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子汉奸李富贵》 序 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今年刚刚考上大学(春招,由于没有漫长的暑假所以这几天玩得特别疯狂),我的学习成绩好坏参半:理科好一些,文科坏一些;体育也好坏参半:体力好一些,技巧坏一些(当然作为一个平凡人,好也没好到值得骄傲,坏也没坏到不及格)。 爱好军事和历史,也没有爱到发疯的地步,毕竟在考大学的压力下没有太多精力放在爱好上。 总之我是个平凡的人。其实上面这些都是我在自言自语,之所以会如此啰嗦的向自己介绍自己,因为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会更有条理一些(尽量找没人的地方,否则被人看成神经病可不要怪我)。 我就正坐在一个没人的山坡上,远处有的小村庄,里面都是些破茅草房,农夫们的脑袋前面剃着光头后面留了条辫子,就跟环珠格格里的那些阿哥、额幅们差不多。 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还和同学在大排挡上喝酒喝到很晚,回家后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了,为什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周围还出现了这么多古怪的东西。 一开始我也怀疑自己在做梦,在打过耳光之后还是不能太确定,倒不是说这个耳光不疼(到现在我的腮帮子还肿着呢),而是因为我以前从没在梦里打过自己耳光,究竟在梦里打自己耳光不疼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我还不太确定(忘了介绍,对事物持怀疑态度是我的宗旨之一)。 在回想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了昨天晚上我梦到了一片蓝光,肯定是那片蓝光把我带到古代的(读者:靠,梦见蓝光就能回古代,我天天梦见红光也没见我到火星上去啊。 主角:这个….我也只是随便猜猜,你那么认真干吗?)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如何回到古代的,下面的问题就是以后我该怎么办了,从醒过来开始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不过在去找吃的之前还是应当在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 从植物来看目前因该是春天,和我来的时候一样,这很好起码暂时不用为冬装发愁。 我身上除了衣物之外只有一个口琴(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吧)、一把电动剃须刀(带推子的那种,很奇怪吧,这主要是因为自从我考上大学后就拥有了刮胡子的权力,出于新奇我最近有事没事总喜欢把剃须刀揣在口袋里)、一块石英表(考上大学的礼物,表面上看起来金灿灿的,其实也就是个便宜货,不过拿到这个时代来卖应该能骗些钱),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看到剃须刀上的推子,我就知道我必须给自己理发了。虽然我也非常不舍得自己一头秀发,可是留发不留头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也只好先委屈他们了。 找了个小水坑,趴在水边就开始剃起来了,完事之后再一看我差点落下了眼泪,这叫一难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看清宫戏。 我的头发本来留得比较长,在从毛衣上拆了一节毛线把后面的头发扎了一下也马马虎虎算是一条辫子吧。 装扮完成后我就向山坡下的那个小村庄走去,本来还想再小心一些,但是我已经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第一章(张家庄、涟河镇) 失望,当我离那些农夫越来越近时我也越来越失望,而他们都停止了工作警惕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装束在他们眼里一定是非常怪异,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点头哈腰的向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农夫走去。当我走到跟前的时候,不经在心里感慨,这个样子才算是真正的饥民嘛,电视里那些除了脸上也有些土根本就没法和人家比。瘦吗?那还用说,简直是只有骨头,还个个长得跟个歪瓜裂枣似的,衣服破得不像样,身上那叫一个脏,近看起来他们的辫子也不比我的好到哪里去,前半个脑袋刮得一点都不亮,还没我那个推子推的好,后面的辫子乱蓬蓬的。我们那些群众演员实在是缺乏敬业精神,不过现在我已进完全相信这一切不是在做梦了,这样的形象就算在梦里我也想象不出来,而且我也想到在这里弄点东西当早饭的打算可能要破灭了。吃的既然没指望那就问个路吧。 ‘这位老丈,跟您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昨晚上我走迷路了。‘ 老头对我的神态还蛮恭敬的,可能是因为我脸色比较好看起来不象穷人吧,衣服虽然有点奇怪,不过毕竟还是新的,那时候农民也没见过什么市面,谁知到外面是怎么穿衣服的。‘小哥啊,这里是张家庄。‘ 听到他的口音不觉心头一喜,虽然到了古代可看来没有被传送到外地去,这里因该还是苏北。‘不知这里属于哪个府县呢?‘ ‘这里是淮阴县,沿那条路再走个六十里路就可以到县城了。‘ ‘那里这里最近的镇子怎么走呢?‘ ‘噢,还是那条路离县城十里的地方河边上有个很大的镇子。‘ 我倒,难道我还要空着肚子走五十里吗。既然饿肚子是肯定的了,那还是先和他唠唠家常套点话出来。‘谢谢老人家了,看你们的样子收成不太好啊?‘ ‘可不是怎么的,本来这些年年景就不好,去年我们这片地又涝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都有人饿死了。‘ 这片土地看起来是比较贫瘠。‘遭了灾官府也不管你们吗?‘ ‘怎么不管,收捐收税那样会忘了我们?‘ 咦,这老头还蛮幽默。‘皇上就没说赈赈灾什么的?‘ ‘去年只是我们这一小片遭了水灾,咸丰爷哪会管到这么小的事。‘ 咸丰?这么说我只在十九世纪的中叶了,整个咸丰在位时期贯穿了太平天国起义。看来该再打听一下这件事。‘长毛现在闹得怎么样了?‘ ‘长毛?什么长毛?‘ 这里是苏北,再封闭的人也不因该不知道太平军,看来洪秀全还没打到这里,可能还在广西的大山里转圈子呢。不过我记得金田起义后没几年他们就打到南京了,也就是说很快就会来了。想到这里胸中不觉一阵澎湃,既然来到这个乱世,也该成就一番事业吧。 看到没办法从他嘴套到更多的东西,最后我灌了漫漫一肚子水后道了谢离开。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向前走,我刚刚升起的一点雄心壮志很快就被饥饿消磨完了。前几年家里的人时时注意我的营养,生怕我少吃一点东西,我那里受过这罪啊。 终于在当天下午,我饥肠辘辘地来到了涟河镇,虽然路上挖到了两个萝卜吃(不是说过路人渴了吃点西瓜都不算偷吗,那为什么我就挖了两个萝卜他们还要追在我后面用石头砸我,幸亏我长跑还不错,要不然可能就不是头上起个小包那么便宜了)可现在还是觉得胃里空荡荡的。这一路虽然没弄到什么吃的,不过我又把自己所处的环境、自身的条件、技能分析了一遍。我认识字,繁体字也能猜得出来,这时我比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强的地方,不过我不会写,可以算是个半文盲,就是说想找个和文书有关的工作是不可能的。虽然我的体力还不错,不过路上有好几次我被挑着粮食的农民远远甩在后面,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一担粮食有多重,不过在单位换算时一担是一百斤,看来从事体力劳动也是没指望了。一路上前思后想最后我竟发现在这个世界我几乎什么都做不来了,最后几个选择一是当兵不过到一线去当兵死伤的可能性很大,更不要说太平军在开始阶段仗打的非常凶,当兵只怕没什么好日子过,再就是找个作坊进去当学徒,不过吃苦不说还要耽误我好几年的大好青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走这条路,还是先去试试服务业好了,不要误会,也就是店小二哪一类啦,先混个温饱还可以很好的了解这个世界,就这么决定了,哎,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万般带不走,唯有艺随身‘。 第二章(工作、要饭、教堂) 乱七八糟的街道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规划,这个镇子建在两条河交汇的地方,水运业十分发达,整个镇子也算是很繁荣啦,街上店铺林立,白天市面上人来人往的,可是在这样一个镇子里却没有一份工作。‘想在我们店里做伙计啊,有保人吗?‘在下午剩下的时间我问了十几家店铺除了不招人的那几家之外都是这句话。天哪,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保人哪?而现在店铺都以经上板歇业了,路上也再没有几个行人,我则躺在一个墙角脑袋下垫着一块砖头,正在于饥寒作着斗争希望尽快进入梦境。明天,明天无论如何必须弄到一点吃的。 一气吃了七个红烧肘子,还觉得饿,于是我就醒了过来。虽然天还只是蒙蒙亮,可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了。紧了紧皮带,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东游西荡了,去码头上试试扛麻袋吧,昨天我就看到了这种搬运工作可没有勇气去试试,今天就咬咬牙把一天的饭弄到嘴再说。 码头上的工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大概对我的体格还算满意,点点头就让我上工了。工作很简单,扛一个麻袋就能拿到一个竹签,我立刻就发现我的负载量和速度都大大少于我的工友,不过既然干了也只好咬着牙挺下去。 中午吃饭时间,其他人都拿出了干粮就着河水啃了起来,我呢只好继续扛着,真没想到我抗饥饿的能力居然有这么强。不过当天晚上我就吃到了我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条,吃碗面条后又喝了两碗面汤揣着两个馒头离开了面摊,这一顿花掉了我这一天的所有劳动所得,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还是暗暗庆幸自己饿不死了。 第二天中午就在我啃馒头的时候,老李凑了过来,干了一天半,在工友里我也认识几个人了。‘小书生(就因为我长得比他们白,干活又没力气,所以他们就叫我书生,不过说实话要论学问我可以做那些书生的老师了),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在面摊上吃饭哪?‘ ‘是啊,大叔‘在面摊上吃饭很奇怪吗? ‘就你每天挣那几文钱够吃吗?‘ ‘够是不太够,可我一个人也没有做饭的家伙自己又不会做又能怎么办呢?‘ ‘噢,那你也没地方住咯?‘ ‘我住在前面那条胡同的墙根底下。‘ ‘哎,不如你住到我那去,反正我是一孤老头子,咱俩合伙吃,你看怎么样?‘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赶忙表示同意然后千恩万谢了一番。 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两个人合伙吃饭我不见得能沾到什么便宜,虽然老李的收入比我要高很多,可他一顿可以吃下五大碗米饭,而我要不是每天高强度的劳动可能一碗都吃不下去,老李做的饭硬如枪子,一点点咸菜就是佐餐的佳肴了,倒是那一大碗浓汤鲜美无比,看着汤里的那一点点豆腐和青菜我心中不觉疑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吗? 这样每天三餐一宿总算是解决了,形势慢慢向好的方面发展,我也终于对自己的适应力产生了一点点信心。每天工作以后我也会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做,可是一来是想不到,二来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也没有力气去跑,就这样在码头上干了有半个月。 这天和往常一样去扛麻袋,奇怪怎么今天的麻袋特别沉。越干头还越昏,终于眼前一黑,等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老李的那张破床上,浑身软绵绵的。 ‘你不要起来,你在发烧。‘老李正在屋里做着饭。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都躺在床上,请大夫那是根本不用想的,我只是感冒扛上几天应该就会好的,李叔白天去干活晚上回来做饭给我吃,幸好我生病以后只吃点稀饭,不然吃的可能就不太够了。有句话叫祸不单行真是至理名言啊,李叔在照顾了我三天后身上也有了感冒的症状:咳嗽、发低烧(奇怪难道我把sars带到古代来了?)。这时候我虽然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想去扛麻袋那可是天方夜谭,可是李叔却可以,虽然从他带回来的报酬可以看出扛的比以前要少,我仍然对劳动人民充满了敬意。 第二天李叔又扛麻袋去了,我则坐在床上考虑以后该怎么办。疾病并没有影响李叔的食欲,这种情况不改变不用两天他就得半饿着肚子去干活。我也想把身上的带的几样东西换点钱,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他们会把我当贼抓起来。 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裹上李叔的棉衣,拿了个碗,揣着口琴,到街上试试卖艺。一路上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这不是要饭,这时卖艺。我这不是要饭,这时卖艺。‘找到人流最大的一条街坐下来,把碗放在面前挑了一首伤感的曲子吹了起来,由于不用开口所以做这一切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我的曲调和乐器在这些人看来都比较奇特,路人纷纷被我吸引的掉过头来,结果一个上午我挣到了五文钱,和我扛半天麻袋的收入差不多。 就在我暗暗庆幸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几个比我更象乞丐的人围住了。只用了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电视上欺行霸市的都是些恶霸,最不济也是些小混混,而被欺负的对象也总是一些带着妙龄美女的卖艺人,怎么要饭的里面也时兴这一套?既然故事的开头和电视里不一样,自然有人打抱不平的结局也没有出现,这里的结局是我被狠狠打了一顿口琴和钱都被抢走。临走丢下一句‘下次再在我们的地头上要饭就打断你的腿‘。 距离和丐帮的那场大战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我没有回去吃饭。现在的我正坐在河边上,有点想寻死,在最总决定是否自杀前,我正在诅咒苍天: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本来我有着幸福的生活,光明的未来,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虽然现在不是那么吃香,可搁二十年前我这样的人被称为天之骄子,没想到搁一百五十年前我竟然连要饭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我骂累了,开始冷静地考虑要不要死的时候,河对岸的一座建筑吸引了我的注意。这座建筑是我想起这个时代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最重要的一点是想要成为这种人几乎不需要任何条件,既不需要有显赫的身家,也不需要有过人的能力。我抬头向苍天吼道:‘你想玩死我是吧,好,我们就看看究竟谁玩谁。‘那座建筑是一座教堂,那一类人自然就是二鬼子。 擦了擦伤口洗了一把脸,把李叔的棉衣脱下来再把衣服整了整,我下定决心向那座教堂走去,去推动那时空之轮。 第三章(入教、彼得、圣经) 强打精神一头冲进教堂,看见一个老外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我二话不说一下扑过去把他的腿抱住哭诉道:‘仁慈的父啊,其饶恕我这个罪人吧;万能的主啊,请拯救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想到我这些天的遭遇,这一哭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接着我就一把鼻涕一把累得像他哭诉了我早已编好的经历。这个时候这个神父才从第一时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来到中国将近有几年了,像这样哭着喊着要入教的还是头一次遇到。以往又是送面粉,又是布道,和给人免费看病都找不到几个人,绝大多数中国人哪怕病死也不让他治病,有一次实在没办法就想给小孩讲讲道,可那个孩子的母亲象母狮子一样扑上来把她的孩子救走,接着就有人用石头砸自己,当时的情景还真是可怕。神父又一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个人的穿着还不错,虽然很脏不过这也是见怪不怪了,起码衣服上没有补丁,一身的短打扮证明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从脸上的伤来看最近吃过不少苦,总的来说是个令人满意的发展对象。他的情绪很激动,嘴里还在咕噜着什么,在中国很少看到这样情绪化的人,自己以前总是只能看到一张张麻木的脸,等他平静下来应该让他来到主的怀抱。 等我把编好的故事说完,收住了眼泪那个老外终于开了口:‘你好,亲爱的兄弟,我叫彼得,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我的名字脱口而出前我犹豫了,虽然来这之前我对自己发誓为了现世的成功,我可以抛开以前所有的东西,包括正义、自由等等。不过真的等到要这么做时,还是犹豫了一下,然自己的名字作为汉奸的名字流传下去吗?让祖先的姓氏因我而蒙羞?‘我姓李,叫富贵‘。最终我还是决定使用化名,好了从此这部书的主角就是李富贵了,将来他欺压乡邻也好、强男霸女也好、卖国求荣也好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那都是李富贵干的。 ‘亲爱的兄弟,刚才你的话说得太快,我没怎么听清,能不能请你再讲上一遍?‘ 于是李富贵只好把身世从新讲了一遍,他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简直可以算一个圣徒,而他的父亲是个坏蛋,母亲为了感化父亲而嫁给了他,生下他之后父亲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基督徒所以李富贵没有接受洗礼但是从小接受了基督教的教育。三年前善良的天使死去了,而正处于青春期的他被他那个坏蛋父亲引诱犯下了罪恶,去年他那个坏蛋父亲也死了(父母亲大人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既然你们还没有出生大概不会太介意这种诽谤吧)而这三年他吃尽了苦,昨天晚上他又在梦中见到了他的母亲,经过她的教诲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回到主的怀抱。这次复述李富贵尽量说得比较慢同时加重了哀伤的语气,不过没有哭,可是还没等他说完神父已经泣不成声了。 最后神父决定让李富贵住在教堂里,等下一次弥撒就为他施洗礼,在教堂里李富贵先负责打扫工作。第二天借口神父不应该过多的做世俗的事情,李富贵把买菜的工作也抢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有点虚弱,不管感冒开始的那股劲头算是过去了,咬咬牙这些普通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菜市并不远(如果那也算菜市的话),李富贵很快把菜买回来把剩下的钱还给神父,神父听了李富贵算的帐开口说‘亲爱的李先生,你买的菜真便宜啊!‘听了这话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该死,这个老外怎么会这么精明,本来我也不打算第一次就贪污的,可李叔那边等米下锅啊。‘ ‘你看,你买这么多罗卜只用了两文钱,我以前起码要用五文。‘ 虽然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可还是暗骂一句‘该死,为什么只加了他一倍的价钱,早知道他这么傻我起码要收他四文,又得实惠又落表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富贵过得很平淡,除了本职工作之外还经常背背圣经,因为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如果不能时不时甩两句圣经出来就不太象了,而他原来只知道一句圣经里的格言‘敌人打你的左脸,你因该把右脸也伸给他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是圣经里的话,不过李富贵不知道这话出自圣经),可没事引用这句话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结果没几天彼得就惊奇的发现这个李先生不但可以引用圣经,甚至有时候还能冒出一两句英语的圣经,当天晚上他就写信给上海的主教汇报发展了一个如此出色的教徒,信中把李富贵吹嘘的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本人的感召之下才完成的。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李富贵居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目前他对自己生活的小环境还算满意,经过这么多事后他确实需要舔一舔伤口,很难再有精力注意外面正在慢慢形成的风暴。 第四章(假古董,传教) 在身体完全康复了一个月后,李富贵决定回去看看李叔,上几次送钱去的时候都是白天,李叔都干活去了。之所以这么久才回去看看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觉得作了二鬼子,羞于见人,可过了一个月李富贵发现自己欺压乡邻的机会并不多(当然前几天用棍子打了那几个乞丐不在此之列),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彼得喜欢收集古董因为他对李富贵的购物能力有很深的印象所以拜托李富贵没事就帮他找找,不过稍加试探就发现这个老外对鉴赏古董一窍不通。这就应了一个古董贩子的话:‘遇上这样的家伙,不卖给他假货那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妻儿‘。遇上这种情况李富贵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才一个月就卖给他好几件假货,其实李富贵也没想到在那个时代造假的水平就已经那么高了,他是完全分不清真假,唯一的办法就是往死里杀价,杀得下来就是假的,杀不下来那多半就是真的了。从古董交易上李富贵猜到彼得在中国一定还有别的秘密任务,不然凭他一个神父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不过李富贵现在不想管也没能力管这些事情,毕竟那个时候中国几乎如同不设防,被外国渗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李富贵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叔正在吃饭,感觉廋了一些‘李叔,病可好了?‘ ‘啊,小哥啊,这些天你上哪去了?你身上还有病,可把我急坏了。‘ ‘我这段日子住在教堂。‘一狠心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噢,就是那个洋鬼子的地方吧,他对你好不好啊?‘ 看到李叔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且可以在第一时间明白教堂是什么,李富贵不觉一愣。‘还好吧,那个老外傻傻的,不过人还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闲聊中,李富贵感觉轻松了很多,李叔看起来并不怎么排外,听到老外的那些趣闻后也跟着哈哈大笑。李富贵突然心头一动想起彼得给他的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力发展教徒。 ‘李叔,其实星期天你可以休息休息陪我到教堂坐坐,将来会有好处的。‘一说到这个方面李富贵就开始有点结结巴巴的了,就好像自己是个搞传销的,正第一次准备坑自己的亲友。 听了这些话李叔面容一正,双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小哥,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不是平常人,你放心,只要是你要做的,我一定都会支持你。‘ 心头一震,李富贵感觉到鼻子有点发酸,的确自从认识以后李叔一直在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无条件的支持啊。不过刚才李叔的神情又让他感到一丝疑惑,看来李叔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日子一天天无聊的过去,这天李叔给李富贵带来了一个消息,码头上的几个老板联合起来压低了码头工人的工钱,有些工人正在闹事。李富贵立刻觉察到,这倒是一个在地方上展现自己力量的机会。不过插手之前先要确认一下这个码头有没有帮派势力,上次被乞丐痛打的教训还记忆犹新,那些黑帮才不管你有没有外国人罩着,他们只会打闷棍捅刀子。问过李叔才知道这个码头是漕帮的地盘,不过他们主要对船管得严一些,对码头工人只是偶尔打架的时候会找他们去客串一下,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 漕帮、商人、官府、工人,李富贵顺着这些人的关系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满眼血丝的爬起来,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第五章(漕帮、王猛、罢工) 李富贵一大早就到码头上找到正在干活的李叔,要他带着自己去拜会漕帮在本地的头目。路上李叔把漕帮在本地的情况跟李富贵详细讲了一下,原来漕帮在本地只有一个小头目,叫做王猛,人还算讲道理,手下管着十个人。 漕帮的地方很好找,像这种大帮派可以说是公开办公。地方也不大进去后李叔为他介绍了这位大哥,李富贵赶忙把礼物递上去,因为自己从没见过的黑社会人物,所以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神情彪悍之外,别的方面都很普通。不知道自己从蛊惑仔上学的黑话管不管用,算了,还是老实一点好。戴上了一幅谦恭的神情,李富贵把来意说了出来:首先他摇身一变成了所有码头工人的代表,然后向王猛大吐苦水,比如码头工人收入如何低啦,物价有多么的贵,小崽子们别提多能吃,最后恳求漕帮出面调停让那些商人不要减他们的工钱,不然工人闹起事来可能对漕帮也会有影响。 王猛有点奇怪为什么码头工人没有派跟自己比较熟的人来,却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大概是他比较能说吧,的确他的话时不时能说到自己的心里去,能说归能说,不过要漕帮出面那是不可能的,漕帮又不是行会,管不到工钱、价格这一类东西,而且自己每月都从那些商人手里收钱,怎么可能反过头去对付他们呢。不过看这小子说得挺可怜的,也不好一下就把话说死,毕竟帮派里还有济弱扶困这一说。最后王猛也对码头工人表达了一番同情,但是限于业务范围也只好爱末能助了。 从漕帮出来李富贵立刻就一扫刚才失望伤心的表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漕帮帮自己,可自己走这一趟漕帮以后也就不会对付自己了。然后回到教堂找到彼得,这次由李叔进行主诉,虽然看过刚才李富贵声情并茂的表演,可李叔在复述的时候还是删去了很多肉麻的词句,不过剩下的效果也就不错了,再加上李富贵在旁边说有几个工人已经对基督教发生了兴趣,如果能帮助他们,那他们一定会投入主的怀抱。彼得立刻表示会尽力的帮忙,李富贵告诉他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只是等到工人闹起事来有彼得去找淮阴县的知县,要求知县来调停这件事。 彼得听了这个要求挠了挠头‘亲爱的李先生,我当然可以去找知县,可是一来我不认识他,二来我也没有权力去命令它他做什么,如果他不肯调停怎么办?‘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就装作不会说中文,我是你的翻译,有什么话都由我来说,怎么样?‘ ‘那没问题。‘ 搞定了这些人之后,下面就剩下最后的一环了,那就是鼓动工人们罢工。李富贵借口要慰问那些码头工人,从彼得那里扛了两袋面粉,在李叔家里把面粉分成小袋,等到晚上收工了由李叔带着他挨家挨户的去看那些工人,这些工人大部分都住得不远,每到一家李叔一招呼总能来上一帮,这倒省了李富贵许多口舌,而且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总是很快就被调动起来。在码头上干了两个月,和这些工人基本上都认识,而且李叔在这些工人里好像还有些威望,劝说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少部分人虽然有顾虑,主要是因为拖家带口害怕闹事以后失去工作,对这些人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有后台,事情不会闹得不可收拾,这些人看到李富贵身上崭新的衣服也就基本上相信了他的话。 从张老三家出来以后,李叔长出了一口气,说:‘都谈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李富贵奇怪的问:‘不对啊,总共有一百多号人呢,我们好像走了一半还不到。‘ ‘不算你一共155个人,剩下的都是些光棍,只要有人领头根本不用劝就会跟着你去闹事。‘ 这么就结束啦,真是没意思,李富贵想到,自己从传统革命电影上学到的那些大道理、思想工作的手法竟然一样都没用上,更不用说班主任那些苦口婆心的言传身教了。好了,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开始罢工。 第六章(见官、赵世祖) 第二天果然如李叔所言,那些小伙子们本来就对减工钱一肚子不满,一听说要罢工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工人们很快占据了码头并且拒绝工作。商人们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调来了一些家丁打手,不过人数太少,双方就在码头上对峙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交待李叔控制住这里的局势,千万不要真的打起来,然后就溜出人群去找彼得。上了彼得的马车,两个人一起赶往县城。 淮阴知县赵世祖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他一直很相信自己这从小就有的第六感(赵世祖当然不知道什么第六感,他们家里人都把他这种能力称为乌鸦嘴,为这赵世祖小时候没少挨打,到后来他就不再把这种感觉说出来,所以现在只能称为乌鸦感了),突然有个衙役跑进来说有个洋鬼子要求见县太爷。听完禀报赵世祖觉得一阵轻松和一阵慌张,看来不祥的感觉是冲着今天要见鬼来的,不过确定的危险总比不确定的危险让人安心。可是这洋鬼子到底找我干什么呢?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洋鬼子呢。不管心里怎么慌,人还是要见的。 第一眼看到彼得的时候,赵世组只觉得腿下一软,妈呀,难怪都叫他们鬼子呢,长得还真的跟鬼一样,眼睛居然是蓝的,鼻子有高又尖,最可怕的是脸上长满了卷卷的黄毛,要不是个子很高大简直就是黄毛猴子成精嘛。这个洋鬼子看见自己了,他向我走过来了,他嘴里地里咕噜地说些什么?不会是咒语吧?他把手向我伸过来了。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因为从小就喜欢疑神疑鬼,这位县太爷的胆子特别小)?就在赵世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对自己说: ‘洋大人恭祝县大老爷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听到这句话赵世祖才把心给稍稍定下来,这时他才看到这个洋鬼子身边站着个中国人。一见到中国人赵世祖的底气一下又恢复了不少,‘你找本官,到底所为何事啊?‘当然这话是对着李富贵说的,自从恢复镇定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看彼得一眼。 李富贵把涟河镇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描述的侧重点在与奸商克扣工人工钱,还雇用打手要打不肯工作的工人。这些工人里有些是我们教堂的信徒,所以洋大人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最后放下了几句狠话(本来李富贵并没有打算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说了没两句就发现这个县太爷是个忪包,那就不仿给他来点厉害的,以后自己再来就会方便许多),说如果发生流血事件洋大人将向‘你们‘的朝廷提出抗议,如还不能解决将会诉诸武力,只把旁边的彼得听得目瞪口呆。 赵世祖听完李富贵的话后心里把那些奸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为了那几文钱居然把鬼引到自己家里来,虽然后面那些恐吓不一定是真的,但按照自己的为官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宁可把它相信是真的,再说万一闹到上面虽然自己不知道朝廷对洋人的态度究竟怎么样,但既然在自己县里闹出了事情‘办事不力‘的评语是跑不了的。想到这些赵世祖赶忙表示自己会立即彻查此事,一定狠狠惩罚那些奸商,保证洋大人满意。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也对县太爷表示了感谢,同时告诉赵世祖毕竟现在这个事情还只是小事,只要警告一下那几个奸商要求他们把工钱恢复原样就可以了,洋大人也不希望把商人都敢跑了,那样教里的弟兄就没饭吃了。赵世祖自然连连答应,然后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门,叫了一个班头护送两人回去,顺便把那一干奸商全部抓回来。 彼得的马车走远之后,赵世祖使劲擦了擦头上的汗回过头问师爷‘这洋大人究竟是几品官?‘ 第七章 彼得先回教堂,李富贵带着班头来到码头,码头工人和打手仍然在对峙,当那些工人们看到李富贵带着个官差走了回来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打手们背对着李富贵他们,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他们也不认识李富贵,看到工人突然士气大涨,他们自然紧张的朝后退了几步。等班头走上去出示身份以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奸商们老老实实的去见县太爷,打手们也立刻跟着散去了,而工人则簇拥着李富贵兴高采烈的回到李叔的住处。在那里李富贵向这群极度兴奋的工人解释了他怎么利用洋人逼县太爷从中调停。说完之后工人们都想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富贵,过了一会赵得胜结结巴巴地说“李大哥你真厉害啊,我们见到洋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能让他为你办事。” “哈哈,你们那么怕洋人干什么,他不也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虽然他们做事有点怪,不过只要掌握了规律,一样可以让他们为我办事。”接下来的时间李富贵主要都在向他周围的人解释洋人的风俗,因为以前从没有和别人谈过洋人的话题,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外国人的看法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给他们解释这些风俗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到最后他们还半信半疑,最后因为闹的太晚也就没有回教堂去。 第二天一早好消息传来,工钱恢复原样那几个奸商还道了歉,工人们子让有一次欢呼雀跃。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教堂,彼得找到了李富贵“李,昨天你好厉害呀。” “也不算什么啦,对付那种人就是要厉害一些。” “可是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他毕竟是本地的官员?” “他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神父,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中国。” “的确,看来我是不够了解中国,对了,李,下个月我要去上海见主教大人,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上海,那应该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既然被称作冒险家的天堂,肯定有非常多的机会,对,我要找到机会飞黄腾达,我要改变历史,我要让老天爷看着我玩,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李富贵对彼得说:“当然愿意,现在离我上次去上海已经有很多年了。” 在去上海之前的这段时间,李富贵试了试在民间发展教徒,发现这可真是一件费力的工作。虽然因为上次罢工李富贵在镇子上已经有了不错的声望,而且他的劝说方法完全是从利益着手,可是一谈到去教堂大多数人都是立即摇头。李富贵不断地给别人分析去教堂的得失,包括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并且赌咒发誓证明洋鬼子不吃人,最终也只找到了十几个人,他对彼得竟能在这么枯燥的工作岗位上一干六年深表敬意。同时彼得也正在对李富贵的工作效率深表敬意,一个月不到竟然就找到十几个信徒,这简直是个奇迹,彼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年招到过十个人。“看来我的确不了解中国。” 第八章 上海,在李富贵来到古代的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他看到的一切都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在他看来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他虽然没有看过但他知道有这么回事,虽然一开始他也被所看到的各种场景中包含的贫困、饥饿、愚昧深深的震撼,不过这些饱含负面情绪的情景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一看到就会自然而然的掉过头去。今天看到了上海,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座城市,这里似乎融合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场景,这里有用破木板搭成的棚屋,就好像是给原始人住的,这里也有用花岗岩造的高楼大厦,这里有满街的乞丐,可到处都有肥得流油的阔佬。他为那些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下层的人感到一丝悲伤,可作为一个冒险者他又感到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 现在李富贵正站在黄浦江边上,身后是外滩的西式建筑,虽然不如他上次看到得那么多,不过也算初具规模了。站在这有些熟悉的环境中也难怪李富贵会感慨万千了。彼得站在他身后,本来彼得打算给他买一套西服然后直接去主教那里,可换上西装之后李富贵坚持要到外滩来转一圈。 “李,你知道吗?你天生就是穿西装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所认识的中国人,他们不是趾高气扬就是卑躬屈膝,而你总是笔直的站着,因该叫,对,不卑不亢,西装穿到你身上才能显现它的气质。” “是吗?那是因为你见的中国人太少了。” 彼得耸耸肩“可能吧,好了,我们该去主教大人那里了。” 仆人通报过之后,李富贵跟着彼得走进了主教的沙龙,虽然李富贵并不十分明白沙龙的含义,不过看到一群老外或坐或站着聊天,大概的猜了出来,在主教的地方总不会是派对吧。一个胖老头子热情地向彼得迎了上来,看来他就是主教了,在与彼得寒暄过后他把眼光投在了李富贵身上。“这位亲爱的先生一定就是彼得的天使了?” 看到李富贵迷惑的样子彼得连忙凑过来解释,原来在上一封信中彼得称赞李富贵是上帝派给他的天使,这个彼得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李富贵也只好点头承认了。于是李富贵这个大男人居然弄到了一个天使的称号,在“基督将军”之前那些外国人总喜欢用这个称号来称呼他。 主教似乎很满意李富贵的反应,把手向李富贵伸了过来。李富贵急忙压下握手的第一反应,因为彼得在路上向他解释过,彼得自己是美国人,所以对礼节看得很随意,可比埃尔主教是个意大利人,他对正式礼节看得很重,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李富贵按照彼得告诉他的那样走过去,轻轻抬起主教的手,在他的戒指上吻了一下(奇怪,李富贵在想,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吻戒指?该死,我不会是入了黑手党了吧?)。 接下来主教向李富贵介绍了沙龙中的客人,说起来好像还都是大人物呢,给李富贵留下印象的有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的经理,毕竟这两个银行他以前就听说过,而那些外国人寒暄的同时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富贵。介绍结束后彼得把李富贵拉到偷偷指着一个大胖子悄声跟他说:“李,你以后要小心那个人,尽量避开他。” 刚才主教介绍过,那个大胖子是一个什么经贸公司的董事长,好像叫路得,“为什么呢?他很可怕吗?” “李,你知道我们这里都是虔诚的基督徒,还有都是正当商人,可他都不是,路得是远东最大的鸦片贩子。” 李富贵别有深意的瞥了那头肥猪一眼,嘴里应到“哦?是吗?” 第九章 当天,李富贵和彼得就住在主教的家里,说实话主教的家可以算作李富贵见过得最好的住宅了,到处充满了中西合璧的情调,回想起自己来的地方到处都是罗马柱,这感慨自是油然而生。本来听说主教是意大利人,李富贵还暗暗担心交流上有问题,他这段时间经常用英语和彼得聊天,英语倒是能应付两下了,可意大利语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现在李富贵知道自己的担心有多可笑了,主教显然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英语和中文都说得很溜,据他说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李富贵花了两天时间在他们住的法租界里转了转,正打算明天约上彼得驾着车好好看看上海,仆人却送来了请柬,是汇丰银行的经理汤姆森在家里开派对,邀请他们去参加。第二天他们到了汤姆森家之后,李富贵才明白这个时代有钱人是多么奢华(其实在原来那个时代有钱人也非常奢华,只不过李富贵不知道把了),看着那舞会盛大的场面,李富贵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可真是皇家的派头啊。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李富贵想起这次的计划,在人群中找到了路得,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他旁边加入到那一群人的聊天中。聊天的内容很无聊,除了几场殖民地战争,可以提起李富贵的兴趣,可是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天气。这些该死的英国人,我知道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可你们已经说了一百遍了。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李富贵时不时的用很夸张的动作抬手看时间,果然这种用金属固定在手上的表很快引起了路得的注意。 “李先生,你的表式样很奇怪呀?” “是吗?路得先生,这块表可很有来历啊。” “有什么来历?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好吗?” “这块表是二十年前,由我们中国号称神匠的鲁小班大师做的,本来是献给上苍的礼物。” “那它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他靠神力运转完全不需要人来给他上发条,而且每天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 “哈哈,李先生,你讲的神话故事很有趣。” “路得先生不相信它有这些功能吗?” “那时当然的,哪些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路得先生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呢?” 听到打赌周围的人开始注意他们两个了。“李先生想怎么打这个赌呢?” “我们把这块表封存在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把它拿出来,如果它不走了,或平均每天的误差超过了一分钟,就算我输了。” “好的,李先生想赌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吧。不知路得先生觉得封存在那里最好,要封存多长时间呢?” “地方好办,就封在汤姆森先生的保险库里吧,时间吗?三天好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表能连走三天。” “好,就三天。” 听到三天的赌约,周围发出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声,的确在那个时代机械表连走三天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石英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去的路上,彼得一直在埋怨李富贵,说他不因该去招惹路得,还要把这几个月的工钱算给李富贵,剩下的也可以先由他那里借。李富贵向彼得承认自己没有一百两银子(其实李富贵现在已经有几百两银子了,不过如果说自己有这笔钱那贪污就可以说是不打自招了),不过这个赌自己未必输,等真的输了再找彼得借钱吧。 这三天李富贵过得非常轻松,每天吃吃喝喝到处闲逛,彼得也把打赌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就算输了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他们两个人如约来到汇丰银行的保险库。 第十章 汤姆森的办公室里除了路得之外还有好几个外国人,门外还有几个买办在探头探脑,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不仅仅是对这个赌约感兴趣,他们显然还为李富贵这个中国人却能受到这么多外国人的重视而感到愤愤不平,至于那几个外国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来的,虽然他们都认为李富贵输定了,可赌徒就是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摇了色子不揭盅对他们绝对是一种折磨。 由李富贵和路得各自插入一把钥匙把保险柜打开,汤姆森把手表拿出来然后就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哦,我的上帝啊。” 