得意的门下弟子。 可原本按照既定规划走的柳蕊忽然就不想这样了。 是崇拜师父,尊敬师父没错。 但要是一味去迎合顺从不属于自己的路,她做不到。 场地上身影模糊,刀刃叮铛,寒光凌厉。 灵力间碰撞所炸出的力量让大家都不得不退让三尺。 甚至于山峰尖处的那棵松柏,居然也被往上剑风劈晃得摇摆身姿。 其实沧琅中敢来看这对师徒比试的也不多,都是隐约听到了什么消息才想过来凑凑热闹。 “师姐,我们要不要赶紧下去阻止?”柏嘉忧心地问。 “阻止?”她疑惑:“为什么要阻止。” 柏嘉懵掉了:“那我们过来……” “为小师妹加油啊。”殷九拍拍他的肩:“多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快恭喜她。” 明显柏嘉还是难以接受的表情:“不是,师妹就算是赢了,面对昔日恩情的师尊她心里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啊。” 这根本不是输赢的问题,是她们的师徒情谊。 “如果仅仅是因为输给了自己的弟子,就自觉颜面无光从此避世。那我只能说,她不是在把柳蕊当徒弟。” 殷九看向下面激烈斑斓的灵力交织,剑光煞目。 “作为师父,在决定收徒教导弟子的那一刻,就应该接受弟子会超越自己的事实。” 她笑了笑:“而不是,硬生生把小师妹再掰回可控制的道路上。” 一连贯的话让柏嘉陷入困惑:“真的是这样吗,可娉婷真人也是为了师妹着想,她根本不会做害她的事。” “很多时候,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所做的事,本质来讲,是一种暗中不自知的控制手段。因为觉得‘我’在为你好,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殷九揉揉额角,然后叹口气:“不觉得小师妹之后在四方大会的比试很出色吗?” 他点点头:“是的,让我都自愧不如。” 素日里虽然柳蕊也拼得很,打斗起来也是不愿服输,但风格路数却也跟个性一般似乎被束着。 而在她打败了一直挂于心上的对手后,整个人如同褪去枷锁,打斗显得更加自然流畅,由内而发的力量表现得令人惊艳。 “所以啊,你若是真想她好,就理应站在她的角度上。” 叮叮当当的剑声络绎不绝,这持续不断的战斗让师徒二人都带了疲意。 “她会选择自己的路。” 嘭—— 山石炸裂开来。 柳蕊的剑法犹如泼墨下的点画,轻盈不失凌厉,自然到与风相映。 虽然看到徒弟似乎还是原来的剑法,却融入了自己的领悟,将此挥炼得炉火纯青,更显露锋芒。 进步得也尤其之快。 让娉婷真人的目光中开始浮现复杂。 与一开始想比,现在的柳蕊真正地进入到了战斗状态,一刺一斩间都透着相应的态度。 娉婷真人拿剑应对着她变化极快的招式。 像是和一群人对峙,完全摸不出对方的套路。 险险避开右侧一剑,本该接上虚晃的柔招,偏偏是猝不及防地力劈。 一个没躲过去,就落上了娉婷真人的右臂,重重划出一道血口。 剑刃滴下。 /61/61292/16245825.html 第八十三章 意外发现 “师父!”柳蕊失声道,慌乱间撤了剑想要上前,却被娉婷真人制止。 “做得很好。”令人猜不到到底是夸赞还是讽刺,娉婷真人很是平静地扶住伤口:“按照规定,你以后怎样自行决定,从今起我再不会干涉。就当师徒缘分已尽。” 柳蕊瞳孔微张,急切解释:“师父我并不想……”语气逐渐低下去,泪水开始打转:“不想弄成现在的样子啊。” 可是娉婷真人根本不会再听她的话,早已离开数步之远,瞧见一抹紫色愈加遥遥。 徒留原地的柳蕊宛若失了魂,任由眼泪簌簌地往下。 “小师妹,你还好吗。”一结束大家几乎走的走散的散,于是柏嘉连忙下去安慰她。 对上柏嘉担忧的眼神,柳蕊大概是被击垮了般,立马抱住他呜咽起来。 感觉到胸口的衣服都变得潮湿起来,柏嘉略略有些尴尬,但还是叹口气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表示抚慰。 过了好久她才闷声着:“柏嘉师兄……是不是人都走了,没人瞧见我吧。” 听到这句,柏嘉忍不住抬头看看在不远处的殷九,轻咳一声:“放心,不会人会笑话你的。” 她神色郁郁:“其实嘲笑我也无所谓了,毕竟师父都不要我了,他们定会觉得就算我再厉害,也是不过落得悲惨的下场。” “谁说的?” 柳蕊抬头,犹带着微红的眼眶:“师姐你也来了?” “这就叫‘落得悲惨的下场’了?”那按照当年殷九和沧琅的种种,岂不是落得比悲惨更悲惨? 小师妹咬唇:“对不起师姐,我应该问问你之前说能让我和师父和好的办法,都是我的错,一时冲动毁了所有。” 柏嘉想劝她想开点。 “我要是说我的办法就是这样呢。”殷九兀自道:“甚至我还想夸做得很好,要是再回到原来的状态,你自己恐怕都不会甘心。” 柳蕊表情沮丧:“可是,我舍不得师父……” 你师父可没有舍不得你。但想了想,殷九还是没有这样开口。 “说到底,你也是做了最倾向于内心的选择。之所以会难过也正常,又非修的无情道,面对感情得失需要时间来疗伤。” “对。”刚刚在上面看完全场,加上听了殷九的一番话,柏嘉也说道:“还有我们呢,会慢慢好起来的。” 宁肯抛弃资质上好的弟子只因不愿按照她的规矩,就算柳蕊拼命努力朝着她的预期发展,到最后恐怕也不会令娉婷真人满意。 所以,早早醒悟跳离出来,到也不算差。 柳蕊眼眸中尽是苦涩:“师姐,我还是不明白,师父她为什么就不能稍微理解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当初教导我的时候,对我那么好,可现在……”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抱着平等的态度。尤其作为身份高一层的人,总会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永远是对的,不会接受他人的辩驳。 目光所及,就会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无论再怎么样,已成定局。”殷九声音轻轻:“你再去找你师父请求和解也好,还是认清这个局面。都别忘了一开始步拜入门中的目的。” “与其纠结于此,不如专心修炼,把实力提升上来。” 这一番话确实冷冰冰。 但要想放下郁结,自然要转移心思,再痛苦深究下去也是无意义的。 “听说之前因为宛漾师姐的闭关,长老们一直想着再从弟子中选一名和志庭师兄共同执教。小师妹既然这次能进入十强,倒可以去一试啊。” 柏嘉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不过柳蕊年纪偏小,但在实力面前谁还看这些呢。 如果能够成为像志庭、宛漾这样的首席大弟子,那么就不会有现在尴尬的处境了。 或许是被说动了,柳蕊睫毛微颤,转转眼睛,认真思考起来:“我……” 办法的确可行,这让她内心开始泛起一丝丝自信,目光中也多了坚定。 不管师父否愿意再接受她,她还是要继续努力,不单单来证明所谓道路的正确,还有决心。 …… 既然回去顺便去藏宝洞穴好了。 殷九记得就在寒木林中,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在那次路重箫来之后,言濯就应该在这里下了禁制。 但要是想解开,她自认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通明流转着波光的隔离罩,殷九把手放了上去,准备聚力前却泛起迟疑之色。 虽然她能打开,肯定会惊动言濯,该怎么解释? 算了算了,殷九不想考虑这个,她也不是思虑良多的人,既然想进去那就进去。 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变成一片片流光消散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踏入寒木林,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当年对于寒木林的熟悉,而是冥冥似乎有一道浅浅的联系,让她倍感疑惑。 她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寒木林了吗? 可还没等殷九再深入,树木忽然间暴起躁动起来,风浪滚滚,尘土迷乱,形成井然有序的方阵。 居然还有一道阵法? 被阻拦的殷九顿觉诧异,寒木林又不是藏了什么宝物,那个藏宝洞穴除非有口令不然怎么也打不开。 难不成就因为之前路重箫来过一次,就彻底严防了? 这令殷九心下微动,于是手上白光突现,长长的焰火灼烧一路。 将剑竖立于身前,气浪由中心往外奔涌,以猛啸之势扑向丛丛林间。 被卷起的阵中树木被连根拔起,然后被甩出去。 阵法虽不强,但要是慢慢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也没有耐心,索性就暴力执行了。 随着一片树林的轰然倒下,荡起大量尘土,而散去后面前的景色也豁然开朗起来。 是遥遥如火海棠,花色燃燃。 这里变化也让殷九略有些意外。 可就算这样,又是一道纹纹波动结镜横于中间。 怎么要设如此多障碍?手上一动,剑刃疾速力划而去—— 就在结镜快要破开的时候,殷九只觉身边生风,然后有人握住了她持剑的手腕,向下转移了力量。 /61/61292/16286405.html 第八十四章 风波多变 惊讶挑眉道:“师父?” 此刻言濯似乎有点不对劲,她都能感觉到停在自己手腕处的那只手,在微微发颤。 “别进去。” 就连语调也带着不稳的气息。 殷九视线在他面容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状似听话地点点头:“好。” 而等言濯松了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用剑挥上结镜——完全不顾及刚刚的话。 里面的海棠枝叶也被余波冲得左右摇摆。 往前走了几步,只看到花田之中存放着一具正正方方的乌木长盒。 言濯大概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反转,震惊之色还停在原地。 衣袖沾了些许泥土,她蹲下身,手按在长盒的上方,回头扯出一丝笑容:“师父,这里面是什么?” 言濯自然是无法回答她的,甚至因自觉阻止不了而选择沉默。 用力一推——顶盖滑落下去。 殷九目光讶然。 里面空荡荡,只余一枚极为细致小巧的指环,在偌大如身长盒中显得尤为突出。 关键是,殷九认得这是自己的东西。忘记是从哪里无意中得到的了,当时觉得做工不错,灵器的防护堪为强大。 保护她好几次,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丢了。 这样边边角角的事情她一般都不会记得。 她这边正沉思,自然没有注意到背后言濯的神色比她还要意外。 有人来过。 并且有意只留下这枚指环。 眉间泛起愠色,他暗责自己没有察觉。 叹了口气,殷九觉得有点遗憾,还以为深埋的是什么惊天秘密,让她连自己人设都不管了执意想一探究竟。 结果并不如愿,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看起来言濯都生气了。 “对不起师父,我太好奇了。”别说这里花枝让刚刚的剑气搅得七零八落,外面的寒木林也被她弄得一团糟,殷九很是诚恳:“我把这里清理……” “不用了。” 他的视线停在空得只剩那枚指环的盒中,又看向她,好似带了几分寂寥:“回去吧。” 唔,这都没罚她啊。 瞧着指环,加上之前的一些事,殷九就知道言濯是对于自己还是有所眷念。但是——她现在心中情绪很复杂,并且,不是多愿意去想当年的事。 至于感情,还是等之后吧。 等回到重月峰,团子就飘了过来。 “怎么,下定决心要走了?”她问。 团子鼓鼓脸颊:“要你管我。” 呦,不得了。 殷九捏住它:“当然。你要是走就赶紧,趁我现在没反悔,不然,说不定我心情一差,连见面机会都不给你。” 也搞不懂它在究竟些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团子下定决心,沧琅中又发生一件事,风波一阵接着一阵。 是关于苏苏的。 据弟子们私下传的,苏苏向掌门请示收留一名少年,听说资质还不错,掌门勉强就同意了。然后就引来一群其他弟子的不满,沧琅哪里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单凭殷苏苏的请求,就令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子进入沧琅。自然就会有许多心怀不满的人。 没有在明面上去找苏苏的麻烦,大多人都趁着他们分开时故意找祝澜之的麻烦。 祝澜之当然不可能表现得太厉害,他伪装的极好,从表面来看就是别人都在针对他,把他整得很惨。 殷苏苏知道后就去找那帮弟子辩论。 结果门中开始盛传苏苏因为喜欢祝澜之,所以借着自己是掌门弟子的身份,才在沧琅中偷偷养人。 绯闻越传越广,怎么解释也洗不清。 就连黎梓都十分严肃地让苏苏不要再弄些这样的牵扯,不然就收回之前的同意。 可没过多久,就又发生苏苏为了祝澜之误伤了门中弟子的事,然后就被掌门关了禁闭。 那边团子整个书灵都要疯了。 这根本就不是书卷里的内容,在原来的情节里,苏苏根本不会做请示掌门还有误伤弟子的风险事情,是她暗地去让志庭师兄帮忙的,找到合适的理由让祝澜之很容易就进入到沧琅。反正一切为男女主感情铺路,都是顺顺利利的。 苏苏把一切相关事情揽于自身被罚了禁闭,是与书卷中的她背离的。 她不会,也不应该做这些事。 而殷九知道后,居然是微微的感叹:“还真有点意外。” “哪里是有点意外,”团子着急:“全乱了,苏苏根本不会被关禁闭的,现在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挺好,”殷九说:“从另一方面来看,感情上他们还是符合的。” 都这么一怒为蓝颜了,还不能说明吗? 反正团子极度不乐意,还试图跑去看苏苏,然后回来后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都怪你之前说的话。苏苏居然告诉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结果是她应该承担的。” 这话一点儿毛病也都没有。 “现在苏苏被关禁闭,祝……主人肯定也在沧琅呆不下去了。” 殷九冷冷道:“别看我,你主人可是天道之子,既然熟知一切自有办法。”没下绊子已经不错了,她不会管的 可现在的祝澜之自己肯定都不知道有个书灵,怎么谈熟知一切。团子郁郁,可又知道殷九不会听它的。 谁知道才过了没几日,天道之子便来找她了。 祝澜之恢复得不错,青衫而立,彬彬似竹。 就算表现得再有礼貌,殷九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为什么?”祝澜之表现得疑惑:“苏苏不是你的师妹吗?” 靠在微凉的躺椅上,殷九姿态松散:“做事前难道不应该接受预料的后果吗,并且,她是我的师妹没错,但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睫毛颤动,墨色浓重:“好像师姐你对我很有意见。” 对面殷九的指节敲敲扶手,发出木质的声响:“喊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师姐。并且,”眉梢一挑:“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你背后的势力有意见。” 祝澜之似乎僵了一下,才扯扯嘴角:“若我背后有势力,哪里还会被仇敌追杀沦落至此。早就整固一番回去报仇了。” 不愧是男主,就算殷九已经提醒透露,他表面照样能维持下去。 索性她继续道:“是吗?在沧琅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应该和你的属下联系好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或者,打算在走之前设个局?” /61/61292/16286406.html 第八十五章 得知信息 此话一出,祝澜之脸色微变,连准备坐下的动作都顿住了。 他不清楚殷九到底是真的知道,还只是因为怀疑在试探性诈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垂下眼帘。 伸手接住被风吹得乱飘的树叶,殷九用手背贴着额头,看向他:“我以为你来找我,都做好了坦诚的准备。” 叹气。“这不是有求于人最基本的条件吗?” 至于为什么祝澜之想让她帮苏苏解除禁闭,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毕竟他都要离开沧琅了,说不定走之前非要和救命恩人见上一面? 祝澜之定是没想到殷九会如此冷情,对于苏苏关了禁闭的事完全不在乎,甚至可以当做一次交易。 “要是你想知道关于魔界……” “应真宫主。” 她坐起身打断,定定地直视着祝澜之。 祝澜之抿抿唇:“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我劝你最好不要再与她起冲突,至少目前不要。” 殷九哂笑,眉间都是嘲讽:“是吗,那你呢,作为应真宫出来的,被折磨怕了,跟落水狗般也怪不得偏偏要往仙门来躲藏。” 她的话毫不留情,像是最犀利的刀刺狠狠剥开那段最为不堪的回忆,祝澜之只觉戾气不住上冒,手逐渐攥紧握拳。 “我也劝你不要动手。”殷九闲散躺了回去:“第一,你打不过我。第二,不管你非要见苏苏是什么目的,但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没错,门中其他人都不认识,除非自己强行把苏苏救出来,但那样的话,惊动了沧琅掌门和各位长老,就是想走也走不掉。 而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祝昭。”他声音似乎带着隐隐的厌弃:“应真宫主祝昭。于几百年前建立魔界应真宫,只是隐居于背后,外面的人都不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是半神……也可以说是堕神。” “是天道都奈何不了的存在。旁人只知应真宫主修为莫测,神影无踪。其实由于她困于世界压制与排斥,这里的躯壳对她而言就是负重,必要时只会分出自身一丝精神体附上他人。” “半神?” 殷九挑眉问道,这个词倒是新。 祝澜之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自称罢了。千年前两界混战,为破开飞升之路死了那么多人,只有一人才能作为本世界‘真神’之位。” “那是谁?” “所称呼的天道而已,大概早已脱离这里了。”祝澜之继续道:“祝昭气运极好,在混战争夺中不仅没死,也避开了天道所察。一直苟活到现在。” 看起来对于这个勉强算是把自己“创造”出来的主人,祝澜之丝毫没有像应真其他属下那般崇拜,反而一提起便是极端的厌恶。 不过想想也是,早在应真宫下暗间里的密室,就能看出祝澜之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环境,说明祝昭也只是单纯把他当做一个利用工具。 现在“工具”不听话跑了,自然气愤不已。 “所以,她的目的,就是成为真的神?”殷九弯唇:“那你和苏苏对她有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看起来祝澜之并不想回答:“没人能猜透她所有的计划。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棋子,根本无法从其中一步看出全局。” 殷九没说话。 祝澜之冷冷道:“我所掌握关于她的信息就这么多,毕竟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知道祝澜之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还确保真实性,但殷九仍然反问:“她要抓你回去,是因为你还有用,还是你带有反制她的东西?” 为什么问这个,殷九只不过是通过书卷里那一段祝澜之成功杀掉应真宫主得出的,既然他刚刚形容的祝昭如此厉害,甚至于劝她不要与祝昭正面冲突。 那么,他能做到,必定依靠了某样东西。 倏然对视,祝澜之目光沉沉。 而殷九这边不慌不忙:“回答完这个,我就去帮苏苏解禁。” “……我确实猜到一点。”他咬咬牙,还是说了:“但只是猜测,而且最多能伤到她,没什么用。” “是吗?”明显他在说谎。 祝澜之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这位苏苏的师姐,像是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可她对于自己来说,又完全陌生。 背上的衣服有着微微的湿意,他顿了顿:“如果你的目的只是祝昭,我们可以合作。”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仙门的弟子会对毫无干系的魔界之主产生如此强烈的敌意。 就像刚刚殷九向他询问祝昭时,周身所涌现的杀气也绝不是作假。 殷九轻轻笑了:“先不说你对我的话真假半掺,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她起身,双手摁于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祝澜之。 “并且以你目前的实力,我觉得不行。” 现在的祝澜之不过比苏苏厉害些。即使殷九很想知道关于祝昭的更多信息,可是瞧着祝澜之,她可真是完全放不下心相信他。 左右团子还在,趁着这一点可以多占点信息,亦或,用这些给他造成点心理压力。 殷九才不在乎自己的话是有多么侮辱人,令对面仍旧气傲的少年险些坐不住,眸中尽是对她的怒意。 她不意外要这里不是沧琅,说不定他早就动手了。 “具体方法依然在应真宫里。”他硬邦邦道:“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你要是想知道就要深入祝昭的住处,只有通过她搜集的秘法信息,才能反制。” 了然点头。 “还有苏苏,请告诉她我在后山等她。”大概是终于看她满意了,祝澜之果断要离开,不想再和殷九谈下去了。 不然计划可都要露盘。 似乎在书卷中一个情节就是祝澜之想要带苏苏走,但是苏苏舍不得沧琅这里便拒绝了。 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如此。 …… 接下来就是怎么才能放苏苏出来。 思过崖设了重重障碍结镜,殷九进去倒是容易,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带人出来,比登天还难。 因为每一个被罚进入思过崖的弟子都会佩戴上标识灵器,暴力破除和触碰结镜都会令看守弟子察觉。 像苏苏这样作为掌门的弟子,要是想“越狱”,连掌门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所以,强行带出来是不可能。 那就只有从其他方面下手了,该是思考如何让黎梓松口。 她自己去请示肯定不行,掌门会同意才怪。 想了想,殷九心底下了主意。 /61/61292/16286407.html 第八十六章 所谓冲动 重月峰屋窗灯影幢幢,光线微暖。 言濯端坐于垫上,桌面铺开的是一本本的书卷。 “师父,我想找你帮个忙。”殷九自然地坐在他的对面。 “什么?” 殷九看着他正翻动的书页,想着按照言濯的性子肯定不知道关于最近的事:“是关于苏苏师妹的,因为收留了个人,门中有许多不满,结果师妹一时着急,就误伤了同门,现在被掌门罚在思过崖。” 她笑了笑:“师父能不能去和掌门说一声。苏苏师妹也只是年纪小冲动些,还分不清感情,一时间被外物勾去心思。就算是喜欢,那也是做不得数的。” “左右人也要离开,再罚苏苏那么久的禁闭,也不至于。”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外面已经完全传开苏苏和祝澜之的关系了,相信黎梓肯定也知道。如果一味否认,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还不如这样,直接说苏苏只是单纯一时间的迷恋,但是大路漫漫,她迟早就会明白醒悟过来,所以也不必非要关那么久的禁闭。 这一番话也是殷九考量过黎梓的心思,祝澜之肯定不能再待在沧琅,那么关苏苏禁闭也只是多此一举。 除非苏苏真的能做到连门派都不要,一定要和祝澜之在一起。 细细分析后,殷九越想越觉得很对,但是言濯听她说完,却好像不是在思考这件事,而是反问她。 “你……真的觉得喜欢做不得数,仅仅是当做一时冲动?” 他面容在暖烛下显得有几分恍惚。 这让殷九愣了一下,居然不确定他问的是不是关于苏苏这件事。 半天才慢慢道:“难道不是吗,毕竟苏苏也没经历过感情,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心思。但也不是无可救药,稍微提醒她几句,迷途知返就好了。” “所以,”言濯声音放得极轻:“你认为她做错了,应一心于道,不该生有别的心思。是吗?” 这确实是殷九想让言濯向掌门表达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言濯如此明显地指出来,让她有点犹豫了。 因为仙门是这样默认统一,但是殷九自己不一定。 她其实并不是最为正统苦修的绝情修仙人士,甚至对于这条追求大道的路上,抱得是让自身活得自由潇洒的目的。 但想要无拘无束,不受旁外压迫,就必定要成为执掌规则的巅峰之人。 往上走,出发点都皆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要是让殷九一心一意只有修炼,剥离所有玩乐,那岂不是背离了本性。 不论是如何的人,只要有感知有思想,会喜怒哀乐,都无法全然抛弃天性成为一块只求仙的石头。 那与一心执念入了魔的有什么区别。 强大的实力,只是保障这些的根本基础。 登青云,追求至高位置与自由自在并不冲突,反而是更是动力。 曾经包括现在的殷九都不否认自己也会生出七七八八旁道的心思。 但只要不会影响初心,完全没必要拼命压制。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都像她一样意志不变,什么样的经历都不会动摇最初的目的。 如果不能保证自己会坚定不移,那还是好好地一心做事。 “……嗯,”殷九略微思考下,果断把这个烫手问题丢回去:“对还是错我评判不了,师父你觉得呢?” “要是真的有人会对于感情始终如一,并不是仅仅是冲动呢?” 这年头谁会这么傻。 殷九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抬眼看去,言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成分。 彷如陷入泥沼近乎于死亡,带着沉寂和暗灭。 让她笑不出来了。 “那,”她想了半天也只能说:“还挺厉害的。”讲真她都做不到。 大概是没有对殷九的话抱有希望,言濯垂下目光:“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向掌门说的。” 按理说也算是完成任务,可殷九发现接下来就无话可讲了。 刚刚就让她忍不住怀疑言濯是不是知道了。 可他不挑明承认,殷九总不能自爆身份吧,至少目前她还得留在沧琅。 叹口气,接下来就是处理好团子的问题了。 反正最近这些天团子都是自个待着,偶尔还用殷九之前给的瓷娃娃身体。 看到瘫在桌上的一白,殷九走过去提起它:“你主人都打算走了,你要是还不做决定,这契约就不解了。” 它听了这话,鼓鼓身体:“你之前可说好的,肯定要放我走……” “没错。”她不耐:“开始吧。” 手指间冒出丝丝缕缕的灵力,逐渐往团子那边聚去。 “等等——”团子又迟疑了:“殷九你就不怕万一我回去了,主人都知道你的一切还有所有的剧情……” 这有什么。 她当然不担心。 反而更好奇祝澜之制作这一个书灵的目的,以及在于他身后的祝昭,对于这个是否也知晓。 总之,通过书灵就像抽丝剥缕般打开这一层层网。对于整体来布局的人来说,可能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殷九不觉得祝澜之会是一开始就设计书卷的人,幕后肯定还有别的事物。 团子犹犹豫豫:“苏苏怎么办?” “实在担心就撺掇她和你主人一起走。”她眼都不眨。 “苏苏都不一样了。”团子恹恹了:“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那次跟着他们,他们好像因为我闹得有些不愉快。” 这就有点意思:“为什么?” 它嚷起来:“还不是怪你,主人以为我是你的灵宠,很是防备。然后苏苏就和他解释了,反正就是都不高兴。” 殷九好像是听懂了:“祝澜之现在是不是不肯你接近他?” 团子闭口不语。 怨不得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祝澜之连说话都真真假假,疑心都不是一般的重,加上之前看到过团子在她身边,自然会认为团子是她的所有物。 就算殷九和团子解除契约,它跑到祝澜之那里,恐怕也不会得到半分信任,只有冷淡又防备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只有拖着了。 反正她又不吃亏。 /61/61292/16312721.html 第八十七章 内中阴谋 层层幽暗的地下通道里,几点细碎的灯火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飘忽不定。 “胡阁老死了。” 女声冰凉,听不出半分感情。 靠在一旁,宽大的兜帽遮住前额,却掩不住梅河那双宝石样微闪的猫眼:“那不管我的事,雪芙。我可好心提醒过他了,自以为是的人劝不动。” 眉目与发丝皆为雪白,连唇色也是浅淡的颜色。少女神情像石雕一般:“拿残歌剑的人是不是她?” “是。”他爽快道:“我差点没了。” 雪芙眸中闪过一丝阴暗:“主人的计划原本万物一失,可居然在她上面出了差池。到底是命路奇异,加上有人相助。” “说到这个。”梅河仰头,灯光下的面容可不是像在仙门时阳光可爱,这下连一丝波动都懒得表现:“主人的伤好了吗?我觉得这一连番的意外状况已经能说明问题,既定的计划怕是都要打乱了。” 坐着的雪芙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主人也认为是上面的知道了。祝澜之的事虽然意外但还在可控范围,不用过于忧心。关键还是殷九这个变数。” “上次的设局废了主人大半的修为,也没能杀掉……”梅河抱怨。 而立马就被雪芙反驳:“不,如果没有人插手,她是必死的。” 而不是像现在,给原本的计划上平添这么多的麻烦,造成阻碍。 “那么殷苏苏和祝澜之?”他挑眉问。 其实祝昭早已预料到祝澜之的变化,只不过没想到他会如此快反咬逃掉。不过也好,左右他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他和殷苏苏都是即出现便被安排好的。 即使派人追杀,也是做样子。待到最后,都得成为祭品。 雪芙也是清楚的,她扯出嘲弄的笑容:“祝澜之倒也是聪明。故意放出自己的位置消息,你信不信等我们过去,人早就跑了。他就想着让我们和沧琅对上,自己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梅河抬手揉揉脸:“别小看他,就冲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那枚魂钉,最好还是快点将他们抓回来。” 一提到那枚令主人身体受损的魂钉,雪芙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能为主人做贡献是他的福气,居然敢背叛,简直不知好歹!” 然后继续沉声道:“不过沧琅到底是要去一趟的。”她莹白的眼眸更显诡异:“让我来瞧一瞧这个敢和主人的作对的女人,真的杀不了吗?” 梅河撇嘴,对于即将出行的同级却不报什么信心,反而倦倦道:“随你,带好保命的东西。” 这让雪芙哂笑,眉间透着傲气。掀开衣袖露出苍白的手臂,那里画着古怪的黑色符咒,以及上方飘着淡淡的紫气和恐怖的威压。 梅河不由得后退一步,语气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怪不得,主人寄放了一丝精神体给你。” 相比于他之前,难怪雪芙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下,梅河忍不住为殷九而惋惜,她必定是祝昭路上要拔除的障碍。 就算有幸躲过一次,接踵而至的还有更多避之不及的陷阱。 …… 现在的障碍正斜挂在树上,咬着果子,看着山崖下似乎是依依不舍的俩人。 团子很是嫌弃她这样做:“你这样是偷窥!” 结果被殷九一个果核砸老远:“那你别看。” 她其实没打算来看他们是如何的,只不过刚好路过思过崖,刚好就是这一幕,索性就隔着距离瞧瞧。 禁闭的地方是没有多少灵气的,本就是为惩罚弟子。身穿白衣的苏苏在风中显得有些柔弱,但是听到祝澜之的话果断地说了“不”。 “我知道你喜欢这里。”他慢慢道,似乎在劝解:“但并不影响暂时的离开啊。” 苏苏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声音轻轻:“澜之,我就是单纯地想救你,也谈不上多大恩情。所以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我有自己的想法。” “那我呢?”祝澜之身姿挺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很舍不得你。” 她似乎很难为情:“我……” 对面的人声音温温和和:“我一路逃到这里只有你肯对我施之援手,也只有你不会因为我是魔界的而敌视。苏苏,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 苏苏背后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觉得自己忽然就很难拒绝。 树木茂密,趴在上面的团子由衷得感叹起来:“果然,主人对苏苏真好。” 而殷九被它的愚蠢弄笑了:“真是个傻白甜。就简单的几句话都能让你神魂颠倒?” “你一点儿都不懂!”团子气呼呼反驳。 但瞬间就想到,殷九好像在这方面确实比苏苏他们要经历的更多更深,它自动就咽下了之后的话。 “我确实不懂祝澜之为什么非要带苏苏走的心思。”她冷笑:“不过单凭几句话也太假了,建议回炉重造。” 还好殷九的评价并不能让下面的人听到。 望着祝澜之的深深的眼瞳,苏苏突然就紧张了,不敢直视于他的视线:“可是,我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在沧琅,从没想过要离开。” 他失落地抿抿唇:“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要是实在不相信,我可以立誓。” 立誓可不是一般的随口承诺,违反誓言可要受到天道的惩罚。 眼看着祝澜之真的要抬手,苏苏拦住了,摇头:“别这么做,我相信你。只是关于离开的事,不要提了。” 眉眼郁郁:“对不起……” 看到这样,殷九啧了一声,打算起身离开了。 照她看来,苏苏根本没有必要道歉,祝澜之和那些喜欢强迫他人的区别,就在转变成循循诱导的软话,本质并无不同。 左右接下来和她无关,还不如回去修炼。 正想着,殷九猛地神识一晃,下一秒她就转瞬出现在重月峰。 空气里泛着微微的潮湿,凝着一股冰凉的陌生气息。 宛若藏于深沟之中的蛇,冷不防出现,浑身都是阴森的味道。 /61/61292/16320474.html 第八十八章 相互敌对 “站住,你是谁?” 沧琅守门弟子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浑身雪白,泛着与凡俗不一样的异泽邪气,令他陡然心惊,下意识想去通知别人。 然而很快就被打断了。 女子并不作答问题,反而用一双莹白的眼瞳直视着他,犹如磁石般让人无法产生其他动作:“告诉我,你们门中最近是不是来了一个叫祝澜之的人。” 守门弟子惊慌地发现自己只能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继续问:“还有,拥有残歌剑的人,住在哪里?” 残歌……他觉得舌头完全不属于自己:“重、重月峰。” 说完后,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瞧着波光涟涟的保护结境,雪芙手指并拢,从她周身地下竟冒出一波漆黑如泥土状的物体,逐渐凝结成人状。 “去,”她低低地吩咐道:“找祝澜之,最好把殷苏苏也抓到。” 呲溜一声,这群泥人就继续钻入地中朝着沧琅中心方向前进。 而还在和苏苏正谈话的祝澜之忽然脸色一变,果断拉起她想要离开。苏苏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 “怎、怎么了?” 他面上沉郁:“就是之前追杀我的那群人,他们应该是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里。”话锋一转,他眉目染着几分焦急:“苏苏,我不清楚他们是否会对你造成伤害,不如……” 而殷苏苏反倒想起了其他,紧张地拽住他问道:“那大家会不会有事?沧琅会不会有危险?” 还没等祝澜之回答她,苏苏立马松开,一脸认真道:“澜之,你还是赶紧走吧,趁现在他们还没看到你。我要去通知其他人了。” 他愣住:“其他人应该不会有事,倒是你,很有可能被抓。”毕竟他是最为清楚不过应真宫目前的计划了。 然而对于苏苏来说,之前在四方大会险些被梅河带走那次,她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只是想着这里毕竟是个修仙世界,那么肯定有人会知晓她不同的来历。 加上心思也没有那么复杂,苏苏压根就不会多想。 于是她露出安慰的笑容:“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多厉害的人物,抓我是没有用的。”继续推他,目光澄亮:“你快走,我还能帮你掩护一会儿。” 祝澜之看着她,目光犹豫且复杂。他设计之前已经安排好一切,知道苏苏心善不设防,只是没想到是完完全全的单纯。 叹口气,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串红豆样的链子,然后为苏苏系上。 “这是?”她转动着手链,发出疑问。 “它能感应到你的状况,而且是相互的。”他轻声道:“你也能知道我的状况。你要小心,危急的话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苏苏似乎很难为情,脸颊泛红,但还是鼓起勇气迅速抱了他一下:“谢、谢谢你,澜之。那,我先去通知大家了?” 他点点头,目送着苏苏的背影愈加远去,才垂下视线,看着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传音符,然后把它燃烧殆尽。 重月峰上气氛凝结如冰。 石桌被掀到一侧,树木残枝断叶乱飞。 “难道没人教过你,私闯他人领地很不礼貌吗?” 殷九深绛色衣裙被风吹动,虽然看似闲散半倚在门口,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瞧出她身体紧绷着,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站于房间内的雪芙无所谓殷九冷淡声音中的压迫,而是往周围环视了一圈,才用没有语调的话慢慢道: “什么时候应非宫主也会讲‘礼貌’这个词,不说先前种种,就单单私闯的行为,应该是习以为常才对。” 雪白的眼眸扫过:“是不是回仙门久了,养废了?” 只闻得殷九“呵”笑一声,眼神厉起,风灵旋起风暴就奔涌向对面的人,杀意凸显。 而雪芙纹丝不动,成型风刃只停在距她两寸的距离,再也难进。 “很生气?”雪芙问,然后自答起来:“也对,谁让你还活着呢。死人就没有那么多情绪了。” 要说殷九认不认识她,只能说有点隐约印象,偶尔她会和康柔一起,据说是应真宫的护法。因为并不常见,加上雪芙也总是低调地跟在最后,殷九便没有放在心上。 康柔的死,和她的再次复生,让殷九才揭开应真宫更深层的人物。 这些跟随着应真宫主祝昭的人,再比如之前从未知晓的梅河,才是祝昭暗地的棋子。 像是表面的康柔他们,不过是为行于外界图方便的壳子。 剑身铮鸣,流焰残歌握于手上,殷九反嘲她:“话有些多,祝昭会不会讨厌你这个傀儡?” 她又不瞎,雪芙很难称作一个“人”。她的身体大概是经常被借用,所以本身的魂魄对于身体的控制极其不稳定,像五官、语调,犹如僵硬的木偶一样。 而在刚刚殷九提到祝昭时,雪芙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平平的话里却透着尖锐的敌意:“你不配提到主人的名字!她的名字根本不是你们能知道的!” “是吗?”激起这帮“狂热的信徒”的怒意大概就是不停地在她面前贬低祝昭了吧,殷九继续道:“祝昭充其量该是个半神,你这副恨不得当做天地的样子,大可不必。” 眼神带着几分嫌弃:“不过既然作为傀儡,倒也是正常。” 雪芙身上弥散戾气,整个局面仿佛颠倒一样。 唰唰数声,如同雨点样的短箭纷纷向殷九刺去,带着划破空气的犀利。 殷九背过身,用屋门躲避一部分的箭,右手抬起残歌,形成半弧与剩下的短箭像碰撞,“叮叮”声连绵不断。 紧接着雪芙忽就闪近身,手上凝结印记就往殷九额上拍去。 虽然速度极快,但殷九怎么可能让她得手,下移腰身,手里的剑旋转一番直直朝雪芙膝盖砍去。 对方一动不动,自信于身体的坚固。 然后在殷九顿住的一刹那,雪芙似乎翘了翘唇角,左手聚力重重打在她的胸口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殷九抨到远处,与杂物碎石震散出一团烟尘。 “咳咳……” 喉咙微痒,沉闷得呼吸不过来。 /61/61292/17727517.html 第八十九章 峰上斗争 雪芙缓步走向她,手中的短剑泛着深紫色的光泽。 “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她手指擦过刃身,被锋利割出黏稠的暗红血液,目光垂在殷九身上。 “既然有幸没死,那还不赶紧躲好。对于不该管的事别插手,否则后果可比之前更加惨烈。” 她略微僵硬地扯出笑容,而下一瞬强烈的剑气令她偏过头,迅速退了两步。 对面的殷九甩了下手臂,残歌回到了她的手里。 “提到之前,倒真算提醒我。”殷九似有喟叹,气势猛起,自下而上掀起的剑波呼啸直向雪芙:“该想好你们的下场了。” 在两者相互施力的对峙中,迸发出细碎的灵力散落。 而雪芙的短剑由于吸收了她的血的缘故,开始发出不稳的嗡鸣声,散发着诡异的色彩。 相较于残歌,它更显灵活,一直偷着缝隙想要突破防御。 殷九根本不会给雪芙机会,连续不断的劈斩猛烈进攻,像是压得别人喘不过来气。 只可惜雪芙当然清楚这一点,她敏捷地避开,接着将短剑扔掷半空。 化为一支支细小的血影将临。 风场控开,凝成一片绝对的防御。 两人的对战在重月峰上所产生的爆炸波及过于广泛,枝叶碎石搅成一片。 可面对这个从未交过手的人,殷九无暇顾及其他,眉头蹙起。目前雪芙的实力应该在于她之上,要说能应对也是可以。 只不过有一点就是,敢一个人嚣张至极来到重月峰,肯定有什么依仗。 这个依仗大抵就是殷九抗不住的。 难道祝昭要来吗?她深吸口气,手心处微微潮湿。 不得不说,以当前的程度她应该很难和祝昭对上,大概会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雪芙抬手,掀开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地说:“主人说先不用管你,可我不这么认为。毕竟可是被外界认为能与应真一番对峙的应非宫主,想来用不了多时就能再成长到当年的地步。” “那样就麻烦了。”语调平淡:“况且你也发现了吧,潜入我应真宫中底下暗室。除了主人名字,祝澜之还告诉你多少?” 殷九望着她布满符咒作画的手臂,心中敲下警铃,但面上不显有意拖话:“你觉得呢?毕竟可是从你们应真宫出来的。” 雪芙嗤笑一声:“他的话你敢信吗?这个畜生连主人都敢骗,劝你最好识相点。对于这件事别参入,主人心情好就能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联系于之前的信息,殷九很快能捕捉到雪芙话中的含义。 应真宫用秘法一个制造出祝澜之,一个将殷苏苏拐来这个世界。加上杀她都是为了祝昭的目的。 现在殷九没死成,雪芙的到来不是纯粹地杀人,而像是警告她不要掺和殷苏苏和祝澜之的事。 换句话说,跟团子倒很像,总是让她不要破坏原本的剧情路线。 所以,想解开这一切,要么让祝昭亲自说明,要么彻底毁掉计划。因为再让剧情如书卷样发展,祝澜之和殷苏苏最后成为天道…… 想到这里殷九心下有了推测,但靠着书卷分析,祝昭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利用祝澜之殷苏苏两个人成为“正统”的天道。 至于为什么结局会不一样。 这就要由团子真正的主人祝澜之来回答。 啧,她不该轻易让祝澜之走,趁着他没回魔界壮大势力前才能更好获得信息。 “为什么不为你的主人考虑呢?” 残歌立于浮空,殷九指间泛出灵力。 雪芙目光疑惑,她已经在为她的主人考虑了,不知道为何殷九这么问。 乌色发丝与绛色衣裙飘动,殷九唇畔浮出笑容:“考虑要不要让祝昭经历一下我的死法,瞧瞧她这个‘半神’会不会真的死掉?” 这下彻底激怒雪芙,对她而言所有对祝昭不敬的人都是该死的。脸色逐渐黑沉,话语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很好,既然你这么想试试主人的力量,那就如你所愿。” 手臂上的符咒忽然就飘起,周围仿若被包裹陷入到另一种恐怖的状态下,到处弥散像是来自神般难以抵御的威压之力。 再看雪芙,奇奇怪怪的黑色符咒已经迅速布满全身,在她的面容上扭曲成异常可怕的花纹,眼睛也被吞噬成极端的纯黑色。 殷九静静地靠在石头旁,实则她已经在承受这片压力。心里却盘算着如果这仅仅是祝昭实力的一小部分,那么她本人该多恐怖。 不尽快使自己提升,只有被压制的份。 残歌剑光似流星般划下,不过眨眼间殷九已来到变得全然不同的雪芙面前,就往她的颈上去。 快得不可思议,但剑刃被雪芙侧头躲过,然后握住刃身。 明明手间暗红的血液流下,感受着剑震鸣声不断,雪芙依然没有松手,只望着殷九冷笑。 抽不动残歌,殷九索性左手凝聚风灵,莹莹灵力成一团。 对于雪芙却根本不在意,沉沉的瞳孔里闪着异泽,飘浮的符咒唰唰形成长长的黑影,似要缠上殷九。 就在殷九与其斗争,雪芙站立的地方也有了隐隐的黑光煞现。 顶着这巨大的威压下,一举一动都很是吃力。 操纵着风刃与黑影交织在一起,本就消耗了很多的精力,所以殷九在看到雪芙那边席卷而来的类似阵法的魔气,下意识就让残歌形成防御护于身前。 嘭—— 气浪翻滚,有一瞬间让殷九觉得像是经历太谷山的那刻。 尖锐粗粝的石子扎在后背,耳边好像响起残歌落地碰撞的叮声。在一片杂乱烟尘里,殷九艰难坐起身,晃了下头,试图使视线清晰起来。 然后尝试去够住残歌。 但有人比她先一步捡起。 雪芙弯下身,把剑柄的方向朝给她,挑衅道:“继续。” 显然这是一种变相的折辱,殷九却没有与她对视,神情自然看向她身后:“你不知道这里不止我一个人吗?” 当下的雪芙要比她强上不知道多少倍,殷九自不会莽撞到死磕。左右估计着言濯肯定会回来,局面就不知道转换到谁手里了。 就在殷九话音刚落,疾风就落入这里,数道风丝围困于雪芙,厉厉白光不止绞断那诡异的符咒,连带鲜血也四处飞溅。 /61/61292/17727518.html 第九十章 结束之后 看不清雪芙那布满符咒的脸上是如何的表情,只能瞧见她迅速地闪过身。 另一道淩淩剑光击中她的手腕处。 咣当——在残歌落地的那刻,又回到了殷九的手中。 “好了好了我知道……”她安慰起自家躁动不已的剑器,挫败感是有的,可也不代表不能讨回来。 那边言濯肃容而立,剑影和风交融相映,厉起数刃。 雪芙用短剑划开手指,让暗沉的血液顺着诡异的符咒黑影飘荡,令它闪出犹如实质般的毒泽。 飞沙走石,这里显然成了战斗场地。 随意拍掉衣服上的尘土,殷九来到正专注控制风场剑影的言濯旁边,饶是处于凝神状态他也分出了心问:“受伤了吗?” 摇摇头,虽然身体能感受到刚刚雪芙一次两次的力量所带来的损伤,但她认为还能撑下去,所以也没必要说。 符咒黑影越旋越大,像是要盖过头顶的阳光。 但在疾风之下,被绞杀得零离一片,风丝在空隙中灵巧地钻来钻去,直扑向雪芙。 不得不说,修为上的差距是明显的。 其实拖得久对于雪芙并不利,尤其是现在还是一对二的局势。她自己应该是清楚的,所以要在脱身前再给予一番重创。 “师父,我想……”殷九的话还没说完,言濯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趁着雪芙施展之前,先下手。 “小心点。”他叮嘱了一句。 迎着雪芙泥沼般密黑的瞳孔,殷九转动残歌,风下燃燃白焰耀眼。 “好可惜,”雪芙喃喃自语,倏而扯出笑容:“你最好一直待在这里,不然的话——” 剑刃扫过她的咽喉迫使雪芙的话戛然而止。 受于风场和言濯,刚刚来自雪芙古怪力量的威压已经少了许多,加之灵力充沛起来,施展起来自如。 这让雪芙只能果断放弃操纵黑影选择应对殷九。 可是也只是一刻,那道符咒黑影就在断音剑搅碎下变得不堪一击,被寒气压迫散落下来。 更不用说还有接踵而至的千万道风刃。 残歌剑光已逼到眼前,雪芙想要再次出手却被殷九预料到反应,飞速收回一瞬间反过来用腿重重踢在她的腰腹位置。 而刚好雪芙退后即是撕裂的风丝光影,立刻就陷入到风杀阵中。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隐隐的危机,若是再不抽身离去,就算不死也要重伤。目前主人还在修养,她绝对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想到这里,雪芙浑身泛着狠绝的气势,那只有着符咒的手臂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黑雾弥漫。 真不知道祝昭哪里寻来如此多的诡异秘法,把自己的属下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奇怪的符咒所蕴含的力量实属可怖,殷九正犹豫着是退还是其他,就听到言濯的声音响起:“她作为寄魂器体防御很强,很难解决掉。” 没错,她用残歌对她难以造成伤害。 他又忽然问:“是应真宫的人?” “……嗯。” 那他就知道了。“试试能不能断开相连的地方。” 殷九微微蹙眉,这意思好像是让她砍断雪芙那只手臂,不过瞧着那诡异的力量愈加成型,也顾不上思考那么多。 如风瞬行而至,在雪芙还陷于风阵间,殷九扬起剑朝向那只手臂挥斩下去。 而雪芙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意图,顾不上抵御风刃,就匆忙想要用另一只手挡住——但剑光更快,一闪而过便喷涌出鲜血。 凄厉的尖声和一瞬的落地响声同时产生。 还未成型的黑影因为刚刚殷九的介入猛地燎上她的手,像蛊虫般啃咬着。 雪芙幽毒的目光死死地望了她一眼,就一下子化成一股黑气消失了。就在殷九想去追时,却被拦住了。 “别过去,她现在很危险。” 殷九不答,心里很清楚是因为她切断了雪芙和祝昭的寄魂联系,所以祝昭会立刻知晓,说不定就会到来。 一个借助祝昭部分力量的雪芙都很难应对,等到祝昭本人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心情恹恹,蓦地手上一凉,就看到言濯握住她的手臂,治疗灵力飘浮上空。 想了想,殷九开口道:“师父,你也知道应真宫的事?”像是刚刚对雪芙的判断,而且还让她砍断祝昭和雪芙的寄魂联系。 “不知道,只是看过这样的术法描述。”能用这样秘法的人,世间不会有几个人。 应真宫主当然能算在其中。 好在言濯没问她关于雪芙为什么会独独来找她的原因。但其实深处一想,殷九都不确定言濯是不是认出自己。 有些头疼。 等到团子气喘吁吁回来时,重月峰上的残景已经恢复如初。 “你干嘛走那么快,”它抱怨:“我都没赶上,主人和苏苏居然真的分开了,我本来还想和苏苏一起的,她让我回来告诉你有魔界的人来了。” “祝澜之走了吗?”殷九冷冷地问。 “走、走了啊。” 团子不明白为什么殷九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果然都是应真宫的人,”气极反笑:“一个借刀杀人,一个暗中反咬。多好,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她早就猜到祝澜之绝不会安分于沧琅,至少会制造点麻烦。倒还是意外他以自己为诱饵使得雪芙有心来这。 不然,早在误入应真宫秘境那次之后,她就该来找殷九了。 迟迟等到这次,还不是因为祝澜之的缘故。 团子很是懵懂:“什么意思?你说是因为主人他故意引魔界应真宫的人来?” 怎么会,书卷上的剧情虽然也是这样,但根本不是祝澜之插手造成的啊,它有点想不明白。 不外乎团子不懂,祝澜之毕竟是书卷的主人,哪里的部分该是隐藏才会对自己有利。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放入其中。 总得来说,敌对的势力对殷九来说可真的不少。 眼瞧着明明距离真相越近,可却存在各种因素使得事件更加复杂棘手。 真让人心烦意乱。 “苏苏呢?” 深吸口气,殷九觉得还是从苏苏这里入手再了解一些。 虽然可能祝澜之根本不会告诉苏苏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也总好过没有。 /61/61292/17727519.html 第九十一章 城中寻酒 那些个奇怪的泥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而暂时昏迷的守门弟子也清醒了过来。 汇报给掌门后这件事似乎就淡化了,毕竟没有人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私底下窃窃言语,因为是殷苏苏收留了被魔界追杀的祝澜之,所以才给沧琅引来这一番莫名的灾祸。 之后殷九就在净水崖下找到坐于溪流边的苏苏。 她缩靠在一旁的石头上,显得孤单又无助,衣袖搭在地上,透着几分可怜。 感觉到异常,苏苏抬头才看到来人,声音弱弱:“师姐……” 这让殷九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你这是舍不得?” 苏苏垂下目光:“我、我只是不知道该相信谁,澜之走前还让我有危险告诉他,他不像是大家说的那样,故意把魔界的人引来啊。” 团子也支持着:“是啊,可能就是巧合。” 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看着殷九不为所动,苏苏小心翼翼继续说道:“师姐,你放心。关于沧琅的事我都没有透露,虽然他真的很好,但总是要回魔界的,以后都说不定会怎样。” 没想到苏苏还有这方面的觉悟。 来了兴趣:“之前不是还认为魔界还有好人?” 这的确是苏苏的想法,但和现在并不冲突:“对啊,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永远不会变。我感觉澜之他心里带着很多负担,不解决掉不肯罢休的。” 揉揉头发,苏苏有些苦恼:“我很担心有一天我们会对立,毕竟……”她顿了顿,显得很不自然,微微泄气:“他走了让我挺难过,或许,我是喜欢他的。” 让一贯单纯的苏苏表达起自身的感受,倒真的意外。 “喜欢哪方面?”殷九问。 其实殷九挺好奇这莫名的剧情力量,连感情都能够影响,简直如同天道的强力规则。 像是被问住了,苏苏眼睛里流露些懵懂和纠结:“就是,很喜欢。好像是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对我说,就是他,应该喜欢他。” 实际上苏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喜欢祝澜之。见面时总会有奇怪的心动,他和自己说话时会有着隐隐的吸引力。要是仔细想,都是毫无根据的喜欢。 但是感情不都是没有解释而产生的吗? 因此苏苏也只当是正常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身下的花草,苏苏再次陷入低迷的气息里:“也许是的吧。” 团子见到这样难过的苏苏想安慰她来着,又忽然想到怎么能向她透露后续剧情呢,所以只好象征性劝:“往好的方面想,你们肯定会有结果的。” “当是种树吗,还结果?”殷九冷笑:“万一是恶果呢?” 团子刚想气呼呼地反驳她,而苏苏更快一步开口了,面容上是强打起来的认真:“我知道,师姐。我和他之间不大可能,所以现在我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早春的花蕾还未绽放便要摘除。 殷九顿了顿,这算不算是剧情变化的开始,亦或,是转点? “起来,”她声音淡淡,见不得苏苏继续哀伤自怜的模样,有着催促意味:“带你去找点快乐。” 快乐? 团子:你不要带坏苏苏。 面对着两双瞪大的眼睛,殷九只觉奇怪:“‘问忧一解独仙醉’,酒中极乐就是仙醉,没试过吗?” 只需抿一口,烦愁皆似烟云风散,如临极乐之地。 摸摸鼻子,苏苏小声道:“师姐,我不会喝酒。”她从未碰过这些,万一出了丑该有多尴尬。 “不打紧,出不了事。”说完,她拽过苏苏打算用瞬行。 而一旁的团子立马紧张地叫:“别忘了我!” 真是的,它心里好生郁闷,殷九每次都会忘记它。 …… 青河城中夕阳未落,气候微暖,光景正好。 一身粉黛色的苏苏眨眨眼:“这不是我们上次试炼前的地点吗?” 因为在上古幻境中的意外,任务中断,算上从幻境中获取的珍贵药草,他们都只能算是马马虎虎通过。 没错,不过这次的目的只是为了青河城颇有盛名的禾酒。 从重月峰挖出来的桂花酒口感太轻,让殷九不是很满意,趁着这次她可以多攒一些喜欢的。 一家店铺门外正吵吵闹闹,围了许多人。 正中间的一位灰蓝衣袍的男子手持一个做工精巧泛着金光的笼子,瘦到可以看到脸上高高的颧骨,尽是得意满满的笑容:“有谁去通知那千刃林的魔女,她的小畜生终于被我逮到了,破坏了我家那么多的东西,不拿她千刃林的宝物来还这件事就没完!” 笼子里趴着一只小白猫,哼唧着想要撞开,却总被笼子的自带的禁制给挡住,让它原地打了个滚。 “咦,师姐,那不是——”苏苏惊讶地开口。 人群中还有人好心提醒灰蓝男子让他赶紧放开白虎,不然等一会儿它的主人到了,他就完蛋了。 而男子不屑一笑:“可笑!一个魔修来这里还能让我害怕?她既然敢涉足于仙门的地方,就得做好人人喊打的准备。” “可、可那千刃林的沉莘,修为已到达大乘,你根本打不过她啊。”还有人替他着急。 “难不成这小畜生坏我的东西就罢了?”男子愤怒地晃晃笼子,弄得小猫冲他龇牙咧嘴,而他毫无畏惧:“大乘又如何,我还怕一个区区魔界的人?” 在他还继续晃着笼子时,忽然就有一道极强的风刃直直地冲向他的手腕,让那名男子一惊,下意识松手。 笼子被夺走了。 殷九皱眉,这笼子可以称作是相当坚固的灵器,想要强行打开是行不通的。 小白猫猛然瞧见是殷九,兴奋地想要扑过来,但是却无奈被栏杆阻碍。 “别急。”她探入手指滑过它的毛发,示意着安抚。肯定是要把小虎救出来的。 那男子看到这一幕,立刻向她发难:“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抢走这畜生?” 眉眼微沉,殷九直截了当承认:“是。” “你个小姑娘倒是口气不小,”男子愈发显得刻薄尖锐:“不知道天高地厚就随便来抢,怕是没吃过亏。再警告你一遍还回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旁人有人悄悄说了这男子的身份,苏苏犹豫着刚想告诉殷九,但殷九把笼子往她怀里一塞,然后冷眼直面向那人。 “错了,不是小姑娘,做你祖宗应该差不多。” /61/61292/17727520.html 第九十二章 又遇友人 这话一出,一下子激怒了那人,顾不上周围的环境就聚起灵力朝向殷九甩去。 唰! 直接与无形的风墙相撞。 “你简直就是在找死!”大概发现单单灵力并不能破掉对方的防御后,男子戾气顿生,手中冒出一把蓝盈盈的刀剑灵器,狠狠劈去。 殷九佁然不动,而在即将落下那刻抬手消散了风屏,侧身躲避,令那股巨力只扑了个空。 地面上嘭地炸开,烟尘碎石淋了一片。 大部分人看局势不好,赶紧想要躲开。青河城中虽明文规定不准滋事斗殴,但架不住处于边界位置,人流鱼龙混杂,总有很多人仗着实力挑衅,只要影响不大,一般也没有人管。 趁着灰蓝男子还没调转过来,殷九令风灵化形物,如同实质的长鞭迅速抽在脊背上。 那男子只觉背后像是猛兽利爪一挠,似乎皮开肉绽,痛得险些栽倒地上。 但反应回来时又不敢相信自己被这个才元婴的小姑娘给欺负了,更为羞恼。扬起手中的刀就想给她个教训。 可是凝聚了全力的刀剑之力却被拦在了另一把潋潋白焰的剑上。 好似轻轻松松般挡住,再收力,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他跟不信邪了一样,疯狂地转动着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身上冒出,汇集在手间。 殷九没想着下死手,毕竟他如果死了笼子恐怕要费好长时间才能打开。于是立过残歌,剑气迸发直接断了那人的蓄力。 哗啦啦——那男子陷入进大片建筑废墟里,空气里再次飘荡起灰土。 “咳咳……”那人不甘心还想出声谩骂几句,而远处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铃铛音却打断了。 沉莘搭着烟妃色纱衣,耳垂着银制小铃铛,手里还拎着一坛包好的酒,眉宇带着煞气。 “是谁抓了我家小虎?” 清亮的女声并不大,但是能准确而又清楚地穿进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余下看客的人群这下子更没有多少了。 那男子也开始有些慌乱。他虽然刚刚嚣张地在那里放话,不过是营造气势。他本想着抓到之后尽快回宗门,等有人告诉沉莘是谁后,她就不得不去仙门。 到时候在仙门的地盘,她要想赎回她的灵兽,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 可是安排好的计划偏偏让这个人给搞乱了。 本来都捏准了无人会冒头,结果还真半路出个意外。 不由得暗恨起殷九。 正抱着笼子在一旁的苏苏老老实实地把小虎递了过去。 沉莘挑眉,然后就扫视到了离得不远的殷九,随即笑逐颜开:“居然这么有缘,我家小虎每次都是让你给救了。” “确实有缘。”殷九看着她手里的酒,忍不住笑:“自酿的十方清风可没了?” 听到熟悉的酒名,沉莘微微愣住,心想连若怎么会知道她酿过的酒名,就忽然灵光一闪。 “你……”她神态略微复杂,隐约有着不可置信。 殷九竖起食指放在唇上。 很激动的沉莘瞬间要抱她,可刚碰到肩膀立马收了回去。别过去头赌气般不愿看殷九。语气里都是愤慨:“好啊你,瞒了我这么久。亏我还一直为你担心着,敢情都是浪费了。” “不浪费不浪费,趁这次我来补偿,想喝什么酒我来请。”她笑,拉过沉莘的手:“怪我没能及时告诉你。” 大抵是想了会,沉莘气也消得快,抿唇:“上次人多口杂,确实要考虑一番。” “就算是喝酒,外面的哪里有我酿的好。”她嘀咕了一句,瞟了眼殷九,余怒未消:“跟我回千刃林,不把你灌倒就别想走。” “行,都随你。”殷九一口答应,然后示意小虎的笼子以及准备离开的那个灰蓝男子:“既然你来了,这个人看着怎么办吧。” 沉莘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名男子,应该是在回想他的名字,冷声道:“郑廖,之前可是按商量好的。这次你偷摸抓住我家小虎,搞这么一出幺蛾子,究竟想干什么!” 她这么一提,被叫做郑廖的那名男子不满地叫道:“什么商量好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决定。这东西破坏了我那么多珍贵草药,就拿些乱七八糟的补偿来敷衍我。” “乱七八糟?”她冷哼:“千年一生的不枯虫花和百年才发芽的血樱果,还不够你那些吗?” 这些宗门的人就是贪得无厌,原本想着是小虎有错在先,闯了人家院子啃了不少东西。她就大方地赔偿下算了。 没料到他们一知道沉莘是谁后,就忍不住打起了她千刃林的注意,次次派人跟踪就想着有机会再捞上一笔。 郑廖强装底气:“谁知道有用没用,是真是假,难道不是你来唬的噱头。” 跟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沉莘脾气自然不是多好。 衣袖飘荡,威压弥散开来,她不耐烦道:“赶快把你那破笼子打开走人,趁我今天不想让这种事影响心情,就不追究了。” 其实按理说郑廖本就打不过沉莘,加上那边三个人,根本没有胜算。但偏偏就不知道怎么梗上了:“有本事你就自己打开,不然就算上之前的赔偿,把该还的还回来。” 这令人作呕的态度让沉莘索性出手,虽然笼子难解,但也不是非要他才能打开。 郑廖看到动真格了,心下不妙。毕竟刚刚和殷九那一番费了不少灵力,又怎么能受住这一位大乘期的人。 果断翻出迷惑药物,然后用了传送符就要离开。 “想跑?”沉莘才不愿他这么溜了,刚想强行困住,另一边就忽然响起苏苏惊呼声:“师姐……” 笼子泛着浅浅的金光,居然开始一点点缩紧变小,原本还有空地足以趴下,现在小白猫只能可怜兮兮地挤成一团。 沉莘心疼不已,也顾不上追了,就想强行打开笼子。 “不行,”殷九摁住她:“小虎会受伤。” 咬咬牙:“小九,你试试看从内部凝一个保护罩,然后我再强行破开。” 这确实也行,但是:“我目前修为不及你,可能承受不住。”小虎还是会受到波及伤害。 /61/61292/17727521.html 第九十三章 酒间论事 “苏苏,”殷九示意苏苏一起过来:“两个人倒可以试试。” 笼子开始微微发颤,与上面的提环共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白猫哼哼唧唧,也试图从内部破开栏杆。 “很快就好。”沉莘聚力罩在笼子上方,隐隐响起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这灵器的防御确实非比寻常,但在强压之下还是低下了头。 惨兮兮的小虎迅速跳回了沉莘的怀里,一副受尽委屈求安慰的样子。让沉莘不由得对刚刚那个郑廖气愤不已:“真是道貌岸然,亏之前答应补偿后装得诚恳,背地搞这些事情。” 殷九皱眉:“他是哪个宗门的?” “长松古山。” 就顺路过了一次,小虎就不小心溜进人家的院子,就有了现在一系列的事情。 “不要紧,”沉莘道:“就让他多安稳几日,待我再去教训他们。走吧,回千刃林。” 当年和沉莘认识就是因为误入她的千刃林,觉得景色不错想要休息一会儿,就遇到了小虎。小虎倒是非常喜欢殷九,甚至还咬着她的衣角带她去沉莘埋酒的地方。 结果千刃林的主人回来后就看到一个陌生女子不仅抱着自家的灵兽,周围还是一摊空荡荡的酒坛。 好在沉莘不怎么介意,若真是心怀不轨的人小虎早就会提醒她了,既然小虎都喜欢,说明肯定也是合得来的人,于是果断聊上成为了朋友。 谁让她本就天性无束,一贯自由随意。两人也是很合的来。 风声轻轻,鸟雀的鸣鸣与树叶的沙沙混合作响。前方是青翠的竹林,亭亭而立,摇曳着枝叶。 空气中饱满着清新又自然的味道,更不用说细碎的溪流水声,宛若仙乐隐隐,使整个人乃至精神都舒缓了。 连团子都一头栽进香香软软的花田中。 “这里……真的好美,就像是世外桃源。”苏苏忍不住打量着。 “当然,”沉莘对这里自是骄傲:“只要来过这里的,几乎不想离开。” 是真的,在魔界的殷九要么不出去,要么出去只有两件事,挑事打架或来千刃林。 “十方清风没了,”晃晃手中的酒,沉莘问殷九:“禾酒就先算了,之前酿的醉生梦死还剩一点,要来吗?” 醉生梦死如其名,喝下去烈烈烧喉,待后像沉浮于梦境而不知。 苏苏正好奇地摸着一只凑到她身边的小白鹿,软软的角在她手心里蹭来蹭去,小鹿黝黑晶亮的眼睛也与她对视着。 “你这个师妹跟灵鹿怪像的,柔柔软软,不会一口就倒了吧?” 虽然沉莘自己偶尔也会喝醉,但毕竟酒量不会差。 中亭如画,草地茵茵。 苏苏看起来不大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一点点的话应该可以。” “一点点哪里够,”殷九抱着小虎坐于亭子里,看着青石桌上开始逐渐浮上一瓶瓶的各式各样的酒壶,懒懒地托着下巴:“错过这次,可尝不到这世间佳酿了。” “忘忧,素尘,樱火,不归人……”指节一次次敲过,沉莘眉宇处尽是满意,右手握着一小罐未开封的瓷坛:“醉生梦死。先试哪一个?” 初来乍到的苏苏有些微微的紧张,也不知道哪个好,就随便一点:“这个……” “不归人?” 细白的酒瓷杯里漾起清澈的水纹。 “这个口感倒是挺温和的,尝起来清清淡淡但过后回味无穷。之前重箫最喜欢。”殷九揉了下小虎的耳朵,想到之前的事就随口说了一句。 这么一提,沉莘就忽然想到了:“上次在秘境时,他不知道你身份,险些就伤到你。但是最后是不是……” “他知道了。”没办法,很难瞒过路重箫。 沉莘撇撇嘴,有几分意味深长,给殷九倒了杯酒。 苏苏其实没怎么留意她们的对话,她刚一听温和,就端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结果登时脸就红了,口腔里全是呛辣。 有种受了欺骗的感觉。 看着苏苏眼角泛起泪花,连沉莘都惊讶到了:“这?” 哪里想到单单就是较为清淡的不归人苏苏都难承受住。 殷九笑了笑,用一片桌上不知名的花瓣,沾了少许洁白的盐粒,然后放入苏苏的杯中:“再试试。” 如此熟练的行为让沉莘埋怨起她:“好久没有人陪我喝酒了,那段时间还真的以为你不在了,难过的时候全是用醉生梦死。” 怪不得醉生梦死只剩下那么一小坛。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入口的酒水带着夏日的清凉和樱果的香甜,然后到达咽喉处如火般灼烧起来。 “这不还好好的。主要还是应真那一群人,不得安生。我本来打算着先用目前的身份瞒好,再做计划。” 耸耸肩,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沉莘立马明白了:“他们猜到你了?” 把主要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殷九支着头,指尖在杯口摩挲。 “应真在魔界许久,自你来后才逐渐显出颓废的姿态。按理说就算你风头再盛也没必要死咬着你一个不放,可偏偏百年来和应真宫不死不休势同水火的,居然只有你。” 面对沉莘的感叹的话,就让殷九想到早在应真秘境蛊瓷娃娃的话。 祝昭一早就知道她,因为她不能顺从祝昭的心意,所以有了太谷山的设局。 就连重月峰上雪芙那次,更是为了警告她不能插手苏苏和祝澜之。 所以对于祝昭来说,有关苏苏和祝澜之该有的路线是清楚的。那祝澜之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制作出书灵的。按时间来算,太谷山的爆炸,他是老老实实被关在应真的地下暗室。 摇摇头:“有没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们都是棋局里的棋子,连这整个世界,带着都如一盘棋局。”不否认自己现在处于弱势的地位,但不代表着永远。 一连灌了好几杯,沉莘的眉眼微醺:“棋子?你会下棋?” “当然不,”殷九无奈道:“形容而已。” “别形容,既然不会下棋,解它干吗?不若把全都给炸了。”许是来了兴致,沉莘直接拿起一瓶酒就灌。 “我知道你想抱着玩玩的态度去解。试试也可以,要是发现玩不动了,那就干脆就掀翻它。” 醉后的沉莘往往有清明的思维,她吹了声口哨,一只色彩斑斓的长尾鸟雀落在她的肩上。 /61/61292/17727522.html 第九十四章 醉生梦死 “小雀。” 这是千刃林中的扶福雀鸟,它的羽毛能带来冥冥的福运。 殷九伸出手,掌心朝上,语气里满满笑意:“来,送我些好运。” 扶福雀鸟黑豆的眼睛盯着她,歪着头似乎在考虑。然后忽就飞起清鸣一声,围着她们转圈。 赤红色的羽毛纷纷扬扬落下,洒落桌面。 “我都要差点以为小雀在换形期了,上次它可没有这么大方。”沉莘咂舌。 “说明我和它有缘。”眉眼弯弯,殷九让它停在自己的肩上,顺着它绒绒的翎毛:“是吧?” 雀鸟轻啄她的手指。 对于自己养的雀鸟“背叛”的行为沉莘也不过笑骂了一句,正准备倒酒,却发现瓶中空了好一大半。 “乖乖,你都喝完了?” 明明刚才只抿了一小口的苏苏现在已经是双颊通红,眸光水盈,如此的醉态仿佛下一秒都能栽倒在地上。 好容易才把焦距对上沉莘,苏苏连话都带着晕乎:“姐、姐,对不起……太、太好喝了……” 她原本想着表示礼貌把这杯不归人喝完就好,但是配上刚刚那不知名花与晶盐,入口竟意外得变得顺滑。 于是开始一杯接着一杯。 头脑变得朦朦胧胧,甚至都不记得这是哪里。 因为看起来十分好笑,殷九伸手在苏苏眼前晃了晃:“快乐吗?” 猛点头。 苏苏觉得自己现在好似飘在云间,与御剑不同,是那种软绵绵,不必施力的全身心的放松感,如同坠进棉花糖中。 连呼吸都是香甜迷醉,让人舍不得离开。 “祝澜之呢?”又问。 停滞了好久,苏苏才努力睁着眼睛似乎在分析殷九的问题,在将要回答前突然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嗝”给打断了。 “……那是谁?”缓过来后,她认真地请教殷九。 “你喜欢的人。” “胡说,”全然醉得不轻,她连是谁问的都没有看清,就反驳起来:“我喜欢的怎么会是人呢?这里难道都不是神仙吗?” 扑哧笑了一声,沉莘道:“祝澜之是谁?” “就最早之前我们在应真秘境下暗室看到的,原本该待在那里的人。”顺便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对沉莘说了。 瓷杯碰撞轻响,清亮的酒水成弧进入。 “醉生梦死过于猛烈,还是不要给你师妹试了。”苏苏醉态明显,虽然醉生梦死的后劲美妙无比,但既然是第一次尝酒,加上沉莘的话,殷九点点头,打算自己喝下。 忽然有只手横过来,抢下了她的杯子。 起身的苏苏一副毅然决然的悲壮,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她原来世界的某场景:“师姐,我替你喝!” ?? 不明所以的沉莘握着酒瓶,疑惑万分:“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喝毒药?”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因为殷九也不明白,并且她们只听见咣当一下,接着就是再也撑不住的苏苏栽倒下去的画面。 好在底下都是松松软软的草地。 影响不大,在酒挥发下的苏苏甚至睡得更香。 “还记得做醉生梦死的原因吗?”沉莘望着一脸好梦的苏苏,笑容灿烂:“可要感谢无明殿主的赌注。” 殷九当然不会忘,路重箫饮酒和她与沉莘全然不同。她们喜欢自然随性,任由醉意上头,从来不用灵力消散它。 但路重箫不一样,他从头到尾几乎都能保持清醒。 所以沉莘就嘲讽他不敢,让他有本事别用灵力。 可路重箫反讥是她酿的酒浓度本就低,能醉是因为酒量不行。 气得沉莘就和他赌,下次酿的酒究竟能不能醉倒。 于是有了醉生梦死,本来制作时间不是很久,殷九就建议沉莘参入一点九回梦,这样营造出梦境效果能令人长醉不醒。 毫无疑问效果十分明显,凭谁也难挺过去醉生梦死的强大。 后来必须要遵守约定,所以路重箫再也不肯和她们一起喝酒了,偶尔再来千刃林都是找殷九回去。 “所以,”殷九摇着醉生梦死的酒瓶,笑容里带着挑衅:“只剩我们两个了,之前好像总说要试试谁最先倒下的。” 因为清楚醉生梦死的威力,除了路重箫那次,她们也就偶尔浅浅一蛊。毕竟醉倒的话,还怎么品尝其他的酒。 “来!”沉莘自不会畏惧,果断:“谁输了下一坛醉生梦死就由谁来酿。” 最开始酿制的醉生梦死殷九也是参与的,闻言点头:“好。” 风中尽是浅淡的醉意,和周围干净自然的竹林溪流融合一体。光色渲染草丛,窸窣的小动物们无意探出黑溜溜的眼睛。 亭子里已然摆落大片乱七八糟的瓷坛以及酒壶。 酒液从舌尖一直烧到体内,神智慢慢模糊。 衣袖上沾着落叶,沉莘不耐烦地挥了下,目光也有点摇晃:“还、剩多少?” “不行了?”杯壁贴着唇,其实殷九自己都难稳住握住酒杯的手,然而照样笑容畅快:“差不多还剩三杯……” 不停地捏着额角试图清醒的沉莘抓起杯子一饮而尽,嘴里嘟囔:“继续。” 明明已经忍不住趴在了桌面上,还要强装:“小九,你倒在桌子上了。” “你看错了。”假装杯子旁的一滩水渍不存在,殷九仰头把酒壶里倒干净,然后退给沉莘满满的一杯:“这是你的。” 半阖着眼眸的沉莘笑得要摔下去:“少诓我,当我看不见吗,明明是你的。” “那一半一半。”不由分说,她喝下去半杯,然后递给沉莘。 大概是真的意识不清了,接过后的沉莘刚抿了一口,就坚持不住栽在了桌面上。 酒杯顺着边缘叮叮当当打了个转,保持不动。 “阿莘?”殷九拽她,差点也没站稳,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糟,可不像这地上一个桌上一个的。 她笑笑,眼前都是朦胧之色。不行,她不能和她们一样都睡在这里。 敲敲头,对了,千刃林后的温池。 泡在里面是最是舒服不过,好久没来过,趁着这次自然是真正的醉生梦死一回。 一边摇晃朝着温池走,一边随意解开衣纱的襟带。 /61/61292/17727523.html 第九十五章 温池泉水(求首订) 团子才对她们的聊天不感兴趣,相反千刃林的风光灵物千百种,让它玩得不亦乐乎。 本来想着要不要回去,刚好就看到醉态横生的的殷九踩着青石板,就往着雾气缭绕的温池里去。 它才飞过去没说话,殷九就眯起眼睛瞧着它,然后猛地抬手把它拍了出去:“……哪里来的团子。” 就这么被挥出去的团子还带着震惊,连身上土都没有抖掉,就再次忙不迭地扑过去:“你有没有搞错啊殷九,你是醉糊涂了吗?!” 大概是真的很吵,打算脱衣服的殷九虽然还是醉朦朦的目光,但语气又凶又冷:“滚开,再吵就把你拍扁。” 好了,她真的醉的不轻。它怕得躲到一边。 团子没什么性别意识,但看着殷九脱得只剩薄薄的一层白纱,还是忍不住捂住眼睛直到听见入水的溅起的哗啦一声。 不行不行,连殷九都醉成这样了,那苏苏还得了。 觉得自己肩负着重任的团子先要去看看苏苏的状况。 温暖的泉水没过胸口,懒洋洋地浸入这片池水,感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在魔界的日子。 每日要么去踹那些无故生端的惹事魔修,要么就来这里饮酒。 最快活的时候就是每每打压应真宫后,总能听到属下绘声绘色地讲应真少宫主康柔是如何如何的气愤,殿前那防御的阵法元柱都让她给击碎了,又或是毁了哪些珍贵的宝物。 其实殷九一点儿都不懂为什么康柔失败后总爱将怒火转移到这些东西上,多可惜。 要是她,不说越挫越勇,但还不至于无能狂怒。 毕竟康柔是在魔界风云惯了,什么好东西自不会放在眼里。而来了个殷九,多多不顺全是因为她,当然有气。 飘着水面的长发如藻类铺散开,醉生梦死开始起效,令殷九觉得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各种光怪陆离轮番上演。 比如像是回到应非宫,从前顺手救的小朋友老是嘴上埋怨着她,但还是会认认真真帮她整理好一切事物。 小朋友天生受诅带有缺陷,旁人有的眼睛,耳朵,手,腿等等,她都只有一个。当初从其他魔修手里救下她时,她还老说,姐姐,你别救我,让我死掉。 后来,还是照样改不了这样口是心非的毛病。 但也不妨碍殷九喜欢,任由小朋友飞速成长。 最为好笑的是,有次小朋友说要给她礼物,结果是一群各式各样毫无修为的美人们。 理由是,合欢岭那些老祖喜欢这样的。 差点让殷九去合欢岭挑事。 “为什么不,”被拒绝后,小朋友的一只眼睛满是疑惑:“本就强者为尊,他们能够作为礼物来到应非宫,是他们的荣幸。” 魔界血淋淋的信条也是小朋友所信奉的。 “就因为大众都这样认为,所以就能不假思索地跟随吗?”殷九自己就是个异类,她不喜仙门条规,也不是全盘接受魔界准则。 “成为强者可不是把一切价值建立在压榨弱者身上,那是最无能者的表现。弱肉强食是规律没错,可不代表着适用于所有。” “或者,你也以为弱者之所以为弱者是他们自身不努力?除非世界完全公平,不然这个理由只占一部分。” 小朋友沉默一会儿:“宫主,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听着小朋友的语气,殷九挑眉:“当你到达我这个地步,就会知道善恶皆无。像我救你,你觉得是善,可对于我而言只是无心之举。” 整体而说,殷九完全是自由按照她的原则和想法行事,即使她与大众观念有所冲突,但因为实力够强,也能跳开束缚。 小朋友似懂非懂点头,反正她只朝着宫主的方向努力就好。 梦境如深海,一层层卷开记忆,让人全然忽略掉外界时间的流逝。 这就是醉生梦死,少说也要混沌个三天三夜。 只是殷九走得时候没考虑好,加上不成想遇到了沉莘,又来千刃林喝得昏天黑地。 传音符都喊不动。 团子还庆幸好歹自己是个活物,识趣地不去打扰。不然下场可能就和那张音符一样成为灰烬。 这三个人是真的醉到近乎不醒,就算偶尔的应答也是胡乱的梦话。 这让团子已经把千刃林逛了遍。 所以当有人进入千刃林,不止灵兽们有了动静,连团子都精神一抖,看清后才赶紧对殷九传音:“殷九你快起来,你师父来了!” 果不其然对面依旧是一片死静。 作为千刃林的主人,沉莘完全不担心这里的防御,她一向随意惯了,任凭灵兽们的直觉来。 毕竟它们最为敏感,知晓人的差异。 就像殷九当年误入这里,有了这么一系列的友谊,就只是因为灵兽们愿意亲近她。 它们觉得无害,就不会阻拦。 雪衣擦过地面,却没有沾上半分泥泞。像是知道路线一般,言濯来到了温池边上,神色有些复杂。 看样子都知道躺在温泉里的人还沉醉着。 团子顾不上化为灰烬,连忙传音殷九,不停地催她起来,大概是被吵到了,她终于朦胧着睁眼,眉眼还全是未尽的醉意。 言濯见她似乎是醒了,才开口道:“先穿好衣服上来。” 此刻的殷九意识根本没有完全回来,所以听到的话到了耳边也是模糊不清。 她眼眸朦胧略有茫然:“上谁?” ?? 团子希望自己能从这里消失掉,不至于呆在尴尬的空气里。 言濯顿了一下,语气隐隐无奈:“快起来,该回去了。” 哗啦啦……晶亮的水诛从殷九身上滚落,原本是薄薄的白纱,现在已被水浸泡得透明,风光一览无余。 “回哪,这不是我的地盘吗?”现实与梦境混搅在一起,她理所当然认为这里是应非宫。 和她对视的言濯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醒过来,打算找些醒酒的丹药时,冷不防被殷九抱住了。 她扬起的笑容迷人又沉醉:“你要走吗?” /61/61292/17727524.html 第九十六章 风光甚好 “把衣服穿好。”他提醒她,醉得一塌糊涂的殷九明显都不会知道他是谁。 “不行。”殷九拒绝。因为俩人挨得十分近,不止身体的温度升高,还有言语间的热气缭绕。 暧昧顿生。 团子表示眼睛不想要了。 言濯只得问她:“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好笑,真当自己一无所知了?殷九眼眸深邃,直直地望过去:“我知道。” 指尖微微颤动,呼吸似乎窒了一秒。他嗓音低低,复问:“……我是谁?” 可片刻后也没等来回复,殷九努力地回忆,然后在对方一点点凉下去的周身氛围下,忽然璀璨笑容。 “虽然我不知道你名字,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小情人。” 这还是团子认识的殷九吗?!她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和平常的状态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哪有人上来就张口就小情人的。 明显殷九以为自己就在自家的宫殿,话无忌惮。 惹得团子好奇地问她:“你在魔界时有很多小情人吗?”毕竟太容易令人浮想联翩了。 “没有很多。”这下倒是干脆果断出声应答,担心自己会被发现的团子连忙躲开了。 面对她这样奇怪的酒后行为和胡言乱语,言濯倒也没意外,让她站好后拿出醒酒药喂她服下。 哪成想殷九只是嚼了两下,然后皱眉直接吐掉了。 “难吃。”她冷冷地说道。 这能怎么办,言濯刚想说话安抚她两句,谁知道殷九忽然伸手穿过他的发间,力道强横使他低头,然后重重地吻上去。 略为苦涩的药味混杂残余醉生梦死的香气,灼灼炙热弥漫开来。 这让言濯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给惊到了,甚至来不及反应,一时间僵住。 亲吻愈发热烈,半醉的状态也影响不了她的动作。他只能任由予取予夺,呼吸都错了好几拍。 从旁观的角度来看,配上雾气缭绕的水流声,飘散的花叶与缠绵的人物,倒不失为一幅动态画卷。 团子: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原本微凉的空气却因此而变得燥热,就在殷九的手指松开,绕到衣领前时,却被拽住。 她还醉着言濯可没有。 拉开距离后,他因为长时间的亲吻眼角微微泛红,连耳尖也是红红的。手放在额头处,别过身声音都艰难沙哑起来,显得异常难为情:“去把衣服穿好。” 浑然与外界衔接不上的殷九自不会听,哗啦啦水声过后,她又栽入池中。 长长的发丝舒展在水面,跟本人一样肆意。 团子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了,只想晃醒殷九,可她完全不搭理它。 连言濯都意料到没那么容易,叹口气,有些头疼。 温池暖意如春,殷九似乎觉得自己在应非后殿的花林间,大家都庆祝于应真的惨败。笙歌渺渺,旖旎从风。 忽然有冷森的气浪席卷,还没反应过来,有种冰凉凉的液体就好像在包裹着自己,寒意让她猛地坐起来。 白色的水花尤为突出。 眼前才逐渐清晰,顾不上隐隐的后遗疼痛,脑海中也开始组织起记忆。 千刃林……醉生梦死…… 等等,为什么温池的水变得这么冷? 抬头才看到雪白的衣角,殷九一愣,刚想问言濯他怎么来了。 结果她师父看她真的醒了,只匆匆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就离开了。 这让殷九觉得茫然。 “奇奇怪怪。”自语了一声。 纵观全局的团子简直无法诉说内心强烈的震撼:“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从池水中湿漉漉出来,打算穿衣的殷九漫不经心反问:“怎么?” 她完全不在乎的态度让团子犹豫是否还要说下去。 “话说,言濯为什么会来,难道过了太久?”醉生梦死效果那么强烈,她喝了不少,可能真有个好几日。 “岂止,我都已经把这里逛了遍。” 殷九点点头:“那你去叫苏苏,我们该走了。” 不是,团子语无伦次:“刚刚,你那,你记不记得啊?” “舌头捋直了再讲话。”她不耐烦道:“我是不记得,刚刚怎么了,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醉酒便忘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偶尔也有人就像团子这样一言难尽的样子,所以她也就习惯了。 “就、就你师父来了后,你、亲了他。”团子哪能绘声绘色描述,说出来就不得了了。 系带子的手顿了一下,她问:“然后呢?” 哪里还有然后。 “我是说,”她笑了,像是听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有趣的故事一样:“他什么反应。” “没、没拒绝?”团子回想,看着殷九若有所思的神色,问她:“你师父是不是知道你了,才……” 那又怎么样,她无所谓。 “会尴尬吗?”团子继续默默插话:“你师父还在外面呢。” 捏了术法将湿淋淋的头发弄干,殷九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会尴尬,不就是亲了一下而已,吃亏的又不是我。” 至于言濯怎么想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她目光低垂,心思间隐隐流动,明暗交杂。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团子飘到一边,本来打算去找苏苏,忽然想到苏苏也还是沉醉不醒中。 所以还是殷九翻出了醒酒药,给苏苏喂了下去。 看着殷九略显粗暴的动作,团子痛心疾首:“你师父刚刚喂你吃药都没有这么凶,你还吐到了他身上。” “你行你来。”冷眼扫过去,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躺在香软的草地上的苏苏悠悠转醒,口中苦涩的药味令她皱皱眉:“师姐……” “该走了。” 目光略有朦胧,苏苏才意识到自己是喝醉酒了:“我睡了很久吗?” 殷九点头:“听说门中在找失踪的弟子,要上报给掌门。” 苏苏大惊失色,脸色都白了:“那我们……” “她在吓唬你。”团子忍不住说话:“骗你的。” 呆呆的苏苏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而殷九抱起小虎,抓抓它的毛发:“等你主人醒了,可要告诉她准备好下一坛醉生梦死。” 小虎自然懂得她的意思,舔了舔她。 而扶福雀鸟绕着她飞了小半圈,乖巧的很。 /61/61292/17727525.html 第九十七章 伊始回忆 接过赤红的羽毛,殷九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下次我再来找你们玩。” 等两人出了千刃林,看到的就是背对而立的言濯。虽然苏苏看起来还有一点睡眼朦胧,但神智已经清醒了。 “师姐,为什么言濯师叔会来?” “好问题,你去问他。” 这苏苏怎么敢去问,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 实际上殷九猜应该是传音符,但好像被她给烧掉了,也没人提醒她一声。 团子:?? 回到沧琅时,原本是志庭该去寻两人,但瞧见言濯和两个“失踪人口”的归来,愣了一下,对言濯施完礼后,才低声匆匆对苏苏道:“苏苏师妹,师父在找你。” 一脸忐忑的苏苏跟着志庭离开了。 “这就是你带苏苏找完快乐的后果!”团子下了定义。 殷九扯扯唇角:“你不懂,再给苏苏一次机会,她还会跟我走。” 团子哼哼地飞跑了。 “师父,”她忽然拽住前面言濯的衣袖,神情显得自然无比:“刚刚在千刃林,我醉得太厉害了,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别介意啊。” 如果照团子看来,殷九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关键就是,她师父居然还嗯了一声。 “那,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她又问,目光落在言濯的面容上。 “……没。” !! 这真的不能忍了,团子瞪大眼睛:“殷九你也太坏了吧?!”这要还不是故意的,团子就把自己吃掉。 明明是肇事者,非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好似真的与自己无关。 “蠢货。”她都懒得再解释。 她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看言濯的态度,结合团子说的,就可以得出,要么他知道了,要么他喜欢现在这个连若。 而凭着殷九对他的了解,后者是不可能的。 很早很早之前,那个时候她刚成为言濯的弟子。因为一开始并不了解,殷九就尽可能和同门中弟子一样,看起来规矩且安静。 她自某个落魄的修仙家族出来,在家族都近乎于普通人的修为中,偏偏出了这么一个天赋优异的人物。 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自己走上修仙这条路。族中唯一一个能筑基的老人送她出山时说,要一直一直往前走,前方漫漫却有希望。感情可以拥有,可以怀念,却不能沉湎。 于是这样坚定信念的殷九,在沧琅一众新弟子中出类拔萃。 掌门问她,想要拜谁为师时,果断就选择了言濯,不为其他只因为他是修仙界最为厉害的剑修。 大概她的表现令人印象很深,言濯便同意了。 后来因为她原本性格就不是乖巧听话,加上言濯完全不像其他师父一样对弟子言行有刻意的要求,也就逐渐恢复本性。 虽然招来一些人的不喜,却因她天赋过高,只要不过线,就勉强随她去。 至于是因为什么才改变了只有原本的师徒关系,应该是有次殷九从山下试炼回来,就被一位云髻峨峨,明眸皓齿的女修拦下。 笑语盈盈地问她:“这便是言濯尊上的弟子吧,我是虚壶方山的穆萱,能不能拜托你问问你师父,上次提的事,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当时殷九并未多想,以为是什么事,回去便告诉了言濯。 然而言濯只是说不必管。 不知道怎么忽就灵光一闪,殷九猜到了穆萱的目的。 心仪的两位修仙者结为道侣在仙门中不是多隐晦,有意的双方一般会选择合适的日子,结下契约。 关于契约的时效完全因人而异。 于是在一次练剑之后的休息,她就问在树下饮茶的言濯,是不是要有师娘了。虽然她不信像她师父这样性子的会喜欢别人。 结果是殷九喜提一沓摞起来半人高的书册,在藏书阁呆到快要发霉。 但殷九要真的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就不会有后来所有的事情了。其实从心里来说,她不愿言濯有所谓的道侣。 因为人本质就是自私的,她还没有达到最高的境界,自然不乐意有人分走她师父的注意力。 即使目前不可能,但不代表着以后不会变。 也许还有着其他原因吧。反正经历这一系列的思考之后,殷九心里就产生了变化。 连带着她再看言濯时,目光都不再是纯粹的师徒感情。 言濯自是不会意识到这些,所以当听到殷九的话时,一贯平淡疏离的神色都难以维持。 他以为殷九只是在开玩笑,让她专心修炼。 可接下来就如无心落下的种子,即使从未想起过它,它却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随着时间的愈加,在某一个月朗风清的晚上,重月峰飘着果酒的微醉香气。她师父倚树而坐,仙袂飘忽。在明月衬下,姿容滟滟。 她师父真的很好看,这样想着,心思就更加宛转。 就故意带着一点醉意跑到言濯面前,重复之前的话,还信誓旦旦地说:“师父,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可以证明,”她看起来非常的认真,语气也是轻轻:“要是你不信的话……” “别闹了。”但是明显言濯声音不稳。 叹口气:“我没有开玩笑。”她俯身目光对视:“明明我们都不在乎所谓的外在关系,这不是原因。除非师父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只把我当成徒弟。” “不然,我就当你同意了。” 所以呢,要说完全没有被殷九打动是不可能的,言濯和他的其他同门成长环境不同,对于俗成的规矩,并不是很在意。 从来也没有接触过类似殷九这样坦率的言行,别人最多就是礼貌相问,在得到拒绝后也就知趣不再打扰。 毕竟修仙路途漫长,对大部分人而言感情不过是一时的欢愉。 但对于言濯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选择。 他没有办法做到所谓一时。一旦付出,就是执着下去直至恒久。 “你是认真的吗?”他微微叹气,眉目间零落忧虑。 “当然。”目前肯定是。 看着言濯似乎动摇,她扬起笑容,眸中尽是坦然:“不担心,我一直都会在这里的。” /61/61292/17727526.html 第九十八章 变化前兆 自从过了这段波澜起伏的日子,最近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一只雪白长尾的雀鸟停留在重月峰的树枝上。殷九打开那封信符,上面只写着一个字:“来”。 这简单的话语,不用想就是容容,应该是找到了什么信息才让她去方山一趟。 正巧殷九也想着去看看,最近修炼到达瓶颈,离化神期还差一点。如果没有顿悟或者什么机遇协助,恐怕她要闭关好一段时日。 那次千刃林后,言濯对于她的态度就有些微妙。比如在习剑的时候,偶尔会走神,甚至在练到一半时就匆匆离开。 团子吐槽这都是因为殷九。 但殷九可无所谓,过些时间就好了。 不过这次出去前还是要知会一声,不然万一又发生什么。 但是打算去一趟方山的计划还是破灭了。 苏苏来的时候急忙忙,顾不上其他,就一口饮下还烫热的茶水,泪花都浮了出来。 然后才对上殷九怜悯的目光,小声地说:“师姐,我想去魔界一趟。” “那你就去啊。” 这好像是书卷中的后续剧情,牵连上魔界,那肯定是和祝澜之有关的了。 果不其然,苏苏抬起手腕,上面的链子隐隐发光。虽然听着殷九漠不关己的语气,但还继续小心地说道:“之前大家都说是祝澜之才导致沧琅出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走之前送了我这个链子,能感知到相互的状态。” “现在看起来他有危险……”她的声音低低的:“可我想去问问他关于沧琅所发生的事,还有,把链子还给他。” 也不外乎苏苏这样,只是链子在她的手腕上,无法取下来。并且时时的波动也使她无法不去注意。 思来想去,苏苏还是想把这些解决掉。 “我、我可以自己和他解释清楚。”她纠结道:“所以,师姐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 生怕她不答应的样子,又急急补充:“你不用出现的,在附近等我就好。因为,因为我有点害怕。” 不是害怕一个人在魔界,而是,她不敢单独面对祝澜之。 就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可能就回不来。更甚她会忍不住再次对他施于援助。 就在苏苏说这些的时候,殷九也问了团子:“你主人快不行了,怎么不着急了?” “反正苏苏肯定会去的,”它哼哼道:“有她在,主人一定会没事。” “为什么?”苏苏并不比祝澜之厉害。 团子一噎,它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识的话而已。 雪芙之前说什么来着,不要再插手关于他们的事。殷九想了想,既然她都这么说,那么能参与剧情的节点,就更要多多加入。 现在苏苏去的目的和书卷中大有不同,所以造成的影响谁又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做个幕后推波助澜者,观看也是不错。 …… 而此刻,层层曲转的幽暗地下宫殿,明火扑闪,细碎的尘埃在灯下飘飘扬扬。 不复之前傲然的雪芙跪倒在地上,额上涔涔汗水,面容暗淡。 如果不是此刻座上那位在,梅河倒可以略带嘲笑雪芙一番,简直比上回的自己还要惨。 毕竟敢一个人横冲直撞跑到沧琅,大概是祝昭给了她太多的信心,吃这么一番亏也是在意料之中。 让梅河自己,肯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说到底,雪芙被她的自以为是冲昏了头脑,并且,还是没经过祝昭的同意。 座上的人披着宽大的灰衣长袍,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容貌,只听得恹恹的声音响起:“关于你私自出手的事情,自行去领罚。” 底下的雪芙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次她被斩断与主人的魂系,对祝昭来说也会受到一些反噬。没想到居然这样轻易揭过去了。 完全不像是平常的态度。 “祝澜之呢?”她忽然提起。 梅河微微低下头:“之前主人说过不必过于追杀,但要做足表面。所以现在他应该在魔界某个地方。” 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在阴冷的地下中回荡尤为明显诡异,她慢慢道:“我改主意了。” 剩余两人纷纷抬头。 “不枉我舍了那么血,”她的咳嗽像是病重中的人,虚弱异常:“总算是占出了这一切的变化。倒是看不出来,祝澜之真是有手段。” 她目光落在雪芙身上:“你可信,祝澜之能杀我?” 雪芙的瞳孔瞬间缩紧,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这绝无可能!所有计划都在主人您的掌握之中,他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祝昭嗓音带着沙哑:“可偏偏,他就是能做到。”还能清晰掌握自己原本的计划,然后化为已用,顺利地走上该是祝昭实现的终点。 呆在一旁的梅河心思宛转变化,眸光不清。 “派人去找,无论怎么样,就算是死……”她忽然顿住了,随后略嘲讽一笑:“忘了,你们杀不死他。” “那,我亲自去吧。” “主人!”雪芙急切道:“您的身体还没好,万一祝澜之再用噬魂钉——” 轻飘飘的话语制止了:“上次是我不防。不到一定的程度噬魂钉只是造成些伤害,想如此简单杀我简直异想天开。” “那,主人,关于殷苏苏的事。”梅河思量下提起。 “等之后我回来再说。” 大概又是想到雪芙做的事,在走过她身边时又道:“别招惹殷九,既然没能算出来她,只有一种可能。我就不信,还真能有人控制的了她。” 她哼笑:“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都知道她的意有所指,不再言语。 等到祝昭离开之后,衣服沾满砂砾的雪芙才艰难地起身,冷冷地拒绝了梅河的帮扶。 梅河不以为然,耸肩就离开了。 而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从衣袖间抖落出一只黑色的纸鹤。 琥珀色的猫眼泛起玩味的笑意,在往纸鹤身上套了一些难懂的字符后,才放开它任去目的地。 做完这一切,他看起来非常累,揉揉头发,自语了一句。 “不快乐。” /61/61292/17727527.html 第九十九章 联合陷阱 重峦叠嶂的山峰连绵不断,枯树残叶在一角处苟延残喘着,就算有冒出的嫩绿的小芽,也被仓皇的脚印给碾压了。 “主子,怎么突然来了好多人?”这名属下原本也是应真宫的,却被祝澜之顺利地策反过来,变成自己的人。 按着既定的计划,此刻应真宫该是陷于和沧琅的矛盾。虽然让祝澜之没有想到的是,去的居然会是雪芙。 以及收到的最新讯息,祝昭出来了。 刚刚为了摆脱那一大群人,祝澜之动了大半的功法,现在的他虽算不上致命,可也是重伤。 一想到要是真的由祝昭亲自前来,自己定会被再次丢入那深不见底的暗室里。祝澜之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完全被迫成为她铺路的石子。 所以绝对不能被抓到,他咬咬牙。 跟着他的一群人一部分在殿后为拖延住时间,加上刚刚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跟着的属下少之又少。 “不出意外,祝昭要来了。”腹部上的血洞虽然止住了,但是受损的经脉还是一时恢复不了:“我们跑不了多远,她肯定能追上来。” 听着祝澜之冷静的话语,那名属下却焦灼起来:“如果真是她,那主子岂不是危险了?” “岂止危险,”他冷笑,声音因重伤而显得沙哑无力:“之前她只是不想管我,现在她要自己来,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却也不一定,他脑中飞快地旋转着。 在沧琅他曾给过苏苏一条链子,那可以显示他的状态。 依照苏苏的性格,她不会坐视不管。祝澜之目前不是很确定祝昭对于苏苏的目的,有一点却是苏苏之于他,非常重要。 重要到,甚至于性命相提并论的地步。 如果她在,也许有不一样的转机。 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他皱眉令属下们分散防守,自己先独自调息一刻。 即使心生疑虑,那些人还是老老实实地领命而去。 艰难地靠坐在山洞内的石壁旁,周围暗浊的空气并不是多让人身心舒畅,但是祝澜之依然不动。 直到响起一串脚步声,和轻轻的、试探性的女声:“……澜之?” 他深吸一口气,才回应:“我、我在这里。” 然后就是愈发接近的步伐,看着眼前无比凄惨,比之前还要狼狈几分的祝澜之,殷苏苏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还是找到你了?这,你逃掉了?” 不知道该怎么和苏苏解释清楚这全部的经过,他眼眸中滚动着犹豫:“……现在侥幸而已,恐怕不多时就又会有人来。苏苏,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这里的,太危险了。” 然后他看了看苏苏的手腕,笑了一下:“真是我考虑不周,像我这样整日混迹于生死不明,不该给你双向感知的灵器,免得打扰你。” 苏苏也沉默了一下,按理说她是该问问他关于沧琅的事,但看他目前的状态,如果是有意给沧琅引来祸端,又怎么还会置于如此境界。 还有链子,人家也说清楚了缘故。 这下让苏苏有些无法开口,只能帮他检查了伤势,才问:“我带你先去治疗。” 忽然而来的异状让祝澜之拽住她,皱眉:“先别——”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影子闪到他们面前,褪下隐藏的斗篷后,露出一双莹莹流光的猫眼。 他咧嘴朝殷苏苏一笑:“好巧。” 苏苏顿生惊惧,紧张地后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他扫过两人,语气悠闲:“来杀人啊。” 不言而喻。 “苏苏,你快走。”祝澜之不忘提醒她,神色肃然挣扎着起身,想要为她争取些时间。 梅河弯起唇角:“走?都走不了。”他目光与祝澜之相衔接又很快移开。 就在地下宫殿传信之时。 在听到那封回音信时,梅河有些不太相信。 祝澜之让自己去杀他?准确来说,是当着殷苏苏的装样子。虽然梅河不清楚祝澜之怎么能确定殷苏苏会出现在魔界,这番举动也挺奇怪。 但是他无须管那么多,听祝澜之的意思,要赶在祝昭之前,也要避免她的察觉。 所以在接收到祝澜之的信号后,梅河便出现在此处。 微微抬眉,他出手可没个轻重,示意祝澜之自己要小心。 对面的人的点头微不可见。 苏苏有些慌张,她看着祝澜之对抗上明显的力不从心,但还要试图掩护她离开。只不过她刚想去找殷九,就听得轰一声,白光过后,碎石飞溅。 离山峰几十里处,团子猛地跳了起来。 “不放心自己去看,少在这里一惊一乍。” 殷九不客气道,她为了捕捉到进阶的灵感,几乎有空都在打坐修息。 “不是,”团子结结巴巴,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主人、主人他真的要出事了!” “谁?”她饶有兴趣:“原来苏苏也会生气。” 它立马反驳她:“怎么会是苏苏!”然后急切地想往山峰处赶:“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 看着团子少有急的自己都飞去的场景,殷九摸摸下巴,她倒要去看看祝澜之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子。 山洞内,寒冰覆盖,玄冰剑遥遥浮于半空。 “怎么,这次觉得可以打败我了?”梅河语气虽然有笑意,眉眼处冰凉无情。 苏苏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被埋在石下的祝澜之生死未知,她感到莫名的气愤和自己都说不上来的难过。 似乎总有那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以为自己是很喜欢祝澜之的。 所以在看到刚才那一幕,她确实有种被抽空了一切的绝望。但反应过来,她又反思震惊于这样的感觉。 神识都混乱起来。 自然她是难以打过梅河的,连梅河也这么认为。可随着时间的增加,苏苏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梅河试探性的招式都能被她看穿,虚实间总能刚好接住真正的一击。 这不是因为苏苏的判断,从她的面容上也可以看出她只是下意识的,并没有思考和判断。 非要说,也只能赞叹一句运气极好。 但梅河不这样想,他大概也明了祝澜之让他来的目的。 祝昭置于殷苏苏身上的东西。 /61/61292/17727528.html 第一百章 记忆融合 不得不说,祝澜之对自己也真是狠,他就不怕自己一个不甚,连命都没了。 又是接连一道寒芒朝他而来,梅河避开,只堪堪令衣角沾上丝丝冰雪。 虽然殷苏苏貌似有助神功,但耐不住极为消耗的灵力,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而梅河就趁于此刻,蓄力地一击,苏苏被气浪掀翻几尺远。 他盘算着勉强算是完成,刚想再多嘴两句玩笑话,耳边就响起破风般的尖锐声音,险险擦过太阳穴。 温热的液体流下,梅河却表现得如同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笑容灿烂,语气故意掺杂几分惊喜:“姐姐,好久不见啊。” 殷九收回残歌,神情漠然:“既然说得那么想见我,上次窜得倒挺快,让傀儡给你挡算什么。” “可你也不让让我,”他叹口气:“我要是真死了可怎么办?” 那还用说,死了当然是皆大欢喜。 自然预料到殷九的反应,梅河故作难过:“虽然这样,但我还是要提醒姐姐你一声,赶紧离开这里,不然……” 他露出森白的小虎牙:“就会很惨很惨。” 殷九自然不会把他的话放心上,但没想到梅河这么说完就猛地一掀化为黑烟跑了。 眯起眼睛,她正打算追上去,被团子惨兮兮的大叫“殷九”一声给止住了。 脸色很不好看:“你最好有更重要的事。” 团子忙不迭点头,犹犹豫豫着说:“我、我们能不能现在解除契约啊……” 到了这样时刻,它才表现得可怜巴巴。直到殷九微微点头后它才如释重负般松口气。 谁让团子刚刚感到了深刻的危机,如果它不再尽快回到祝澜之身边,造成的影响可不是它一个书灵能承担了的。 眼看着之间的灵力线路逐渐变浅消失,团子纠结了好一番,才眨眨眼:“虽然、虽然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但我还是会记住你的……”这么爽快地就解除了契约,她也没有再为难的意思。 殷九轻哼一声:“可别。你记住的,都是给祝澜之传消息。” 反正她是做好了准备,倒要看看接下来融合记忆的祝澜之会是怎样的。 而这时,苏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刚才那一下确实让她晕了好一阵。等再清醒过来,却已经看不到梅河的身影了。 只有殷九和身边一只白白圆圆的团子状的东西。 “师姐,这是……小精灵?” 她猜测道。 团子发现苏苏能看见自己了,一时间兴奋得不得了,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殷九悠悠道:“再说几句你主人就不行了。” 它才猛地反应过来,然后嗖地一下飞过去。 苏苏眼眸中全是疑惑和茫然:“主人?师姐,小精灵不是你的灵宠吗?” “我可没说过,”殷九道:“想知道原因的话等祝澜之醒来不就好了。” 为什么又和祝澜之有关?苏苏心下不解,她隐隐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本想问殷九,但看着师姐的目光饶有兴趣地停在团子形成的白光处,也只好先跟着观望。 …… 祝澜之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作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他却松了一口气,还有意识就好。 