路得一把把手表抢过去,立刻李富贵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两道贪婪的目光,李富贵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其他的外国人围了上去,也各自发出了惊呼。 “亲爱的李,我承认我输了,赌注我马上就给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把这块表卖给我?” 看着那张肥脸上挤出的笑容,听着那温柔的语气,再加上一口一个亲爱的,李富贵非常庆幸自己还没吃午饭。李富贵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汤姆森和另外几个外国人急忙上前劝说李富贵把表卖了,并且表示他们也愿意买。 “路得先生,大家都是朋友,可表只有一块,你们都要买,这怎么办呢?” “这没问题,就我们几个举办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那也只好这样了。” 叫价的过程真是高潮迭起,最后由路易把价钱叫到了八万两银子,路得猛地站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十万两。”趁着其他人发愣的一瞬间李福贵急忙连问三声,然后一锤敲下“好,神表,就有路得先生十万两购得。”其实李福贵一开始就打算把表卖给路得,同意拍卖只是为了尽量抬高价钱而已。接下来,路得开了一张支票,李福贵拜托汤姆森把这些钱直接存在汇丰银行里。看见路得欢天喜地地把手表接过去,李福贵在心里想:tnnd,坑的就是你,你个王八蛋,这还是收一点利息,等老子一朝权在手,还有你好看的。 回去的路上李福贵对自己没有在最潦倒的时期卖掉这块手表感到非常满意,在那时候能卖到十两银子就要烧高香了,可现在卖到了十万两啊。彼得虽然是个神父,可还是对李福贵得此横财表示了极大的兴奋和羡慕,大概因为他同时还是个美国人吧。 注:神表的后记:路得把表拿回去以后,一开始24小时戴在手上,这表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没有停过,而其走时及其精准,后来路得不舍得戴了,专门作了个大玻璃柜子把这块表供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直到两年后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神表不走了,而这时候李福贵早就不在上海了,路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了最有名的钟表匠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诊断结果使路得大吃一惊,这块表不但以后再也不会走,而且肯定从来就没走过。路得呆呆得看着表壳里面几个简单的零件,按表匠的说法,表里面该有的它都没有。最后的结论是一定有人仿制了一块外表一样的假货把神表换走了,那一年上海的巡捕房为了寻找神表费尽了力气,可它还是如同消失了一般。而神表的再一次降临人间几经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就在李富贵准备睡觉的时候,比埃尔叫人请他过去,一路上李富贵心里直打鼓,不会是自己刚发了财就要向自己化缘吧?刚才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比埃尔没表示呢?走进书房比埃尔示意李富贵坐下,“李,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该死,难道是想让自己做神父?来个以攻为守“我决心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主,不过我怕我还不够资格,因为我一直没有感觉到主对我的召唤。” 比埃尔凝视了李富贵一会,想到:嗯…这个小子挺聪明的,也挺会说话,明明不想做神父,主怎么会管什么人做神父这种小事,不要说你我坐到主教主也没召唤过我啊,呸、呸、呸、什么住的召唤嘛这么不吉利,亲爱的主啊,我可不是抱怨您没有召唤我,虽然我不是不想见到您,可您也知道教会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对这小子还是开门见山吧,不然他还以为我和那个傻彼得一样呢。“李,你知道你有很突出的才能,用这种才能去做神父太可惜了,彼得是个神职人员可他的工作却不能令人满意,主管理天国,可在人间许多事情神职人员反而做不好,所以主也需要世俗的代言者,代言者用财富与权利说话。你愿意做主在世俗的代言者吗?” “我愿意,为了基督的荣光,我将替主用剑扫平这块大陆上的所有障碍。”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世俗上的打算嘛,我打算先用今天赚来的钱从事商业活动,可不可以请主教大认为我招募一批陆军教官,不用多,十几二十个就够了。” “看来你打算大干一场啊。” “从现在的形势看,中国的变乱很快就会到来,如果我掌握了权势,基督的荣光必将覆盖在这片大陆之上,当然我也会为我们教中的弟兄争取更大的商业利益。” “很好,只要你忠于教廷,你会发现我们对你的帮助有多大。”比埃尔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要威胁一下这个小子,他表现得太聪明了,可聪明人有时候反而会做傻事,最终比埃尔还是决定算了,因为中国实在太弱了,他就算再厉害也蹦不出自己的手心。 结束谈话后,李富贵一丝睡意都不剩了,如果以前他的所作所为还只能算是二鬼子的话,今晚就彻底被扫到了汉奸的那一群了。不过李富贵的心中却只有兴奋,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不再是个棋子,而是以棋手的身份站在棋盘上了。这盘棋该怎么下呢?对比埃尔来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就可以算是计划了,可对于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来说那个计划实在太笼统了,经过一夜的思考,李富贵确定了以后几年的计划,太平天国很快就会席卷长江,可他们最后失败了,这场战争的得益者是曾国藩、李鸿章,自己拥有财力和外国人的支持,招募乡勇的条件是得天独厚,尽自己所能得在这场战争中扩大力量。在这场战争中需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根据地里的工商农业都必须大力发展,苏北不属于太平天国的范围,自己在哪里有很熟,可以把那里作为根据地,可是苏北很穷,商业气氛不浓,可以把商业的重心放在上海,等到太平天国覆灭的时候正好连起来控制整个江苏。 第十二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比埃尔忽然问道:“彼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主教大人,我过两天就回去。” “好,这次你先回去,李还要留在上海一段时间。” “李,那太遗憾了,看来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李富贵突然心里一动,“彼得,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会更努力的传播上帝的教义,李,我一定要赶上你。” “彼得,你知道你的传教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你可以教教我吗?” “你的传教之所以有问题,主要是因为中国的老百姓不信任外国人?” “可我对他们很好。”彼得站起来抗议,这个家伙似乎认为被人不信任是个很大的侮辱。 “中国的老百姓很保守,外国人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很难。” “那我该怎么办?” “我打算用我这次挣的钱在教堂附近开一所学校,招收十一二岁的穷苦学生入学,免食宿费,等他们了解了西方就可以帮助我们化解老百姓的偏见,第一阶段完全学英文。这两天你可以在上海物色几个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肯定是外国人,你刚刚说过中国的老百姓不相信外国人。” “没关系,一开始你不要出面,叫李叔找几个老夫子先教,等半个月后再换上英语老师,要是这时候他们想不学就要他们的父母退还食宿费。” “可是这样是在欺骗他们。” “这是为了他们好,不算欺骗他们,何况我们在一开始也没有明说究竟要教什么,他们会理解的,在中国当学徒都是这样如果中途不学了就要退还师傅的食宿费。” “好吧,我可以试试。” “没问题的,我会让李叔帮你的。” “办这样的学校,我也可以出一部分资金。”比埃尔也对这个计划有兴趣了。 接下来,李富贵又帮着彼得定了几条学校的规矩,首先伙食一定要好,在这时的中国这可能是穷人的第一动力;其次,强化教育,在学校学生说中文就要挨打;还有不叫学生读写汉字,李富贵对此的借口是中国人里读书人最顽固,要是让学生学了中文反而会坏事,可实际上是因为繁体字太难学了,自己那有时间等他们慢慢的学汉字,按自己这种教学手段语言天赋好的人大概半年后就可以凑合着用了,这时候李富贵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学生的立场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眼光来看,他一定是这前后两个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恨的校长了。 英语老师很好找,只要是能读写英文,中国话能对付几句的就合格了。接着又有李富贵口述,彼得执笔(本来李富贵是想找个书记来写的,可彼得说不用,然后拿起毛笔写了一行工整的小楷,实在让李富贵觉得汗颜)给李叔写了一封信,虽然没见过李叔读书,不过李富贵相信李叔一定认识字。彼得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李富贵会写英文却不会写中文,立即对这个学校的前景大为看好,在他看来李富贵显然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不然他怎么会想出这些奇怪的法子。 一切办妥之后也就是离别的时刻了,彼得紧紧的拥抱了李富贵,热情而又猛烈的表达着惜别之情,李富贵淡淡的回应着,还一边安慰他说自己大概半年后就会回去的,在马车离去的时候彼得还一直向后挥手,直到马车在街角转弯。看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之后,李富贵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嘴里喃喃地说道:“再见了,你这个傻瓜。”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一次舞会上,李富贵向汤姆森表示自己想做生意,立刻有好几个人表示可以帮助他,希望能和他合作,这样李富贵的就成了一个买办。 进入这一行之后,李富贵才发现,难怪历史书上说起买办都是咬牙切齿的,黑,真黑啊。 其实办学校并没有花掉多少钱,彼得走的时候只带了三千两银子,本来李富贵打算把剩下的钱拿来做生意的,可当上买办才知道,这个行当全凭关系,几乎不用本钱。 由于他在这些老外里面很吃得开,很快就谈成了两笔生意,每次都有上万两的银子落入口袋。 在第一次谈生意的时候李富贵就发现,这些洋商人可不像彼得那么好骗,他们对于交易的各个方面都很注意,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可他们的对手,大部分是中国官员,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有时候彼得骗了他们都觉得有点胜之不武。 这些官员对做生意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不懂装懂,像他们这样被人骗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样做生意来钱虽然很快,可自己手上的钱却起不了作用,这几天李富贵一直在想可以拿这些钱做点什么呢? 一定要又保险利润又大,可这样的生意并不太好找尤其是他对各种生意还一知半解,最后实在想不到也只好以后慢慢找了。 这段时间李富贵过的可算是春风得意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对于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来说这种生活可真是不错。 要不是李富贵突然听到太平天国的消息大概他就会打算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 一八五二年初夏,太平军终于走出了大山揭开了它壮丽的篇章,听到对手的这个消息李富贵立刻决定迈出他在政治上的第一步,不过和他后来惊人的业绩相比这第一步似乎太平常了一些,李富贵花了五千两银子捐了一个候补道台然后又回去继续作他的生意了。 这天又谈好一笔生意,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有了自己的寓所,虽然本着勤俭的美德没有选很豪华的房子,不过比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家可也好了很多了。 这时候仆人进来(以李富贵这时候的收入雇个仆人因该不算忘本吧,何况那时候雇个人真是便宜)拿着个帖子说渣打银行的张老爷晚上请他到四马路飞凤里的宝月楼喝酒,这个张老爷也是个买办叫做张什么来着,不记得了,看自己和洋人的关系好平时挺巴结自己的,本来李富贵因为和这些买办没什么话好说,所以不大和他们应酬,虽然他自己也作了买办可看到那些人对洋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不过今天李富贵心情不错 “你去跟那个狭帖子的人说,我回去的。”四马路也不太远到时候走着去就行了,也顺便看看夜景。 和白天的上海不同,晚上街上的上铺都点起了小灯,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太清楚,倒有点江南小镇的味道。 李富贵并不认得飞凤里在什么地方,找人问路居然两次被指错了方向,这帮该死的家伙。 第三次李富贵在问路之前先用手杖在那个人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算是报了他两个前任的仇,那个人立刻恭恭敬敬的给李富贵指了路。 看来李富贵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世界事务运行的规律了。 第十四章 走进飞凤里李富贵马上感到这个小巷与众不同,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这个巷子两边矗立着各种各样的房子,大一点的好象酒楼,小的看起来也很考究。所有的房子大门口都点着灯笼,有些房子的门口还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李富贵抛媚眼,李富贵条件反射般的低头走过去,看来是到了红灯区了,看看倒没什么可今晚上不会是喝花酒吧,想到这里李富贵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心脏也跳得更厉害了。 找到宝月楼,还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一个中年胖女人就迎了出来。奇怪,这个世界的社会分工难道都分在脸上吗,象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老鸨。“哎呦,这位一定是李大爷了,赶快屋里请,您的朋友可都等急了。”说这就把李富贵给拉了进去,一把推开老鸨说道(我还是处男,哪能让你这个半老女人吃我豆腐)“好了好了,我自己进去,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先生的。” “嗨,不是说了吗,您那些买办朋友都等急了,瞧见您这身行头还不知道您是在洋行里干事吗?” 走进那个张什么的包房就看到还有七八个买办在,大家一齐站起来吵吵闹闹的寒暄,奇怪的是这些家伙都穿着长袍马褂,一个穿西装的都没有,弄得李富贵坐在他们中间倒是很突出。有几个买办边上坐着的显然是妓女,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坐下后那个张老爷就嚷嚷着要替李富贵叫局,把写满名字的牌子递给李富贵,李富贵急忙推辞“我一个都不认识,就不叫了吧?”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娘娘腔把牌子接了过去说到:“既然里穷不认识这里的姑娘,那我就帮你推荐一个吧,嗯…就点小红宝吧。” 李富贵又推让了两下做作样子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反正是很矛盾就是了。 接下来那个张老爷开始郑重的向李富贵介绍在座的各位,不过介绍的重点在这些人的别号和事迹上,这时候李富贵才知道这个张老爷叫张德彪,其实不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也怨不得李富贵,那个时代人的称呼很复杂,又是名、又是字、又是号的,谁能弄得清楚。而这些人都是买办中的名士,所以又有别号,象那个娘娘腔就叫“三生姻缘客”。当知道李富贵没有别号时,众人一起叫了起来:“是人怎么可以没有别号,一定要取一个。”一个鸦片烟鬼马上就摇头晃脑起来“李白叫青莲居士,李兄也姓李,不如就叫白莲居士好了。”他旁边一个人不满意“不如叫青白莲居士,这样就可以盖过李白了。” 这帮白痴究竟在想什么,盖过李白?他们究竟有没有脑子?不愿意跟他们再闹下去,李富贵就抛了个网友的名字出来“我就叫‘一条刚学会游泳的鱼’好了。”此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一片赞叹声,“李兄果然雅士”“李兄大才啊”等等,就在这喧闹声中李富贵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第十五章 李富贵感到浑身僵硬以至于没有办法回过头去。不过借着飘过来的一阵香气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大概是廉价香水、香粉还有头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吧。闻到这种香气李富贵眉头一皱自然也就把那紧张感抛开了。接着耳边响起了软软的吴语,说的是什么李富贵是没听懂,可很不幸的是她嘴巴里的味道李富贵却闻到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没有口腔清洁的概念,嘴里多少都有点味,只不过平时说话距离都比较远罢了。闻着这种味道,李富贵十分后悔来之前为什么不叫几头大蒜,要不然这个上海妓女绝不敢靠自己这么近(在这里李富贵低估了上海妓女们的敬业精神,不要说蒜气,就算面对鸦片烟鬼嘴里的恶臭这些妓女也不会后退一步)。经历了这次闻香识女人之后,对这次艳遇已经完全失望的李富贵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相貌平平,加上妆画得非常重,只能用庸脂俗粉来形容(由于影视明星的影响,李富贵度女人的相貌有点完美主义,他却不知道影视上的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千调万选出来的,上镜前还要化一两个小时的妆,自然完美),衣服看起来还十分滑稽可笑。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张老照片,照的是清末上海十大名妓,那上面的女人看起来都很普通,那时自己还以为那照片是假的,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吾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李富贵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酒桌上来,她爱坐在自己身后就让他坐去吧。 可是酒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让他不舒服,那些买办一直在谈诗论赋,绝大部分李富贵听不懂,偶尔听懂一两句又发觉其中错误百出,让他哭笑不得。唯一令他满意的是这酒的味道不错,虽然李富贵是在高考过后才开始喝酒的,不过他的酒量还不错,据他观察在座的这些上海人都不是他对手。可是酒喝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身边这些人讨厌,就在他觉得眼前的东西微微有点晃的时候那个娘娘腔又凑了过来说写了一首词要李富贵跟着和一首。李富贵接着酒劲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把把那个娘娘腔的领子提起来,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比那些买办要高半个头,这么一拎起来立刻显得威猛异常。李富贵看着手里这个人一段台词脱口而出:“你写诗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写了诗一点性格都没有了?” “是吗?” “唉,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不做买办,你想做状元啊?” “我有想过……” 有趣,这小子还蛮配合自己的“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地做你买办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说完双臂一振,把那个娘娘腔推出去,李富贵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李富贵觉得要多爽有多爽,长出了一口气,李富贵回头一瞥发现居然有个买办跟着自己出来了。“怎么不服是不是,过来练练。” “李兄真乃当世豪杰,刚才您的一番话说出了我多年的心声啊。” “小子,看来你没听懂我那番话,那是在骂你呢知不知道,你还真是犯贱。” “我知道李兄在骂我们,李兄骂得实在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参加这种诗会有多痛苦,那帮家伙不学无术、附庸风雅,我在他们中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那你干吗还要跟他们后面混?” “李兄有所不知,我只是个小小的买办,做生意的时候全要仰仗他们帮忙。” “瞧你这口气倒好像有些真才学一样。” “我在家乡中过秀才,后来觉得举业无望才出来经商的。” “那你现在出来陪我,你就不怕他们了吗?” “其实是他们派我来看看你的,他们怕被你打,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了。明天等你酒醒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来向你赔罪。” “我打了他们,他们还要向我赔罪?” “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一切。” 说不定这小子还是个人才呢“以后你跟着我混吧。” “谢谢李兄,谢谢李兄。” “现在你先把我扶回去,我有点认不得路了。” 第十六章 第二天李富贵昏昏沉沉的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出来找吃得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人睡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想起来使自己昨天收的小弟。推了推他“醒醒,你到睡得快活。” 那个小子揉揉眼睛作了起来“李兄,您这么做就起来了?” “嗯,肚子饿了,”李富贵大喊一声“周安” 周安是李富贵雇的仆人,听到喊声周安急急忙忙得跑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街上给我们买点吃得,要快,我都快饿死了。” 看到周安跑了出去,李富贵把头转了过来“唉,你叫什么来着,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叫张林,字*,李兄昨天要我以后跟你混的,李兄不会忘了吧?” 看到他一连紧张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感到好笑“我现在想起来了,*?是哪几个字?” “树林的林,文字的文,革新的革。” “哦,谁给你起得这么跨时代的名字?” “自然是家父给起的,不过什么是跨时代?”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的,你以前在商界都干过些什么?” “我以前在很多商行里都干过,目前在巴林银行做事。” 巴林银行?有点耳熟,大概也是加大银行吧。等等,银行?李富贵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什么,可一时又整理不出头绪。猛地反应过来,李富贵一把抓住张*“你在银行做事?那你对整个银行的运作很熟喽?” 张*边回答边想这位李兄果然是个豪杰,做事总是这么有气魄“银行的业务我很熟悉,不过我应付官场上那些人不太在行,所以不是很受重用。” “为什么呢?你不是中过秀才吗?你因该比那些家伙更适应官场才对啊?” “正因为我是秀才,所以我见到官员才放不开。” “明白了,开个银行麻不麻烦,我能不能开。” “以李兄的财力要是开家大银行那是不行的,可如果业务只局限在上海一带那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们马上干起来,你做副总经理,我去请个老外做总经理,官府那边我负责,你要干得好给你一成的干股。” “太谢谢老板了,不过银行我都懂,不必再费钱请个洋人了,其实很多洋人并不懂什么,真要找个很精通的那薪水可非常高。” “请个外国人倒不是说不放心你,也不必找个很懂得,主要是现在在中国你抬出个洋人来事情就好办些。” “这好像有点携洋自重。” “什么好象,这本来就是携洋自重。放心,我对洋人自有分寸。” 接下来在几个洋人的帮助下银行成立的很顺利,李富贵为此还专门到香港英国当局哪里去注册。香港给李富贵的印象就差多了,这时候的香港完全没有东方之珠的味道,除了一些英国人的建筑还勉强可看外,其他所有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用武力收复这块地方,看来香港发展成大都市的机会不大了。李富贵之所以对银行突然这么感兴趣主要是看中了银行圈钱的能力,虽然办银行的利润不是最大的,但办银行用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可以获得一百万两银子的支配权,这对他以后建军、开办工厂可太重要了。 第十七章 从香港回来以后,上海已经进入了初秋,这时太平军的消息也不断的传来,可以说他们在湖南势如破竹,每次的消息都是长毛又攻占了什么地方。听到这些消息李富贵这才觉得时不我待,自己应该在太平军进入江苏前拉起一只自己的部队,而在此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所以李富贵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银行的运作和买办的买卖上,连晚上的时间都投入到应酬当中去。 这天李富贵又是带着宿醉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人非常面熟,仔细一看果然是老熟人,那人正是淮阴知县赵世祖,李富贵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可对他的印象却很深。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猛击了一掌“老赵,你怎么也到上海来了。” 赵世祖知觉眼前一黑,不过悬着的心却一下放下来了。回过头来看到李富贵,虽然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可这个二鬼子的样子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心里暗叫倒霉,可嘴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回答“抚台大人的老太太下个月做寿,我到上海来采办礼物” “江苏巡抚?” “不错,正是抚台大人。” “是江苏巡抚的话,那我也因该送点礼物啊。” “下官不知李兄还认识抚台大人。”感觉面前这个人不简单后,赵世祖的机记性一下好起来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现在是江苏的候补道。” 呸,原来只是个候补道,虽然道台比知县要大上几级,可现在候补道多如牛毛,很多候补道一辈子都在候补直到最后穷死。不过眼前这个显然不穷,还是要搞好关系“那真是恭喜大人了,刚才下官不知,赎罪,赎罪。” “老父母太客气了,以后还望多加照顾。”李富贵这段时间经常和官员打交道,对这种官面上的客气已经很习惯了。“老父母若是要买东西,上海我可很熟,让我来做个向导如何?” 虽然赵世祖不愿得罪李富贵,可他实在讨厌和这个二鬼子呆在一起,一听李富贵这么一说急忙回答:“大人好意,下官感激不尽,不过下官现在正要去会馆拜访朋友,买东西只好等下次了。” “江苏会馆?” “正是。” “那里岂不是有许多苏北老乡,我一定也要去看看。” 赵世祖心中暗叹晦气,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着李富贵一起去。江苏会馆里没有多少人,不过赵世祖去的哪个房间却坐了一屋子,看来是早就约好的。赵世祖一一为李富贵介绍,其中有些人赵世祖也不认识,又要别人为他介绍。这次李富贵倒是尽力的去记这些人的名字,在座的大部分是商人,听着满屋的家乡话让李富贵心头一暖。过了一会李富贵发现这些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是他所见过的人中精神状态最好的,既没有看到持富骄人的,也没有看到麻木颓废的家伙。李富贵很快和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混熟了,这三个年轻人看来在上海呆久了对他这身西式行头倒没表现出反感,另外几个老家伙则对李富贵显得有些冷淡。从他们的口中李富贵才知道赵世祖居然是进士,而且对老百姓还是很不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刻意巴结赵世祖。 第十八章 在那次江苏会馆的聚会以后,李富贵就经常去参加老乡会,这一阵子他在老乡中很找到几个谈得来的,算是交上了朋友,他们这一帮人没事就喜欢在一起喝酒聊天。其中做师爷的陆归延最让李富贵欣赏,听他自己说他早年曾游离全国,直到把家财败光才开始认认真真地找事情做,性格中很有些魏晋狂士的味道,不过讲出的话却往往很有道理。除了陆归延之外金谷裕和范长河的经历很相似,都是家境很好(都是地主啦)在家里是小儿子,即讨厌家中的沉闷气氛又无心举业所以就拿了钱出来做生意,几年闯荡下来也算有点实力了。魏无极是他们这一帮人中年纪最大的,一脸的书卷气比陆归延这个老夫子还重,职业倒不算什么,只是一家小商号里的账房,人很风趣做事却很稳重。而林雨长却正好和魏无极反过来,年龄是他们中最小的,说起性格来那简直就是个愤青,也没有事情要做,本来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的。林雨长也是淮阴人,对李富贵的事迹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对李富贵和洋人的关系不以为然,可对李富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混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很感到佩服,经常开玩笑的称李富贵为奸雄。 这一天李富贵和他们五人又在一起喝酒,很快就把话题料到时政上了,林雨长首先说到了太平军:“现在长毛在湖南闹得很厉害,那些绿营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还真不知道西南的局势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由陆归延来答疑“目前湖广已经没有什么兵力可以制住发匪,武汉都未必能保住,若是武汉沦陷,以现在长江的防务根本是不堪一击,那时我们这里都要兵祸连连,确实让人担心哪。” 这个时候李富贵觉得到自己发表点意见的时候了,虽然平时在聚会中他也经常发一些奇谈怪论,但从没有很系统地分析过问题,这一次他准备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来露一手,“长毛攻克武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夺取武汉后,如果长毛入河南进军山陕说不定天下真的会变色,你我倒真的应该早作打算才是,如果如归延所说沿江而下,则可直取江宁,不过那样一来长毛的最终命运却是必败无疑,我们只要小心战火也就是了。” 林雨长对李富贵的怪论显然很不服气:“江南如此富庶,长毛如果控制了武汉到江宁,应该势有可为才对。” 李富贵最喜欢林雨长跟自己较劲,小林子就属于刑侦电视剧里在开会的时候专门装糊涂以显示上级聪明的下属一样,每次顺着他的话总能把自己的道理说出来“造反这个事情,比的是兵不是钱,山陕的老百姓穷的饿肚子,民风又彪悍,长毛一去必然兵力大增,而现在北方的绿营、八旗尽已崩坏,根本没有兵力阻挡长毛以山陕为基地进攻北京,朝廷只要一退到关外想再入主中原就难了。” “可是长毛控制长江之后,也可沿运河北上进攻北京。” “那就不一样了,走山陕长毛几乎不需休整就可以补充实力进军直隶,而江南老百姓还不算过不下去,长毛争取民心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如你所说江南富庶,长毛占领之后必不舍得丢弃,又要分兵占领又要巩固统治,这样朝廷就有时间训练新兵,做好准备。”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长毛必败。” “不取山陕,而取江南,这种鼠目寸光的领袖又怎么能成功呢?” 陆归延上下打量了李富贵一番“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你不走仕途还真是可惜了。” “我倒是想走仕途,你们肯不肯帮我?” 范长河对大局到不太关心不过对太平军打到江苏的前景可就十分的担心了“那你们看长毛到底会不会来江苏呢?” “我看八成要来,大家可以回家准备准备,把房产田产该卖得就卖一卖了。”李富贵对这一点倒是很确定。 “不会那么严重吧?” “照我看也觉得长毛会来江南,从江宁向北打,苏北自然会成为战场。”陆归延从一开始就对家乡的前景感到不妙。 “难道除了逃难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金谷裕也着了荒。 “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组织团练保境安民,不过民团要是组织得不好拿说不定连命都会丢掉啊。”李富贵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抛出了这次谈话的主题。 “是啊,谁能组织民团呢?” “我看李富贵可以,他很奸的。”林雨长的发言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我不行,我还有生意呢。” “你刚才不是说想走仕途吗?说起来你还是个道台,办团练确实是你最合适。”陆归延也跟着劝了起来。 “对对对,李兄你就把这个责任挑起来,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和范兄。” “值此乱世,不如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官场上大家抱成一团,有劲一起使,生意上就算由范兄和金兄打理,可兵凶战危,真要办起团练陆兄、魏兄和林兄也该助我一臂之力吧,你们看如何?” “好啊好啊,我早就在上海呆腻了,这次终于可以投笔从戎了。”这么配合的肯定是林雨长。 一直沉吟不语的魏无极也开了口“军务嘛兄弟不熟,我还是留在上海帮助范兄、金兄打理生意好了。” 看到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李富贵把头转向陆归延。陆归延苦笑一下说道:“上海道对兄弟不错,弃之而去实在……” “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是总说你那个道台老爷蠢笨如牛,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效力吗?”林雨长立刻跳起来反驳。 “陆兄,你我胸中都有一番抱负,至此****之即,自然应当携手干一番事业,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你还真要我三请你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咱们就好好的****一番吧。” 当晚那五个人李富贵一个都没放走,六个人在一起讨论合作成立一个集团公司的事宜,经过一整夜的讨论,最后决定成立“远东”贸易集团公司,范长河为副总经理负责整个公司的运作,金谷裕也是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普通贸易,张*还是负责银行同时还兼顾买办的生意。至于公司的总经理嘛,由原来银行的总经理查理.金担任,这个查理.金是李富贵从外滩的大街上捡回来的,当时李富贵看到他衣服破旧的在街上闲逛,就走上去问:“有个很悠闲的工作,一个月三十两银子你做不做。”于是查里就成了富贵银行的总经理,选中他完全是因为价格便宜,当时在上海想雇个外国人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后来才知道这个查理还真搞过金融,不过后来在股市上把家族的钱赔光了,就被他们家的人给流放到殖民地去了,东游西荡的最后居然跑到了中国。本来用个外国人做总经理林雨长是坚决反对的,可是最后其他人都同意了“用外国人做总经理官府不会来找麻烦”这个观点,他也只好算了。在订立了公司的各种规章之后,李富贵还确定了公司的口号,员工的座右铭等等,看到其他人不解的样子,李富贵特地向他们解释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听的那几个人却是哈气连连。 第十九章 终于把集团公司的各项细节都拟定好了,看到他们几个都睡倒在床上李富贵走到院子里长长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不觉志得意满,这次行动很成功,现在自己可以放手大干了,将来经济、政治、军事自己一手抓,利用新技术新思想天下可定吧。就在这时突然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正在出神的李富贵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陆归延神秘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想吓死人啊。”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昨天的配合怎么样?” “什么配合怎么样?” “你昨天的表演那么做作,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了。” “很做作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还不做作?你那套表演小林子没看透不奇怪,金谷裕和范长河是关心则乱,所以被你蒙过去了,魏无极肯定也看住来了,不过他不说罢了。” “那大家就心照不宣好了,其实这样大家都有利。” “本来我是想心照不宣的,不过看你好像很陶醉的样子来提醒你一下罢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谦虚。” 经过半个多月的运作,集团公司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财务方面由魏无极来负责,目前公司的各方面看起来还很随意,个个子公司之间的联系也不太紧密,李富贵打算在自己确立权威后再使公司完全正规起来。把经济方面处理好后,李富贵就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官场中来了,第一步自然就是去骚扰赵世祖。 每次李富贵看到赵世祖苦着脸来接待自己就感到非常好笑,可是赵世祖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他发现这个李富贵完全不讲官场规矩,明明告诉门房挡驾,他居然自己闯入后堂,还大言不惭地说:“反正你老婆又不在上海,就算在上海,让我看看又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虽然拜访赵世祖的初衷是为了和官员打交道,可李富贵发现其他的官员就没有赵世祖这么有趣,尤其是几个官坐在一起,那要听懂他们讲话可就费老了劲了。李富贵发现捐班(就是花钱买的官啦,不是行贿那年头所有的官都行贿,而是像李富贵这样直接用钱向朝廷买的官)还好一些,虽然为了显示自己并非胸无点墨也喜欢把话绕着说,可毕竟不像那些正途出身的官员能把一堆典故脱口而出,看到别人一个个心领神会自己却一脸茫然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就拿一个人的称呼来说吧,上次那些买办名士们只是弄了些别号就把李富贵搞得昏头胀脑,可现在他才发现称呼一个人可以用他的名、字、号、别号、谥、封号、籍贯,而且这些家伙一定会选最冷僻的叫法,现在李富贵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读书人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习汉语,这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次在赵府的宴席上李富贵看到一个菜里有茴香豆就脱口问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你们知道吗?”令李富贵大吃一惊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李富贵在心中大叫:上帝啊,我竟然坐在一群孔乙己中间。那以后怎么办?建设国家不可能不依靠知识分子,这些家伙是没几个能指望得上的,可培养一代知识分子起码要二十年的时间,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这天李富贵突然想起算算巡抚他老娘的生日也快到了,自己究竟该送份什么理呢?太平军现在在湖南,不是明年就是后年就要打到南京了,那时候估计他这个巡抚也就该完蛋了,要这样看倒用不着在他身上浪费钱。不过算起来自己这一阵子挣了不少钱,足够组建一支军队了,而现在太平军还远得很,要想自己办团练还得仰仗巡抚的支持,最后还是决定先送他一份厚礼。虽然决定要送厚礼可是却想不出该送什么,去问赵世祖吧,他一个小小县官也未必知道巡抚喜欢什么,而且说不定他还会骗自己,说起来他们俩在拍马屁上也算是竞争对手了。正在没有主意的时候,李富贵突然一拍脑袋说到:“我怎么这么笨呢?直接送银票就是了,韦爵爷的办法那有不灵的。”一番准备之后李富贵踏上了苏州,是他感到奇怪的是比起以前看过的苏州他面前的苏州竟然更美,这种感觉还是他回到清朝后的头一次。比起以前这里的水更清、房子更别致,各处都透出一种自然和谐的味道,让人感到确实不负天堂之誉,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李富贵陶醉在这江南水乡里了。李富贵在苏州好好玩了两天之后才去拜会江苏巡抚杨文定。 江苏巡抚杨文定手里拿着礼单正在发愣,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人呢?自己手下的道台虽然不少,自己当然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可也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哪。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竟然送了自己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也不怪杨文定感到奇怪,这个时代权钱交易几乎已经是达到明码标价的程度,送多少钱的礼做多大的官,得多肥的缺那都是明明白白的,除了对军机处的那几个老家伙们,很少有人会放长线钓大鱼。杨文定现在手上最好的缺也不过值两三千两,李富贵是候补道台,就是说什么事情还没做,也不可能保举他升官。那他究竟还能要什么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见见这个李富贵再说。 对等候着的门房说“请李大老爷进来。” 门房急忙屁颠屁颠去请李富贵,本来巡抚家中的门房对于这些下级官员都是爱理不理的,尤其是候补道,简直比街上的狗都多,整天想跑这里谋差事,实在是讨厌。不过这个李大人可不同他们,抚台大人对他非常客气不说,刚才来的时候封的那个大红包非常明白的说明了他非同常人。门房看到李富贵平举着双手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的不觉一愣,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说:“大人有请。”实际上李富贵是等得实在太无聊,虽然这次接见在门房看来已经是非常快了,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受不了,以前他去找赵世祖都是直接冲进去,这次毕竟是巡抚衙门,他也不敢随便放肆,所以坐了一会就对自己身上这身朝服感兴趣起来,先摆了几个皇阿妈的姿势发觉很没意思就开始学僵尸跳了,你别说这一跳自己觉得还真挺像。不过看到门房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很没趣,难道我学得不像?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僵尸穿朝服的说法一定是出自清朝灭亡以后,不然把官服描绘成僵尸服那不是找死吗? 第二十章 跟着门房七绕八绕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李富贵才见到了巡抚大人,很普通的一个老头子嘛,给他下跪真有点亏,算了反正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再说又比我大了两百岁。 “卑职参见大人”第一次跪还真不习惯,连个蒲团都没有,幸好自己做的一对护膝。 就在李富贵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文定也在打量李富贵,让他很吃惊,李富贵竟然这么年轻,在官场上这种二十岁的小伙子是非常少见的“兄弟萌圣恩巡抚江苏,竟没有发现老兄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失察之罪,老兄莫怪。” 听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叫自己老兄还真有点不习惯,真想客气干吗不叫我叔叔,毕竟二十岁的叔叔对六十岁的侄子还是很常见的,可二十岁的哥哥对六十岁的弟弟却绝对没有“大人太客气了,卑职踏足仕途也就是今年的事,一向家务繁忙未曾拜见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怎没想到就这么客气一下最后竟花了一个小时,李富贵已经觉得自己是黔驴技穷了,亏得还觉得自己挺能说呢,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个意思可句句都不重样。终于等到这个老头问正事了“不知老兄这次来有什么打算啊?” 李富贵急忙把准备好的稿子被了出来“大人,卑职这次来试深感于当前时事之艰难,既有洋夷环俟于外,又有长毛闹事于内,卑职却空有一身抱负,却候补在家,卑职现在想投笔从戎,训练团练乡勇,报效朝廷,马革裹尸。” 办团练?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啊?一个兵一个月的饷银连一两都没有,就算吃上几千人的空饷,也不过千把两银子,何况你还不能一个人独吞。“这个办团练岂不是委屈了老兄的大才,要知道总办团练只是个知府衔,况且发匪现在还远在湖南,不足为患,不如由兄弟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 “大人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不过卑职投笔从戎之心已绝,还望老大人成全。” 杨文定是在弄不清楚这个办团练有什么好的,不过看在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那当然可以把这个差事给他,至于原来那个总办给他换一个差事就是了,这个好办。“老兄真是有鸿鹄之志啊,既然如此,请先回去等候消息如何。” 端茶送客以后杨文定立刻叫手下把李富贵的履历拿来,李富贵的履历异常的简单,直系亲属一个都没有(这份履历是李富贵买官的时候伪造的,为了减少麻烦,就设定为孤身一人),履历上除了籍贯之外就是他半年多前花了五千两银子直接捐了个道台。