其实未必要让梅河来,万一再遇上祝昭可不就都暴露了。然而祝澜之在此前是仔细考量过的。 修为定要是比苏苏要高,能带来压迫和危险。还要知道部分祝昭的计划,能通过这些判断出所需要的信息。 忽然间,灵府中似乎钻入一个奇异的东西,令他一惊,还没反应来感觉就如几百根铁针扎在头脑中。 翻滚的回忆像海潮般朝他袭来。 死死地咬着牙,任由一帧帧画面强行挤入记忆中。 他成功杀掉了祝昭,顺利在一片废墟的应真宫的基础上建立更为广泛的魔界势力。还有他与苏苏的纠葛和原因。 到了最后的最后,明明就能触碰到那最顶端时,却瞬间只剩一片深红的天地之色。 他抱着了无生机的殷苏苏,看着周围环境如同碎片般开始层层剥裂,然后化为粉末消失。 手抚上苏苏的发顶,他看起来也像是下了一个决定。 手上凝成一团白光。 而自身逐渐开始燃烧,但并不影响它的形成。 既然自己不能倒回过去,记忆却可以。 赌一把,他冷笑着。以为那人的底牌是有多厉害,不过是想再重新来过。再来一次的对抗,究竟谁是赢家还尚未可知。 在火焰最后覆灭前,他只能尽可能完善了这个书灵的指令。 他先前的周围必定有祝昭,以祝昭的实力完全可以察觉书灵的存在。所以,只能交由给苏苏。 时间退流在苏苏出现的地点和时间。 这样,苏苏和他总会遇见,而只要相遇,就一定能触发书灵的回归。 他就能赶在最前,解决掉一切。 记忆的苏醒是个漫长的过程,让祝澜之亲身走过了上一世的所有,额上汗涔涔一片,心也狂跳不止。 仿佛他还能嗅到遍地的血腥气味,以及伴随着耳畔的嗡鸣声。 甚至于当年的愤怒、震惊、杀意……等等都涌上心头。 祝澜之好似觉得自己既是上一世的自己,又是当下的自己。 分不清,却又融合在一起。 渐渐着,他的思维脉络慢慢清晰起来,目的也了然。 但是,他一边吸收着书灵所保存的记忆,和带回来的有关苏苏的记录。 一边却发现了与上一世不同的异常之处。 虽然大体上还是与之前并无差距,但有些细微的变化让祝澜之不得不去留意。 书灵没有根据好他原本的设计跟着殷苏苏,反而因为时间上的略微迟到,它被未真正身死的殷九抓到了。 然后书卷的剧情也被殷九熟知掌握。 至于殷苏苏,因为书灵没有顺利地按着他的计划跟着她,所以,她也无法了解全部的剧情,更不用说怎么协助他了。 而苏苏与先前的态度也有些不一样,让祝澜之考虑是否要告诉她一切。 上一世他的苏苏确实相爱,但,再重新来过,因为惨烈的败绩让他现在无心于其他。无法再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可是苏苏不同,她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61/61292/17727529.html 第一百零一章 异常不同 等等。 祝澜之蓦地睁开漆黑如墨的眼睛,他忽然想到祝昭的即将到来。 祝昭是个对自身实力绝对骄傲的人,在她的眼里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因此,即使早前的祝澜之的逃脱,她也并不屑于去管,反而任由其成长。 在她看来,由自己“培育”的祝澜之,是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手心的。 借着祝昭的这份轻视,他才能够有大量时间提升自己,以及找到杀死祝昭的武器。 但是,在早前,祝昭从不会亲自来抓他。 如果能让祝昭都本人前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知道了。 祝澜之所设计的书卷内容全是按着上一世的所有事情,而团子负责为他采集以及保护苏苏。 既然是整个世界的倒流回溯,那么不可避免会造成某些地方的变化。 但哪怕剧情再过于偏转,有些事受利于祝昭,根本不可能有大幅度的偏移。就像是苏苏,除去微末的变化,还是好好地走在原路上。 他不确定祝昭是如何得知的,但是她只要来,在这里的苏苏和他都会被带走。 可原本不该这样,如果在他和书灵遇见第一时间它就来融合记忆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想到这里,他眼神凛凛,质问道:“为什么等到现在,指令没有交给你第一时间执行吗?” 团子抖了抖雪白的身体,躲闪着:“我、我担心主人你不相信,因、因为我没有按照原定的路跟得上苏苏…… 祝澜之沉默了一下,在所有的信息都开放之后,他要细细梳理这一切。 “知道了。”殷连若是个最为异常的变数,就像是凭空而出的。 他暂且只当给书灵设定时间出了差池,所以通过这些细微的变化进而影响至现在。 目前他最为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苏苏。 这边苏苏瞧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上来,于是忍不住悄声问殷九:“师姐,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她努力把“我要不要下去看看”后半句咽了下去。 洞中残石断壁一片,光线也并不清晰,昏昏沉沉。 而殷九倚靠在较为干净的石墙上,看着那还未消散的光圈:“不建议你去,等他出来说不定就是另一个人了。” 这话令苏苏充满了疑惑,什么叫做是另一个人了。 难道是在进行什么秘法,魂魄转移?苏苏也想不明白,只能先继续等着。 然而不超一刻钟,碎石忽然飞旋,再次出现的祝澜之虽还是苍白着脸色,但周身流淌的气势隐隐泛着与之前不相像的威压。 在看见苏苏的时候,他目光照旧温柔,甚至夹杂着让苏苏有些不自在的情愫:“苏苏,来。” 他在示意她过去。 苏苏变得很紧张,手指僵硬,无所适从。 好在她师姐率先开口了:“拿到了东西,不应该先谢谢还回去的人吗?毕竟,难得做一次善事。” 原本畏缩跟着的团子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殷九可以如此大言不惭地说着做善事,明明最一开始可是她强行契约它,从此它被迫走上不归路。 还因为她,致使自己没有跟好主人的计划,连苏苏的环节都断了。 殷九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祝澜之,才慢慢道:“还是说,这么喜欢苏苏?上来就先打情骂俏一番。” 要不是现在情形不允许,团子都想吐糟殷九偏偏要搅和这温情的画面,插入属于她冷嘲热讽的旁白。 幸好此刻的祝澜之不再是之前,听见这话也没有尴尬,只是笑笑:“多谢阁下。” 与祝澜之对上目光,殷九毫不意外如果不是因为苏苏还在这里,他根本不会伪装成这样的表现。 扯扯唇角,殷九道:“算起来,团子也跟着我很久。可惜,谁让我不是它的主人,只能了解到一部分的事。既然帮助了它回到你身边,作为报酬,关于书卷的产生原因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到。” 她一点儿都不惧,冠冕堂皇提出她的目的。 像是当着殷苏苏的面逼着祝澜之把所有解释清楚。 而苏苏听了殷九所说的,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所以小精灵实际上是澜之你的吗?那为什么会在师姐身边。” 他当然也想知道。在见到殷九的第一面开始,祝澜之就知道她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别说像苏苏一样易骗好哄,连他自己都感到很大的危机。 上次在沧琅重月峰的对话,他还历历在目。祝澜之并未向殷九说出全部的实话,甚至还有意陷害给沧琅遭了一番麻烦。 如果不是苏苏还在这里,他们之间该是敌人了。 保持着镇定,祝澜之道:“巧合而已。关于书灵的事,有机会我定会解释清楚。只是现在——”要在祝昭来之前带着苏苏离开。 “苏苏,可以和我走吗?” 虽然听起来是和缓礼貌的询问,但他的行动却表现得不容置疑。苏苏被他这样一拽,险些没有站稳。 “铮”一声,灼灼流光似乎化成一道焰墙拦住去路。 可殷九自己动都没有动,眼皮都懒得抬:“走那么急做什么。问都不问苏苏的意见,你是把她当你的所有物了吗?” 苏苏一震,然后急切地想要甩开他。加上看着苏苏已经略带防备的眼神,祝澜之心沉到了谷底。 这一世的苏苏没有像以前对他有着依恋的目光,只是因为殷九一句轻飘飘算不上质问的话,就令苏苏有了疑虑。 “对不起澜之,我不能和你走。”她挣脱。 苏苏大概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想法,扑闪着睫毛:“我甚至不明白你想做什么,就这样莫名的让我跟你走,确实有点奇怪。” “你觉得我会害你是吗?”他反问道。 对上祝澜之的好似经历了背叛的目光,她由心底生出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量,连开口都变难了许多。 这点把戏苏苏跳不出来,可难以瞒过殷九。她当即讥讽:“就冲你仿佛离不开苏苏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至死不渝的挚爱。” 这话当然是暗喻,暗示苏苏对于他很重要,但却不是因为感情。 和苏苏唰一下脸红不同的反应,祝澜之僵了一下,随后便松开苏苏的手腕。 殷九的存在让他很难顺利取得苏苏的信任,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61/61292/17727530.html 第一百零二章 来者不善 他微微一笑,先是安抚了下苏苏,然后才对殷九道:“我没有其他恶意,至少现在为止。”垂下目光,轻声:“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祝昭就到了。” 倏然抬头,殷九的视线牢牢地钉在他的面容上:“你说什么?” “我说,”他叹口气,眼神幽深,像是被迫的无可奈何:“祝昭要来。” 做得好,殷九心底冷笑,祝澜之明明有机会早一点说,可他偏不,拿回书灵后第一时间醒来引诱苏苏。在发现苏苏不肯后,才说出实情。 因为自己在这里,他带不走苏苏。 先不管苏苏对他有多么重要的目的,单凭祝澜之又故意设陷,就让殷九彻底厌烦。 其实祝澜之在感觉到苏苏疏离后,就已经在迅速想办法了。苏苏必须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这样才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不若就干脆让祝昭来,有一个更为引人注意的人在场,祝昭不一定能顾及到所有。 正说着,话音还没落下。霎时砂砾卷动,呜呜地风声响彻山洞。弥漫而来是沉重又强大的威压,笼罩过来,让人呼吸不动。 似乎刮来一阵浅淡的药香,身姿清瘦,冷灰色的衣袖飘飘如仙。来人容貌姣好,肌肤却泛着病态近乎透明的苍白,连薄薄的嘴唇也少有血色。眉目都透着恹色,仿佛世间毫无乐趣。 “初次见面,我是祝昭。” 不自觉咳了两声,祝昭才开口,嗓音倦倦。 这话不是对祝澜之,也不是对殷苏苏,而是在对殷九说。 终于见到这位深藏不露中的应真宫主,殷九倒是意外是这样的见面方式,并且还做足了表面。 “也是你一直想见的——应真宫主。”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祝昭补充道,才正正与殷九对视。 就是一瞬,殷九只觉像是误入猛兽巢穴,脑中都是凛凛寒意。不过很快,她随即直直望去,带着显然意味的挑衅,丝毫不逊于祝昭。 面对一个曾经杀死过你的敌人,示弱才代表着她真正地把你杀死。 祝昭好似笑了,但面上又不显。 “我算了一卦,你猜怎么着,”不知道祝昭是在对谁,她视线在这处山洞打量着,在来临的那一刻,这里已经被她封锁了,无人能走:“会被这个不起眼的东西——” 唰地从地面翻滚而起碎石凝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祝澜之就重砸而去。 有祝昭的威压在,反抗的余力也会被迫小上很多,他被这强硬的风石拍了几丈远,轰鸣声震耳。 可惜祝澜之这次失算了,祝昭显然更为在意他“即将而来”的反杀。瞬移至前的她犹如裁决的神祗,无须自己动手,令他的空气开始一点点压缩窒息。 而一旁的苏苏惊呼出声,试图去阻拦,直到殷九冷冷的传音在她耳边炸起:“管好自己。”她才顿住。 但是祝昭已经注意到了苏苏的异常,随即丢开他,往苏苏两人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苏苏畏惧地后退,祝昭给予她的压迫感太重了。 “躲什么,”祝昭咳了两声,笑意淡到看不清:“你能来到这里,拥有得天独厚的福运,若不是由我所赐,单凭你自己,又怎么有机会瞧一番高峰景色?” 面对苏苏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继续慢悠悠道:“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就是幸运而已?天下哪里有如此好的事呢。苏苏,吃下的福运,可都是要还回来的。” 一番话让殷苏苏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能感觉到祝昭对于自己强烈的掌控感,几乎令她喘不过来气,忍不住哆嗦。 背后突然冒出的一个力道打在她的肩部,殷九见不惯她还没动手就被敌人压制得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皱眉厉声:“站好!别像那些明明寿元已尽,偏要继续强留在不属于自己地方的人,没出息地只会和后代抢资源。” 见到祝昭整个人时,殷九算是看明白了。配上祝澜之之前所描述的,祝昭和最开始那一批人渡劫飞升势必向上破开上界的路时,而选择飞升,一旦达成无论再生死,都不该存于这个世界了。 不过祝昭因为机缘巧合继续留在这里,必将遭到世界的排斥。看她病弱的残躯就知道,她无法在这个世界找到新的载体,因为都不能容下她过于强大超脱的灵魂,否则只会爆体而亡。 所以才有了祝澜之和殷苏苏,祝昭究竟如何利用两人实现她自身的目的还尚不明确,但只能说,一旦让祝昭成功,她就会是这个世界的真神与法则。 这明晃晃含沙射影的话语并未让祝昭动怒,她眯起眼睛:“好巧,这不是在说当年的应非宫主吗?还能重新换个身体,真令人艳羡。帮你的人……是谁?” 当年风云魔界的人物对于苏苏来说印象不深,但她能感到师姐霎时所迸发烈烈杀意,让夹杂在中间的苏苏进退两难。 唇角扯动,殷九讥讽她:“既然算得到自己的命,怎么连这个都猜不到。” “可惜,”对面的人喟叹,似乎真有惋惜之意:“其实你本来不用参与到这些的。” “接受被你理所当然的杀掉?”她笑:“还未成为真的神,却有了生杀在握的臆想。祝昭,原来你病弱的可不止是身体,意识也是被腐蚀了吗?” 苏苏只觉后领被握住,嘭地巨响过后,再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和师姐已经站在好远的地方,刚刚所在的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深深的碎石坑,上面燃着细碎的火星和青烟。 没有击中后,祝昭视线从祝澜之滑向殷苏苏,才慢慢道:“这次我懒得同你计较,把殷苏苏给我,你就能走了。” 这样施舍般的语气大概也只有祝昭自负的性格说得出。 苏苏紧张地看向师姐,要是殷九真的不管她…… “把她给你,为你成就大业铺垫基石吗?”殷九冷笑:“既然你非苏苏不可,那苏苏铁定不会落入你手里。” 不就是抢人吗,上次的梅河虽然比起祝昭不是一个层次,可对于殷九来说,她可从不会不战而降。 /61/61292/17727531.html 第一百零三章 心照不宣 涟涟光河倾泻一片,锋利的剑刃破风呼啸而来。 祝昭轻而易举避开,神色不虞,带有暗沉之色:“没想到死过一次还没能让你长记性,非要三番两次破坏我的事。” 袖口飘荡,疾风涌动。 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她们的苏苏才下定决心加入帮助殷九。于是唤出玄冰,一道道冰墙在祝昭的位置拔地而起,似乎要困住祝昭。 谁知道这给了祝昭一个好时机,她轻笑,袖下的手指微动,那些冰墙“咔嚓咔嚓”开始碎裂,在苏苏没有控制好的前提下,祝昭迅速将这些转化为冰刺,铺天盖地朝着殷九包围去。 残歌只堪堪破卡开小范围的区域,当殷九想收剑聚灵力形成防御时,哪成想冰刺背后隐藏一番更为深厚的力量。 嘭地一声,直接将她冲撞在身后的石壁,哗啦啦落下大片烟尘和碎石。 骨头仿佛都遭到了碾压,痛得似要榨掉所有的气力。 “师姐……” 苏苏想要过来,却被祝昭的无形的力量给扯了回去。玄冰剑擦过祝昭身侧,被钉在地上无法挣脱,发出嗡鸣声。 “开心点,”祝昭苍白的脸色露出丝丝笑容,令人发寒:“毕竟,你可是见证她第二次死亡的人。” 第、第二次死亡? “……什么?” 苏苏根本听不明白,只觉得慌乱,拼命试图聚集木灵,从地下生长的枝蔓疯狂要缠绕祝昭。 眼中闪过不耐,祝昭不过略略施力,那些本来张狂的枝蔓便一下子如被抽取了生命般,变得枯萎无力,最后发黑死掉。 “劝你听话,不然你的下场会比你这位师姐还要惨。”手上聚的力量泛着异泽的光彩,苏苏简直要被祝昭所产生的力量给窒息死。 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地想要摆脱控制。 剑音破空,残歌灼灼烈焰直直燎向祝昭的要害处。 “当所有人都是你的傀儡吗?”随意拍了下身上的尘土,站起的殷九嘲笑她,虽然背后依旧隐隐作痛,还是一副无事的样子:“总把别人当棋子,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呢?” 被迫放开苏苏的祝昭刚想表现不屑,殷九就看着她的身后,又问道。 “我说的对吧,祝澜之?” 感受到那阵夹杂着魂钉的气浪,从进来就一贯高高在上的祝昭此刻变得又惊又怒,眉目阴沉可怖。 “你敢——” 钉子在半空中在强力威压之下崩碎成齑粉,化成沫子。 “你以为这样的实力就能来杀我?”瞧着自己费尽心血弄出来的人物,到头来白白让他占了便宜,祝昭已有了杀心。 “不,”接连不断的伤口让勉强站起的祝澜之摇摇欲坠,但神色平静如常,不惧于她的目光:“这次应该不行。” 就在刚刚祝昭抓住苏苏时,团子钻到了殷九旁边,它算是回归了祝澜之的契约,所以目前来说只有祝澜之才能看见它。 好久没听到它这么讨好地说话了:“殷姐姐,主人说他有办法摆脱掉祝昭,需要你帮个忙。” 哦,殷九冷漠接道:“问他,祝昭非要抓苏苏的原因是什么,少再拿假话来搪塞我!” 团子很快就给了回复:“因为苏苏对主人很重要,并且苏苏身上的福运是祝昭给予的,她需要有专门的福运人士,助她成就。” “解释清楚。”她眼都不眨。 她明白这意思,前面的大概是祝昭能够利用苏苏以来控制祝澜之。 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控制法以及苏苏对他的利处,还是未知。 这下团子吞吞吐吐:“主人说,就是之前我也和你说的,反正苏苏不能死,也不能落在祝昭手里。” 殷九笑了笑:“跟你主人说,一会儿苏苏必须和我走。” 团子都要跳起来:“为什么!苏苏对主人来说非常重要!” “对他重要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冷淡道:“别跟个物品似的让你们抢来抢去。” 沉默片刻,眼瞧着苏苏被祝昭拿捏,团子急切道:“那你要和主人配合好,再拖下去都走不了。” 不耐烦回:“既然决定了就少纠结。” 掷出残歌,才令祝昭收了手。 面对着无所惧的祝澜之,祝昭唇角泛着冷笑:“很好。你这是决意与我作对了?” “难道不是早就开始了吗?在应真宫暗室里,祝昭,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只要我有能力,便有资格摆脱当下。” 这不过是祝昭偶尔的宽慰这些“傀儡”的慈善话语,目的只是让他们更好的成长为自己所用。 现在被祝澜之有意提起,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只允许你欺骗别人,不允许别人对你有一丝丝的反对。”魂钉掺杂了他的血,反噬也是肯定的,祝澜之看起来的模样也并不好受。 他扯开森森的笑容:“是不是算卦的结果让你害怕了,就算不是我,你还是会死。” 这在明晃晃地激她,祝昭果然动怒,空间中充满着暴动的气息。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再次重造祝澜之,用以殷苏苏再行培养控制他们。但是现在,她觉得只剩殷苏苏一个也可以另行开始。 可是还没有等她专心摆布祝澜之时,后侧就是席卷直来的烈烈剑光。 苏苏这次也变得聪明小心了许多,只敢在殷九后面凝聚灵力。 这样心照不宣的联合并不会让祝昭放在眼里,她非常自信,这些三人就算加在一起也难打过她。 不自量力。 其实在早先应真宫暗室祝澜之逃脱出来前,祝昭也是这样想的。 她利用秘法,甚至佐以自身的血肉,培养不知道多久。 看似听话的祝澜之实则恨透了如此利用剥削,在有一日得知祝昭最为真实的目的后,假借她的名义,通过自身的手段策反不少应真宫的人。 加上偷寻而来的魂钉,成功趁着祝昭不备而刺入她的手臂。 趁机脱逃。 才有了后续的一切。 祝昭的确被伤到,但因祝澜之的实力远远不够,所发挥出的威力也要小上很多。并且魂钉对于祝昭来说,一枚还不足以让她魂灭。 /61/61292/17727532.html 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结果 疾风从背后犀利刮来。 混杂着爆破的杂音在整个空间里回荡,使地面都为之颤抖。 祝昭目光瞬回,从她周身蔓延出暗金色的光芒,不过衣袖飘动间,雷云滚滚,气势恐怖异常。电闪雷鸣重重地压在此间头顶。 眼瞧着暗紫的雷电往手中的残歌束去,殷九果断掷剑分散成无数风刃影子,厉厉狠刺。 滋啦一声,避闪的祝昭被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即使是风刃,也只是不大的影响。 轰隆的鸣声在耳旁炸开,几乎是以肉眼都看不见的速度,紫黑色闪电如诡异的毒蛇猛地对着殷九的肩部咬下去! 仿佛是又经历了一遭在念池里那黑蛟的渡劫天雷,顺着肩胛骨开始一并往下啃噬,瞬间知觉全无,鼻翼间还能嗅到焦糊的味道。 殷九面上不显,好似经历的并不是自己一样。左手翻转残歌回入掌心,身形微动,灼焰如拖拽的星尾流光,然后自下而上掀起,直逼向祝昭的面容。 可惜祝昭似乎完全不当做什么,哪怕鬓发被临近的风丝吹得散动,毫不慌乱。 她像运筹在握的神祇,自以为所有的人的动向都已牢牢掌握在手心中。 虽然殷九的目的只是吸引祝昭的注意,拖延时间以让祝澜之有机会。但如此被白白当打手谁又乐意? 想完全置身于事外,怎么可能。 叮—— 在祝昭面前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轻而易举地挡住残歌的进攻。而就在此刻,身后密密麻麻的雷电噼里啪啦地如数降临。 像有了自行意识一般疯狂地朝着殷九狠劈下去。 早已有了准备的殷九还是冷不防被某一道电给劈到,背上立马出现一条深可见骨伤口。长长的痕迹顺着背部延续到腰间。 眉头一皱,她撤身就往另一边的方向躲避。 雷电跟着她灵活的影子,只是每次都似乎间隔的一步的差距险险擦过。 殷红的血液顺流而下,地上是一排滴落的血迹。 她目光扫向祝澜之,提醒意味十足。 然而,还是团子跳过来小心翼翼道:“主人希望可以再拖一会儿,刚刚的一枚魂钉被祝昭毁掉了,所以……” 懒得再听,殷九侧身引剑,上空如手臂般粗的闪电窜来,在触及到剑刃的一瞬间,她灵力兀现,残歌垂落,滋啦自行绕地面朝去,带起一路火花。 剑身颤抖。若是仔细看,却并不是毫无目的乱滑,而是有意的阵法路线。 注入的风灵与雷电交错打斗,被不知不觉牵引着。 祝昭神情微冷,随即施压更甚,电光明明灭灭,笼罩于此。 场上其余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苏苏,尽量干扰她。”殷九言简意赅,后背的伤在步步加深。虽然不指望苏苏能起多大作用,但至少有机会把阵设好。 以至于祝澜之所谓的话,她瞥了一眼,他表现伤得很重,说是一直让她来吸引祝昭,给他机会用魂钉。 想从祝昭手下走是肯定的,如果她是祝澜之,大概也会等到自己真的撑不下去才会慢吞吞放出杀击。 无非拖时间留的一手。这可让殷九很不爽,她这样以剑做阵,就是想敲打他。 收到传音的苏苏握紧了手中的玄冰。 这里几乎都是祝昭的主场,看一眼便知苏苏的想法。身形都未动,转而另一道雷电就直奔向殷苏苏。 直到现在,苏苏才能慢半拍反应过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所危险程度。 就算能力不怎么高,也能下意识先侧身躲开,瞧着雷电非要咬着她不放,苏苏一狠心,直接能护身的玄冰化为冰刺飞疾往祝昭那里丢去。 而另一处残歌所经过的路线隐隐透着光,电流音滋啦作响。而在穿过祝澜之所在的地方,原本纠缠的灵力忽然撒开,电光就只能朝他下手。 倒没想过殷九会故意为之,让祝澜之也愣了一下,就这短暂间,蓝紫电流已经打在了他的腿部。 本来想着有意再观望的他此刻脸色难看起来,偏偏那边刚好与殷九的视线对上。 她轻飘飘的眼神再没有那么明显了:别搞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然后果更甚。 差点都要跪坐下来的他当然知道祝昭的厉害,腿部痛麻不止,心中自然多了些许怨恨。 不过目前的处境,还是能摆脱才行。 这下,他装作无意被打伤的样子,使得祝昭对他不再关注。 虽然祝昭看出殷九想以剑做阵,准备破坏掉时,那飞来的玄冰擦过,令她不得不凝固防御。 只是一眨眼,嗡鸣的残歌顺利回归。 它作为整个阵心,以试图控场夺取祝昭的权力。 祝昭眸光一厉,人瞬行至处,手中凝着更为恐怖的天雷之力,想要击毁。 依着殷九的想法,自然不会是让残歌承受,这都是幌子,给祝澜之所谓的“袭击”作为铺垫。 她刚刚虽然那样对祝澜之了,但也料定他不会有过多别的反应。还不是要先专心对付祝昭。 果然,山洞颤抖,碎石一块接着一块下落,烟尘弥漫。 仿佛就在两者力量即将相撞的一刻,一枚不起眼的钉子往着祝昭的背后袭去。 可祝昭又不蠢,她当然能感受到身后。戾气从她的眉宇间散发,打算转身再度毁掉时,殷九原来正要收剑的动作忽就转变。 由假便真,剑中蕴含着无数风刃凝聚的灵力,就直直地往祝昭的胸口疾刺去。 来不及防御,她伸出一只手握住剑刃,令其难以深入。 不过这样的话……噗嗤细小的一声。 站的离她最近的殷九自然看得最清,原本就显得病态苍白的祝昭好似又透明了几分,力量仿佛在身上逐渐消散。 更为诡异的是,她好像静止了,即将蒸发一般。 “趁现在赶快走。” 祝澜之冷冷道,说完他就想找苏苏离开。可惜苏苏执意跑到殷九面前,紧张地问:“师姐,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紧啊?” 还没回答,洞中开始塌陷,震耳欲聋的声音掩盖掉苏苏的尾音,大片巨石降落。 “先走。” 等到他们出来,殷九才似有所思望里面看了一眼。 “她从不用真身示人,不过魂钉打在分身上,对本体是一样的效果。”祝澜之淡淡地解释道。 /61/61292/17727533.html 第一百零五章 经历之后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会再来找我们了?”想到刚刚,苏苏咬着唇,略带怯意。 “不一定,经历过这次……”恐怕祝昭会更想毁掉他,而这的前提下,还是要先把苏苏攥到手里。 通过苏苏来强行令他就范。 想到这里,祝澜之就泛起一丝丝焦躁,不止是因为祝昭意外得知即将发生的事,致使他不得不调整计划。还有目前苏苏的变化。 她并不是照着先前全心全意地依赖他。 这就很麻烦了。 苏苏对于周身的事情可能略有迟钝,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敏锐察觉出问题所在。但并不代表着她完全对这些不管不顾。 像目前她所站的位置,是微微靠向殷九的身后。所以来看,较于祝澜之,她更为信任殷九些。 强行带走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会出现反效果,这是祝澜之不愿看到的。 “现在的应真宫在哪里?”殷九忽然开口问祝澜之。 “你不是去过吗?”他垂下目光。 背后的雷伤开始疼起来,像泼了一层辣油。殷九真不想听他这样兜圈子,语气逐渐暴躁:“我问的是现在的位置,少给我装。你也清楚刚刚就是侥幸,要不是因为苏苏在,你还能安然无恙在这里?” 如果不是苏苏,她都不会来这里,不会在当前实力还略有不足的情况下对上祝昭。 祝澜之最好活该被抓回去,而不是还能有幸和她合作勉强出来。 目光飘向苏苏,他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让苏苏知道。 殷九冷笑:“担心什么,不是原本就要让苏苏知道关于书卷的事吗?” 这一遭,也不想再搞什么表面,索性都说了出来。 旁边的苏苏一愣:“什么书卷……” 像是不愿提到这些一样,祝澜之立马回复先前:“魔界沙荆,地下迷宫便是。但是入口难以寻到。” 然后他轻声对苏苏道:“接下来你要多加小心,祝昭不会轻易放弃的。” 其实苏苏正常懵懂点头就好,只是这次有些皱眉:“为什么……祝昭是很清楚我的来历吗?和先前的梅河一样,怎么都是应真宫要来抓我,我很有用吗?” 当然。 像很久最开始团子说的那样,如果苏苏死掉了,那么伴随的就是整个世界。 她的气运,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但祝澜之沉默了,按理说他是该对苏苏全盘托出这一切,可变化令他无法开口。 “那可不,”殷九嗓音浅淡:“不如你问问所谓的‘小精灵’?” 团子没想到圈到了自己,趁着现在殷九看不见它了,恶狠狠比了个表情。 殷九似乎知道,不以为然。 “是不是,有很多你们知道,但却瞒住我的事?”苏苏细细看了一圈表情,结合着以前奇怪的感觉慢慢联系起来:“意味着,师姐、澜之,你们都清楚我,也清楚祝昭抓我的目的?” 她的声音干涩,指尖发颤:“然后,你们也清楚我不是这里的人?” 这个问题是苏苏艰难地问出的,第一次被发现是梅河,苏苏只当是应真的阴谋。 可看着现在,倒像是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自己被蒙在鼓里。 “苏苏,没关系。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即使这样,祝澜之也没有解释,而是上前抚住她的双肩,想要安慰她。 却被挣脱开了。 “不是。”苏苏的表现得很受伤,视线在殷九和祝澜之身上游走:“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师姐,你怎么不告诉我?” “说什么,是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来自其他地方,还是告诉你是祝昭把你弄到这里的事实?” “并且,我就算都告诉你这些。你能怎么办,除了恐慌害怕之外,是能做到反杀祝昭以及质问她这么做的目的?” 殷九的回答自然只考虑客观,以苏苏的能力改变不了局面,那么何必白费一番口舌。 但对于苏苏来说,反应自然无比失落,睫毛抖动:“可是,我也应该知情啊,不是吗?” 她朝向祝澜之,似乎等着期待的回应。 而对面人目光闪烁,然后微微叹口气:“是的,苏苏。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是你需要和我一起,最好不要分开。” 听了这些,苏苏摇摇头后退一步:“澜之,你好像从一开始就这么讲,让我相信你,然而表现得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她眉眼低落,难过之色能溢满全身,单薄且无助。 “我不想和你一起。”她下了结论。 虽然在旁的殷九觉得单从先前书卷里的人物来看,不可否认苏苏是变化极为明显。但是受制于限制,除非遭到巨大打击,苏苏的性格无法形成质的改变。 就像现在,即使苏苏心里依然不能理解他们的作为,甚至表现了抗拒的情绪,但没有彻底决然分离。 哪怕离开魔界后,苏苏也宛若失了神的游魂,连殷九的话也没听到。 “真想知道?”殷九加重了语气。 苏苏这才恍然惊醒一般,但还是没精打采:“我刚刚在想,其实,也许你们不告诉我是对的呢?或者,是对我好?” 这就是苏苏,总会往良善单纯的方向思考。 “要是真的这样,师姐,我不会怪你的……”她声音低低。 “可惜不是。” 殷九冷冰冰打碎她的期望。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好利用和控制。祝澜之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 这大概是殷九第一次在苏苏面前揭开对于她表面的感情,露出只有冰凉的利益与判断。 这使极为重视感情的苏苏有些难以接受,之前的殷九不会如此尖锐指出,所以她也没有在意。 “我不相信……”苏苏腔调软软,似乎有着即将的哭泣。 师姐对她那么好,她们相处那么久,怎么可能是利用呢。 虽然有的时候殷九表现得极为冷漠凶悍,又不近人情。但是,每每有危险,总能即使出现。偶尔有什么麻烦心事,师姐也都能解决好。 “事实如此。”殷九平淡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不是亲人,就是你有利可图。” /61/61292/17727534.html 第一百零六章 转折之时 这些对于苏苏而言,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和打击。 “但——”她想要争辩,以来证明还是有什么也不图的人,可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来什么。 “我不喜欢这样。”苏苏眼眶微红。 她不能接受感情被当做利用的武器。 “所以呢,”殷九反问:“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对于苏苏来说似乎只有默默接受这一既定的事实,但是她看起来并不愿意。 “我想,自己去找答案。”她鼓起勇气说完后,才看向殷九:“关于我的事,难道不是由我来做主吗?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总也比不上自己看到的。不是吗?” 苏苏是不愿相信这样冰凉的关系,所以她只能自己去尝试,来证明对的或者错的。 这让殷九笑了一下,快得让人分不清是讽刺还是赞扬。 “好。” 回到沧琅之后,殷九也不再管她,自顾回房调息养伤。 而苏苏到底是打算要怎么做,由她自行决定。 反正无论如何,苏苏知道或不知道书卷,对于书卷上都很少涉及的殷九,影响根本不大。 相应的,让祝昭以为控制在手里的人变得不受操纵,给她造成麻烦,不是更好吗? 这次突然和祝昭的对峙是意料之外的,她们之间的差距还有很多,更不用说祝昭用的还不是本体。 好在殷九能感受到体内灵源的隐隐想要突破的趋势,如果接下来有契机,应该能顺利到达化神境界。 她思索着要不要闭关一段时间。至于其他事,也没有当前的提升重要。 外面月光散落一地,似遗下白霜。揉了揉额角,随意用木簪往发中一插,殷九想要去之前一直耽搁的藏宝洞穴看看。 可刚经过寒木林,奇异的感觉让她停下步伐。 上次她破坏完这里的禁制和结境之后。言濯就没有再继续修补。 殷九猜大概是里面的东西丢了,所以就心灰意冷不再管了。毕竟,谁会放着那一个木盒,空荡荡的。只不过,她抿唇想,肯定和自己有关。 风微微动,从寒木林飞出一件看不清影子的东西,她抬手,只捕捉一枚普普通通的叶子。 随即看到来人,略略惊讶之外带着无奈:“你怎么来了?” 话说好像上一次和路重箫见面,他就在寒木林这里。 沧琅那么大,他怎么就独独和寒木林过不去了。 丝质感的服饰在月下幽幽,如同他本人的瞳泽,泛起捉摸不清的暗光。他懒洋洋道:“不欢迎我啊?” 倒也不是。殷九叹口气:“有事你可以传信给我,你偷偷进沧琅,万一被发现可不是小事。”之前由于雪芙,沧琅又加强不少防御,甚至画了专门阵法。 或许这样的回复让路重箫较为满意,瞬步便来到她面前,语气稍稍抱怨:“那我给你的信,你怎么没看到。” 信? 殷九一头雾水:“什么信?” 而路重箫这边细细打量了她的神色,确定殷九真的不明所以,才哼笑一声:“罢了,截就截了。不枉我又过来一趟。” 他的话令殷九皱眉,但还没说什么,就被握住手腕:“走吧,给你看一个惊喜。” “等等。”她才回来没多久,和苏苏的出行勉强才编过去,要是再忽然消失不见,言濯不疑心才怪:“去哪儿?” “自然是魔界。”他理所当然,笑容不减:“你肯定会意外。”像是为了引起她的兴趣,又补充道:“很重要。” 既然都这么说了,她正想同意来着,哪知道还没出重月峰,就闻得近处剑鸣音轻收,好巧不巧地遇见归来的言濯。 还是跟上回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只不过,事态变了。 路重箫自然无惧,甚至还有闲情打招呼:“又见面了,小九的师父。”后面的称呼咬得很重。 相比较之下,言濯的声音如剑光凛寒:“记得上次我说过,倘若再踏入此地,绝不轻饶。” 犹如一触即发的暴雨前奏。 按理说殷九可有机会接着上次的续集看了,不过似乎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就像刚刚说的,沧琅加严了周围防护,尤其对魔修有极大的削弱效果。所以,如果一会儿打起来加上惊动了掌门以及长老们,能不能走是一回事,重伤是肯定免不了。 她暗示路重箫先离开。 然而路重箫显然会错了意,他以为殷九的意思是他们一起走,于是咳了一声:“好吧,我现在就走。” “不过,”他依旧没松开手:“借你这个新弟子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这话就像是火上浇油,对面言濯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下去,剑气从空中厉起,迅猛的力量直劈过去,令人不得不侧身避闪。 就算如此,刚刚所站的地面,已经露出深深一道裂痕,散着寥寥的星火。 无论言濯知不知道殷九实际上是谁,作为魔界的人对着正派一位有徒弟的师尊这样提议,不可谓不过分。 “别胁迫她。走之前不如算算你几番来我寒木林的账。”他目光冰冷如实质,然后平息了下才示意殷九过来:“你先回去。” 这哪能,殷九越觉得这里面有事,并不愿意走。 “这有什么好算的。”路重箫闲闲道:“死的人所遗留的东西不该由她最亲密的人保存吗?毕竟,在魔界,人皆尽知我和小九……” 语毕,他似乎有意朝殷九看了一眼。 ??你在暗示些什么。殷九甚是无语,有点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言濯面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如果不是受着身份,她早就开口了。 只是,这么一联系,殷九就明白了。大概是寒木林间有她的遗物?然后路重箫就发现并拿走了,也怪不得之前她闯进去时,言濯略有失态。 但那个时候路重箫就已经拿走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发现。之后言濯就应该一直在找是谁干的了。 至于是她的什么遗物,微微思索下,殷九想了好些。 周围剑气波动,嗡鸣不断,与魔气交织混杂,碰撞出更为爆发的气浪,轰灭掉了半片山壁。 光亮在夜中明明,激烈的灵力已经在空中炸开。 /61/61292/17727535.html 第一百零七章 所谓惊喜 也罢,左右都对上了,想什么也不如看他们谁更胜一筹重要。殷九好整以暇地找了个位置。 那边路重箫肯定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边不慌不乱地应对着,一边满不在乎向殷九传音。 “我要是赢了怎么算?” 这能怎么算,又不是她故意撺掇的,搞得就像要给胜利者颁发奖品一样。 “……我先去把阵法提前关了,”殷九答非所问:“不然一会儿掌门他们就该来了,你走不掉。” 另一头是气笑的声音:“你觉得我赢不了?” 可事实上,受制于沧琅新增的削弱阵法,路重箫嘴上说着没什么,可真要看仔细,手下的动作一点儿也没有大意,相反极为谨慎,面对接连的攻击闪避的次数更多。 大概也是清楚阵法的作用,断音剑听从主人的指令形成数道残影形成包围趋势,使敌人无法逃脱,以拖延住。 殷九眯起眼睛瞧着上空流光四溅的灵力和深沉威迫的魔气,而所震出的余波烈烈,刮掉周围百年树木,任凭它们被撕裂成碎末。 她去了魔界近百年,回来后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再见到言濯的实力。 和教学的时候自然大有不同,用得都是步步紧逼地杀招,加之临近最高境界,全力迸发时天地都会隐隐变化,风声呼啸,回响炸裂。 只要他想,就完全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殷九惋惜地想,她师父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都能绊住向上的脚步。 要是换成她,早就待不住了。 巨响使得整个沧琅都惊醒了。嘈杂声响起,众人议论纷纷重月峰上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在最前面的掌门黎梓面容很不好看,刚刚守卫的弟子急切地来汇报说,阵法不知道被谁给故意破坏了,导致削弱结境取消了。 很明显重月峰上那个是魔界的无疑了,没想到才来过一个,紧接着又来。 真当沧琅只是随意游玩的地方吗? 他当下便和几位长老前去修复,至于重月峰那边,有言濯在,自可以先对付着的。 其实已经看不见那两位的身影了只有忽闪的灵力光动。 破坏掉阵法并且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的人正衡量着,是继续留在这,还是先回去。 反正后路铺好,以他们的实力,接下来怎么打都没关系了。 对自己的仁尽义至的行为很满意,殷九倚在树旁,然后等到了纷沓而至的弟子们。 “连若师姐,你、你不去帮忙吗?”一个脸生的弟子凑前问,身为徒弟,应该去协助师父才对啊。 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新弟子。这样的局势,明显轮不到第三个人参入。修为低些的,可能会被交战所产生余波震得粉碎。根本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插手的。 接着这个弟子就看到身为剑尊唯一弟子的师姐很是无动于衷,平平的目光对他扫过来:“你上去试试,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去。” 可能是她的气场有点强,连带话语都染上了威慑力。那名弟子缩缩头,有些害怕,躲到了后面。 上方的交战依旧激烈无比,疾速的光影利刃飞窜,与山石碰撞,炸裂声震耳。 别说殷九不想加入,就算她去,帮谁还是个严肃的问题。 新旧身份的维持让她也很是头疼。 那边阵法暗黄色的灵力如线织般一条条开始恢复。从下往上飞去,开始慢慢形成网状。 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路重箫再不脱身,接下来就难办了。 上空的两人自然都清楚。 双方已经消耗了很多的力量,淌血的伤口不下十处。 尤其路重箫衣服的边角被气浪利刃搅得七零八落,发丝断了好些许,有些还团着暗红的血,和刚刚的模样差了好多。 不过对面的言濯也没有多好,肩上还留着被灼烧的黑焰,魔气噬骨。持剑的臂膀多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她在哪。”手中的剑分三路,光影交错直击。言濯明显想逼问出被路重箫偷走的东西。 “谁?”虽然在笑,但未及眼底,路重箫还故作不知的样子。 这让对方脸色愈发不虞,大有死磕到底的气势。 “最后一遍,你把她藏去哪里了。” 路重箫才慢悠悠答道:“这好像与你无关吧,再说了,上次我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有心便去寻’,我寻到了,当然算我的。” 言濯眸中愠色尤甚,但他不想多说什么,抬手就要唤剑。 “等等,”路重箫突然说道,唇边泛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这个应该会有帮助。” 被打断动作的言濯并未想过其他,只顿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就瞧见拳头大小的圆球散着浅浅的黑气冲了过来。 上当了。 它的速度极快,让言濯只来得及置剑于身前—— 嘭!哗啦啦—— 大片大片的绿雾弥漫开来,斥满空气。而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如被群蚁噬咬,密密麻麻地痛感从中遍布开来。 等到言濯强行破开这雾气后,刚刚还与之交战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在下面的殷九收到了路重箫丢给她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她的宫主令。 千年曜金木所打造的令牌上,镌刻行云流水般的字迹,隐隐散着彰显身份的威风凛凛气势。 这,不是和她的身体在一起的吗? 她眉头微蹙。 所谓的“惊喜”,原来就是这啊。 为了避免周围的弟子看到,殷九不过迅速扫了一眼便收进了储物袋中,调整好神色,向一堆众人那里走去。 “不知道是谁偷偷把阵法破坏掉了,不然这魔头今晚怎么可能逃得掉。”苏长老气愤道。 而掌门眉毛也是紧紧地皱在一起:“若不是出了这样的问题,师弟也不会被暗算到。”遂望向言濯:“可还好?” 虽然看起来只受了肩部的伤,但实际上由于魔气的侵蚀加上不知名的暗器,顺着伤口直入经脉,体内灵气受阻紊乱,怕是一时半会都难以恢复到健康状态。 但他只是点头,表示自己无碍。 这时殷九才从人群里进来,当着这么多人,她肯定要表现得焦灼万分:“师父,你没事吧?” 言濯垂眸看她,刚动动唇想说什么,那边掌门就开口宣布了:“好好彻查一番几个阵点的位置,有何人经过,以及看守的弟子们,都详细汇报遭破坏前的阵点情况。一定要把这个人抓到!” /61/61292/17727536.html 第一百零八章 修炼完成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而言濯缓缓开口:“倒也不必,左右那人已经走了,短时间不会再来。再找出破坏的人,意义并不大。” 听了言濯的话,黎梓反倒不是很赞同:“师弟,难道这个破坏的人不是和那魔修一伙的吗,刚巧赶到一起,里应外合。想到沧琅出了个魔界的卧底,这哪里还能沉住气?” “魔界卧底”沉默不语,这样的情况下她并不适合开口。 说实在,殷九猜言濯可能知道了,毕竟赶得如此巧。不过他没有选择说出来,是因为顾忌着她还是徒弟身份吗? 总之,在掌门肃查所有人的行踪和疑点时,她却顺利地跟着言濯回到了重月峰。 想了想,殷九还是耐不住知道最后对战的心,问:“师父,刚刚……谁赢了?” 结果被反问:“你觉得呢,更希望谁赢?” 这还需要想?谁赢对她来说都没差啊,但是当面还是要应对的。 “肯定是师父啊。”语气听起来斩钉截铁。 夜色浓郁,峰间草木沙沙作响,冷月下的树影婆娑,两人并行,殷九能够清晰地看到言濯肩膀上的伤。 毕竟路重箫那些诡异的路数或者药物,她都见过的,一看便知道需要特制的丹药才能恢复好。自然也清楚威力的大小。不过,她只清楚大概需要的药材,又不是医者,单凭自己无法配置出来。 难不成要偷偷再去魔界一趟?但路重箫肯定会明白她拿相关的丹药做什么。 在她思路开始飞很远了后,才被言濯的声音断了回来,轻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好,那你说实话,为什么要破坏掉阵法。” 意外也不意外。 只不过回答她还没想好。谁让这次路重箫来得意外,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言濯继续道:“还是说,你喜欢……他?”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言濯语气显得尤为古怪和迟疑。 惊得殷九瞬间转头与他对视,按理说言濯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这方面去啊,这也不像是他会问的。 所以到底是该表明一切,还是装作不知糊弄过去。 强行压下一串疑虑后,殷九刚准备说话:“我——” 忽然唇上一凉,是他的手指。 殷九看得清楚,言濯目光里明晃晃的纠结,各种情绪混杂交织,最终汇集成疲惫的一句。 “算了,你做你想做的就好。” 这是说明,他知道了一些却又不会去管? 心情复杂没错,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谁能真正被蒙在鼓里,连苏苏都懂了很多。 或许,她是不是该选个时机? …… 时机不好等,转眼就等来一个关于苏苏的爆炸性信息。 彼时殷九还独自在房间修炼,知道苏苏失踪的消息还是志庭隔了几天后才告诉她的。 因为她原本想着清净几日,不想被打扰,就在门前设了禁制,也错过了门中议论最热闹的时期。 “我原以为苏苏师妹可能出于什么事一时冲动下山了,但问了旁人,都说苏苏没有任何异常。这样不声不响只留了一封信走,连师父都生气了。” 志庭忧心忡忡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大概也想不到乖巧的苏苏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来,但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先把她找回来。 “守卫的弟子呢?”以苏苏的实力,想完全避开守卫是不可能的。 说起这个,志庭叹了口气:“关键就是,苏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师父的纸令,他们就给放行了。这纸令连师父自己都不记得,也因为这个晚了一天才发觉。所以,师妹这次犯的错大了。” 偷取物品,私自下山。苏苏的师父又是身为掌门的黎梓,肯定不像其他人或多或少纵容弟子。苏苏回来后,惩罚只多不少。 殷九想到之前苏苏的表现,看起来拿定了想法,现在这一出,应该就是她的决定了。 反正殷九也不打算去管,上次出去的事已经在门中起了风波,大家都知道她带着苏苏经常踩着门规边际,长老们私下诞生很多不满,要不是言濯,她早就被轮番训斥惩戒不知道多少回了。 当然她不在乎就是了。 可有的事偏偏不如人所愿,志庭走了后,靠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瓜子,看着被微风吹动起的帘子。 她的声音是懒倦的:“有事就说,在我面前装样子,小心没有回去的路。” 一如既往凶煞的语气,吓得来物一个激灵:“好……好吧,殷姐姐,我害怕过来找你你会不高兴。” “哦,”殷九反应平淡:“知道我会不高兴还来?” 团子现在和殷九没有了契约的牵扯,她自然也是看不到实体,但空气里的波动还是能让殷九辨别出它的大概位置。 团子扭扭捏捏道:“那、那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看到殷九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不悦的神情。它连忙补充道:“是关于你的,你……原来的身体。” 像是石子投入进了无尽的深渊下,没有丝毫动静。 “然后呢?”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早在确定团子的主人是祝澜之后,殷九都已经想好了所有。团子一回去,祝澜之肯定会知道她的以往,后面的事他会怎么处理? “主人说,他知道具体位置。”团子期待地看着她。 奇了怪了,殷九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说,他这是帮我?连苏苏都不顾了。”别忘了,重要剧情一环可就是苏苏大战身死,然后误入藏有殷九身体的地方。 先不说能不能打破了这个节点,就算真的改变,是要苏苏顶着魂飘荡四海? 祝澜之不打算按照原剧情了?可老老实实严格遵守剧本的书灵不是他创造的吗,简直是一出冲突和矛盾的行为。 团子本来是小鸡啄米般点头,忽然又想到殷九现在又看不到它,才开口:“主人说没关系,只是……需要你一点帮助。”后面的语气渐渐微弱。 这还是主人教它说的,不要先说目的,先拿出利益,再做交换条件。 但是—— 殷九眉目冷了下来,笑意泛着森森的寒气:“凭什么?” “用我的身体来做筹码谈交易,我看是他受的教训不够多,连属于我的也敢拿来做主?” /61/61292/17727537.html 一百零九章 做出决定 团子一抖:“不是的,不算是交易。你别误会啊,因为位置是在魔界,离之前的应真宫百里地……苏苏……” 听着它支支吾吾的话语,殷九猜出了大概的事情,忽然扯出苏苏和应真宫傻子也懂之间的联系。于是她连为什么她的身体会出现在那里也没问,直接开口:“苏苏为什么会去应真宫?” 难道苏苏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亲自去应真宫寻一真相? 那这样未免也过于冲动了。 “主人他知道消息时,苏苏已经被抓进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既然担心,怎么不自己去。”殷九凉凉道:“敢情你主人表面装得深情款款,背后藏得是贪生怕死。” “不是!”团子急忙反驳:“是因为主人不能去,他们抓苏苏就是故意的,主人去了话,就是死路一条。” 仿佛知道接下来殷九的无所谓,团子重复着主人告诉它的话语。 祝澜之微垂着眉眼,阴影下的神情斑驳不清:“我死了没事,杀祝昭的办法你也能找到。但是书卷剧情一旦全线崩盘,根本找不到与他们对抗的办法。你就没意识到,无论是仙门榜首还是魔界一王,最终都破不了最后的修为门槛吗?” “祝昭即使不动你,也还是会有人杀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经历过一遭,你肯定知道实力不是唯一。” “书卷的路看似束缚实则生路,如果能赢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按照原本的书卷内容,这次救苏苏的应该是身负师兄责任的志庭了。但要知道,前期殷九占了他的角色路线,那么接下来就全是她的了。 不得不说,祝澜之仿佛换了个人,不仅利益抛得准,连思考角度都站在她这边。 旁人要一听,肯定信服个八九分,愿意听着他的话走。 而殷九漠然,说白了,都是空话。先是提一下关于她最为关注的修为问题,与书卷联系起来,造成一种跟着剧情走就能获得真相的错觉。 不置可否的是,祝澜之说的是真话,但一定参了玄乎的可能性。 “除却这个,”她说道:“我更想知道关于祝澜之是怎么知晓‘剧情’的。” 果真是天道之子的光环?连自己的命运安排都清清楚楚。 “嗯……”团子吞吞吐吐:“主人说可以都告诉你,只要……” “如果想让我去,那么苏苏只能跟着我。”这句话的意思也就表明了她不会让苏苏到祝澜之身边去。 摆明苏苏对他极为重要,关乎到生命。 如果不是应真宫用苏苏设的局,就为了杀他,祝澜之大概也不会再找殷九这里来。 他去就是死,不去的话苏苏一直在敌人手里,等于命也落在那里。 似乎这也是个好机会,断开原本有着情缘的两人。 团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在商量中,最后还是应下了。 不过走的时候,团子有些磨磨蹭蹭:“好像听说,祝昭也在那里守着苏苏。所以,你要是去的话,最好找些其他人,不然还是挺危险的。” 它略显软巴巴的语气并没有换来殷九动容,她也只是回复:“还是多为你主子考虑下吧。