看完履历后杨文定不经想到:看来这小子还真有钱,直接就捐了道台,捐完之后居然连号都不来挂一个,这次为了个总办团练的差居然肯花一万两银子,看来以后还能从他身上狠炸一笔钱呢。 在等候消息的这几天,李富贵把苏州又逛了一遍,不过这次他是重点了解苏州的城防,因为李富贵印象太平军和清军在苏州打得挺厉害,到时候清军里说不定就有自己,还是及早了解准备为好。利用自己官员的身份结交了几个军官,李富贵发现做官的里面除了候补的就属军官最穷了,自己随便掏了点银子那几个军官就一个劲的巴结自己,那叫一个热情,结果李富贵很轻松的就把城防、关卡、营房看了个遍,看完之后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一声:这样的防守要是不被攻下来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当终于接到总办江苏团练的委任的时候,李富贵激动得自己都莫名其妙,本来这完全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现在的李富贵满脑子都是“楚霸王八千子弟起兵江东”、“肥水之战北府兵横扫千军”、“孙武千里奔袭灭楚”等等先烈们的事迹。一想到要去苏北招募兵员,李富贵就激动得不行。也难怪李富贵这么激动,淮河流域和江淮之间自古以来就是出精兵的好地方,春秋时期的吴兵、楚汉争霸中得楚兵、曹操的青徐兵、北府兵,一想到自己会率领这样的军队,李富贵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带着黑眼圈李富贵一回到上海家都没回就去找比埃尔, “李,你很久没有到我家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幸好你还没有忘了上帝。”他这是指李富贵没有忘记做弥撒。 李富贵道了谦,接着解释了最近非常忙,接着就问道:“主教大人,我们上次说的寻找军事教官的事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糟糕,这么长时间,我给忘记了。” 看到李富贵目瞪口呆的样子,比埃尔笑了起来:“李,看来你的幽默感也不够,放心,人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有十八个人同意加入你的军队,他们都是曾在欧洲各国军队服过役的退伍军人,不过他们现在在远东的各个地方,在上海的只有六个,你如果想要他们凑齐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很快要到苏北去招募军队,所以麻烦主教大人把这些教官集中到上海来,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他们。” “好的,没有问题,不过,李,你真的认为太平军会打到上海来吗?” “我看他们是一定会来的,至于能不能攻下上海我就没把握了。” “太平军好像也相信上帝,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觉得他们打过来也很好吗?” “好像他们信的上帝和我们的上帝不太一样,更何况洪秀全并不是教民也不接受教廷的指挥,我看他的做法好像只是在利用上帝的旗号或者是想另外组成一个教廷。” 比埃尔听到这话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显然另立教廷的话对他刺激很大,沉思了片刻说:“李,你说的对,教廷才是上帝的代言者,内部的敌人更危险,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算不算我们内部的,我们要防着洪秀全,你要赶快组织好军队,如果洪秀全真的想另立教廷必须把他坚决的打击下去。你对组建军队有什么具体计划呢?” 李富贵心头一惊,这个比埃尔以前对他怎么做事是从不过问的,这次过问具体计划代表着什么呢?“第一步我打算先招募五千人,装备洋枪洋炮,先用这支军队防守苏南、上海、浙江,以后的事情要看局势变化了。” “全部装备洋枪洋炮?” “是的,中国军人都很喜欢抽鸦片,打不了肉搏战,只好给他们装备洋枪洋炮。” 比埃尔心想:这叫什么理由。“如果是这样的军队,五千人似乎不太够。” “主教大人放心,我当然会尽量不让他们抽大烟,而且现在我们也只能组建这样的军队,等明年形式恶化了,朝廷自然会拨更多的银子,那时候大概可以把军队的数量再扩大一些。” “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想买洋枪洋炮的话可以去找安德森,他经营的武器质量很好,价钱也很公道。” “多谢主教大人提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去找安德森。” 第二十一章 去安德森那里的时候,李富贵把自己班底里所有的人都带上了,因为李富贵认识安德森,由于安德森军火商的身份李富贵还给了他特别的关注。这个安德森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生意做得非常精,这次的生意又那么重要李富贵自然不敢怠慢。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李富贵订购了四千只新式隧发步枪,和二十门新式火炮。 回来以后最兴奋的反而是金谷裕和范长河这两个商人,大概觉得家业能保住了吧。当然林雨长也是激动得坐不下来。李富贵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问道:“现在就剩下兵员问题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陆归延接口道:“以他们几个家族在苏北的影响,招个几千人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要想招到身体条件很好的壮丁,团练的饷银可能不够诱人。” “这个我做有打算,几千人的饷银好办,先由公司补贴,等打了胜仗再向朝廷要。” “那剩下的都好办了,小林子跟我们一起去,金兄、范兄给家里写封信,一定要把形式写得非常严重,另外,李兄你也该做几身衣服换换了。” “我也觉得到乡下去招兵穿着西装不太好,不过我也不知道那里实行什么式样。”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给你找两个裁缝量好身材以后给你赶几件衣服,做什么式样我告诉他们就行了。” 裁缝的手艺很好,两天后等他们把行装准备好,上海的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裁缝也把四件做工精良的唐装准时交到了李富贵的府上,李富贵穿上后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再把瓜皮帽带上怎么看怎么象地主,对于自己的地主形象李富贵倒没什么不满毕竟自己这次去是要和地主打交道,看着自己的形象李富贵想到:要是没到这个时代来,自己去从影演反面角色也不错,自己几乎是扮什么象什么,而且还都是神似。 在路上陆归延提议他们兵分两路,陆归延拿着两封介绍信和盖着李富贵官印的文书去徐州附近,李富贵带着林雨长先从苏州走一下把江苏原有的团练集中到淮阴,然后在淮阴建立一个营地驻扎,也作为以后的训练基地,这样招募的速度应该更快。 这次兵力集结的过程很不顺利,首先个只团练分散在江苏各地与地方势力已经结成了各种关系,把他们调走地方官不愿意,团练自己也没有积极性。好不容易才收拢了四千人,看着这些面有菜色的士兵,李富贵知道自己打仗的时候决不能依靠这些家伙,不仅仅因为身体条件差,而是这些士兵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一点血性,欺压百姓是一把好手打起仗来肯定是掉头就跑。不过该把他们怎么办呢?全部遣散?拿自己这么费劲把他们找来干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先把他们带上,这样前呼后拥的总比光杆司令看起来尤气势,打仗不行摆摆门面还是可以的吧。以后实在没别的用处还可以把他们当苦力用,反正又不怕他们造反。 李富贵在一五五二年深秋终于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率领着四千老弱残兵从苏州向北进发,萧瑟的秋风配合自己这支军队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可惜没有音乐,同时太平军正在围攻长沙,兵势极盛,似乎长沙的破城已是早晚的事了。 一路上李富贵并没有刻意的去约束这支军纪败坏的军队,他计划到淮阴县以后玩一次大的来打开影响,所以一路上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行军速度也快不起来,倒是林雨长不知道李福贵心里打的算盘,投笔从戎的热情是他不停的催促、教训这些士兵。不过这次行军礼富贵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对战争的理解范围已经从冲锋扩展到地形、天气、后勤、训练各个方面。 四百里路走了十几天,李福贵终于到了淮阴县,远远的就看到赵世祖带着全县官吏在城门外迎接自己,李福贵一催马赶了过去(李福贵这时候还不会骑马,他只是骑在马上然后要一个士兵牵着马走)。寒暄过后李福贵才知道抚台衙门的公文好几天前就到了,杨文定交待赵世祖配合李福贵训练团练,而且里富贵是道台比赵世祖要大上好几级,所以赵世祖就带上全县人等来迎接了。 当晚赵世祖和县里的头面人物一起为李福贵洗尘,这里面就有林雨长的老子,看到儿子居然结交了这么大的官员,可算是老怀大慰了。苏北的酒席和上海就不同了,一喝起来那酒就只往里灌,喝到一半李福贵还叫人给自己那些手下送去不少酒。最后李福贵被灌倒了,真没想到赵世祖那个忪包居然还那么能喝。 第二天一阵吵闹声把李福贵从宿醉中吵醒,从窗缝里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昨天那些团练惹事了,有几个团练强奸了一个小寡妇,听起来那个小寡妇现在正在家里要上吊呢。林雨长正气的对着那些团练跳脚大骂,发誓要把这些人揪出来。 “唉,头可真疼”李福贵叹了一口气后又回床上去睡了,昨天他吩咐过门口的警卫谁来都不见,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进来打扰他。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钟头,李福贵终于受不了林雨长的叫声,决定起床了。刚开门要叫勤务兵大水洗脸,李雨长就冲了进来,他查不出是谁干的所以来找李福贵,已经在门外叫了半天了。 李福贵没理绕着他转来转去的林雨长,还是洗好脸然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走出院子一看昨天同席上的几个都在,看来强奸寡妇可是个大罪名啊。赵世祖一见李福贵出来急忙迎了上来,行过礼后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其实事情的经过李福贵早就听过了,不过他还是装模做样的感叹了一番,然后问到:“不知哭主能不能把犯人认出来?” “这个,那个寡妇现在闹着要上吊,恐怕没办法来认犯人,她老爹当时被团练打昏了没看清楚人。” “这就难办了,这叫我怎么去抓人呢?” “还望大人想想办法,现在民情激愤,闹起来就不好办了。” “那我就试试吧。”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下李福贵对自己的亲兵下令“命令所有的人在城门外集合。” 李福贵看着四千人集合列队,四千人排起来还真不少呢,就算那个寡妇来认也不一定真能找出来。不过李福贵已经早有计划,他从队伍中挑出十个平时最活耀、消息最灵通的家伙。 然后对着第一个开始发问:“昨天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强奸了一个寡妇,告诉我他们是谁?” “大人,这我可不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很早就睡了。” 李福贵从腰上掏出手枪顶住这个倒霉鬼的脑袋“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包庇罪犯,先毙了你。” “大人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 “乒!” 第二十二章 李福贵看了一眼倒在尘土中的尸体,然后压住恶心的感觉又走到第二个家伙的面前小声对着他耳朵说:“你小声告诉我那三个人是谁。”立刻他就得到了答案,再用同样方法问过后面两人确认以后,李福贵转过身“把赵德树、李来福、胡彪拉出去砍了。”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动,李福贵横了亲兵队长一眼,那个队长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职责,赶快带着手下进入队列中抓人。在一阵“大人饶命的哭嚎声过后”,三个脑袋被送了回来。李福贵好不容易压制住胃部的翻腾,心想:妈的,砍头确实比枪毙刺激啊,差点就架不住了,然后转过头来问赵世祖:“老父母不知对此可算满意?” 赵世祖嘴角抽动了两下猛地一转头就趴在路边吐了起来,没有去理会这个胆小鬼李福贵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就开始演讲起来:“兄弟我带兵以来一向爱民如子,这次因为新接手这支军队以至于管教不严以至于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愧对相邻啊,所以这次对受害人的赔偿应该由兄弟出。”说完话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这是一个头上蒙着白布的老汉从人群中冲出跪在李福贵面前“青天大老爷啊,您为俺伸了冤报了仇,俺怎么还能拿您的钱啊。” “大爷,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李福贵眼中含着热泪说到。 当天,李福贵爱民如子、执法如山、凶恶如虎的名声就从这个县城向四面传了开来,大家似乎一夜之间就忘了这个人以前做过二鬼子。李福贵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处理完这个案件之后命令那些被吓傻的团练回到军营,禁止他们随便出营,同时布置了大量的土木建设的工作给他们做,主要是扩建军营。命令执行的虽不迅速但很准确,士兵们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军营,看到本来一个整天笑呵呵的老好人上司突然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第二天里福贵就收到有十几个团练逃跑的消息,为了做做样子李福贵还是下达了捉拿的命令,其实他才不在乎这些家伙跑不跑呢。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尽量消除自己给人的凶恶的印象,虽然军官凶一点对士兵未必不好,不过要是给人留下草菅人命的印象那就会起到反效果了。第一个要说服的就是林雨长,从昨天开始他就在李福贵身边绕来绕去,一幅想问有不敢问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都快把我转晕了。” “昨天,昨天你打死的那个士兵要是他真的不知道犯人是谁那该怎么办?” “那就算他倒霉啰。” “那怎么行,那他不是冤死了吗?” “雨长,在军事上永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军事上最重要的是判断概率和决断,他后面三个人都知道犯人是谁,他有很大的可能知道,只是他不相信我会开枪,当你以后发现你的军队对你不信任的时候,一定要采取霹雳手段来取回信任。不管是不是在战场,军事都是事关生死的事,不该犹豫的时候决不能犹豫,明白了吗” 林雨长沉思了很久,再次抬起头来时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我明白了,就象‘后退者死’就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不管后退者有什么原因,为了防止阵线的溃散就必须把他正法。” “你能这么想,这很好,在军事上我们还有很多要学的。” 接下来几天李富贵从各方面打听这件事的影响,在下层民众中间这件事的影响出奇的好,评价完全都是正面的,这些人的思维似乎比较简单:李富贵维护的是他们的利益,杀的是欺负他们的人,这就够了,很多人对李富贵敢亲手杀人还深感佩服,平时他们也很爱到菜市口看砍头,不过要他们亲手杀可就没那胆子了。可是在上层就是毁誉参半了,毕竟这些人虽然也不满那些团练当天的所作所为,不过从阶级上来说他们和团练的关系很复杂,象李富贵这样二话不说拔枪就杀不能不让他们产生戒心,有那么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为了挽回影响,李富贵制定了一个一揽子的亲善计划,准备一个镇一个镇的去拉拢当地的地方势力,不仅仅是为了招兵买马,而是想在这个地方真正的扎下根。计划制定起来很容易,不过真的实行起来李富贵可尝到了不少苦头。与当地的豪强地主、宗族势力打好关系,除了请人帮他穿针引线外,要拉关系社交活动自然是免不了的,可是在这个地方的社交活动除了喝酒就只有一样:看戏。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李富贵一连喝了十几天的酒听了十几天的戏,脑袋似乎就要炸开。(虽然很讨厌看戏,可是看多了居然也有了一些心得,所有角色中他最爱听花脸,花脸快节奏的唱腔虽然听不懂但多少有点现代气息,而最可恨的就是小生,先咿咿呀呀的弄得你昏昏欲睡,突然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来那么两嗓子,可以把你心脏病吓出来。) 虽然心里面一直在问候梨园行的祖宗,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幅陶醉的样子,手也在腿上打着拍子。这时旁边一个家伙把嘴凑过来指着台上的一个花旦说:“李大人,瞧这个花旦的唱腔,再看看这脸蛋、身段,要把他弄回家去可真是够味。”看着这张凑到自己面前的油腻腻的脸和嘴角挂的淫笑,李富贵差点控制不住要吐出来,这个戏班子可是个全男班,花旦自然也是男的,这个杂碎不会不知道,看到他那暧mei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就在那一瞬间,李富贵动了杀机,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几天这种杂碎自己也见了不少,杀也杀不完,只好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还是喝酒吧。 在李富贵应酬这些地主的同时招兵工作也开始进行了,丰厚的薪水、好名声的长官以及广泛的公关活动使得这次招兵非常顺利,最终李富贵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了五千个身体条件好的,把他们安排到新的军营中去,这个军营主要是那些老兵建的,离原有的营地大概有两三里路,李富贵不愿意这些新人受那些老兵影响,所以严禁他们互相来往。现在这些老兵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新工作,逃兵已经很少了,每天去修建训练场的时候虽然不卖力,不过好像对这些体力活也没有太多的抱怨。现在李富贵就等着陆归延把他那边的人带过来了,按信上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第二十三章 这天晚上终于没有应酬,李富贵换了一套普通的装束决定一个人回教堂看看。在这段日子里为了不让那些老古板们不要回想起自己的二鬼子的出身,李富贵从来没和彼得联系过,李叔现在住在教堂自然也就不太方便去探望。今天晚上他打算溜过去看看,顺便问问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给李富贵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李富贵走的时候不同,教堂里不再是以前那幅空空荡荡的样子,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教堂里却站了三排身披白袍的孩子正在唱圣歌,一个不认识的老外在边上弹琴。看着这些孩子在烛光下的一张张纯真的脸,李富贵的心一下被揪紧了。这真的都是自己干的吗,把这些少年送给了洋鬼子。虽然理智上李富贵一直对自己说:这些外国人也不见得都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可以利用,而且几百人的信仰也不算很大牺牲。可是情绪总是和理智对立,当他看到面前这有点诡异的场景,愧疚、恐惧种种负面的感情一齐涌上了心头。 “李,你回来了,太好了。” 李富贵转过身看到彼得一脸兴奋得站在自己身后,看到这个家伙让李富贵的心里平静了很多。彼得并没有察觉李富贵的异样,一把抱住了李富贵对他在上海的情况稳问长问短,然后又拉着李富贵到处去看他这半年多的成果。 这所学校现在有四百多个学生,都是一开始李叔用优厚的条件拉来的,当洋人介入这件事后有些家长甚至打上门来要抢回自己的孩子,本来彼得看到闹得太凶真有点害怕了就打算把那几个孩子还回去,可李叔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是放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最后肯定都会跑光。后来李叔想尽办法才摆平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家长来闹事了,而且有不少学生的英语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这倒算是个好消息,听到最出色的几个学生已经可以用英语交流,李富贵自然想来试试。结果试了没几句李富贵的脸就红了起来,自己怎么说也学了七八年的英语,居然说得还没这小鬼溜,这小子还真是有天赋啊。看到这些学生用的课本全部是圣经的时候李富贵觉得很不舒服,不过让一个神父主持教学,用圣经做课本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吧。作为一个表面上虔诚的基督徒,李富贵当然不能反对用圣经做教材,不过对付彼得李富贵还是有些办法的。 “彼得,你真了不起,把这些学生都教育的如同圣洁的羔羊一般。” “为了教育他们我可是费了很多力气。” “不过彼得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教育他们?” “当然是为了使他们成为主的虔诚的信徒。” “不完全,我们还要是他们成为我们和民众时间的桥梁,同时要使他们成为民众的榜样,这样我们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而不仅仅是这几百人。” “这我知道,不过能找到四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前些年连四十人都没招到。” 这个胸无大志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中国有四万万人吗?告诉你,不要说四百人,就是四万人也不能让我满足。” 彼得被李富贵的豪言壮语感动了“李,你说的对,我该怎么做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 “我们不仅仅要教这些孩子神的知识,我们还要教他们世俗的知识,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与民众沟通,而且中国的老百姓是很现实的,他们如果看到教徒都是很有本事的人,那他们就会接受我们的宗教。” “那因该教他们些什么呢?” “随便,我们这些老师来自于各行各业,只要他们觉得有用的就可以教给学生。”这里李富贵给彼得下了个套,这些老师都是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虽然不敢所他们本事都有多大,不过阅历肯定是很丰富的,让这些人在课堂上随便讲,李富贵敢打赌他们不会再去碰圣经。 “好的,以后我们就这么教学生。” 接下来由李叔带着李富贵去参观校舍,李富贵无言的走在黑乎乎的校园里,突然他转过身来问道:“李叔,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不过就算做错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能担当。” “我有计划,只要不失去控制,我就可以担当。可我的心却总是悬着。” “你只要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每个人的命运要由他们自己负责。” 李富贵心中想到:是啊,自己的命运,自己在担心那些孩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担心自己呢。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起向前闯,至于个人的结果嘛,那就各安天命吧。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李富贵说道:“李叔,你过来帮我吧,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我看还是等一段时间吧,我现在在淮阴县的名声很不好,如果到你身边去反而会给你添麻烦。” 实际上,李富贵这几天也听到了关于李叔拐卖小孩的传言,无语的点了点头,李富贵在心里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的补偿。 从这天起,李富贵开始慢慢的推掉应酬,把精力集中到军队的建设上来。李富贵回想以前所知道的军事训练科目,虽然想出了不少内容可都是零零散散的不成系统。最后决定先从体能训练开始,科目就是负重五千米跑,李富贵为了以身作则拿着个鞭子跑在队伍的后面(当然他是不负重的),看到跑得慢的就抽两下,回到军营在把那些挨了鞭子的拎出来加强体力训练,其他的人去走操算是休息。一时间军营中腥风苦雨,不过李富贵也不是光虐待士兵,自从开始大运动量训练后,军队的伙食也跟了上去,除了向农民购买肉和蛋之外,李富贵还下令老兵在军营边上兴建养猪场,解放军的自力更生的传统可不能丢,另外还写了封信去上海叫他们买些荷兰良种奶牛回来。 第二十四章 军训开始的第三天,陆归延也带着招募的队伍回来了,总共有四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一到军营,陆归延和他带来的人就被镇住了,这么严格的训练可是想都想不到的。不过训练虽然很苦,这些新兵倒没有太多抱怨,毕竟伙食太好了,比起那些做苦力的老兵他们虽然要累些可还是保留了尊严,李富贵放过话:要是新兵不好好练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做苦力。更何况李富贵不但天天都陪他们跑,下午李富贵还总在操场上练习骑马,道台大人都以身作则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李富贵练骑马到不是因为自己精力过人,从军训的第二天起李富贵就不想再跑了,可如果自己不去那士兵会怎么想呢,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骑着马去监督训练也说得过去吧)。 虽然新兵在态度上还不错,可是军训进行的却不太顺利,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教官,李富贵不希望借助旧军队的力量,主要是怕把这些新兵带坏了,而陆归延对军训可以说完全不懂,林雨长作的倒是挺认真,不过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水平也都只能算半吊子,有近万新兵那里管得过来。虽然早就写信要比埃尔把那些教官送来,有几个先来几个,可是好像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最后下午的操练变成了纯粹的站军姿,九千人全部站好一个都不许动,负重越野跑也分成了小组,李富贵选了一批跑得快的作督战队,拿着棍子在后面赶,本来李富贵还想用狗的,可是全县也找不到黑背,本地的土狗看起来不够凶猛,所以只好作罢。 日子一天天就在这种滑稽的训练中度过,淮阴县的老百姓也渐渐习惯了几个人拿着棍子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赶,前面一大队人狼奔豕突的情景。幸好这些人看起来是乱跑,可从来不踩庄稼。 这天陆归延神神秘秘地把李富贵拉到一边说道:“富贵啊,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有啊,怎么啦?” “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怎么好好的会讲到这一出?真是莫名其妙。”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去徐州遇到我们家以前的一位世伯,他有个独生女儿年方二八,叫做马春花,品貌端庄、温良娴淑,我就在想配你很不错,所以就回来问问你,如果你愿意以你的现在的地位女方那边应该没有问题。”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叫这样名字的女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真奇怪,这个时代男人的名字很正常,有的起得还很不错,可为什么女人的名字都这么土?“什么跟什么嘛,我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愿意,既然你说的那么好你干吗不娶她?” “你哥哥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我们陆家的血脉我也打算让它断在我的手中,既然你反对我就实话实说了,马家在那一片很有实力,如果你娶了她的独生女儿对你以后帮助很大。” 这跳跃也太大了吧?怎么话题一下就变得这么残酷现实,李富贵想了一下说:“先让我考虑一下吧。” 对于这次提亲李富贵处于很大的矛盾当中,本来让一个十九岁的普通青年放弃未来的爱情接受一场政治婚姻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李富贵在排斥政治婚姻的同时对自己未来的爱情命运也发生了很大的怀疑。自从上次喝过那场花酒之后,李富贵就感到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可能不太容易,上次陪喝花酒的那些妓女已经算是上等妓女了,可李富贵看着却一点都不感冒,这主要应当归罪于晚清士大夫们的审美观,在现代人眼里他们的有些审美观只能用变态来形容。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幅慈禧太后带着一群小恐龙的照片,李富贵就感到前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少有超过一米五的,在这种身高之下身材也是没什么指望了,不知道北方是不是好一些。而且根据李富贵的经验,这些女人好像还不太爱惜自己的牙齿,难怪她们都要笑不漏齿。而在心灵方面想要和这些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女人寻找共同语言肯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为有点自暴自弃,所以李富贵才在究竟去不去求亲上犹豫。最终经过前思后想李富贵下定了决心:不行,老子才十九岁,不能把自己就这么卖了,要实在没办法最后我就娶个洋妞,也算为国争光。 很奇怪,虽然李富贵对外国人欺辱中国的桩桩件件感到很气愤,心里还有一些恨意,可以遇到难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借助洋人来解决,可能是因为虽然立场不同可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的思维方式还是更接近于外国人吧。 回绝陆归延之后看到他一脸惋惜的表情李富贵赶忙安慰他“政治婚姻嘛,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我还小,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呢?” 在经过半个月的期盼之后,李富贵终于把教官团盼来了,还从来没有哪些老外让李富贵觉得这么亲切,这段日子可把李富贵给累苦了。这次来了十五个外国人,领头的叫于连,好像资格还挺老的。李富贵赶忙把手下的九千人分成十五队,交给这些外国人带领。那个于连看了李富贵的训练方法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李大人的治军思想看来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非常注重士兵的跑步能力好进行冲锋,可是现代战争注重的是队形,跑步在列队中是没有什么用的。” 李富贵心中暗骂:放屁,老子的军事思想是停留在核子战争的时代的。嘴里跟这个家伙客气了几句,可是拒绝把体能训练从训练中拿掉,最后达成了妥协,体能训练作为操练前的热身,洋人不管,由士兵自己跑,跑完了回来再进行上午的操练。 第二十五章 到开始训练的时候这些老外坚持不用中文喊口令,这下李富贵可不干了,这些老外其实都会说一点中文,就算不会中文几个简单的口令也是能喊的,之所以不用中文喊口令就是为了显那个派头。李富贵把那些老外找到一起要他们搞一套统一的口令,军队如果没有统一的号令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一点这些老外也同意,但是用哪个国家的语言来喊口令就成了争论的焦点。这些老外都坚持自己的国家是陆军训练水平最高的,所以因该用自己的母语来喊口令,争论到最终决定只好是:用中文。 看着军队在这些老外洋腔怪调的口令中行动起来,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外宣称自己需要好好考虑军队未来建设的方向。在这几天里李富贵在没有睡觉的时候的确是在苦想军队的建设(当然这样的时间不是很多),他回忆了自己所学到的所有知识,然后惊讶的发现,虽然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理论知识最丰富的人,可真的可以投入实用的却少得可怜。想来想去也就告中化学里的关于zha药和炼钢的知识可能能派上点用处。 李富贵知道*的分子式是三硝基甲苯,可惜的是他既不知道怎么弄到甲苯,也不知道怎么把硝基加上去。而且李富贵己的老师说过这东西很不稳定,需要添加别的东西使它稳定,诺贝尔一辈子就是在研究这个(诺贝尔研究的是*,不是*,不知道是李富贵记错了,还是他老师讲错了),自己在zha药方面大概不如诺贝尔,也没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研究,看来*只好交给以后的人来发明了。幸好自己还记得另一种zha药的制作方法,把棉花放到硝酸里反应可以得到火棉,这个看起来应该很简单,应该没问题。 至于武器嘛,李富贵看着自己画出的ak-47的结构图发愣,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不过大致是差不多了,可以现在的工艺绝对造不出来,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了两种武器作为自己生产的主力,手榴弹和迫击炮,这两种武器的制作工艺都很简单,而且应用十分广泛。很多迫击炮的炮身都是用铸铁做的,虽然现在也不能说直接用生铁去浇,不过起码说明迫击炮的铸造是比较容易的,手榴弹做起来就更简单了,只要zha药威力足够那东西应该很好弄。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李富贵不知道怎么做迫击炮弹的引信,底火用雷酸贡自己倒知道,可雷酸贡怎么做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李富贵倒不是没想过这些东西外国人可能会做,可是自己肚子里就这么点货,万一让外国人套去了自己以后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所以还是要自力更生。最后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就决定先用导火索做引信,就是炮兵先把炮弹点着再放到炮管里去,虽然土了点,不过也算是实用了。 关于以后如何发展工业李富贵倒是想出了不少好点子,看着自己在纸上列出的几条计划李富贵突然发现这些工业建设的灵感竟然全部来自于新闻媒体对于生产假冒伪劣的揭露,比如土法炼钢、土法炼油、小煤窑等等。这时候李富贵真是哭笑不得,确实以他的阅历根本不可能了解大厂的建设和生产流程,倒是这些东西容易理解,建设起来也快。 计划是制定好了,不过效果究竟如何,李富贵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绕开外国人的话,自己究竟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人和工具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正如李富贵所料,建立军工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工人,铁匠倒很好找,虽然他们对用小高炉浇筑不太熟悉,不过都表示那也不算很难的技术多试几次就行了。请了两个作鞭炮的老师傅来做引信,这两位老人家的手艺可真不错,一节导火索叫他烧多长时间就烧多长时间,分毫不差,由此李富贵对劳动人民的能力有多了一份信心。可是做zha药所需要的化工方面的人才李富贵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了,可是如果没有zha药,其他的根本就谈不上。 陆归延听李富贵把他的想法讲了好几遍才算有点点明白,就给了李富贵一个建议:“你试试到染坊去找找看,他们经常弄一些酸那、碱那大概可以帮上你的忙。” 在找来的那些染房师傅的不懈努力之下,其间还发生过两次小爆炸,幸好没出人命,李富贵他们终于掌握了制造火棉的工艺,包括硝酸的浓度、火候等等,虽然不知道生产出来的是不是正宗的火棉,不过爆炸的威力确实比黑火yao要大不少。下面就是武器的制作了,因为这是秘密活动所以李富贵决定把李叔请来主持日常工作,自己毕竟还有新兵训练的工作要做,现在李富贵才知道要让那些农民把队列走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以前完全没有生产军工的经验,李富贵给那些铁匠下达的要求很简单,按照原理图去设计,炮重二百斤,这是基于四个人可以轻松的扛走这个条件的,最大射程必须比土炮打的远,至于炮身长度、炮管厚度、炮弹的装药量都由他们自己去试验。对于手榴弹的研制方法也是如此,李富贵画了个菠萝状的弹头外加一个木头把子,然后再一个院子里用厚木板围了个一人高直径十米的圆,木板表面蒙上厚纸,手榴弹在圆心引爆,在木板上留下弹片越多的设计越好。 第二十六章 把军工这个保密性最高的部门丢给李叔去管理后,李富贵又得为训练新兵伤脑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冬装才刚刚开始生产,和招兵的时候发的号衣不同,这套冬装是李富贵仿照解放军的样式找来裁缝定做的,虽然李富贵觉得这种军绿色和长耳棉帽土了一点,不过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束很实用,比起西方当时的华丽军装这个样子更像军人吧,而模拟野战的训练场地还是没有完工,那些老兵们自从最初的恐惧消失以后就开始慢慢松懈下来,看来自己还需要找个时间敲打敲打他们,订购的军械也运到了,不过目前还不能发给这些农民,总之方方面面的事情就像潮水一样涌来,而李富贵为了加强新思想的渗透不得不每件事都插手,事必躬亲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这天威廉高高兴兴的跑进李富贵的办公室,向李富贵直嚷嚷:“李大人,你应该去看看我训练的军队,他们现在已经能完全分清左右了。”李富贵听了这话苦笑不已,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分清左右,就这样的成绩还向自己来表功,这个威廉还真是有趣。不过他的确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教官,现在李富贵是完全同意这样一个观点,就是好的军人不仅仅要身体强壮,虽然这些士兵身体都还不错,可从现在看有些人的方向感实在太差,要还是不行只好淘汰一批人到老兵营去。想归想,这个成绩还是要去看看。威廉在李富贵的面前召集队伍,不停的演练队列,起码在李富贵这个外行人眼里,这支队伍已经很有点样子了。 “威廉,你真的很能干,看样子过几天应该发抢给他们联系射击了。” “不,不,还早得很哪。现在还只是在操场上,他们必须练到在战场面对敌人的大炮队形都不乱才行。” 当晚李富贵请威廉喝酒算是犒劳他,和林雨长一起一边灌他酒一边和他聊军事的问题,这个威廉对军械十分在行,李富贵以前就从他这里学到不少东西。当听到威廉说到一种从后部装填弹药的步枪时李富贵一下就跳了起来“后膛装弹,你时说这种枪已经发明出来了?” “对,这种枪是我们普鲁士人发明的。”威廉很自豪地说到。 “有膛线吗?” “有,这种枪射速快,射程远,精度高,威力比你们用的步枪大多了。” 李富贵在心里暗骂:安德森那个老王八,我当时明明要最先进的步枪,他却用这种前膛装得遂发抢来蒙我,现在也只好先用这再说,以后再慢慢换。也怪自己,一直不敢在老外面前漏口风,让他们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又有个问题浮了上来“威廉,你知道左轮吗?” “当然知道,现在的左轮枪比以前可好使多了,柯尔特真是个天才。” 李富贵又仔细问了这两种枪的工作原理和性能最后确定它们都已经到了实用阶段,想起西部牛仔们的风采,李富贵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建立一支骑兵部队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骑上马向上海进发了,又是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闯到安德森家中把他从床上提了起来,李富贵向睡眼朦胧的安德森大喊大叫,说他骗了自己,卖给自己四千根烧火棍,要他马上把钱退给自己。 安德森莫名其妙得向李富贵争辩那四千支步枪都是制作精良的上品,两个人吵了半天安德森才明白李富贵的意思,急忙替自己辩解道:“李,你说的这种枪就是在欧洲也不是每个国家都装备了,我在远东还从来没卖过这种枪,我没有想到你会想要这种枪,不是成心想骗你。” “那现在怎么办?你把我的枪全换掉吧。” “那可不行,就算我愿意,向欧洲订货到运过来起码要等将近一年的时间,您能等吗?” “好吧,这次就算你欠我一次,我现在要再定一批后膛步枪,和大口径左轮。都要最先进的,这次听明白了吗?” “左轮要拿货倒比较快,不过价格比较贵。” 又是一轮讨价还价,李富贵终于把这笔生意敲定。 一听到要组建骑兵的计划林雨长立刻就跳了起来“骑兵一定要交给我指挥,太好了,这下可是真的要纵横沙场了。”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马骑得不错,不过就此就委任他做骑兵指挥似乎太过草率。“你想当骑兵当然没有问题,不过相当指挥还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什么?你敢看不起我?那你说都要什么本事?” 听了这话李富贵倒真的被问住了,是啊,一个指挥官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本事呢?自己还真不知道“首先你必须得到士兵的拥戴(然后嘛自己还没想好)。对,要想做骑兵统领先要和士兵一起去参加训练,最后他们要是选你做指挥你就可以做指挥。” “那没问题,我一去训练场还不把它们都镇了,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去训练训练然后被士兵选中才可以做总指挥呢?” 笑着一脚把林雨长踢了出去,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中李富贵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林子,可能因为他那股朝气让李富贵又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轻松归轻松可是军队的下级军官的选拔的确要开始着手进行了,可究竟要怎么选呢?自己一个一个的挑?自己并没有带过兵,社会阅历也不丰富,这件事做起来可没什么把握。按照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做法似乎是靠在战斗中成长,可是那些老革命的损失也是很大啊,这就让人有点舍不得,何况打仗可不是儿戏,教训还是少吃一点为好,万一哪次战败把自己挂了呢?从演习中提拔人才倒是个办法,可是演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并不十分明白。演习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想想。 第二十七章 就在李富贵又把自己关进屋子整理思想的时候,李叔找了过来。一听到新武器有了进展李富贵衣服都没顾上换就直接骑上马朝武器试验场冲去。迫击炮的试射让李富贵很满意,炮弹可以打到两里远,从射程上已经可以压制当时大多数的土炮,而射速和弹头的威力就更不是那些土炮能比得了的了。李富贵当场就下达了生产一百门的命令。当李富贵看到李叔拿出的手榴弹后倒是一愣,与自己熟悉的手榴弹不同,菠萝状的表面是按自己的要求做的,可弹头为什么会是椭圆柱形的呢?好像从没有这种式样的手榴弹在历史上出现呀?带着疑问李富贵听完了李叔的解释。听完之后不觉大加赞叹,原来这种手榴弹的设计是在椭圆的长轴两端添加弹片,当手榴弹落地时长轴必然指向水平方向,这样就可以在水平方向形成更密集的弹片。 看到木板上布满了弹片,李富贵感叹道:“真了不起啊,这个设计是谁想出来的?” “是铁匠老牛的儿子。” “好,我要重重的奖他,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嗯……,富贵啊,老牛的儿子已经四十多了,不算小伙子了。” “啊?四十多了?那应该喊他大牛才对啊?干吗还要喊他老牛的儿子?” “因为老牛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铁匠,所以我们喊他家人都是用‘老牛的xx’。” “不管他叫什么啦,总之我要重奖他,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好的创新,我都会重奖他。” 验收了新武器李富贵觉得胆气壮了许多,自己这些人甚至发明了一种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手榴弹制作方法,这点给了李富贵极大的自信心。如果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做的就由自己来创造一套出来不就行了。李富贵首先公布了军队的建制,首先组建三个步兵团,每团一千人;一个骑兵团,八百人;一个炮兵团,五百人。五个团组成一个集团军,也可以叫兵团或军团,加上兵团部所辖的警卫部队、工兵和后勤保障部队,一个集团军的建制是五千人。之所以在团以上就建立集团军主要是因为李富贵想过过兵团司令的瘾,另外按照李富贵的计算在当时的中国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五千人就可以独当一面,也就是说五千人很可能是李富贵未来军队中的最大建制,所以要把它命名为集团军。团以下按三三制一直划分到班,剩下没被挑中的也按班为单位组织起来,不过虽然军队已经被划分开来但所有的指挥官都没有被任命。 在把部队按建制分开以后,所有科目的训练都正式的展开,其中李富贵还特意加强了士兵刺杀的训练,并且自己还经常亲自指导,李富贵觉得高对抗的肉搏训练应该可以让这些农民更快地转变成军人。这天李富贵来到军营的时候看到整个训练场上一派繁忙景象,“杀,杀”,耳朵里传来很响亮的刺杀声,李富贵来到一个正在练习拚刺刀的连队前面。“停,你们拚刺刀的神态不够凶猛,把你的枪给我,看好了。”李富贵接过枪,双手一振学着李小龙的样子大喝一声:“啊嘎……,明白了没有?傻了?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大声点。” “明白了。” “好,继续练习。” 等李富贵走远了,一个士兵偷偷的跟另一个士兵说:“二哥,刚才司令的样子好吓人哪。” “嗯,好好学着吧,要不然人家就做司令了吗?” 等到每个班的战士都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战友之后,李富贵草拟的班与班对抗演习就开始了。的一个科目是两百里行军演习,每个班带齐干粮和装备必须在一昼夜行军两百里,骑兵虽然有马但是大部分士兵都不会骑,所以行军里程暂时也是两百里,而炮兵因为根本就没有装备大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待。李富贵之所以想出急行军的演习方法完全是因为红军飞夺泸定桥的战例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在他看来一只具有高机动性的队伍素质是不会差的。 虽然计划定得很好,可是一昼夜行军两百里看来是太过严格了,最后只有林雨长带着一些会骑马的骑兵按时到达,其他的部队在当天白天陆陆续续地到了,其中到达时保持建制完整的只有五个班,李富贵立刻给了这五个班最高分,而林雨长由于所在的班完全跑散了只得到很低的分数。