毕竟,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希望下次见面可别这么废了,总在求别人救他。” 殷九话说得讽刺,倒也是事实。书卷里前半部剧情的祝澜之处于弱势地位,渺小到无人在意。一直到后期才成长起来,拥有着可怖的实力。 节点是什么来着? 没了团子,也不能随时随地查阅了。不过就算它还在,想来涉及到祝澜之的,也被隐藏起来了。 揉了揉披散的长发,殷九看着依旧皎白的月亮,计划着如何从应真宫里偷人。能不动声色尽量就避免正面冲突,可有祝昭在,想要悄无声息是决计不可能的。 从和祝昭对峙过后,殷九在短期内确实不想再和她碰上。 一个人风险太大,不说能不能将个活人带走,她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找谁,是个头疼的问题。 容容……想到之前的传信,殷九顿时懊恼,隔了这么久,她都没空去一趟方山。她都能想象到再次见洛京容时,女子面无表情地说,我认识你吗? 好吧好吧,到时候再去带些礼物当赔罪好了。 想了一圈,考虑到在魔界内,殷九萌生了另一种想法。 对沧琅来说,殷苏苏现在下落不明。如果她以殷连若的身份从魔界带苏苏回来,显然躲不过大家的质疑,比如怎么知道这一切,严重点会被认定和魔界有牵扯。 至少现在殷连若这个身份在明面上需要是干净的,她还得借助沧琅再次进入蓬莱。 那么,死而复生的应非宫主,此番能在魔界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殷九目光垂在手边的茶杯上不动。 在没有令牌情况下,会有多少人信,还是将信将疑。 心思流转,计划已经在脑子清晰起来。 先去找到之前的身体,令牌也在。凭着半真半假的身份先摸清状况。 当初建立应非宫时,前来加入的许多人要么是不堪应真的迫害,要么因无明殿的势力想要凑近乎。 谁让那时候的殷九并不有名,即使敢一人单挑应真宫的两位阁主,魔界众人还是觉得这么锋芒毕露行事张扬的人,作为根基深厚的应真宫迟早会弄死她。 再一听名字,明晃晃是要强行对抗应真宫。 魔界中人弱肉强食已是规则,慕强心理一个比一个强。哪边势力强悍便往哪里去,除非是心腹,而剩余的的虾兵蟹将今天跟着这个主逃窜,明天就可能跟着新主喊口号了。 殷九自然也不指望这些,她要的是真正跟着她的。 不过,想先联系她的小朋友,找路重箫是必不可少的。 雾色浓重,寒气飘荡在空中。 出去前,还是要给言濯说一下。殷九随手折张信纸,大概说了下想去拜访旧友,不多日就回来。这样免得再出现像和沉莘那次的情况。 殷九叹了口气,觉得言濯肯定察觉到了很多东西,但只要不点破,那就爱怎么想怎么想好了。 /61/61292/17727590.html 第一百一十章 双方冲突 沙骨城名如其实,傍晚的夕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地面一片荒芜。劲风卷起黄沙浩浩荡荡朝着为数不多的建筑扑去,虽然对于高大的墙壁无济于事,但长久来也留下来细碎的坑洼痕迹。 今日的生意不怎么好。 城中距离最近的酒馆的老板唉声叹气。 谁也没想到,早年前说是被覆灭的应真宫,居然前段日子高调回归! 早前一直处于神隐状态的应真宫主,这次现身重招部下,魔界一下子沸腾了。在殷九没来到魔界,没建立应非宫前,势力最大的非应真宫莫属。盘踞多年威望自然尚存。 很多人畏惧厌恶应真宫,也有人狂热追捧。 自当初殷九杀死康柔,一举毁掉应真多年心血培养的心腹人力后,应真就顺着成王败寇的法则销声匿迹。 可还没等众人的心思聚集到应非宫时,不过短短数年,这位空前绝后惊才绝艳的应非宫主,意外死于太谷山的幻境开启中。 除了可惜还能说什么。 其实很早就有人猜测那位不出世的应真宫主,修为已至最高巅峰,或者进一步,可能即将成神。因为束于天道规则和位面的压制,成神者无法直接再对修真界内造成影响。 本来没多少人相信。 但随着奇怪的太谷幻境开启爆炸,那惊人恐怖的力量和威压,并且偏偏死的人是和应真不死不休的应非宫主。 对比依然从容不迫回归下的应真宫主,点燃了魔界那些以实力为王的狂徒们的热情。魔界内开始流传着所谓”真神”的论断。 沙骨城本来就是凶神恶煞的聚集地,临着枯鬼林,一般到了这个季节里面的好资源都丰富起来。但应真宫此次一发召令,很多人摩擦拳掌跃跃欲试,纷纷前去。 导致这里人就不多的景象显得更加荒凉。 老板再次叹口气,正考虑着要不要打烊也跟个风去瞅瞅,就忽然瞧见半丈外的桌前多出了个人。 砖红色的衣纱下摆轻轻拂动,来人气息平稳,似乎在这坐了好一会。 ”老板,寒杀还有吗?” 是个女声,低低地,却能准确无误地传入老板的耳朵里。 还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了个人,老板就下意识地应声:“嗯……嗯有的。” 奇怪了,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竟然会知道他这小酒馆里的寒杀酒,虽然他总是很骄傲自家这寒杀堪称沙骨城一绝,可都是城内人相互称赞的。外地人还知道这些? 不过能这样悄无声息坐下,连半点波动都察觉不到,不用说其修为是有多高深了。 老板也不敢马虎,给这位客人上了酒。 寒杀酒劲在前,入口冷冽似刀,像是刮着喉咙卷下,下肚后腾起暖热,可口齿里依旧残留着酒味的冷气,宛若两股极端。 “沙骨城怎么人这么少?” 听到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老板愣了下,才解释了这原因。 “哦,应真想要东山再起?”女子像是漫不经心地自语,又问道:“那剩余的应非宫、无明殿,和三楼一阁呢,没什么意见?” 酒馆老板脸上顿时露出难以描述的尬笑:“客人大概是才闭关出来的吧,应非宫的宫主在太谷山幻境那次就不见了。之前应非宫无明殿两家联手才挤掉应真宫,现在嘛,少了应非宫主,无明殿主似乎也无心管其他了。” “至于飞鸟阁不用说,一贯保持中立。剩余三楼,自然在观望,或许还可能去助一臂之力。” 当下的魔界局势,站位还不清晰吗? 选择威势依旧始终不倒的应真宫,还是昙花一现,宫主如今下落不明的应非宫,不是很难。 想不到祝昭打算这样来,大概是咬准自己一时半会不会回归魔界,先将往日的势力聚集。 但也未必。摩挲着杯身,殷九想到团子的话语,或许这是针对祝澜之的。毕竟,在书卷里,他可是最终杀掉祝昭覆了应真宫,立足于魔界顶端。 “除了这些人,近期有那些新冒出的势力吗?” 问也不是白问的。看在殷九在酒钱外还多给的额外加成,老板乐意至极陪聊。 “要说新的,近几年冒出的多了。但维持的时间都不长,一开始气势升腾,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压下去。只有一家叫‘隐堂’,来路十分神秘,连飞鸟阁都少有卖出关于他们的消息。” “只知道是接些暗杀活,其余的就没有了。”老板摇摇头,酒馆处鱼龙混杂,小道消息到处都是,真假也都说不准。 看起来想探到更加细致的消息,还要找别人了。 酒壶空了,殷九正打算离开,忽然吵闹着进来一大堆人。 领头一中年男子,灰黑的皮革勒在额头上,凸起泛着油光的横肉。他正拎着个瘦弱的年轻人,语气极为凶狠:“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别怪老子在这里拿你祭酒!” 年轻人吓得一哆嗦,原本就站不稳,加上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他的衣领,姿态显得尤为可笑。 身后的一群人都在肆意大笑,嘲弄年轻人的狼狈。 老板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并不做声,只默默到柜台那里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年轻人哭腔都出来了,脸上满是惊惧,丝毫不怀疑眼前这群人真的会拿他祭酒。 “哼,别狡辩了,那么多人可都看见了。怎么她其他人都不找,偏偏找上你来问?”队伍中一名个头高挑的女人冷哼道:“可别说你不认识阴阳雀。” 阴阳雀这三个字硬生生让殷九跨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我真的不认识……”年轻人垂着头,心如死灰。 他刚从深山出来不久,才是小小的金丹修士。经过魔界一城时没想到看到了一场厮杀斗争。双方是谁他都不知道,只是一片飞影血沫乱溅后,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小姑娘过来问他路。 正巧他对小女孩要去的地方很熟悉,就告诉了她。谁承想女孩刚道谢离开,后脚他就被这一群人围起来了。 从他们口中他才知道这小姑娘并不普通,他们称她“阴阳雀”,想来是个厉害人物。 就这样一直逼问他与阴阳雀什么关系,还有她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这他一个刚出山人哪里清楚? 听着这一群人的谩骂和侮辱,年轻人也忍不住动了气。要是他们决计不肯放过自己,不如就争个鱼死网破好了! 体内的丹田开始飞速旋转。 /61/61292/17727591.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生事 “等等。”另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行为。 那领头的中年男子眯起眼睛,凶煞之气直逼而去。 在这沙骨城破地方,有多少惹不起的家伙他们可都背得出来,就算真有实力高深莫测的神秘人,也未必会纡尊降贵来这破小酒馆。 所以,他们可不会认为是个知名人物。加上对面戴着兜帽,还是能看出是个不愿露面的女子,这样遮遮掩掩的人,哪还会联想到其他。 殷九微微俯下身,与年轻人平视,似乎完全忽略掉了这群人。 “刚刚你说……阴阳雀?” 年轻人看着她,原本眼中升腾起的希望在殷九又问出“阴阳雀”时忽地灭了下去。 他的运气就这么差吗,先是人群里被选中问路,再莫名被抓到这里威胁,再像是要得救时,结果人家也是关心什么阴阳雀。 本就不该在魔界有什么期待,弱肉强食的道理看来要在他身上来一次了。 “喂,”那堆人里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头男子挑了出来,大概是想出来涨涨气势,展现一番:“这里有你什么事,别多管闲事,赶紧滚,小心我们老大也拿你祭酒!” 说完还自得意洋洋,不断地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殷九。 然而殷九却没搭理他,眼神依然停在年轻人身上,语气平淡:“告诉我关于阴阳雀的事,我救你。” 这话令年轻人霍然抬头,他可不以貌取人,并且面前女子的气势能让他感觉到她实力不俗,救他可能易如反掌。 “好。” 话音未落,不止抓着他的中年男子,还有他身后一群魔修都笑了起来,讽刺之味溢于言表。 “你这——”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拎着年轻人的男子就猛地手腕一痛,下意识便丢了手,才发现腕处多了一处浅浅的血线。 令他大怒,唤出自己的砍刀就要劈过去,谁知对面的人更快,他只觉眼前一花,接着窒息感从脖子间传来,然后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咔嚓——边角的黄木桌裂开。 这还没完,他被人拽着头摁在了凳子上,原本自己手中的砍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女子手里,背部是武器冰凉凉的触感,带着锋利的寒意。 “要怎么祭酒,是这样吗?” 殷九轻飘飘地问,可放在他的耳朵里犹如催命铃。因为没人能比他感受到刀刃的皮肤的紧密相依,寸寸逼近脆弱的命脉。 看着自家老大不出一秒就被摁住,剩下的人都傻了眼,之前逼问年轻人的高挑女子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就被殷九释放的威压硬生生压了回去。 这一下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真的惹不起。 谁也不确定进入魔界后遇到什么人,殷九还想保着连若这个身份,自然外貌修为都暂时隐藏起来。 索性这里没其他,单这几个小鱼,威慑就足够了。 要知道魔界可不流行什么宁死不屈,尊严无价。只要实力够强,多的是人追捧,马上求饶都不在话下。 果然,刚才还嚣张至极的领头老大处于随时可能断气的情况下,果断软了口气:“这位阁下,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样,这个人你随便拿去问,我们你当做空气就好。” 年轻人大概还没有融入魔界环境,看到这反差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可对于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看到老大都发话了,马上跟着道歉。欺软怕硬早已经是这里的风俗习性。 好在殷九一开始就没杀心,魔界几乎都是这样,要是一不顺心就大开杀戒,别说让仙门来,她自己都杀完了魔界的人。 摆手示意那些人可以走了后,她才问了年轻人相关的问题。 其实年轻人知道的本就不多,就一面之缘的人他能记得多少,看看着女子救他份上,绞尽脑汁把他和阴阳雀之间的对话还原了下。 显然信息不是殷九想要的,她皱皱眉,然后忽然问道:“你说你看到她在与什么人纠缠?” 年轻人解释说,他并不认识,只看到几位高深莫测的玄衣人和那位小姑娘“阴阳雀”打斗在一起。然后不出一会儿,自己就被莫名问路了。 听完阴阳雀离开的方位后,殷九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小姑娘这是要回家了啊。 她眸色柔和几分,不知道离开这么久,小朋友长大了多少。 感叹归感叹,她还是要先处理好应真宫的事。 要不怎么说在魔界不太平,哪怕她有意低调下去,麻烦还是接连接踵而至。 这不就和酒馆老板说的对上了,正正好遇到了要召集人手的应真宫人。 这次的应真回归不可谓不高调,并且在这样人堆中,殷九居然还瞧见了另外三楼的人。 看来这是,站好队了? 檀香的气息弥漫在高高的阁楼间中。 “林阁老,”一旁墨青长袍的男子侧身询问:“这次宫主的任务是?” 被称为阁老的人身穿暗色衣衫,明显的皱纹在他眼角上浮现,沉声开口:“人越多越好。记得再往无明殿和飞鸟阁寄信笺,不与我们站一线,就说明另有阴谋,尤其是,和那个小叛徒。” “是,”男子赶紧回复:“三楼这边都确定好了。不过没有飞鸟阁,其他人很难查出隐堂……” “什么隐堂,”林阁老慢慢开口,语气带着厌恶:“就凭他也能在魔界立足?不都是些背叛宫主的杂碎凑在一起,不多日,他便得乖乖回来求宫主。” 关于应真内部的事情,男子也不方便开口,只好先退下了。 谁知道刚出去,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顿时眉头一皱,他忍不住斥道:“出了什么事,至于这么大呼小叫!” 回应他的是给这些要来加入应真宫的管理者。 “曾、曾副楼主,是有人说要参与召集令,但是、但是……” “有话就说!” “但是她说她是来替他们宫主召集的,扬言要是将这里人都打败了,都要乖乖跟她走。”而现在,真的就有好几个人心服口服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曾副楼主略有不耐:“赶紧让她离开,现在还替他们宫主,除了应真宫主,还有谁称为宫主!” “有人也问了她,她说有,”管理者硬着头皮说:“是应非宫主。” /61/61292/17727592.html 第一百一十二章 应非宫主 曾副楼主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推开人忙转身到了外场,果然看到一位不大的小姑娘站立在中间,衣袂飘动,周围躺了好多人,痛苦地哼哼着。 “召集令也并没有影响到阁下吧,何必千里迢迢跑来非要插一手呢?”他警惕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等到她完全的转过来。 无外乎魔界私下都称她为阴阳雀了,小女孩一张脸从中间像是被劈开的,一半光洁清丽如上好的瓷器,一半扭曲丑陋像是被火焰灼烧过般,只一眼便令人印象深刻。 她开口,音质清脆悦耳,与林中鸟雀般轻灵活泼:“不,影响到我了,准确来说,影响到我们宫主了。” 你家宫主杳无音讯多久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受到什么影响,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虽然这样想,但男子还没傻到说出口。不然别说他,这么多人怕都要血溅当场,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谁让这诡异的小丫头的实力足够慑人恐怖呢。 呼燃星向前蹦跳了几步,发间戴着的金质流苏一闪一闪。 “明面上打什么召集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告诉你们,只要应非宫存在一日,应真宫就别想出来冒头!” 虽然面上笑粼粼的,但她口中的话语愈发狠厉。 这也让周围有人忍不住碎碎嘀咕了起来:“应非宫主都没了,还有什么应非宫……” “对啊,人都不在了,还来这里造势。” “闹着玩的吧……” 咻一声,一条炽红宛若长龙的鞭子卷着数道凶猛的魔气狠狠地抽了过来—— 鞭上闪着密密麻麻的银光,如野兽张口那森寒的利齿,即将吞噬嘈杂的人海。 噗嗤噗嗤几声,是毒针没入身体的声响,转眼间还谈笑的人就直直倒了下去,只留脖子处明显的孔洞,鲜血飞溅出去,喷洒了一地。 顿时原本热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了。 在场的来人多多少少都是听过阴阳雀这个称号的,可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 瞧着个头娇小的一小姑娘,嚷嚷着来夺应真宫的召集令,豪横地揍趴了一群人,似乎让大家都忘记了这可是魔界有名的人物,杀人不眨眼,手下不知多少白骨。 呼燃星眨了下眼睛,笑容似乎从未改变过,语气甜味浓厚:“确实是来玩的。” “不过——”唇边泛着冷森的怒意:“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嘴碎我们宫主,别说多厉害的人,哪怕上天入地我都给揪出来撕成碎片!” 这下无人敢应答,全场人噤若寒蝉。 曹副楼主的脸色变得青黑,但他又无法和呼燃星一对一正面打,那只有被碾压的份。 正当他想着怎么来补救时,身后的阁楼处蓦地传来声音,是刚刚与之谈话的林阁老。 “不就是一小丫头,在这里逞能,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找你家宫主的份上。”林阁老嗤笑,他早就知道外面出了事,原以为这些人能处理好,只是没想到来者会是死对家的人。 “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应非宫,不随着殷九一起消失,还想苟延残喘到几时。召集令也是你能随意抢夺便抢夺的?还是认清时势比较好,不然等到最后不知道跪地求饶的是谁。” 林阁老聪明的很,知道呼燃星出了风头,就是故意来打应真宫的脸,证明一番应非的存在。 所以他就有意往应非宫主都不见的事实上戳,让来参与召集令的人都想清楚,现在魔界真正的赢家是谁。 “我呸!”呼燃星用指着他,诡异的面容上交杂着怒火:“老不死的,你还敢出来。想当初我们宫主连杀你应真两位阁老,吓得你数年不敢露面。怎么,现在胆子养肥了,居然还在这叫嚣得起劲。信不信我们宫主出现杀你个屁滚尿流!” 也许是提到了当年的事,林阁老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和难堪,不过转瞬就被阴沉所取代。 “少废话,”他慢慢地咧开嘴道:“魔界日新月异,就算再厉害,谁还会记得一个稍瞬即逝的人呢,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小丫头。” 这轻蔑的话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呼燃星手臂紧绷,扬起鞭子就甩了过去。相较于刚刚一击,这次的鞭上还沾着血光。 林阁老轻哼一声,不甘示弱地伸手,黑气弥漫,恐怖的威力在融在其中。 周围的一大群人赶紧让道,有来不及退步的,险些被这两个人对战所产生的冲击给淹没。 一时间场地轰隆作响。 而就在首次交锋还未结束,曾副楼主瞧着状况,遥遥对着林阁老出声:“林阁老,是否需要我助一臂之力?” 原本林阁老并无这样打算,但转念一想,两人的话能轻松干掉这个总是到处挑事的小丫头,倒也不错。魔界中人可没什么正直决斗观念,当然挑最稳最省力的来。 小姑娘细细的黛眉一蹙,然而话语气势丝毫不落下风:“有本事就一起上,今日我阴阳雀要是退半分就对不起我们宫主!” 既然都这样说,那边两人对视一眼,果断合力朝呼燃星进攻。 令人胆寒的长鞭在她手里仿佛是默契的活物,顺着主人的心思在空中卷成一圈。叮叮几下碰撞的声音,是那些从鞭子上脱落的毒针,密密麻麻凝成风暴团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林阁老根本不把这些小玩意放在眼里,毒针刚一遇到他身前的罩子,便自动化落。 下一刻从他袖间钻出一段玄铁材质的千重链条,猛地就与呼燃星的长鞭咬在一起,然后死死地钉住了她的武器。 呼燃星拔了下没拔动,而侧面就是曾副楼主叮铃作响的长刀,尖锐的利刃直逼她的咽喉处。 于是她迅速丢开手,想要躲避这道攻击,另一只手上凝成的魔气已然备好。 可那边的林阁老可不是干站的,犀利而凶狠的魔气眨眼便窜到呼燃星跟前,令她被迫仰身,右腿踹开长刀,手上翻转匆忙应对上这一波攻击。 呯——小姑娘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还不算完,在长鞭还没回来前,厚重的玄铁链条直直地从她头顶上压下来,而两边的魔气直奔她而来。 三面包围,像是要把她困死。 瞳孔里倒映着逐渐放大的影子,呼燃星紧紧抿着唇,打算强行扛下。 可忽然一道撕裂空气般的声响后,众人忽然就瞧见一把白焰燃燃的剑器蛮横地把那粗厚的铁链从中劈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切豆腐呢,轻而易举就断了链子上的魔气。 仿佛剑器出现后,人们呼吸间都带着它灼烧的味道,炽烈到直入骨髓。 /61/61292/17768717.html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助的事 “这是——” 呼燃星喃喃道,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而对面的林阁老两人眼皮一跳,这又是打哪冒出来的人? 瞧着焰焰烈火的剑器,林阁老心沉到了谷底。 魔界不一定所有人都见过应非宫主,但都一定知道应非宫主的残歌剑。 白光朔朔,赤焰张扬。 剑器如人般风光高调。最早的时候,魔界都有这样心知肚明的事实,残歌一出,必要见血的。导致整个魔界都知道这样一把凶悍无比的剑器。 林阁老也当然知道,现在这把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底下的众人也骚乱起来:“是残歌剑?” “难道是应非宫主回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 大家互相看来看去,想要找出混在人群中的应非宫主。 林阁老咬了咬牙,表情有些扭曲:“躲在背后算什么本事,还是说,现在的应非宫主不敢了?” 只听得极轻一声的嗤笑,然后便扬来熟悉的语调:“并非我不敢,是担心你不敢。我怕出来了,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在一片哗然下,走上前的兜帽女性手腕一转,剑器自动回归到她的手掌处。 殷九微微抬起下巴,冷眼扫过对面的人,就将大概的时间估算了个彻底。在去应真宫前,不妨再送份礼物给祝昭。 在场的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消失许久的应非宫主,忽然现身在了召集令现场。更何况还是对家的,加上之前的种种仇怨,这完全是一触即发的大战。 这一出转变可谓一场风暴信息,相信不出一日,应非宫主出现的消息将席卷整片土地。 而一直心心念念自家宫主的小姑娘,此刻却谨慎到近乎警惕,她以一种防备的态度退后:“你真的是她?” 看起来小姑娘很有戒心,不过这并不意外。 “星子。除了我,谁还会用残歌。”从呼燃星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兜帽下的半张脸,却不是熟悉的相貌。 呼燃星紧紧抿着唇,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殷九觉得好笑。 只听见小姑娘闷闷地回:“要是真的,为什么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们都说宫主不会回来了。可我不信,”呼燃星眸中隐约织起雾气,声音哽咽:“我总觉得你一直都在,肯定有天会出现。可是我都找了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 她直直地望向殷九,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后来我想,是不是宫主不希望别人找到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隐瞒起来。” “我一点也不在乎。”她抽噎道,逐渐说着反话:“我只是、只是……” 头顶上突然有了温暖的触感,接着呼燃星就被笼罩进一片阴影里。 殷九一向是自由随性惯了的,对于仙门还是魔界都束缚不了她。只不过,总会或多或少些真情实意还执着地等着她。 这让殷九多少有点内疚,果断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搂住她安慰:“很抱歉,我当时想着还有重箫在,应非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鼻子抽了抽,噘嘴反驳道:“他又不是你啊。更何况,你不在,应非宫还怎么能叫应非宫呢。” “为什么不能?”她半开玩笑说:“你要是不想让重箫管,可以自己来。” 这句令呼燃星气得跺脚,眼睛还依旧泛红:“我当初是跟你走,不是跟应非宫走的!我不会管你的应非宫,你要是不回来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一番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给殷九的。 笑了笑,殷九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担心万一你也走了,应非宫可就无人了,赶紧回来了。” 虽然小姑娘也懂是哄她的,但还是气消了一大半,拽拽殷九的衣袖,示意对面还有人:“你看,我还帮你来这里召集人了,只不过偏偏又是他们捣乱。打不过我就想二打一,实在太过分了!” ? 在场的人的神色难以言喻,到底谁来捣乱,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结果这小姑娘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自应非宫主出现后,大部分人都处于观望状态。应真应非对立不是一年两年了,站队总是要谨慎些好。反正现在没正式加入召集令,就不算两边的人,还是先看看好了。 “那正好,现在人数二对二。”殷九大方道:“谁也不吃亏了,对吧?”她挑眉看向林阁老。 林阁老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怕他们不敌。他也是没想过殷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要早早给宫主回去报信。 思及此,他冷哼:“老夫可不像小姑娘家的整天有空闲逛。今日召集令到此为止,曾副楼主,麻烦你把场地清一下,老夫先告辞了!” 一旁的曾副楼主听闻后瞪大了眼睛,刚刚可是林阁老非要殷九现身,结果人家出来了,自己反而想脚底抹油开溜,还把这一堆破事甩给他? 泥人还尚有三分火,三楼只不过想与应真交好,可不是完全听命于他们。 “林阁老,”曾副楼主强行挤出笑容:“你这么做,可不讲情意啊……” “什么?”林阁老皱眉:“这边的召集令本就说好了由你们三楼来负责,我今日不过是来观望一番,怎么就成了我的事!” 曾副楼主气急。是啊,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立刻决定和阴阳雀交恶,最多想办法把她劝退。更不会炸出个消失许久的应非宫主,还故意喊话,让自己骑虎难下。 最后还想一走了之。 “走什么啊老不死的,”呼燃星在那边吆喝:“刚刚不还玩得挺高兴的嘛。三句不离我们家宫主,现在既然她人都来了,你走了,不是拂了我们宫主面子?” 这快乐地嘲讽语调刺入林阁老耳朵,气得老脸都红了,但偏偏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不久前胡阁老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现在不是和殷九对战的时机。 于是他冷哼道:“老夫可没闲工夫在此玩乐,随你们便!” 推开曾副楼主就想走,谁知空气忽变,风声肃肃,似乎形成一道无形的风墙,断绝后路。 林阁老愤愤地回头,兜帽女子还是不变的位置,不过一双沉若寒潭的眼睛与之对视,不咸不淡道:“我好像没说你能走了。” /61/61292/17768718.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即将来临 这像是来自上面的死亡凝视,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使他额头隐隐冒出冷汗。鸡皮疙瘩顺着尾椎爬上林阁老的脊背,噬咬着他的神经。 谁都知道对战最忌畏惧心理。 一旦心理上形成必败的想法,那么就会如同魔咒般贯穿整场状态,最后的答案不言而喻。 “呵。”林阁老强行逼迫自己稳住,面前的殷九并不是当初无人可挡的风光状态。换个壳子,自然修为实力都要重新来过。 不就只有一把残歌剑依仗,那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老夫本想放你们一手,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么可就别怪我了!” 如果在这里能够击杀掉殷九,他岂不是大功一件。林阁老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曾经霸位一方的人,重新来过,现在的修为还没有他高。 这样的发现令他有了几分底气,甚至沉淀许久前的怨恨,也一并爆发出来,或许意味着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而那边静静站立的殷九显然能够从林阁老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猜出个大概。 心下泛起冷笑。祝昭是厉害,可她下面的人心思远远落后于她,坦白来说没什么脑子。不过也不意外,祝昭自视过高,只需要那些完全忠心于她的傀儡人罢了。 “星子,”殷九抬手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应真宫还剩几位阁老?” “两个。”呼燃星干脆地回答,却瞧见自家宫主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笑意深深。 “是一个。” 小姑娘愣了下,开始仔细思考着。不过这也不外乎她不知道,应真宫怎么会把胡阁老的死大肆宣传呢,这不就等于给仙门人造势了。 好在呼燃星不会在意这个,既然殷九都说了还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一个了。至于另一个,是生是死也毫无关系。 “宫主,先打哪个?”反正左右要开打,呼燃星已经捏好了手中的长鞭,心情好得要上天。 看着刚刚被拦下的林阁老,曾副楼主的心情却在此刻灰暗无比,这就可说明对面这个所谓应非宫主的女子假不了了。 开玩笑,没看到刚才林阁老都想一跑了之吗?!更不用提他们间有了嫌隙,怕是很难对上应非的两人。 “不急,”殷九悠悠道,然后望向脊背冒汗的曾副楼主:“这位——好像不是应真的。” “帮我向三楼各楼主问个好,顺便大家好好检查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原本属于应非的东西有没有掉在你们那里。” 曾副楼主一个激灵,他知道殷九在指那些湖域、矿洞、幻境之类的。很早时魔界各方势力都把这些稀有资源都瓜分各一干二净,直到殷九初来魔界,再次搅得天翻地覆,使之重新划分。 也从应真和三楼一阁这里硬生生抢过来不少资源地,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好容易等殷九“死”了,还不趁乱收回点还怎么叫做魔界中人。 但是现在嘛,“好……”曾副楼主艰难地咽下唾沫:“我一定会传达的。” 语罢,他就想离开,可林阁老立马阴阳怪气地叫起来:“曾副楼主,你这是想让老夫留下面对她们二人?别忘了,可是你们三楼决定替应真承下这召集令的。” 这老不死的,曾副楼主暗骂一句。刚刚是林阁老想急于脱身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协议。现在局势反转了,就拼命想拉他下水。 于是他摆出肃穆的样子:“林阁老,当初和我们楼主定下的时候,可没说应非宫主回来该怎么办。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状况,我得先回去禀告三位楼主再做决定,现下的召集令,只能先暂停了。” 屁,分明就是害怕再在这里多呆一秒就会小命不保。 林阁老气得还没说话,曾副楼主就迅速捏了传送符离开。 三楼本就如此,哪边厉害哪边倒,根本不用担心他们。 而比传送符生效前更快的,是呼燃星寒芒闪闪的辫子,不过却不是拦人的,而是为了防止林阁老也趁其不备溜走。 呼燃星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另半张脸诡异地扭曲如同刚爬出来的厉鬼:“老不死的,你可不能走。” 林阁老大怒,右手魔气凝成实质就往她脖颈处劈去。呼燃星灵巧一躲,飞速后退数步,扬起鞭子就抽。 但只擦到了衣角,林阁老转手唤出短杖,上面的诡异纹路清晰可见,紫气不停地围着顶端徘徊打转。 拿出手的自然是上好的法器,滋啦作响的声音就能带给人莫大的压力。 可这只是对于比他弱的人而言,放在这边俩人眼里,可就不够看了。 右边袭来一道犀利的罡风,剑刃白光凛凛,气势汹汹如虹贯日。令林阁老下意识抬杖去挡,却被飘忽的焰火险些烧到手臂。 “啪”,又一声清脆十足的响声,灵巧窜起的长鞭配合得极为出色,尖端如钩直接刺入他的后背,溅起几串血珠。 痛感使人清醒,林阁老自知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他双眼发红,死死盯着殷九,目光像是要从她身上扒下一层皮。 桀桀一笑:“既然想断我活路,那你们也别想讨到好处!”随即林阁老身形一闪,就瞬到殷九面前扬起短杖向下—— “宫主……”呼燃星脱口而出,正打算再次挥鞭去帮忙。可那边的殷九动也不动,看着即将下落的阴影,反而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气息。 似乎万物都静止了,林阁老觉得手中的短杖触及到了无形的墙壁,明明离殷九的眼睛还有几寸的距离,却是再也无法往下。 他不信邪了般,另只手聚力就要再次袭击——可也被挡住了。 “是不是觉得意外,好像修为比我高,却怎么也打不过我。”殷九伸手将兜帽往上掀了一半,只有从林阁老这个位置才能看清面前这个女子,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容。 她继续说,唇边弧度越大:“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要知道,之前几位阁老也是经历过的,最后证明的代价还挺大。” 殷九轻轻叹口气:“我忘了,他们似乎也没来及告诉你这些吧。” 林阁老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胡阁老的死。原以为殷九不会这么快回魔界他也就没放在心上,结果,偏偏这次好巧不巧就撞上了。 虽然殷九的语气轻轻,可在林阁老听来就是死亡的催命符,她是绝对要在这里杀了自己。 /61/61292/17796055.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 首席弟子 林阁老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恶狠狠道:“你敢回来魔界,主人收到消息定不会再放过你。到时候下场惨的可就是你应非宫!” “巧,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殷九点头说完,指间灵力光泽流转,飞速的剑器快到看不见影子,疾风掀起一地尘沙。 周围似乎只剩下凌凌的风声,包裹着令人无处可躲的剑气。 原本还能抵抗许久的短杖现在却已经出现了裂痕,林阁老心绪紊乱,连带着没闪得过几次剑刃,硬生生给身上添了几道深可露骨的口子。 可他自己却没给殷九带来什么伤害。大概是以往的应非宫主给他留下来抹不掉的印象,以至于殷九只单单站出,身后浮着残歌,就给林阁老笼罩下阴影——他可是当年亲眼目睹过殷九轻松干掉另一位阁老。 即使现在修为有着差距,或者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林阁老似乎觉得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烈焰的气息扑鼻而来,紧接着吹起丝丝烧焦的味道。 林阁老瞪圆着双目,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音。 因为剑刃就插入了他的脖子里。 整个身体好似已经毁掉,人也如同死了般。 “星子。”殷九开口。 那边的小姑娘早早在殷九没说话前就冲了过去,长鞭一甩,不知勾中了什么东西,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 “诶呀,你这老头还想在我们宫主眼皮底下玩金蝉脱壳?”呼燃星眉开眼笑捏过那小小的成型的元灵。 修者到达元婴期后,就算是多了半条命。肉身没了,存着元灵,还能选择夺舍或者再自行百年练就肉身。 所以,要想真正结束生命,就要也把元灵杀死。 呼燃星手里的元灵不停地在挣扎。小姑娘撇撇嘴,瞅了下殷九的神色,果断用力一握,接着手心上方像是升腾气白雾般,悠悠散去。 “宫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找到主心骨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看起来美滋滋的:“回应非吗?” 既然都杀完了阁老们,还不得去给应真报喜信吗?毕竟殷九也不能在魔界停留太久,先把苏苏带出来再说。 “不,先去无明殿。” 她得再叫路重箫一起。 呼燃星听到后整个人明显垮下来了:“好吧……” “怎么?”殷九察觉出她的不情愿。 当初虽然是殷九把小姑娘捡回来的,但那个时候呼燃星几乎就剩半口气了,身体也是残缺不堪,带去方山怕中途再出什么意外,殷九想着路重箫总是弄那些奇奇怪怪的傀儡人,大概也能帮着救人? 她的思路奇怪,带着路重箫也看她奇怪:“你让我救人?” “没错。”殷九很是认真,撺掇他:“你试试。就跟你弄那些傀儡什么的,弄活就行。” 开玩笑,这怎么能一样。 “不好,”路重箫果断拒绝:“除非你想让她成为无识无感的活死人。那样的话,跟一件物品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呢?”殷九低头看了看奄奄一息浑身都是血的小姑娘,四肢都没有完好的,面孔也是血肉模糊,都难以辨出外貌。 她刚刚用了些丹药给小姑娘续了命,但也看出来,这具身体是废了,丹田受损严重,灵根断散,根本撑不了多久。加上小姑娘又不是高阶修者,想脱离换个身体也不可能。 殷九想了想,说:“不需要全都成为傀儡人,用部分就行。大不了后续不走修炼的路,也有其他办法可行。” “太麻烦,我不要。”那些个傀儡可都是死后才经路重箫改造的,既要保证人不会死,又要给她重建一个和傀儡般坚实的躯壳,确实麻烦至极。 虽然被拒绝的干脆,殷九也没生气,反正路重箫没说这样不能行,还是有余地的,于是就继续劝他。 “真不像你,突然来一次善心。”他撇嘴:“救她有什么用。” “当初你也不是突然的善心,选择帮我?” 听到殷九回答,路重箫冷笑,盯着她:“我帮你是因为善心?那我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别说不知道,怎么会和救她一样……” 不想再听他废话,殷九无视掉其他,把人强塞过去,面不改色敷衍道:“我知道我知道,先救个人。” 过程有些艰难,但结果还算明朗。 终于是给了小姑娘换了模样,不过她要求脸上还是保留一半原状:“我需要用这个提醒自己,我还是我。” 对此殷九当然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呼燃星只拽着她表示感谢时,那边的路重箫懒懒地提醒:“喂,别忘了谁把你救活的。” 呼燃星这才磨磨蹭蹭,像是有些后怕又不太情愿地小声表达了感谢。 天知道改造过程是多么痛苦,她又没有完全昏迷,能感受到皮肉层层扒开的撕裂痛感,要知道路重箫全当是和之前做傀儡一样,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保证不死都是最大的底线了。 所以任凭呼燃星疼得死去活来,加上这位无明殿主阴沉沉的表情,真是留给她心里一片阴影。 无明殿又有着那几个假的奇怪的傀儡人,一想到自己和他们部分重合,让呼燃星自然不想着去。 “没什么……“呼燃星声音低下了,忽然又抬头好奇地问:“宫主你是准备回来了吗?我要不要回应非告诉大家一声,自你不见后,有好多人都不愿意呆了。” 虽然这次应真的召集令里,林阁老嘲讽应非无人的话甚是可恶,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像是在魔界这样的地方,任何一方势力都缺不了坐镇的领袖。因此回归的应真宫对比逐渐淡化的应非宫,众人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回来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需要从应真偷个人,尽量不正面对上祝昭吧……”最好她能用苏苏挑起祝昭和祝澜之两人的矛盾。从应真宫里一趟多么风险,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听祝澜之说的信息条件那她岂不是太亏。 祝澜之绝对在魔界潜藏的有势力。想请求殷九帮忙然后让祝昭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自己就能浑水摸鱼,说不定还能捡漏。 他们合作本就不会牢靠,都是各取所需,会有这样的路数太正常了。 谁让殷九自己也经常喜欢用呢,现下想好了如何反过来再玩转一番。 /61/61292/17846754.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转变化 魔界中人?埋伏? 众人神色顿时变得严肃紧张起来,气氛都僵了。自从四方弟子大会有了凌仑派的前车之鉴,各门派对门中子弟排查甚严,生怕再出现个宋梅河。 “族长可莫要开玩笑!”此事事关重大,引得沧琅主事长老们都沉了脸。 “也是凑巧,当日既是掌门尊上开口让宛漾远行,我们也就作罢了。不过正想将本家里一些东西还给宛漾,殊不知竟看到了这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 族长拿出泛着淡淡白光的传讯灵珠,颇为自得:“还好族人机智,当即用灵珠录了下来。就是担心没有证据被魔人反咬,这下,想抵赖也是不可能了!” 不止是掌门一众人心中掀起波澜,这黎氏家族虽然在宛漾的事上显得没品,但不至于会编出瞎话来污蔑沧琅弟子。并且还有证据,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还有底下的弟子们也忘记了即将的比试,全然被这震惊的消息冲乱了头脑,相互间窃窃私语,不可置信身边居然会有魔界卧底。 “话说回来,这个人也是掌门及各位长老极为熟悉的。”族长兴奋到咧开嘴角,显得阴森可怖。 阳光刺眼灼热,殷九略微后仰而坐,上半身匿于阴影之下。 从黎氏族长突然乱入比试她就觉得有些不对。甚至都说出来接下的事和宛漾无关。 还有什么?她那天亮出身份,自然是不认为有人敢拿这个当把柄。 就算真有,她也能圆回来。可没想到这黎氏家族够多心眼,还特意提前找自己族人隐匿蹲守拿了灵珠记录。 恐怕原本是用在营造万一宛漾不幸,沧琅来过问,就说看到是一群魔界的人,想帮忙却也无能为力的证据。 族长得意扬扬地说着话,偶尔瞟向殷九眼睛里流露出恶意:让你和我族作对,可知这一会下场该多么惨了吧。 这一出还真是没算到,殷九目光泛着冷意,想在大庭广众下扒她的皮?要是这也能恐吓住她,那真是个笑话。 然而目前她虽不至于害怕,却还真难以迅速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摆脱黎氏的指认。 除非提前杀了他,只不过那样不就是变相坐实了吗?好像无论选哪个,怕是都难以在沧琅呆下去了。 殷九有些不爽,离蓬莱试炼还剩一年左右,偏偏又出了岔子,意外竟来的如此之快。 指尖微微簇力。殷九已经想好了,既然黎氏一族敢不怕死挑衅她,左右身份都得暴露,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完再跑也来得及。 她如同隐于暗中蓄势待发的猎手,已准备好给予致命一击。 沧琅众人听到这里,都怀疑性地四处张望。黎梓神情不虞:“到底是谁混于我沧琅之中?” 大概是看沧琅一众都蒙在鼓里,黎氏族长一行人愈发得意畅快:“都说掌门明察秋毫,结果也有失算的时候。此人就是百年前宣称叛出师门,早已经在魔界混迹成名的应非宫主殷九!没想到死人一转身又成了沧琅的弟子,怎么,沧琅掌门对于已经入魔的弟子这么宽容吗?” 这一段话如同惊雷炸到所有人耳边。 什么,那个人居然又回沧琅了? 族长意犹未尽,挥手便将传讯灵珠放了出来,用灵力升腾于半空,以便将画面展示给众人。 “好好看看吧,拿着令牌的人是谁,这下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 伴随着一片片惊呼声,女子的身姿与她手里的令牌都展现得清清楚楚。 “这个惊喜怎么样啊,应非宫主,是不是后悔了不该拿出令牌啊哈哈哈哈……”族长狂笑出声,仿佛前段日子的受到的气终于在此刻找回来脸面。 “我觉得是你后悔了。”殷九声音低不可闻,眉目间杀气凛凛,正准备唤出残歌将这个惹麻烦的人解决掉时,忽然手一顿,没有进行下去。 上空猛然响起剑鸣,紧接着数道奇寒的白气快速退散后,转瞬凝成风墙从殷九面前降落。 “这里没有魔界的人,令牌是我给的。”衣角如浸雪色,言濯的话语简洁却也明了。 可后半句实实在在震惊到了掌门等人,什么叫令牌是言濯给的,那令牌明显是殷九的专属物品,不是本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在其他人眼里,这是他想要维护自己弟子的托词。 “这位尊上,请你看清楚,这是魔界应非宫的令牌!”黎氏家族的长老急急强调一番。 而那族长则死死盯着言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收魔界的人当徒弟,要是让整个仙门知道,尊上的声誉怕是要毁于一旦。”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吗。 连掌门黎梓也紧张起来:“师弟,这件事关乎于整个沧琅,你先不要参与。是真是假我们定会调查清楚。” 姝玉面上略带嘲讽,冷哼一声。 逐风看了看她,还是略有担心地将视线投入事件中心点。 至于殷九感知到言濯来后,便继续心安理得坐在原先的座位上,有人帮再好不过。她挺好奇言濯接下来要怎么做,明明令牌是路重箫给她的。 “真相就是我给的。”言濯静静望着质疑的来源,目光如常,根本不在乎别的:“原因很简单,连若用的是残歌剑,会招来一些魔界的人,拿令牌能更省力解决。” 什么啊,她师父都学会骗人了。 果然族长一点儿都不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不可能。那应非宫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就算是曾经的弟子,既已叛出师门入了魔界,遗物怎么都不该出现在门派。 族长这么一问,一些知道当年情况的沧琅中人眼里顿时浮现出微妙之色。太谷山的事情都略有耳闻,如果言濯这样说,那错不了。 黎梓隐隐感到不妙,他确实不希望在言濯面前提起这些关于殷九的,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那边言濯就回答了。 “因为是我从太谷山带回来的。” 殷九霍然抬眸看向他,令牌在她原来的身体上,这不就是说最早在太谷山时,是言濯带走了她的身体? 怪不得寒木林的一切全都说得通了,还有之后的路重箫,想来俩人是因为这身体而争执。 要是殷九没猜错的话,是路重箫偷走藏好了,这就是原本的惊喜。想到这里,殷九心里微微叹气,刚刚好又阴差阳错顺着书卷内容了。 “还有疑问吗,”言濯接着道,没在意众人此刻各异的神色:“没有的话此事就了结。” 可黎氏家族怎么可能甘心这么放弃?“这么说,尊上是承认了和魔界殷九还有关系,那当年闹得真真假假的师徒恋情也是真的了?” 这一话全场哗然。 好家伙,这是故意拿当年的事情想逼言濯表态。当着全沧琅的面承认,传出去那声誉几乎要扫地,否认,那黎氏更有理由质疑了。 “不论殷九如何,难道单纯的师徒本分情谊还不够我师兄拿遗物缅怀吗?对吧,言濯师兄?”逐风受黎梓的暗示起身。 他也知道掌门是害怕言濯说出什么意外的话,所以赶忙让他救急。 殷九用手撑着下巴,似乎等言濯接话。 出乎意料的是,言濯是看着黎氏那一行人,没接逐风的话头,而是选择反问:“是真的又怎么样?” /61/61292/22509944.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公之于众 不怎么样,黎氏最多是哑口无言最多出去时大肆宣传一番。 可惊讶最多的还属沧琅众人。 新弟子们都正追着知道点实情的师兄师姐,更不用提其他沧琅长老们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这样说对你百害无一利啊,”传音在言濯耳边,是殷九站了过来,语气很是随意:“有的人名声糟透了,就算跟她共沉沦,她也不会在乎。真没必要,是吧师父。” 然后她似玩笑般扯了下他的袖口,结果手被紧紧反拽住。殷九扬眉,却没选择抽出。 由于视角问题,旁人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动作。 “那她在乎什么?”言濯转过头轻声问,视线里泛着不带遮掩的痛楚。 “我怎么知道呢。”她状似轻巧一笑,好像两人谈论的话题是别人:“反正不值得,还是早些走出来比较好。” 如果团子还在,这会应该又在唧唧歪歪殷九没有心,毫无感情。 明明最早是她先挑明情感,做出承诺,可也是她果断抽身离去,丝毫不顾及旁人情绪。 到了现在,殷九又不是真的迟钝,加上之前一系列言濯的反应,还能察觉不出这未了的感情? 她就是怀着恶劣的心思故意刺激一番。 言濯深深地看她一眼,即使知道她不爱好好说话,这句也真假未知,但的的确确令人呼吸一窒。 底下没想到言濯居然会正面回答的黎氏家族,这次他们照旧没讨到什么好处,反而由于狗急跳墙那一波,以后可就和沧琅算是掰了尚存的丝丝关系。 趁着众人都在议论,族长使个眼色赶紧让族人离开,黎梓就算再气恼,也没有正当理由去阻拦。有可能怨气还加重,对双方更不利。 于是有沧琅长老问黎梓下面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是去教训三番两次搅乱沧琅名声的黎氏,还是指责言濯刚刚的话? “真是有趣,掌门师兄总是宽容言濯师兄,可结果呢,他做事可没考虑过沧琅。叫我说,当年不如成全了他们呢,师徒还挺像。” 姝玉仿佛见了一出好戏,讽刺的笑容中掺着说不清的复杂。 “师妹!”逐风赶紧让她别说了。 可姝玉自然不会听,起身打算离开:“到底谁才盼着沧琅好,师兄心里清楚。要是这么放任下去,师妹瞧着整个沧琅以后都难以在仙门中抬头了。” 她丢下话便拂袖离去。连逐风都没喊住她,只能皱眉向黎梓说:“掌门师兄,师妹她……” 已经被一件又一件乱糟糟的事给折磨到疲惫的黎梓摆摆手:“算了,她爱怎么说就说。最近事实在太多,我休息一会儿,你来主持下首席弟子竞选吧。” 大人物们接着离场,被迫处理剩下事情的逐风只能叹口气,通知弟子们准备好开始。 本来说好要看首席弟子比试的殷九已经没了心思,又加了一个首席弟子名额,柳蕊小师妹应该没问题。 她有些心烦意乱,就往山门外走。可言濯这次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她:“你去哪?” 不外乎他问,两人虽然都没有直接说出口,可都已经明白对方知道了身份。 殷九反问:“你说呢,都已经清楚了,再接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可她的手腕被握住了:“不要回魔界,好吗?”语气涩然,甚至带着丝丝祈求。 “哦,那我可真害怕又要被胁迫自废修为了。现在我已经担不起折腾,能活着简直不敢相信。”阴阳怪气的话语立马拉回从前回忆,言濯脸色随即就白了几分。 “不会再发生了。” 当然不会,她也不会蠢到再犯同样错误。殷九想抽回手却没成功,抬头略有不耐烦道:“随便吧,你先放手。” 再等一会儿黎氏可就跑没影了,这么摆了她一道还想一走了之?既然都知道了她是谁,那可不得好好的让他们体验一下。 可明显言濯误以为她要离开不再回来,抿唇无言,并没有松手。 难道要让殷九信誓旦旦保证一番自己暂时不会走?别说她才懒得做这些,就算说了言濯也不会信,可能以为又是空话。 她有些头疼。“快松手,我要去找那些人算账,再拦我就不客气了。”这些世家具体老巢位置不好找,错过就只能等她回魔界慢慢查了。 “我和你一起去。”他虽然放了手,但视线如无形的丝线系在殷九身上。 殷九也不想管,就自顾自朝黎氏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迅速追过去。 不多时,俩人立于剑上的身姿倒映在族长惊骇的瞳仁里。 剩下的一堆族人纷纷戒备起来,愤愤地看向殷九,他们可是实打实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就是魔界应非宫主! “走这么急做什么?如果是赶着投胎正好我来送你们一程啊。”殷九悠悠落地,瞧着这一行人怨恨中带着些许惊惧的眼神,心情似乎好了。 “你就是应非宫主!”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她非常肯定地点头:“对啊,我可没有否认过。” 在沧琅时她可没有这么干脆!否则哪还那么多反转,族长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而这时的族中长老忽然灵光,死死盯着殷九:“你承认了?就不怕我们曝光你,这次可不止单用令牌能逃脱的!” 真要笑死,殷九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甚至露出点点同情:“快用你那腐朽掉的脑袋好好想想,我敢直接承认了,说明什么呢?” 说明她不怕消息走漏,因为没人能泄露消息。 族长脸色铁青:“就算你是应非宫主,我们黎氏这么多人可不是吃素的,还怕你不成?” 他当然看到言濯也在,结合刚刚在沧琅的那一番话,帮殷九再合理不过了,这样加起来殷九说的话并不虚。 “言濯尊上确定也要与我们为敌吗?”族长仍旧不死心道:“刚刚在沧琅顶多算是误会,若仙门中知晓尊上帮魔界中人,别说个人,连沧琅也难逃被除名!” 这狡猾的老家伙。 言濯神色不变正要开口,殷九拽了他一下,然后冷笑回应黎氏:“敢情到生死关头还有两幅面孔呢。在沧琅时咄咄逼人,没咬到我,就转而想拉我师父下水,现在怕了,赶紧说是误会。怎么,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活下来了?” /61/61292/22509945.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困无钟 剑气蓬勃如光,火焰好似下一秒就能吞噬掉众人。 “要不要试试,我一个人就能送你们走?” 殷九身姿挺立,剑于她面前更映得人灼灼发光。 刚才言濯传音给她,意思他不在乎名誉,殷九不让他站出来应该是顾忌他出手的话,牵连的会更多,麻烦也越大。 “想多了,”殷九冷淡回音:“我只是不想有过多牵扯。你还是继续回去做受人景仰的剑尊,与我搅和没什么好处。” 大概是被殷九接二连三的带刺的话给伤到了,他强忍着痛苦:“你知道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何必拿来讽刺。” 其实早早就能预料殷九一旦身份揭开,她必然会如此。如果不是因为黎氏闹得一出,他们大概还能再维持个表面时日。 就算这样,也总好过她在完全看不到人影的魔界。 殷九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她现在目光锁在黎氏一行人身上,无数隐形的风刃在蠢蠢欲动。 黎氏族长不甘示弱,身边水灵涌动,凝成短刀。就算她真是应非宫主,他还真不信这么多人能够折损在这小丫头手里。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想到大殿上发生的事,他心中一股郁气,手一挥,灵力散发出强烈的逼人气势,如同怒火掀驰。 残歌剑鸣起,盛放的白焰更为耀眼,直直地朝向中心的聚点。 听得叮鸣几声,混杂尖锐的武器碰撞产生一片波动。 殷九身形微动,下一秒握住剑柄,不过看似轻轻的上挑一招,席卷着疾风的灵力喷薄爆发,数道涌出争先恐后冲进黎氏人群。 由于速度奇快令他们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抵挡。 族长见这一幕,牙齿都咬紧了,狠狠地盯住殷九,抬手又是一式,不过这次他拿出了自己的剑器,划破空气就刺向她。 他们一般都是家族一脉相承的招式,自有特点,并不好对付。 而殷九反手对上,紧接着火花四溅,她目光不动,剑随意念自如,在撞开对方剑器后,就飘着炙烈的火苗一路挥斩。 她的打法极度鲜明,每个看过的人都能知道。甚至有些自傲的人会认为只要防守得当,拖住片刻,根本无惧这猛烈到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攻击。 殷九在沧琅几乎不会明面上这样打,可现在也算没有什么顾忌的身份了。 于是,剑器携风,刮起锋利的影刃,如同骤雨噼里啪啦打在族长身上。 原本他还瞧不起,想着暂避锋芒防御好,等消磨完殷九的灵力,就轮到他了。 可事实证明,几乎没人防得住,反光的剑刃划他的咽喉,飞起浅浅一道血雾,惊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下一瞬的剑影就映在他的瞳孔里,他连忙去挡,可没想到那只是虚招,直到胸口处猛然悸动,温热的感觉突如其来。 “族长!”下面人纷纷紧张地喊道。 还没死,他捂住伤口,死死瞪着殷九。 她唇边泛起笑容,好像很遗憾:“你们世家都没有能打的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殷九的天赋,再怎么说她之前的实力在仙、魔二界都到过大乘,就算换个身体,单凭论剑就能碾压。 也就是祝昭那样本已经修到飞升后实力的,用剑也难以跨越两者间的差距。 剩下的家族子弟气得牙痒痒,甚至准备合力予以一击。 殷九表现得饶有兴趣,丝毫不惧。 可能是过于相信自己,这些人怎么着也跑不掉,所以她就没那么急着搞屠杀,反而倒想看看世家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 如果能提前预知的话,殷九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时候停下来。 族长拦住了他们,他知道就算使出全力,恐怕也未必击伤的了殷九,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言濯在,如果他们想走,绝对不能硬碰硬。 “不知道身为应非宫主,见识多广,可曾遇过这个?” 族长恶意满满地笑,他其实也不想祭出这件东西,这可算是全族赖以仰仗的底牌,但此刻再不做出决定,恐怕他们可真要覆灭在这里了。 什么? 这老家伙说的话古古怪怪。 转眼间他们所处的天地间仿佛多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耳边似乎多了隐约的嗡鸣。殷九抬头眯起眼打量,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 可没等她研究清楚,身边的言濯开口,但也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无出钟?” 那是什么,殷九的疑问还没出声,那边族长恶狠狠地话就传来:“既然觉得自己厉害,试试这无出钟吧!待到天荒地老化成黄土哈哈哈哈……” 她面色一沉,抓起残歌剑就掷去,烈焰灼灼呼啸就要吞噬人群,可天空下猛然降落的铜墙明显能够阻拦住这一切。 该死。 殷九刚想瞬去黎氏那边了结他们,可言濯快速拦住她,眉目染上凝重:“别追了,我们快离开。要是被无出钟罩住很难出来。” 偏偏殷九不死心:“再等等。”她就不信了,耗尽灵力操纵着剑器全然不顾下落的铜墙。 而黎氏这边也是火急火燎地往外跑,生怕无出钟将他们一起罩进去。 没有即使离开范围的人很快就被残歌赤灼穿心,身体焚尽。 哪怕如此,铜墙落下的速度也愈发更快,殷九视野几乎都快要被黑暗笼罩。只有远处白光忽现和接二连三的惨叫证明着发生的事。 谁会料到黎氏居然会有这样的宝物。 再下去俩人可就真出不去了,殷九烦躁地在心里骂了几句,想要叫回残歌赶紧出去。 可载着全灵力的剑器很难瞬间收回,它的冲击还在一往无前爆发,马上就要和铜墙碰撞。 嘭—— 巨大的能量产生在一刹那,周身鸣音四起,嗡嗡不绝,震得人头晕目眩。 尤其是殷九,那一碰撞下,残歌又是本命剑器,余波直接反弹回馈到她身上。 面容霎时微白,胸口阵阵翻涌,她险些栽在地上。还好言濯及时护住她,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小九。” 眩晕感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黑暗步步加深,她刚开口说:“我没……” 钟身重重落地,淹没了一切,归为沉寂。 /61/61292/22509946.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往事旧续 等到殷九意识清醒回笼,才发觉周围环境不再是一片漆黑,这里是一处冒着寒雾的冰窟,尖锐的冰刺伴着泥土突在地面,顶上也是晶亮的冰块。 头还是有点晕,这无出钟的罩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防御竟然强悍如斯。想想从前在魔界她也打劫过不少宝物灵器,早知道去搞这些底蕴世家了。 殷九看着身下用来垫的衣物,还在想言濯去哪儿了,抬头就见剑光一晃,他回来了,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出口,只能等到阵法切换时看没有没破绽。” 这样啊,殷九无视了他伸出的手,自己起身。然后状似随意问:“无出钟到底算什么灵器,这里面还有阵法?” “准确来说,是迷惑型。虽然无出钟顾名思义是用来围困的,防御极强,人无法从内部破开。但被困的关键还在于钟内无数变幻的阵法,所以无出也是真的。” 言濯默默收回手,眼帘垂下,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浅淡的嗓音大致说了下无出钟的情况。 那她怎么都没听过这东西,殷九琢磨,这黎氏隐藏的可真深。 可真不怨黎氏,哪个底蕴深厚的世家手里没几件压箱底的保命东西,哪会轻易给外人知晓。 “藏书阁里有记载,我以为你会记得。” 藏书阁里的她怎么可能记得?除非早期被罚抄写,比如什么死记的上古四方天海阵,可偶尔她会趁无人用灵力偷懒。 像言濯这样的人,小事是没有印象的,就像很早姝玉命盘的事,实则是因为他压根不会留意周边的人或发生的事情,就算说了也是下一秒就忘。 假如他真的是记性差就好了。关键就在于,他针对性记住的,就绝对不会忘记。看,就连这让她罚抄的书目都没忘。 所以像隔了好久经殷九改动的沧琅剑招,哪怕只给言濯看了一次,也是万般小心,尽量避免。 可惜没什么用,太多细节容易暴露了,殷九自认已经很完备。 “不记得。早先沧琅的事都忘的差不多了,毕竟那么多年了,别说书,如果不是这次回来,人都记不住了。”殷九倒是很干脆,没在乎最后一句是不是意有所指。 他沉默半晌后:“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哪怕是见一面都不可能。” 冰冻过的池面上透亮反光,殷九踩在上面,碰运气般寻找点出去的线索。 “所以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从蓬莱回来后才留意。”然后很快就能确定,毕竟太熟悉了。可如果不是被提醒,他确实不会主动去关注,即使是新弟子。 这么早?殷九扯扯唇角:“哦,敢情是我在自作聪明,看着是不是很好笑。” 可言濯定定地看着她:“倘若我告诉你实情,你还会留在沧琅吗?” 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是不。 别说还能像现在暂时心平气和聊天,殷九一句话都不会留就走人。 “有什么区别吗,”殷九用剑挑开池边的冰石,不咸不淡道:“就算我出于目的暂时需要待在沧琅,也一直用着虚假的身份,说的也不是真心话。” “至少对我来说,有意义。” 怎么可能不重要,虽然俩人关系无法像从前一样,但重月峰上还存着许多曾经相处的点滴,这一切都因为她回来而复苏。 殷九接不上话了,她突然一瞬间有点想团子,因为在这样的情境下它肯定喋喋不休问东问西,不止能解决掉尴尬,她还能肆无忌惮把火气都撒在它身上。 要是团子知道的话,会不会很高兴以这样的方式被殷九怀念。 整个冰窟更因为双方的沉默而愈发寒冷。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黎氏,怎么可能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殷九越想越气,她已经想好等出去要怎么搞死他们了。 这一切还偏偏起源于令牌,殷九感叹自己不该拿到手就忍不住吓唬人。 “太谷山那时候是你,那我的尸体也在沧琅?”想到令牌自然想到了身体,由殷九说自己的“尸体”感觉怪怪的。 言濯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但是现在……” 她立马明白了,通过之前路重箫总往寒木林钻,加上上次俩人冲突,她关了阵法,还有寒木林的长盒子,这么一想很容易串联。 不过路重箫的做法也真是好笑,都已经知道是她了,还非要过来偷之前的身体,然后再给她说有惊喜。一出接着一出,反正她总也见不到自己的身体。 殷九想到在太谷山当魂魄时,还十分诚恳在心里对给自己收尸的人许了乱七八糟的承诺。 “那为什么之前不肯让我知道,”她坐在冰池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剑敲着感叹:“怎么我死了后身体就跟宝贝似的争来抢去,我自个都没见着。” 就连书卷里写的都是殷苏苏用她的身体,真就是香饽饽? “如果那天不是你帮着别人,现在应该还在。”可能是殷九的话让人想起了那晚上发生的事,虽然言濯当时没多说什么,可内心又不是真的不在意。 这意思还是她的错了?殷九顿时不爽,语气都恶劣几分:“你总是什么都不说,鬼能猜的到。我想帮谁就帮谁,难道我不帮关系好的,还要帮与我划清界限的吗?” 这鬼地方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划清界限。”他声音低低的。 何必呢,殷九在想要不要全力试试打破这钟。 “还有你曾经想知道的事情,我一直都在等有机会告诉你。”谁料太谷山的事那么突然,他都很难缓过来。后来知晓殷九是真的回来,反而下不定决心了,因为他害怕出现最不愿见到的情况。 “小九,你总能毫不在乎地进行取舍,无论是事物还是感情。干脆果断到不留情面,令我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说过的话。哪怕最后知道是假的,我却自欺欺人依旧当真。” “所以,你是真的怨我对你隐瞒,没做到坦诚,心灰意冷才放弃我们的关系。还是说,你玩够了?” /61/61292/22509947.html 第一百二十章 关于事情 要是放在很早以前,殷九完全可以表现震惊又生气再反丢回去:“你怎么能质疑我呢?” 可在当初,言濯也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感情的态度很容易就表现出来。在当年殷九修为停滞许久期间,她找不到原因躁虑不已,已经有着隐隐想要尝试些极端的方法。 好在言濯劝住她,再等等会有办法的,他也去寻了类似记载想要找出解决手段。 对于那时候殷九,一直往上是她毕生的信念,突如其来的不明阻碍搅乱了她的情绪。 整个人状态的确不怎么好,再也分不出半点心思在感情上了。 加上那天言濯不在,殷九与掌门他们对峙,一气之下同意了要求。几乎是很快就后悔,可改变不了什么了。不如抛弃以往,重新来归过,洗了心境也许就不会出现停滞不前的状况了。 她说走,就真的再无半点情谊。 当然有门派的原因,也有对言濯隐瞒失望的原因,可若真心付出过,恐怕没人能短时间能完全舍弃。 最开始去魔界,言濯也曾很多次默默见她,但都是在殷九不知情下。连见面都难,更不用说对话,殷九只会冷漠离开,没有任何交流机会。 后来随着她在魔界摸滚打爬,实力稳步提升,建立起应非宫,自然就无法再去接近了。 很多时候言濯也想过是另一种难以接受的可能性,可人总在没有得到真正答案前,不愿意去承认。 因此他一拖再拖,直到现如今身份无法再隐瞒,一切不可避免地要直面于阳光。 冰窟里的温度虽然并不能伤害到他们,但冷也是真的,殷九用力捏了捏衣袖里有点僵硬的手指,说实话,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和上次不一样,言濯在静静地等她的回复,躲是不可能了。 斟酌了半天,她才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纠结这些也没有意思。无论是哪个原因,对现在也没有影响,对吧。” 在这件事上采用一贯避而不谈的态度,殷九回答跟没回答一样。 听完后,言濯似自嘲一笑,气色平添些许惨淡,一身雪衣寂寥无光:“是啊,没影响。就像现在出不出去又何妨呢。”语罢,他径直转身,在刚才的角落闭目坐下,无管外界事物。 不是,殷九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言濯真的不管不顾被困这件事。 无出钟要如何解,她又不清楚。虽然她刚刚试图用更强悍的灵力强行破开,可才碰到钟壁就停了,因为能预料到接下来恐怕会跟进来时候一样,自己会被反弹的力量弄得险些重伤。 难不成真要困死于这里?那不比她死在太谷山幻境开启产生的爆炸还要离谱吗,更笑话了。 坐在池边,殷九觉得她现在宁愿再去面对祝昭,就算不敌伤个半死,也不想困在这里被迫去思考分析自己究竟有没有情意。 看了看手里的残歌,她突发奇想用剑气将冰池索性全融化了,然后撩起衣裙,脱了鞋袜,将小腿没入温凉的水中,晃悠自得。 这? 摁住剑身震鸣的残歌,殷九很有理由解释:“出不去了,就当最后的快乐时光,我们要相互理解。” 简直胡说,殷九就不是会妥协的人,只剩一口气她也会拼命。 好吧,她在心里叹口气,该来的总也逃不掉。 瞄了一眼言濯的方向,他铺落在地上的衣角和地面融成一色。 伴随小小的哗啦水声,殷九起身,就走了过去。 一路都是带着水渍的脚印。 紧接着污印就出现在言濯的衣角上,她就是故意的,知道他对洁净一向极为在意,不就得好好破坏。 一连蹭踩了几下,直到原本干净无痕的衣袂被搞得皱巴巴脏兮兮。 等殷九再抬起腿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肌肤相触,温度比池水要高。言濯微微蹙眉,却也无奈:“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她轻哼一声,顺势直接借力跪坐在他身上,过去,任俩人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你不喜欢?”由于姿势问题,殷九是以居高的视角,眼睑下一片浅浅阴影:“那你倒是让我走,不然我会以为你也同意了。” 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感情能拿来游戏,又或者利用。” “你是想说我没有你真诚?”殷九反问,但仔细想来好像没什么不对,索性不去管,她凑得更加近,温热的气息传递在彼此脸颊:“拒绝我就好了啊,如果早时候你坚定拒绝,我也没办法。” 她说起来轻松极了,引诱无罪,受难的只是因为不够坚定。 “我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师父你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她露出颇有疑惑的神情。 清楚,再没那么清楚了。 最可怕的不是被迷惑心神,深陷沼泽。而是意识明明无比清晰,却自愿沉沦,直至淹没。 殷九也知道,所以她大可以肆无忌惮。 微凉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处,那里有着熟悉的热烈张扬,能牢牢地锁住他人的视线,像利刃在心上划出重重的一道印记。 几乎见过她的神采气势就难以忘记。 而殷九没躲开,唇边泛起笃定般的笑容,握住他的手指:“刚用这个身体的时候,有人要我回沧琅,说是满足心愿。现在我倒是懂他的意思了。这找的帮手可真厉害,预料到我死,再顺水做人情。” 这番话令言濯轻皱眉头,思索了下:“是我让千机找破解之法,当年他算出你有死劫。我没想到他还提前准备了身体,还以为只有那枚护魂戒。” 护魂戒?殷九一下子想到寒木林那次,偌大空荡的盒子里只剩了一枚戒指。 那不是自己一直都戴着吗,难不成在离开沧琅前就被算过劫数了? 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言濯看她表情,还是开口了:“在你早些去魔界的前段,我一直都在。戒指是有次你受重伤昏迷,才在不知不觉中给你。” 他说的很简练,实则省去了中间坎坷过程。比如昏迷的殷九被应真的人发现了,他不得已出手。而给东西时凑巧碰到了来迟些的路重箫。 /61/61292/22509948.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初之时 “我可以不告诉她,但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在暗处也不行。”路重箫慢条斯理讲出他的要求。 “……好。”死劫无法避开,如果没有戒指难逃命定结局,唯有用它才能蒙蔽天道。当时殷九要是知道戒指的来历,铁定眼也不眨地扔掉。 后来殷九的记忆当然只留在无明殿,路重箫让她好好感谢救命之恩。 不能怪路重箫自揽功劳,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浪费。以至于寒木林原本安置的盒子里只剩下那枚护魂戒,那绝对是路重箫有意为之。 殷九大致明白了些过程,而对于她需要在蓬莱试炼后才能见到任千机,言濯解释:“他一向如此,命数自有轨迹,不到时机自不会见的。” 她暗自撇嘴,对于未曾谋面的这位千机大人,反而多了怀疑和警惕。 讲真,他难道只是因为言濯的份上帮忙吗,殷九一点儿都不信。 “好吧。”殷九暂且放一边,忽然提起那件俩人都没有明面上说的事:“当年我和沧琅决裂时,黎梓说你为寻百莲重伤,实则是在蓬莱?” 言濯摇摇头,望着她:“并不是。你还记得吗,数千年前上界之路是封闭的,因此无人能够飞升,界内混战不断。直到有人破开后,才逐渐有了如今相对和平的局面。” “但飞升后却无人知是何地方。师尊曾与我约定过,待他飞升后必想方设法建立联系。”言濯垂眸,他这么多年没有飞升的打算,一方面是为了殷九,另一方面就是隐隐觉得古怪:“可并没有,哪怕翻遍古籍也没有任何记载。” 这些个问题殷九自然也察觉到,她还和洛京容谈过。 “然后呢?” “百莲有提升修为的功效,但实际上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我尝试寻找一些诞生灵气的地方,据说那里是形成最初世界时残留的缝隙,这是最可能的方法了。” 遗憾的是,等他找到灵气缝隙回到沧琅后,已经发生了几乎不可挽回的事情,最终殷九心灰意冷与他划清界限。 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交集。 甚至有的时候言濯觉得,从前两人相处的快乐都只是黄粱一梦吗,可若不是,怎会真有人凉薄无情至此,仿佛断个一干二净。 他自幼跟师尊修炼,加上天赋极好,很难与同龄人有共鸣,能维持的人际关系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不用提师尊飞升后,除了同师门的几位,其他人都很少见过他。要么在一人的重月峰,要么一人云游四海。 还有收徒这件事,即使年年都参与沧琅会试,也有不少优秀的弟子望来期盼的目光,但言濯并没有兴趣,他不喜欢吵闹,重月峰多一个人也很麻烦。 后来的一次会试结束,弟子入门时,少女红衣烈烈,雌雄莫辨的容貌比日光还盛三分。她坚持要入言濯门下,直言就是为了剑尊才选择沧琅。 即使姝玉看不惯有还未入门弟子便如此高调自傲,出言暗讽火灵根更适宜隔壁仁宗。 结果被少女举例出好几个大能的修习方向未必和灵根一致,说完还有意朝姝玉看一眼:“话说,尊上无比风姿,和刚刚我在山门外见到的问花派仙人别无二般。” 问花派不比名门派别,完全就是绣花枕头,所收弟子皆容貌上盛,平日也就耍些华丽的招式,一向为正统所轻蔑。 要是别人这样说,就是侮辱。可对于一群刚出茅庐的不知事小孩子们,仙人都一样令人向往,还真无法计较。 兴许是少女过于耀眼,言濯难得问了她非自己不可的原因。 “因为我想成为青云第一人。尊上也被誉为仙门剑尊之首,自然是我的目标。”她毫不犹豫说出想法。 “称号不过是虚的,如果我不再是所谓的剑尊呢?” 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为沾此名头都选择他。 少女微抬下巴,周身满是自信的气势:“那将会是未来的我。若尊上肯试一试收我,莫要说剑尊的称号,假以时日我必将盛名三界。” 在场人虽不喜她自负的语气,但不能否认她确有这个潜力。黎梓也是左右为难,一方面确是个天才,一方面性格很难有人制住,如果言濯不同意,那…… “好。”言濯罕见般答应了:“名字。” 笑逐颜开。“家中从不起名,只按顺序排。我在第九,就是殷九。” 最开始时在重月峰因为不熟悉,而言濯话不多,给人清冷孤傲的感觉,加上沧琅强调弟子品德言行,殷九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另类。 后来相处中发觉言濯很好说话,而且不在乎沧琅其他条框,才逐渐自然而然起来。 俩人的相处愈发亲近。 也就有了后面的事。 像殷九这样更乐意凭喜好做事的人,很难保持一成不变,她永远处于抓不到的状态。 言濯心里再没那么清晰,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魔界他不能出现在她眼前,这次的回到沧琅明明已经知道了身份却选择继续隐瞒。 死缠烂打只会招来厌恶与反感。 殷九还在思索着所谓的缝隙是什么地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需要去住藏书阁一段时间。 冰窟的环境却悄然开始发生变化,雾气逐渐浓厚,温度似乎在上升。 “阵法应该要转换了。”言濯示意她起身:“现在时机刚好。” “不是说出不出去都一样吗,”明明是殷九最想着出去,站起来后偏要意有所指地来一句:“看来不单我一人言而无信啊。” 这能相提比论吗,“你肯定要出去,我又何必做自讨无趣的事。”她过来就说明知道言濯断不会拒绝她,否则早就自己想办法了。 兴许是都过于了解对方,哪些雷区哪些心思猜都不用猜。 殷九撇撇嘴,低头看着正给自己穿鞋的人,突然想到过不了多久仙门都该盛传剑尊爱慕曾经的弟子的讯息,恐怕流言蜚语更甚。 “言濯。”殷九喊了声他的名字,想想还是说了:“蓬莱试炼前,我暂时不回魔界。” /61/61292/22509949.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 脱困无钟 钟身在双重剑气的冲击下,发出闷闷的嗡鸣音。 阵法转换时会出现难以发觉的缺口。 火星跳跃在隐约变宽的钟身裂缝上,灵力喷薄。俩人忍住耳畔无法避免的钟声,直至听见细微的一声咔动。 迅速抬手令剑刃凝结全力,嘭! 随着外界的亮光忽现,大块沉重的碎片纷纷扬扬洒落。 终于出来了。 也不清楚在里面耽搁了多久,首席弟子的比试应该都结束了吧,殷九打算去问问柳蕊结果:“不知道小师妹能不能拿到首席弟子……” 言濯却是记不住其余弟子,对于之前总跟着殷九的苏苏略有印象:“是拿到神剑的那个?” “当然不是。”虽然她还挺好奇苏苏在首席弟子中的表现。但既然教了柳蕊,那肯定是希望小师妹更胜一筹。 “说起神剑,”言濯话语一顿,回忆起之前剑冢的事:“那次我到剑冢时只见玄冰留在洞外,外面的弟子还没清醒。是不是你想契约神剑却被反伤,才掉进熔地?” 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光彩,她都不想回答。 看着殷九默认的态度,他不禁有些头疼,即使知道她争强好胜惯了,可一旦遇上劲敌,死磕的危险更甚。 “有时候最好的不一定适合你,小九。未必非要占据第一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谁说的。殷九眼都不眨:“怎么不适合,当初拜师我可冲着最好的,你也没这样讲。”虽然后续也很坎坷多变罢了。 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但殷九的话反过来听,似乎也能理解成——他们之间依然有可能。 于是,言濯刚想再问,可两人已经到了沧琅界口,有守卫弟子见到他们急忙就迎上去,完全没意识到影响了什么。 “尊上,你们怎么才回来。掌门在比试结束后吩咐弟子们要是见到尊上,务必去一趟大殿。” 说完他偷偷瞄了眼言濯的神色,不久前和黎氏的对话场景还历历在目,不了解详情的沧琅弟子被这件事情炸得七荤八素,至今还难以想象几近于仙门中云巅一样的人物,异常干脆地承认和曾经的弟子有恋情。 要知道当年殷九离了沧琅转身便入魔界,各种脏水自然一股脑往她身上泼了,里面肯定也有掌门一众的默许。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黎梓一直想要维护的沧琅门面还有师弟的清白,反倒这次让言濯自揭了个干净,外界恐怕是消停不了了。 殷九想想都觉得好笑,但她可不会和言濯一起去,别不小心绷不住了再引火烧身。 另一边言濯也明白,不管殷九的对感情承诺再怎么不靠谱,既然她刚刚表示了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就不会作假。 ———— 两人分开后,凭着模糊记忆的路线,殷九主动来敲柳蕊的房门。 哪成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眼角还有明显的擦痕。 嗯,她来找的不是苏苏对吧? “师姐,我只是学别人玩了点胭脂涂。”柳蕊瓮声瓮气道:“忘擦了,没有哭。” 这声音骗鬼呢,还有脂粉这些玩意,稍微有点修为的弟子都瞧不上。情急下编出这样的理由也真难为师妹了。 “是吗,”殷九笑笑:“那不得让人来欣赏欣赏,自己一个人闷屋子做什么,出来走走。” 说着就把人拎了出来。 “别别别——”柳蕊急了,她一点都不愿别人见到自己的模样,扒着殷九的衣袖往回扯:“对不起师姐,我辜负你的希望了。” 关上门,禁制一开,柳蕊彻底耷拉下脸。 “确实有点,说说看怎么回事。”殷九感觉也不应该,难道这比试还能半路杀出什么程咬金? “是我自己的问题……”她小声说道:“连若师姐你不知道,开始比试的时候,我看到师父也来了。” 娉婷真人上次说着不再过问柳蕊的事,但在这次首席弟子比试上罕见地出现了。 “原本志庭师兄建议找师父再聊聊,我想着等首席弟子结束后就去,结果师父先来了。然后我第一场的时候太紧张了,柏嘉见我失误好几次,有意让了。” 一般弟子们间偷偷的小动作是不怎么看出来的,就算作为主持的逐风一众长老瞧见了,多半也不在意。 可娉婷真人一双眼睛几乎都没有移开过台上,自然捕捉的到,当即就出声表示若弟子们比试因为同门情谊便放水,如此这般怎么能进步。 毫不留情就向逐风提议这场作废。 逐风倒没那么较真,还想缓和来着,可娉婷真人带动长老们定要追究。 “光借着他人的力达到目标,也算是走自己的路?能作为首席弟子?”柳蕊听到师父这么说,声音刚刚好能传到她的位置,身体都僵直了。 再争下去柳蕊担心俩人都得被取消资格了,就站出来强行解决:“弟子知错了,这场比试是弟子实力不济,我认输。” 柏嘉都愣住了,他们是可以重新比试的,刚想张口申请,被柳蕊拽住了袖子,她摇摇头,因为太知道娉婷真人的性子了。左右还有和苏苏比试的机会,还是不要起冲突了。 听到柳蕊复述到这里,殷九都不知道是该感叹这里的人死板,还是嫌弃小师妹的执拗。 一旦被质疑,就开始傻傻地往别人的话里跳。 非要钻牛角尖死命证明自己。 可笑得就跟当年她一样甘愿选择自废修为,就为了表明自己。 只要能达到目标,借力算什么,又不是所有人的天赋都在自己的能力上,操纵人心达成所愿未尝不是另一种本事。 像苏苏有福运,那也能算是她的能力,只不过区别能随时被上天收走罢了。 连宛漾,不也是凭着极好的人缘顺利脱了困境? 仙门里就是非要死板到清清正正。但也不排除,娉婷真人是想拿柳蕊之前硬要坚持自己来狠狠敲打一番。 无论怎样,柳蕊不想和师父当面再起矛盾,于是就放弃这场比试。 “和苏苏的那场呢,也能输?”殷九问。 /61/61292/22509950.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道气运 是的。 可输得让柳蕊怎么想不明白。 “师姐,世上真的会有运气极好的人吗?”她困惑地说:“我知道会有逆风翻盘,可一连出现好多次也太奇怪了。” 其实柳蕊都要赢了,她用的打法很巧妙,即使苏苏的剑招平平没有特别突出,也能观察细致入微,在苏苏下一步前预想好反制。 可到最后时,都要败退的苏苏忽然像有了灵感似的,剑招灵活自如。 这显然不是为了藏着掖着来出其不意。 因为一点儿都衔接不上之前的招数。像是服用了瞬间提升修为的药物,然后立刻就生效了。 连和别人比试也是这样,柳蕊不信邪,赛后跑去问苏苏最后的剑招是怎么使的。 苏苏不似装出来的为难:“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想着,突然就使用出来了。” 也不是顿悟,否则自然可以进行梳理。 没了首席弟子,不难过才是假的。柏嘉来她都不愿出门,总要一个人静静。 “要真的有上天都眷顾的人,你怎么办?”殷九并不记得书卷里是否有苏苏成为首席弟子这一节,如果有,那福运的力量可真是强大。 “还能怎么办,逆天而行吗?”柳蕊叹口气:“不公的事如此之多,变化无常。我能保证的也只有问心无愧了。” 唇角弯起,殷九倒是挺赞赏她的反应,至少没有一蹶不振。 “有点意外的是,师父在我输后就走了,她让志庭师兄传话给我,过两天去找她。”柳蕊也不确定娉婷真人什么意思,不过事已定局,接下来怎样都没区别了。 嘟囔几句后,柳蕊忽然扯到了殷九身上:“哎,师姐,那天我听到他们都在讲应非宫主,据说能称得上是当年仙门中的天之骄子,天赋悟性并嘉。我倒是挺想见见这样风采的人物。” 殷九:“……没必要,也许你身边就有。” 柳蕊以为她不是很乐意跟“曾经的师姐”做比较,毕竟言濯尊上之前都说不会再收徒。 于是小师妹猛点头:“是啊,还是连若师姐更厉害!若因为爱情而放弃自己,实属不值,像流星转瞬即逝罢了。” 为什么师姐更不高兴了?柳蕊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殷九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在仙门有无数个版本,诋毁造谣都不新鲜了。 但当面听到这些形容,还是非常不爽的。殷九再次忍住了拿令牌的冲动:“好了,我先回去了。” 即使柳蕊能够自我安慰说出问心无愧,但打击也是真的,不然不可能又躲房间哭。 “其实你做的很好了,问题不在你身上。苏苏的确是意外,不止是对于你。”还对于这里。殷九最后安慰她:“别自责难过,不过是沧琅里一个首席弟子位置,往后还有更辽阔的天地,那才是属于你的。” 可能是殷九骨子里褪不去争强的少年劲,面对同样不服输勇于追逐的小姑娘,自然会有几分同感在其中。 和柳蕊话别,她就在考虑要不要去看苏苏,自从上次回来后,两人都没再见面。 主要殷九过于好奇,柳蕊口中苏苏好多次的“逆风翻盘”。 结果还没等殷九去,关于苏苏的事情突然就传遍了门内。 时机不好等,转眼就等来一个关于苏苏的爆炸性的信息。 “我原以为苏苏师妹可能出于什么事一时冲动下山了,但问了旁人,都说苏苏没有任何异常。这样不声不响只留了一封信走,好在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未上报给师尊。” “想着师妹和苏苏师妹关系一向不错,就来问问有没有什么线索。我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苏苏若许久不回来,师尊肯定会知晓,到时就严重了。” 志庭忧心忡忡地说着,他大概也想不到平日乖巧的苏苏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来,但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先把她找回来。 “守卫的弟子呢?”以苏苏的实力,想完全避开守卫是不可能的。 说起这个,志庭叹了口气:“关键就是,苏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师父的纸令,他们就给放行了。她这次犯的错大了。” 偷取物品,私自下山。苏苏的师父又是身为掌门的黎梓,肯定不像其他人或多或少纵容弟子。苏苏回来后,惩罚只多不少。 殷九想到之前苏苏的表现,看起来拿定了想法,现在这一出,应该就是她的决定了。 上次出去的事已经在门中有了风波,大家都知道她带着苏苏经常踩着门规边际,长老们私下诞生很多不满,要不是言濯,她早就被轮番训斥惩戒不知道多少回了。 当然她不在乎就是。 可有的事偏偏不如人所愿。志庭走了后,殷九靠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瓜子,看着被微风吹动起的帘子。 不用想。 她的声音是懒倦的:“有事就说,在我面前装样子,小心没有回去的路。” 一如既往凶煞的语气,吓得来物一个激灵:“好……好吧,殷姐姐,我害怕过来找你你会不高兴。” “哦,”殷九反应平淡:“知道我会不高兴还来?” 团子现在和殷九没有了契约的牵扯,她自然也是看不到实体,但空气里的波动还是能让殷九辨别出它的大概位置。 团子扭扭捏捏道:“那、那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看到殷九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不悦的神情。它连忙补充道:“是主人要我来的。你知道吗,苏苏居然一个人去了魔界,应真宫本身就自带着对苏苏的定位,主人他都没来得及过去,就被祝昭的人带走了。” “然后呢?”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就是,主人说希望你能把救苏苏,算是做个交易,他定有重谢。” 呵,这打的一手好算盘。自己还口口声声对苏苏离不开,到了紧要关头自己不敢去找祝昭,反而又来恳求自己。 殷九笑容极冷:“凭什么?他祝澜之何德何能与我相当,交易从来都是对等的。” 她咬字清晰入耳:“他也配?” /61/61292/22509951.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讯息 团子一抖,险些掉在地上:“不是的,你别误会啊,主人他不是那个意思……他真的需要你去救苏苏,什么代价都可以的。” 听着它支支吾吾的话语,殷九直接开口:“苏苏为什么会去应真宫?” 难道苏苏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亲自去应真宫寻一真相? 那这样未免也过于冲动了。 “不知道,主人他收到消息时,苏苏已经被抓进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既然担心,怎么不自己去。”殷九凉凉道:“敢情你主人表面装得深情款款,背后藏得是贪生怕死。” 团子急忙解释:“是因为主人不能去,他们抓苏苏就是故意的,想要引主人。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仿佛知道接下来殷九的无所谓谁死,团子重复着主人告诉它的话语。 祝澜之微垂着眉眼,阴影下的神情斑驳不清:“我死了没事,杀祝昭的办法你也能找到。但是书卷剧情一旦全线崩盘,根本找不到与他们对抗的办法。你就没意识到,无论是仙门榜首还是魔界一王,最终都破不了最后的修为门槛吗?” “祝昭即使不动你,也还是会有人杀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经历过一遭,你肯定知道实力不是唯一。” “书卷的路看似束缚实则生路,如果能赢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按照原本的书卷内容,这次救苏苏的应该是身负师兄责任的志庭了。但要知道,前期殷九占了他的角色路线,那么接下来就全是她的了。 不得不说,祝澜之仿佛换了个人,不仅利益抛得准,连思考角度都站在她这边。 旁人要一听,肯定信服个八九分,愿意听着他的话走。 而殷九漠然,说白了,都是空话。先是提一下关于她最为关注的修为问题,与书卷联系起来,造成一种跟着剧情走就能获得真相的错觉。 不置可否的是,祝澜之说的是真话,但一定参了玄乎的可能性。 “除却这个,”她说道:“我更想知道关于祝澜之是怎么知晓‘剧情’的。” 果真是天道之子的光环?连自己的命运安排都清清楚楚。 “嗯……”团子吞吞吐吐:“主人说可以都告诉你,只要——” “如果想让我去,那么苏苏只能跟着我。”这句话的意思也就表明了她不会让苏苏到祝澜之身边去。看起来苏苏对他极为重要,关乎到生命。那殷九更不可能让祝澜之如意。 如果不是应真宫用苏苏设的局,就为了杀他,祝澜之大概也不会再找殷九这里来。 他去就是死,不去的话苏苏一直在敌人手里,等于命也落在那里。 似乎这也是个好机会,断开原本有着情缘的两人。 团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在商量中,最后还是应下了。 不过走的时候,团子有些磨磨蹭蹭:“好像听说,祝昭也在那里守着苏苏。对了对了,这还有魔界沙荆地下迷宫的地图,不过再往里的路线就不太清楚。我们的人也不敢深入。” 它略显软巴巴的语气并没有换来殷九动容,她也只是回复:“好了,还是多为你主子考虑下吧。毕竟,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希望下次见面可别这么废了,总在求别人救他。” 殷九话说得讽刺,倒也是事实。书卷里前半部剧情的祝澜之处于弱势地位,渺小到无人在意。一直到后期才成长起来,拥有着可怖的实力。 节点是什么来着? 没了团子,也不能随时随地查阅了。不过就算它还在,想来涉及到祝澜之的,也被隐藏起来了。 揉了揉披散的长发,殷九看着依旧皎白的月亮,计划着如何从应真里偷人。能不动声色尽量就避免正面冲突,可有祝昭在,想要悄无声息是决计不可能的。 从和祝昭对峙过后,殷九在短期内确实不想再和她碰上。 一个人风险太大,不说能不能将个活人带走,她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找谁,是个头疼的问题。 想了一圈,考虑到毕竟在魔界内,殷九萌生了另一种想法。 左右上次拿令牌的时候逃了不少魔界人,不出意外的话魔界中应该有了她未死得消息。 死而复生能在魔界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殷九目光垂在手边的茶杯上不动。 心思流转,计划已经在脑子清晰起来。 当初建立应非宫时,前来加入的许多人要么是不堪应真的迫害,要么因无明殿的势力想要凑近乎。 谁让那时候的殷九并不有名,即使敢一人单挑应真宫的两位阁主,魔界众人还是觉得这么锋芒毕露行事张扬的人,作为根基深厚的应真宫迟早会弄死她。 再一听名字,明晃晃是要强行对抗应真宫。 魔界中人弱肉强食已是规则,慕强心理一个比一个强。哪边势力强悍便往哪里去,除非是心腹,而剩余的的虾兵蟹将今天跟着这个主逃窜,明天就可能跟着新主喊口号了。 殷九自然也不指望这些,她要的是真正跟着她的。 不过,想先联系她的小朋友,以及找路重箫是必不可少的。 雾色浓重,寒气飘荡在空中。 殷九靠着门栏,月华揉进眼眸,此刻略微泛起讶异:“这是……什么时候的酒。” 洁白如雪的瓷器表面上还留着龙飞凤舞的字迹,显然是有人在意识不清时胡乱地挥笔留下的。 但再潦草殷九还是能辨认出自己的字迹的,有些犹豫地从言濯手里接过。没原因,问就是上面依稀可见的“思”、“慕”等字烫手。 “很早之前的。当时你喝得太多了,还剩下这一坛说要留着,顺便命了名字。”言濯说道,似乎没留意别的:“桂花树下的酒不喜欢吗?” 他当然发现树下少了酒,想来就只有殷九,可她也只拿了一点点。 “有点轻,不怎么过瘾,还是沉莘那里的酒更好些。”殷九诚实评价,不然她也不会忍不住那天顺带苏苏去买禾酒,正好又遇到沉莘去千刃林好好地醉了一番。 或许是提到了那次池中醉酒,言濯神色起了变化,单纯询问的语气里隐约有着丝丝古怪:“你们经常喝到如此不省人事吗?” 不容易察觉的重音放在了“你”上。 /61/61292/22509952.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去往魔界 经常吗?殷九也不太记得,总之清醒后自己基本都是在应非宫。 “偶尔吧。”她含糊其辞,掀开怀里的酒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带着丝丝冷冽,宛若秋后白霜遗落无尽凉意:“喝吗?” 这么不错的酒自是要第一时间品尝。 言濯自己平时不会碰这些,也就因为殷九才去浅酌一两杯。她不在的时间,埋藏的酒像被遗忘了般无人问津。 杯子与青石相碰发出细微的清脆声,殷九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点着杯沿,整个人的重心都懒懒地歪在桌面上。 她要不要和言濯说一声去魔界救苏苏的事? 然而言濯率先问她想不想去灵气裂缝处看看。让殷九顿感无言,扶额:“现在的我去有什么用呢?修为又不够,只能干着急。” “再说了,我最近有事需要去魔界,回来后再考虑吧。” 听到魔界,言濯眼也不眨道:“我和你一起去。” 这,不怎么好吧?毕竟是要在魔界。殷九轻咳一声:“只是捞个人而已,我自己就行。之前有魔界的人见我拿了令牌,消息应该都传得差不多了,应非宫总要再现。” 反正她决定了这次去顺带看看这应非还有多少人。 料到殷九会拒绝,言濯垂眸看向杯中清亮的酒水,在月下盈盈生辉:“别人永远干涉不了你的决定,哪怕说再多都是无用。你走后,我从未抱过希望,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觉得难熬。” “正如现在你想走随时就能离开,无论是沧琅还是魔界,甚至于再新奇的风景都无法使你留下。”仿佛看出了此刻殷九不是很情愿提这些,已经有躲避的念头。言濯仍继续说道:“可我走不掉,对我来说曾经的重月峰无法抹去。” “对你呢,是一样的吗,还是仅仅只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别再应付我了,好吗?”他苦涩地补了一句。 其实殷九很想说,应该往前看,都过去那么久了。 可与言濯对上目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一向随心惯了,做事就是凭喜好。 当年她虽然是抱了点别样的目的缠着言濯,可若是说一点儿都不喜欢,她根本不会这么做。 殷九是绝不在这类事情上委屈自己,她有实力,没必要拿感情来愚弄人,都知道维系它是多么费心费力。 只不过她的情感过于凉薄又散得太快罢了,说是她当了场玩乐的游戏也不过分。 烈酒在舌尖散开,膨胀的热气迅速扩散到肌肤上。 不外乎言濯以步步紧逼的话非要人表态,实属是殷九过于模糊,她再怎么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可若定了立场,还是会有始有终。 希望要么永远沉寂,要么给予。而不是像飘忽不定的令人陷入囹圄。 “我只能说,做不到像以前了。”殷九揉揉眉心:“哪怕不在意当年的事情,可变化的都改不了。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想好,可你若非要立即恢复曾经的一切,那我没办法,就当好聚好散。” 她要想直接表达,说话也是干脆利落,也没顾忌会不会伤人。 手上被覆盖了一层温度,虽不握力,但也能感受到其主人的心态,“好聚好散”这一词刺入的不止是耳朵。 “不是立即,只要你在都可以慢慢来。”他轻声说,目光落在她脸上:“或者你愿意重新开始。” 情字果真无解。殷九沉默半晌,没有马上肯定,手指无意识地擦着杯身。 “等我回来再说吧,”殷九思绪繁琐,烦躁应答:“我需要时间想想。” 点到为止,再逼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言濯很了解她,没有果断拒绝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他也没在为难殷九,追问显然不明智,只点点头。 ———— 魔界沙骨城名副其实,傍晚的夕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地面一片荒芜。劲风卷起黄沙浩浩荡荡朝着为数不多的建筑扑去,虽然对于高大的墙壁无济于事,但长久来也留下来细碎的坑洼痕迹。 今日的生意不怎么好。 城中距离最近的酒馆的老板唉声叹气。 谁也没想到,早年前说是被覆灭的应真宫,居然前段日子高调回归! 早前一直处于神隐状态的应真宫主,这次现身重招部下,魔界一下子沸腾了。在殷九没来到魔界,没建立应非宫前,势力最大的非应真宫莫属。盘踞多年威望自然尚存。 很多人畏惧厌恶应真宫,也有人狂热追捧。 自当初殷九杀死康柔,一举毁掉应真多年心血培养的心腹人力后,应真就顺着成王败寇的法则销声匿迹。 可还没等众人的心思聚集到应非宫时,不过短短数年,这位空前绝后惊才绝艳的应非宫主,意外死于太谷山的幻境开启中。 除了可惜还能说什么。 其实很早就有人猜测那位不出世的应真宫主,修为已至最高巅峰,或者进一步,可能即将成神。因为束于天道规则和位面的压制,成神者无法直接再对修真界内造成影响。 本来没多少人相信。 但随着奇怪的太谷幻境开启爆炸,那惊人恐怖的力量和威压,并且偏偏死的人是和应真不死不休的应非宫主。 对比依然从容不迫回归下的应真宫主,点燃了魔界那些以实力为王的狂徒们的热情。魔界内开始流传着所谓”真神”的论断。 沙骨城本来就是凶神恶煞的聚集地,临着枯鬼林,一般到了这个季节里面的好资源都丰富起来。但应真宫此次一发召令,很多人摩擦拳掌跃跃欲试,纷纷前去。 导致这里人就不多的景象显得更加荒凉。 老板再次叹口气,正考虑着要不要打烊也跟个风去瞅瞅,就忽然瞧见半丈外的桌前多出了个人。 砖红色的衣纱下摆轻轻拂动,来人气息平稳,似乎在这坐了好一会。 ”老板,寒杀还有吗?” 是个女声,低低地,却能准确无误地传入老板的耳朵里。 还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了个人,老板就下意识地应声:“嗯……嗯有的。” 奇怪了,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竟然会知道他这小酒馆里的寒杀酒,虽然他总是很骄傲自家这寒杀堪称沙骨城一绝,可都是城内人相互称赞的。外地人还知道这些? 不过能这样悄无声息坐下,连半点波动都察觉不到,不用说其修为是有多高深了。 老板也不敢马虎,给这位客人上了酒。 寒杀酒劲在前,入口冷冽似刀,像是刮着喉咙卷下,下肚后腾起暖热,可口齿里依旧残留着酒味的冷气,宛若两股极端。 “沙骨城怎么人这么少?” /61/61292/22509953.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 酒馆风云 听到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老板愣了下,才解释了这原因。 “哦,应真想要东山再起?”女子像是漫不经心地自语,又问道:“那剩余的应非宫、无明殿,和三楼一阁呢,没什么意见?” 酒馆老板脸上顿时露出难以描述的尬笑:“客人大概是才闭关出来的吧,应非宫的宫主在太谷山幻境那次就不见了。之前应非宫无明殿两家联手才挤掉应真宫,现在嘛,少了应非宫主,无明殿主似乎也无心管其他了。” “至于飞鸟阁不用说,一贯保持中立。剩余三楼,自然在观望,或许还可能去助一臂之力。” 当下的魔界局势,站位还不清晰吗? 选择威势依旧始终不倒的应真宫,还是昙花一现,宫主如今下落不明的应非宫,不是很难。 想不到祝昭打算这样来,大概是咬准自己一时半会不会回归魔界,先将往日的势力聚集。 但也未必。摩挲着杯身,殷九想到团子的话语,或许这是针对祝澜之的。毕竟,在书卷里,他可是最终杀掉祝昭覆了应真宫,立足于魔界顶端。 “除了这些人,近期有那些新冒出的势力吗?” 问也不是白问的。看在殷九在酒钱外还多给的额外加成,老板乐意至极陪聊。 “要说新的,近几年冒出的多了。但维持的时间都不长,一开始气势升腾,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压下去。只有一家叫‘隐堂’,来路十分神秘,连飞鸟阁都少有卖出关于他们的消息。” “只知道是接些暗杀活,其余的就没有了。”老板摇摇头,酒馆处鱼龙混杂,小道消息到处都是,真假也都说不准:“最近还有人说什么应非宫主现身了,我看也未必,要是真的听说应真宫回归哪里还坐得住呢。” 没错,她原本只打算捞苏苏就行了,现在这么一看,不给应真搞点事怎么可能罢休?想东山再起,做梦。 酒壶空了,殷九正打算离开,忽然吵闹着进来一大堆人。 领头一中年男子,灰黑的皮革勒在额头上,凸起泛着油光的横肉。他正拎着个瘦弱的年轻人,语气极为凶狠:“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别怪老子在这里拿你祭酒!” 年轻人吓得一哆嗦,原本就站不稳,加上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他的衣领,姿态显得尤为可笑。 身后的一群人都在肆意大笑,嘲弄年轻人的狼狈。 老板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并不做声,只默默到柜台那里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年轻人哭腔都出来了,脸上满是惊惧,丝毫不怀疑眼前这群人真的会拿他祭酒。 “哼,别狡辩了,那么多人可都看见了。怎么她其他人都不找,偏偏找上你来问?”队伍中一名个头高挑的女人冷哼道:“可别说你不认识阴阳雀。” 阴阳雀这三个字硬生生让殷九即将跨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我真的不认识……”年轻人垂着头,心如死灰。 他刚从深山出来不久,才是小小的金丹修士。经过魔界一城时没想到看到了一场厮杀斗争。双方是谁他都不知道,只是一片飞影血沫乱溅后,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面容奇异的小姑娘过来问他路。 正巧他对小女孩要去的地方很熟悉,就告诉了她。谁承想女孩刚道谢离开,后脚他就被这一群人围起来了。 从他们口中他才知道这小姑娘并不普通,他们称她“阴阳雀”,想来是个厉害人物。 就这样一直逼问他与阴阳雀什么关系,还有她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这他一个刚出山人哪里清楚? 听着这一群人的谩骂和侮辱,年轻人也忍不住动了气。要是他们决计不肯放过自己,不如就争个鱼死网破好了! 体内的丹田开始飞速旋转。 “等等。”另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行为。 那领头的中年男子眯起眼睛,凶煞之气直逼而去。 在这沙骨城破地方,有多少惹不起的家伙他们可都背得出来,就算真有实力高深莫测的神秘人,也未必会纡尊降贵来这破小酒馆。 所以,他们可不会认为是个知名人物。加上对面戴着兜帽,还是能看出是个不愿露面的女子,这样遮遮掩掩的人,哪还会联想到其他。 殷九微微俯下身,与年轻人平视,似乎完全忽略掉了这群人。 “刚刚你说……阴阳雀?” 年轻人看着她,原本眼中升腾起的希望在殷九又问出“阴阳雀”时忽地灭了下去。 他的运气就这么差吗,先是人群里被选中问路,再莫名被抓到这里威胁,再像是要得救时,结果人家也是关心什么阴阳雀。 本就不该在魔界有什么期待,弱肉强食的道理看来要在他身上来一次了。 “喂,”那堆人里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头男子挑了出来,大概是想出来涨涨气势,展现一番:“这里有你什么事,别多管闲事,赶紧滚,小心我们老大也拿你祭酒!” 说完还自得意洋洋,不断地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殷九。 然而殷九却没搭理他,眼神依然停在年轻人身上,语气平淡:“告诉我关于阴阳雀的事,我救你。” 这话令年轻人霍然抬头,他可不以貌取人,并且面前女子的气势能让他感觉到她实力不俗,救他可能易如反掌。 “好。” 话音未落,不止抓着他的中年男子,还有他身后一群魔修都笑了起来,讽刺之味溢于言表。 “你这——”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拎着年轻人的男子就猛地手腕一痛,下意识便丢了手,才发现腕处多了一处浅浅的血线。 令他大怒,唤出自己的砍刀就要劈过去,谁知对面的人更快,他只觉眼前一花,接着窒息感从脖子间传来,然后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咔嚓——边角的黄木桌裂开。 这还没完,他被人拽着头摁在了凳子上,原本自己手中的砍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女子手里,背部上贴着武器冰凉凉的触感,带着锋利的寒意。 “要怎么祭酒,是这样吗?” 殷九轻飘飘地问,可放在他的耳朵里犹如催命铃。因为没人能比他感受到刀刃的皮肤的紧密相依,寸寸逼近脆弱的命脉。 看着自家老大不出一秒就被摁住,剩下的人都傻了眼,之前逼问年轻人的高挑女子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就被殷九释放的威压硬生生压了回去。 这一下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真的惹不起。 要知道魔界可不流行什么宁死不屈,尊严无价。只要实力够强,多的是人追捧,马上求饶都不在话下。 果然,刚才还嚣张至极的领头老大处于随时可能断气的情况下,果断软了口气:“这位阁下,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样,这个人你随便拿去问,我们你当做空气就好。” /61/61292/22509954.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复出时机 年轻人大概还没有融入魔界环境,看到这反差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可对于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看到老大都发话了,马上跟着道歉。欺软怕硬早已经是这里的风俗习性。 好在殷九一开始就没杀心,魔界几乎都是这样,要是一不顺心就大开杀戒,别说让仙门来,她自己都杀完了魔界的人。 摆手示意那些人可以走了后,她才问了年轻人相关的问题。 其实年轻人知道的本就不多,就一面之缘的人他能记得多少,看看着女子救他份上,绞尽脑汁把他和阴阳雀之间的对话还原了下。 显然信息不是殷九想要的,她皱皱眉,然后忽然问道:“你说你看到她在与什么人纠缠?” 年轻人解释说,他并不认识,只看到几位高深莫测的玄衣人和那位小姑娘“阴阳雀”打斗在一起。然后不出一会儿,自己就被莫名问路了。 听完阴阳雀离开的方位后,殷九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小姑娘这是要回家了啊。 她眸色柔和几分,不知道离开这么久,小朋友怎么样了。 感叹归感叹,她还是要先处理好应真宫的事。 要不怎么说在魔界不太平,哪怕她有意低调下去,麻烦还是接连接踵而至。 这不就和酒馆老板说的对上了,正正好遇到了要召集人手的应真宫人。 这次的应真回归不可谓不高调,并且在这样人堆中,殷九居然还瞧见了另外三楼的人。 看来这是,站好队了? 森然的气息弥漫在高高的阁楼间中。 “林阁老,”一旁墨青长袍的男子侧身询问:“这次宫主的任务是?” 被称为阁老的人身穿暗色衣衫,明显的皱纹在他眼角上浮现,沉声开口:“人越多越好。记得再往无明殿和飞鸟阁寄信笺,不与我们站一线,就说明另有阴谋,尤其是,和那个小叛徒。” “是,”男子赶紧回复:“三楼这边都确定好了。不过没有飞鸟阁,其他人很难查出隐堂……” “什么隐堂,”林阁老慢慢开口,语气带着厌恶:“就凭他也能在魔界立足?不都是些背叛宫主的杂碎凑在一起,不多日,他便得乖乖回来求宫主。” 关于应真内部的事情,男子也不方便开口,只好先退下了。 谁知道刚出去,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顿时眉头一皱,他忍不住斥道:“出了什么事,至于这么大呼小叫!” 回应他的是给这些要来加入应真宫的管理者。 “曾、曾副楼主,是有人说要参与召集令,但是、但是……” “有话就说!” “但是她说她是来替他们宫主召集的,扬言要是将这里人都打败了,都要乖乖跟她走。”而现在,真的就有好几个人心服口服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曾副楼主略有不耐:“赶紧让她离开,现在还替他们宫主,除了应真宫主,还有谁称为宫主!” “有人也问了她,她说有,”管理者硬着头皮说:“是应非宫主。” 曾副楼主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推开人忙转身到了外场,果然看到一位不大的小姑娘站立在中间,衣袂飘动,周围躺了好多人,痛苦地哼哼着。 “召集令也并没有影响到阁下吧,何必千里迢迢跑来非要插一手呢?”他警惕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等到她完全的转过来。 无外乎魔界私下都称她为阴阳雀了,小女孩一张脸从中间像是被劈开的,一半光洁清丽如上好的瓷器,一半扭曲丑陋像是被火焰灼烧过般,只一眼便令人印象深刻。 她开口,音质清脆悦耳,与林中鸟雀般轻灵活泼:“不,影响到我了,准确来说,影响到我们宫主了。” 你家宫主杳无音讯多久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受到什么影响,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就算真有似是而非的消息,那也不一定是真的。 虽然这样想,但男子还没傻到说出口。不然别说他,这么多人怕都要血溅当场,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谁让这诡异的小丫头的实力足够慑人恐怖呢。 呼燃星向前蹦跳了几步,发间戴着的金质流苏一闪一闪。 “明面上打什么召集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告诉你们,只要应非宫存在一日,应真宫就别想出来冒头!” 虽然面上笑粼粼的,但她口中的话语愈发狠厉。 这也让周围有人忍不住碎碎嘀咕了起来:“应非宫主都没了,还有什么应非宫……” “对啊,人都不在了,还来这里造势。” “闹着玩的吧……” 咻一声,一条炽红宛若长龙的鞭子卷着数道凶猛的魔气狠狠地抽了过来—— 鞭上闪着密密麻麻的银光,如野兽张口那森寒的利齿,即将吞噬嘈杂的人海。 噗嗤噗嗤几声,是毒针没入身体的声响,转眼间还谈笑的人就直直倒了下去,只留脖子处明显的孔洞,鲜血飞溅出去,喷洒了一地。 顿时原本热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了。 在场的来人多多少少都是听过阴阳雀这个称号的,可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 瞧着个头娇小的一小姑娘,嚷嚷着来夺应真宫的召集令,豪横地揍趴了一群人,似乎让大家都忘记了这可是魔界有名的人物,杀人不眨眼,手下不知多少白骨。 呼燃星眨了下眼睛,笑容似乎从未改变过,语气甜味浓厚:“确实是来玩的。” “不过——”唇边泛着冷森的怒意:“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嘴碎我们宫主,别说多厉害的人,哪怕上天入地我都给揪出来撕成碎片!” 这下无人敢应答,全场人噤若寒蝉。 曹副楼主的脸色变得青黑,但他又无法和呼燃星一对一正面打,那只有被碾压的份。 正当他想着怎么来补救时,身后的阁楼处蓦地传来声音,是刚刚与之谈话的林阁老。 “不就是一小丫头,在这里逞能,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找你家宫主的份上。”林阁老嗤笑,他早就知道外面出了事,原以为这些人能处理好,只是没想到来者会是死对家的人。 “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应非宫,不随着殷九一起消失,还想苟延残喘到几时。召集令也是你能随意抢夺便抢夺的?还是认清时势比较好,不然等到最后不知道跪地求饶的是谁。” 林阁老聪明的很,知道呼燃星出了风头,就是故意来打应真宫的脸,证明一番应非的存在。 所以他就有意往应非宫主都不见的事实上戳,让来参与召集令的人都想清楚,现在魔界真正的赢家是谁。 /61/61292/22509955.html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识剑归来 “我呸!”呼燃星用指着他,诡异的面容上交杂着怒火:“老不死的,你还敢出来。想当初我们宫主连杀你应真两位阁老,吓得你数年不敢露面。怎么,现在胆子养肥了,居然还在这叫嚣得起劲。信不信我们宫主出现杀你个屁滚尿流!” 也许是提到了当年的事,林阁老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和难堪,不过转瞬就被阴沉所取代。 “少废话,”他慢慢地咧开嘴道:“魔界日新月异,就算再厉害,谁还会记得一个稍瞬即逝的人呢,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小丫头。” 这轻蔑的话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呼燃星手臂紧绷,扬起鞭子就甩了过去。相较于刚刚一击,这次的鞭上还沾着血光。 林阁老轻哼一声,不甘示弱地伸手,黑气弥漫,恐怖的威力在融在其中。 周围的一大群人赶紧让道,有来不及退步的,险些被这两个人对战所产生的冲击给淹没。 一时间场地轰隆作响。 而就在首次交锋还未结束,曾副楼主瞧着状况,遥遥对着林阁老出声:“林阁老,是否需要我助一臂之力?” 原本林阁老并无这样打算,但转念一想,两人的话能轻松干掉这个总是到处挑事的小丫头,倒也不错。魔界中人可没什么正直决斗观念,当然挑最稳最省力的来。 小姑娘细细的黛眉一蹙,然而话语气势丝毫不落下风:“有本事就一起上,今日我阴阳雀要是退半分就对不起我们宫主!” 既然都这样说,那边两人对视一眼,果断合力朝呼燃星进攻。 令人胆寒的长鞭在她手里仿佛是默契的活物,顺着主人的心思在空中卷成一圈。叮叮几下碰撞的声音,是那些从鞭子上脱落的毒针,密密麻麻凝成风暴团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林阁老根本不把这些小玩意放在眼里,毒针刚一遇到他身前的罩子,便自动化落。 下一刻从他袖间钻出一段玄铁材质的千重链条,猛地就与呼燃星的长鞭咬在一起,然后死死地钉住了她的武器。 呼燃星拔了下没拔动,而侧面就是曾副楼主叮铃作响的长刀,尖锐的利刃直逼她的咽喉处。 于是她迅速丢开手,想要躲避这道攻击,另一只手上凝成的魔气已然备好。 可那边的林阁老可不是干站的,犀利而凶狠的魔气眨眼便窜到呼燃星跟前,令她被迫仰身,右腿踹开长刀,手上翻转匆忙应对上这一波攻击。 呯——小姑娘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还不算完,在长鞭还没回来前,厚重的玄铁链条直直地从她头顶上压下来,而两边的魔气直奔她而来。 三面包围,像是要把她困死。 瞳孔里倒映着逐渐放大的影子,呼燃星紧紧抿着唇,打算强行扛下。 可忽然一道撕裂空气般的声响后,众人忽然就瞧见一把白焰燃燃的剑器蛮横地把那粗厚的铁链从中劈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切豆腐呢,轻而易举就断了链子上的魔气。 仿佛剑器出现后,人们呼吸间都带着它灼烧的味道,炽烈到直入骨髓。 “这是——” 呼燃星喃喃道,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而对面的林阁老两人眼皮一跳,这又是打哪冒出来的人? 瞧着焰焰烈火的剑器,林阁老心沉到了谷底。 魔界不一定所有人都见过应非宫主,但都一定知道应非宫主的残歌剑。 白光朔朔,赤焰张扬。 剑器如人般风光高调。最早的时候,魔界都有这样心知肚明的事实,残歌一出,必要见血的。导致整个魔界都知道这样一把凶悍无比的剑器。 林阁老也当然知道,现在这把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底下的众人也骚乱起来:“是残歌剑?” “难道是应非宫主回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 大家互相看来看去,想要找出混在人群中的应非宫主。 林阁老咬了咬牙,表情有些扭曲:“躲在背后算什么本事,还是说,现在的应非宫主不敢了?” 只听得极轻一声的嗤笑,然后便扬来女性坦然无比的语调:“并非我不敢,是担心你不敢。我怕出来了,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在一片哗然下,走上前的兜帽女性手腕一转,剑器自动回归到她的手掌处。 殷九微微抬起下巴,冷眼扫过对面的人,就将大概的时间估算了个彻底。在去应真宫前,不妨再送份礼物给祝昭。 在场的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消失许久的应非宫主,忽然现身在了召集令现场。更何况还是对家的,加上之前的种种仇怨,这完全是一触即发的大战。 这一出转变可谓一场风暴信息,相信不出一日,应非宫主出现的消息将席卷整片土地。 而一直心心念念自家宫主的小姑娘,此刻呆愣片刻,然后却谨慎到近乎警惕,以一种防备的态度退后两步:“你真的是她?” 看起来小姑娘很有戒心,不过这并不意外。 “星子。除了我,谁还会用残歌。”从呼燃星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兜帽下的半张脸,却不是熟悉的相貌。 呼燃星紧紧抿着唇,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殷九觉得好笑。 只听见小姑娘闷闷地回:“要是真的,为什么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们都说宫主不会回来了。可我不信,”呼燃星眸中隐约织起雾气,声音哽咽:“我总觉得你一直都在,肯定有天会出现。可是我都找了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 她直直地望向殷九,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后来我想,是不是宫主不希望别人找到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隐瞒起来。” “我一点也不在乎。”她抽噎道,逐渐说着反话:“我只是、只是……” 头顶上突然有了温暖的触感,接着呼燃星就被笼罩进一片阴影里。 殷九一向是自由随性惯了的,对于仙门还是魔界都束缚不了她。只不过,总会或多或少些真情实意还执着地等着她。 这让殷九多少有点内疚,果断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搂住她安慰:“很抱歉,我当时想着还有重箫在,应非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鼻子抽了抽,噘嘴反驳道:“他又不是你啊。更何况,你不在,应非宫还怎么能叫应非宫呢。” “为什么不能?”她半开玩笑说:“你要是不想让重箫管,可以自己来。” /61/61292/22509956.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转对局 这句令呼燃星气得跺脚,眼睛还依旧泛红:“我当初是跟你走,不是跟应非宫走的!我不会管你的应非宫,你要是不回来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一番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给殷九的。 笑了笑,殷九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担心万一你也走了,应非宫可就无人了,赶紧回来了。” 虽然小姑娘也懂是哄她的,但还是气消了一大半,拽拽殷九的衣袖,示意对面还有人:“你看,我还帮你来这里召集人了,只不过偏偏又是他们捣乱。打不过我就想二打一,实在太过分了!” ? 在场的人的神色难以言喻,到底谁来捣乱,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结果这小姑娘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自应非宫主出现后,大部分人都处于观望状态。应真应非对立不是一年两年了,站队总是要谨慎些好。反正现在没正式加入召集令,就不算两边的人,还是先看看好了。 “那正好,现在人数二对二。”殷九大方道:“谁也不吃亏了,对吧?”她挑眉看向林阁老。 林阁老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怕他们不敌。他也是没想过殷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要早早给宫主回去报信。 思及此,他冷哼:“老夫可不像小姑娘家的整天有空闲逛。今日召集令到此为止,曾副楼主,麻烦你把场地清一下,老夫先告辞了!” 一旁的曾副楼主听闻后瞪大了眼睛,刚刚可是林阁老非要殷九现身,结果人家出来了,自己反而想脚底抹油开溜,还把这一堆破事甩给他? 泥人还尚有三分火,三楼只不过想与应真交好,可不是完全听命于他们。 “林阁老,”曾副楼主强行挤出笑容:“你这么做,可不讲情意啊……” “什么?”林阁老皱眉:“这边的召集令本就说好了由你们三楼来负责,我今日不过是来观望一番,怎么就成了我的事!” 曾副楼主气急。是啊,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立刻决定和阴阳雀交恶,最多想办法把她劝退。更不会炸出个消失许久的应非宫主,还故意喊话,让自己骑虎难下。 最后还想一走了之。 “走什么啊老不死的,”呼燃星在那边吆喝:“刚刚不还玩得挺高兴的嘛。三句不离我们家宫主,现在既然她人都来了,你走了,不是拂了我们宫主面子?” 这快乐地嘲讽语调刺入林阁老耳朵,气得老脸都红了,但偏偏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不久前胡阁老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现在不是和殷九对战的时机。 于是他冷哼道:“老夫可没闲工夫在此玩乐,随你们便!” 推开曾副楼主就想走,谁知空气忽变,风声肃肃,似乎形成一道无形的风墙,断绝后路。 林阁老愤愤地回头,兜帽女子还是不变的位置,不过一双沉若寒潭的眼睛与之对视,不咸不淡道:“我好像没说你能走了。” 这像是来自上位的死亡凝视,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使他额头隐隐冒出冷汗。鸡皮疙瘩顺着尾椎爬上林阁老的脊背,噬咬着他的神经。 谁都知道对战最忌畏惧心理。 一旦心理上形成必败的想法,那么就会如同魔咒般贯穿整场状态,最后的答案不言而喻。 “呵。”林阁老强行逼迫自己稳住,面前的殷九并不是当初无人可挡的风光状态。换个壳子,自然修为实力都要重新来过。 不就只有一把残歌剑依仗,那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老夫本想放你们一手,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么可就别怪我了!” 如果在这里能够击杀掉殷九,他岂不是大功一件。林阁老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曾经霸位一方的人,重新来过,现在的修为还没有他高。 这样的发现令他有了几分底气,甚至沉淀许久前的怨恨,也一并爆发出来,或许意味着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而那边静静站立的殷九显然能够从林阁老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猜出个大概。 心下泛起冷笑。祝昭是厉害,可她下面的人心思远远落后于她,坦白来说没什么脑子。不过也不意外,祝昭自视过高,只需要那些完全忠心于她的傀儡人罢了。 “星子,”殷九抬手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应真宫还剩几位阁老?” “两个。”呼燃星干脆地回答,却瞧见自家宫主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笑意深深。 “是一个。” 小姑娘愣了下,开始仔细思考着。不过这也不外乎她不知道,应真宫怎么会把胡阁老的死大肆宣传呢,这不就等于给仙门造势了。 好在呼燃星不会在意这个,既然殷九都说了还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一个了。至于另一个,是生是死也毫无关系。 “宫主,先打哪个?”反正左右要开打,呼燃星已经捏好了手中的长鞭,心情好得要上天。 看着刚刚被拦下的林阁老,曾副楼主的心情却在此刻灰暗无比,这就可说明对面这个所谓应非宫主的女子假不了了。 开玩笑,没看到刚才林阁老都想一跑了之吗?!更不用提他们间有了嫌隙,怕是很难对上应非的两人。 “不急,”殷九悠悠道,然后望向脊背冒汗的曾副楼主:“这位——好像不是应真的。” “帮我向三楼各楼主问个好,顺便大家好好检查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原本属于应非的东西有没有掉在你们那里。” 曾副楼主一个激灵,他知道殷九在指那些湖域、矿洞、幻境之类的。很早时魔界各方势力都把这些稀有资源都瓜分各一干二净,直到殷九初来魔界,再次搅得天翻地覆,使之重新划分。 也从应真和三楼一阁这里硬生生抢过来不少资源地,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好容易等殷九“死”了,还不趁乱收回点还怎么叫做魔界中人。 但是现在嘛,“好……”曾副楼主艰难地咽下唾沫:“我一定会传达的。” /61/61292/22509957.html 第一百三十章 接下行动 语罢,他就想离开,可林阁老立马阴阳怪气地叫起来:“曾副楼主,你这是想让老夫留下面对她们二人?别忘了,可是你们三楼决定替应真承下这召集令的。” 这老不死的,曾副楼主暗骂一句。刚刚是林阁老想急于脱身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协议。现在局势反转了,就拼命想拉他下水。 于是他摆出肃穆的样子:“林阁老,当初和我们楼主定下的时候,可没说应非宫主回来该怎么办。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状况,我得先回去禀告三位楼主再做决定,现下的召集令,只能先暂停了。” 屁,分明就是害怕再在这里多呆一秒就会小命不保。 林阁老气得还没说话,曾副楼主就迅速捏了传送符离开。 三楼本就如此,哪边厉害哪边倒,根本不用担心他们。 而比传送符生效前更快的,是呼燃星寒芒闪闪的鞭子,不过却不是拦人的,而是为了防止林阁老也趁其不备溜走。 呼燃星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另半张脸诡异地扭曲如同刚爬出来的厉鬼:“老不死的,你可不能走。” 林阁老大怒,右手魔气凝成实质就往她脖颈处劈去。呼燃星灵巧一躲,飞速后退数步,扬起鞭子就抽。 但只擦到了衣角,林阁老转手唤出短杖,上面的诡异纹路清晰可见,紫气不停地围着顶端徘徊打转。 拿出手的自然是上好的法器,滋啦作响的声音就能带给人莫大的压力。 可这只是对于比他弱的人而言,放在这边俩人眼里,可就不够看了。 右边袭来一道犀利的罡风,剑刃白光凛凛,气势汹汹如虹贯日。令林阁老下意识抬杖去挡,却被飘忽的焰火险些烧到手臂。 “啪”,又一声清脆十足的响声,灵巧窜起的长鞭配合得极为出色,尖端如钩直接刺入他的后背,溅起几串血珠。 痛感使人清醒,林阁老自知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他双眼发红,死死盯着殷九,目光像是要从她身上扒下一层皮。 桀桀一笑:“既然想断我活路,那你们也别想讨到好处!”随即林阁老身形一闪,就瞬到殷九面前扬起短杖向下—— “宫主……”呼燃星脱口而出,正打算再次挥鞭去帮忙。可那边的殷九动也不动,看着即将下落的阴影,反而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气息。 似乎万物都静止了,林阁老觉得手中的短杖触及到了无形的墙壁,明明离殷九的眼睛还有几寸的距离,却是再也无法往下。 他不信邪了般,另只手聚力就要再次袭击——可也被挡住了。 “是不是觉得意外,好像修为比我高,却怎么也打不过我。”殷九伸手将兜帽往上掀了一半,只有从林阁老这个位置才能看清面前这个女子,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容。 她继续说,唇边弧度越大:“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要知道,之前几位阁老也是经历过的,最后证明的代价还挺大。” 殷九轻轻叹口气:“我忘了,他们似乎也没来及告诉你这些吧。” 林阁老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胡阁老的死。原以为殷九不会这么快回魔界他也就没放在心上,结果,偏偏这次好巧不巧就撞上了。 虽然殷九的语气轻轻,可在林阁老听来就是死亡的催命符,她是绝对要在这里杀了自己。 林阁老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恶狠狠道:“你敢回来魔界,主人收到消息定不会再放过你。到时候下场惨的可就是你应非宫!” “巧,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殷九点头说完,指间灵力光泽流转,飞速的剑器快到看不见影子,疾风掀起一地尘沙。 周围似乎只剩下凌凌的风声,包裹着令人无处可躲的剑气。 原本还能抵抗许久的短杖现在却已经出现了裂痕,林阁老心绪紊乱,连带着没闪得过几次剑刃,硬生生给身上添了几道深可露骨的口子。 可他自己却没给殷九带来什么伤害。大概是以往的应非宫主给他留下来抹不掉的印象,以至于殷九只单单站出,身后浮着残歌,就给林阁老笼罩下阴影——他可是当年亲眼目睹过殷九轻松干掉另一位阁老。 即使现在修为有着差距,或者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林阁老似乎觉得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烈焰的气息扑鼻而来,紧接着吹起丝丝烧焦的味道。 林阁老瞪圆着双目,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音。 因为剑刃就插入了他的脖子里。 整个身体好似已经毁掉,人也如同死了般。 “星子。”殷九开口。 那边的小姑娘早早在殷九没说话前就冲了过去,长鞭一甩,不知勾中了什么东西,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 “诶呀,你这老头还想在我们宫主眼皮底下玩金蝉脱壳?”呼燃星眉开眼笑着捏过那小小的成型的元灵。 修者到达元婴期后,就算是多了半条命。肉身没了,存着元灵,还能选择夺舍或者再自行百年练就肉身。 所以,要想真正结束生命,就要也把元灵杀死。 呼燃星手里的元灵不停地在挣扎。小姑娘撇撇嘴,瞅了下殷九的神色,果断用力一握,接着手心上方像是升腾气白雾般,悠悠散去。 “宫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找到主心骨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看起来美滋滋的:“回应非吗?” 既然都杀完了阁老们,还不得去给应真报喜信吗?毕竟殷九也眼下不会在魔界留太久,先把苏苏带出来再说。 “不,先去无明殿。” 她得再叫路重箫一起。 呼燃星听到后整个人明显垮下来了:“好吧……” “怎么?”殷九察觉出她的不情愿。 当初虽然是殷九把小姑娘捡回来的,但那个时候呼燃星几乎就剩半口气了,身体也是残缺不堪,带去方山怕中途再出什么意外,殷九想着路重箫总是弄那些奇奇怪怪的傀儡人,大概也能帮着救人? /61/61292/22509958.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发前刻 殷九的思路奇怪,带着路重箫也看她奇怪:“你让我救人?” “没错。”殷九很是认真,撺掇他:“你试试。就跟你弄那些傀儡什么的,弄活就行。” 开玩笑,这怎么能一样。 “不好,”路重箫果断拒绝:“除非你想让她成为无识无感的活死人。那样的话,跟一件物品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呢?”殷九低头看了看奄奄一息浑身都是血的小姑娘,四肢都没有完好的,面孔也是血肉模糊,都难以辨出外貌。 她刚刚用了些丹药给小姑娘续了命,但也看出来,这具身体是废了,丹田受损严重,灵根断散,根本撑不了多久。加上小姑娘又不是高阶修者,想脱离换个身体也不可能。 殷九想了想,说:“不需要全都成为傀儡人,用部分就行。大不了后续不走修炼的路,也有其他办法可行。” “太麻烦,我不要。”那些个傀儡可都是死后才经路重箫改造的,既要保证人不会死,又要给她重建一个和傀儡般坚实的躯壳,确实麻烦至极。 虽然被拒绝的干脆,殷九也没生气,反正路重箫没说这样不能行,还是有余地的,于是就继续劝他。 “真不像你,突然来一次善心。”他撇嘴:“救她有什么用。” “当初你也不是突然的善心,选择帮我?” 听到殷九回答,路重箫冷笑,盯着她:“我帮你是因为善心?那我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别说不知道,怎么会和救她一样……” 不想再听他废话,殷九无视掉其他,把人强塞过去,面不改色敷衍道:“我知道我知道,先救个人。” 过程有些艰难,但结果还算明朗。 终于是给了小姑娘换了模样,不过她要求脸上还是保留一半原状:“我需要用这个提醒自己,我还是我。” 对此殷九当然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呼燃星只拽着她表示感谢时,那边的路重箫懒懒地提醒:“喂,别忘了谁把你救活的。” 呼燃星这才磨磨蹭蹭,像是有些后怕又不太情愿地小声表达了感谢。 天知道改造过程是多么痛苦,她又没有完全昏迷,能感受到皮肉层层扒开的撕裂痛感,要知道路重箫全当是和之前做傀儡一样,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保证不死都是最大的底线了。 所以任凭呼燃星疼得死去活来,加上这位无明殿主阴沉沉的表情,真是留给她心里一片阴影。 无明殿又有着那几个假的奇怪的傀儡人,一想到自己和他们部分重合,让呼燃星自然不想着去。 “没什么……“呼燃星声音低下了,忽然又抬头好奇地问:“宫主你是准备回来了吗?我要不要回应非告诉大家一声,自你不见后,有好多人都不愿意呆了。” 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呼燃星眉头一皱:“还有些背叛了宫主的杂碎,都是他们撺掇去太谷山探什么幻境!窜得再快也没用,我迟早会把他们找出来的!” 不就是殷九碰巧送宛漾离开时遇到那群曾经的属下吗?“无碍,在仙门时我正好遇到了他们,顺带处理了。” 听了殷九的简略描述,呼燃星撇嘴:“还是便宜他们了。既然应真的召集令还在,我们也能发布,这回可要严查,不能再有类似的混进来了。” 虽然这次应真的召集令里,林阁老嘲讽应非无人的话甚是可恶,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像是在魔界这样的地方,任何一方势力都缺不了坐镇的领袖。因此回归的应真宫对比逐渐淡化的应非宫,众人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召集令不急着弄。我现在需要从应真偷个人……”最好她能用苏苏挑起祝昭和祝澜之两人的矛盾。从应真宫里一趟多么风险,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听祝澜之说的信息条件那她岂不是太亏。 祝澜之绝对在魔界潜藏的有势力。想请求殷九帮忙然后让祝昭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自己就能浑水摸鱼,说不定还能捡漏。 他们合作本就不会牢靠,都是各取所需,会有这样的路数太正常了。 谁让殷九自己也经常喜欢用呢,现下想好了如何反过来再玩转一番。 ———— 沙荆是一处广袤无垠的草原,可远远枯黄一片看去如荒凉烟漠。 因为呼燃星一点儿都不想去无明殿,殷九索性就传消息给路重箫让他过来。这里离祝澜之给的地址方向不过数百里。 “宫主,”呼燃星百无聊赖地坐在大石头上,手里晃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忍不住伸个懒腰:“我觉得殿主他肯定是睡着了,没看到你的消息。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们先去好了……” 殷九转头刚想说话,就看到熟悉的人影,扬了扬眉。 原本坐得好好的小姑娘忽然就发觉面前的地上多了阴影,一股微凉气流袭来,她还没反应出手,就被一股风劲给掀了下去,差点摔了个脸朝地。 呼燃星当然不傻,瞬间明白是谁。于是还没站稳就往殷九那边钻,还边喊:“宫主快救我,呜呜呜。” 活像被野兽吓怕的小孩子。 “在背后说坏话可是要付出代价。”路重箫凉凉的语气传来,状态照样懒懒散散,可如墨眼眸倒是明耀,很快就移到殷九身上。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他似带有抱怨的语气。 “主要事情也挺意外的,反正都要找你,提不提前都无所谓。” 这句话倒让路重箫心情好了不少:“要回来了?你应该也知道最近的应真回归,三楼那边隐隐倒戈,还有些冒头的小势力,都得好好清理一番。” 涉及到魔界各方势力划分对抗,殷九还是重视的,不过她打算趁着去救苏苏时,给应真多添点乱子,不和祝昭直接对上,再铲除她几个心腹也是令人痛快的。 身后的呼燃星瞧着他们对完话,不甘地抓住殷九的衣袖:“宫主,你和无明殿主……”早就联系上了?她辛苦找了好久,而路重箫都知道了宫主的消息,居然都不对她透露半分。 “没错,”路重箫接过话,很是坦然,甚至有点故意的味道:“所以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句明晃晃想气小姑娘,太过分了。呼燃星果真很不高兴,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 /61/61292/22509959.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分好行动 幼稚,殷九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道:“换了身体,加上幻境的事,我得把这些都处理了。谁知道一波三折,确实耽误了许久。” 说到身体,她看了一眼路重箫,有些无语:“上次怎么回事,惊喜?我就说你老跑去寒木林,还非把我的身体从沧琅搬到魔界,累不累。” 或许没想到殷九知道了,路重箫顿了下,但他多聪明,一下子就想通了关联。 “哦,你师父舍得告诉你了?”语气古怪,他不确定言濯是否像殷九之前认为的那样,细细打量着殷九神色。 “不然呢,”殷九没好气:“亏我那晚为了惊喜还帮你,结果就是拿我的身体送我?明明知道近在咫尺都不告诉我。” 路重箫当然不会,那不就是替言濯做了好事吗? “因为我怕你会感动到选择留在仙门。”他哼道,顺带拉上呼燃星:“是吧,不想你家宫主再次杳无音信。” 对呼燃星而言,殷九之前的往事也是略有所耳闻,她虽然不相信宫主是会陷入爱情的人,但殷九心意不定……迟疑了几秒,她拽住殷九,少有和路重箫站在统一战线。 “宫主,仙门害你吃苦那么久,何必回去找罪受呢,不要回去了!” 呼燃星本来就在魔界生长的,跟殷九又不一样,完全学不会仙门的装模作样,根本生活不了。 “你们可真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殷九扶额:“有乱猜的功夫还是想想怎么进这地下迷宫。” 给路重箫发的消息也很简单,没说明原因。因此殷九大致提了下她的目的。 可听完殷九之前遇到祝昭的简略情况后,呼燃星一向听话没什么多余表示,路重箫神色好似有些游移:“我却是觉着,单单为捞个普通的仙门子弟冒险值得吗,你又不是以前,现在跟祝昭差距不小。别被当了枪,让他人获利。” 他的想法不无道理,就算苏苏再重要,要面对几近为神的祝昭,殷九自己都没说有把握。 微风绕进殷九耳鬓的碎发,扫过她如乌木般沉黑的眼瞳。“我知道。”她不是帮苏苏或者谁,只是想弄清楚关于自己的事情,以及整个世界的谜团。 这其中恐怕只有祝昭和融合完记忆的祝澜之清楚。 而他们之间必定有着苏苏,而殷九也和苏苏有脱不开的联系。 “但是我需要知道真相。就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殷九不认为祝澜之有多厉害,他的某些历程和做法几乎都是她玩过剩下的。 最会捧场的呼燃星猛点头:“没错!宫主早就说干掉应真宫,老一阵一阵冒头烦死了。最好这次就彻底斩草除根。”她又不了解祝昭实力多厉害,反正自家宫主才是第一! 按以往说,殷九老身挑应真的事,甚至有几回也挺凶险,也没见路重箫犹豫过,每次都和她一起。 怎么这回不一样了?殷九试探性调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沧琅那晚输了变谨慎?” 立马竖起耳朵的呼燃星异常好奇。 殷九不知道确切结果,不能问言濯,怕又被反过来深究她到底希望谁赢,非要扯到其他方面。只能找路重箫问了。 “你看到我输了?”他眉峰一挑,语气浓浓的不悦意味:“言濯告诉你的?” 没有,她随便猜的。“那你赢了?”殷九有点怀疑。 路重箫没应答,冷哼一声后拿过殷九手里的地图,催促:“走吧,弄完看要不要把身体换回来,现在可没以前顺眼。” 不过都是副壳子而已。“别忘了,你可夸过这个身体的。”别的不说,这具身体的天赋和灵根她真的倒很喜欢,要不是等不及,她用这个修炼到大乘恐怕比原来的自己都要快上不少。 “星子,你觉得呢?” 呼燃星仔细看了看殷九的脸,果断地说:“都好看,宫主就算变成男的也是最独一无二的。” 这,殷九还真没考虑过换个男性身体,虽说仙魔两界确有人喜欢换性别玩,但基本都是易形,毕竟频繁更换身体对魂魄还是有着不可逆转的损害。 偶尔玩玩还行,要是真换,反正她并不能接受。 周围一层层干黄颓靡的枯草,偶尔被风掀起时如同波浪。即使有着地图的指引,也要小心藏匿其中的各种不知陷阱。 终于来到泛着淡淡灰色雾气的入口处,里面似乎夹杂着乱七八糟的黑色影子,极其诡异地闪来闪去。 显而易见的阵法,说难也不难,只是要花费点时间,并且很容易惊动里面。 殷九在考虑要不要用些安静的方式。 正盘算着,路重箫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如果想悄无声息混进去,就让他们有个明显的目标,能引起很大的注意再好不过了。” 调虎离山呗。 “万一出来的是祝昭——”她与路重箫对上目光,话语顿了回去。不会的,这点伎俩不会让祝昭现身。 那这就意味着得有人暂且留在外面。 “若是不着急的话,我们大可先回去整点人手。”路重箫提醒她。 殷九摇头:“算了,谨慎点就好,就算遇到她也没关系。上次我看得出祝昭的不同,也许她实力远高于我们,但由于某些原因,身体承受不住所以能发挥的也不多。” 他俩的对话让呼燃星有些忿忿不平:“宫主,我也要和你一起进去。” 好不容易宫主回来了,她当然不想只留在外面引诱敌人,深入打架才有意思。 没等殷九说话,路重箫似乎漫不经心挑起话头:“我留外面没问题。不过要是遇到什么,可就是一带二处境。” 加上里面有个状况不明的殷苏苏,要是被发现,殷九还真要面临如此,上次不管怎么说有祝澜之的噬魂钉,祝昭对这个似乎颇为忌惮,情况勉强算好。 小姑娘瘪瘪嘴,小声嘟囔:“我哪有那么废……”不过她也清楚自己来引敌是最好的选择,显得垂头丧气。 “别担心。”殷九安抚她:“拿好传音符,我们很快就出来,如果太难缠,还是要指望你进来帮忙。” 这话让呼燃星还是打起了精神,接应传递消息也是很重要的。 /61/61292/22548512.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地图指引 踢馆向来是呼燃星所擅长的。 往常跟着殷九整日在魔界招摇生事,什么都能学个七七八八。 趁着阵法由于人员出入暂时处于开放状态,殷九和路重箫自然顺利隐匿潜入。 刚刚殷九也大概扫视了一下,出来的都是些不怎么起眼的应真属下,对呼燃星来说自然不费力。 不过那恐怕也说明,主力怕是都严防死守在苏苏那里了。 祝澜之的地图上只有大概方向,具体的位置在整片地下迷宫真是难以寻找。 原本路重箫顺手抓过一个应真守卫想从中他嘴里撬出点消息,没想到此人目光空洞,俨然一具活死人的模样。 “啧,也是人偶?”做的没有他好,最多是外表气息更像正常人,路重箫毫不留情地将它缩成圆球大小扔开。 这些人偶体内存在着与主人的联系,一旦被毁主人立刻就能感受到。 石壁上挂着昏暗的灯火台,整座地下宫殿通道曲折,如同密集的蚁巢,越往里走空气都变得稀薄。 最关键这里安静得可怕,除了这些不足以引起重伤的人偶,都见不到其他活人。他们甚至很轻易的深入到了图里的中心地区。 多像是请君入瓮。 只是不知道这一招是针对谁的。 “这里还有层结境,看样子是不得不弄出动静了。”路重箫打量着面前的路口,若不仔细感受,很难发觉这层隐形的结境。 “那就打开吧。”殷九叹口气,再想办法又要拖时间,呆别人地盘太久终究不妥。 手指点上境面,“你不是不愿碰上祝昭?”他挑眉反问:“不再想想?” 想什么,她又不是怕了祝昭,纯粹省点麻烦。这人进都进大本营了,想捞人加全身而退除非祝昭不在。 “上次势单力薄,这又不一样。再磨叽下去都还以为我真怕她。”殷九走过去,手放在一样的位置,催动灵力。然后看了路重箫一眼,明明手上都施力了,他还非要故意问。 “没有就好,别真留下什么阴影。”他泰然自若道。 这叫什么话。殷九眉毛都拧成一团,显得异常不高兴:“难道你觉得我会弱到被这点事打击的地步?” “以前是不会。”路重箫老是这么诡异着猜中她的心思:“毕竟也不需要隐藏身份实力什么的,没有顾忌。怕就怕总收敛着,不小心真给自己种了个畏惧的念头埋下了。” 那次祝澜之和苏苏都在,加上祝澜之有对付祝昭的杀器。殷九其实没出全力,也根本不想这么快地与祝昭硬刚。 原本的打算是等她再修炼些时日,又或是去过蓬莱后看能不能有点其他对付的门路。 可回忆起当年刚入魔界,她修为尽废,惹上应真宫那么大一势力也硬是没退缩半步,就单拎着残歌乱杀。 就算实力不济,几乎次次濒临绝境,她都坚持下来,生死瞬间才能激发最可怕的潜能,最后逆转翻盘。 要是没这些经历,就算她一个人安然无恙地重新修炼到大乘,也强悍不到如此地步的。 也就是殷九身上这股力量,夺目到不可思议。 “别是回仙门给束住了吧?” 正如路重箫对于她的决定不能理解,殷九也是头疼为什么他总异常反对自己回去。 “我清楚自己的选择,重箫。也许像你刚刚说的,我为了隐藏考虑的多,确实要调整。但和在哪里没关系,目前的计划不需要改变。”她已经是很耐着性子讲这些。 境面开始寸寸破裂,发出咔嚓的声音。 殷九什么都好,就是对有些事情不敏感。 可能不是不敏感,只是懒得去深究,因为全然不在意。 所以心思鬼魅如路重箫,是从不把话挑明到极致的。 他刚想再接话,可境面消失后眼前的景色却霎时变了模样! 明明刚刚还是岔路,转眼就变成了一处可怕的风暴漩涡,带着狰狞般撕裂的爪牙朝四周扑动。黑黢黢的一片,像是无法触及到底的深渊。 这又是什么阵法? 连路重箫也没有回答上来,只是在瞬间带着两人后闪,防止太近被吸卷进去。 “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小九你呢。”他摸着下巴,见殷九同样疑惑,反问:“沧琅藏书没记载?上次去应真宫你可是见识多广。” “消停点。那回运气好,我能记住一个就不错了。”丢个白眼,殷九拿着地图细细对比。 难不成祝澜之给了她一张假的,专门引到陷阱里? “看起来不像是阵法,或许是个通道。”路重箫估摸评判道:“如果图纸没错,这就是装成杀阵的多向通道。” 这也都是猜测罢了。再琢磨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他打算先进去试探一下。 殷九拽过他:“真要是吞噬性杀阵,进去就没了半条命,你还敢试。” 她都不敢百分百信这地图,大不了再找其他路。 “直觉,应该没问题。”他耸肩,刚才退后时感觉到了风暴的引力并不强,若真是杀阵,早就扯着他们咬了。 不过路重箫也没说这点,顺势握住殷九的手:“试试,不对的话你在后面先撤。” 话都到这份上了,殷九自然不再说什么,除了有点略微不自在。 漩涡中心越转越大,极强的风力像刀刃刮在身上。好在殷九用风灵凝成了保护罩,并不碍事。 一阵轻微眩晕感后,眼前再次是地下宫殿里的模样,不过却有了无数条岔道。 地图到此为止了。 也就是苏苏就离这里不远。 看着繁杂的路口,殷九对设计的人也是佩服,难为如此层叠,对自己的命可真是保护得小心翼翼。 回想起之前听到的祝昭的事迹,为了避开天道,只得如此低调着苟延残喘,该是夸她卧薪尝胆,还是笑她贪生怕死呢? “干脆破开这些路好了。”蜂窝一样密密麻麻的路口看着着实心烦,左右都破了结境,不怕祝昭知道,省的再纠结下去。 剑光都凌厉起来。 “先别,”路重箫捏了下她的手指,还没有放开:“我们或许还是通道中,有古怪。” /61/61292/22588926.html 第一百三十四章 状况百出 听闻路重箫这么一说,殷九立刻尝试性朝某个方向放出一道灵力,结果犹如投入湖中的石子,在漾起浅浅的波纹后很快消失不见。 下一秒却从刚刚的方向奔出数道尖厉的暗影似暴雨般袭过来! 俩人自然早有预料,果断就撤开了。 那细小的影子,竟跟之前的子血蛊有些相似,只不过更短罢了。 还未等殷九研究一番,紧接着不知从哪里甩来一条遍体银光的链子,像是活物般自觉地猛朝着他们掀起一股暴虐的力量。 目光略沉,殷九手里的残歌疾飞而去,光色盈盈更甚,与链子碰撞出震耳的巨响。 但很快,链尾再次抽打过来。 环绕魔气止住了它的步伐,路重箫极少用武器,此刻却转出一把看似是木质的剪子,极为轻松地拧断了后几节链条。 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堪比矿石硬度的天粹木,只不过是他闲时需要修剪傀儡时才弄。 一般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殷九第一次见到时还很惊叹地夸了句:“好秀气!” 秀气的剪刀也曾开膛破肚,成为一些人血淋淋的梦魇。 瞧着滚落在地上的条块还在抖动,路重箫神色微动:“还以为是有了懵懂灵智的灵器,没想到这人挺厉害的,敢撕了魂魄塞进器皿。” 少见他都承认厉害,殷九并不懂这些术法,想起他在无明殿那些傀儡,奇怪地问:“你不是也会这么做吗?” 那能一样吗?“傀儡已经丧失掉所有意识感知,只是一具行走听命的尸体,就像刚刚那种也是。” 瞧了眼还在颤抖乱扭的链子,路重箫慢慢道,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凉薄:“这可不同,说不定它还能懂我们在说什么。生前至少还是个人形,现在被束在里面,除了要忍受魂魄残缺的痛苦,还要被迫当个物件贡献出最后的价值。” 描述就很残忍了。 “还真是祝昭的风格。”殷九眉梢一挑:“这样做真没问题吗?” “代价当然有,不走修罗道靠嗜杀修炼。这样大肆摧毁未绝的生灵,是有天谴惩治的。不过……” 祝昭本该脱离这里,一些天道早已束缚不了她,只要不做出颠覆世界的事,想藏也是可以。 那束着人魂的链子再度愤起,长久的困缚已经让它忘记了自己,只知道要服从命令进行攻击,顷刻卷起海浪似的沙潮,淹没一切。 烈焰之气升腾,伴随着破空的鸣音,剑刃瞬发的灵力将链子从头到尾震了个粉碎,沫子洋洋洒洒淋了满地。 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紧临着地面嗡震,钻出千百形态各异的石器小人,额前泛红的珠子不停地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匍匐前进。 再不找到出口,这一波一波的来袭怎么着也得耗个半死。 可找起来也是真麻烦,稍不留神就会又触发一道机关。 “这些互有牵连,应该有一处总控。”路重箫抬手把傀儡放了出来,虽然每次修复都很麻烦,但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小九,你看有没有类似线引的东西。” 哪里找的到。随手劈断一只小人的身躯后,殷九往这些密麻的路口试了个遍。 忽然,她碰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浅浅凉凉又一层境面,就跟进来时的别无二般。 真正的出口?殷九边示意路重箫,边破开境面。 也是好笑,刚才她还拦着路重箫防这里是杀阵,轮到自己照旧也那么笃定般出手。 一切发生的太快,境面后的引力强到来不及反应,就极快地把人吸了进去。 殷九眼前一暗,周围场景如同扭曲般切换,转瞬就到了另一片陌生的地点。 别说头脑中还略有晕感,殷九听了路重箫急匆匆传音问她等等状态后,也恍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没事,出口是真的。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边他有些无奈地抱怨:“没想到这些通道时时变化,你刚过去就移走了,我得找一会儿时间。你自己先小心点。” 视角里全是黑漆漆,殷九抵着残歌站起身,想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 刚迈出一步。 唰唰几声,身下竟突兀现出一圈圈复杂曲折的红色纹路,诡异的力量在空气中波动,蕴含着阵阵心颤的气息。 血线如同符咒缠绕在周围。 头顶上吊着暗沉无光的铁链,刚刚传送时那阵疾风也未能撼动它分毫。 她眯起眼睛扫过去,发觉自己好巧不巧地正落在这座布置得天衣无缝的阵心里。 殷九不认识这种阵法,可对类似的好像有点印象,效果跟杀阵也没区别了。 阵法未正式启动,所以她只要避开触发节点就好。 “宫主。”呼燃星应该是怕影响到她,传音符里的声音也小小的。 “外面出状况了?”殷九第一反应。 小姑娘连忙摇头:“没有,人都被我揍惨了,跑了好几个,我还抓了个人问出了里面的消息。”她语气里流露出点点得意。 见殷九搭话,呼燃星继续道:“只有点边边角角的信息,说是应真在等人自投罗网,只要敢来,定是有去无回。吹得怪玄乎呢。”看看自家宫主进去不就安安全全嘛。 这原本的重重陷阱怕是设计给祝澜之的吧?殷九不用想,还有这类阵法,跟最早去应真宫探索时,发现的那处被逃脱的暗室布置很像。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星子。” “哦,还有!”小姑娘挺开心的,语调上扬:“宫主你放心好了,他们的应真头头不在,虽然不知道去哪了,但目前剩余的人不足为惧!” 勉强压下呼燃星什么应真头头的古怪形容,殷九眉头皱起,祝昭居然不在这里,那设下一个需要外界启动的阵法做什么。 瞧上次,明显对于祝澜之是绝对上心,都亲自出马了,恨不得就地诛杀。 这其中的细节还没等殷九想明白,一道刚出现生息就立马被她捕捉到了。 一束风焰挑了出去。“谁。” 带着兜帽的人险险避开这一缕危险,似乎有点不开心,声音都含着些许委屈:“姐姐,我可是正打算帮你的呀。” /61/61292/22626776.html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过提防 昏暗的室内,琥珀般的猫眼却不受影响更加神采奕奕,梅河见殷九盯着自己,很快回应般绽开灿烂的笑容。 如果不是要提防着梅河控制阵法开启,她现在应该掷剑问候了。 同样的,梅河当然也懂,心里泛起惋惜,如果不是要完成任务,他可真想看看这阵法的效果。尤其是,里面还是他最期待的人。 于是他露出尖尖的虎牙,好像很喜欢在殷九面前演这出无害的模样。 “真好呢,我想姐姐好久了。”随即略显苦恼:“可你每次都不给聊天的机会,上来就是剑气。害我又不敢见你。” 不然呢。 忽视掉梅河没用的话,殷九反问他先前的一句:“你说帮忙,所以实际上是祝澜之的人?” 真是一套又一套。既然祝澜之能策反祝昭身边的属下,把苏苏捞出来可不就是易如反掌,还非要故意找她。 这也可能是祝澜之计划中的一环。发觉被套用了后,殷九神色更加不虞。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找事,各种牵扯还绕在她身上,谁能忍得了。 聪明的少年立马就从她的异色中探寻到了七七八八。“我的确是要带你到关殷苏苏的地方,姐姐。虽然我能进去,但应真宫主设的防护能打开的没几个人,你是其中之一。” 她能打开祝昭的防护?殷九表面不为所动,继续有意问道:“祝昭呢,她不在?” 祝澜之故意现身引祝昭,让她误以为他不会来沙荆救人。再拜托到殷九身上,一招调虎离山倒是用得行云流水。 不过最多拖延点时间,一旦祝昭反应过来,还是危险的。 这里的阵法也是之前为了困祝澜之,就算他真的来了,有梅河在,显然也不会落到这里。 梅河只挑了些话告诉殷九。“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宫主应该快要回来了。” 这也是祝澜之计算好的,虽然同意殷九说的苏苏跟她走,但若是碰到祝昭,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 眼帘下一片冷然,殷九清楚这不单纯的安排,她可不会顺别人的心意走。 “那还不带路?”