这小子一听到公布分数就立即跳了出来“我第一个赶到,为什么给我这么低的分?” “你是第一个到达,可你的队伍呢?只知道冲冲冲,你当你是张飞啊?还不给我归队。”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不及格,证明以前你们进行的体能训练还不够,可是光有体能还远远不够,组织和纪律才是军队的灵魂,所以你们必须成建制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呈个人英雄,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补考的机会,今晚上就地休息,明天再急行军走回去。” 没有理睬那些摊倒一地的士兵,李富贵又开始计划另一个演习方案。 不久以后,李福贵就又推出了一项“夜战演习”,给每个班发一面旗,在月光还不错的晚上把几个班派到一片树林里,能带两面旗出来的就算合格。经过这样几次演习,士兵们还在苦苦忍受,那些老外倒先不干了,因为这种演习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训练,尤其是急行军演习,一次下来士兵一个星期都不会有精神,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些演习完全就像小孩子的胡闹,一点用处都没有。在这些老外的联名要求之下,李富贵同意暂时停止演习,一方面士兵的确有点过于疲劳,另一方面经过这些次演习李富贵对这支军队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第二十八章 当李富贵开始进行干部选举的时候那些老外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这个中国小子又在乱来了,军官怎么能够通过选举产生。不过这次李富贵就没有理会这些老外了,他直接在士兵中发布选举动员,主要着力强调选举军官的神圣性,一个士兵如果跟着优秀的军官那他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就很大,所以选举自己的长官必须非常严肃认真,通过这些演习中的互相了解,要求每个士兵投票选择他认为最优秀的人做班长和班副。 在班干部全部选出之后,李富贵又开始演习了,在演习中成绩优异的指挥官得到晋升,成绩不好的要加强训练。那些老外们摇头叹息之余也只好见怪不怪了。当后期对抗的军事单位变大后,夜间夺旗的把戏就不太容易玩了,所以后来急行军成了主要的评测手段。这种用急行军治军的手段一直保持了下去,以至于后来这支军队很快就得到了“行军第一”的称号。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二日,这一天是富贵军正式建军的日子,这一天李富贵成为集团军总司令,五个团长和副团长被任命,分别是步兵一团团长林栋、副团长邱青山,二团团长陆树城、副团长李世基,三团团长黄明、副团长王阳,骑兵团团长林雨长(林雨长如愿以偿地成为骑兵团长,这倒并不奇怪,因为那个团大部分人的骑马都是跟他学的)、副团长张齐联,炮兵团团长吴文气、副团长雷决能,陆归延任参谋长。这一天的誓师大会非常浩大,第一集团军军容肃整的按编制排列在操场上。边上是留在训练营的大约两千人,这两千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不够出色所以暂时作为预备役,另一部分是非常优良留下来继续学习以便将来成为教官。剩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淘汰到老兵营里去了。李富贵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队伍在号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枪刺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得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官员、乡绅,这些家伙明显被这支军队的气势镇住了,一个个面色发白,不错,这就是自己的军队,要的就是这横扫一切的气势。 阅兵结束后,李富贵召开了第一次高级将领会议,商讨以后的战略方针。在座的除了李富贵、陆归延、林雨长外,其他人在半年前都还是农民,而今天已经作为高级将领坐在会议桌前,会议最后没什么结果,这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对战略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这种会要常开,必须让这些人习惯这种指挥方式,同时军官的教育也要跟上,培养军官的话老外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自己就没几个受过高级军官的教育,更何况语言不通,要想讲理论门都没有。幸好自己以前还看过几本战争理论的著作,以后白天军官带兵训练,晚上由自己给他们上课。 阅兵后不久,李富贵收到巡抚杨文定的公文,武汉三镇被太平军攻占,总督陆建瀛已经带着兵马向西剿灭长毛去了,命令李富贵立即派军保卫江宁。接到公文后李富贵沉思许久,倒不是这到公文本身让他有什么为难,南京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个时候太平军势头正猛,自己现在可没打算和太平军硬碰,自己只是个团练总办,南京丢了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到公文引来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以后自己的军事行动受到这群官僚掣肘怎么办,毕竟不能总是公然抗命。说道对付官僚李富贵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洋人头上,弄个洋人来做这支军队的总指挥如何呢?不过现在和自己公司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第一是如何说服上面接受这个建议,其次随着以后战功的积累这个洋人肯定会在官场上取得很大的资本,虽说军权他是抓不去的,可要是以后这个洋人走上层路线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 突然眼前一亮,找一个好控制的不就行了吗?想到就干,李富贵立即给张*写信要他在上海物色一个外形高大威猛的阿三送过来。至于上面吗还是要搪塞一下,李富贵开始着手从附近地区的团练中挑选一些老弱病残来组成去南京的援军,身体条件好一点的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现在李富贵发现这些不要钱的劳力还真是不错,有必要再补充一点。同时还给杨文定写了一道条陈,说明自己正在积极组织团练,可是新招的团练还没有训练好,如果想在近期投入战场就需要委任一个洋人做指挥官,一边打仗一边训练等等。 既然战争已经迫在眉睫,那个各方面都需要加快进度,这段时间李富贵真是觉得分身乏术。而且李富贵还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首先就是在训练中体罚的现象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本来在训练中体罚是李富贵开的头,不过李富贵在大部分时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带恶意的去鞭打士兵。可是随着军队里等级的建立,部队之间对抗又很激烈,另外那些洋教官都是用体罚来训练士兵的,那些军官自然有样学样。随着训练任务的加大,体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李富贵这时发现自己前期忽视了思想教育的重要性,这一方面是因为太多事情要处理,另一方面就是李富贵作为一个学生对思想品德教育本身就有很大的抵触。看来这个婆婆嘴的脚色自己也需要来扮演一下了,在军中选出一些作风正派、嘴巴也比较能说的士兵,把他们抽调出来和那些中高级军官一起参加夜校,从这天起李富贵就开始把他以前所讨厌的那些马克思主义理论、事例有选择地向这些学员们灌输。李富贵把其中比较激进的东西全部都删掉了,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李富贵并不打算在这时的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准确地说李富贵是打算走一条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道路,之所以没有选择一条自己更熟悉的路来走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认为社会主义的发展太依靠领导人的力量,准确地说是太依靠伟人的力量,而自己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而自己的继承者就更难以指望了,而资本主义自己发展的动能很大,只要自己推一下就会一直运行下去。再说马克思他老人家又没说中国不能走资本主义,中国只是错过了发展资本主义的最好时机才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可是现在却正是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最好机会了。而且说句实话,李富贵对他离开的那个社会究竟实行共还是姓资并没有很大把握。 第二十九章 政治学习的效果极好,李富贵根本没想到这些人会被他说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所感动,一个白毛女的故事居然把陆树城这个大胡子听的是泪流满面,李富贵暗暗下决心以后要找个机会把这个人妖给撤了。第一次发现有人这样配合自己李富贵也来了精神,在课堂上专门配备了一个记录员,准备把自己的语录整理成册,以便于将来他们自己学习。当然课堂上的东西也不能白说,说了就得干,李富贵接着这次政治学习的势头又开展了军民一家亲的运动,不过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农活可以给这些士兵干,兴修水利距离老百姓生活比较远,其实那个时候的农民很怕兴修水利,干这个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最后李富贵决定把部队分散拉到农村去训练一个月,平时帮农民修修房子、打打井什么的,没事还请写戏班子来个与民同乐。 这一个月军营空了许多,可李富贵却没闲着,他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下去视察,倒没有发现士兵有欺压老百姓的事,这让李富贵感到很满意,就把自己的行程放慢,每到一个地方也和当地的各色人等聊聊天、拉拉关系。从与农民的谈话中李富贵得到一个让他非常吃惊的事实,这里种地的亩产量大约在两百斤左右,怎么会这么低?就算达不到二十世纪末的亩产千斤,四五百斤总应该有吧?李富贵一下就振奋了起来,如果自己可以把产量提上去那多少军队都应该养的活了,这个问题绝对值得研究一下。 根据一些老农的回忆,以前世道好的时候农田的收成是比现在要好,可是断然否定了有亩产千斤的可能。李富贵在调查中又一次吃惊地发现,地主收的地租竟高达五成,再加上清政府所收的捐税,种田的人自己所能剩下的不过只有收成的两三成,这么高的盘剥谁都不会认真去种地的,李富贵这是头脑里自然而然地就冒出了四个字“减租减息”。 虽然减租减息这个词是从**那里学来的,可是以李富贵现在的身份他当然不能强行推广减租减息,如何即不得罪那些地主又要他们放弃一些利益确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这天里富贵突然宣布下个月初三是他的二十岁生日,准备大摆宴席好好过一过,要把淮阴县的大大小小的地主都请到。 做寿的当天李富贵的行辕张灯结彩,这次确实是请了不少人,最后只好把宴席摆在操场上,当然既然在军营摆酒李富贵也没忘给留守军营的士兵改善一下伙食。华灯初上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看着一千来号人在一起吃喝还真是很壮观,不过李富贵可不担心舍本,在这个时代官员做寿那就摆明了是捞钱的,刚才看到礼单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简历上报个父母双亡,如果随便搞个父母来每年做两次大寿那还不知道能刮多少钱呢。 宴席的气氛虽然很热烈可是还是有很多宾客发现寿星公的神态似乎有点沮丧,终于在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富贵对这几个关系不错的乡绅酒后吐真言“这次可能是兄弟我最后一次在老家过生日了,长毛自从占了武汉后势如破竹,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打到这里,兄弟自量实在是没有能力抵挡他们,到时可能也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听到这样悲观的言论那些家伙都傻了眼“局势不至于糟糕至此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我说丧气话,这次陆大帅西征如果跑得快大概还能逃回一条命,不然恐怕真的要西去了,堂堂总督都没办法,我一个小小道台又能怎么样?” “这,这,李大人制军严谨、威名远播,定有办法保卫桑梓。” “说实话,打仗我倒是不怕那些长毛,不过据我的情报长毛所到之地农民蜂拥投奔,我要是和长毛一打起来,他们越打越多,而我越打越少还要防范身后有暴民偷袭,这仗你们叫我如何打。看在大家关系处得这么好的分上,我奉劝你们早作打算,今天跟各位吐露肺腑之言,若是让朝廷可不得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泄露出去。” 接着李富贵就借口喝多了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了,没过多久亲兵就进来禀报有许多宾客前来求见。小道消息传的就是快啊,李富贵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请他们进来,这次来的都是这个县数的上的富户,看来消息已经传遍这些人是被推举出来的。 “富贵有点过量,招待不周,各位乡亲,还望海涵。” “李大人海量,着点酒本不在话下,只怕是酒入愁肠吧?”说话的人是林雨长的父亲,他的确是进行谈判的好人选。 “今天是我生日,那有什么愁肠可言。” “李大人应该是忧虑时事吧,我们听说李大人准备在长毛来的时候弃我们而去不知可有此事。” “决无此事,是那个再造本官的谣。”李富贵摆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 “既然李大人说没有此事,我们就当它没有吧,可是如果长毛真的打到此地,不知李大人作何打算,李大人招兵买马的时候我等都是全力配合,危急关头大人可千万要想着我们那。”说着就跪了一大片。 李富贵赶忙把他扶起来“林伯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折煞我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把话说明吧,我并不怕长毛的军队,我最怕的是背后农民的反叛,若是各位父老能帮我把民心安抚下来,事尚有可为。” “不知李大人要我们如何安抚民心呢?”听到还有机会,这些人不觉都是精神一振,陆陆续续地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让利于民,大家把地租调低一些,农民们有吃有喝自然就不会造反了。” 第三十章 果然一谈到钱人群中立刻就有些家伙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在他们低声讨论的时候渐渐地哭穷声就变成主流了。 李富贵急忙站出来改变话题“其实兄弟我今天所说的话若是让朝廷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若不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我是决不会说的,我这样推心置腹大家也就不用装了,确实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大家克服一下困难,不如在这里我们先约个两年之期,若是两年后形势好转我自然不会再干涉大家收租。” 经过大半夜的讨论,李富贵终于和地主们达成协议:凡是有人参加李富贵军队的家庭都减租到两成,而一般的佃户减一成租。 接下来李富贵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发动了很多人来开展这场减租减息运动。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确实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不过还是有不少地主在观望,对于这点李富贵倒不着急,等到太平军打到南京的时候看看到底是谁着急。 不久消息传来,两江总督陆建瀛在湖北吃了败仗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太平军水陆兼程,沿江东下,连克九江、安庆。这个时候杨文定又来了一封催兵文书,同时同意了给新军配一个洋指挥的要求,与公文一起来的还有一封语气哀婉的私信,其中几乎是恳求李富贵早日发兵,并且说有人弹劾李富贵胡言乱语、搅乱民心,完全是自己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李富贵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李富贵看完信心里暗骂: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话传到巡抚那里去了,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直接就把他抓来宰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不过这封信写得倒是很有趣,他干吗不写‘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现在兵是必须派了,自己已经给杨文定准备了三千老弱残兵,明天就派他们到南京去吧。 目送着这只自己所见过的士气和军容双最差的军队离开,李富贵心里不觉有点奇怪:自己刚刚把三千人送上了断头台,可是心里不但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有一丝得意。还有自己上次枪杀一个无辜的士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可好像又不是冷血,自己每次想到教堂里的那些孩子总是会觉得心痛。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家伙当人看,三千个士兵就好像是在战略游戏中头上顶着“三千”这个数字的一个军队标志,而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倒霉鬼则更像rpg游戏里的npc,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是他们太像历史书里的人物,让李富贵觉得很不真实,一看到他们就想到既然这些人在一百年前就死了,那现在他们早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而另一些人李富贵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李富贵也会算计他们,可算计的同时又觉得深深的愧疚,有时还安慰自己说将来一定要给这些人补偿。 收回自己的遐想,李富贵又把思绪放到现在的事情上来,既然巡抚大人已经同意自己的人事安排,那人选的问题就要加紧了,这个张*办事怎么这么磨蹭。就在这时手下来报:上还派了几个人带了个洋鬼子过来。没想到这个阿三居然是曹操的后代,刚一想到他他就到了。 打量着这个阿三李富贵不绝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张*还是很会办事的,这个阿三的身材算得上魁梧,硬朗的面孔配上黝黑的皮肤,再加上一把络腮胡子,还真有一副将军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阿卜杜拉.伊普拉新.辛格……” “慢一点,慢一点,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有多长。” “大约要念上一分钟。” “算了,我叫你阿三没意见吧。” “如您所愿。” “你知道到我这里都要干什么吗?” “我是来伺候大人的。” “除了伺候我还有件事要你做,你以后只要听到我对你说‘将军大人’你就不要再对任何人表示谦恭的神态也不要再说英语,而是说你们家乡的土话,态度也要表现得更强硬一些,我也会用一些你听不懂的话跟你交谈,你只管装作听懂了,等听到我说‘结束表演’你就恢复原状,懂了吗?还有你要把这身传统服装换掉,我叫人给你弄一套西式军服。” “如您所愿。” 军中那些人看到李富贵用一个洋人做仆人对他的敬畏之心又加重了一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仆人的真实身份是他们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接下来李富贵对阿三的仆人身份也很感满意,除了做事很细心之外,他还沏的一手好红茶,在李富贵看来恐怕不比尤里安差,甩饼弄得也挺好吃的,只是咖喱味太重,常吃恐怕就不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是坏消息不断,太平军攻克芜湖兵锋直指江苏,所有上层的人物都惶惶不可终日,而这个时候李富贵却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开春了还把士兵派下去帮助老乡插秧。终于南京被攻占的消息传来,总督大人被李富贵一语说中,在南京城送了命,现在不但上面再催他,连下面的人也开始询问什么时候出兵。每次李富贵都以新兵尚未练成为借口推托,其实李富贵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就是他知道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很快就派兵北伐,可是他不知道这支北伐军所走的路线,万一林凤祥、李开芳要带兵从自己这里过那该怎么办?打?开玩笑,人家用两万人从南京打到天津,这可是不世的名将,又是刚刚启程士气正盛,而自己羽翼未丰又是初上战场,真的开打那不是找死吗。逃?自己好容易在这里打开一片局面,军工业也走上了正轨,怎么能轻言放弃。只好先加紧情报工作,真的要来也好有个准备。李富贵的情报工作除了派出探子之外,还听从本地乡绅的建议派人到南面拉拢一些小地主和富农,形成一个情报网,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传递消息。 第三十一章 不久李富贵最害怕的消息传来:林凤祥攻占了扬州。看来北伐军是要从扬州出发沿大运河北上,这样淮阴县就是首当其冲,李富贵急忙下令所有的部队都收缩到县城,训练营的士兵随时填补第一军团在战斗中留下的空缺,而老兵营的士兵们也在半年多来第一次拿起了武器,军工厂的工匠也撤到城里,同时全力加固城池,希望北伐军发现自己不好啃就绕过自己。淮阴县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不过这次也让那些市民第一次看到了富贵军的实力,而且看到军队拉开架势守城,也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起码李大人看来不会如传言所说在开战之前就弃城逃跑。 而李富贵这时候却正为未来的战略方针而苦恼,尽管李富贵的内心中非常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披坚执锐,身经百战的勇将(作者:你开什么玩笑,汉尼拔在意大利打了十几年不也就打了那几场战役,身经百战?那还不得写死我啊!),可是冷静地分析起来由于自己站在最后获胜的一方,所以只要自己不犯错误,稳扎稳打就可以获得胜利,另外他也不能让太平天国太快完蛋,所以以后如果要打就一定要谨慎,宁可少打仗,必须保证打有把握、伤亡小和有决定性的战役(作者:这样就对了嘛。其实军事文学中的战役和武侠文学中的比武、色情文学中的床上大战一样,少而精的写一些非常提神,写多了就味同嚼蜡)。 又是经过几夜的冥思苦想,李富贵终于制定出了军队的作战方针 富贵军所有的高级将领和李富贵和幕僚都坐在会议室里,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份战略方针,内容他们刚刚都听过了,现在全部沉默无语,本来最应该跳出来发言的林雨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由陆归延来开口:“虽说诸葛一生唯谨慎,可这个方针也太保守了吧,简直是畏敌如虎。” 这份方针的主要内容是: 对敌的八不打, 一、敌将不弱不打,附录中还列出了不弱的敌将,包括了李富贵所记得的所有太平军将领。 二、我军不占绝对火力优势不打。 三、敌军军纪严明军容整齐不打。 四、不与敌军打巷战。 五、敌情不明不打。 六、不打伤亡巨大的消耗战。 七、天气不好不打。 八、地形不利不打。 凡是遇到这八不打的情况,指挥官可自行决定时进行防御或迅速撤退与敌脱离接触,如确需作战须得到最高指挥官(也就是李富贵)批准。 李富贵看着这些将领开始苦口婆心地展开劝说:“我们的作战经验很少,军队又不多,损失不起啊。这个方针也只是战争初期的方针,现在长毛气势正盛,我们必须尽量避免打没有把握的仗,从战略角度来看以后长毛会越打越弱,而我们会越打越强,等到形势逆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使用更积极的进攻方针。” 李富贵手下的高级将领绝大部分在一年前都还是种地的农民,他们当然不敢对立富贵的意见作出反驳,林雨长虽然还在嚷嚷可由于没有人附和他最后也只好屈服。 以后来的消息让李富贵越来越紧张,太平军在扬州集结大量的士兵,似乎不久就会从扬州向北发兵,城防继续加紧建设,同时安排工人在县城里开工生产军需,同时命令探子注意打探林凤翔的行踪。 在严阵以待了一个多月后,得到消息林凤祥、李开芳率两万人从扬州向西北上,很快听到他们克滁州,破凤阳向着河南去了以后,李富贵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命令所有不在役的士兵回营驻扎,淮阴县城内的一切恢复原样,召集所有高级军官开作战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题令所有军官都感到一振:“选择富贵军第一次作战的目标”。太平军离这里最近的据点是扬州,林凤祥走后驻有两万多一点的军队,守将叫曾立昌,这个名字李富贵没有听过,军队虽然多了一点不过据情报说里面不少是刚入伍的新兵,精锐部队应该都让林凤翔带走了,再加上扬州紧扼大运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最后决定以扬州为作战目标。 接下来就是征集船只、士兵动员、准备物资,一切就绪后又从军校中抽了一些人来保障后勤,第一军团终于开始向南开拔。一路上军队的表现还不错,对老百姓的态度可以算是非常友善,而老百姓也对这支穿着绿军装的奇怪军队由开始的惧怕转变为好奇。经过一路的宣传终于到了计划中大本营的所在地——界牌,之所以选这里作基地只是因为李富贵在地图上发现这个地名很气派,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有个地方叫界牌关的,大概这个界牌也是地形险要吧。到了才发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驻扎下来之后立即就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具体的作战计划。闹哄哄地讨论了半天,最后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术,当与敌接战后利用部队的高机动性后撤,第二步兵团一分为二与本阵脱离,三支部队成品字形撤退,敌军应该会追击中路的大部队,大部队撤退到陈岗后列队防御,然后左右两支伏兵杀出,歼灭敌人。如果敌军不追击大部队就由小部队带着敌军绕圈子,然后大部队以逸待劳,击溃敌军。李富贵给这个作战计划起名叫做‘双尾蝎’,他对于自己想出的这个计划非常满意,看来自己还真有些谋略的天赋。 计划定好后李富贵还想了个骄敌之计,要陆归延帮他写一篇酸酸的战书送到扬州城去,好让太平军轻视自己。 在界牌修整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命人把战书送到扬州去,自己则带领队伍缓缓向扬州进发,一路上非常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并派出斥候探索行军路线两侧十几里范围的地形,李富贵亲手把这些信息绘制在地图上,而李富贵手头上的地图倒是做绘图纸的好材料,因为上面只有城市和河流,在李富贵看来这样的地图什么用都没有,只是自己在上面标注地形能有个参照。 第三十二章 曾立昌这天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写的东西自己完全弄不懂,落款是个清妖的道台,后来找了个老夫子才把这封信弄明白,原来是一篇骈四俪六的战表,这个老夫子对这篇文章的文采是赞不绝口,可曾立昌就不明白既然是写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搞得自己根本看不懂?经过老夫子的解释这封信大致有以下几方面内容:首先是指责曾立昌不该造反,其中大量引用了圣人的话,同时从多个方面来诠释这些话,这个老夫子看到这里就已经对李富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这位大人怕不是状元出身吧。其次是描述这次出兵的兵戎之盛,这一段写得气势宏大,把这个老夫子读的是热血沸腾。最后苦言相劝曾立昌投降,语气情真意切,读之几乎可以使人落泪,解说到最后这位老夫子已经抛开信件自由发挥起来,仿佛是他自己在劝说这个长毛投降一般。 曾立昌实在弄不懂这个李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吧,自己吃的就是造反这碗饭,弄这么一封让人看不懂的信来算是怎么回事。等到探子把得到的情报送上来后,在座所有的将领全都哄堂大笑,听他吹得那么玄乎好像吹口气就能把天京拿下来似的,原来只有几千人。不要说这几千人,琦善带着几万人在扬州外设下江北大营自己也没怕过。最后商量了一下明天由副将楚大乘带领一万多人出城去把他歼灭,林丞相走了以后自己还没与清妖开过仗,几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给自己祭旗,自己则守城监视江北大营。 这一天是李富贵平生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日子,从一早上起来手心就不停地在冒汗,直到骑上马看到看到那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军队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把军队这样排起来还是挺壮观的。等到看到前方出现敌军的阵列李富贵的心跳立刻又开始加快。 楚大乘看到这些清军的穿戴不觉一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清军,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就平平无奇了,才打了几炮这些清军就开始溃逃,命令炮兵撤回城去自己就带着队伍追了下去。可是这些清军跑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就跑得没影了,这仗赢得可真窝囊,不行,还要向前追击一段,根据情报这附近只有这支奇怪的清军和琦善的江北大营,没什么好怕的。 而李富贵这时正被乱军裹着向北跑,脑子里昏沉沉的,有一发炮弹落点离他很近,基本上李富贵现在仍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中。好不容易慢慢地恢复了镇静,可眼前的景象又把他推到了绝望的边缘,军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显然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和自己一样被吓坏了,他们还没有丢弃手中的军械只是因为敌人还没有追上来,最糟糕的是这支军队从上到下的军官也都是新兵。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二团的旗号,应该是已经分了出去,至于他们的方向对不对就很难说了,就算方向对了又怎么样,大部队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李富贵试着下达放慢行军速度的命令,可是根本不管用,现在的命令已经根本无法顺利地传达下去。 李富贵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成功地把一群绵羊训练成了羚羊,却没有把他们训练成狼。而诱敌深入、分进合击都是非常高超的战术,需要将士具有非常高的军事素养,自己手下这些人如果直接让他们冲锋可能他们还能应付,可败中取胜对他们来说就太难了,肥水之战中符坚不就是这么被打败的吗,自己肯定是中了三国演义的毒,总想着什么奇谋妙计,可听说皇太极也很喜欢看三国演义,怎么他不犯这样的错误。悔恨这时如同毒蛇般吞噬着李富贵的心,本来正面攻击凭借自己的火力优势很有可能打赢的,对方也是新军,可是现在自己败得莫名其妙,还把一个团丢在外面,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路逃走的话,二团很有可能被吃掉。可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李富贵又深深地陷入到自责当中。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林雨长拉住了李富贵马头:“老大,醒醒,这样不行啊。” 李富贵又一次清醒了过来,这次他发现在乱军的外面骑兵已经在整理队形了,一线曙光出现在他面前,拉住林雨长大喊道:“你快带骑兵到前面拦住队伍,用鞭子抽,用枪打随你,一定要让队伍停住。” 过了一会这支队伍终于乱糟糟的停了下来,可能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狂奔有点莫名其妙。在重整队伍之后,李富贵先命令派出斥候寻找二团的下落,然后清点队伍,让李富贵吃惊的是居然一个都没跑丢,看来平时的行军训练也不算完全白费,最令李富贵高兴的是炮兵也跟上了队伍,虽然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李富贵就考虑到炮兵的机动性不足所以这次给炮兵团配备了骡马,不过在这种行军速度下没被甩掉还要说是万幸。看到所有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李富贵下令全军找一个坡地整装待命。 在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终于二团的下落还没找先到,却等来了太平军,为了鼓舞士气李富贵决定把迫击炮布置在前沿来一次齐射,同时命令林雨长带领骑兵在炮兵齐射后冲击一次杀杀太平军的威风。 当楚大乘猛的看到那只奇怪的清军整齐地列队在前方等着自己,第一反应是:糟糕,中埋伏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想,这仗打得真的很奇怪,处处都透着邪门,可哪有诱敌的跑那么快的,何况刚才他们逃跑的那架势如果说是诱敌那也太像了吧。可要不是诱敌那自己面前摆着的这支军队又怎么解释,怎么刚刚还跑得跟兔子一样突然就又可以列队迎敌了。出于谨慎的想法楚大乘立刻也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同时向四面派出探子进行侦察。 双方就这么遥遥相对了半个多小时,都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终当楚大乘弄明白方圆十里内没有什么敌方部队时,心里不觉大骂自己:怎么会被几千个清妖吓倒了,这怎么可能是埋伏,一定是他们跑不动了才停下来的。现在的楚大乘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仔细推敲自己的结论是否合理,立即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第三十三章 李富贵看着推进过来的敌军阵型,心里在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次跟他们拚了。这样想过后倒真的平静了许多,当太平军一进入迫击炮的射程,就用力把手向下一挥命令炮兵齐射,希望大炮能给自己这些新兵们壮壮胆。一百门火炮同时开口的威力确实惊人,太平军攻势遭到这不曾预料的打击后立刻停了下来,似乎搞不清是该继续冲锋还该掉头撤退,楚大乘这时候也在犹豫当中,这顿炮火的猛烈远出乎他的意料,几千人的清军怎么会有这么猛的火力?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方,是不是应该把兵力收回来调整一下再进攻?就在他还在前思后想的时候,骑兵团的冲锋帮助那些士兵先作出了选择,见识到了骑兵的猛烈火力,举棋不定的战线一下就被冲垮。可是李富贵这一方也没能抓住这次机会追击,因为原计划只是杀一下太平军的锐气,所以在冲锋前李富贵严令禁止林雨长追击敌人。 随着骑兵团的后撤,双方战线脱离了接触,楚大乘才得以把部队重新整顿好。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不好啃,但是就这么放手又实在是不甘心。自己人多可以试试包围对方,叫来手下两个师帅,命令他们向左右两方迂回,命令中军做好准备,敌军如果一乱就立刻发动进攻。与此同时李富贵正通过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太平军的阵地,太平军分兵的举动李富贵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对方想包围自己的意图也很明显。他立即找来林雨长:“看到敌人分出来的那支军队吗?你去把他们赶走。” “那另外一只呢?” “等你回来再说吧。不要恋战,知道吗?”现在的李富贵似乎只信任林雨长一个人。 而林雨长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很快左翼的太平军就被他击溃。而楚大乘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敌方看破,而且自己的包抄部队的力量显然太薄弱,所以急令另一支部队也撤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都极度谨慎的变换阵型,都希望能发现对方的破绽,战斗的规模非常小。李富贵一直在等着二团的消息,希望在兵力会合后再发动总攻;而楚大乘则是越打越吃惊,对方的战斗力之强简直不可想象,同时还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支军队除了炮兵之外,只有这不到一千的骑兵有战斗力,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也越来越肯定这个念头,因为这么长时间李富贵从没有出动过步兵,这时候的楚大乘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这支骑兵引诱出来歼灭,只要歼灭了这支骑兵,再拖到天黑,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 就在战局没有进展的时候,李富贵看到三骑快马飞速向自己的阵地奔来,瞬时间希望在胸中升起,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是二团,一定是二团。” 果然,斥候带来的消息好的令李富贵不敢相信:二团已经自己集结到了一起,目前位置恰好在敌阵的后方,等待战役全面打响后即可投入战斗。听到这些李富贵真想吻陆树城这个大胡子,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治军的能力,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啊。命令全军推进,这次步兵们的表现看起来就中规中矩了,看来他们应当已经适应了战场的气氛,而且太平军的表现也让他们明白了谁才是强者。 双方的战线一接触,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太平军人虽然多可是完全没有炮火支援,步枪的数量也不多而且没有被集中使用,面对富贵军不断射出的排枪很快就处于下风。而且士兵由于一上午的跑步、战斗,体力消耗非常大,楚大乘两次组织冲锋想进行肉搏都被打退。 最后当太平军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排枪声后士气彻底丧失,对阵立刻转变成溃逃,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李富贵的头又有点晕,不过幸好这时候部队已经不再需要他再下达什么命令了,不觉想起拿破仑的一句名言:除了坏消息,不要叫醒我。自己现在大概也可以去睡个午觉了吧?不过按计划还有一件事要做,“传令给特种作战小组,执行乙计划。” 就在这场战役结束后不久,扬州北城门仍然是一幅和平景象,早上的大军出征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多紧张的气氛。这时一辆装满草料的大车缓缓向城门驶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太平军走上前去盘查,车把式急忙收紧缰绳嘴里喊着“吁,吁”,可是这时候马却反常的暴躁起来,向前冲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车把式边上的人应当是货主,跳下车来向围过来的太平军直点头哈腰,负责看守城门的太平军还没来得及问话,突然又听到大车下“喀巴”一声,车把式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骂道:“真倒霉车轴怎么会断了。”说着俯下身子向车底下张望,就在那些太平军也围拢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却突然拔腿向城外跑去,没跑多远就一头扎进了护城河。突然发生的意外让这些守门太平军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就在他们身边响起。巍峨的城楼在这声巨响后缓缓坍塌,钱武和风君宝从水中探出头来互相吐了吐舌头“乖乖,这车zha药这么厉害啊,要是我们刚才慢一步那现在渣滓都剩不下了。”朝城墙上望了望,还能站起来的太平军显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正在从城墙上探头向下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个人泅过护城河拔腿向来的方向跑去。 第三十四章 曾立昌坐在那里简直是心如刀割,听到北门被炸毁的消息他才渐渐感到今天的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而就在刚才传来兵败的消息,楚大乘战死,出击的军队到现在为止只逃回来几百人。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中了清妖的埋伏,本来和清妖激战了一上午,然后突然之间就被包围了,这些人是奋力杀出重围才跑回来的。 曾立昌现在只觉得进退两难,根据败兵所说这支清军装备非常之好,人数更是多得数不过来。这一点曾立昌倒是深信不疑,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消灭上万太平军,这支清军数量决不会少。而且根据这几天的情报江北大营的清军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将会面临着两方面的压力。现在自己可是坐拥残兵,困守危城,太平军以往都是流动作战,不与优势敌军硬碰,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自己应该立即撤出扬州。可是扬州是天京的门户,可以说极为重要,自己这样损兵折将的逃回去,东王能饶了自己吗? 就在曾立昌在保全部下还是保全自己之间犹豫的时候,李富贵带着他的部队又一次大模大样地来到了扬州城外。早上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已经一丝都不剩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士兵们的士气仍然高涨,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早上自己夹着尾巴逃跑似的慌张,顾不上激战一天的疲劳,富贵军一到城外就立即开始构筑阵地,同时开始向那些正在修复城墙的太平军打炮。这种炮击甚至直到天黑以后仍在继续,李富贵在把所有阵地视察了一遍后通知所有中高级军官开会。 开会前,李富贵又把今天的遭遇想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来指挥这么一场落后的战役却犯了一大堆错误?显然自己今天使用了超越时代的战法,在无线电普及之前很少有将领随意分兵,并不是他们不会这么做,而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连拿破仑这样的天才在滑铁卢会战中的一个失败原因就是他分兵去追击敌人却无法及时地调回来,对啊,好像没听说拿破仑用过诱敌深入这一类的计谋啊,难道是因为他不会吗?看来在自己真正成为一员智将之前,计谋还是少用为好,多学学欧洲的打法起码不会吃大亏。自己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不过现在李富贵发现好像那些领先时代半步的人总是过得不错,混得好的称王称霸,混得不好的也能落个荣华富贵,而那些领先时代整整一步的人却大部分过得不怎么样,好一点的贫困潦倒终生不被人理解,差一点的很可能被烧死。看来自己在以后一定要注意超越时代的程度,步子不能太大。想通了这个道理李富贵感觉身上一阵轻松,起身朝会场走去。 会场的气氛非常热烈,毕竟今天打了一场大胜仗:毙敌三千人,俘获将近五千人,不要说对这些战场初哥,这个战果应该可以任何一个将军满意了。可是李富贵走进帐篷的时候却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在中心位置坐下,渐渐地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气氛,喧嚣声慢慢小了下去。 看到大家安静下来李富贵环视了会场一眼:“今天我们打了个大胜仗,但是孙子说过一句话:‘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胜仗比打了败仗还糟糕’,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别在那里挠头,不是你们家的孙子,是春秋的军事家孙武,你不会连春秋都不知道吧,就是关老爷最爱读的那本书。算了,别管是谁说的了,这句话你们懂不懂?” 看到下面一片大眼瞪小眼,李富贵开始解释了:“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败仗,我们就会立即改正,下次我们就不会再犯错,可是如果我们打了胜仗,错误就会变成一条经验,以后我们就总会犯这种错误,明白了没有。” “嗯…可用错误的方法为什么还能打胜仗呢?”提问的是一团长林栋。 瞟了他一眼,李富贵心想:今天就你的部队乱得最厉害,居然这时候你还敢说话。没好气地回答:“运气好。今天我们的运气就非常好,所以虽然我们用了错误的战术可还是取得了胜利。谁知道我们那里错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分兵?” “算一条,还有没有?”李富贵把语气放缓一些算是鼓励。 “我们今天撤退的时候,大家都慌了神,只想到往后跑。” “对,分兵和后撤都是我决定的,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付,不过在我负责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们究竟在怕些什么?难道那些太平军值得你们害怕吗?” 看到下面再次鸦雀无声,李富贵只好接着说:“我作为指挥官对战局作出了错误判断,我高估了敌人也高估了你们,如果不是运气好今天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拯救我们全军的是林团长,这次战役的首功应该归他,二团长的表现则最出色,他成功的约束下属到达预定地点,最后成为扭转胜负的关键,至于你们这次的表现全都不合格,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上战场,这次犯的错误就暂时寄下,如果下次再犯,是我犯就撤我的职,你们犯的话就给我下连队当小兵。