她的话语丝毫不客气,虽然梅河有用,但殷九也不想和他多扯:“要是遇上,我只顾自己,可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这是提醒他们遇到危险,苏苏她可未必救出来。 梅河对此无所谓,明明是要带路,反而和殷九挨得很近,哪怕对上她漠然的视线,依旧毫不怯色地笑嘻嘻。 通道的地面上只有俩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姐姐,听说你杀了林阁老?唉,这个消息让宫主知道,她肯定就知道你来魔界是为了救殷苏苏,本来我们都计划好的,安全又稳妥,绝不会被发现。” 殷九脚步顿也没顿,甚至唇边还扯出一抹嘲讽:“对我来说最稳妥的就是你们自己来,而不是装模作样求别人。” 字句犀利高傲,一贯作风。 可梅河不是祝澜之,半点不满也无,怎么都能搭她的话:“是啦,姐姐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算是不小心栽到太谷山,照样也能复活东山再起。他人怎么能及呢。” 话音刚落,剑器直穿过他的衣领钉入身后的墙壁中。 剑身上飘动的白焰隐隐灼着皮肤,梅河动也没动,琥珀色的眼眸还流露出适当的讶然。 梅河他们知道自己身份不意外,殷九仅是不喜他故意用这样的语调提起。 “激我?”她握着剑柄的手指微松,锋利的剑刃很干脆地在梅河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口,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冒出,缓缓滴落在剑上。 “少在那里自以为是,我的事可轮不到你们管。”冷淡语气中带着锋利:“想苟到最后渔翁得利,也得看有没有本事活下来。” 合作永远跟着利益走,若祝澜之真像书卷里得天独厚,将祝昭彻底拉下来。殷九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任由他发展壮大。 也许是被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梅河郁郁地垂下眼:“我可是真心实意夸赞姐姐的。毕竟,我可是一直关注着你……” 听他的意思,很早之前就和自己接触过?殷九完全没有印象。 手上的剑还没松,殷九耳边又收到了呼燃星的紧急催促:“宫主!你们好了吗?我感觉有一道挺可怕的力量逼近,会不会是他们的头头回来了?” “怎么办,我先帮忙拦住她?”呼燃星完全不在乎实力上的差距,开口就是任性。 “不行,星子。躲好不要露面。我们马上就出来了。”开玩笑,这太危险了。殷九严肃地嘱咐:“绝对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小姑娘哦了声,乖乖地听话。 殷九另一边用眼神示意梅河好好带路。 而梅河从头到尾注意力都放在殷九身上,见她传音时的神色变化,兴趣盎然起来:“姐姐,你也会关心人?难道对你来说还有重要的人或物吗。” 肩膀上的灼烧痛迅速遍及全身。 “别再废话。”她警告道:“带完路就赶快滚。”实属是没耐心跟他扯。 或许是殷九厌烦的态度让梅河想起了什么,他眨眨眼,没有再说话。 直到走到一处三面环墙的死路,梅河抬手往上空画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片刻后,这些黑色的漂浮物散发出金色的微芒。 墙体逐渐剥落,露出一层透明到可以看清内部情况的结境。 苏苏被囚禁在正中央的圆柱台内,脸色苍白地躺靠在剑器上,阖着眼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四周都浮动着浅绿色的光波。 防护还真够多。 “为了等姐姐来,其他守卫都提前调走了。”梅河往里面扫了一眼,身上经过残歌留的伤口即使隐隐发烫,他照样无所畏地面带笑容:“宫主人也回来了,那就下次再见吧。” 就在要离开前,他透亮的眼眸里掀起丝丝恶意,趁殷九动手前凑到她耳边,似乎带着极尽的暧昧抛下一句:“姐姐,再次顺利见面的话我就告诉你个秘密哦。” 一个深埋多年脱离不得的执念。 /61/61292/22660060.html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者交锋 殷九没心情想别的,在告诉了路重箫这一路的的方向和位置后,手搭在结境之上,灵力如漩涡簇簇冒出。 剑刃同时分出数道残影,牢牢地钉在境面。 不过施了六七成的力量,就听得“轰!”一声,面前畅通无阻。 而被圈进柱台里的苏苏还是没有反应,围绕着她周身一片浅绿光波倒是有点麻烦,殷九用剑气也很难将其破开。 尝试了好几下别的方法后,还是不起任何作用。再等下去,等来的是重箫最好,否则她也无计可施。 正当这时,兴许是被这一次次的动静给惊醒了,苏苏睫毛颤动几下,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在瞧见外面站的人后,更是不可置信地失声惊呼:“师姐?” 像殷九是不可能轻声细语地又安慰又解释这一切,她会做的只有敷衍地“嗯”一声,然后就抓紧问苏苏:“这玩意怎么破开?祝昭马上就来了。” 可苏苏不会认为自己只是需要完成的任务,她满眼感激,水光盈盈,苍白的嘴唇全然吐不出任何话语。 眼瞅殷九临近耐心的边缘,苏苏用力回想了下祝昭施法的模样,擦了擦眼角,赶快开口:“好像需要祝昭本人才行……不管怎么施外力,都要一丝祝昭本身的力量。” 这就是祝澜之想打的主意? “对了,师姐,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太危险了,肯定会惊动他们的,你还是走吧……” 苏苏焦急地劝说着。 室内气氛蓦地一沉,突如其来的压力笼罩过来。 “走什么?” 一如雪色雕刻般的女子出现,少了一只手臂的衣袖飘荡,阴测怨毒的眼神像刀狠狠子插在殷九身上。 雪芙无法调动出灵活的表情,她似乎想要露出笑容,却拧成了一副恐怖扭曲的古怪模样:“殷九。” 比起上次,雪芙更加像只僵硬的木偶了,连说话都有点费力。 殷九看着都嫌累,负剑于身后,完全没有在敌方本营的恐慌,反而还悠闲自得打量挑剔了雪芙一番:“何苦呢,跟着祝昭形如傀儡,就是一个容器。要是我,至少还能让你继续做个人。” 说的可是实话,她又不像祝昭,对于属下就跟器物样。 可对于这群已经“忠心耿耿”到着了魔的人来说,完全听不得任何有损祝昭的话了,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你懂什么,为主人献身是荣幸。”雪芙一字一句地艰难回答,语气尤为狰狞:“原本你就不该活着。既然不知死活地敢闯主人的地盘,那就让你有来无回!” 都是个将要失去自主意识的容器了,还能有如此大的口气。 剑器上赤焰飘扬,殷九周身风灵翻滚涌动。 “师姐,”苏苏猛地扑在光层上,无奈出不来,只能急切地呼喊:“这个人要成为祝昭新的载体,所以她们力量都互通了。你快走啊,一会儿祝昭到了就更难逃脱。” 别看苏苏什么都不懂,这个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候倒说了句有用的话。 “那正好。”殷九点点头,掀起眼皮瞟向像人偶般的雪芙,手腕一提便带动风影疾刺而去。 剑刃泛着淬炼雪光,不过呼吸间已转到雪芙的命脉之处,然而雪芙反应及时,避开这一击后抬手甩出一节细若长蛇的绫带。 回旋剑身,错开与软绫的纠缠。 雪芙蓄力令绫锻变化,全然不惧,格挡架势绰绰有余,于是便嘲弄道:“不过如此。殷九,你和上回没什么变化,多亏侥幸借助别人。这次可没人在帮你了。” 没变化?雪芙定是在应真少宫主康柔死后才被祝昭养起来的。 所以没有人能告诉她面对殷九究竟需要抱着怎样的心态。 先不说修为已然高了一个境界,无论是怎样的对阵,最忌轻敌。 可雪芙大抵是太过于养尊处优了,即便上次重月峰的事,她也固执地认为只是因为殷九有两个人。并没有真正把殷九放入眼里。 跟着祝昭久了,不知不觉就变得和她一样,忘了自己。 殷九连话都懒得讲,应真宫里人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她当年怎么杀掉康柔,今日就能怎么杀掉雪芙。 就算力量互通又如何。雪芙甘愿成为另一个人的容器,放弃自身灵魂,就跟他人挂件一样的存在。 面前的雪芙是,当年的康柔也是。 火光骤起亮同白昼,剑器忽明忽暗,其中的影子重叠明灭。 狂风席卷在这一处暗室,连被囚禁的苏苏都被呼啸的风声刺了耳朵,连忙凝息打坐试图屏掉。 不用说雪芙的动作,在风群中自然会迟缓,被剑器削掉了半边发丝。 若不是手够快,附带着蔓延的白焰就能将她整个人吞噬。 几乎是连贯着的,殷九手里的残歌仿佛能预料到对方的行动轨迹,沿着下方劈头盖脸的就是灼目的力量。 如山林中穿行的猛兽,精准地咬住猎物的每一寸! 绫带不仅没有阻碍,在焰火下被逼的步步紧退。 雪芙气得聚出来一股自共通的力量,细小的电流闪烁,可她并不能很好地得心应手使用,脸上的灰暗彰显了对身体的损害。 要的就是这样,殷九果断撤后,而雪芙以为她要避开,更迫不及待地跟上。 暗紫色的光波炸开,震得整个宫殿都为之一颤。 连计算好安全位置的殷九都恍了下,还好,雪芙不是多聪明的人。 不然苏苏也不会顺利得以出来。 这一下可让殷苏苏懵了半天,瞧见那股力量朝自己涌来,她还下意识施力握剑打算防御。可又一想,自己不就是要出来吗? 听得咔嚓咔嚓一连串的声响,苏苏面前碧绿的光波已消失不见,她兴奋极了,左顾右盼想找殷九。 可余波所产生的烟尘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苏苏还未来得及感应,就忽然感到心上发冷,一种凌宇众人之上的威压裹来,难以呼吸。 糟糕。 但整个空间响起的却是病恹恹带着隐隐怒气的女声:“住手!” 可是没有用,残歌在半空中划出一路焰迹,然后穿过雪芙的后腰,火焰燎原不止。 /61/61292/22713848.html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力量对峙 等殷九注意到苏苏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时,手里的残歌已经烧进雪芙的身体里。 作为随时待命的容器,濒近废掉。 雪芙连求救的声音都没喊出,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力气。整个人如掉进滚烫的火坑,还有丝丝风刃毫不留情地割绞着每一寸肌肤。 “放了她。不然——”冷灰色的衣摆因风飘动,祝昭的面容比上次更加显得苍白,可即使病殃殃的模样,出手的凶狠半分不减。 拎起苏苏就像提起只无力反抗的小白兔,手指捻住其命脉,只需一瞬就能将其毙命。 殷九的视线一扫而过,反倒扯起笑容:“明明是你们关于抢夺苏苏的游戏,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参与,当真以为我在乎?” 她又不傻,苏苏对于祝昭也是极为重要,怎么可能真杀。 只不过祝昭可真算错了,她可能是以为祝澜之和殷九已经正式联手,自然也会保证苏苏的安危。 作为人质的苏苏低垂着头,虽然清楚师姐是故意这么说,可还是有些难过。而且,这一系列的事,都还是因为她自己擅作主张跑出来。 “动手啊。”殷九故意抬了抬剑器,指着雪芙挑衅道:“我看她对你也挺重要,不如我来开个头?” 虚弱到难以站立的雪芙饱受摧残,根本参与不到对话,一双眼睛依旧愤恨不已。她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状况,还是当着祝昭的面,输得一败涂地。 另一边的祝昭神色莫测,语气中饱含威胁,甚至带上了自称:“和那东西联手,后果可不是你能吃得消的。本座再劝你一句,别自讨苦吃。” “不和他联手,是要乖乖地等你来杀我吗?祝昭。”哼笑,殷九抬眼看她:“太谷山幻境的事,我还没算账,可不是算了。” 她和应真的仇果真是不死不休。那既然如此……殷九也不想再磨蹭下去,上次的局面一点儿都不爽,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收回点利息吧。 然而憋着一口气的雪芙拼着气力,挣扎着猛地就对殷九想来场最后的偷袭。 而祝昭也知她心中所想,也霎时出手想把人抢回来。 一白一紫的气焰余波翻滚在空气里。 在敌方阵营里,任何的小动作怎么可能会被忽略,殷九心下冷笑。 滚烫的焰火一点儿都不留情,化若矫健龙蛇死死地纠缠雪芙。 尖叫声随着炽热的火舌起此彼伏。 残歌剑从心口贯穿,自然能传递烧到五脏四肢。鲜血缓缓从流到剑身,不过很快因为温度而逐渐干涸。 人就如此一口一口被吞噬,直至点点灰烬随风飘散下来。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祝昭有多气愤了,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眼瞳里都多了几分血色,不管不顾就再次伸手成掌,凝成紫雷挥下。 不能硬接。 殷九果断闪开朝她袭来的力量,风灵哗啦作响附于她的身侧,成就无形的风墙保护。 “不是要算账吗,”祝昭苍白的脸色因生气愈发透明:“躲什么。我倒要看看如今的你有几分本事,倚着别人的庇护可真就无法无法了。” “别人的庇护?”听她这么没头没脑来一句,殷九挑眉,说的好像她与苏苏一样都是气运之女般。 又是一道凌厉到极致的电光,殷九挡开,却被震得手臂微麻。祝昭讥讽回应:“算准了你死在哪里,时机掐的刚好。我若早知你们一伙,就该更提前下手。” 在殷九初来魔界时便下死手,根本不给任何成长起来的机会,也就不会出现如此多的变故了。 看来祝昭误以为任千机帮她是商量好的。 “那又如何,无论是哪种情况你的愿望可都落空了。想杀的人没死成,想达成的目标被毁了。”剑气升腾,殷九反手横斩,试图激她道:“或许,这才是天意呢?” 呵,天意。 实则这两人内里都不相信命定。祝昭忽然提起:“当初未曾想要你非死不可,但给过你机会,入我应真宫便既往不咎,地位不输少宫主。” 抛开仇怨不谈,早先时的祝昭确实有招揽的想法,存了几分欣赏。要是能归于她座下,倒也不是不行。 但少宫主康柔却因此警铃大作,她太知道殷九了,若拒绝也罢了,若也进了应真宫,这少宫主可指不定是谁了。 于是嘴上遵从了祝昭的安排,背地里却大肆动用人手追杀殷九。 双方从一开始的矛盾逐渐上升到仇敌的地步。 之后的康柔有意让属下去挑衅,然后回来复命做给祝昭看。 应真属下好好回禀了一番殷九极为嚣张的态度。 怎么说来着?“那殷九说应真宫配叫什么应真宫,假惺惺的改叫应非宫算了。然后,她、她要创建应非宫,知道宫主肯定不会改名,那她就做个好事,等把应真宫给灭了,全都归到应非宫来……顺便再帮宫主管理管理。” 属下不敢抬头看座上的人,汗水直滴,绞尽脑汁一边回忆着,一边添油加醋。 康柔也在一旁咬牙切齿怒骂,一副恨不得撕碎殷九的表情:“主上,她不过是个被仙门废了的弃徒,也敢来到我魔界放肆招摇,还说出这般狂妄自大的话,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何必委屈求全招揽这样的人!” 祝昭根本不关心外界的风风雨雨,只不过见这冒出来的女子倒有点天赋才起了心思,既然不识好歹。“那就罢了,不能我所用,让下面的人杀了便是。” 这时的祝昭也没料到以后的殷九会直接威胁到自己本身,否则必然亲自动手去除隐患了。 实际上殷九也不会理睬这所谓的招揽,她不可能屈居人下,冲突是一定的。 只是听了祝昭的话,殷九不由得嗤笑:“照你的话,我还要感恩戴德你的施舍?进了应真宫,可不得都变成容器,傀儡,哦,再不济还有走狗。如若我来做应真宫主,倒还能考虑考虑。” 殷九对应真的态度还是没变,就算当初的应真属下没有添油加醋,也表述的八九不离十。 /61/61292/22713849.html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调虎离山 这无疑是往祝昭脸上扇了一巴掌,她眉眼笼罩上一层阴霾,狠厉凸显:“不自量力!”空气骤然紧缩,轰鸣音四面炸响。殷九看到祝昭捏碎了手里的圆珠,刹那无数幽魂填满了整间暗室。而苏苏可能是受到了刚刚祝昭的不知名的药物侵害,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抱着剑缩在一角。紫黑色浮动的电流窜来窜去。这些幽魂应该是来源于异常痛苦的生前人士,所散发的怨气足以侵蚀击溃普通人的精神力。尤其当这么多幽魂凝成一束可怕的光柱撞向殷九,她下意识抵剑于身前,可当见它视保护罩为无物肆意穿过时,讶然之色浮于眉梢。肩膀陡然传来温度,随后殷九只觉面前一暗,已经有人出手替她拦下这一击。千等万等,谁让路重箫又没有人带路,靠着一知半解的口述能找过来也算是及时。还没来得及开口,仍有部分的怨力刺进了殷九的,一阵晕眩麻痹的感觉袭来,冷意像是从头顶掀开了条缝隙钻入,直抵心脏。她立马看向路重箫,他好像没有任何事的样子,还兀自朝祝昭的方向打量。“所谓屹立不倒的应真宫不过尔尔嘛,也不知道是如何被吹得神乎其乎的。”语气玩笑般轻松自在。而对面的祝昭脸色更阴暗上几分:“从前我只当无明殿安于一隅,便放任处之,可结果居然也埋下隐患。”“没办法。”路重箫嘴上说着没辙,但态度却鲜明的很:“谁让一山不容二虎呢,要是小九没有斗争的心思,可能我也懒得动,任哪家独大都无所谓。”好像是,殷九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没和应真结下仇怨前,无明殿和飞鸟阁都是独自中立,并不参与魔界撕扯分赃。直到应非宫成立后,明面上中立的也就只有飞鸟阁了。祝昭皮笑肉不笑:“怪了。本座竟不知,数千年的实力没敲得动无明殿,反而觉得个不知出处的丫头厉害。”要不怎么说路重箫心思敏锐,料得祝昭这番掩盖真实目的的话语。目如寒星幽转,轻笑:“对啊,连存了数千年的应真宫主拼了命想致小九于死地,觉得威胁。更何况我呢?”他说中了。若殷九单纯只是修炼天赋优异,就算拉拢不了,应真未必非要死磕仇怨,给她建一番势力又如何,就想他们从不担心飞鸟阁无明殿一样。可一切就在祝昭占出预示结果就变了。她已经拼着这具残败的身体蛰伏数年,绝对不允许有一丝丝异常。为了避免天道察觉,她采用了一连串迂回的层层方式,将自己绝大部分力量封存在某生物身上,这样她才能不受到天道压制。并且以秘术召唤异界之人,在殷九死时移花接木,气运转移。又将这两者进行特殊连结,就为了防止意外。如果按照祝昭的预想发展,祝澜之就是最好用的工具,加上殷苏苏顶替而来的气运,完全能令祝昭重新夺取世界之主。但命运的轨迹重写了一次。事物都不再受到祝昭控制,全乱掉了。而这边殷九察觉出身旁人似有异色,她刚想开口,与路重箫视线对上,却很快就明白了。外面仿佛受到了剧烈重击,连带着这里的暗室都动荡了几分,远远还传着激烈的打斗声。“想不到还挺快。”殷九若有所思道,抬眼看向祝昭,却是说给路重箫的:“真好,既然正主都自己来了,这人该谁救谁救,我们先撤。”按理说祝昭是想尽快解决掉这俩人,可若是祝澜之也来了,她势必要先拿回自己的东西!祝澜之狡猾的很,先骗她过去,结果人都没有。来了个调虎离山,好在她回来的及时。现在又来声东击西,祝昭瞳色漆黑,还在盘算着殷九的话是否属实,顷刻间风影袭起,似最后突杀,随着灵力肆意围裹。不消片刻,等祝昭抵开这一偷袭,人已经不见了,连苏苏也没有了。骗她?祝昭正要追上,可被外面的声音拖住了脚步。雪芙已经死了,在彻底衰弱前,祝昭必须尽快抓到祝澜之,不管真假,她还是得出去看看。那两个人一时半会想必也难走出地下宫殿,给点喘息的时间罢了。————怨不得路重箫耽搁那么一会儿,原来倒是发现几处密道。松口气,殷九问道:“这条道通向哪里,我刚刚让星子闹出点动静,糊弄个理由。祝昭很快就能知道,我们得尽快。”没等到回应,她觉得略有奇怪,然而下一刻高大的身影就笼罩住她,险些被人压倒。于是殷九赶紧扶住路重箫,伸手就要去感知他的状态,眉宇里的担忧溢出:“重箫,你怎么样?”苏苏还在残歌剑上,面色乌青,怕是需要救治。要殷九带两个人从这里溜出去,恐怕不太可能吧。只能暂且停一会儿看看情况了。“死不了应该。”他低低的声音顺着殷九肩膀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刚才替她挡下的一击怎么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不过装的好,连祝昭都没瞧出蹊跷,还以为路重箫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所以接下来才谨慎对话,没有再妄自出手。假如再来一击,俩人别说撤,自保都是个难题。“那你先休息会?”殷九建议道,他都这么说了,说明还在可控的范围,安置好俩人后,站起身说:“我去找找看能避开祝昭出去的路。”“不用,肯定能出去。”他咳了咳,眼睛半阖,向殷九示意靠近:“接下来你要回哪?”撇了眼苏苏,殷九考虑着:“去方山吧,她的症状有点古怪,我解决不了。”顿了下,继续道:“要不你也一起,没有什么是容容医不了的。”路重箫看着她,异常痛快地拒绝:“我不想去仙门。”那又是谁隔三差五跑沧琅搞事?殷九无话可说。“要不是为了见你,谁愿意去?”仿佛洞悉到了殷九的想法,他失望般幽幽叹口气。 /61/61292/22774614.html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剩下的事 见殷九默不作声,路重箫转而提起安置在某处殷九的身体。问她什么时候去。“等一会儿出去后吧,位置在哪里?”她从身上找遍了能治疗的丹药,虽然不能痊愈,至少能缓解。然后递给路重箫:“你和星子先走,祝昭应该不会盯着你们。剩下的我自己来,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过去一趟。”哪成想路重箫听她这么一说,显然不怎么乐意,语气都冷了:“除非我们一起。不然我不会告诉你在哪里。”殷九有些纳闷他的态度转变,拧眉:“你都受伤了,还怎么去?”他答非所问:“既然你目前都不打算回来,我留着当念想不好吗。难道只准有些人偷偷私藏,不许我拿来放着?”不懂你在说什么。而路重箫也明白殷九根本不愿思考这些事情,索性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小九,过来我给你解释……”即使殷九完全不好奇,也懒得去细想。但看在他受伤,还是替她的份上,她就勉强听从了。两人的呼吸声挨得很近。处在几近黑暗的通道里,还能瞧得见双方瞳仁里微动的影子。殷九刚想催促他,一股力道将她扯得更近,扑面的温热气息就袭来。她一时的怔愣耽搁了时间,下意识想躲开,可温凉的触感就擦着唇角一瞬而过。“别闹。”她刻意往后退了些。比起这更亲密的事他们不是没有过,但所有的一切都尚未明确关系。方才那一瞬路重箫明显捕捉到了她的犹豫,几乎不用联想,这背后的原因就浮出水面。“怎么,以前你可不这样。”他枕着墙面,话语都忍不住拧成疙瘩,说不清的郁躁:“还是说,不过是再去趟沧琅,连带着从前都旧情复燃了?”就算是个略有讥讽的反问,他可不想真听到殷九回答是。然而殷九却开口:“重箫,我不想骗你……”话头直接被拦下。“我倒情愿你能编点话来骗我。”他冷笑:“费点心思说谎说明还舍不得,至少存几分真情实感。”最怕直接了当的结束。哪有人还等着听假话。她师父追着非要真实的答复,敢情到了路重箫这里,情况要反着来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般:“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应真宫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回来。”而不是放任潜在的隐患发酵。又不是不懂路重箫的意思,殷九抿抿唇,岔开话题:“与其说这些,还是先回去养伤吧。既然你不想去方山,等之后我拿给你?”“别了吧,”他垂下眼眸,似有倦意,但生气也是真的:“你总事可忙,哪能挂念到这里的琐碎。”放平时对殷九这么一阵一阵的讥讽,她早就冷脸了。或许是前段日子的原因,让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改不改另说,能察觉到就是个不小变化了。殷九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现在确实只想把一切都弄明白。重箫,你来帮我,我很感谢。可其他的方面,连我自己都还不清楚。”其实说白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让她又回了沧琅,殷九真的不会再主动踏入那里。感情也根本不会产生短暂的动摇和迷茫。她不愿被束缚,所以一旦这段感情影响到了本心,就是放弃的时刻。在突破最高境界亦或是解开谜团前,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搁置的。甚至,完全没必要研究出个彻底的结果。年年有四季,可四季也不会是往年的四季。人也是如此,总是流动不定的。路重箫肯定知道她的,所以没再说话。接下来拿着剩余的药物给苏苏试了试,最多也只是让她清醒了没一会儿,又倒下了。然后殷九和呼燃星联系了一番后,得知祝澜之竟真的前来。呼燃星就聪明地脱身藏好,一切都丢给对方。听星子的描述,祝澜之应该又是用到了噬魂钉。目前的他要比上次厉害的多。难不成俩人之间的协议要作废了?殷九低头看了看趴在剑器上的苏苏,如若是真的,可不就算她白来一趟?于是她让呼燃星来接应,简单扯明了情况。被自家宫主做底牌,小姑娘高兴地欢呼,摩擦拳掌忍不住就想登场。果然,留外面还是有用的。呼燃星沾沾自喜。外面乌云滚滚,暗黄的雾霾侵袭着四周的一切。祝澜之袖口里藏着噬魂钉,相比较上次的他,周身萦绕的黑雾弥散着隐隐心惊的力量,面容更加冷硬成熟,多了一丝丝独属于上位者沉淀后的淡漠。九枚魂钉才能在体内相互影响,噬杀掉每一寸魂魄,不入轮回,彻底甄灭于世间。他成功做过,亲眼见证祝昭的死亡。再来一世,时间倒流,可这一次因为各种变故导致了祝昭推算出了自己的失误。可那有怎样,还是晚了,没能在祝澜之出逃的时候拦住,等他融合完一切,就是既定结局的开始。雾灰的衣袍更显得祝昭苍白病弱,若不是目光依旧坚若刀锋,恶狠狠地刮在他的脸上,好像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因风散去。“祝某感谢宫主的栽培,”祝澜之率先开口,慢悠悠似乎就是要激怒她:“记得那时还在应真宫时,宫主总说人要有情,现在正是我来还情了。”当年的灌输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去控制罢了,祝昭是想让祝澜之化成个只知肤浅情爱的废物。这样拿捏住他和苏苏两人易如反掌。为了诱骗,还给他取了名字,连姓也是一样的。可到如今真令人恶心。祝昭像是看着污水里的爬虫般,厌恶蔓上眉宇。“你也配?养的狗终究是狗,别妄想着拿了主人的力量就能一步登天成神了。没有殷苏苏,你还是会被打回原形。”这就是祝昭的设计。祝澜之拿着她的命脉力量,几近逆天的存在,常人完全杀不死他。可如果殷苏苏一旦死亡,连带着祝澜之也会溃散,当然也会携带着祝昭的力量。如果不是祝昭必须用有意识的活体来寄放力量,怎么可能下一盘如此复杂的棋局。 /61/61292/24600794.html 第一百四十章 再度方山 还必须亲手杀了祝澜之,才能拿回来。意外因素实在太多了,就连祝昭都不会想到,明明创造时就是个迟钝呆傻的废物,结果谁都猜不到居然暗地里搞起了风云。“苏苏自然会安全地回到我身边,不劳费心。”其实祝澜之开始打算的是过来观望,看是否有机会在祝昭松懈的情况下顺走苏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来到这里,迎面便与祝昭撞上了。难不成自己的人里面出了问题?传话的时刻竟如此巧合。他心里暗暗疑惑。祝澜之当然不会猜到有人这么误打误撞算上了。因此当殷九瞧见远远的两人的对峙,不由得笑了。自以为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还是不要过于耍聪明才好。“宫主,我们要不要偷袭?”呼燃星提议:“刚好一并解决清理了,从此世上再无应真嘿嘿嘿……”她多高兴,瞅见殷九朝着那边的方向似乎在考虑,还要开口说自家力量多不用担心,然后就发觉到了丝丝不对劲,身旁的无明殿主居然没有表示,一反常态地沉默。殷九倒是想。可眼下的苏苏仿佛中了毒般,面色愈加灰暗,气息微弱,再拖一会儿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不急在这一时,我先带苏苏去方山。”她摇头,现在路重箫受伤了,先不说她和祝澜之能不能置祝昭于死地,就算上星子,真的成功偷袭。是不是就意味着祝澜之能完全继承掉祝昭的力量。毕竟殷九还记得书卷里的内容呢,就是在应真宫主陨落后,祝澜之异军突起横扫掉整个魔界,实力恐怖到人人畏惧。殷九确实瞧不上目前的祝澜之,但对于之后的情况,她可不想陷入被动。如今关键的因素就是苏苏,相当于把握住他们的节点命脉。呼燃星垮下表情,显得无比失望:“宫主,你不和我们回去吗?”这回路重箫反而接话了,即使伤情让他看起来略显疲惫,语调依旧轻飘飘:“有人还念着从前,一时半会是做不了应非宫主了。”他当然耿耿于怀,于是故意挑起。小姑娘一听就瞪大眼睛,立马缠上殷九:“宫主,仙门还欺负你,哪里有情义可言。你要是真想再找点乐子,我去合欢岭给你找更温柔貌美的修士好不好?”万万没想到,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埋了进去。呼燃星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后背庞大的精神压力,吓得她迅速避开,继续补话:“实在不行的话,你看看殿主都受伤了,他很需要你呀。”不是她想这么说,而是迫于形势问题。她又没法跟着殷九去仙门耍。气氛似乎好点了。但殷九也是对这些小动作心思无暇顾及,拍拍小姑娘的肩直言:“星子,我去哪从来不是为了谁。我自有决断,别人无法干涉,若真因几句话便改变,那就不是我了。”这没错,可是人多少都会有些不甘心。上空的光影闪烁犀利,又伴随着阵阵轰鸣声。至于这俩人的结果,两败俱伤最好。————方山云雾缭绕,竹林清净,偶尔鸟雀微鸣。镇守门派的弟子正犯困,忽然眼前一闪,让他一个激灵。“鬼医客故友,打扰了。”扬扬留下一句话,殷九就带着苏苏不见了。洛京容既然让她来,肯定也和守门弟子嘱咐过。但洛京容肯定没想到殷九拖了这么久,而且来一送一。山间流水泠泠,这里散发着各类草木花蕊的气味。木簪斜斜插过发髻,雾青色的云纱披在肩膀,气质脱尘如水,洛京容捻起一株褐色的花枝,正要将其没入一旁的土壤里。“容容!”迎来的是一道枝条残影,快又狠的风格完全不与主人相像。好在殷九早就猜到,果断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等等等等,先救个人。”瞧着洛京容不打算停手的意思,殷九赶紧制止她。一般情况下洛京容不喜欢打斗切磋,除了医药对其他都兴趣缺缺。面若菩萨的鬼医客撇了一眼唇色已经趋向乌黑的苏苏,然后丢给殷九一句:“算上这次,之前欠的翻倍,再赖账我就要亲自去搬你应非宫的东西。”“行,没问题。”敷衍已成习惯。京容不再搭话,恢复一贯的平淡,精神已经集中在濒临危险边缘的苏苏身上。对于方山殷九算是很熟悉了,颇为自然地拿起青玉石案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味道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样。“换品种了?我还是觉得上次的好喝。”她一边回味,一边点评。虽然发小没空回应,并不妨碍殷九在一旁观摩。“能救吗,要是代价太大就算了。”完全没心没肺的态度:“祝昭也是够狠的,也就不怕苏苏真没了。”团子老早前说什么,气运之女没了世界不也就没了。可能祝昭是考虑到失去苏苏这个筹码的代价,还就不如就此了断她。那是不是说明书卷里的也未必都是真的?还是说,因为一系列变动,所有的事态都朝向一个全新的发展走了?若是后者最好,就算不是,殷九总能找出漏洞。“没有我救不了的。”在自家地盘还能砸了名誉?洛京容明显不想让殷九在这里说话影响自己:“很闲的话去后院和人聊聊天。”稀奇。什么时候还有除了殷九之外的客人。“后院是谁,”殷九感兴趣地问道:“韩佑?”多年前曾争夺四方弟子大会,她和洛京容是早早便相知,韩佑则是不打不相识。偶尔也会来找她们。不过自从她去了魔界,作为坚守正道人士,韩佑和她的确没再联系。但是再怎么说,能进洛京容的后院,关系还得更进一层吧。手上的动作未停,洛京容神情未变,瞥了她一眼,似乎有种意味在里面:“你去就知道了。”啧,不得了。发小这意思是笃定是她认识的人。心下顿时有些诡异,来方山的路上殷九就和言濯说过了,谁让他一直用传音符询问,因此就把和苏苏这些事提了。把可能性一一排除,还有谁。 /61/61292/24600795.html 第一百四十一章 熟人相遇 在去后院前,殷九心里有点不平衡。怎么她才一段时间没来,发小这里就有久住的客人了。能同时认识她和洛京容的,还会有谁。“容容——”这欣喜中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没过半秒,就硬生生转化成了震惊不解:“……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殷九趣味盎然的打量起面前的人。男子眉峰略高,那双深邃的翠绿眼眸倒是尤为瞩目。群青色的外衫缝着暗银滚边,最底还有一圈绒白,平添了分世俗的贵气。单看着,像是某修仙世家的子弟,热衷于招摇逛市。但殷九再清楚不过,眼前这哪里是仙门的人,分明就是已经在魔界起伏数年的上位者。“好久不见,宁阁主。”殷九反倒愉悦了些:“都说飞鸟阁天下消息尽知,怎么见到我还会很意外?”飞鸟阁阁主宁澄。相对于殷九,他的脸色就不怎么美妙,加上又不是他想见的人,更是悻悻坐回原位:“我早已经不管阁中事务了,阁主之位快换人了。”跟其他势力不同,飞鸟阁不是单独一人的一言堂,而是由众多人士组合建立,权力分散,因此阁主之位是轮流接替。按理说飞鸟阁主百年一换,算算时间,从殷九知道宁澄即位才不过数十年。“那未免也太可惜了吧,宁阁主把飞鸟阁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么就被踢下来了?”状似疑惑。宁澄会听不出她明里暗里的幸灾乐祸?“不劳您费心,我是自愿退出的。”这倒是稀奇,即使宁澄好像不怎么愿意细说,但殷九可不管他的心情,兴致很好:“真是遗憾,原本我还打算着回魔界再去飞鸟阁走动走动呢。”她口里的走动,就跟强盗在地主家门口晃悠是一样的道理。目前在他人的地盘,宁澄还是告诫自己要稳住。显然另一位满不在乎,当是乐哉的聊天:“话说你怎么一眼看出我的?”她手里什么也没拿。“容容说的。”说过殷九近些时日会来,他原本还不怎么信,但想到她们的关系,还有最近传的消息,加上刚刚推门而入的殷九丝毫没收敛气势。自然很好判断。“谁准你这么喊她。”她眉梢一挑,狐疑道:“要是想从她下手,劝你还是最好放弃。”先不说洛京容的死水一样的性子,能让她心绪波动的事少之又少。因此殷九想当然会认为宁澄冲着她与洛京容这层关系而故意凑来的。宁澄气得险些没坐稳:“少胡说,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阴狠歹毒吗。我可做不出诓骗别人灵矿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宁澄极其介怀殷九的原因。虽然飞鸟阁实行中立,可魔界也有自家着划分好的地界矿洞。应非宫刚建立的时候,自然也与飞鸟阁交涉过条件什么的。殷九也无意树敌,相安无事。之后应非宫开始抢应真宫的领地宝矿。两者斗都不可开交。三楼一阁见火烧不到自家身上,乐得一旁看热闹。后来倒是不闹腾了,因为殷九挺满意抢来的部分,是打算好好休息一阵来着。凑巧的是,那会也是殷九顺带捡回呼燃星的时候。她半哄半夸地让路重箫去救小姑娘,总不能她自己啥也不出,显得多没本事。于是盘算着送点什么东西给路重箫比较好,思来想去,作为傀儡驱动的能源矿石是个不错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它属于很难寻找到的宝物。以往只能从黑市拿到一点点。宁澄至今都猜不出来殷九到底是怎么知道飞鸟阁有这么一处矿洞。反正一开始找上门的时候他异常警惕,生怕面前搅得魔界动荡的女人会突然发难。为此他还特意调集了众多人手来会厅堂。实则殷九根本没计划来打架,整个交流过程都表现得异常诚恳,让宁澄都琢磨不清。可身为阁主,就算对方态度再好,也不能让步。何况一开口就想要整片矿洞。他同样拒绝了殷九的交易。对方似乎流露出一丝丝沮丧,然后提议只要一点宝矿,作为交换她拿出价值更高的物品。那个时候刚上任不久的宁澄并不懂这就是个陷阱,说出拒绝后,对接下来的换“一点宝矿”下意识就赞同了。紧接着殷九再要求自己进去采,飞鸟阁的人可以在外面守着,有宁澄他们在,自己也不可能溜走,加上本来矿口有阵法限制,符类或是灵器都不能用。好像这也不过分。宁澄就默认了,要是时间能倒流,他绝对绝对不会让殷九自己进去。采矿需要点时间,殷九也确实用了一会功夫。出来后甚至还大大方方地向宁澄展示了她所采的一小部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当时的宁澄还在想,新来的应非宫主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倒可以考虑考虑。打脸来得非常之快。身着灼目红衣的女人颠了下手里的东西,笑容里深藏功与名,对宁澄说的话很是客气:“多谢宁阁主的慷慨,这份情义我记下了。希望宁阁主好好的能有下一次见面。”她的话如此古怪让宁澄不由疑虑。什么叫做慷慨情义,他们不是正常交易吗?还有希望自己好好的,难不成——宁澄急匆匆往矿洞里细细探索,这一番确实费力,但也让他瞬间明白殷九的话。宝矿中最深最具灵魄的根源被挖走了。这些天地自然孕育的宝贝,多半要靠着灵魄才有缓慢的生长。他们平日当然不会刻意留意灵魄所在,反正整个洞都是自家的。加上灵魄位置太难找了,一般都很深,哪能随便就找到。结果殷九偏偏就那么幸运,她这么一拿走,整座矿洞都算是废了。他整个心都凉了,责任可不就全落他头上?怒气冲冲的宁阁主打算找殷九算账,可人家已经离开了,连影子都没了。着实可恶至极!关键是,她留下的作为交易的物品上还有一句:“莫要生气。阁主人还不错,下次来应非请你喝茶。”呵,当然不错,谁能拒绝骗一个傻乎乎的阁主呢? /61/61292/24600796.html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俩人谈话 至此只要俩人再遇到,宁澄铁定会拿这件事反复来说。大概是顺风顺水的阁主之路突然杀出个拦路虎,怎么不叫人记恨。魔界虽然乱,不乏有很多杀人夺宝,欺瞒诈骗之事。但这也仅限于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势力,像他们这样地位的,不管怎么样相互之间事先定会有条例的。哪像初来魔界闯荡的人这么放肆的。也不怪后来有关殷九的消息应真总是能极快的获得。飞鸟阁不站队,可讯息却是想卖给谁卖给谁。宁澄都忍不住嘲殷九:“还有,只要在魔界待过一阵的都知道应真不能招惹。单单你,偏偏头铁对着南墙往死里撞。怎么样,应真背后的人物是不是叫你吃了个大亏?”这要不是在方山,殷九定要好好地叫宁澄再认识认识残歌剑。不过他提到了祝昭,殷九暂且忽略其他,尽快抓紧所谓前飞鸟阁主询问:“你早就知道祝昭的情况?”她这么一问,宁澄哼哼得意着,眼神都透着同情:“实话说,是我们这些楼阁都知道,就你啥也没搞清楚非要跟一个半神死磕。无明殿主肯定也知道,他居然还跟你一起闹腾,啧啧。”“……你那是什么意思。”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优哉游哉:“没意思。我还挺好奇,为什么路重箫会看上你呢,实力?外貌?魔界也有很多啊,怎么就是你。”真八卦。见殷九不说话,他高兴地说出更多话了,继续猜测:“难道是你死缠烂打?毕竟你这么凶,疯起来也是可怕。”宁澄说的可是真实想法,结果被对面的人不耐烦地抢过他的杯子,随手一扬,然后用着阴森的目光盯着他:“我可怕?那你还敢待在这里,小心我连你烧了。”翠绿的眼睛眨了眨,毫无畏惧:“那你试试啊?”这谁还忍得了?!双方当即陷入开战状态。狂风呼啦而过,伴随叮叮的震鸣。不过很快门被推开了,一脸冷漠的洛京容看也不看抬袖就放出灵力。“要打就出去,碰坏一棵药株按千倍还我。”反应快的宁澄先一步就凑了上去,明显带着非常郁闷的语气:“容容,我可没要动手,你可千万别赶我走。”这回轮到殷九嘲讽他:“做作呢宁阁主,这会是你的风格?”宁澄不管她怎么说,反正他一心都挂在洛京容身上了。可惜人家连个眼神都没丢,只冲着殷九示意:“人差不多了。小九,你跟我来,和上次的事有关。”嗯哼。殷九路过宁澄时挑衅一笑,他又不能当着洛京容面前跳起来骂,硬是憋着气,显得怪可怜。————俩人穿过一间间房屋,药香四溢,还不知道苏苏躺在哪里。“你带的这个人有些不同。”洛京容淡淡道:“对大部分药物都免疫。身上中的蛊毒很深却无法用药。如果不是用了引诱容器,恐怕我要亲自施力。”这么古怪?她将苏苏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容容,虽然之前在蓬莱都说过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见苏苏本人。于是洛京容点点头:“来自异世界就解释通了。对了,关于飞升后之事,我所查到的寥寥无几。但有个有趣的现象,便是界内天赋之人,无一例外都曾遭遇过修为停滞不前的问题。”是吗,这么一联系,殷九想到言濯和她提到的灵气缝隙。“那他们如何解决的?”“有人提议从世界之初灵气产生的缝隙开始。”容容说道:“但是很危险。如果没有另一个巅峰人士尽全力保护,很可能会陷入乱流被搅碎。”“就算有,但突破后产生的上界力量会波及到旁人。等于说,想从这条路走,完全就是在以命换命。”不值当。殷九不再考虑,复问:“还有呢?”“还有就是,”洛京容眼帘微垂:“尝试像最初破开飞升之路时,打算几人合力。但奇怪的是,没等他们实行,就发觉修为不再停滞,即可以突破飞升。后来的你都意识到了,飞升后再无讯息。”“说句玩笑话,像是天上有人操纵着这一切。”没想到容容赞同了,眉头微蹙:“虽然难以置信,但我也如此怀疑过。有传说飞升后将成为此间主神,化身天道。可数千年飞升颇多,又怎么可能一一接替。”即使洛京容自己无所谓,但考虑到将来某一刻的变化,她也不得不去用心对待这件事。“我想,知道这个答案的或许只有祝昭了。”也许祝澜之也知道。洛京容恢复平淡:“不管怎样,选择再次破开飞升之路也是个法子,现在差你了。”殷九意识到发小的意思是自己当前身体的修为还不够。皱皱眉,她考虑着要不先把身体换回来,总用着别人的馈赠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这样的话殷九自然不必再等到什么蓬莱试炼。但是一想到刚刚去那趟她就有点头疼,先等苏苏好了再说吧。躺在玉石板上的苏苏双眼紧闭,比起刚刚脸色确实好了不少,碎发黏在额头上。手边的本命剑器挨着很近,大概也是感知到了主人的状态。站立一旁的还有位穿云青色弟子服饰的少女,见洛京容二人,就放下手里的药草,声音清脆:“师姐。”洛京容微微颔首:“辛苦了。”碍于梦掌门的要求,平日里得空洛京容顺带叫一些师弟妹来学习帮忙。少女眨眨眼:“那,师姐,我明天还来吗?”得到默许后,她赶紧道:“掌门尊上今日让我转告师姐,尽早决定好事情,她好安排。”见洛京容没什么变化,少女犹犹豫豫似乎还有话要讲,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尊上还说,要是师姐同意,以后想让哪里的朋友来都行,您也不用亲自处理门派事务,自会有长老们分担……”她好容易把掌门的话搬完了,谁让因为掌门总是在洛京容耳边念叨着这件事,师姐被催烦了连师父的面都不见,因此掌门只能让他们来托话。 /61/61292/24645313.html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恢复完成 说真的,整个方山还没有比洛京容更合适的人了。“怎么,你要接任方山掌门了?”殷九很快嗅到了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地高兴。岂不是说就算她换回以前身份,也能大摇大摆地来方山?彻底走上魔修后,她来方山每次都得先提前告知一声容容,再偷偷摸摸进来,一点儿都不便利。洛京容太懂殷九想什么了,轻飘飘回:“未知。”“啧啧,换做别人为了抢掌门之位争得头破血流,而梦掌门坚持这么久就是非你不可。”她感叹。梦掌门确实待容容极好。殷九最早在沧琅时,偶尔来方山也能遇见这位性格不拘,爱与后辈玩闹的女子。“师父在你叛出师门后曾说,仙门越发无趣了。但她怕我也一个冲动去魔界潇洒了,不仅勒令其他长老不得苛责弟子们,还把之前的规矩都改了改。”这么说来殷九还算是做了件好事?过来帮忙的师妹本来要离开,可看到师姐这边又来了个面生的客人,就忍不住暗暗揣测着,要知道京容师姐平日很少与外人搭话,更不用说这么随意。等一下,叛出师门?魔界?既然洛京容不避话,说明不用担心。殷九自然也大大方方,没顾忌有别人在场:“多好,这样的师尊多少人羡慕不来。哪像我都成了仙门的禁忌了。”“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语气不带同情的波澜:“前些日沧琅又传出你和你师父的事,仙门都当谈资看热闹。怨不得搁了我的信这么久才来,还带了人,我猜最近你都想呆这里。”真不愧是容容。“事情确实多,在你这里好歹歇歇。”殷九坐在木椅上,看了眼趋于正常的苏苏:“可别赶我走,未来的方山掌门。”称呼都已经叫上了,殷九顺带问在整理草药的方山弟子:“方山里还有和容容争掌门之位的吗?”或许她能帮帮忙?依着洛京容的性子,若是真一点儿都不想做掌门,是不会甩出未知二字的。被突然问话的女弟子眨眨眼,看了看洛京容,小心地摇摇头说:“大家一致都觉得京容师姐是掌门的最好人选……就算有其他弟子对掌门之位有想法,应该都不敢相争的。”不知道为什么殷九感觉这个师妹有点怯怯的样子,让她很好奇:“怎么,你们都很怕京容?”“不是的!”女弟子急急地辩驳以证明自己:“我一直都很崇拜京容师姐,大家从心里都很尊重她。”她说的实话,洛京容在仙门无人不晓,作为方山弟子的他们当然与荣俱焉。只不过……她真没想过一向高洁傲岸的京容师姐居然跟沧琅的声誉扫地的这位还保持着极好的关系。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她可能是怕你。”洛京容抽过一盆病恹恹的植物,指尖拨开叶面:“过来帮忙的弟子也都不会去后院。”那里还有个人呢。“话说,宁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话题一转,殷九更想弄清楚这个:“是你主动的,还是他非要缠着你。”话虽这么问,殷九也很明显倾向后者。但要是容容坚决不许,他别说待后院,方山都不好进。“上次采药路过魔界,偶然入了幻境中,就碰上了。”谈不上一见钟情,主要是宁澄非说自己受伤了,然后可怜兮兮地求救。主要是冲着他许诺的重谢,洛京容随手帮了忙。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黏着容容跟回来。为此当时来学习师妹还很紧张,京容师姐居然会从外面带个男人回来,关键还是魔界的人。“听我的,容容。”殷九对着还未醒来的苏苏抬抬下巴:“路边的男人不要捡,不然就会变成这样。”可不是吗,苏苏若是聪明点不去沾自己根本没能力去应对的事情,哪有这罪受。但洛京容不一样,她悠悠看殷九一眼:“听你的,未来的沧琅掌门?”“……要让黎梓听到这话,他可能会被气死。”讲真殷九对仙界掌门没兴趣,早先说着也是玩玩,要她真管理,那沧琅得成仙门里的倒数了。除了言濯,其余沧琅门中还不清楚她。要是哪天黎梓知道原来她早回来了,师弟也知道还一直隐瞒维护她,可能会气到吐血三升。其他的放一边另说。殷九把身体换回来的想法和洛京容说了,打算下次让她帮忙。兴趣缺缺地应声后,容容道:“若要把身体换回来,就尽早点。刚好这具身体供我研究一番。蓬莱岛主确实不错,寻常人别说制作一具普通的身体容器了,能不能修炼都是未知。他倒好,简直像从别的天赋修者那里硬生生搬了躯体给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殷九忽然在意起这个身具变异风灵根的身体,她纵横仙魔界这么多年,负有如此天赋,又同样是风灵剑修,独独言濯一人罢了。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吗?没等她再想,那边苏苏渐渐转醒,眼睛还朦朦胧胧,话语不自觉从口中吐出:“这是哪里啊……”然后视线飘到了殷九身上,她迷迷瞪瞪地试探性喊:“师姐?”对于苏苏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地府里。”关键殷九表现得异常淡然:“殷苏苏,托你的福,我们都死了。”若是搁在平常,谁会相信才有鬼。可苏苏显然没完全清醒,加上身体的隐隐作痛,她一下子怔住了。“别躺着了,快点起来拜见新任的地府大人。”正好洛京容一身雪衣,看起来遥远又肃穆,一成不变的表情更如同白玉雕塑,望而生畏。愣愣地就听信了师姐话的苏苏尝试性地刚要下地,旁边来帮忙的方山师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好像不是什么地府啊。苏苏茫然环顾了下四周。“还发什么呆,不相信?”苏苏缓了缓,小声开口:“师姐,我好像还活着,在地宫还听到过你们说话……这里是不是方山。”哦。 /61/61292/24645314.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返回门派 “你醒的太快了,再躺会。”她不由分说把人给重新按了回去。趁着殷九和苏苏对话的间隙,女弟子就忍不住立刻传音给京容:“师姐,她真的是沧琅的殷九啊?要不要禀告掌门……”“为何?”被京容师姐扫来的目光给震了一下,她开始犹犹豫豫:“是、担心师姐因为她而弄上不好的声誉。”可以说,方山这么一代就因为洛京容而得以扬名,是师弟妹们心中景仰的存在,也是长老掌门最骄傲的方山代表人物。别说洛京容自己,他们比她还要敏感在意。“菁水。”洛京容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寡淡却有着丝丝不容辩驳的意味:“什么是不好的名声,师徒恋,叛变入魔,行为放恣乖戾?以她的实力,做什么都可以,能撼动规矩的人才不会守规矩。”“说实话。你们更应该高兴仙门还有这样的人物。厌恶池塘被闹腾出水花,可若有天这里真成了一摊死水,再顽强的生命也得窒息。”菁水显然忽略了人们结交的趋向,京容师姐和殷九自幼便相识相知,如真的是两个极端,又怎么可能一直玩到至今。但菁水不愿承认她们都是一类人,但有的时候,京容师姐的表现也总会出乎意料,即使看起来云淡风轻不争不抢,可强硬起来也是可怕的很。说一不二,连掌门都拿她无可奈何。她只好点头称是。谁料洛京容话锋一转,似有喟叹:“算了,你先回去吧。顺便告诉师尊一声,我同意了。”眼睛一亮,菁水高兴地答应。等消息传出,方山上下都得庆贺一番。苏苏似乎恢复的不错,还追问殷九什么时候回去,虽然她觉得方山风景不错,但还是想尽快回沧琅找师尊还有师兄他们请罪。毕竟因为自己惹了太多麻烦了。“我想好了。”苏苏虽然声音软绵,但这次蕴含了些许坚定:“不论真相是怎样,我还是要有自己的立场,我只想留在沧琅。”她在异世并无亲人,柔弱无依。来了这里,修仙之路反而给她另一种意义。可能还有点放不下祝澜之,但至少苏苏有了自己的决心。也许算得上一种改变。“师姐,我们接下来回沧琅吗?”“再等等。”殷九应付着苏苏,她还没细细问容容关于宁澄的事呢,况且回去那么早做什么。而洛京容当然猜的到,不急不缓:“想知道下次来接任大典再说。你还是尽快达到蓬莱的条件,我们才能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居然还要卖关子。哪怕看出殷九眼神中的不乐意,她依旧稳定如山:“别看了,小九。我跟你不一样,在这方面不会弄得满城风雨。”“怎么,瞧不起我?”殷九哼了声:“好像从四方弟子大会你输了后,我们可就再也没切磋过。”这俩人的对话听得在旁的苏苏迷迷糊糊,为什么连若师姐跟这位医修很熟的样子,还有四方弟子大会,输的人里面也没有她啊。而洛京容伸手掐掉盆中植物的枯萎枝叶:“你当时真够疯的,非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左右不过一个榜名而已。若只是比划招式点到为止,还不知结果呢。”单纯论武器招式,天赋弟子那么多,殷九也未必如此显眼。可她就是打起来够可怕,又拼又狠,任谁都不敢触及锋芒。洛京容的风格就十分冷静,紧退有度,几乎不会去冒险赌博。所以对于殷九险些落了半条命在这比试上,洛京容确实不太能赞同。但人人喜好不同,正如她能耐住性子研究药学,对于殷九就极为困难了。殷九撇嘴:“是吗,别是你止步不前了。”搁在平时洛京容的反应不会没一点情绪反应,但此刻的她反而淡然到不可思议,甚至话头一转有催促她离开的意思。她说:“客人太多可忙不过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呵,这不是明摆要赶人,殷九还没搞清楚缘由,洛京容就只不留情面丢下一句:“记得我的双倍酬金。”突然决定要住在这里了。可愿望总是实现不了的。而殷九再怎么不情愿,也总算明白容容的话了。有人不嫌麻烦专门来接,还能怎么办。于是苏苏好奇地传音问殷九:“师姐,为什么每次都能见到言濯师叔来接我们,他是怎么精准找到的。”见殷九不答话,她继续单纯地问:“要是不和他讲,他会生气吗?上次首席弟子比试前,有个下山历练,我就只和师兄报备了,师父也没特意来询问呀。”那是,又不是谁都像她,非要和师父有其他关系。带了一点点后悔的念头的殷九走近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很快就回吗?”身边的苏苏都感觉出了点异样,她直觉现在不是向言濯师叔问好的时候。如果可以,她藏起来更好。果不其然,言濯反问她,语气轻轻:“不希望见到我?”自从那日后,他完全不再掩饰。哪怕现在还有旁人在场。不过话说,确实也没有必要。最多让不知情的外人,比如苏苏感到非常不对劲。她看了看连若师姐,又瞄了眼言濯,很奇怪,似乎有呼之欲出的答案。“怎么可能。”好在殷九仍然保持理智,看起来自然极了:“师父不怕麻烦就行。”而言濯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片刻,似乎松了口气,才接着道:“不麻烦,我一直有时间等你。”?该不会是有更深层的意思吧。回到沧琅后,苏苏得趁在掌门没问起前赶紧和志庭说一声,于是就想先行离开,但殷九想起首席弟子的事情,随口便问了问苏苏。苏苏愣了一下,咬着唇似有不甘:“师姐,你不相信我吗?”“和信任无关。只是小师妹说你的剑路古怪琢磨不透,好奇而已。”没想到苏苏深吸了口气,仿佛很认真道:“可我觉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也许这并不属于我,可既然落在我身上,也算是天意。”接着还正式地向殷九鞠躬:“这次多谢师姐相救了。”一番话令殷九没法接,主要是苏苏整个人似乎有了质的改变,让她有点意外。希望是真的在往好处变。她想。 /61/61292/24645315.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入蓬莱 “掌门和其他门派商量决定,打算将这次的蓬莱试炼提前。”在重月峰的路上,言濯告诉了殷九这个消息。至于原因,是因为这几日魔界的动荡。按理说是不会影响到仙门,但是各门派的掌门人却在收到了一封神秘的宣战书。信上所附带的力量让掌门心中一凛,更为重要的是信中的内容。里面写的是魔界将于下月集中兵力从仙门界中打上蓬莱。海外蓬莱虽属于海外虚境,只有在仙门弟子每五年一次试炼才会开放观光。