有没有意见?” “没有。”轰然答道。 “那大家再说说今天有没有得到一些经验。” 这次发言要踊跃许多,基本上都是火力的重要性,显然今天的炮击并不仅仅震撼了太平军。 “那好,会后就由你们自己组织士兵们讨论如何更好的利用我们的火力优势。”今天的会议虽然只涉及到一些皮毛的东西,但毕竟自己这群手下开始慢慢了解现代战争了。 接下来讨论攻城计划,虽然刚刚检讨了自己可这次又是由李富贵作决定,把所有的攻城计划放在一边,先用迫击炮轰上几天看看再说。为了给太平军来个下马威,决定当天晚上连续轰击一个晚上。 第三十五章 也就在这天晚上密集的炮击使得曾立昌下了撤退的决心,他冒着炮火亲自上城墙查看,以他的判断按这样的火炮数量城外的清军不会少于五万,如果一旦合围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承担吧,现在先保住部下的命,将来收复扬州还要靠他们呢。下定决心后全城立刻就行动起来,收拾了必须带走的物资全军在深夜悄悄的从扬州撤了出来 李富贵是在床上听到太平军撤退的消息的,那些兴高采烈的将领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急不可待地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李富贵一边用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子思考目前的形势,一边庆幸自己没相信什么拿破仑的狗屁名言,那话说起来虽然很酷,可要是真这么办今天可就要贻误战机了。李富贵起来的同时也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在派出几个连队确定城中已没有太平军之后,李富贵下令除了入城的连队全军追击的命令。 扬州离南京很近,又不知道太平军走了多长时间,所以这次追击李富贵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过是趁着士气正高,追上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罢了。第一次打追击战,因此李富贵非常谨慎,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同时要求军队放慢行军速度,不过如果在第三者看来他的行军速度也算是够快的了。 几乎同时太平军和富贵军互相发现了对方,同前一天一样双方都表现得很谨慎,对李富贵来说这里毕竟是敌占区,不摸清对手就贸然开战十分危险,对曾立昌来说虽然报告追来的敌人只有几千人,但对方背后会不会突然有大军杀过来呢?两支军队都停了下来开始利用侦察兵来观察对方。十分的巧合,侦察的结果都让双方的统帅满意,李富贵确定了这支军队就是昨晚上从扬州城夹着尾巴逃出来的那支,人数也没有什么变化。而曾立昌则发现附近只有这支几千人的清军后就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昨天他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向天京撤退的,可今天一小支清军追上了自己,如果自己能吃掉他们就证明自己的避实就虚的战略没有错,这个战果虽然还不能使自己免于责罚,但命是肯定能保住的。 于是双方统帅都怀着必胜的信心投入战役的准备当中。这次李富贵准备用一个简单点的战术“斜线战术”,这个战术对士兵的要求显然更低一些,李富贵把三个步兵团按行列排好,却把骑兵团和炮兵团都放在自己的右翼,同时李富贵也亲自到右翼指挥战斗。他给这个计划起的名字是‘死神之镰刀’,骑兵率先突击与步兵阵线形成直角成为计划中的刀锋,三个步兵团依次推进加强刀锋的力量,当骑兵突破敌阵后再像折刀一样地收回来砍下敌军的帅旗。李富贵发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样出色的战术,又能起出这么贴切的名字,不觉有点飘飘然了,回想起游戏中那个使用折迭镰刀的收割者的强悍作风,仿佛是自己手持镰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场上。 而这次作战的另一方,曾立昌由于害怕自己的兵力优势把敌人吓跑,所以在把主力部在两翼,希望能在战斗中包围对方,排好战斗阵型后就立即就向富贵军推进过来。 虽然时间紧急可李富贵还是向他手下的军官再三强调了作战的顺序,先由炮兵对敌方的左翼进行密集的炮击,再由林雨长率领骑兵冲击,李富贵私下里给林雨长的命令是要贯穿敌方的左翼再掉头冲击敌军中央,在骑兵冲出的同时右翼步兵就向前推进,在骑兵之后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处于中央和左翼的部队在收到命令后才能前进。李富贵是想利用强大的火力先打垮对方的左翼,然后在插到敌后把对方包圆。 看到硝烟中双方士兵排着整齐的战阵互相接近,李富贵却发现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很熟悉,说句实在话这还真没有一些电影里的壮观,有一些细节还不能让人十分满意,比如说那些太平军的旗号和衣甲看起来都比较粗糙,战马也太过矮小,不过总的来说场景的布置还是不错的。环视整个战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慢,同时也变得很不真实,自己真的来到古代的战场上了吗?自己真的不是在看电影吗?如果是电影的话那拍得也算还好啦,尤其是群众演员,他们表现得多认真啊,要是我们国家的导演能拍出这种场面,自己也不会老是去看日本人拍的古代战争片。该死,自己究竟又在想些什么,李富贵摇了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都赶了出去。不过既然想到电影了,那也不妨欣赏一下面前的景象。嗯,敌人已经快进入炮火射程了,再等等,等到距离适合骑兵冲锋再开炮。 看到太平军向自己开炮时,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差点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还真是一根筋,光在算自己什么时候开炮合适,怎么会忘了对手也有大炮,人家才不会管你的什么冲锋距离呢。李富贵气急败坏地大喊:“开炮,开炮。” 看到富贵军的第一次齐射,让曾立昌感到震撼,自己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火炮同时开火,向左面望去自己的阵地上已经倒下了一片片士兵,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虽然不是没见过,可看到自己人被如此迅速地屠杀让曾立昌感到胃部开始抽搐。而紧接着来到的第二次齐射就让曾立昌感到恐惧了,敌人究竟有多少大炮,怎么大炮也用轮射吗(迫击炮的射速太快,使得曾立昌不能相信那是同一批火炮的两次齐射)?,这样打下去自己恐怕会输。自己的炮兵明显不能压制对方,现在也只有冲锋一条路可走了。 与此同时李富贵已经把让敌人先开火的不快给忘掉了,这一次火炮的集中使用真是威力无穷,敌人阵地上冒起的大片黑烟让他觉得非常壮观,刚才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血腥场面让他很不舒服,还是纵观全局来得痛快。看到太平军突然加速向自己冲过来,隆隆的炮声已经掩盖不住对面传来的呐喊声了,“雨长,看你的了。” “太好了”,林雨长一把抽出马刀大喊一声“骑兵团跟我冲。” 第三十六章 由骑兵组成的尖刀向着太平军左翼的正面直刺过去,逐渐加快着速度,闪亮的马刀反射着上午的阳光。很快太平军也发现了这个威胁,不时有炮弹落在这些骑士的周围。 李富贵看到双方即将接触“命令炮兵调整距离对敌军左翼作最后一次齐射,二团开始向前推进,一团、三团准备。” 在一片黑烟升起之后,尖刀终于刺进了太平军宽厚的阵型。太平军的队型由于冲锋已经被拉开了,相较而言反而是富贵军的骑兵排得更密集。虽然马刀在空中闪闪发光,但步兵们很快发现这些骑兵手中拿的短枪才是真正的死亡天使,这一小股骑兵似乎完全无视被包围的危险,就这么直直的往步兵群里冲,随着他们的推进太平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所过之处竟然完全无法抵挡,而且很快就有士兵丢下兵器掉头逃走,这时的骑兵团确实如同一把利刃,在敌人的身体里越刺越深。 曾立昌看到富贵军使用骑兵突击自己的左翼时,立刻明白了李富贵的企图,到现在为止炮弹全都落在自己的左翼,很明显敌人把主力放在这一边希望由点及面地把自己击溃。虽然看穿了对手的意图,可这时候的曾立昌却拿不出人来支援左翼,因为他的中军本身就太薄弱了。只好命令右翼加强攻击,希望是自己先击破敌人的薄弱环节。 但是时间却完全站在李富贵这边,太平军的右翼还没有跟富贵军接触上,林雨长就已经刺穿了敌阵。骑兵团在后面漫步绕了一圈,给左轮枪重新装上弹药,这时候林雨长并没有按原定计划绕到敌人中军背后发起进攻,而是折回头来继续打击太平军的左翼。因为在刚刚的冲击中,虽然松散的阵型使得林雨长没费太大的力气就穿透了敌阵,但他还是感到敌人的左翼的人数比自己预想的要多很多,现在很可能仍保有一定的战力,所以他决定两面夹击先把这里的敌人打垮再说,这时的骑兵团,就如同一把放血的倒刺。 虽然李富贵把自己的阵型排成了阶梯状的三节,但由于战局的变化太平军的阵型也变成了一条斜线。最终两军剧烈碰撞在了一起,李富贵这一次对士兵的表现很满意,这些人终于表现出了镇定,虽然不时有对面打过来的子弹、炮弹削掉了一些人的脑袋,或者打断了手脚,但其余的人仍然按照节奏上膛、瞄准、放。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已经完全展现在李富贵面前了,别看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可这场面却是着实壮观。一边在发了疯的往上冲,另一边就不停地用子弹、手榴弹、刺刀去招呼,李富贵这时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控制了局面,处于自己正面的太平军已经开始溃逃,敌人的中军似乎也无力再战了,战场那端的情况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三团刚刚送来战报说已经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很快就是收割的时候了,这时李富贵带着轻松的心情扫视着战场:“嗯,可惜没有摄像机。” 与此同时,备受煎熬的曾立昌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支军队完全有实力在昨天全歼楚大乘,而昨天晚上他们也有能力打出那么密集的炮火,自己的侦察人员并没有弄错,这附近的确没有其他清兵,所有一切都是这支清军干的。想到这些曾立昌对今天的战局已经彻底绝望了,叫过手下一个师帅,“你带上一队人,拿上我的令箭,回去禀报东王,向东王说清楚昨天大败楚大乘,攻克扬州的是一支穿绿衣服的奇怪清军,他们只有五六千人,但是火力极强,极具战斗力。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小心,免得再吃轻敌的亏。另外告诉东王,说我对不起****。都记住了,那就快去吧。” 打发走信使,曾立昌拔出自己的佩刀,向身边扫视了一眼眼后大吼道:“誓死杀敌,跟我冲。” 李富贵在战役结束后收拢了部队,没有去追击逃散的太平军,毕竟这里离南京已经不远了,自己在这可不能太过嚣张。命令骑兵警戒,步兵打扫战场,随时准备撤退。战场的硝烟正在慢慢散去,李富贵找了个高地望着这片土地出神,自己在两天里打了两场大胜仗,还拿下了一座极具战略意义的城市,更重要的是这场战役打得如同教科书一般的经典,看来在古代打仗也不是很难嘛。一个亲兵的报告打断了李富贵的沉思,抓住了太平军的一个高级将领,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指挥官。这个消息让李富贵很高兴,命令把人立刻带过来。 看到部下捆着满身是伤的曾立昌走过来,李富贵急忙起身一边说着“委屈将军了”一边伸手去松绑,没想到刚才还神情委顿的曾立昌突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清妖”,然后把一口鲜血猛的喷在李富贵脸上,仰天倒了下去。就在李富贵愣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亲兵跑上去察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禀报大人,咬舌头自尽了。”李富贵一边擦脸一边想:真倒霉,幸好这时候还没有艾滋,没想到咬舌头还真是死这么快,以后再也不能信什么古典名著了,说什么主公亲自松绑,敌将纳头便拜。 这家伙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自己手上还有好几千俘虏该怎么办呢?杀了?这些人说白了也就是官逼民反,虽然跟错了首领可它们本身却没有什么错啊。杀了的话,实在有点下不了手,真要杀的话杀清兵自己倒更心安。放了?不说他们还会跑到太平军那边去,向上边自己就没法交待。收编?对这一点李富贵可一点把握都没有,自己虽然实行了一些争取民心的措施不过比起太平天国宣扬的那些还差得远,恐怕不一定能吸引多少太平军,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宗教问题,李富贵知道什么事情如果和宗教、民族一掺和就会变得复杂无比,当年中央为了对付那个什么功费了多大劲,居然还有人偷偷往李富贵自行车上贴小标语,对于这样的事情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自己还怎么能主动去招惹呢? 第三十七章 沉思中的李富贵突然笑了起来“这样的主意我都想得出来,我还真是佩服自己啊。”掉过头对传令兵下命令:“整队,我们回扬州,把这些俘虏和昨天抓的关在一起。”当天李富贵写了两封信请彼德和张*到军营来有事和他们商量。 回到扬州才知道就这半天扬州城已经被琦善给占去了,在城里留守的那几个连队一来是人数太少,二来对方也是清军而且官阶都很大,所以没有与江北大营过来的军队发生争执,只是退到西门等待李富贵回来。李富贵立刻让人把这几个连长捆进来骂道:“混蛋,我不管什么友军不友军,官大官小,我只知道你们把自己的阵地丢了,现在就回去,自己关自己的禁闭,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毙了你们。”其实李富贵倒并不是真的把扬州看得很重,而且如果把他自己换到那种情况下也不会和清军硬碰,只不过他要给士兵树立这样一种信念:除了自己军队的指挥官天王老子也不鸟他,这样这支军队才能称得上是自己的。 琦善占了扬州那就给他好了,反正自己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太平军硬碰,这次打扬州纯粹是为了吸引眼球,在十九世纪也有点击经济啊,乱世靠什么呀?靠的就是知名度啊!知名度上去了,下家儿跟着就来了。不过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李富贵看着门口端着盘子的阿三想着:起码也要演一出戏给他看看吧。 琦善接到李富贵的拜帖的时候还没从收复扬州的兴奋中完全恢复过来,“李富贵,这家伙很奇怪啊。”刚刚他才收到李富贵又一次大胜太平军的消息,“他究竟是不是人哪?就凭五千兵力就能把扬州攻克,两次大败太平军。这是何等的武功啊。” 带着满心好奇琦善吩咐请李富贵进来,李富贵也是带着好奇走进大帐(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历史书中的人物),两个人立即就开始非常热烈地寒暄:“钦差大人武勋盖世,收复扬州,真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李大人年少有为,初出茅庐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 “钦差大人过誉了,李某能侥幸取胜完全是仰仗大人的威名。” “李大人太谦了,这次老夫接管扬州也未与大人打招呼,实在抱歉得很哪。” “大人说哪里话来,李某这次因求战心切开战之前未与大人联络实在是莽撞,又因追敌的需要根本没有什么兵力来占领扬州,大人运筹帷幄,轻取扬州,下官感谢还来不及呢。” 寒暄的同时两个人也在互相打量着对方,李富贵这边的看法是:这个琦善还真是长了一副奸臣样,跟个竹竿子似的,面相那就更完美了,只差在额头上写下‘坏人’两个字了。琦善则在想:很普通嘛,这样的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呢,怎么打仗会这么厉害? 寒暄过后话题很快又转到战局上来,李富贵又把琦善恭维了一番然后说道:“有钦差大人坐镇扬州,李某也就可以放心南下去支援巡抚大人了。” 听到这话琦善一愣,赶忙问道:“不知李大人为何要急着南下?”心里同时在想:你走了,那我怎么办,要是太平军再回来那扬州究竟要不要守,自己以前之所以建江北大营不就是因为待在军营里跑得比城里快吗,呆在扬州城里万一被围住了那不就完了? “下官这次南下是奉了抚台杨大人的命令,既然在扬州已经取得胜利,自然应当继续向南去接应抚台大人。” “这个……”琦善倒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李富贵并不归他指挥。 “而且军团司令冯将军也认为目前我军南下更为有利。” “哦,不知这冯将军是什么人呢?” 明明告诉你是军团司令,还问。“冯将军是我从海外重金请来指挥这支军队的,目前军中由他说了算,在军营里李某也要听他命令呢。” “原来如此,”我就说看你也不像是那么有本事的,原来是个洋人在指挥,这就难怪了,洋人自然是厉害的。“那为何不请这位冯将军过来一叙呢?” “还请大人见量,这洋人不懂****礼数,恐怕冲撞了大人。” “不怕,不怕,老弟大概还不知道,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同洋人打过交道了,那时先帝还称赞我‘片言片纸,连胜十万之师’,这洋人确实缺少教养,不过也并非无法应付。”琦善这时候大概已经忘了他在广州和英国人签了条约以后道光要杀他的事情了。“我所担心的倒是洋人身上带的那股煞气,不过今天倒是不妨,李大人请看,我的佛龛上面贴的‘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这可是我前不久派人重金从上清宫张真人那里请来的。” 李富贵抬头看了一眼那张黄纸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也就想开了,在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些大员相信算命先生,对8呀6呀迷信的不得了,那琦善作为一个腐朽王朝的反面代表信一信姜太公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不过琦善会怕见洋人倒的确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作为一个大投降派见洋人那不是应该跟见他爹一样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原来如此,钦差大人阅历广博,下官真是佩服,那就请冯将军马上过来好了。” 第三十八章 过了一会,阿三根本不等通报就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李富贵急忙起身准备介绍,没想到琦善居然抢在李富贵前面开口:“这位一定就是冯将军了,真是久仰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将军真是风采照人那。”李富贵只好接口说:“这位就是阿珊.冯将军(为什么姓冯?我没让他姓莱因哈特就算客气的了。)”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把琦善的话翻译给阿三听。这时李富贵发现要把一些完全无意义的音节很流利地随口说出还真不太容易,这一点阿三就不存在问题,他说起自己的家乡土话那真是流利异常。 “嗯,冯将军说,这个嘛,他对钦差大人不经同意就自己接管扬州很不满意。” “这个啊……”琦善显然对这个洋人说话如此直接没有准备,哼哼哈哈地居然脸也有点红了。 装作同阿三争论了一番之后李富贵满脸尴尬地转过头来对琦善说:“还望大人见谅,冯将军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就会直接下令把大人的军队赶出去。他还说:对他来说就算灭了大人这几万人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群洋人就是爱胡说八道,大人不要见怪。” “这,这,这,唉,算了,洋人嘛。” 就在琦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李富贵的亲兵送上来一套茶具,恭恭敬敬地给阿三沏了一杯茶。李富贵急忙向琦善解释:“冯将军只喝英吉利进口的西湖龙井,连沏茶的水都是进口的。”反正这些家伙什么都不懂,李富贵也乐得信口开河。 这下琦善终于找到话题把刚才的尴尬丢开了“冯将军还真是雅人那,从将军所用的瓷器就可以看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这三个人基本上都是在谈论瓷器与茶艺,琦善显然已经打消了劝说阿三把军队留下来的打算,再挑起这个话题显然是在给他自己找不痛快。 最后到端茶送客的时候,阿三还是拽拽地打了个招呼往外就走,李富贵在后面和琦善对着打躬作揖,双方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了辕门。 回到军营李富贵立即拍着阿三的肩膀说:“演得真不错,好好干将来有作明星的前途,你们印度人难怪每年要拍那么多电影,看来还真是有点表演的天赋。” 看着阿三露处迷惑的表情,李富贵笑了笑“没什么拉,我随口胡说八道呢,你下去吧。” 第二天李富贵抽出早上一点点时间把扬州打马转了一圈,看了看鸣玉坊和禅智寺,最近两遭战火街市上再无当年繁华景象,李富贵也无非就发一番怀古之感慨然后富贵军就向南开拔,直奔江阴,杨文定现在正坐镇这里防守太平军。到了江阴城外李富贵发现杨文定居然带领官员出城来迎接自己,这可真是受宠若惊,李富贵急忙跳下马来上前参见。“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劳抚台大人亲自出城迎接,有罪有罪。” “李大人大破发匪,收复扬州,那真是立下不世之功,老朽这几天盼望大人真是望穿秋水啊。” “抚台大人过誉了,其实扬州现在算是钦差大人收复的。” “不提他,我们先进城,你来了就好了,这下苏州算是安枕无忧了。” 进城后李富贵先向杨文定介绍了前几天的战役,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本来这么大的胜仗也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 听到琦善不打招呼就占了扬州的事,杨文定气得一拍桌子:“这帮朝廷派下来的大员,打仗的时候就见不着他们,有了功劳抢得比谁都快,一见到发匪就跟兔子似的,催粮催款的时候倒是凶得很。富贵啊,你不用理他们,他抢了你的功劳也快活不了几天,以后咱们只管打咱们的,不去和他们掺和,你帮我守住江阴,咱们做地方官的只要守住疆土就是大功一件。” 李富贵这是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我这支军队用的全是西洋军械,对武器弹药的需求很大,这次扬州之战把我库存的弹药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要是再开战,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嗯,这我也看到了,你这支军队的军械确实是犀利啊,不过这样的军队就是太花钱,你先安顿下来,钱嘛,我来想想办法,这苏南可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我来劝那些富户都捐一点,毕竟你打仗也是在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这时的杨文定一方面视李富贵为救命的稻草,另一方面也确实觉得李富贵不简单,从前他的预言竟然都应验了,而他以前那些令人看不懂的行为现在看来则充满了深谋远虑,杨文定为官多年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李富贵将来必成大器那他还真是白混了,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样的人是应该压制的,可惜现在的李富贵已经太强大了,而且军情如此紧急,像这样能作战的将领就更是急需,所以现在不如扶他一把将来自己应该也会有好处。 既然有好处李富贵当然不介意在江阴休整部队,他依然选择了一个交通便利的乡村扎下营盘,每天主要还是情报和群众工作,呆在乡下的李富贵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震动了两个朝廷。杨秀清在得到战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天中午扬州城外战败损失一万一千人,前天晚上被迫放弃扬州,昨天就在离天京六十里的地方又一次战败损失超过七千人,冬官又副丞相战死,而这一切竟然是一支五六千人的清军做到的。这是自金田起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相信也无济于事,于是这一天整个东王府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当中,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东王今天脾气不好,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个卫士队长因为一点小事被东王斩了,大家自然不想成为下一个。很快这种紧张气氛传遍了天京的各个王府,当然天王府没有受到影响,在杨秀清没有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天王府里还是歌舞升平。 第三十九章 北京的肃顺的到扬州之战的奏章要比杨秀清晚了几天,而且是同时受到了两份奏章,一份的内容是江北大营大破发匪,收复扬州,江苏团练骁勇善战击毙敌酋,另一份是说江苏团练总办李富贵大破发匪,击毙敌酋,收复扬州。肃顺这时候的心情很好,看过奏折后笑道:“这个杨文定,抢功劳抢得也太厉害了,居然只字不提钦差大人,难道就凭藉那几千人就能打这么大的胜仗。不过抢功劳总比没功劳抢要好啊,有了这场大捷我也能睡几个好觉了。” 在养心殿上肃顺报告了扬州大捷的消息,咸丰自然是龙颜大悦“爱卿,你对这两份奏章怎么看呢?” 肃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爱卿”这个称呼了,“皇上,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一年来一直都是坏消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捷,他们相争功那也很自然,要我看嘛,这自然是琦大人指挥大局,不过这个李富贵看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应该是个猛将。” “不错,琦善是个帅才,不过冲锋陷阵就不行了,这次应该是得到一员良将,将士用命才能收复扬州啊。” “皇上明见万里,奴才佩服。” “告诉他们,这次功劳大得很,不用争了,具有封赏。” 就在这一段时间李富贵也办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把俘虏安排好了。在江阴附近扎好营盘没几天张*就巴巴地从上海赶来了。李富贵见到他后当头就问:“我们公司里有没有对美国很了解的人?” 张*一愣,随即答道:“说道对海外的了解,在我们公司里,吴铿银曾经在洋人商船上做过翻译,应该对外国的情况比较了解,不过美国那么远应该是没有去过。但是别的人恐怕还不如他呢。” “吾坑银?他一定是个东北银吧?” 张*又愣了一下“不是啊,老吴是宁波人。” “别管他是那人了,你看这件事情他能不能办,我打算把俘获的那几千长毛送到美国去,然后弄个人去管着他们,我说具体一点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咱们在美国西部弄点产业出来,开荒也好,开矿也好,做生意也好,作为我们集团在美国的据点,再把这些人运到美国西部去,算是劳工,他们想闹事也是在美国闹,到时候自然有人去镇压他们,你看这事他干得了吗?”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老吴这人办事还是可以的,不过他这人挺喜欢巴结洋人,把他派到洋人的地方去万一他不和我们一条心,离这么远不太好控制,而且他还看不起中国人,我怕他和那些长毛搞不好。”张*一边说一边用眼偷偷瞄李富贵。 “你直接说他是汉奸不就完了吗,那么罗嗦,那难道就没更好的人选了?” “我想了一下,那几个也是这德性,可能还不如他呢。” “嗯,这样吧,让这个家伙主外,我再挑几个懂英文的小家伙去跟着他学学怎么和美国人打交道,你另选一个靠得住的主内,我从军队里抽十几个能打得听他指挥,手里有枪不怕那姓吴的翻上天。” 既然是打算送到美国去李富贵自然不会把彼得给忘了,不过对彼得引诱显然要比命令有效得多。李富贵见到彼得后先唉声叹气了一番,弄得彼得直上火,然后才告诉他自己遇到了困难:自己抓到了几千名误入歧途的羔羊(李富贵发现要想让彼得帮他做什么事,羔羊这个词比什么都管用),他们都有接近上帝之心,但是却被一群邪恶的家伙引入歧途,要是把他们留在中国他们都会被砍头。自己想把他们送到美国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果然彼得一听到这话立刻拍着胸脯站了起来,“李,你不用说了,明天我就去想办法,我亲自去帮他们在美国安顿好,你放心美国现在非常欢迎移民,他们一定会过上很好地生活,重归主的膝下。” 没想到第二天彼得就气呼呼地跑来说他要到南京去“李,这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欺骗这些虔诚的信徒,什么洪秀全是耶稣的弟弟,什么天父会附身在杨秀清的身上,难道我们天主教是非洲的黑巫术吗。”原来昨天和李富贵谈过以后彼得就立即跑去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结果费了一晚上的劲一个也没拯救过来,要不是身边有看守可能还要挨揍,气得他要去找洪秀全理论。 “对付那些邪恶的家伙靠你是不行的,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等我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再由你来感化好不好。” 彼得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李富贵有和彼得讨论了一下移民地点,李富贵坚持地点一定要在西部,最好寻找一个深水良港建一座小镇,大家聚在一起才不会受土匪的欺负,也更容易获得商业上的利益。 “彼得,你这次回去要不要带些帮手,你看从我们的学校里挑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怎么样,由他们在,这些人应该会更容易地融入当地社会。” “这样很好,学生中年纪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完全可以出来做些事情了。” “那我这里也缺人手,你多选几个,剩下的留给我好不好?” “没有问题,是应该让他们出来锻炼一下了,我也发现总把他们关在教堂里未必是好事。” 李富贵在这段时间的确觉得人手不够用,那些满脑子封建思想武装起来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顽固,军队里还好一点,毕竟说起来军令如山,可是在商业和工业上要让那些家伙接受西方思想别提多困难,所以李富贵才想出这个主意,把这几千人送出去过几年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当然赔本的买卖李富贵是不会做的,不要说美国西部那丰富的金矿,就是远洋贸易自己可能就能赚个钵满盆溢,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有自己的船队,所以他打算把那些从语言学校毕业的小子全都派到远洋商船上去干活。 第四十章 虽然李富贵对那个吴铿银不是很满意,可没想到人家还不愿意去呢,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有家有业的,生活得还挺富足,突然被派到生番的地头上去,换了你你也不愿意,最后还是那句老话:重赏之下有勇夫,为了把这些人打发走李富贵很放了一笔血。 李富贵给这些人仔细制定了到美国后的发展计划,可以先买一片土地,建立农场,建设码头,粮食自给之后也要发展工矿业、商业,当然也要有一定的武装,反正跟那些战略游戏差不多。最后李富贵停下笔来完全沉浸在这个殖民时代的幻想中,就在他开始幻想大航海时代的时候,彼得冲了进来“李,主教大人親自來看你了。” 听到比埃尔居然跑到江阴来见自己,李富贵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这个家伙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好久不见,我在上海听说你的赫赫战功,实在忍不住了,所以老远地跑来看看这只基督的军队。” “欢迎欢迎,主教大人,不知看后有何感想呢?” “李,你真是个军事天才,能在中国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这只能说是个奇迹。首战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上海的朋友都在说,假以时日你这个基督将军恐怕能够比肩那些十字军的统帅们。” 李富贵在心里撇了撇嘴:十字军的统帅,哼,那些家伙里除了狮心王还真没有谁我能看得上眼的。“把这些农民训练成军人的确费了我好大劲,这次打了个开门红,我正打算在多招一些人马。过一年主教大人您再来看,保证是兵强马壮。” “李,你知不知道目前法国和美国的公使都恰好在上海,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下面。” 李富贵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确实是个值得权衡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没有从洋人那里得到什么真正实惠的好处,同样洋人们在李富贵这里也只是得到一些口头许诺,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再打退堂鼓未免晚了点,李富贵暗中一咬牙:“多谢主教大人了,能拜见两位公使是李某的荣幸,等我过个两天把军营里的事料理一下就赶到上海去。” “那太好了,我就等你两天,我们一起回上海吧。” 安排好军队的事情,严禁军官与地方官打交道,反正李富贵不在的时候他们只要做好日常训练就可以了。然后李富贵向杨文定请假的时候竟然受到极其恳切地挽留,这确实让他没有想到,他又不带走军队而且只是去一趟上海,杨文定居然流露处这种依依不舍的神态,还真让李富贵很不习惯,要不是听说这个老家伙很好色李富贵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企图。 在去上海的路上比埃尔就开始慢慢露出口风,希望在内地兴建更多的教堂,李富贵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嘴上还是一口答应在自己军队控制范围内给教士以最大的自由和保护,而且语气慷慨激昂,仿佛为了上帝不要说这点小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李富贵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首先是没有办法,形式发展到这一步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实在是说不过去,另外李富贵通过这段时间对基督教的了解认为基督教有两大硬伤使它很难在精明的中国人中推广,第一基督教的新约和旧约的教义冲突很大,因为这两部经典的形成时间和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使得它们很容易自相矛盾,第二基督教过于唯物了,教廷在自然科学上手伸得太长,教会不能接受进化论,这一点李富贵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宗教都不会接受进化论的),可他就不明白‘日心说’和‘地心说’关教会什么事,要他们那么操心。不过哥白尼和布鲁诺也是两个笨蛋,伽利略还聪明一点,不过也有限的很,其实如果他们按以下的方法来发布‘日心说’弄个圣人的称号轻而易举。 这时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别提伽利略那个懦夫,我们只是提倡更有技巧地与敌人作斗争,和他这个投降派有本质的区别。” 李富贵奇怪地问道:“咦,你从哪里跑出来,上次你把那个汉奸的黑锅丢给我,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是吗,别跟我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看你这阵子当汉奸当的满爽的嘛。”的确李富贵最近干得实在太投入了,我感觉他好像完全融入到这个角色当中,这令我多少有点不安,所以才再一次显身,必须好好盯住这个小子。 “算了,不提这事了,其实伽利略向教会屈服也是情非得以,他也受了很多折磨。” “难道叛徒可以夸耀自己在投降前挺住了多少道酷刑吗?” “也是,那好我们就不提他了。其实当时哥白尼和布鲁诺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发布日心说:第一、众所周知恶魔都住在的地下,而且越深的地方恶魔级别就越高,所以地心应该是魔王撒旦的住所,世界万物怎么会围绕撒旦旋转呢,地心说绝对是异端邪说,托勒密是隐藏在我们队伍中间的大毒草,像这样的魔鬼代言人活要批斗,死要鞭尸,当今教皇圣明,我哥白尼在他老人家的英明指导之下终于拨乱反正;第二、从科学的角度来论述万物围绕太阳旋转,这一点是哥白尼的强项就不用我多嘴了;第三、太阳是光明的源泉,而且万物又围绕它旋转,所以我们推测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住在太阳里面,什么?圣经说上帝不是住在太阳上,笑话,圣经写成都已经几千年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兴他老人家搬次家,最后在创作几首‘金色太阳照大地,世间万物绕上帝’之后就可以点处本文的中心和题目‘上帝中心说’。可惜啊,这两个书呆子只会和教会呛着干,结果白白送掉了老布的性命。” 除了自然科学,教会还有考证癖,没事就喜欢去找圣杯、诺亚方舟,结果经常找回一大堆赝品,或者论证一下创世纪的具体时间什么的,纯粹属于吃饱了撑的。虽然唯物主义是很先进,可对于一个宗教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唯物主义是承认自己存在错误的,认为正是不断地改进错误才能更趋于真理,可是宗教却不行,试想一下一个教徒对教廷总是更正教义里的有错误,他会有什么感想呢?在这一点上唯心的佛教就表现得非常聪明,随着两千多年的科技发展人们仍然很难证明佛经的错误。 第四十一章 再次来到上海,李富贵立刻就接到了一个酒会的邀请函,而且酒会的名义就是欢迎李富贵,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显然自己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些老外不知安了什么心,已经开始巴结自己了。算了,这事也不必多想,反正这趟上海之行说白了就是来卖国的,所要做的只是尽量多捞取实惠。嗯,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李富贵现在已经利字当头,开始慢慢的放弃原则了。 尽管李富贵对洋人的排场已经很熟悉了,可这次酒会的规模和档次还是让他有点吃惊,尤其是比埃尔向他介绍英国公使文翰在听说了李富贵要到上海来之后也特意赶回上海,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富贵总觉得周围的这些家伙对自己虎视眈眈,果然在介绍来宾的时候还有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麦莲,看到自己的谈判对手同时出现李富贵不觉有点心慌,根据以往买东西讨价还价的经验,在谈判中人数多的一方肯定会zhan有一些优势,不管文的还是武的。另一个引起李富贵注意的是美国东印度司令官海军准将柏利,比埃尔恭维他这次远东之行后立刻就会高升,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少将。 酒会进行到一半,宾客们已经各自聚成小圈子谈论着共同的话题,李富贵和那几位贵客组成了他们的圈子,其他的宾客似乎已有默契都不来打搅他们。不过似乎这几位公使没有打算在酒会上就展开谈判,大家的话题基本上围绕着国际形势来谈,李富贵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法国现在的统治者是拿破仑三世,他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布尔布隆,心想就冲你们这位皇帝明天也要多敲你一笔。圈子里大家都在用法语交谈,比埃尔负责替李富贵翻译,听不懂洋人之间的谈话这让已经疑心重重的李富贵很不爽,而且对法国人自己还无话可说,那个英国佬和两个美国老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用法语,这也太过分了吧。李富贵忽然灵机一动,在座的当中只有布尔布隆一个法国人,而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使,英语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他肯说英语那么就不再有翻译的问题了。李富贵急忙把这个想法说给比埃尔听,没想到比埃尔连连摇头“不行,在外交场合下说英语那不太庄重。” 显然这个回答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之外,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难道英语不是国际通用语言吗?” “哦,当然不,通用语言是优雅的法语,尤其在外交场合,或一些高级的宴会上。” 我倒,怎么会这么命苦,想到自己为了学英语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现在终于可以勉强应付口语了,人家突然跑来告诉自己现在的通用语言是法语! 在接下来的酒会上,话题仍然用法语来继续,内容也渐渐变得乏味,的确外交场合永远不是个令人快活的地方。突然李富贵在谈话的内容中听到了日本,这让李富贵精神一振,而坐在他对面的柏利也立刻兴奋了起来,吐沫星子四溅地谈起他在日本的见闻。当李富贵听到他率领四只战舰闯入东京湾,那些日本人被吓得乖乖接受他所携带的国书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起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是谁了。就是这个人率领舰队逼迫日本开国,这件事对日本来说就相当于鸦片战争对于中国。 日本的信息李富贵自然极想知道,这时打起精神一字不漏的记下伯利所说的话,还不时向伯利提问,据伯利所说这时得日本非常落后,国家的状况似乎还不如中国。在他的侃侃而谈中突然蹦出的“东亚病夫”四个字让李富贵浑身一震,偷眼瞟了一下伯利和比埃尔,两个人神色如常,李富贵心想:这家伙不是在指着和尚骂秃子吧,没道理啊,谈话的气氛一直很融洽,他为什么要骂自己,而且这次是来谈判合作的,这个酒会不就是用来拉拢关系的吗?哪有在谈判之前就开骂的。虽然满腹狐疑可李富贵也不愿意去追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个话题听起来太刺耳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富贵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伯利为什么要用“东亚病夫”来形容日本人呢,对呀,这个问题也让我感到很奇怪陪着李富贵一起苦苦思考?似乎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这个问题一直陪着李富贵到了床上,忽然李富贵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把一个范围和一个贬义词连在一起骂人是一种常见的骂人方法,因为一骂一大片,所以这种骂法比普通的要来得有气势。但是这样骂人的一个基本规则就是这个范围绝不能包含自己,比如说李富贵挺讨厌广东人,那就可以骂他们“广东蛮子”,但决不会用“中国蛮子”这个词,如果想去骂印尼人可以喊他们“东南亚猴子”,如果用“亚洲猴子”那就会拐弯捎带上自己,这是谁都不会做的,中国人骂日本人就一向用“东洋”。对于其他国家和民族同样如此,如果一个美国人骂别人“德州来的乡巴佬”,那我们就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德克萨斯人,可日本人却不这样,作为一个标准的东亚国家却“东亚病夫”的骂不绝口,这不让人很奇怪吗? 李富贵分析自己所知道的材料得到了两个结论,第一:“东亚病夫”这个词不是日本人造出来的,日本人不敢也不能去更改这个词,这很好解释,在日俄战争之前日本人对西方的态度非常谦恭,他们当然无法干涉西方人说些什么。第二:日本人急于把这个称号加到中国人头上,急到他们忽视这个词可以用来映射他们自己,值得玩味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如果按伯利的说法,这个词本来是用来指日本人的那么一切奇怪的现象都迎刃而解,日本人不能制止这种叫法,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更大的目标来转移视线,中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到后来我们也确实不争气,竟让他们得逞。李富贵接着又从词法上进一步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首先“东亚”:把中国和日本放在一起的话无疑日本更适合“东亚”这个词,中国虽是东亚国家但在那个时代国土和影响都超出了东亚的范围;其次“病夫”,在西方人看来大概那群矮子更像一些吧。 想通了这些李富贵不觉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啊,这帮孙子还真是阴险,不过既然我来到这个时代,那么这个称号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第四十二章 这一夜李富贵睡得非常沉,第二天直到十点才起床,神清气爽的准备下午的谈判,首先按人头把礼物准备好,这次李富贵从自己收到的礼物当中挑了几件不错的古董带到了上海,主要是瓷器和玉器,年代嘛不是唐就是宋,具体的李富贵自己也弄不清楚。 “什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些可都是文物啊,和你弄给彼得的那些假货可不一样。”我实在忍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这年头文物流失多了去了。只要洋鬼子肯花钱古董市场上随他买,那么送钱和送古董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李富贵显然看得太多已经习惯了。 “那也不行啊,不能别人走私你也走私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等有了自己的船队,我还真打算把文物走私到西方去卖,一到那里价钱可是成倍地往上涨。” “你,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年圆明园都要被洋人烧掉,那里有多少文物啊,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要是能保住圆明园流失多少文物也值了。就算真的来不及保住圆明园,将来咱们强大了把那些泰姬陵、吴哥窟什么的搬一两座回来也就算扯平了。” “这样啊,为了圆明园,好吧,不过国宝级的不能卖啊。” “你也不必太过于固执了,其实从国家利益上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胡说,难道你连大熊猫、兵马俑都想卖吗?” “你不要那么激动,我可以用一个推论来证明我的观点。” “哼哼,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说。” “你记不记得,冒顿说过这样的话:任何宝物里没有比国土更宝贵的了,任何耻辱里没有比丧失国土更让人羞耻的了?” “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好象意思差不多,我记得是冒顿宰了他老爸继位以后,东胡很强大,存心挑衅,要匈奴献上国宝千里马。匈奴的将领们都说东胡欺人太甚,国宝决不能轻易送给他们。匈奴单于冒顿却决定:‘给他们吧!不能因为一匹马与邻国失和。’东胡见匈奴软弱可欺,竟然向冒顿要一名妻妾。众将个个义愤填膺,冒顿却说:“给他们吧,不能因为舍不得一个女子与邻国失和!”东胡不费吹灰之力,连连得手,不久之后,又看中了与匈奴交界处的一片茫茫荒原,这荒原属于匈奴的领土。东胡派使臣去匈奴,要匈奴以此地相赠。匈奴众将认为冒顿一再忍让,这荒原又是沓无人烟之地,恐怕只得答应割让了。谁知冒顿此次突然说出你刚才那段话。于是,下令集合部队,大败东胡。” “那你觉得他这段话怎么样呢?” “虽然冒顿是个蛮族首领,可这话确实说的顶天立地,但这和你卖国宝有什么关系?” “如果国土可以用来做交易,那么不如国土的国宝是不是也可以呢?” “我们国家什么时候拿国土做过交易?我们一向是寸土不让的。” “不一定噢,你那一套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就不说战败割地了,那种情况等于是被人抢去,不算是交易,就说我们建国后发生过多次边界领土冲突,改革以后呢我们和这些国家进行边界谈判,如果真是寸土不让那大家还谈个屁,既然是谈判那自然就得有讨价还价。” “那种情况的确可能有,但那是对等的谈判,我们不见得就会吃亏。” “中,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只要不吃亏!也就是说只要价码合适,就可以卖。” “可你说的那种谈判是土地对土地的谈判,不是用钱买。” “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需要钱你为什么不去贩鸦片呢?”我在作最后的抵抗。 “之所以不贩鸦片,是因为鸦片贸易不管怎么做我们都会吃亏,我是说中国会吃亏,所以我不做,放心,国宝我不会卖太多的,毕竟不管再好的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 虽然李富贵很想分而治之,可这些老外坚持要坐在一起谈判,还美其名曰大家都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等到谈判的时候麦莲提出利益均沾李富贵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孙子心这么齐。好吧,就算自己付出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均沾,给自己的好处却也得一样不能少。 首先李富贵向布尔布隆提出了低息贷款的请求,这个要求让布尔布隆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相对来说法国在远东的力量不如英国,可现在李富贵一开口就说到了法国的强项,通过贷款就可以控制这个军阀,那他当然高兴了。可等听到李富贵打算借一亿两白银的时候,布尔布隆的嘴裂的就更大了。 “李将军,我很愿意帮助你,你要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几百万两我们还可以讨论。” “几百万两啊,可这么小的数目文翰先生和麦莲先生都可以提供,那怎么体现法国这个金融大国的实力呢?”跟我这哭穷,我记得普法战争后你们赔了五十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几百万两可不是小数字,李将军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不如这样吧出了贷款之外我还可以向帝国申请,无偿的支援将军一部分。” 整整一天都在这种无休止的讨价还价中度过,在这一天里那些洋人都对李富贵的顽强感到吃惊。不过最后的协议还是可以让这些洋人满意的,第一,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内所有府一级的港口城市都向三国洋人开放,李富贵的军队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第二,李富贵的远东集团将尽力配合三国洋商在中国内地的销售和采购,根据本条协议,未来将争取架空海关,进出口的事务都交由远东集团,当然手续费要低于目前5%的关税;第三,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三国商人有权申请开矿、修筑铁路,兴建工厂,当然必须向李富贵交钱。作为回报条件也同样很优厚,远东集团在海外从事商业活动将获得与三国商人同等的地位,三国将共同向银行担保为李富贵提供总额达一千万两白银的贷款,而且法国还无偿援助李富贵五十万两白银,英国将帮助李富贵建立一支以轮船为主力的长江水师,李富贵特别提出不要明轮船,至于美国嘛除了各种援助外,李富贵还提出自己需要留条后路,打算在美国西部置办产业,这一点麦莲自然是大开绿灯,不过他很奇怪李富贵是怎么看上那块不毛之地的。另外三国将会对远东集团的工厂提供技术支持。 第四十三章 李富贵满眼血丝的盯着这份协议,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这份协议上没有提到鸦片贸易,文翰曾经暗示过,不过李富贵用基督的名义把他顶了回去,表示对这个方面自己是不支持也不干涉。尽管如此可这剩下的三大款中自己只要做到一条那就是千古骂名。看着那几个家伙眼中露出期望的神情,李富贵突然心中一动把协议放到桌上说到: “对不起,各位先生,这份协议我不能签。” “什么?”几个老外立刻就炸了起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别看他们平时装模做样,可实际上他们都听得懂中文。 “请听我解释,中国有句老话‘背主做窃,不可定期’,同样背主做窃又怎么可以留下字据,若是今日之事泄露,那我立刻就是满门抄斩,我们可以按照这些密约去做,但我不能签字。”其实李富贵倒不是害怕清廷,而是担心这样的协议如果大白天下那自己可真是毁了。 “可是我们必须在协议的开始阶段给你提供很多援助,那你又怎么保证我们得到协议上写的后期利益呢?”文翰虽然理解了李富贵的忧虑可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实力。” 几个老外对望一眼,又开始嘀嘀咕咕了。 “各位请想一想,我现在身居高位,手握兵权,与各位合作只是希望锦上添花,这种情况我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上去?” “李,我们的友谊是万古不变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泄漏这个秘密。” “我的确不担心我们的友谊,可我担心你们之间的友谊,比如说你们能不能保证过几年英法就不会开战,那时你们双方都攥着我的身家性命,那我该站在那一边呢?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能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几个朋友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怎么样。” 最终还是几个老外妥协了,这一点在李富贵意料之中,当今中国像李富贵这样的人那可是奇货可居啊,相信外国人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傀儡了。 敲定协议之后李富贵的上海之行还没有完,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首先是安排那些俘虏出洋,在各方的配合下事情还算比较顺利,唯一的麻烦是有些太平军一看要上船害怕得要命,死活不肯,相较而言他们似乎更愿意被砍头。最后找了几个洋兄弟来好言相劝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看着运送俘虏的船队离开后,李富贵命令准备召开远东集团的高层会议来商讨未来集团的发展方向。说是商讨其实发展方向完全由李富贵来决定,那些高层的任务只是讨论如何实现这些发展。李富贵提出了几条方针:第一、洋人需要什么我们就大力生产什么,目前的主要方向是丝绸、茶叶、陶瓷、煤、修船厂、奶牛场,这一点这些主管们很容易理解,商人根据顾客的要求来经营生产是经商的一条基本法则,可下面一条方针就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第二、在保证有利润的前提下追求规模的最大化,就是说为了多卖货宁可少赚钱,在那个时代商业竞争并不算特别激烈,所以这些商人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倾销手段,为了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李富贵又提出了第三条方针:机械化,根据李富贵所提出的这种机械化流水线生产随着规模变大成本会大大降低,不过李富贵也没过分的去逼他们开展机械化,因为现在机械方面的人才那几乎是根本没有,所以也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从简单的机械开始;第四、发展远洋贸易,当然也是由近及远,就像大航海时代一样先组成小船队在附近几个国家转转,不过远洋大船还是要有那么一两艘,根据协议可以先租外国的船和水手,通过这种贸易航行来培养自己的人员;至于配合洋商销售就很简单了,直接丢给张*去办,多用一些走私的方法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花点钱。 看着李富贵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打算让洋货泛滥中国吗?” “是,没有洋货的冲击我们拿那些封闭的小农经济毫无办法。” “可是这样会让很多人破产。” “这里头有个度的问题,有一些人破产未必是坏事,可以把他们逼到大市场中来,但是不能让太多人破产,那样会造成社会动荡,不好掌握啊。我打算这样做,一方面用洋货逼他们,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引诱他们到市场经济中来。” “什么甜头?” “打个比方吧,我们的军队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肉消耗,将来还会更多,我们可以根据考察选择一个特别适合养牛的县,以后我们的牛肉采购都在这个县进行,这个县的牛肉价格就会上升,既然牛肉价格高销路好,大家自然就都养牛了,那么他们挣来的钱就必须拿来去买其它县生产的粮食、布匹等等商品,这样不就带动了物流和资金流吗,规模大了市场经济自然就建立起来了。” “政府采购?这倒是个办法,可我们那点军队的需求能带动多大市场?而且市场经济的话你就必须保证粮食供应的充足,否则一旦闹饥荒有钱买不到粮食那就麻烦了。” “我们的军队会越来越多的,而且你别忘了远东集团的采购能力。粮食紧缺倒是个问题,不过就江苏这个省来说,只要不像上面交钱粮,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饥荒的。” “你说不交就不交了吗?” “哼,走着瞧好了,行了,你先回去,我有分寸的。” 第四十四章 在会后李富贵把魏无极留下来,让他给自己做一个军事预算,现在富贵军的第二军团人已经招满了,正在苏北训练,随着这两次大捷,李富贵身价大涨,大大小小的地主、宗族都对他的招兵很感兴趣,再招个几万个棒小伙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也与第一军团的广告效应有关,看到很多泥腿子参军不到一年就当了官,而且还是很大的官,这不管对地主还是农民来说都是个很大的刺激。不过李富贵只打算在今年再增加两个军团的编制,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明年再招四个军团。魏无极就根据这个计划来计算,当李富贵把洋人的支援物资清单给魏无极看让他把这些从预算里扣除的时候着实把魏无极吓了一跳。 “大人,洋人怎么会给咱们这么多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些东西都不用钱买,你也就不要加到预算里了。” 大致算出来以后,李富贵对此十分的满意,明年的陆军军费预算不算太高,不必触动自己的商业利益,单靠灰色收入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可接下来的海军军费预算可把李富贵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我不过只是想组建一支三十条汽船组成的小型舰队,能花这么多钱吗?” “大人您还不知道这些汽船有多贵吧,而且用的有一大半都是洋水手,大人也知道他们的薪水吧?” “组建舰队的钱可以从贷款里出,可维持舰队运转的钱一定要自己挣出来,贷款的主要用途是工商业,这些钱要是不能生出钱来那就算利息就能逼着我上吊了。你把他们几个再找回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增加灰色收入。我不想用正当生意赚来的钱贴补军队,那样会影响我们的发展速度。” “灰色收入?” “噢,就是指走私、黄赌毒这些不太体面的生意” “明白了,我马上去找他们。” 如果说刚才那个会议是高层会议的话,那现在就是在举行核心会议了,这几个人在会上展开了很热烈的讨论,李富贵到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对这种生意如此热衷。讨论的结果是灰色生意大有前途,走私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做,不过将来有军队作后台就要把它做得更大,黄赌毒方面嘛,毒品李富贵不许做;色情业嘛,不知道其他时代如何,反正这个时候的色情业都是小门小户的经营方式,很难上规模;所以决定大力开发博彩业,开办连锁赌场外带卖彩票。现在的军工企业虽然还不够壮大,不过贩卖军火显然也是未来的一项收入。另外李富贵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进入盐、铁、矿山这一类国家垄断行业,最后决定专门成立一个特种商业公司来管这些生意,把这些灰色活动与正常商业隔离开。 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李富贵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啦,这下我该好好过过枪瘾了。”原来前几天李富贵订购的那三百支后膛步枪到货了,李富贵这些天一直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打打靶,今天终于有了功夫。一试之下,李富贵立刻就对这种枪爱不释手,对比于燧发枪那一百米的射程,这种枪简直可以称为狙击枪,虽然以李富贵的枪法他仍然只能打中一百米外的靶子,可同样一把枪到了他卫队的神枪手的手里,打到两百米外几乎枪枪红心。看来是培养狙击手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李富贵就开始考虑成立特种兵大队的事,既然枪有三百把,那么狙击手的名额应该是三百人,再选三百个会功夫的作为近身格斗兵种,炮破专家也应该有三百人专长是手榴弹、地雷、定时爆破等等,水鬼和间谍由于时代限制就不进入编制了,这样特种兵大队的编制就应该有一千人,可自己手上的步兵一共也只有三千人,三选一就能当特种兵,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不管他,编制先这么定下来,至于选人的时候那是宁缺勿滥,狙击手的成员必须是军队中真正的神射手,另外到山区去招募猎人加以训练应该也是个选择,会功夫的士兵应该不难找这年头江湖势力很大,不过要把他们的那股江湖习气给去掉,别没事就抱拳拉架试,爆破专家就需要心灵手巧,除了专长外,别的方面条件也不能差,暂时招不满员没关系,反正不用他们对付太平军和清军,拿特种部队去对付他们那真是杀鸡用牛刀了,这支部队的假想敌是西方列强的军队,倒真想看看他们打着鼓排着队慢吞吞的冲锋,然后下级军官全部被狙击掉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就在李富贵还在上海忙活的时候,突然收到杨文定的信叫他速回江阴,信上也没有说什么事。李富贵风尘仆仆的赶回去后才知道是朝廷封赏的旨意下来了,赏李富贵二品顶戴双眼花翎,当然还有一大堆嘉奖的话李富贵也听不懂,看到杨文定一个劲恭喜自己李富贵一肚子不高兴,真******,老子流血流汗换回来的尽是着些虚的东西,要是能弄个巡抚干干哪还差不多。不过接下来还是有一些实在的玩意,那就是赏了一笔银子做军费,还把拖欠的军饷也发下来了,这一点还得感谢曾国藩,他在湖南办团练一仗还没打就给团练争取了很高的饷银,那富贵军战功卓著自然领饷的时候也是只多不少。就在李富贵心中默算,一个兵一月四两银子,吃一万个人的空饷的话,那一个月就有四万两银子,这笔钱可不算少啊。自己吃空饷没关系,不过就怕下面的军官也这么干那就糟糕了,一个军官不了解自己手下的实际人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喝兵血的事可以放放再说,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有五千人,吃一万人的空饷那也太夸张了。 第四十五章 官样文章做完后,杨文定屏退左右,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说道:“李老弟,这一个月来我为你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劲哪,也是你老弟战绩辉煌,这苏南的富户踊跃捐助,一共筹到了二十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望你再立功勋。” 乖乖,二十万两啊,凭空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让李富贵不觉心花怒放,他立刻跪倒一边嘴上说着感激不尽一类的话一边把盒子接过来。奇怪,这种捐助应该是件大好事啊,那杨文定屏退左右干什么?这么神秘是想要贿赂吗,可这钱从他手里过他自己抽头不更方便吗?虽然李富贵没有完全想明白可还是从盒子里抽了两万两的银票推了回去:“老大人为富贵的事费心费力,富贵永记于心,二十万两太多了,富贵亏不敢领,大人现在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这些还请大人留着。” 杨文定立刻很坚决的推辞,而这时候的李富贵也对这一套官场作派非常熟悉了,所以表现得比杨文定还要坚决,最终获得了胜利,看着杨文定收起那些银子,李富贵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老弟啊,又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大人有事请讲。”什么当不当问,这么一说自然就是要问喽。 “我听说李大人把俘获的发匪装到几艘船上运走了,不知有没有此事?” 李富贵听后一惊,这个杨文定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自己把那些太平军送出洋还不到十天他就知道了,联系以前的事情这家伙别是特务出身吧。不过李富贵对这件事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急忙起身跪下“还请大人赎罪,杀俘不祥,所以李某并未将他们处死。” “李老弟请起,我并非怪罪老弟,不过是想问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罢了。既然老弟不愿杀他们,那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把那些长毛当作猪仔卖到花旗国的金山去了,换回来一批军械,可惜花旗人没有现货,否则现在就可以拿来请大人鉴别鉴别。”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杨文定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一伸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过洋人买那些长毛会去干什么呢?” “如果大人把他们买回去会让他们干什么呢?” “哈哈哈,不错,是老夫多此一问,那些洋鬼子会按什么好心,到了那群鬼子的手里,只怕这些发匪是生不如死。” “呵呵呵呵”从电影中学来的那种奸臣的笑声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接下来杨文定拿出一封公文问道:“李大人来猜猜,这封公文里写的是什么?” 这叫什么狗屁问题,凭空拿个东西出来让人猜,李富贵正想放弃可看到杨文定眼中得意的神情不觉心中一动,和自己有关的公文会是什么内容能让杨文定这么高兴?“是不是和扬州有关呢?” “李老弟真是才思敏捷,一语中的,镇江的发匪罗大纲刚刚渡江反攻扬州,琦善那个家伙立刻就顶不住了,写信来求援,还指明要你去,真是无耻之尤。” “让他们打去吧,不要说我不想去,就是我想去我的军队还需要歇歇呢。” “放心,回复的公文我已经写好了,就说江阴也是兵家重地,扼守着苏南与浙江的门户,李老弟又是军中柱石,万不可离开。” “呵呵呵呵”两个人又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原来太平天国虽然对扬州的失守非常震惊可由于西征已经开始,现在南京城内确实没有更多的兵力来投入大规模的反攻,只好用罗大纲的镇江守军做一次反击来提升士气,虽然投入的兵力不算多可罗大纲毕竟是太平天国有名的猛将,一上来就把琦善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偏偏又不敢跑,琦善知道就算要弃守扬州也要等皇上这阵子劲头过去,不然皇上高兴了还没两天就又挨这么一闷棍,是人都会发火,所以这几天他急得四处求援,江南大营的向荣倒是发动进攻想分散太平军的注意力,可惜战力不足没什么效果。现在唯一能指望的还就只有李富贵了,可琦善自己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李富贵绝对不会再来帮自己的。 思前想后琦善一咬牙写了一份奏折大力保举杨文定和李富贵,简直把他们两个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然后又准备了两份厚礼,连同奏折一起送到江阴,名义上是请杨文定看看奏折上可有不妥之处,实际上是希望李富贵看了奏折立刻出兵,否则等奏折走北京转了一圈后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而那天李富贵从抚台行辕一回到军营就立刻受到各级军官的热烈祝贺,李富贵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祝贺的,难道弟兄们打生打死就为了脑袋后面插两根鸡毛吗?” “大人可不要小看这双眼花翎,朝廷极少赐给外臣双眼花翎,大人此次可以说是荣宠无双。”陆归延看出李富贵不太喜欢这些虚衔,连忙向他解释。 “有这回事吗?我印象里双眼花翎是很普通的东西?” “哪有此事,我敢说现在官场上有很多官员愿意拿十几万两银子捐这个双眼花翎。” “那我们把它卖了换些军费回来怎么样?” “朝廷赏赐,怎么可以卖掉,不过以后大人有双眼花翎不管面对多高级别的官员都可以平级相处。” 唉,有总比没有好吧,李富贵自我安慰了一下就开始着手执行在上海拟定好的特种兵计划,最后选出一百多人配发了新式的军械,开始进行更为严格的特种兵训练。 当李富贵收到琦善送来的礼物的时候不经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请一尊财神菩萨来还还愿,自己这段时间财运实在是太好,现在简直成了坐在家里都有人给自己送钱,这份礼物确实是非常诱人,可惜大部分都不是金银,李富贵一时还估不出价钱。 第四十六章 李富贵和杨文定见面之后双方会心的一笑,杨文定把琦善的奏章递给李富贵:“琦善要我们帮他看看这份奏章,若没有不妥之处就直接送往北京,你来看看。” 李富贵看过之后问道:“大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琦善毕竟是钦差大臣,咱们也不能让他死得太难看,我看还是烦劳老弟辛苦一趟吧。” ******,看来你也收了不少钱。“替扬州解围,关系到不大,不过解围之后,下官打算把队伍拉回苏北整编一下,补充一些兵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文定虽然不太愿意,不过现在太平军的主攻方向在西线,这时候到的确是补充兵力的好机会,最后虽然同意放行还是连连嘱咐要早去早回。 又一次开会讨论扬州战役的作战计划,这一次会议几乎创下了最短会议的纪录,各个将领刚刚坐下李富贵就宣布了作战计划:到扬州附近把架势拉开,把太平军吓走这仗就算打完了,‘为了救琦善那个杂碎放一枪一炮都是浪费’,李富贵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会议。 本来到扬州的路并不远,不过李富贵刻意的减慢了行军速度,军队似乎也被他们的指挥官所感染,虽然还保持了基本的队形但从表情和言谈上来看着更像一次郊游。在这样一种气氛下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思绪从前世转到落难然后到现在的发迹,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出现,虽然我对李富贵的许多做法并不赞成,但是必须承认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能打开这样一个局面确实不容易,当年虽然我在进教堂前说了大话,但实际上心里也就只是打算混个荣华富贵,但现在我们真的站在时代的大棋盘上开始博弈,虽然还只是很小的一角但作为一个棋手俯瞰全局的感觉比起当棋子们时在重重黑雾中摸索可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了。说到当前形势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趁着没事拿出来和李富贵探讨一下:“李富贵,有件事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你觉得咱们回到古代来以后,什么事情最让我们头疼?” “嗯,应该是教育,百年树人哪,我有预感这个方面会耗费我们一生的精力。” “差不多,相对来说军事倒是最容易的。” “是啊,我们毕竟比他们先进太多,打胜仗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我们在政治上也游刃有余呢?你看琦善、杨文定他们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绝对是老奸巨滑的角色,可现在被我们玩弄与掌股之上,按说政治并不像自然科学那样在这一百多年里进步神速,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接触过政治,当然上课学的那些东西不算,那些东西只能把我们教傻,难道我们真是搞政治的天才?” “这确实有点让人费解,我有一个类比大概能说明一些问题,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老外并不是特别聪明?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比我们更会耍阴谋?” “对啊,他们和我们耍阴谋诡计?差远了。” “可是,在中国的近代史上我们总是被他们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很奇怪。” “形势比人强啊,我们太弱对手太强,我们耍阴谋诡计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立刻会遭到报复,他们玩阴谋的时候我们就算看破了也没别的办法,在真正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没任何用处。现在看来琦善应该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地。” “不知道什么计谋可以做到以弱驭强。” “王允的连环计应该算,那计确实是太毒,对付的都是比自己强的人,而且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不过几千年不就出那么一个吗,要想做到以弱驭强必须双方的智慧相差几个级别才行。” “有道理啊,这么说我们以后对内应该多用蛮力,先把这些家伙吓倒,然后再耍手段。不如我们先给琦善来一下。” “不行,其实我们现在只是形势比琦善、杨文定他们好,并不是真的实力有多大差别,毕竟他们一个是钦差大臣一个是封疆大吏,要想真的不怕撕破脸我们还得增强实力。” “要多强的实力?” “记不记得常遇春那句话‘给我十万兵马,我当横行天下。’” 当李富贵远远的扎下营盘构筑工事的时候,扬州城下正打得不可开交,太平军攻城的势头很猛,琦善这时已把所有兵力撤入城中仗着手里人多在城中咬牙支撑,而太平军也就毫不客气的把扬州包围了起来,如果是在野外对战估计这些清军早就跑没影了,现在被包围在城里倒逼出了那么一丝勇气。突然有眼睛好的士兵发现远处出现一支军队,很快这个消息就被送到了琦善那里。有一支军队驻扎在远处山坡上?瞧着架势应该不是长毛吧?这时候的琦善可不敢爬到城楼上去看,长毛可是有枪有炮的。不过琦善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自己老眼昏花,就算上城头上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千里镜交给手下的一个亲兵:“来顺,你眼睛最好,你到东城楼上去看看,那究竟是一支什么军队。” 过了一会,来顺欢呼雀跃的跑了回来:“大人,大人,他们穿绿军装,是富贵军,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大人。” “放肆,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亏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说江苏团练,什么富贵军,你确定是李富贵那支军队?” “绝对没错,上次他们来扬州我看过他们,就是那支军队。”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顺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哈哈,我们有救了,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第四十七章 强压住心头的激动,琦善下令全军准备出城作战,钦差大人突然变得异常勇猛这可把手下的将领吓坏了,虽说来了援军可双方还没有通过消息,就算要出城作战也应该约好了大家一齐动手。众将苦苦向劝,好不容易让琦善冷静下来,同意先与富贵军接触然后再行定夺。当晚琦善就派人潜出扬州与李富贵联系,可惜没有成功,太平军也发现了李富贵的到来,一晚上城外都乱哄哄的。长毛不肯睡觉所以偷溜出去的难度就大大加强了。这天晚上琦善一直没睡觉等着城外传回来的消息,可等到的都是长毛戒备森严派出去的人发现潜不出去只好回来的汇报。最后天快亮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命令手下继续尝试,自己会后堂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赶忙打听城外的消息,当得知城外的发匪在昨晚上已经撤除了包围全部集结到了扬州的西南琦善先是大喜,可接下来却是一阵怒骂:“都是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贻误战机,现在让发匪逃了,要是昨天我们出城,那是发匪军心正乱,我们士气高涨,定能大破长毛,真是后悔啊。” 众将被他这么一骂都不吭声了,不过心里却是不服:说得轻巧,昨天如果冒险出城,当年咱们干得可不太地道,万一李富贵计仇不上前接应,我们士气再高也要吃败仗。 琦善把手下人骂了一通然后下令中军和左营准备随他出城,再建大营,与李富贵摆成犄角之势。说是摆成犄角其实这个大营就建在富贵军营的边上,就在这些清军热火朝天的施工的同时在李富贵的大帐里李富贵正在和琦善把酒言欢。这次琦善表现得比上次更加客气,言谈间刻意的奉承,渐渐的李富贵对此人的认识略有改变:坏人还是坏人,可这个坏人还是蛮有趣的。原来这次琦善为了拉进双方的关系,特意把那些官场上的套话全部抛开,酒席一开始就与李富贵胡侃神吹,从朝堂上的秘闻到封疆大吏们的小老婆和私生子的故事,听的李富贵是津津有味,要说着侃大山还是得说人家北京人,只要他们把嘴巴撒开就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李富贵自认为这两年已经把嘴皮子给练的够溜了,可现在一看还差的远呢,为了显得自己不是孤陋寡闻,李福贵也拿出一些国外的趣闻说给琦善听,两人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过看他们的亲密程度就好像老友多年不见一般。 酒过三巡琦善开始把话转到正题上来了:“李大人觉得明天我们合兵一处进攻发匪如何?” 李富贵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富贵此时的军队是在已是强弩之末,各种弹药皆不齐备,以现在的状态坚守尚可,进攻是绝对不行的,不如大人放手进攻,我来做大人的坚强后盾。” 听到李富贵一口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还出了个明摆是让自己送死的主意,琦善明白了这小子对自己的记恨还很深那,这可怎么办呢?“李大人真是说笑,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怎么能去冲锋陷阵,不过呢老朽怎么说也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有几分薄面,李大人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唉,大人看我这支军队表面上风光,其实他们发的每一枪打得每一炮那都是银子啊。为了组建这支军队,李某已当尽家财,可是上次那两仗几乎把库存的弹药全部打完,现在确实是有难处啊。” 放屁,不就是想要钱吗,刚收了自己那么重的大礼,才几天那就又来跟我哭穷,什么当尽家财,我听说你两年前还是个要饭的,你有什么家财可以当的。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也跟着哭穷:“这句话算是说到老哥哥我的心坎上了,咱们这些出来带兵的,就一个字,穷,带八旗绿营兵的就更穷,要是老哥哥我还在军机处几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歪歪嘴的事,可现在呢你看看我,为了要粮要饷天天就向求菩萨似的,就没哪个月给全过,难那,可再难咱也得为朝廷出力不是么,我看老弟还是要想想办法克服一下,老哥哥我这里还有两个你先拿去应个急,咱们先把扬州城外这些发匪结果了再说。” “大人也不容易啊,我怎么能向大人要军饷,其实我这次就是准备回老家去看看能不能筹到一些钱,不过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大人,不知你觉得我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呢?” “虎狼之师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军队,李大人真是少年有为,将来必为我大清第一名将。” “其实这支军队之所以这么厉害完全是由于采用了西洋的建军方法,虽然这样比较花钱,可收效亦相当可观,若是朝廷能给富贵足够的支持,组建新军,那富贵自当竭尽全力扫平长毛,杀杨见洪。” 琦善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接着说到:“此事老哥哥到可以代为说项,不过老哥哥我不太懂洋人这些玩意,不如你先写一个折子,把你的计划写出来要用多少钱也写出来,我再附一份奏章来推动此事。” “那实在有劳大人了,富贵今晚就写个条陈给大人送来,另外富贵来此之前向洋人订购了一批弹药,等到这批弹药运到,李某自当身先士卒,奋勇杀贼。” 第四十八章 虽然李富贵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不过这场战斗在他的刻意拖延之下还是没有打起来。原来杨秀清接到富贵军再次出现在扬州的报告后,立刻召集手下幕僚商议,和一个月前不同这时候的东王已经有了富贵军的详细资料,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机动性都让杨秀清感到头疼。讨论了一番之后大家都认为对付这样一支军队只有用重兵将其包围才是最好的办法,有人提议把正在江西、安徽作战的部队悄悄调一部分回来,结果立刻被杨秀清斥责了一番,为了富贵军这样一个战术目标放弃西征这样的战略目标,杨秀清十分奇怪自己手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更何况从报告看这次富贵军的行动非常谨慎,一直躲在扬州城后,在这种情况下想去包围它,以他的机动性可以轻易的逃走。既然无兵可增那么攻占扬州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实现,倒不如采取守势静观敌人的动向。 这是陈承溶接话道:“启炳东王千岁,以天国目前的形式,我看不宜花大力气去剿灭这支富贵小妖,还应以大局为重。” 听了这话杨秀清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难道就放任他在我们天京的大门前嚣张?” “这富贵小妖虽然狡猾,但我看也并非无法对付,从目前看其行事依然谨慎,所以不妨先行放纵,待其得意忘形之时,我们暗中调派力量,将其一举击杀。还另有一法,可谓釜底抽薪,其实富贵小妖全靠洋枪犀利,王爷可还记得前几个月来的那个洋兄弟,他可是英吉利的公使,如果我们能说服洋兄弟不再供给小妖洋枪洋炮,那么点兵力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 “承溶所言甚合孤意,为大将者应放眼天下局势,不可局限于一军一城之得失,关于富贵小妖先就这么办吧,先让他蹦跶几天,命令罗大刚退回镇江密切监视清妖动向。” 在太平军撤走后的几天李富贵也带兵离开了扬州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没想到一回到淮阴就被那些送子参军的老财们包围了,都是一群又想让儿子参加富贵军又怕儿子从士兵干起太吃苦的家伙,仗着与李富贵有一些喝酒听戏的交情,跑来为儿子谋官。这让李富贵不胜其烦,开始还是好言相劝,然后只好装病不见,最后干脆躲到城外的军工基地去了,这里可是军事禁区。 军工基地里最近添加了一些手动车床,一些工人正在这些车床上尝试着生产进口大炮上的小零件,这是李富贵最近布置给他们的任务,首先军工厂必须做到对这些大炮能拆、能装、能修,虽然现在依靠迫击炮基本上就可以应付战事,但是将来还是要靠这些重炮说话。就在李富贵视察的差不多了,李叔小心翼翼的向他汇报了一个情况:军工厂的工匠们已经成功的拆开了五门大炮,不过还没有完全找到把他们组装起来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再拆一门来进一步了解这种大炮的结构。听到这些李富贵的双眼立刻布满了血丝,五门?还想再拆一门?自己一共只有二十门,当宝贝一样的供着不舍得用,现在一下就有五门大炮变成了零件!原来李叔在接到李富贵定下的军工目标后就从军需处调了一门大炮来做研究,不久大家就发现无法复原的事实,经过几天的摸索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再拆一门同时更仔细的记录下大炮的结构才可以把这一门复原,于是李叔就又调来了一门,而军需处的那帮家伙由于李富贵走前有命令:必须全力保证军工厂的需求,所以二话没说也就给了。而在调第三门大炮的时候李叔已经满头的冷汗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大炮值多少钱,也知道这对李富贵来说意味着什么,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在拆掉第五门之后说什么也不敢再碰这些大炮了。以后军工厂的技术力量全力转向仿制零件上,也就是李富贵刚才主要看到的那一部分,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是通过手工车、刨,但从精度上应该算是符合要求了,不过还没有经过很好的强度测试。 看着李叔那满脸愧疚的神色,李富贵暗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责怪一个码头搬运工不擅长拆装大炮吗?最后李富贵瞪着血红的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调一门大炮过来”然后把身上的官服一扒“老子跟你们一起来拆,我就不信一门这么老式的大炮就有这么难装。” 在拆大炮之前李富贵仔细阅读了前面五门炮所留下来的纪录,然后让工匠试着把那一堆的零件组装起来,李富贵发现这些工匠的确没有偷懒,他们在能够应付的部分显得非常熟练,对每个零件所在的位置也都牢记于心,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总是对不上。可是李富贵也发现他们对机械很不熟悉,他们显然并不知道这些零件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难怪古代的木牛流马都会失传,看来在机巧这方面当年的天才已经不再有了,起码自己手下没有。李富贵利用自己那一点点物理知识苦苦思索这些零件的作用,一边想一边与军工厂里的几个高级工程师讨论,还真攻克了两处难关。就在李富贵认为可以一鼓作气可以把一门大炮组装成功的时候,进度却一下停了下来,李富贵认为这些工匠的记录肯定有误,这几个零件不可能这么组装,可究竟怎么装那只好看看原物了。在把第六门大炮拆开的时候李富贵可谓是小心翼翼,必须先弄清这个零件的作用然后把组装方法画下来,最后才把它拆下来。 第四十九章 经过六天的努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李富贵终于把一门大炮装了起来,现在所差的就是实弹检验一下安装的成果了。看着炮手把炮弹装入炮膛,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随着轰的一声炮弹出膛,远处的靶子被炸得粉碎,靶场上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兴奋之极的工匠们把李富贵高高的抛向空中,这时候的李富贵心就像鸟儿一般的向上飞去,简直比打赢扬州战役还要兴奋。 接下来李富贵趁着这股劲头一直泡在军工厂里,也给军工厂下达了新的任务,仿制进口大炮的炮弹,这种炮弹的构造与现代炮弹已经非常相似了,价格非常昂贵,一发居然要几十两银子,这也是李富贵不舍得使用这种重炮的原因,炮弹仿制出来以后再尝试用火棉来替换原有的zha药。当然制造炮弹的过程中必然要用到一些化学知识,这就不是光盯着原件看就能看出来的了,不过也不要紧,根据和老外的协议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派人到老外哪里去学,当然出去的人不允许透漏军工系统的任何信息,反正只管闷头去学就行了。 这天突然有一小队骑兵闯入军事禁区,为首的正是林雨长,他远远的看到李富贵就急忙大喊:“老大,赶快回城,圣旨到。” 圣旨?这玩意自己还没接过,直接把圣旨下到自己手里,北京城里的皇帝老儿又有什么好处给自己吗? 急忙赶回县城,李富贵发现香案已经摆好了,旁边有几个生面孔不过里面并没有太监啊。赵世祖祥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就拿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李富贵心中奇怪:我记得这部小说里没有魔法呀,他那个卷轴出来干什么? “李富贵接旨。” 李富贵赶忙跪倒:“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是文言文,那个狗屁钦差念起来又是摇头摆尾跟唱歌似的,搞得李富贵就听懂了两句:第一句是“赏穿黄马褂”,第二句就是“钦此”,接着钦差大人就扶起李富贵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听的李富贵有点糊里糊涂,不过看来圣旨里应该是有些好处。 恭恭敬敬的送钦差大人去休息后,李富贵回头问陆归延:“他是谁啊?” “吏部侍郎岳阳。” “二品官?” “对。” “吏部是管官员升迁的吧?” “对。”陆归延答道,心想做官还有你这么不认真的,连吏部是干什么的都要问。 “那倒应该巴结他一下,准备些礼物,晚上咱们请他吃饭。” “没问题。”说罢陆归延就准备离去。 “哎,别荒走,刚才圣旨上都说些什么啊?” “赏你个黄马褂穿,要你带兵北上剿灭长毛。” 北上剿灭长毛?林凤翔?看来还是要和他打啊,林凤翔不是没打下北京吗,自己正好跟上去捡便宜。皇帝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自己北上呢?肯定是琦善那个奏折把自己吹得太强了,皇帝一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正好林李二人的北伐军快到北京了,还不赶快把他调来。 既然要驰援北京,那来个海陆两栖登陆作战怎么样?找外国人租几条商船,从连云港上船然后从塘沽上岸,突然出现在皇帝老儿的鼻子底下一定能把他吓一跳,给他留下点深刻印象。 虽然两栖作战的计划很诱人,可李富贵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走海路要花钱,可如果走陆路的话,自己打着“奉旨勤王”的幌子一路上敲诈勒索却能狠狠地赚一笔,这一出一进可就是大不相同了。 李富贵在北上之前先抽调出一些军官补充到第二军团,任命陆树城为第二军团司令镇守淮阴,连以下的干部仍用老办法产生,大战在即第一军团也抽不出太多人来。这次的看家任务与以前不同,毕竟主力军团即将远征,而太平军方面就全靠琦善的江北大营来阻挡了,在李富贵看来这与毫无阻挡也没什么区别。 十天之后,李富贵对着陆树城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大军在初秋凉爽的天气里开拔北上。根据情报林凤翔的北伐军刚刚进入直隶,应该还不用太着急追上去,出了江苏之后李富贵每到一处都毫不客气的敲诈地方,要钱要粮要肉要武器,散落在这些地方的一些古炮、甚至铜钟都全部被李富贵搜走,最让那些地方官莫名其妙的是李富贵的手下看到差役们催粮催款还经常要打抱不平,要钱要粮的也是你,不让我下去收的也是你,这让人如何是好。当这些地方官哭丧着脸向李富贵抱怨的时候,李富贵就把眼睛一瞪:“我不管,到时候你要是交不上来我烧了你的衙门,你信不信我杀你全家啊。”这个时候李富贵对这些府县级的官员已经是毫不客气了。这些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土匪行径,绝大部分乖乖的就范,实在不够就先从自己口袋里掏一点,等送走了这个瘟神在从老百姓头上摊回来。 一路上慢慢行来只有两个官员不给钱,结果被李富贵把他们吊在房梁上抽了一顿就老实了,最好笑的是那个老头子居然死活不相信李富贵敢抽他,然后鞭子刚打到身上就软了。一时之间大运河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方面从淮阴县向富贵军运送军用补给,另一方面船队又源源不断的把钱粮运会淮阴,大军出征还能往后方运粮的恐怕不多见吧。 这一路上不断传来林凤翔攻城略地的消息,发现自己的对手还拥有这样强的战斗力然李富贵感到很不安,自己只是想北上来拣个便宜,硬碰硬可不是自己的目的。虽然再一次降低了行军的速度,可路还是会走完的,在跨过山东的省界进入直隶的时候,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派出侦察兵搜索附近地区却一无所获,干脆就命令军队提前扎营做好防御准备。就在吃晚饭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了:黄河哪去了?自己从江苏一直走到河北居然没有渡过黄河,这是怎么回事?急忙从行李里找出地图,这一路上光顾了敲诈地方,居然都没仔细看过地图,李富贵想想实在有点脸红,自己这个将军最近表现得实在太像个商人。这地图还是从比埃尔那里弄来的,从地图上的精细来看这些年洋鬼子可真没闲着,不过中国毕竟太大,地图上精细的地方也就是京畿、东部和长江流域以及珠江流域。当然这已经涵盖了李富贵关心的大部分地区了。仔细一看这份地图李富贵令大吃一惊,他发现黄河居然是从江苏入海的,从地图上来看黄河在流过郑州后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直到徐州然后注入淮河,“夺淮入海”,李富贵终于想起了这个词,难怪自己在过淮河的时候觉得淮河的水那么浑,心中还暗自奇怪在这个时代的污染居然已经那么严重了。 第五十章 李富贵当然不会在意是否渡过黄河,可是黄河走淮河入海这可不是小事情,苏北是自己的基地,治理淮河李富贵还有点把握,可是要治黄河那谈何容易啊。发现身边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着让李富贵很不舒服。