但这片领域仍旧算得上仙门的,定不能被魔界人给夺取。原本一封宣战书还不能够令众人重视,可最后信尾唯独重重撇下一句:“还请众位掌门知会他一声,哪怕翻盘重来,不过尔尔!”信中所指的“他”怕是蓬莱岛主了。不过两日前隐堂就更名为换天楼,而它身后原本寂寂无名的主人,竟打败了在魔界有着数久威望的应真宫主,祝澜之仿佛让每一个人都记住了他。殷九觉得可惜:“早知道祝澜之藏着掖着,就该趁他们闹得凶时添把火,还能让他赢了?”一方面看着苏苏的伤情实在不行了,一方面她也觉得两人不可能很快分出胜负,至少得两败俱伤,所以就先离开了,哪成想祝澜之将自己的实力藏得可真好。不过她还是保持着疑虑,看着祝昭的样子应该是早就对祝澜之有预料了,还会如此轻易像书卷那样败掉?“不管怎么说,他既然敢下了战书,就说明是有所准备。”言濯道,然后蹙眉:“但翻盘重来这句话,倒是很奇怪。”而殷九显然有了思路,加上早前她见到祝澜之和团子融合后,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加上书卷都是他弄出来的,说得明白点。祝澜之更像是经历过他设计好的书卷剧情,重新活了一遍。原本该是早早就在太谷山死掉的殷九,反而跳出既定轨迹,确确实实影响到了许多东西。她撇撇嘴:“恐怕这回不能如他所愿,我又没死,还能任由摆布?连我都没考虑着攻占蓬莱,让他得逞的话倒显得我差人一步。”说来也好笑,魔界可不像仙门那么团结,自私自利,都是各搞各的,连带着明明是魔界一主的她,也只会想着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多大影响。殷九又略带疑惑问:“祝澜之下了这样的战书,蓬莱岛主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吗,还是说,这一切他也算到了?”言濯摇头:“我不知他有没有预料,但见反应似乎并无意外,而且对于提前的蓬莱试炼也是赞同的。”这么说……她终于能见见这位“大人”了?或者说,是因为师父的关系所以照拂她的“恩人”?“那我们什么去蓬莱?毕竟用了人家的身体这么久,我还没亲自见面道谢呢。”她虽然嘴上说着要道谢,可心里却是没多大感觉,见面最主要是为了那人口中的真相。提到这个,言濯忽然问她:“以前的身体还打算换回来吗?”这个问题好熟悉。殷九想也没想随口答道:“你也觉得以前的更顺眼啊。”“也?”他敏锐地捕捉到语句中的不同之处,随即微微皱眉。说明不止有一人提及过。言濯当然清楚她,甚至能猜到在魔界去救苏苏的时候,恐怕也不是单独一人。可就算再不情愿,再不放心,总归殷九至少还是回来沧琅,哪怕带的是另外的目的。谷“对啊。”她好像没感觉出别的,语气还带着微微的嘲弄:“等试炼结束吧,不然让掌门看到了还不得气到七窍生烟,再来次对我的围攻?”加上先前黎氏那一出,那掌门可不就一下子串明白了。别说什么试炼了,怕当即要重演历史。当然她不会重蹈覆辙就是了。然而言濯眉目微敛:“小九……”她一直耿耿于怀从前的事。即便他已经表明站她身后的决心。“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师父你接下来要为难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令言濯愣了一下,可随即她便将接下来的想法传音过去,然后笑容恶劣:“怎么样?相比较当初我所遭遇的,这不过是小打小闹。你要是不同意也没事,大不了——”结果殷九被他拉入怀中。“可以。”声音从上方响起:“先前我问你的事,是否想好了?”————蓬莱试炼也称得上是仙门最重要的弟子比赛。最开始的记载中蓬莱仙岛被层层雾瘴封锁,加上修为限制,大部分人都被止步在结镜之外。就算实力强悍进入,可其诡秘的幻境阵法也使得处处掣肘,无法大展身手。至于它是什么时候被探寻开放的,有人说是上界之路被破开时,有人说更早。反正众人有记忆起,蓬莱仙岛似乎就已属某位仙人。“千机”从誉号到名字,也是仙门高层间的不约而同。毕竟他虽没有来历,可一身玄气不作假,实力也是深不可测。怨不得对外是“千机”大人。殷九靠在小舟旁百无聊赖,目光眺望过去,光芒之中正是众掌门合力打开蓬莱的结境入口。蓬莱仙岛虽不大,可千机大人所居住也只是一角,和试炼的地点并不冲突。据说蓬莱试炼也是他提议的。这里奇珍异兽颇多,风险却比别的上古幻境小的多,最适合弟子们用来历练。这么多的仙门弟子汇集在此,不免有些吵闹。原本在沧琅时柳蕊就跑来问她要不要组队一起,但殷九的目的就不在试炼上,所以拒绝了。不过看小师妹干劲十足的模样,试炼肯定榜上有名。又等了一会儿,弟子们才陆陆续续上了小舟进入蓬莱。而殷九看着一位朝自己走来,面容熟悉的碧衣侍女,依旧挂着不变的微笑:“殷姑娘好,大人派我来接应您。”这不就是当初在山洞的那位侍女吗。殷九踏上只有和她的二人小舟,然后问:“我师父呢?”侍女从容回答:“言濯尊上也在,您不用担心。”“我不担心这个。”她抱胸立在一侧,态度算不上好:“见你们大人一面可真曲折,条框规矩颇多。我担心的是就算你家大人同我师父相识,也怕自己按捺不住性子想将这蓬莱岛修整修整。”还好侍女早有预料,一边温言细语劝她不要生气,一边引路。直至一座古朴素雅的庭院前。 /61/61292/24645316.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生真相 在开辟通往上界之路时,这群仙门魔界的精英人士们从未思考过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众人一直以来受制于这个世界的限制,无法再突破晋升。上界即使无法被查探,也抵挡不住苦修已久的人们的决心。于是,这一群称得上是天子骄子的修士决定联合起来一举破开这通天路。除却无比艰难的过程,最令人绝望是发现集众之力所破开的路只能令一人通过,说的简单些就是剩下的人需要做出牺牲,成为开辟的基石。条件无法改变,这让原本还齐心协力的修士们瞬间对成为唯一者蠢蠢欲动。从联手到各自为营不过是眨眼的事,实力才是决定最终战局的因素。好在大家都主动立下了公平竞争的誓约,倒也不算太差。就在即将分出决胜的时候,却有人自知实力不足在暗地里动了手脚,想拉着所有人毁灭。幸亏被胜利者发现的及时,果断了结她的阴谋。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留有后路,即便自己神魂分裂重伤失败无法成为唯一人,便妄想用这里的世界作为养分,制造出一个违反世界规则的东西,这样就不用遵循通天路的苛刻条件,从而借力达成所愿。但是天地规则当然不容许这样,两者自会互相排斥。当这双方力量朝着两极愈加增大,最终就会导致整个世界陷入崩溃的局面。原本的上界之路经历种种开辟后,是逐渐可以容许越来越多的人飞升离开。可就是由于本应消失于天地的她,因为不甘心,试图通过歪门邪道让自己重获新生,全然不顾行为给世界的危险后果。从近百年来高阶人士再次修为停滞,灵气消散便可看出。再放任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可怕。精美的画面一张张从水晶上方若隐若现,殷九静静地看着这些,脑海中的思绪由点成线慢慢串联。不用想,落败后背地里蓄意谋划是祝昭无疑了。那开辟上界之路时获得唯一通行的人……殷九还正思考,身后忽然便有一道很带着极浅笑意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她。声音明明悠远却又仿佛近在耳畔:“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要是殷宫主,这里又不是魔界。要是连若,可似乎你也不怎么愿意一直是这个身份。”“殷九就好,这位——前辈?”她望过去,有意故作困惑反问,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有些沉,因为殷九自己完全察觉不到来人的任何气息。不同于仙门魔界,任千机浑身上下干净朴素到都不像修炼者。虽然仙门也讲究素净,可像他这样都能瞧见衣角边的点点泥土,以及勾边的丝线,却极为少见。更为奇怪的是,殷九难以记住他的面容,明明看过去了,转瞬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必如此客气。我和你师父是朋友,用不着刻意的称谓。”他笑,然后招呼殷九来坐下,动作行云流水,显得亲切又自然。白玉桌面早已上好一盏清亮碧翠的茶水,微微波动中泛起粼粼的光泽。“刚才水晶里的画面,是当年的遗迹还是后来才补充的呢?”她问道。“你觉得呢?”任千机反问,神态淡然,不意外她会如此。自古成王败寇,历史当然是由胜利者书写。她又没参与过当年的开辟,又怎么可能得知真正的真相。虽然画面种种也都对得上,连祝昭的意图也表现得明白。但殷九还是有着疑虑。尤其是,任千机为什么会提前预知到那么多,并给她做足准备。为什么不选择早早就解决掉作为隐患的人?即使殷九没有流露出异色,可任千机却仿佛知晓她的想法,笑了笑,接下来的话语尤为笃定:“祝澜之的书卷里没有记录吗?我还以为他会将这些都留给殷苏苏。”殷九视线倏然抬起。任千机知道书灵是祝澜之的,并且还知道书灵本该跟着苏苏。可事实上书灵被殷九给抓了,这也是任千机的安排。祝澜之和书灵的融合后仿佛重生般,那么同理可知……对面的人依旧祥和安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像是在谈论天气自然:“毕竟时间倒流可真是毁天灭地的术法,更不用说还要带上物品。”任千机微微一笑:“不过总体还挺好,除了点小意外。你想看看吗?”“是我真正死掉的世界?”她又不傻,瞬间就明白了。简单点就是面前的人和祝澜之算是重生,然后通过各种方法为了避免某种结局。“或许可以称为,原本的世界。”听得一声叩响。眼前的景色开始急剧变得灰暗,战火在耳边升腾,燃烧出铺天盖地的哭喊。天空也被熏成一片黑红,连焦土也冒着血气。在战乱后光秃秃的原野上,不远处半跪着一个人,怀里似乎还抱着谁,在撕心裂肺般喊着。周围电闪雷鸣,愤怒与绝望交织。“为什么?”他嘶哑着问,明明身边空无一物,却在控诉一切。世界本就不公,作为不该存在的事物,更是理应被抹杀掉。可他偏不信,偏偏要与上天作对。不停地修炼让自己变得强大,以来证明自己的合理。世界开始崩塌,更多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集中起来对付他,仇恨在心中一步步滋生。“那就一起死吧。”他想成为世界的主宰,从而不再是怪物的代名词。哪怕如此努力,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一线。因为有人会阻止他和世界的毁灭。“所以,祝澜之的心性就决定了世界无法容下他。”任千机遗憾般叹了口气:“并非我有意针对他,只是碍于规则才不得不解决。”“那怎么不早些下手?”殷九偏过头。他微笑:“世间都有规则在,除非到万不得已最后一步,我是无法干涉的。这也是为什么避免世界崩塌才使用的时间回溯,以及重新来过选择一个人提前结束掉他。”空气里似乎还留有战火的烟尘味,殷九蹙眉:“希望你说的人不是我。” /61/61292/24645317.html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其中缘由 她虽这么说,可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任千机指的就是自己。显然任千机对于她的性格是多少有些了解,并没有直言承认,反而将话巧妙地转移到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上。“还记得我曾派人传话与你吗?事实上,若无合适的身体,就算强行保全下你的魂魄,也会因为时效而逐渐消散。殷九,你和别人不同,这也是为什么祝昭费尽心机来杀你,甚至用异界的人物来接替你。”“原因呢。”对方语速不紧不慢:“你的存在让她感到威胁。你也看完书卷的内容,就会知道,世界有既定的天选之子。祝昭没能在上个时代中成为真正的神,便想蛰伏等待时机,不惜以违背世界规则的方式来制造出‘天道之子’。”可从殷九刚进来时看到的,也许可以称为前世的世界里,亦或是现在的世界,祝昭可是被她所造出的‘天道之子’给吞噬了。“只能说,自食其果。”任千机简单地概括了一下,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嘲讽,继续道:“但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祝澜之确实非常厉害,加上我并未在意,直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只能迫不得已出手。”而他无法杀死祝澜之,因为即使祝澜之并不该出世,却也是极为讽刺的“天道之子”。所以,水晶中的最后片段,死掉的女子便是殷苏苏。苏苏一死,性命相牵的祝澜之才能死去。然而书灵团子也在冲动中说出,苏苏死掉世界就崩塌的话。看着茶杯里波动的水纹,殷九问:“所以你杀掉了殷苏苏?”任千机微微叹气:“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并且我也是在她死掉后才得知,祝昭是拿你的命路换给了殷苏苏,她死了会导致世界的崩溃。”此刻的殷九有了些隐约的猜测,无论是团子还是蛊瓷娃娃,都说过她与殷苏苏之间的联系。“后来得知所有的情况后,我便打算提前准备,将世界时间回溯。只不过祝澜之也是不甘心,察觉到我的打算后,也拼着命做了书灵。”“不过我想,这次他无法顺利了。”他微笑着看向殷九。“我虽出不了蓬莱,但外界的事情还是能知道个大概的。现在看来,我做的决定没错。”殷九不怎么喜欢别人用这种目光审视自己,仿佛自己还只是虽努力却并不强大的小辈。就算面前之人是来帮助她的,也会觉得极为不自在。于是她没应答,要不要先对祝澜之下手是她的事,虽然她的确看他不顺眼,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俩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再者,她又不是任千机,还要管世界的崩塌。知道殷九不会轻易同意,任千机毫无急躁之意,语气温和:“其实当年我也在好奇为什么祝昭会突然向你下手。可最后知道殷苏苏时,便明白了。因为你在的话,祝昭永远无法实现她的目标。”“世界存在着命定的天选之人时,又怎么再会承认她所制造的怪物呢。”“所以,就算你不在乎。祝澜之是知道的,他定会先来蓬莱寻我。你也看到,因为时间回溯的代价,我恐怕难以抵挡。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再是他的对手。”他说道:“我们都得成为他晋升的台阶。”现在的殷九实力又不是从前,可祝澜之已经得到了祝昭的力量,眼下确实处于不利的地位。“可我现在的身体也达不到以前。”殷九开口,眉目一敛:“就算要出手,至少要等身体换回来。”忽然又想起这具身体还是任千机赠送的。殷九刚要道谢来着,他摇头,笑容中带点古怪。“不用谢我,不过是出了几分力而已。”随即又道:“你师父还未告诉你吗,这具身体应该算是他的。”这下殷九实实在在惊讶到了,拧眉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算是他的。而且言濯一直都没提起过,他也明明说过是在那次他们一同去蓬莱后,才逐渐知道是她。在最开始她用着殷连若这个名字身份去沧琅时,他也是很明显的不知情。怎么一下子就和她师父联系起来了。“并不是随便一具身体都能用。”任千机耐心解释:“如果身体本身太弱,是根本承受不住你的魂魄的。而找不到合适的容器,对你也有很大影响。”任千机在回溯世界前原本打算放弃这个计划。可后来他了解到了关于殷九的一切,于是便找上言濯。彼时的言濯听闻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同意用自己的身体做成新的容器。“若没有殷九,或许你应该是最具命定的天选之人。”任千机在见了他后,不由得叹惜。就算世界回溯后这一切都不会存在,言濯也不会记得。但这些经历确确实实是发生过。“可没有她,一切都毫无意义,还谈什么天选。”言濯这样说,完全没有犹豫之意。任千机心情微妙,作为早先登天一步的天骄,他并不太能理解这样的情感,不过从当前形式看,是件好事。其实言濯完全不必要这么做,把身体和魂魄分离,再重新塑造身体,这过程中的痛苦不言而喻。而任千机的计划是考虑先保住殷九灵魂不散,再慢慢修补被炸碎的原身体。即使这样灵魂在外可能会受到损伤。可言濯同意的原因不外乎,不希望她遭受哪怕一丝丝的伤害。因此甘愿进入融化池,进行重塑。“世界回溯后,他也不会记得这件事。”任千机笑,对殷九道:“还是我告诉了他。还以为他会和你说。”不会。像这样的事言濯不会主动和她提起。也怪不得,这具身体如此天赋异禀,也是巧合的变异风灵根。殷九当时只觉得很巧,还猜测任千机是知道她曾是沧琅弟子,特意选的风灵根身体。现在想想,哪里那么多运气。而之前言濯提她换身体的事,大概是想旁敲侧击问问她。 /61/61292/24645503.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即将大战 看着手里这把沉甸甸的漆黑石剑,上面似乎还刻着奇怪又飘逸的符号。殷九虽然不太能理解认任千机执意让她用这把剑来解决掉祝澜之的原因,但也没有拒绝。 剑身毫无光泽,似乎连打磨都不经常。 临走前任千机还嘱咐她了许多,甚至送了她一枚能够在短时间迅速提升实力的丹药。 “按理说这类药物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但对你却是无妨。” 殷九皱皱眉,感觉说不上哪里来的古怪,还是谢绝了:“没必要,我有把握。” 对方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收着也好,用或不用都在你。” 既然这么说了,殷九犹豫了片刻就放入了储物戒。 “对了。”任千机示意桌上的茶水,目光中似有感慨:“听说你最喜酒,可惜我这边并无佳酿,只有这一味茶算是得意之作,每个人因各自心境能尝出不同味道,你师父很喜欢,不试试看?” 瞧着端起的杯中碧翠的水漾起浅浅波纹,她呷了一口,可脸色瞬间就变了。 太苦了。 铺天盖地的苦涩感卷在舌头上,一瞬间味觉爆发到极致。 就连任千机都觉得意外,像殷九这样的人尝到的就算不是甘甜,最多无味,怎么会发苦。 “奇怪……”他摸了摸下巴,还想让殷九再试试。 但殷九果断拒绝了。 谁爱喝谁喝。 “也许不是你的问题。”任千机若有所思道:“是身体的缘故,这毕竟不是你原本的身体。” 是谁的不言而喻。 “我忽然想起来最初在山洞时,你曾派侍女传话给我来蓬莱的两条路,虽然看似给了我两种,可实际上明里暗里让我回沧琅。”她要是再看不出来用意,可就真傻了。 当时任千机派的人怎么说的,回沧琅或许能满足曾经的心愿。 殷九觉得好笑:“你怎么就能笃定我的心愿,万一我是想覆了仙门,自去潇洒快活呢。” 任千机当然知道,像殷九如此天赋,遭遇挫败能有多少,除去太谷山事件不就是和沧琅决裂吗? 但谈话间他已经感受到殷九的不喜,和言濯不同,她很讨厌旁人探知她真实的想法和情感。 “并不确定,我也只是顺势而为。总归对你来说也无坏处。”他轻声细语:“若你坚持别的,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扭转。” 这话极为巧妙,完全不会引起反感,尤其对殷九。 也许是作为她师父的朋友,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言濯只落个无望不得的地步。 ———— 出去后殷九便瞧见言濯在等自己,不由得想到任千机也给她看了关于如何重塑身体的过程。 让她不禁思考起来,换做是她自己,会做这样的事吗? 也许是见殷九神情上有了少许茫然,言濯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清冷的眉目染上一丝忧虑,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殷九反而率先出声。 谷駈</span>  “师父,要是我在太谷山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他一怔,复而肯定回答:“你不会死的。”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就算没有办法他也会用尽一切可行的手段尝试。 虽然这样说,但殷九刚刚可是看过真正没有她之后的世界。 她是一个几乎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的人,然而随着真相的逐渐浮出,原来自己一直处于被蒙蔽的状态,甚至所追求的至高境界,也是如此。 “为什么?”她紧接着像是自语:“太谷山那一刻,我根本来不及想很多,单纯以为是得罪人被设陷阱。死的感觉来得太快,后来你就出现了,还有书灵,总之让我有种颠覆过往的错觉,仿佛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们以为是自己的选择,恐怕是书卷里既定的发展。” 她不喜欢。 就好比最一开始她试图干扰原本殷苏苏的路线,可不管怎样做,神剑也好,和祝澜之的相遇也好,总会阴差阳错对照书卷一一灵验。 殷九自己是个变数,却又是个计划好的变数。 “但我们并没有真正经历那一切,”言濯缓缓说道:“相对来说,现在才是最真实的。无论是不是被既定,只要你还在,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将掉在殷九发梢上的叶子摘去。 如果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随风飘动的衣角交织,配上这蓬莱仙岛的粼粼风光,大抵会认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神仙眷侣。 可是,被临时派来传话的柳蕊现在只觉得进退两难,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自告奋勇来找师姐。 谁能想到蓬莱试炼开始还没多久就收到了大战逼近的消息呢。加上蓬莱岛的特殊环境影响,又不能使用传音符之类的,所以只好四处派人传话。 柳蕊离的不算近,但也能看见师姐和言濯尊上的行为举动,尤其是师姐,面容上似乎带着些许犹豫不决,目光怅然。 而言濯尊上应该是在劝导安慰,一切好似都很正常,然后,然后……他们就抱一起了? 不得不说现在柳蕊小师妹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过去打断,不然还是等一等? 不对啊,她转念一想,言濯尊上不是和他曾经的弟子有过禁忌感情吗,那日选首席弟子时,那些对话可不就震惊坏了沧琅众人。 怎么这下和连若师姐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会不会是她看错了?再或许,他们只是师徒间普通的拥抱,只是自己想多了。 怀着再证真相的决心,柳蕊决定再仔细看一眼。 连若师姐似乎又说了什么,下巴懒懒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原本目光也是飘飘散散的,可下一秒视线就忽地扫了过来。 两两相望。 小师妹顿时僵住了,在远处努力地冒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怎么?” 言濯感受到殷九的变化,有些疑惑地开口。不过他很快也就明白了——在殷九冲柳蕊勾了勾手指后,小师妹只能不情不愿过来。 “师姐好,尊上好。”险些咬到舌头:“那个,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 .bqkan8..bqkan8. /61/61292/25664851.html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主动寻找 但可能、大概、也许这是一件还会在沧琅掀起不小风浪的事。 依照师姐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吧。 柳蕊瞄了殷九一眼。 “有事说事。” 果然。 于是柳蕊一个激灵后赶紧把事情给讲清了,顺带还分析:“主要这突袭来的也太突然了,掌门他们就先行了一步,是要打算布置些防御灵界,苏苏师姐也去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很着急。幸好魔界的目标不是沧琅……” 她说着,就瞧见师姐神色有点古怪,甚至还被反问一句:“地点在哪里?是不是仙魔交界的连横山脉处。” 柳蕊眨巴眼睛:“师姐怎么知道的,是有别人提前通知你了吗?” 因为殷九的身体就在那里。并且,根据书卷里的内容,殷苏苏被祝澜之失手杀掉后,也是正巧地在连横山脉发现新身体。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该有的正轨。 “是啊,还不止一次。”语气明显不怎么高兴。 言濯安抚她:“我们先去看看,应该来得及。”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倒不是担心身体被占用,反正以苏苏的能力,总归出不了大事。 书卷里的剧情太过简略笼统,只单单提了一句苏苏在大战中死掉,还是被祝澜之所杀。可明明对于祝澜之来说,苏苏就是保命符一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亲手杀她? 除非力量暴涨太快,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祝澜之会如此急匆匆下战令,以及任千机特意会送她短时间提升实力的药物。 虽然任千机和她讲述了一切,但殷九隐约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令她有些心神不宁。 连横山脉处黑沉沉的乌云连绵成群峰状排在天空上,偶尔惊起蓝紫色的闪电也被吞没进去。 苏苏紧张地跟在众人身后,本命剑器似乎也能感应到主人的心情,还在嗡嗡作响。 即使内心一直劝告着自己,可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来了。 “苏苏,东北角的阵符由你来负责。程淼程焱,你们去西边防守,剩下人的时刻注意魔界中人的动向,时刻向我汇报。”志庭严肃地对着一众弟子分配着各自的任务。 “是!志庭师兄。” 众人领命离去。 然而,“苏苏师妹,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志庭蹙着眉,此刻的苏苏正微微发抖,表情有些不太对,他以为是苏苏第一次经历面临这样的战场,有些害怕:“若是太紧张,你就先和其他弟子防守吧。” “不、不用了。”苏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志庭师兄,我可以完成的。” 她明明不害怕,可身体却在战栗,仿佛在预兆些什么。 苏苏看了眼严阵以待的弟子们,便朝着东北方向御剑飞去。 魔界人士,准确点说,是几乎聚集了大半个魔界力量的崭新势力——换天楼,早早已经等待好了。 手上的红豆链子愈发滚烫,苏苏的心情也愈发复杂。 她这么着急地赶过来,一方面就是想验证下战书的势力主人是否真的就是祝澜之,如果真的是,她能不能劝说住祝澜之不要开战,毕竟有斗争就有伤残死亡,对谁都不好。 另一方面,她是想做个了结。关于自己的一切,无论真相如何,她总得进行选择。 她既然已经选择在沧琅拜师,就是仙门沧琅弟子,除非铸成大错被逐,否则她是不会离开的。 强行让自己稳了稳心神,苏苏捏了个隐形术顺就往着手链的指引方向。 一路而来只见魔气横绕,一排排脸上古怪花纹的魔界士兵守在边线处。 苏苏小心翼翼地穿过他们。 也许是运气加成,她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主殿之中。 高座之下那抹垂落的黑影被光线拉得无限长,苏苏不太敢接触得太近,只能看见那人面上覆盖的厚厚的面具,和一双近乎血色的双瞳。 即使没有对视,她已经感到了可怖的压力。 没等苏苏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大殿中雾气消散,蓦地又多出了一个人,看清模样后,让她忍不住倒退两步,这个人她认识! 就是一直想要抓她,在上次在山洞还想要杀掉她与祝澜之的那个梅河,如果不是师姐也来了,恐怕……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难道不是祝昭的手下吗?祝昭也在这里吗? 苏苏思绪乱飞,开始想要不要先传信给师门。 可那边的人开口了,不过是对梅河说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梅河扔掉碍事的斗篷,草草地点了两下头:“差不多了,仙门那群老家伙,自诩精明,到头来还不是得乖乖地入我们的局。”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在想,不然趁此机会先入蓬莱,再拖下去夜长梦多,又会生事变。” 听了男子的话,梅河眯起猫眼似有嘲讽,自顾自坐下:“澜之,你可太心急了。祝昭的力量你都还没吞噬完全就敢去蓬莱。” “祝昭还活着。她因为提前悉知了我一切的变化,所以我不能像上一世那样真正杀掉她。”祝澜之冷冷道:“若再不快点,我对上的,可不止只是蓬莱的那人。” 梅河当然清楚他的顾虑,却悠闲地笑笑:“还有也没死掉的应非宫主呢,她不死,殷苏苏可怎么办。你又拿什么来做保命符。” 苏苏瞪大眼睛,心怦怦直跳。 保命符? 她呼吸急促,下意识地就想再走近凑前点听听。 空气里似乎掀起了一点不起眼的波动,梅河看起来毫无征兆,照旧弯着眼睛,可突然间便朝旁边出手一股凶烈魔气。 “过分了吧,真当别人没发觉?”他好像是在笑,可语气彰显狠厉。 而苏苏瞬间也察觉到自己被一道难以言喻的力量给捆住了,是来自上方的,那种透不过来呼吸的压迫,令她无法动弹半分。 隐形术被迫结束。 “咦?自己送上门可还行。”见到是苏苏,梅河喜笑颜开,这样他又不费力去找人了,怎么不高兴:“既然你都来了,那想必你师姐一定在后面吧。” 苏苏唇抿得发白,对他说:“她不会来的,别妄想了。”然后抬眼和座上的祝澜之对视:“我不是你的保命符。” /61/61292/27444666.html 第一百五十章 一切坦明 自从记忆恢复之后,祝澜之就几乎没有与苏苏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和他记忆中的苏苏,有些不同。 上一世的殷苏苏,简直是单纯善良的代名词,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她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澜之,我永远相信你。” 就算知道两人生命息息相关,她也只会高兴地说:“太好了,总是你保护我,这样的话是不是就算我保护你了?” 所以在苏苏死掉的那一刻,他无比绝望,甚至打算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还好,有人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崩塌,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可是,现在的苏苏仍旧柔弱,但内心有种东西变了,她略有紧张地看着朝自己步步走来的人:“你——你真的还是祝澜之吗?” 其实已经确定了。 “别怕。”祝澜之没摘下面具,血瞳幽幽令人不敢直视:“苏苏,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为什么要向仙门下战书呢,既然你拿到了祝昭的力量,就没人能威胁到你了,何必再挑起仙魔纷争?” 苏苏不想有这样的事发生,她希望劝动祝澜之。然而一旁的梅河忍不住笑了,流露轻蔑:“果然在仙门待久了就会变蠢,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耽误了计划。” 听到计划,苏苏心有点乱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只身一人跑来为验证真相过于冲动了。 万一一会儿开战时她被拿来做人质,岂不是又要牵连到整个沧琅? 她不由得往后退:“我也是计划里的吗?澜之,我以前都很相信你,但你好像一直都骗我。师姐不让我和你在一起,是对的。” 没等祝澜之伸手抓住她,苏苏唰地抛出剑器横在俩人中间。 玄冰剑气蓬勃,闪着强烈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战。 祝澜之没动,眸色愈发深重。 “奉劝你一句,赶紧把剑收起来,否则等他失控起来谁也救不了你。”梅河虽然在提醒,但他的举止一点儿也不像他的话,一双猫眼充满恶意,仿佛很期待着那样画面。 可苏苏眼前一花,随即便失了全身力气。 祝澜之一边扶住她,一边强忍身体里不完全属于他的力量在暴涨,丢下一句:“快走,来不及了。” 梅河撇撇嘴,但也没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 厮杀声在山谷不绝,在昏暗的漫天尘土下,除却兵器的碰撞音,就是各种法术的爆破声,加上偶尔异兽的嘶鸣,一时间竟难以分辨。 原本固守在门派中的姝玉在接到掌门的密令后并不打算上场,可逐风却劝她:“这一次魔界出战突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掌门他们虽能应对,可也保不了什么意外,少了师妹的恐怕不行。” 无论姝玉嘴上说着如何失望,可对于沧琅她始终还是留有责任,于是她还是来了。 剑器在一片魔气中愈发铮亮,明明是迷蒙飘散的白雾,却如同实质的绳索缠上一众魔修的咽喉,直至断裂。 血沫淋淋落下。 “姝玉师叔的寥烟剑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不减当年。” 这夸赞的声音令姝玉蹙眉回头,眼见殷九从后方落下,乌红的衣带随着她的动作飘动。 一种熟悉感突兀地弥漫上来,没管她奇怪的话语,姝玉冷冷道:“来了就赶紧帮忙,少说点没用的。” “怎么没用呢,我得好好考虑帮哪边啊。毕竟师叔可是恨不得没我这个人。” 姝玉是有点不喜殷连若,但还没到这种地步。这样的话令她顿住了,她盯着殷九的眸光犀利,而对方大大方方,笑容也是刚刚好。 “你到底是谁。” 姝玉面色沉下,心中的猜测愈加接近,剑气也愈发浓烈。 “其实以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唯独最后师叔的话,还令我印象深刻。” 废弃了一身修为的她自然无处可去,围观的众弟子议论纷纷,不知谁提了一嘴魔界,被姝玉听到了,转而严厉斥责:“仙魔不两立。若谁以后当真去了魔界,就等同于叛变,见者立杀。” 谁能料到,殷九重新换了身份进入沧琅的时候,还曾令姝玉有收为徒弟的想法。 这样一串联,显得滑稽可笑。 加上现在正是仙魔的战场,殷九还故意自明身份,明晃晃是要气姝玉。 蓬莱试炼结束,她哪里还需再藏着掖着,终于可以挑明顺带好好整一整当年的事。 “好……果然,果然,你可真是好胆量。居然还有脸再混进沧琅!你到底有何居心!”姝玉虽总有猜测和怀疑,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魔界殷九已死,任谁也不会想到会偷摸进入仙门门派中。 如今的殷九又不是当年轻易被言语激怒到自废修为的她,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脸面,反倒优哉游哉:“自然是等着这一刻了。师叔不妨猜猜看,为何和众弟子同样从蓬莱赶来,我却来迟了。” 见姝玉只怒视不答话,殷九接着像只说给姝玉听:“因为我先回了趟沧琅。毕竟,掌门他们和你都不在,剩余的人嘛……” 她有意拉长的尾音引着人朝着危险的方向拽,是真是假无法辨别。 “殷九!你敢!” 激烈焦灼的气氛之下,沧琅以及其他门派弟子正投入于和魔界的打斗中,自家场地冷不丁冒出的喊话差点让大家以为有魔修已经破掉了最后的阵符防线。 这边柳蕊抓紧时间干掉一个人后,趁间隙扭头问柏嘉:“师兄,我好像听到姝玉尊上的声音了,你听清楚了吗?” 柏嘉皱皱眉:“姝玉尊上应该不会有事的吧,而且她喊的名字有点耳熟……” 俩人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解决完手边的人再回去看看情况。 而此刻的姝玉显然气到不行,杏眼里的怒火怕是要把对面的人烧毁,握住剑器的指节泛着冷白色。 可殷九依旧保持着闲闲的姿态:“敢不敢又怎样,就像是现在师叔真要对我出手?” “你都记得我说过的话,既然你选择了魔界,自然见面必杀。”姝玉一字一句。她不确定殷九是否真的对留在沧琅的人做了什么,但就目前,于情于理,殷九都该杀。 /61/61292/27444667.html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场突袭 冷烟如针,密密麻麻就跟着剑气顺势倾下,刃尖只距离殷九不过两寸,雪亮的反光正巧照在她的一只眼睛上,面容上明暗交错,倒显得诡谲。 铛! 寥烟剑被一把斜后突来的利器挑开,迸发的气流震得姝玉手腕发麻。 眼前的殷九别说用剑,她连动也没动。 姝玉震惊未消,紧接着看向来的人,怒极反笑:“原来师兄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三番五次为她开脱。瞒着掌门师兄他们,为一己私欲将一个早就叛出师门的魔界人再次收入门下,你可对得起曾经师尊的教导训诫吗?对得起整个沧琅吗!” 兴许是气昏了头,姝玉连飞升的师尊都搬出来了。 然而,“你说得对。”言濯连辩驳都没有,直接开口认下:“等这一战结束,我自会向掌门请示离开。以后的沧琅不会再有言濯此人。” 这回答让姝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就算你为了她脱离师门,可那么多枉死的留守弟子呢,你连黑白是非都不分了吗?” 言濯并未听到刚刚殷九故意恐吓的话,因此他没明白姝玉的话,蹙眉疑惑:“什么枉死的弟子?” 而姝玉剑指殷九,声色俱厉:“问问你这个好徒弟都做了什么!” 几乎同时殷九就已经传音给他,语气尽是得逞后的快乐:“我骗她说,留在沧琅的人都被我杀了。” “……” 从蓬莱到这里的时间根本不短,若是真如殷九所说回了一趟沧琅,可能这一战都结束了。 换做旁人仔细一想便知真假,可偏偏是殷九,加之一怒冲昏了头,姝玉就真信了。 而至于殷九为何故意惹怒姝玉,言濯也猜到了她几分心思。 对姝玉介于报复和不报复之间,如果三言两语能让姝玉先动手,她自然能顺势反抗。就算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沧琅的弟子俱在,她只是一句玩笑罢了。”言濯先是抬手拨开对着殷九的剑刃,再继续道:“我们从蓬莱赶到这里,并未回沧琅。” 这解释并不能让姝玉信服,尤其殷九再添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师叔不如回去看看,是惊是喜,还是又惊又喜,便知道了。” 她笑得恶劣,和早些年姝玉印象里毫无规矩肆意妄为的人完全对得上。 并且言濯也永远都是这样护着她,根本教训不到。 姝玉咬牙切齿:“你最好是在骗我,不然沧琅连带整个仙门都不会放过你!” “嗯?师叔是不是忘了,一开始殷连若可是你和掌门都很青睐的新弟子啊,差一点就是你的徒弟了。如今说这样的话,倒让人寒心。”殷九态度急转,不止拿出拜师时候的事,还故作叹气。 明知道这时候提起定会令姝玉更加恼怒,殷九偏偏火上浇油。 更为难受是有言濯拦着,还无法动手一解怒意,姝玉一股气硬生生憋在胸口,指尖发抖:“你!” 再说下去恐怕真要出事了。 殷九还得找到苏苏,不能耽搁太久,也是巧合刚到这里看到姝玉,就想着就故意恐吓一下玩玩。 “姝玉师叔我就先走了,代我向掌门提前知会声,可别被吓到了。” 黎梓应该不会像姝玉反应那么大,但恐怕知道后也难以置信。 俩人在昏天黑地的战场中穿行,在问了一两个脸熟的门中弟子后,也未找到苏苏。 轻易击碎一群张牙舞爪扑上来的魔界士兵后,殷九觉得古怪,她没见到祝澜之的身影,难不成他已经偷摸着去了蓬莱? 于是考虑再三,他们先决定分开去找人。 “最坏的情况就可能是苏苏已经没了,然后顺理成章地到了连横山脉下。”有的时候殷九在想究竟是苏苏无法逃脱既定的线路,还是发自内心甘愿去做。 言濯收起剑,残余的剑气依旧凛冽如寒:“你先去连横山,我再去找人?” 她摇摇头:“我去找她吧,如果碰上了祝澜之,刚好用这个试试。”掂了下这把任千机给的石剑,也不知道用起来会怎么样。 往着战场里面走,伤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殷九隐约地察觉到似乎有一层隔离力量,蒙蔽住一切,让人看不清中心的实况。 看到殷九的走向,有几个倒地的弟子一边捂住胸口,一边艰难地想要劝阻她:“这位姑娘,千万不要过去,刚刚实在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还好几位长老和掌门没事。” “早知道这换天楼如此厉害,就不该带着师弟妹们来……” 从他们的话语中殷九捕捉到了些信息,她反问:“你们的意思是,这里有一场剧烈的斗争?但为何刚刚没有一丝动静。” 她确实感觉不到打斗后残余的灵力魔气。 那弟子答:“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刚瞧见那魔头出现,长老们打算联手制服,谁曾想他忽然就用了什么阵法,把长老们都困住了。” “后来不知怎么,天上猛地一亮,好似阵法被破开了。长老们是都出来了,都是一副骇然惊惧的样子,还让我们赶紧走。” 这么可怕吗? 她还真没见过。 “不过,”有其他弟子接话:“魔界的人应该也损失了不少,看样子也是要撤了。” 目光往远处一移,殷九面色微凝,转瞬间便剩残影。 余下的受伤弟子四目相对只有茫然。 得掌门命令后,正打算清点人数带弟子离开的志庭背后乍起寒风。沧琅弟子纷纷急促地喊,想帮忙的动作却因速度而被耽误:“师兄小心!”“小心身后!” 是一把普普通通并不起眼的长剑,剑锋下的影子破空而出,犀利又阴险。 志庭下意识就要招出本命剑器。 可突然一只手出现他身前,纤长白皙的手指看似轻轻松松地夹住剑刃,将偷袭的剑器卡得连半分也动不得。 “这也算剑吗,太差劲了。” 伴随一句轻嘲,她随即手腕微微施力,向左下一压,便响起了沉闷的金属断裂声。 而志庭是清楚剑再怎么普通,还是附有魔气,想要徒手折断它,实力必然高之又高。 但,志庭心情略有复杂。作为沧琅众弟子的师兄,他好像才发现这些师妹们,一个比一个意外。 /61/61292/27444672.html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入杀阵 不管志庭这边怎么想,对面偷袭的兜帽人此刻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扔掉了那把断剑。 然后慢条斯理掀开兜帽,露出的一双琥珀色眼睛丝毫没有挫败,相反蕴着即将好戏的兴致勃勃。 “姐姐,你来得太迟了,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候,好可惜。” 殷九不置可否:“你等这么久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当然不啊。”梅河笑逐颜开,尖尖的小虎牙隐隐冒出:“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殷九没搭理他,转头先问志庭:“师兄有见过苏苏吗?” 志庭愣了一下,因为他并不确定刚刚在阵中范围里的人是不是苏苏。如果是的话,苏苏可生死难料,可如果不是,苏苏没听他的去阵角守着,又会去哪。 这时的梅河自然而然地扬声接话,仿佛得意至极:“找苏苏吗?我能带你去啊。” 这不就说明苏苏已经在他们那里了? 殷九刚迈出一步,身后的志庭直觉不对连忙拦住她:“连若师妹,小心有诈,别去。师尊令我组织众沧琅弟子离开,如果苏苏师妹刚刚在其中,师尊肯定是能看到的。” “没事,”殷九随意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即使殷九这样说,也展现了她的实力,可志庭受于责任,还是忍不住:“可师尊有令——” “掌门不会想看到我。”她摆手:“差不多我与沧琅就到此了。” 志庭正震惊为何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还没反问,当事人就自顾自走向梅河。 “苏苏还活着吗,祝澜之又在哪里?”殷九不客气地开口:“你最好不是在骗我。不然你们费力搞出来的什么换天楼,它只能是昙花一现。” 这威胁的语气并没有影响到梅河,他甚至笑嘻嘻:“是真是假,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姐姐,还有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呢。” 梅河转而踏入先前弟子口中危险的中心地带,似乎笃定殷九定是会跟进来。 隐隐的能量在波动,周围偶尔闪过古怪的蓝紫色半透明字符。 上一次在地下宫殿,殷九带苏苏离开前,正处于祝昭和祝澜之决战那刻。 “祝昭真被你们解决了?” 哪怕眼前景象一晃,纷乱战场顷刻间化为嶙峋石窟,瞧着一些幽森的点点荧绿随风飘动,殷九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梅河的声音传来:“不然呢,她若在,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虽然听起来是这样,可殷九并不相信,哼笑:“如果她真死了,你们还如此着急做什么呢,休养生息后再行动也不迟。这样迫不及待,反而像是穷途末路。” 飘动的幽火逐渐明亮了几分,照在殷九身上,她雾白色的衣袖也被蒙上一层诡泽的阴绿。 地面上坑坑洼洼,却莫名多了些正鼓动着像心跳般的小土丘,缓慢而有节奏。 即使被殷九揭穿,梅河也全然不在意,甚至附和:“是啊,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苏苏就用不着非死上一回。” 其实殷九在听到梅河说她来晚了时候,就猜到苏苏可能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死掉了。 “所以,”她不意外地抱胸而立:“苏苏死后就能占据我的身体,对你们更有利。” “这是祝澜之说的。毕竟,我挺舍不得你死的,姐姐。”他翘起唇角,眸光幽暗。 这里他与祝澜之原定设计的便是两层杀阵,一层用来搞定仙门那些老东西,可惜由苏苏偏不凑巧挡下,不过无所谓。接下来的一层,是专门为殷九而准备。 “既然这样,那他人呢。敢和祝昭一决,怎么轮到我就躲起来了。” 殷九知道梅河是故意引她入阵,但为了使祝澜之现身,她确实也得进。 “姐姐,你从蓬莱刚回来,见过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澜之自然得暂避一会儿。”梅河故作叹气。 她眉梢一挑,冷冷道:“消息还挺灵通,不过拖时间没什么用。就算能等到他休息好,苏苏成功入了我的身体,该败的自然还是败。” 即便身处未知的陷阱里,她照旧那么自信。 “你总是这样……”半隐在石椅背后的梅河话语都轻了许多,可目光似乎染上几分兴奋与狂热。 哗啦啦——地面蓦地响动,一排排土丘从四面八方朝着殷九的位置拱来,移动迅速。 碎石飞溅,她在即将合并的土丘包围下轻点跃起,然后凌空横扫,掀起的一阵风灵如同盖子将最后的炸裂牢牢地摁在下面。 残歌一声剑鸣后,自上而下飞旋以极为强势地姿态插进地面。 很快爆破嗡响,从地上竟窜出数十道细小的残影,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就直奔着殷九而去! 而殷九就在看到的一瞬,便果断收剑,正打算划破手指以血来抵,那边就传来梅河的笑声:“这可不是子血蛊虫。” 只是停顿了一下,虫群残影便如犀利针芒映入她的眼帘。 剑刃处的飘忽白焰似蛇信子席卷着它们。 而周围幽火像是被激活了,发出风吹铃铛的声音,明明也不大,可却跟涟漪般一阵阵荡入殷九的耳中。 紧接着又一通嘎吱嘎吱的声响,大量泛着黑绿色的骨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然后自动汇集在一起。 剑器分散出数道风影,灼烈着撕破空气。 而后残歌目标明确,直指着梅河的方向,灵力宛若汹涌波涛,带着铺天盖地般的窒息。 梅河自是不会正面应对。那一堆骨体迅速成了一张网,不止捕住剑器,还直直地向殷九去。 她指尖微动,风灵跳跃几下。网状片刻就分散落下,噼里啪啦散在周围。 梅河似乎在刻意哀叹:“这些似乎也不好用呢,姐姐,你还记得在地下宫殿的杀阵吗?” 他突然的话令殷九警铃大作。 那次的杀阵是祝昭做的,虽然没有启动,殷九却已然感到它的凶险。 如果这里真的设了杀阵,她要怎么避开。 “上次还挺遗憾的。”他微笑:“好在这次终于可以实现了。” 殷九才发现,梅河所处的位置,从进来后就一直没变过。 /61/61292/27444674.html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阵法启动 而殷九的反应落点,从头到尾也是踩在启动杀阵的节点上。 点点幽绿散开,她才方知这只是用来迷惑的外表,真正的阵符早早地已经布置下了,血色纹路暗淡无光,像是沉眠,只待启动一刻。 “姐姐,你千万不要动哦,因为就差一步就开始了。” 他这样装作好心劝解的模样,可无论是骨体还是蛊虫都冲着殷九簇簇挤来,就算瞬间被残歌击碎,下一秒就能原地复原。 梅河无比自然地坐在高处,看着一切,瞳孔里映着混杂的白绿光芒。 而殷九不可能为了防止杀阵启动,一直保持原地,一旦灵力耗尽,还是死路。 自从上次在地下宫殿误入祝昭的杀阵后,她回去沧琅后确实查了这方面的东西,没有从中破开的解法。 但布置这种杀阵的往往有限制条件,布置者就不能距离杀阵过远,不然杀伤力随距离而减弱。 还有,布置者一死,阵法随之消亡。 所以为了防被拉入阵中,梅河当然要保持一定距离。 一入阵法,毫无挣扎可言。 “这杀阵,比不了上次。”她还有心情点评:“去仙门当卧底那么久,剑器不会就罢了。在祝昭边上,比葫芦画瓢都做不到。” 她的嘲讽并没有刺激到梅河,他反而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毕竟我又不像姐姐,总是到处得罪人,需要学很多。” “我得罪过你?”说起来,梅河好似很熟悉她一样,从开始便是,但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他对她有着刻意的近乎与恋舍,还有着隐约复杂的恨意。 “当然……没有。”梅河缓缓道:“虽然我们见过,但你一定不会记得。” 当年魔界风头正盛的应非宫主,和应真斗得不可开交,终于有次成功击杀了应真其中一位阁老。众人还没来得及庆祝一番,隔日就被设计埋伏了,吃了点亏。 殷九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并且在得知带领者是另一位阁老后,先是花费时间人力打听到了他的住所,而后带人悄无声息潜入进他的住处,打算来个偷袭报复。 可碰巧的是,那位阁老受康柔的命令去办事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应非宫众人算是扑了个空。 但既然好不容易探到了阁老的住处,若是不顺走点什么,岂不是白来一场。 于是乎他们就跟强盗般将那阁老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搬空了他多年来珍藏的各类奇珍宝物,最后连根毛都没留下。 就在众人疯狂扫荡的过程中,有人发现了当时还正处于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梅河,大呼小叫着让同伴们过来看。 一堆人围住他,目光或好奇或嫌弃,他什么也做不了,泡在腐烂发臭的缸中,任凭自己像死尸般沉寂无声。 他知道这群人是应真的宿敌,他被发现,接下来怕是凶多吉少。 “呀,宫主,你快来看这个!”蹦跳过来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盯着他,然后抬头冲一个方向使劲招呼。 绯衣曳曳,转眼一位风姿绝艳的女子便悠然出现。 “宫主,这是什么?”小姑娘好奇地指着他发问。 被称为宫主的女子淡淡瞥了眼:“大概养的蛊尸吧。” “那我们是不是要杀掉他?万一那老东西拿来对付我们不就惨了。”呼燃星想的倒是周到。 从受到非人虐待的暗坊被带回这里,痛苦地折磨并未减少丝毫,梅河也想过自行了断。 他没希望过别人来救他,只求一死,而不是沉溺在不能死不能活的痛苦煎熬里。 杀了他吧。 然而殷九根本没把眼前的事物当回事,示意大家打道回府,轻飘飘转身离开道:“没必要,他已经不行了,自生自灭吧。”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一切痛苦根源的起点,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浸满鲜血的梦里不断回放。 他拼命拽着姐姐的衣角,哭喊着求她不要丢弃自己。 可姐姐用力掰开他的手,厌恶地说,滚开。 家里意外变故,只剩下他和同父异母的姐姐四处乞讨流浪。 姐姐仗着年长,加上原本就极为讨厌他。听闻有暗坊收小孩子,便把他带了过去换些灵石。 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姐姐把他推进那可怕的地狱,然后就丢下一句:“自生自灭吧。” 他恨她。 为什么不当时杀了他呢,为什么要他承受这种痛苦。 不奢望有人来救他,可只仅仅希望简单的死去,都那么难。 一句自生自灭,再次令他堕入无边无际的噩梦。 也令他诞生出无休止的恨意,强烈到足以撑过几天几夜,最后居然用一口气活了下来。 “意外吗?”他忽闪着琥珀色的猫眼,在这石窟里明暗斑驳:“被一个当初你以为死掉的人困在这里。” 说实话,殷九没心没肺惯了。除了对解决阁老,洗劫之事有着模糊的记忆,别的和她无关系的很难留下印象。 但她挺想知道,“后来你姐姐呢?”殷九不信他在历经折磨后不会想着报仇。 梅河倒是笑了:“她死了。” 这不是大仇得报的得意快乐,反而有丝丝茫然与不解。 “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都忘记了修仙者与凡人的寿命区别。”他眯起眼睛:“就算挖开坟墓,也只是剩几根白骨,真是好没意思呢。” “是吗?”殷九望着正飘浮残碎的骨体,心下猜测八九不离十:“你明明玩得很高兴。” 梅河整个人都处于非正常状态下,想要从他精神上突破打击,实在有些难度。 “那是因为我看到姐姐你啊。一想到即将见证姐姐的死亡,有些激动。”他似乎很想去碰殷九,但由于杀阵,只是坐在外面伸手凭空描绘。 而此时蛊虫合体竟化为一道长影,疾速地抽向殷九所在的位置。 她下意识偏身躲避,顷刻响起阵印的升腾开启的破空音。 血红的纹路骤然亮起,从上至下止不住冒出汹涌的魔气,如深渊巨口,就要将阵中的人吞噬进去。 无数道血丝线条从阵底蹿起,共同朝着上方聚力,形成一点。 从外界看,状同牢笼,无处可逃。 /61/61292/274446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