李富贵拿着地图找到陆归延,指着上面的淮河劈头就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陆归延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什么怎么回事?” “黄河为什么走我们江苏入海?” “这你算是问对了人了,你要是问别人人家就会告诉你黄河自古就是从江苏入海的,其实不是这样的,黄河夺淮入海大概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尤其是从明朝黄河夺卞入淮以后,黄河的河道一直很稳定,就是你地图上这么个流法,从江苏入海。” “那我们怎么办?” “富贵啊,你现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什么我们怎么办?” “黄河不会闹水患吗?” “黄河经常闹水患,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前朝廷赈灾还比较得力,现在嘛朝廷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你也不用那么担心,黄河决口主要都在河南,我们这边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以他的力量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对抗这样的天灾,也只能尽量对工商业区做好防范,再就是希望以后能以河工的名义多捞点钱补偿一下。 最新得到的战场消息也让李富贵觉得不容乐观,林凤翔正率部四万人逼进天津,看来这个便宜真实不好拣哪,北伐军出征的时候才两万人,现在居然翻了一倍,为今之计坐山观虎斗当然是最好的办法,胜保和僧格林沁正在对北伐军围追堵截,这时候自己最好不露头。于是富贵军在进入直隶之后一改在山东的嚣张气势,行军完全避开州城府县,尽量挑偏僻的地方走,不打旗号,广派暗探,经过这一番动作仿佛突然之间这支队伍就从地面上消失了一般。 一八五三年的秋天,天津的城外远远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过当天胜保带大军进驻天津,这多少让这些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还算马马虎虎的市民们感到了一丝安心。与此同时在天津城南八十里的一个偏僻小镇里同样充斥着战争的气氛,满街都是身穿绿军装的士兵,自从他们三天前来到这个镇子他们就完全封锁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偶尔有途经小镇的旅人也会被扣押,天色一近黄昏士兵们就开始戒严,任何人都不许出门。这时的小镇就如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片寂静当中李富贵正在推敲着当前的战局,究竟林凤翔是真的想打天津,还是仅仅虚晃一枪呢?从天津卫这个名字里可以看出天津的是以北京的卫城自居,这样一个城市的城防必然非常坚固,再加上天津周围布防的清军数量,林凤翔应该很难攻破天津。可是现在太平军的确拉开了攻城的架势,这让李富贵有些举棋不定,如果林凤翔真的打算攻克天津,那么自己就应当进入天津城利用天津完备的工事和兵力来保护自己消灭对手,可如果仅仅是佯攻那么过早的暴露自己以后就必然会受到清廷的限制,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第二天李富贵亲自带着亲兵队化妆潜入天津城郊观察战况,在李富贵看来战况非常激烈,而他派出的侦察兵也肯定了这一想法,太平军在天津城郊与清军进行着逐村的争夺,这也让李富贵感到迷惑,难道林凤翔在强敌桓俟之下犯了错误真的与清军硬拼起来了?这可太不明智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李富贵对这一段时间的潜行非常有把握,相信没有人发现他的军队已经偷偷进入到天津附近,现在可以偷袭太平军一下然后再撤入天津。太平军目前占领了静海,全军处于进攻状态,如果突然选一个薄弱点下手,相信他们不会有很好的防备。 根据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李富贵把目标放在靠南的张庄,因为目前清军多在太平军的东、北,西布防,防范林凤翔进攻天津或直扑北京,南方兵力较少,相应的太平军在南面部署的部队也比较松懈。 又一次一面倒的战局,张庄的守军还不到两千人,富贵军在下午包围了村子然后发动了进攻,太平军虽然想利用地形顽抗可惜他们手中的远程武器实在太少,很快户外的所有地方都被富贵军控制,然后就是逐家逐户的搜查,让李富贵不太满意的是这次没抓到什么有分量的人物,绝大多数俘虏在被训问的时候都哭诉自己是在河南或者山西才入的贼伙,还是被抓进来的。看来这不是一支主力部队,也就没什么高级将领,这个时候主力部队应该正在天津城外鏖战。黄昏时分,李富贵命令把这些俘虏用绳子串起来,大军再一次消失于夜色中。 第二天李富贵押着一千名俘虏出现在天津城东,胜保作为天津防卫的负责人听说富贵军突然出现后吃了一惊,在对待李富贵的问题上胜保与僧格林沁不同,僧格林沁是完全看不起这些南蛮子,认为他能打胜仗不是借了琦善的光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胜保原先也不大相信团练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可最近上个月收到琦善的一封来信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此人,虽然信中没有解释为什么,可以胜保对琦善的了解,他还是相信琦善的眼光的。这一个月来他很关心李富贵的动向,可这支军队在进入直隶之后就如谜一般的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有点高深莫测。不过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战况正烈他们来的倒真是时候,就让天津知县谢子澄去迎接他吧。 第五十一章 李富贵在谢子澄的引领下进入了天津,为了配合官轿的速度全军都放慢了脚步,李富贵很不耐烦的把马头拨来拨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的官员开始坐起了轿子这种速度奇慢的交通工具,官员出京上千里的路程居然也坐着轿子一路走过去,不再骑马甚至连马车都不坐,李富贵记得在红楼梦中象贾宝玉这样花朵一般的人物好像也会骑马,难道这些官员的身体已经娇嫩到这种程度了吗?或许中华民族就是从轿子上开始衰弱的吧?李富贵下决心自己的手下如果谁坐轿子就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连轮椅也坐上,至于那些实在是年老体衰不能骑马的人可以考虑生产一种带减震的轿车。不过就这次来说慢也有慢的好处,富贵军团排起整齐的队形,再加上那些捆在一起的俘虏,到弄得有点像一次盛大的入城仪式,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军威,可惜路两边的民众没有发出欢呼声,不过李富贵从他们的眼中看出这些老百姓大部分还是欢迎自己的,这时候的天津城市虽然还不大,可由于是漕粮运输的必经之地所以相当的繁荣,相对其它地区市民的生活也较富足,也就尤其害怕战火。 骑在马上和轿子里的谢子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李福贵对天津的城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目前天津城内的主力清军是胜保从江北大营带出一路尾随北伐军而来的两万多人,再就是一些原有的驻军和几千团练,谢子澄自己就拉起了一只四千人的队伍,同样是组建团练谢子澄对李富贵的装备那是羡慕不已,李富贵顺势就掏了一张查理.金的名片给他,并一再赞扬远东集团卖的武器质量好、价格低、量又足,如果定的货多的话还可以送货上门、免费培训等等,最后李富贵干脆拿了一把左轮手枪要送给谢子澄。 “哎呀,李大人,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大老远的来助兄弟守城,怎么反而让您送我礼物,这万万不行。” “老哥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了,这次富贵来的匆忙,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这把配枪跟了我也有几年了,送给老哥哥做个纪念吧,这个面子一定要给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上太白楼我作东,兄弟你可一定要来,我再请一些本地的富商,这西洋军械我们这帮老家伙可是一点都不懂,席上你可要好好给我们说道说道。” 当天富贵军团在谢子澄的安排下驻扎在安西门外,这里算是一个战略要点,不过还算不上最前沿,李富贵很满意这个地方,既可以统揽全局有不用太拼命,而且附近还有一座炮台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当晚的酒宴也把李富贵喝得挺高兴,天津人满有意思的,这一顿喝得挺痛快,而且在酒席上还敲定了一笔生意,这些商人们最后愿意凑出三万两银子购买迫击炮,原来下午富贵军在安营的时候炮兵试放了几发炮弹,把旁边的谢子澄看的是眼红不已。又因为这些家伙觉得和洋人打交道有点让人发怵,所以请李富贵帮他们代买,这一点李富贵自然是义不容辞。李富贵虽然还想推销一些枪支给他们可谢子澄却拒绝了,他委婉的提醒李富贵让当兵的手里拿上火枪好像不是个好主意,还反问李富贵当兵的手里有枪如何保障官员的安全。 回来以后李富贵就立即写信让李叔生产四十门迫击炮和三百发炮弹,都要出口型的(就是口径更小,炮管壁更薄,弹头更轻外带装药量更少的那种),尤其要注意的是炮身上要打上克鲁伯的标记。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涉足军火贸易,很希望借此打开北方市场,从今天的酒席上李富贵了解到现在的天津可以说是北方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在漕、海、盐这三个最赚钱的行当里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现在已经是东北、华北各类物资的集散地,现在李富贵已经把这次北上的第一目标转定为商务旅行。 第二天李富贵在谢子澄的陪同下拜会了胜保,胜保目前的头衔是钦差大臣,不过这阵子钦差大臣满天飞,到也吓不住李富贵。胜保给李富贵的感觉到算是个实在人了,当然是相对于那些京油子来说,李富贵汇报了在张庄歼敌五千的经过,又强调军队远来疲惫,再加上经过苦战,目前还不宜立即投入一线作战。胜保昨天亲自查问过李富贵带来的俘虏,结果越问越吃惊,和琦善不同胜保是武将,他对军队的方方面面要清楚的多,自己与这支长毛从扬州的江北大营一直打到天津大小战役无数就从来没赢过,而富贵军居然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打赢了一场攻坚战,这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想象,为此他昨晚上还专门摸到富贵军的驻扎地点观察了一下,可惜黑乎乎的没看出什么。作为一个军人胜保对李富贵的印象还不错:他起码没有砍些农民的脑袋来冒功,这已经算得上相当诚实了,胜保当然不会蠢到去核实歼敌的具体数字,如果核实数字的话,自己这北上一路所消灭的长毛加起来恐怕都有七八万了,相信这次张庄大捷的报告到了圣上那里歼敌人数不会少于一万人,这还是因为在天子脚下中间环节少,不然再翻一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胜保对李富贵目前的困难表示了理解,不过希望李富贵可以把军队再向前移一些,进入到虹桥一线驻防,还拨了一批物资给李富贵。李富贵当即表示感谢,阵地前移倒也没什么,只要不在最前线就行,通过昨天进城后对天津城防的进一步了解,李富贵认为军事上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天津城的守军虽然相对太平军还处于劣势,但时间却站在他们一边,太平军想要攻克天津没有一个月的话根本不可能,可目前直隶境内还分布着大量清军,远的不说估计僧格林沁要不了几天就能赶到天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怎么做应该都没问题。 第五十二章 远东集团在天津有一个分号,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两个伙计,掌柜的周荣才是个经历很坎坷的人,从小伙计开始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说像他这样规模的分号在聚宝祥(远东集团现在以好几个商号的形式出现,以周荣才的身份只能知道自己所属的商号:聚宝祥)里实在不算什么,但周荣才相信天津的重要性,什么时候商号决定开发北方市场,那就是他发达的时候了,为此虽然以他的权力经手的都只能是一些小生意,可他仍然做得很认真,因为机遇只会降临到那些有准备的人身上。 长毛攻城的第四天,周荣才接待了一个怪怪的年轻人,听他问东问西的样子周荣才几乎怀疑它是其他商号派来的探子,不过从气质来说不像,而且自己这么个小分号有什么好探的。压下心头的怀疑周荣才仍然保持着商人式的笑容,打起小心应付着这位客人。 最后这位客人拿出了一封信道明了来意:“从今天起,你就是聚宝祥北方分公司的经理。”周荣才有点奇怪分公司和经理不都是洋人的玩意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怎么会成为这样一种东西?等到周荣才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才真正的备下了一跳,信是总商号来的,这一点在那个年轻人拿信出来的时候周荣才就看出来了,可是落款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商号的大掌柜!作为低级职员的自己还从未直接收到过任何高层来的命令,更何况是大掌柜。 周荣才双手颤抖的接过信件,拆开时候发现内容极为简单,只是要求自己一切听从来人吩咐,从信中的语气周荣才敏锐的察觉到此人的地位可能比大掌柜还要高,他立刻站起来重新向李富贵请安。 把他扶起来之后李富贵费了不少口舌来解释远东集团的构成,目前的远东集团分为六个公司,经营的侧重点各有不同,除了张*负责的“鼎天公司”从上到下全部按照西洋的架构,其他的五家公司只有高层采取了新式的组织结构,这也是周荣才这样的低层职员所不了解的,而从外表上看这些公司都与传统的商号一模一样,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顾虑老百姓对洋商有一定的反感。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算是公司的高层了。” 由于一下听到太多内幕,再加上震惊于远东集团的规模,周荣才一直张大着嘴巴,突然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四十年的辛酸,四十年的等待,这一哭可就止不住了。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李富贵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递给他说到:“好了,别哭了,把你最好的衣服穿上,晚上我们去应酬。”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富贵带着周荣才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周荣才也凭着自己的手段很快的打入了当地的社交圈子,与好几个大商人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大部分是南北两地各种特产的交流,李富贵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的任务就是大肆吹嘘聚宝祥的信用与规模,说白了就是托,不过这官托和地摊托的作用可是大不相同,尤其天津也算是天子脚下人们对官商的理解就更进一步了。有时候李富贵对于那些他感兴趣的合作,比如天津有几个盐商想涉足海运,这就让李富贵心动不已,一力促成此事,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官面上没有问题。李富贵对于这些合作甚至比自己的产业还要关心,因为在他心中明白远东集团具有太浓厚的官府的色彩,这样的企业在一开始可能发展极快,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僵化的毛病就会暴露出来,目前远东集团的发展可以为贫弱的中国打下基础,包括人员、技术、资金、市场等等,可是最终它必须退出历史舞台,让位于真正的民间工商业,这件事可要未雨绸缪。除了军工企业外对于这些可拿出钱来的商人和地主,李富贵总是热心的提供各方面的支持,这也多少让远东集团的那几个管事的有些不满。 李富贵的这种交游也让天津的大大小小各级官员感到非常奇怪,城外打得是热火朝天,这位李大人作为带兵将领居然天天喝酒、听戏,偏偏这人好像还是个名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胜保现在也有点相信了琦善信里的话:富贵军的真正指挥是一个洋将,李富贵不过是充场面的。 随着李富贵在城中歌舞升平,城外的战事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太平军攻城受挫退回了静海,分兵固守静海和附近的独流镇。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富贵盯着地图在那里自言自语:“真是搞不懂他们哪,一路打得那么好,怎么现在连着犯错误,先是进攻天津,现在又固守静海,他们真不要命了?你们犯错误不要紧,我的功劳可就没了。”李富贵原先打算利用自己的机动性追逐实力大损的太平军,可现在人家不肯流动作战,一旦被包围自己还能分到多大功劳呢?虽然对敌人的愚蠢懊恼不已,可李富贵知道现在已经不容自己坐山观虎斗了,既然自己没有单独攻城的能力那也只好大家一起来吧,分功劳总比没功劳好吧。 李富贵越过了独流镇抢在胜保的前面抵达了静海,刚一到达就在城北构筑阵地,然后一口气向城墙连续轰了六个小时,静海的城墙本来就低矮残破,就这么一下子竟然就轰出了几个缺口。李富贵是希望重演扬州之战,趁着清兵还没有合围逼迫林凤祥从静海撤出去,可惜没想到林凤翔居然是个死脑筋,就是呆在城里不出来,第二天李富贵已经不能再继续炮击了,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的炮弹很快就会用光的。等到胜保把静海围了起来以后,李富贵也只好接受事实了,停止进攻命令全军就地休整,让胜保去攻城。 第五十三章 看到接连三天富贵军都没动静,胜保有点坐不住了,他现在越看李富贵越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一路上明火执仗大肆抢劫的是他,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的也是他,作战勇猛无比的是他,可打仗的时候跑去喝酒听戏的又是他。就拿这几天来说吧,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猛攻猛打的是他,可现在他又趴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哪。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能趴下呢,胜保对这支太平军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自己现在包围了他们,但能不能真的围住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如果长毛突围自己实在是很难挡得住,于是胜保决定去李富贵那里探探口风。 寒暄过后胜保就目前战局向李富贵问计,李富贵把眼睛翻了翻: “简单,不就是几万个长毛吗。我前几天已经试探过了,若是大人按我的方法办,这些长毛随手就灭了。” 还真是牛皮不是吹的,这么大的话你也敢讲,胜保心里说到。“欧,愿闻其祥。” “目前长毛分兵驻守,我们就围一个打另外一个,我们挖深壕建工事把独流镇围起来,同时猛攻静海,让他们一个走不了一个留不住,这样我们就可以分而治之。”其实这几天李富贵在观察过清军的表现之后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李富贵还记得这次北伐中的一个细节,僧格林沁包围了李开芳以后用围三阙一的计策把李开芳骗出城,然后再次包围,又引附近的河水来淹李开芳,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李开芳在一开始好像也就只有千把人,僧格林沁居然用了这么多计策,李富贵实在弄不清楚这位还未见面的僧王大人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不过从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僧格林沁的这番计谋倒也不能算是无的放矢。这些清军让他们防守的话还能起一点作用,大概两三个人能顶一个来用,可是如果说到进攻那简直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冲不到一半自己就跑回来了。既然这些竞争对手的攻击力如此之弱,那么这最后一击很有可能还是得有自己挥出,要是这样的话这仗打得还是比较划算的。 “此计确实不错,不过静海的林逆彪悍非常,我怕未必能打得走,而且也得小心长毛到处流窜。” “如何打走林逆这事大人就交给下官吧,大人只管把李开芳死死围住,至于说到流窜嘛,我们把他打走自然不能让他四处流窜,不知僧王什么时候会来,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我敢说他跑不出几十里。” 胜保听完之后心头暗怒,这个小子竟然敢看不起我,我打不走为什么交给你就行了,哼,以后我再给你好看,目前这个计策到确实是很不错,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林凤翔打走。 第二天胜保就指挥士兵开始围着独流镇挖沟,可是富贵军还是毫无动静,直到五天后才看到他们开出营盘也挖起沟来,不过他们不是围绕静海城挖环形的壕沟,而是开了七八条曲折向静海城伸去的战壕。李富贵打算在离城很近的地方构筑阵地,然后嘛就是火攻,利用北方秋天强劲的北风把林凤翔烧出来。太平军开始对那些战壕打炮了,李富贵第一次发现其实这个时代的炮击主要的作用恐怕还是在心理上,要么就是对付密集阵型有一点威力,这样的炮火如果说都能打死多少人的话,那志愿军在朝鲜恐怕就没人能活着回来了,以后还要多加强士兵的抗炮训练。很快炮击就结束了,因为根本对那些藏在战壕里的士兵起不了任何作用,不会爆炸不说还打得不准,太平军的弹药估计也不会太多,肯定觉得对着战壕乱轰太不划算。 到第六天战壕已经蜿蜒伸到城墙附近,突然一支太平军越过城墙的豁口冲了出来,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炮兵也立刻开火支援,这两天炮兵一直都在防备敌人出城突击,炮口就对准了城墙上的缺口,连弹着点的提前量都算好了。不过炮火并没有遏制住敌人冲锋的速度,几十米的距离一晃而过。在富贵军中工兵基本上不负担战斗的义务,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些征来的老百姓,大伙马上掉头就跑,而太平军也不恋战追杀了一段就跳下战壕撤回城去。李富贵看着太平军毫不慌乱的行动想到:这群太平军还真的很彪悍哪,没想到见识过我的强大火力后还真的敢出城来进攻。好吧下面我们再挖几条横向的战壕来提供步兵火力支援,再敢露头一枪就蹦了你。 在前方不紧不慢的挖工事的同时,李富贵还在后方加紧筹集各种战略物资,他从天津半要办买的弄来不少桶油,油的品种五花八门,可惜没有汽油。另外召集了一些铁匠打造能够埋在土里发射燃烧弹的铁桶,和用zha药驱动的投石器,李富贵还考虑过制作巨型风筝把燃烧弹扔到城里,可惜城墙的缺口不够大,又被里面的人加固过,不然还可以试试火牛阵,反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静海烧起来。 就在李富贵还在准备烧城的时候,僧格林沁带兵赶到了,这位主可真当得上盛气凌人这四字考语,一到静海立刻横挑鼻子竖挑眼,胜宝是钦差大臣僧格林沁还有所顾忌,对李富贵可就没什么好脸子了,先对李富贵的围一打一的计策大加指责,声称皇上在北京对他们两人的拖沓很不满意,要他们立刻全力进攻,看到胜保和李富贵都耷拉着头不接他的话茬,僧格林沁气得站起来指着静海城说道:“好,那二位大人就在边上看着,看看本王如何踏平静海”。 第五十四章 当天僧格林沁就直接就接手了对静海的进攻。李富贵也不去理他,只管守好自己的阵地,这个傻瓜要去攻城那真是欢迎之至,这帮清兵的德性李富贵现在算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要是他们能打下静海自己立刻卷铺盖走人,从此不回北方。让他去拼个头破血流不是很不错嘛,李富贵心里暗笑,而且过了几天李富贵发现好像胜宝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军队很自觉地把阵地交给僧格林沁,专心致志的去围困独流镇去了。 可是没想到僧格林沁在进攻了几天之后竟然又跑到李富贵的军营中来大吵了一顿: “李大人,为什么我在攻城的时候,你的军队全无动静。莫非李大人暗中和长毛有什么往来。”僧格林沁一斤李富贵的大帐就大声斥责。 “王爷说笑了,今年死在李某手中的长毛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这私通长毛的罪名恐怕加不到李某头上。” “那为何本王攻城的时候你不加支援。” “王爷勇冠三军,攻打小小一个静海那还用得着下官在里面碍手碍脚,要不是为了能亲眼看看王爷得神威,我都要把北面给王爷的大军腾出来。” “混帐,就算你不想派兵登城,起码你也该开炮掩护我们进攻,你要是不会打炮就把那些大炮交给我,等我打下静海再还你。” 你想得倒挺美,“那可不成啊,这几门炮可都是我们苏北乡亲砸锅卖铁买回来的,王爷或许不把这点家当放在眼里,可在我手下这群乡巴佬眼里,这些炮就是他们的命哪。要是有个闪失李某实在没法交代。何况目前营中所存的炮弹已经不敷使用,王爷刚才可曾看见我已经找了一些铁匠制作土炮和投石器,如果不把这些器材作好,李某这点人马还不够两次拼杀的。王爷若是真希望下官支援的话,不妨再等一等。”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也修怪本王无情,本王一本参上去你担待的起吗?” “请便。” “好好好,那就告辞了。” “不送。” 看到李富贵看着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背影微微冷笑,我不觉有些奇怪,“你不是一向个这些高官处得很好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得罪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他参一参我也好。” “这从何说起?” “这说来就话长了,你知道怎么麻痹上司吗?” “这……” “对了,你一直做学生没有过上司,你不觉得我们蹿得太快需要麻痹一下清廷吗?你回想一下历史上有哪些人物很成功的麻痹皇帝的。” “嗯…,有了,秦朝的王翦出去打仗还不停的找秦始皇要钱要地,装得很贪心,算是一个吧?” “对这个计策萧何也用过,不过这个计策是用来对付那些雄才大略的君主的,对于赢政、刘邦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贪财,他们只要手下第一要有才能、第二你的才能不能威胁到他们就行了,所以这个计策就很管用。可是咸丰绝对说不上才略,而且他老子道光还是出了名的吝啬,在他面前表现出贪财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再想想还有没有?” “郭子仪装老糊涂当然也是一个,不过我们恐怕也学不来,还有谁呢?一时想不起来了。” “哈哈,你既然想到了郭子仪,怎么就把他的老对手那个装粗的安禄山给忘了呢?” “装他?他的下场可不太好。” “没关系,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办法可是效果最好的,别人不过是保命,他却是真想造反,这一点不是和我们有点像吗。你看,在清廷的眼里我恐怕算是个文盲,满清现在重文轻武,这一点和唐玄宗那时候还真有点像,在他们看来一个粗人会有什么威胁。我又抢东西又和朝廷大员顶撞,可见我很不会做官,不会拉帮结伙,不会收买人心。如果是平时我这样的表现当然得不到重用,可现在军队败坏,像我这样又粗又猛的人岂有不用之理。” “李富贵,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好奇怪,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你呀,后来不是因为我们的观点冲突才分开的吗。” “不会吧?你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那你怎么会这么狡猾呢?你会不会是哪个阴谋家死了以后移魂夺舍抢了我的身体吧?” 听了这话李富贵也笑了:“胡说,我看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我这不也是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的吗?” 一步一步的竟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看来人的心灵真是深得可怕啊,我以前实在想不到自己竟隐藏着这么强的搞阴谋的天分。 僧格林沁的性格是说干就干,虚言恐吓可不是他爱干的事,回到军营之后他就立刻提笔弹劾李富贵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然后用加急快马送往北京。两天后咸丰就在养心殿看到了这份奏章,“这个李富贵,前些天才收到一大堆山东官员弹劾他勒索地方、殴打官员的折子,怎么现在又和僧格林沁顶上了。” “要说李富贵畏敌如虎,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恭亲王奕訢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李富贵是个捐班,做官的规矩看来是不太懂,年轻气盛,最近又屡次封赏,大概尾巴就翘起来了。”肃顺跟着附和道。 咸丰点了点头,“说到捐班,这个李富贵是不是不识字啊,上次他上的那个折子里面那李富贵三个字写的实在是好笑,朕还从没见过那么丑的字。” 奕訢和肃顺等人也跟着笑起来,“那份折子上所写虽然颇多荒谬,不过倒也有些新意,就是他那个名字写的实在太丑,肯定是从没读过书,要是读过书的话,不用发匪,只怕小时候就被先生打死了。” “这么一说这个李富贵还真有点像张飞呢,真想见一见他长什么样子,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咸丰笑罢问道。 “臣以为应严加查办,僧王是御前大臣,岂容他一个小小道台顶撞。”载垣开了口。 “我到认为立即查办不太妥当,前敌仗打得正紧,正是用人之即,若是真要查办也该问问胜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奕訢似乎对李富贵颇有好感。 “不用了,肃顺来拟一份诏书,把他申斥一下就算了,语气不要太重,毕竟还年轻。” 第五十五章 肃顺回去拟诏书的时候收到了李富贵弹劾僧格林沁不懂兵事、胡乱指挥的奏章,看着这个折子肃顺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愣头青。”然后就把这份奏章丢到一边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富贵看到钦差气势汹汹而来就知道是为了僧格林沁的事情,急忙把香案摆在军营中的空地上,之所以不放在中军大帐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李富贵趴在地上听完了这一番申斥谢了罪以后站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官兵们脸上都显现出不平之色,这些天他们都在旁观僧格林沁攻城,那仗打得叫一个臭,现在反而是他们遭到斥责,这些士兵自然不会心服。 李富贵不动声色的送走了钦差,然后对着后勤司长大喝一声:“拿酒来,杀猪宰牛,今晚咱们大吃大喝一顿去去晦气。” 当晚李富贵吃了不少肉就却没多喝,毕竟这里是前敌所以他没有让后勤供应太多酒。不过如果一个人不痛快的话,那么一点点酒就可以让他借酒装疯,李富贵先挑了个头开始大骂僧格林沁,不一会军营里就一片骂声,渐渐的演变成一场控诉大会,这年头没有几个人是活得很滋润的,就算是中小地主出身提起官府那也是一肚子气,三团长黄明是个比较稳重的人看到形势有点不对就偷偷的跑过来提醒一下李富贵,李富贵摆了摆手:“不要紧,大家发泄一下也好。”这时候的李富贵已经在心里打着注意如何做好以后军中的舆论导向的工作,不能直接发表反对清廷的言论,不过可以从具体案例入手,政治委员们可以通过宣扬某某官员贪污,某某军队的军官喝兵血等等实例来败坏军队对清廷的印象,但同时又要强调在富贵军中官兵亲如一家、司令爱兵如子等等来保证军队的凝聚力,不然士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正义性产生怀疑那就很麻烦了。更进一步说可能在将来还要来点个人崇拜,在目前这种没有系统的政治纲领的情况下光靠金钱与个人魅力来凝聚一支军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可能是因为最近富贵军实在太顺,军中好像已经有了崇拜李富贵的苗头出现,到时候顺水推舟应该是事半功倍。 既然圣旨都下来了李富贵自然需要动一动,目前工事等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胜保也把独流镇围得差不多了,的确可以出手了。 这一天掀起了漫天的风沙,正是李富贵期待已久的沙尘暴,这种天气里不但燃烧弹可以飞得更远,而且城中的守军因为面对风沙不管是射击还是出城反击都将面临很大的困难。天还没亮的时候富贵军就按部就班的进入了阵地,最前沿是各种投掷器材特种兵的格斗兵种和步行的骑兵负责近身保护,后面几排战壕里排列的是三个步兵团负责火力警戒,炮兵的位置没变提供火力压制。由于有沙尘暴天亮得晚了一些,不过为了保证枪炮的精度还是等到天完全亮起来才开始进攻。 看到一切就绪李富贵一声令下,首先是一轮齐射,在这连成一串的爆炸声中那低矮的城墙仿佛开始颤抖,接下来从富贵军前面两排战壕中升起无数火球,这些火球中的大部分越过了城墙,这让李富贵很骄傲,这些投掷器的火yao用量和弹道都是李富贵结合了风速仔细计算过的,很多地方完全是超水平发挥,在李富贵的印象中好像他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出色。城中的火头很快就升了起来,城中失火一般来说对守城一方的士气打击极大,不过李富贵并没有趁机攻城,打巷战可不是他的计划,倒是僧格林沁很识趣的指挥军队向城头上猛冲。那些清兵看到城中火起,也第一次鼓起勇气,心里面只是想着攻下静海之后的赏赐、掳掠,可惜这点勇气很快就被太平军打得一干二净,城中的太平军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慌乱,反而很镇定的坚守自己的阵地。 这一天林凤翔确实被烧得手忙脚乱,幸好对火攻还做过一些防范,主要是在城墙上准备了一些水,就是这些水可算是立了大功,扑灭了一些火头,不然要等到从井里慢慢提水上来只怕火势就不可控制了。也幸好这样的小县城房子不是很密集,城墙边上的很多住户房子的周围还有菜地,在付出了两条街的代价之后终于慢慢控制了火情。林凤翔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当天的战事结束后略一思索就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立刻下令拆除城北一带的房子,因为由于风向的问题富贵军只能在城北放火,然后组织敢死队准备明天出城破坏富贵军的投掷器。 接下来的两天里富贵军的投掷器损失殆尽,不过林凤翔组织军队出城偷袭并没有成功,那些从城墙后冲出来的士兵与其说是进攻还不如说是被行刑,无数的士兵是靠着城墙被排枪射杀的。可是当天的火攻也没什么效果,燃烧弹落下之后无法带起火头,李富贵也猜到大概是能烧得昨天都被烧掉了,维今之计只有加大投掷距离,增加投掷器里火yao的用量。可是这些铁皮和生铁做的消耗品禁不起这样折腾,很快就坏了个七七八八了。火攻的规模一小城里的救火队就可以更快速的把火头扑灭,再难以酿成大火。 第五十六章 李富贵这一计不成眼珠一转就又想出一计,他又从天津一带请来不少手工艺人(李富贵对谢子澄说的是请,至于谢子澄怎么请他就不管了),要求他们生产孔明灯,再在孔明灯上加装了一根引信,使得升空大概半柱香后灯罩会被点燃,掉到地上后说不定就把什么点着了。这种孔明灯携带的燃料有限远不如以前的燃烧弹威力大,就算落在房子上如果发现及时还是可以扑灭的,而且方向和距离都不是太好控制,可架不住这玩意多啊,制作材料都是些便宜货,人手也很充足(李富贵还从附近征集了一批民夫跟着那些手工艺人后面学)。挑了一个风不是很大的早上李富贵一下放了一千个,静海城内很快就是一片火海了,还有不少飘到了僧格林沁的营盘,烧的那些清军是破口大骂,僧格林沁气得立刻又写了一份奏章。 林凤翔趴在城头上窥视着李富贵的阵地,作为军队的统帅他非常不愿意趴着观察,可是他的副将和北门的守将死死的把他压在地上。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这段时间富贵军的狙击手已经成了太平军的噩梦,虽然真正的攻城开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对城头的守军进行狙击则是在富贵军一到静海就开始了。幸好狙击手的数目不多,也就那么几十人,可是谁也经不起他们一枪一个的打啊,他们手上那些昂贵的武器也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静海低矮残破的城墙并没有给守军太多的庇护,第一天太平军为了不堕天国的威风仍然保持着站立的防守姿势,可是第二天大家都只好趴了下来,要不然恐怕用不了几天他们都会被打死。 林凤翔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幸好这几天自己做了一些准备把粮食和火yao藏到坑道里,不然现在可能就已经陷入绝境了。不过虽然粮食和火yao还算充足,可形势依然严峻,今天这一把大火把城里的房子烧的没剩多少,冬天已到自己的军队却还没有越冬的衣物,自己手下有很多是从广西就加入天国的老兄弟,战斗力是没话说,可在这北方的冬天里没有厚厚的棉袄让他们怎么过啊。林凤翔盯着富贵军身上穿着的军大衣眼里几乎冒出了火,其实不光是林凤翔看到这些棉衣眼中冒火,周围的那些清军也对这些装备看得眼红不已,纷纷抱怨说他们这些为皇上当差的与那些团练一比简直就像要饭的。 李富贵对于派步兵爬城墙始终是兴趣缺缺,虽然静海的城墙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手下的军官也不止一次的要求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可李富贵还是觉得攻城最下,所以仍然是用狙击、开炮、放火给城中的守军施加压力,他相信林凤翔不会坐以待毙。 真正逼迫林凤翔离开静海的是寒冷的天气,城中的房子这段时间已经被李富贵烧的没剩下几间了,在城里的士兵现在可以躲到地洞里御寒,可是守城的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夜北风吹下来已经有人被冻死了,而且这两天还出现了士兵逃亡的事,虽然逃走的那几个都只是在山西新加入队伍的,可这也说明军队的士气低下,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成为大问题。最主要的是林凤翔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在静海守过一个冬天,这主要还是因为富贵军,天气寒冷虽然给太平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也使得清军失去了攻城的兴趣,在这种天气里谁也不能把他们从生了火的营帐中赶出来,对于这一点僧格林沁也无可奈何,他目前也准备采取围困的战术来拖过这个冬天,可是富贵军却完全反了过来,似乎天气越冷他们越精神,前些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一停林凤翔就看到富贵军从营房里开出来在雪地上操练,在一片雪白当中那绿色的方队尤为刺眼,而那些士兵在雪地里龙精虎猛看的林凤翔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如果在最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发动进攻那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林凤翔,这些天随着积雪的融化天却一天比一天冷,那些南方来的老弟兄也从见到雪的兴奋中慢慢回复过来。如今也只有先行南撤把越冬的装备准备好再作打算,五日后正好是月初可以利用夜间突围。林凤翔既已决定突围就立刻行动起来,派人把这个命令送给独流镇的李开芳,虽然胜保把独流镇团团围住,可太平军还是借助运河沿岸比较复杂的地形开辟了一条传送消息的通道。 李富贵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听到远远传来了枪炮声,今天负责值班的是一副团长邱青山,就是他在帐外报告,李富贵赶忙起来询问最新情况。可是邱青山知道得也不多,只是静海方向传来很大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在独流镇的方向上似乎也隐隐有炮声传来。看来太平军是真的开始突围了,目前来看静海太平军的突围方向是向南,“命令全军集合,绕过静海,向南追击。” “这样我们就把防守的阵地给放弃了,如果太平军是声东击西怎么办?” “不会的,去执行命令,邱副团长。”如果是声东击西就放开北面让他走,这也符合自己的利益,当然这种打算就不必向手下军官做解释了。 军队集结完毕之后静海方向的喊杀声仍不见减少,僧格林沁的军情快马倒是来了两匹,催促李富贵向静海方向进攻合围长毛。从现在看来太平军应该不是声东击西,站在林凤翔的角度上他也的确不可能算出李富贵宁可去追击他而却不愿意合围。在侦察兵的带领下大军无声无息的沿着运河向南开拔。 第五十七章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战局才逐渐明朗,林凤翔顺利的突出重围,不过现在还被僧格林沁的一支骑兵咬住;僧格林沁的主力还处于乱糟糟的状态,这些家伙在昨晚上的战斗中表现得太没有水准,僧格林沁也只有先把自己手上的骑兵精锐派出去盯住林凤翔,大队人马想做好准备恐怕还要一天;李开芳没有冲出来,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胜保这阵子不是在玩沙子;李富贵再一次从地图上消失,只留下了一个空营盘。 本来按僧格林沁的计算他大概三天就能追上林凤翔,他派出去的骑兵的确迟滞了太平军的行动,可是他的大军行进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踩上地雷,这大大降低了军队的行军速度,僧格林沁一边咒骂老天和自己做对一边奇怪长毛怎么突然就会使用这样的武器了。 地雷当然是出自淮阴的兵工厂,这种触发式地雷的造价可不算低,而埋下这些地雷的是富贵军中特种兵大队,这次任务由大队长宇文起亲自执行,宇文起原先是第一军团的一个营长,作战相当出色,在早期的夜间夺旗的演习中他的成绩无人可及,只是后期的行军比赛中差了那么一筹,所以只是个营长,在翻看了所有中高级军官的资料后李富贵觉得他应当是个干特种兵的料子,所以就一下把他提升到副军团级的特种兵大队长的位置上来了。这一次围攻静海特种兵大队的狙击手可是露了脸了,把那几个团长都给镇住了,宇文起这些天乐得嘴都合不拢。这次把这个任务布置给他的时候李富贵很费了一番脑筋来考虑措辞,毕竟这次要炸的是友军,而且还是朝中大员。 “宇文起,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看,咱们怎么对付僧格林沁这个老王八蛋。” “啊,那个老混蛋又给咱们下畔子了吗?”宇文起一想到上次司令受到的侮辱脸就涨红了。 “可不是,上次他参我是玩明的,没把我怎么的,这次他来阴的了。我收到消息僧格林沁想断咱们的给养。” “这么狠,不如我带几个弟兄晚上摸到他的大营去把他作了。”听说这个宇文起一身的功夫相当的利害。 “那到不用,我打算抢在僧格林沁前面击败林凤翔,那时僧格林沁有什么花招他都使不出来了,可是僧格林沁兵力太多,我们必须拉拉他的后腿,这样才能成功。” “对,我带狙击手去打他们的黑枪。” 这小子还真是喜欢自说自画,“不行,要装作是太平军干的才行,你带上一批爆破兵,在僧格林沁大队人马的周围埋上地雷,用不着太多,只要让他们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路就行,一定要小心不要暴露了。” “您就瞧好吧,咱们特种兵就是干这个的。” 看着宇文起兴高采烈的退出去,李富贵升起了另一种担忧,劝说很顺利,看来自己这些手下的忠心和革命觉悟都没问题,可是是不是还缺少磨练呢? 当富贵军在后面盯上了林凤翔时,前面的两支军队还在互相纠缠,林凤翔一直想甩开这支骑兵,可是始终不能成功,相较于其他的清兵这支蒙古骑兵还是颇有战斗力的,再加上战术得当:这支骑兵始终保持骚扰的攻击方式,这也让林凤翔感到非常头疼,而且由于李开芳没有冲出来,林凤翔也不能把军队带的太远,他仍然希望找到机会把李开芳接应出来。对于跟在后面的李富贵,林凤翔也始终保持着警惕,在感到形势越来越恶劣之后,林凤翔终于下定决心暂时不管李开芳,算起来他据点而守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自己先大范围的采取游击的战术,一方面甩开追兵,一方面恢复元气补充装备,以目前的情况看向西进军争取进入山区应该是个好办法,在那里相信自己会有更多的办法对付这支讨厌的骑兵。 李富贵始终与太平军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实际上这种战术在当时的清军中并不少见,向荣和胜保都曾经远距离的跟随太平军,即不打也不跑,就这么跟着,不打自然就不会吃亏,不跑皇上也就没法怪罪,总有倒霉鬼会吃上那么一个败仗来吸引高层的注意力。当然如果机会合适李富贵也会给那些骑兵提供一些火力支援,这是的李富贵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刺客,不停的窥视着自己的目标等待着最后一击的到来。他不停的观察太平军的状态,在他看来这支军队和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有一拼,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保持了军纪,基本上没有骚扰老百姓的事情发生,当然和红军一样把所到之处的地主都抢了个精光。李富贵一路跟来不断的有地主跑来拉着他的马头哭诉长毛的暴行,这种时候李富贵总是表示同情,并且适时地暗示既然长毛如此可恶,我们打长毛又打得这么辛苦,你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看着那些肥肥的脸上冻结住的笑容可真是一种享受。 一路上李凤翔绕开府县在经过一系列的小规模战斗之后终于离开了华北平原立足于太行山上,李富贵虽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不过并没有加以阻拦,而是让军队做好山地作战的准备,在山地作战自己对上以肉搏为主的军队应该不会吃亏,只是要小心不要中埋伏,太平军虽说连受打击,兵力还是要多于自己,在这种复杂的地形里还是需要小心应付,不过自己可是听过不少八路军在太行山打鬼子的事情,要说打游击自己有信心不输给林凤翔。 第五十八章 太行山的冬天看起来十分的朴实,大多数地方的山势不算十分险峻,这些山上生长着高大的乔木,现在这些树都光秃秃的,不过富贵军还是尽量避免进入过于浓密的树林。早晨总会出现的雾气给李富贵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现在他就正在等待着阳光,从来不知道带有薄舞的树林会这么讨厌。自从进入山区之后追逐的主角就变成了李富贵,那些蒙古骑兵在吃了两次亏之后就不太敢离开地形平坦的区域,这样自然就大大限制了他们的行动,三两下就跟丢了,现在只能在大山里瞎转圈。李富贵仍然利用侦察兵锁定太平军,但是并没有用主力咬住他们,而是选出一些战斗力出众的小单位兵力对太平军进行袭扰,而主力则根据太平军的行动不断的移动到李富贵认为的战略要点上,在李富贵看来处于这种地形如果跟随对手的舞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一定要让对手跟着自己的节拍来。 在这片舞台上李富贵开始试验自己最熟悉的一种战术:游击,相信这也是每个中国人都最熟悉的战术。虽然李富贵自出道第一战之后一直都采取正面作战的战法,但这并不代表他排斥“奇”,他只是认为第一条件不成熟,“奇”比“正”对军队的要求要高;第二没必要,面对装备落后的太平军,自己似乎不需要什么奇谋妙计就可以将他们击败。但他还是希望把富贵军建成一支奇正相合的军队,毕竟自己的对手不会总是那些拿着大刀长矛的农民。从革命先辈那里继承而来的大量知识使得李富贵这一次显得得心应手,首先游击战第一要件:群众基础,在粮食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富贵军在进驻山村之后总是要分一点给那些山民,这一点太平军就根本做不到,因为在这些贫瘠的山村几乎没有地主,打土豪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这时的太平军的军粮很成问题,虽然他们不能抢粮食,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寻找机会收集粮食,两相一比较,高下立判;第二隐蔽,富贵军在目前的天气条件下仍不需要大规模的生火取暖,而太平军总是在晚上替富贵军点起指路的火炬;第三侦查,李富贵的侦察兵可以连续几天潜伏,如果太平军的探子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抱着练兵的目的李富贵一直与林凤翔捉着秘藏,直到僧格林沁在山外等的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不再顾及天气下令全军入山。李富贵这才收拢兵力凭借这段时间对地形的了解死死的盯住太平军,然后开始加强军事压力,林凤翔这时候也得知了僧格林沁的大军开进了山区,他认为富贵军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作战方针是为了拖住自己好让大队人马把自己围住,为此他不断的想办法希望能把后面这个尾巴甩掉。在经过好几天令人疲惫的行军之后,林凤翔明白自己是甩不开那只奇怪的军队了,从来没有见过一支比他们还能走的军队。 看着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李富贵惊叹道:“真实完美啊,作战的时间、地点和方式都由我决定,还有比这更了不起的计划吗?” 这一天的清晨,山谷中仍然飘着片片薄雾,富贵军正在进行战前动员,李富贵看着营地里的一片忙碌景象心情非常愉快,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把目光投向远方山谷里升起的阵阵炊烟,他们大概又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吧。一片梧桐叶从空中缓缓飘下,被李富贵一把抓住,看了一眼身边光秃秃的树林不觉奇怪这片叶子是怎么在树上一直待到现在的,不过这应当算是个好兆头吧。凤兮,凤兮,栖梧桐啊。 不仅仅李富贵看到了战争的先兆,林凤翔同样也看到了,今天太平军离开营地没多久就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一块石碑,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它竖立在那里显得特别的突兀,石碑不大,上书“落凤坡”,字用狂草写成,飞扬中还带有一丝邪气。 林凤翔盯着这块石碑长久不语,突然,“落凤坡,哈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来落我这只凤。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吉文元在后队听到这个命令急忙赶了过来:“林丞相,以现在我军的状态实在不易与敌人正面作战啊。” “文元,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目前我军已陷入死地,只有死中求活,击败后面的这支追兵才有可能利用山区继续与清妖周旋,否则现在被他死死咬住,再等到大军合围,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现在下去准备,告诉士兵我们现在的处境,告诉他们今天我们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在雾气散尽的山谷中阳光照耀着这两支对峙的军队,这是一片平缓的坡地,太平军占据着高位,不过富贵军现在已经把太平军纳入了火炮的射程,只要一开火就可以把太平军逼下来,那时虽然坡度仍可以给太平军的冲锋提供帮助,但毕竟不用自己仰攻,既然要骗对方和自己决战,这点好处还是要给的。可是现在双方都没有动,空气变的凝滞起来,似乎又有另一种东西笼罩住了人们。李富贵一直在通过望远镜观察对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而又全面的注视这只太平军,透过那残破单薄的军服、原始的装备李富贵仍然看到了隐藏于这一切之后的气势,距离太远李富贵并不能看清太平军的面部表情,但是那肃穆的阵型中的确散发出杀气,对,肯定是杀气,这让李富贵觉得不舒服。终于,李富贵觉得没有必要在继续这么对视下去,对副官轻轻说道:“开始吧。” 第五十九章 李富贵看到就在自己的炮口升起烟雾的同时太平军开始了冲锋,“反应还真够快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得跑上将近一公里才能到我的面前哪。”李富贵喃喃自语。 炮兵不断的调整炮口的角度,而太平军也早早的把阵型散开,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现在只等排枪过后对手出现混乱,这个时代的战争还真是很容易,就像是事先用程序编好了一样。 透过排枪的烟雾李富贵发现事情并未有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的确不断的有大片大片的太平军战士倒下,可是太平军冲锋的速度却没有丝毫降低,他们完全无视同伴的死亡,甚至不会扭头看上一眼,完全是不要命的向前冲。看到手榴弹也没有给对手的心理产生什么作用,李富贵开始感到不安了,按照原来的计算自己面对的应当是一支缺衣少穿、疲惫不堪的队伍,可是为什么现在却碰上了一群疯子。 手榴弹之后当然就是肉搏了,谁又能想到这群士兵在奔跑了将近一公里之后仍然具有这么大的动能,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后,终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双方阵型上的差异富贵军很可能抵挡不住这第一次冲击,在肉搏中刺刀毕竟不能和大刀长矛相比,现在的富贵军只能凭借整齐的队形苦苦支撑。 李富贵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到现在为止他作战从不留预备队,因为他认为既然自己掌握着远程火力的优势,那么在开战时多投入一份力量,就可以在交手前多消灭敌人一份力量,更早的确立自己的优势。可是现在战况胶着,他却完全无法可想,太平军甚至开始向他的帅旗方向挤压过来,在这个方向上的太平军非常密集,其中有一个穿着金袍的将领势如疯虎,他的穿着如此刺眼居然刚才没别打死,还真是奇怪。这时卫队长胡苏已经带领一个连的近卫顶上去了,据说这小子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刀枪不入,这时候不用还更待何时。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战况从激烈变成了惨烈,两个浑身浴血的巨人在搏斗,都在等待着对手的不支倒地。这时离富贵突然看到炮兵团离开阵地向着胶着的战线开来,可是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啊。这些炮兵来到前面就地寻找武器加入战斗,那些找不到武器的士兵就开始向着敌人的后方投掷手榴弹。 改变战局的时刻终于到来,李福贵放在左翼的骑兵凭借其强大的攻击力摆脱了面前的纠缠,开始成为一支机动兵力,随之而来的就是太平军的战线开始一寸一寸消融。 战斗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富贵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战况报告,其实不用听报告也知道这一战,赔了,这时卫队长跑来报告“抓住林凤翔了!”林凤翔,李富贵慢慢的咀嚼着这个名字,他倒真是没让自己失望,“在坡顶上把帅帐竖起来,我要在大帐里见他。” 胡素刚刚转身李富贵又叫住了他:“腿怎么跛了,挂彩了?你不是刀枪不如吗” “那群长毛太阴了,给我下面来了一下,不过没什么事。” 下面挨了一下都没什么事,他还真是刀枪不入。 就在胡苏带着人手忙脚乱的搭帐篷的时候,战况报告送来了,李富贵盯着上面的数字久久不语,近两千的伤亡让他觉得想要吐血,真是一场皮鲁斯的胜利,可是令他心痛得还不止这些,近万太平军只有不足一千人被俘,还个个带伤。“真是一群英勇的人啊,可是你们走错路了,为什么不能回头呢?” 李富贵在帅帐中看着被推进来的林凤翔,鲜血已经把他那金色的衣服完全染成了红色,大概不全是他的血吧,否则他就应该是被救护车送进来的。脸上的血污破坏了他原本打算露出的高傲表情,可是通过目光的对视,李富贵还是知道了这一点。 “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金光闪闪比现在气派多了。” “……” 李富贵看到林凤翔没有理他心想:现在大概不是耍幽默的时候,还是单刀直入的试一试吧,虽然李富贵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不知现在林将军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其实李某十分欣赏林将军的才干与为人,” “住口,莫非你看我没有横刀战死沙场,因而轻视我不成。哼,林某纵横九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劝降,之所以没有在阵前自尽,实在是心有不甘。” 咦,有门,“不知林将军对什么不甘心呢?说出来或许在下可以帮得上忙。”他哪怕说不甘心在死前没有看到清廷灭亡大家也有商量。 “林某自入天国以来未逢对手,今日败于你手,我倒要在死前看看把我逼入此等绝境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英雄好汉。” “不知林将军看过以后有何感想?” “不过一无毛小儿,你不要以为林某中你计策,不知那块石碑是你所埋。” 他说话还真伤人,“不错,那块石碑是我叫人埋的,其实那的确不算个计策,只不过是我通过那块碑向林将军下了一封战书,林将军应战了而已。或许我只是一个无毛小儿,可是你这位天国的赫赫名将为什么会输给一个无毛小儿呢?那完全是因为你们的方向错了,如果林将军肯改铉更张,助我一臂之力的话,将来必不可限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某心愿已了,有死无生。” “林将军可以再考虑考虑,其实…” “不必再絮絮叨叨了,林某不避凌迟前来看你一眼,莫要让我失望。” 李富贵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掏出自己的手枪递给副官:“等我出去以后,把他毙了,然后写一份敌酋在帅帐中反抗被击毙的报告给我。” 就在李富贵从林凤翔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一个低低的近乎耳语的声音“谢了。” “不客气。” 第六十章 李富贵又一次坐到那块石头上,看着那满目的疮痍和那些断肢残臂,如果说刚才他坐在这里心里想流血的话,那么现在他心里流的却是泪。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 “今天我杀人了。” 这个回答出乎我的预料:“你早就杀过人了?今天你又没有亲手杀人,如果算上由你下命令所杀的,今天死得也不算最多。” “我以前杀得都不算人,生逢乱世,如果没能力保护自己,就不要埋怨被人杀。可是今天不一样。” 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因为我无话可说,不知道是该劝他还是该骂他,只好静静的坐着。当李富贵再一次抬起头时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摇了摇头把负面的感觉全部压下去,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 接下来的几天全军根本就无法移动,军官们的所有精力都完全被用来处理那一场恶战所带来的后遗症,军队失去了以往的喧嚣,大家变得更喜欢在沉默中完成手上的事情,既然驻扎下来,那就顺便在附近招募一些兵员,,这也是没办法,剩下的那些士兵光抬伤员都有些人手不足。虽然招兵的效果还不错,招来的那两千人条件很好,可李富贵的心情仍然很恶劣,特别是听说僧格林沁已经据此不远之后,他现在实在不想去应付这些家伙。 不管你想不想,该来的还是要来,李富贵把僧格林沁迎入大营之后难得的听到了几句客套话,落座之后僧格林沁把脸一沉转换了话题:“本王自静海一路追来,所到之处士兵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踩上地雷,不知李大人可曾遇到这种事?” “有这等事,李某倒是不知,这帮长毛这是可恶。” “长毛?这事如果说是长毛所为,其中倒还有蹊跷。” “不知有什么蹊跷呢” “自长毛冲出静海以来,本王的骑兵就一直在后面追赶,可是这支骑兵却从未踩到过地雷,李大人也没有踩到过,为什么这些地雷专门炸本王的中军,此事不是甚为奇怪吗?” “这么一说到的确有些蹊跷,王爷确定那些雷是人埋的吗?要知道天雷有金木水火土之分,这土雷就是从地里炸出来的,会不会是王爷军种有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混帐,那些地雷还有铁片,怎么会是天雷。” “哎呀,那定是我们周边藏有长毛的奸细,王爷的中军因为目标大,所以他们就把地雷埋在王爷的行军路线上。我们必须立刻开始全面搜捕。” “这倒也有可能,可是不知长毛从何处得到这些地雷的呢?” “王爷不常和长毛打交道,难怪有所不知,长毛信奉邪教,教中奇淫技巧之物颇多,这地雷恐怕倒也不算什么。” “李大人好巧的一张嘴,今天的一席话使本王顿开茅塞,哼哼,此事本王定当查它个水落石出,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李富贵恭恭敬敬的送走僧格林沁,看来这个家伙有点怀疑自己,反正他没证据,查就让他查吧。不过既然把他给得罪了,那与其他人的关系到要认真打理一下。 当富贵军开回独流镇的时候,他们发现胜保在独流镇外玩火玩得不亦乐乎,原来自从林凤翔在静海突围后,胜保就跑去把李富贵留下的那些器材通通“借”了去,照猫画虎的放火烧起了李开芳。独流镇只有一圈木质的围墙,烧起来比静海还厉害。目前胜保对自己的最后胜利是充满了信心,可是最后一击始终无法完成,有几次清军已经冲入了镇子,可很快就被太平军打了出来。 当胜保听到福贵军又开了回来的时候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富贵军回来也就意味着李开芳撑不久了,李富贵可是砍下了林凤翔的人头,这个在胜保眼中那个如同战神一般的人物竟然会被杀真是不可想象,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李富贵再把李开芳歼灭,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僧格林沁来说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偏偏手下人又不争气,这两日胜保加紧攻城,可是除了增大伤亡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李富贵到达的当天就去拜会胜保,两人相谈甚欢,以至于李富贵离开后,胜保还在纳闷: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李富贵都会给自己到来惊奇,每一次遇到他总觉得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不但一口同意为胜保提供火力支援,而且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全力支持钦差大人歼灭长毛,唯钦差大人马首是瞻,那实在热情得不得了,弄得胜保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接下来李富贵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干起了自己的工作,看到李富贵的确没有亲自攻城的打算,胜保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在富贵军的火力支援下开始加紧攻城。其实李富贵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在背后玩花样,他这些天一直想在太平军的俘虏里找到一个能进独流镇做说客的家伙,可惜一直找不到,那群俘虏里还没有多少可以行动如常,而且都是一个比一个硬,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看到岌岌可危的独流镇李富贵最后决定用不着说客了,放一个俘虏为自己带一封信进城,只要这个俘虏把外面的形势对李开芳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俘虏不肯配合,那就必须胜保合自己配合了,目前他把独流镇围的连只蚂蚁都无法进出。胜保对于李富贵的这条诱降之计显得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李开芳已是瓮中之鳖,被擒只是迟早的事,不过他还是同意让李富贵去试试,因为他对李富贵所说的如果能在除夕前消灭所有的北伐长毛必能得到圣上的欢心还是有一点动心的。 第六十一章 王二虎在数万人的注视下走入了独流镇,这使得他觉得浑身如针刺般的疼痛,这种疼痛不是来自于身上的伤口而是来自于对面战友的目光。他被推搡着来到镇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在这里王二虎又见到了李丞相,与其他人不同,王二虎没有在李丞相的眼中看到愤怒与鄙视,而是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满腔屈辱的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向前抢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然后就放声大哭:“林丞相,林丞相他阵亡了。” 一阵骚动向四周扩散开去,人们的脸上表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不信、不甘、愤怒、迷茫,李开芳对着王二虎审视良久还是相信了他说的话,这些天他已经通过别的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虽然他对下面封锁了这些消息,可是谣言还是在军中出现,现在都由王二虎亲口证明了。李开芳相信王二虎不是在胡说,作为一个老兄弟他对王二虎非常了解。 “林丞相阵亡了,所以你就投降了?”虽然知道这样的消息是无法长久隐瞒的,可李开芳还是迁怒于带来坏消息的使者。 “没有,我没有投降。”王二虎嘶声叫到“我拿着刀一直在砍,一直砍,可是他们越来越多,我身上受了好多处伤,最后我是昏过去以后才被俘的。”说着他撕开衣服露出满身正在收口的伤疤。 李开芳叹了一口气,“清妖派你来干什么?” “他们要我带一封信来。”王二虎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出来,向着信封上的落款啐了一口然后把信递给李开芳。 一封劝降信,对此李开芳并不感到意外,可是信里开出的条件倒让他有些吃惊,李富贵在信中保证了除李开芳外所有太平军的生命安全,要自己投降还要杀自己,这也算是劝降吗?在这一点上李富贵的确是费了一番思量的,劝降最重要的事得到对方的信任,如果没有信任的话那开出的所有条件都如同水中之月,再诱人也没有用。站在李开芳的角度上说这个条件虽然很苛刻,但是同样也很可信。然后再来考虑一下这样一个苛刻的条件能起什么作用,对于那些英雄人物来说你想让他投降那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如果你能把事情稍加变动,把贪生怕死的投降转变成为一种牺牲自己换取部下活命的英雄行为,那就很容易被接受。另外李富贵也的确不太想欺骗李开芳,以目前的局势想放李开芳一条活路几乎是不可能。 当晚李开芳仔细的询问了落凤坡之战的具体情况,以林凤翔的勇武竟然会被少于自己的清妖正面击败,现在的独流镇完全无险可守看来自己是等不到天京的援军了,反而是如果自己在天津坚持得太久可能造成北伐援军过于深入,落到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为今之事守已不可取,是战是降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了。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李开芳选择了降,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毫无疑义的战死,可是真的要投降也并不容易,想要说服所有战士投降非常困难,整个投降的过程必须非常小心,一个处理不好引发混乱,那时清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起攻击,那时自己反而是害了部下,现在他们起码还有机会得到光荣。在太平军中李开芳的心思缜密被认为与林凤翔的勇武无双搭成了绝配。对于自己的最后一次运筹李开芳一点都不敢马虎,现在城中还有六千可以战斗的士兵,真正对自己绝对服从的也就几百人,这些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剩下的士兵在接到投降的命令后必然会发生混乱,这种混乱必须消除,否则那还不如战死。李开芳花了一夜的时间推敲自己的计划,最终确定了所有的细节。 第二天李开芳就召集心腹布置投降的准备工作,首先是送了一封信出去,李富贵是在胜保那里看到这封信的,信中基本上接受了投降条件,但是要求由胜保来做这个保证,则让李富贵觉得很没面子。 “哈哈,这帮长毛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我来保证,我来保证就不杀他们了吗?真是好笑。”看到太平军真的肯投降,胜保的心情很不错,这几天打得他伤亡真的很重,可是不打又不行,林凤翔已灭,继续拖延的话对自己很不利,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钦差大人莫不是想反悔?” “我当然想反悔,不过是在他们投降以后。难道李大人还想和长毛讲信义吗?”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李某一向很讲信义,说过不杀俘虏就是不杀俘虏,我历次所俘长毛都被卖到花旗国为奴去了,虽说生不如死,还听说有一些落到了食人生番的手里后就在没有人见过,可是大家还是得承认李某是言而有信的。” 这个伪君子,胜保心里骂道,这家伙心怎么这么毒啊,以后还真得小心他。“佩服佩服,李大人真是一诺千金,莫不是李大人这次还想照此办理?” “还是请钦差大人做主,不过如果真的能把他们卖了,好处自然有大人一份。” “我又怎么会贪图这点好处,不过你们团练的确有你们的难处,处处都要自己想办法弄钱,这件事我会向朝廷申报,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李开芳在收到胜保的亲笔保证之后就真正开始了他的投降计划,他也把这份计划写了一份给李富贵,因为在这份计划中富贵军必须配合他。在这份计划里清军要把一个军营改造成战俘营由富贵军把守,李开芳则告诉自己的部下清妖中有天国的内应,大家先放下武器诈降,然后会被关入军营,内应已经为我们准备了武器藏在军营中,到了晚上大家把武器拿出来里应外合大败清妖,然后杀出重围。等到太平军都被关入俘虏营后,赤手空拳的他们面对富贵军即使不情愿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第六十二章 自己出卖了这么多的兄弟,每当想到这些李开芳就觉得五内具焚,可是这是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方法,不过这一点并不能让李开芳好过一些,这时他就会想一想自己将要面对的刑罚,脑海中凌迟的场面让他舒服了许多。 投降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仍有一些人知道真相后奋起反抗但在李开芳的那些心腹的控制下没有引起大的混乱,最后出了抓走了几个死硬分子外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了现实。富贵军自然而然的接下了看管这些俘虏的任务,而李富贵和胜保则要赶到北京参加盛大的庆祝仪式。 北京,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来到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远远看去的确雄浑壮丽,而在李富贵前后行进着的清军也第一次让李富贵有了一种壮观的印象,可惜他前面的那一片避雷针产生了一些喜剧效果,破坏了这庄严肃穆的气氛。这次仪式中李富贵只被允许携带十几名亲卫,对此他倒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胜保的绿营兵也没有多少参加,这次仪式的主体是僧格林沁手中的禁军,可以看得出这些军人把好衣好甲好马都拿了出来,抽大烟的应该也都过足了瘾,各个挺胸叠肚,要不是自己知道他们的底细还真给他们唬住了,就像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僧格林沁那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还真以为他获得了什么空前绝后的胜利一样。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这让李富贵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北京城,走了三条街李富贵实在忍不住了,啐了一口沙子心里骂道:跟猪圈一样。大军行走带起的灰尘,路边明沟里的污水,远处一堆一堆的牲口,从毛驴到骆驼应有尽有,有些胡同口还堆着垃圾,看来在这个时代生活在一个超大型的城市不见的是件有趣的事。除了街道还算整齐之外没有一处让李富贵喜欢的,当然如果一个民俗爱好者看到这一切他可能会欣喜若狂,那一座座牌楼、一条条胡同,可是李富贵这两年看到了太多封建社会黑暗的东西,现在他对于任何可以让人联想到封建腐朽的东西都没好印象,在他看来这是的北京可以称为这方面的集大成者。 把这出闹剧演完,李富贵被安排到驿馆休息,明天还要参加在太和殿举行的大典,可能比今天还要累,估计罚站一个上午是最起码的。林雨长和这次带来的那些亲兵一个个却非常激动,今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凑在一起研究该在天子脚下如何好好玩玩,李富贵也不去管他们,自己该吃就吃该谁就睡,顺便给明天的是事情做个计划。 如果说昨天北京给李富贵留下的印象不太好的话,那今天紫禁城却没有让他失望,看着那恢宏的大殿李富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就是中国的象征啊。庆典开始后向李富贵这样的低级官员都只能站在大殿外等候,李富贵瞅准一个机会捅了捅站在自己旁面的那个人:“请问一下上面那个匾上写的是大什么?我不大认得字,所以得先把地名弄清楚,免得一会迷路。” 在这种场合下放声大笑是绝对静止的,前面那个官员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脸憋得通红,嘴巴扭来扭去就像抽风了一样,最后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对李富贵说:“太和殿。” 李富贵道了声谢,过了一会又扭头向另一边小声说:“我还以为就我不认识字,原来还有不如我的,你看,那明明是大和殿,刚才那人偏偏说它是太和殿,你说好不好笑。” 果然如李富贵所料这位也开始扭来扭去,甚至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才面带微笑的应了一声:“是。”在这次大典以后,京城的士大夫们发现这一年的新年特别有趣,从南方来的那个乡巴佬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乐趣,大家都称他为李大道台、李大将军,后来随着官职的变化又变成了李大侍郎,而被嘲笑的对象好像始终不知道这个“大”字的嘲讽的意味,总是要认认真真地谦虚一番:“在列位大人面前,小子又怎敢称大”。这些大人们对这个把戏乐此不疲,每一次见到李富贵都要玩一下。其实那个时候的捐班不识字的颇多,但是一来那些捐班的前程有限很难混到这群士大夫的圈子里,二来那些人虽然没文化但藏拙还是懂得,不像李富贵这样刻意卖弄。 也不知道大殿里面都举行了些什么仪式,李富贵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刚入紫禁城的时的劲头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终于等到宣他进殿,李富贵抖抖朝服昂首出班。一路上东张西望,十足的一幅乡巴佬的样子,看看距离差不多了李富贵突然一个踉跄,然后膝行向前,等爬到位后李富贵哽咽道:“值此神州板荡之际,奴才却能得遇圣颜,虽百死亦无悔矣。”说着就潸然泪下,这一段话李富贵在驿馆练习过很多次,所以虽然是一边哭一边说可是每个字却咬的极准,不会再发生他上次在教堂哭诉的那种情形。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富贵趴在那里哭得越来越伤心,咸丰开始看到这一切时也是一下就愣住了,渐渐的自己的鼻子也有些发酸,我这个皇帝坐得容易吗?二十岁就做了皇帝本来正想大干一场,可是年头自己登基,年未就开始闹发匪,这还没两年呢南京都被人占去了,看着李富贵渐渐收住了哭声,咸丰也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李爱卿平身,哎,爱卿真是个性情中人哪。”接下来口头把李富贵褒奖了一番,不过没有提到封赏,大概如何处理还需要研究研究吧。李富贵也趁着这个时候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什么嘛,亏得当年电影里把他演得那么帅,现在一看一幅二世祖的模样,还配了一对金鱼眼,真是大失所望。 第六十三章 庆祝大典结束后在养心殿赐宴宴请这次的有功人员,作陪的都是朝中大员,宴会的气氛倒是颇为融洽,酒菜那就自不必说了,李富贵喝了两杯酒后打开了话匣子,立刻李富贵这一次的追击作战就变的惊险无比,那一路上穷山恶水,发匪又是穷凶极恶,自己更是数次陷入绝境,最终神佛保佑,终于捉到了林凤翔,却没想到他在帅帐中突然暴起挣断了绳子,没办法自己只好上前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最后用了一招霸王回马枪将其击毙。这一段只听得在座的众人津津有味,唯独僧格林沁扭头悄悄向胜保骂道:“这个南蛮子还真他妈会吹啊”。胜保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随他去吧,皇上这时候正在兴头上。” 在宴席当中肃顺忽然提到李富贵殴打官员的事,语气和善的提醒他以后要注意搞好与同僚的关系。李富贵急忙站起来感谢中堂的好意,“不过卑职与长毛血海深仇,只要是关系到长毛卑职就看不得人拖拖拉拉。” “欧,爱卿和发匪究竟有何仇恨,说来听听。”李富贵说话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咸丰的注意。 李富贵急忙跪倒说道:“启秉皇上,奴才自幼父母双亡,全是靠我们李家村的乡亲父老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水的把我养大,长大以后奴才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各位乡亲长毛就来了,他们得知奴才在办团练对付他们,不知道他们从那里得知了奴才的老家,去年竟然派兵血洗了李家村,好几百口人哪,听跑出来的人说那真是血流成河啊,最可怜的就是我那三姑奶奶了,他老人家年轻就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四年前一场瘟疫儿子媳妇又都去了,她一个孤老婆子带着六岁的小孙子苦熬,没想到长毛来了以后竟然,他们竟然…”说到这里李富贵哽咽了两声突然放声大哭,他这一哭不要说咸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连僧格林沁的眼圈也有点红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抓住了李富规话中的把柄。等到李富贵慢慢收住了哭声,僧格林沁急忙问到:“既然李大人与长毛有这么大的仇恨,那为什么不肯把俘虏都杀掉呢?” “不错,我是不肯杀俘虏,那些家伙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我就是要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可是把他们全剐了我又没那么多刽子手,所以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把他们卖过去,花旗国的金山哪,这个名字好吧,我派人去看过,那地方更好,那些红毛鬼子每天只给奴隶一顿猪食吃,监工的鞭子从来都是挥个不停,奴隶们能活过半年的都是身体好的不得了的家伙,可是他们也休想再活个半年,等到奴隶快死的时候那些红毛鬼子也不费神去埋,而是往野外一丢,那个地方遍地都是食人生番,他们不但喜欢生吃,还喜欢活吃,哈哈哈哈。” 伴随着李富贵的笑声宴席上的众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心理素质较差的家伙个个都脸色发白,胃部抽搐。僧格林沁看着双眼放光、激动的浑身颤抖的李富贵不觉感到一丝后悔,自己无缘无故的得罪这么一个家伙是不是有点不智。 在后面的酒宴中大家都刻意的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随便讨论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这样李富贵也就插不上什么话,他有点沮丧的发现自己的国文水平很有可能不如僧格林沁这个老粗,真是莫名其妙。当大家听到皇上又在询问李富贵的婚姻状况时,所有的人都立刻提高了警惕,生怕这个好哭鬼又弄出一段撕肝裂肺的故事,还好李富贵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长毛未灭,何以家为。” “李爱卿忠君爱国,朕甚为欣赏,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爱卿的家世又如此凄惨,”李富贵听到这里不觉心里一动,难道要许配个格格给我,虽然自己不太喜欢看清宫戏,而且那些格格们也让人觉得太蠢,不过长得都还是很漂亮的,李富贵咽了一口口水接着往下听“而且将来李爱卿再立丰功,封妻荫子也是一件美事。”看来不会是格格了,格格还要什么封妻。“今天在座的各位爱卿都算是媒人,大家回去后帮李爱卿说一说媒,各位意下如何啊?” “皇上体贴臣子,奴才们感激涕零。” 出得宫来看到自己的手下李富贵感到真是一身都轻松,这一天可把他累坏了。亲兵小宋建议他趁着天色还早在北京城里逛逛,看着这些家伙殷切的目光,李富贵知道这一天把他们四个也憋得挺难受,眼看着其他人都跑出去玩了,他们却必须在皇城门口等着。“好吧,我们回去换个便装,小宋你一会去叫辆大车,我这会不太想骑马。” 李富贵坐在车上有点意兴阑珊,街上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倒是车把式非常健谈,天南地北的在那里瞎扯,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会李富贵看上了一个茶馆,老北京的茶馆因该还是有点意思的吧,就在李富贵下车往茶馆里进的时候,小宋却在后面和车把式吵了起来,“不是说好了四文钱的吗?怎么变成了十文?” 这是那个车夫一改刚才和善的表情,满脸的鄙夷与蔑视:“土老冒,会说官话吗?分得清四和十吗,来,跟我说,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突然要说绕口令,小宋他们还真说不出来。 “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坐车,我告你们说,今天老老实实的把钱掏出来还则罢了,不然把你们拉到衙门去一人一顿板子。” 李富贵往回走了几步,事情他已经看明白了,当刚听到小宋说话时,他还打算就给这个车夫十文钱,没必要为这点事和一个车夫斤斤计较,说不定真是语言不同造成了误会呢。可是车夫的一番话令他完全明白了,并不是什么误会,就是看你们是外地人欺负你们,真是好笑,到了北京后竟然会让一个车夫欺负到自己头上,李富贵也不加干涉,站在边上看他们吵,心里打定主意反正最后不能让这个车夫占到便宜。 第六十四章 要说吵架小宋他们四个加在一起都不是那个车夫的对手,这个家伙显然深得骂街的精要,用词七拐八绕、尖酸无比,把那四个亲兵憋得脸红脖子粗,李富贵越听越吃奇,这家伙还真是厉害,恐怕自己加入战团也未必能讨到便宜,而且这个车夫的话里颇多典故,不像是个粗人说出来的话。 果然没多久,几个亲兵就渐渐开始显得理屈词穷起来了,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个,要不是那个车夫骂人不带脏字他们早就动手了。小宋这时恼羞成怒,用力推了他一把:“混蛋,大爷说是四文就是四文,你要再罗索,打断你的狗腿。”周围的围观群众立刻一片嘘声,可令李富贵奇怪的是还有些人向他们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眼光。 那个车夫被这么一喝并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只见他把身上衣服一撩露出里面扎的一条黄腰带,得意洋洋地说道:“看见了吗?敢打我?走吧,跟我到宗人府去吧。”说着就伸手来揪李富贵的领子,在这个车夫看来今天这个肥羊算是被自己逮到了,只要不让他们趁乱跑了那今天绝对可以小赚一笔,只要揪住为首的那个剩下的就是如何狮子大开口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对那四个与自己吵架的人意味着什么。 就在一瞬间车夫就被打倒在地,双臂被擒拿手架了起来,与此同时两支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到底是天子脚下的车夫,立刻就认出了顶着自己脑袋的是两根什么玩意,刚才的嚣张在一刹那消失不见:“各位爷有话好说,那玩意走火了可不得了。” 李富贵摆了摆手,自己的亲兵都是从军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这家伙真是自讨苦吃,不过那条黄腰带代表什么呢?李富贵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委屈老哥了,我这几个保镖就是神经过敏,来,咱们进去喝杯茶,压压惊。” 这个时候车夫也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保镖身上都带着洋枪,这样的人肯定不好惹。 一进茶馆跑堂的立即上来招呼:“这位爷,您老可好久没来了,座可给您留好了,您老楼上请,楼上请。”搞得李富贵还要扭头看看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怎么这么热情。 “哎呦,您瞧我这眼睛,这不是桂三爷吗?您老穿这样的衣服,小的一下没认出来您,您瞧这是怎么话说的,我立刻就给您准备茶去。”这次他是在对那个车夫说! 大家落座以后,李富贵问道:“桂三爷?” “惭愧惭愧,其实我今天是因为小舅子生病,我来替他一天。” “原来如此,倒是失敬,刚才看到桂三爷系这一条黄腰带,恕李某见识短浅,请问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这些,哎,今天也算我倒霉,只有宗室子弟才可以系黄腰带,也就是说我姓爱新觉罗。” “噢…,那真是失敬失敬。” “哎,其实我还是有爵位在身的,我好歹还是个勇毅伯。” 这回李富贵说不出失敬的话来了,这个车夫竟然是个伯爵,这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置信。这时旁边的小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就你一个破拉车的,还什么勇毅伯,你当我们都是傻瓜。”小宋在李富贵的亲兵里文化算是很高的,其他三个人就不知道勇毅伯是什么东西。 桂三显然觉得受到了很大侮辱:“这个也是能冒认的吗,你不用出这个茶馆就可以打听打听,这里人都认得我桂三。” “桂三爷不必和他计较,乡下人没见过什么市面。不过以桂三爷的身份肯为了小舅子屈居车夫,倒也真是重人情啊。” “哎,其实我这个勇毅伯做的也是没什么味道,噢,对了,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李富贵。” “就是那个在天津把长毛杀的血流成河的李富贵?” “正是在下,没想到桂爵爷竟然也知道贱名。” “那怎么能不知道,那阵子长毛逼近天津的时候,我们可都给吓坏了,有些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难了,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那些长毛都给大人灭了,厉害厉害,难怪刚才我就觉得李大人的手下身手不凡,真是了不起。” “爵爷过奖了,李某初来北京,一切都不明白,以后还要请爵爷多多指点。” “李大人这算问对了人了,要说着北京城里的门路,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李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说。” “这个,李某有一事不明,八旗应该都吃朝廷的官粮,象爵爷这样那就更该有大把的俸禄,爵爷又这么有人情味,为什么不提携你那小舅子,反而自己来替他赶车,这可让李某好生费解。” “这,哎,今天我也是和李大人投缘,就不在顾及什么面子了,李大人说得不假,可是八旗的好日子早就过去了,老祖宗的确留下一些田地来供养八旗子弟,可是这人是越来越多,最后这么一分,也拿不到多少东西,象我挂这么个勇毅伯的虚爵,每年也只能拿到二百多两银子,你说说看着点钱够干什么的,我爹当年又不会经营把家里那点老底子都败光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没办法,所以就和我小舅子一起搞了这么个营生,如果碰到傻头傻脑的外地人,就找个机会讹他们一笔。”说到这里他立刻觉得自己失言了,偷瞟了李富贵一眼。 “所以你就看上了我们这群傻瓜,没关系,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富贵这次蒙皇上召见来到北京,也想奔个好前程,不知道桂爵爷有什么建议。” “李大人功高盖世,若是想弄个好前程自然也不是很难,不过这京城这么大,门路又这么多,有我帮忙指引一下,可以少跑许多冤枉路。要想弄个好的前程这里边外边都得走通,现在宫里边最得宠的当属李隆玉李公公,外边嘛当然是以肃中堂为首,不过这普通人要想搭上这两条线也不太容易。” 第六十五章 也不知道慈禧现在有没有入宫,如果已经入宫了她好像是叫兰贵人还是什么的,记不太清了,不过叶赫纳拉这个姓是不会错的,倒可以打听一下。对肃顺李富贵就有点矛盾了,这个家伙最后是要被砍头的,不方便和他走的太近,可是这些年他又是很有权势,该如何对待着实要费一番思量。 “这件事李大人交给我可以绝对放心,您别看我这些年混得不太好,与这些牵线搭桥的没什么联系,可咱的消息还是灵通啊,您又是圣隽方隆,与那些跑来求官的可大不一样,这事好办,我帮您指路,您拿点银子铺上去,没有什么不成的。”桂三看到李富贵沉默不语,以为李富贵信不过他,急忙尽力的推销起自己来了。 “这件事还少不了要爵爷帮忙,不过现在还不忙。今天天色已晚,兄弟我倒是游兴正浓,不如爵爷给我说说这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天色已到这个时候了,不如大人再等一会到八大胡同去转转。” 又是妓院,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兄弟官职在身,不太方便到那种地方去。富贵是武人,对这京城的各处军营倒是很感兴趣,爵爷看看能不能帮我进去转转。” “其实大人是完全不用怕的,那些巡街御史抓那些大烟鬼、糟老头子的确是手到擒来,可象大人手下这样的身手,他们那里抓得住咱们,不妨事的。大人想参观军营嘛,好办得很,我有个叔叔就是禁军的守备,明天我约几个军官大家一起喝喝酒,等到混熟了,就算您不提他们都要把您老往军营里带。”桂三以为这是李富贵在出题考他,因此格外的卖力气。 第二天桂三帮李富贵安排了日程,上午去见一个古董商人,下午和他叔叔一起喝酒。这家古董店门面不大,布置的倒是极为雅致,不过那些古董怎么样李富贵就看不出来了,老板乾荣也看不出多少市侩气,桂三对乾荣非常推崇,什么肃中堂面前的红人哪,什么豪气干云哪,什么急公好义呀,至于李富贵自然也被放大了很多倍,搞的李富贵都不知道他在介绍谁。第一次见面,双方没有谈及实质性的问题,倒是乾老板教了李富贵不少送礼的常识,可惜门路过于复杂,而且那些隐讳的说法李富贵也不是完全能搞明白,最后走之前李富贵直接问道:“不知要想买个巡抚要多少钱?”结果让正在喝茶的乾荣差点被呛死,“咳咳,李大人说笑了,那有卖巡抚的道理。” 下午的应酬倒是让李富贵开了眼界,在座的全都是军官,可是李富贵始终挑不起关于军事的话题,这些家伙个个都是自来熟,两杯酒下肚就变得好像和李富贵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一般,席上的话题总是脱不开鸟、蟋蟀、女人,说到女人李富贵还真有问题要请教他们,因为这次来北京李富贵对自己的桃花运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毕竟是天子脚下,可是事实却是不但见不到几个漂亮的,就算是偶尔碰到一个那一身已故国母宋庆龄般的装束总是能够浇灭李富贵的邪念,看来我们的老祖宗在灭人欲这方面做得还真是不错,可为什么北京的女人都不穿旗袍呢?难道旗人的女子都不上街吗?在座的几个都是旗人,他们的回答让李富贵很失望,似乎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李富贵印象中的那种旗袍,真是奇怪,旗人居然不穿旗袍。 对于李富贵想参观军营那几个家伙倒是大包大揽,当晚在酒桌上就敲定第二天早上由查文贤带李富贵去参观神机营的军营,顺便看看会操,查文贤官职不大是个千总,明天正好当值。李富贵对这次刺探相当重视,因为目前李富贵有两个自相矛盾的情报,其一、满清自己手上的军队数量非常少,好像也就几十万,战斗力那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其二、满清在后期内忧外困的局势下基本上保持了对全国各地的控制,湘军、淮军以及早期的北洋军都没有形成军阀,直到袁世凯的上台才出现清廷无法自如调动北洋军的情况。这事在李富贵看来很怪异,所以他才这么费心的想亲自看看禁军的实力。 第二天李富贵一早就拖着桂三出了门,到了地方以后查文贤在校场边上远远的为他们俩摆了一张桌子沏上茶水在摆上一碟瓜子,一边布置还一边埋怨他们来得太早,安顿好他们之后到了一声慢待就到一边忙去了,早上有点雾,李富贵和桂三一起喝着茶吃着瓜子聊着天,校场上慢慢的热闹起来,可是让李富贵纳闷的是校场上的人就没有见到哪个是穿着戎装的,桂三在旁边向他解释,那些空手的都是来操练的士兵,拿着兵器和烟枪的大部分都是仆人,至于提着鸟笼架着鹰的那就不一定了。李富贵只见校场上面的那些家伙不停的作揖打恭,再就是围着鸟笼在那里评头论足,虽然有不少人带着全套的大烟工具,不过这会倒没见到有人抽,大概都是过过瘾以后才出门的吧,“难道他们一上午都这样吗?” “是啊,大家一起聊聊天,,等一会人来起了了个队,会操就算结束了。” “既然是这么一副样子,朝廷干什么还要继续操练,不如让他们回家待着了。” “不然,大家在这里挂个号经常来操练一下还能领到一笔银子,而且这种大操已经成为一种应酬的活动,若是隔几天不来操练这么一下,还真是浑身不舒服。” 就在李富贵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时候他又看到两个人被人背着进了校场,他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那两个人半天才结结巴巴得冒出一句话:“爵爷,这也太夸张了吧,病得都下不了床了还要来参加社交活动。” 桂三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那两个老西,到了天子脚下还敢摆他们那套山西土财主的谱,我呸。” 李富贵无语望天,想起了一句老话“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面对此情此景又怎么能不让人发思古之幽怀叹世事之无常啊,想来那些彪悍的蛮族首领们现在大概正在坟墓里打滚吧。 第六十六章 回去的路上桂三发现李富贵的脸色很不好,阴沉似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让他对今天的所见所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他对这些已经见惯不怪了,实际上从他出生的时候八旗兵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是没想到这个李大人居然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看到八旗军军纪松弛竟然会如此痛心,怎么前两天就没看出来,今天可别把这位财神爷给得罪了。其实桂三是误会了,李富贵不说话只是因为他正在紧张的计算手中的力量,而且隐隐的为自己可能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而懊恼。 李富贵正在心中考量的是,如果自己的第一军团现在是满员,补给也充足的话,这么近的距离直接突袭北京,把爱新觉罗一家都杀光,包括身边坐的这个桂三(可怜的桂三一点都不知道李富贵正在动他的脑筋)那么天下唾手可得,虽然这样行动会产生的各种效应李富贵还没有完全算明白,不过感觉到天下离自己咫尺之遥,自己却抬不起手来,这实在让他很难受。 刚回到住处李富贵就被手下人兴高采烈的围住,吏部的批文下来了,赏加李富贵兵部侍郎衔,帮办两江团练,朝服朝珠什么的都已经送了过来,明天就要上朝了,关于李富贵的升迁朝堂上还是有不少反对意见的,主要是认为让李富贵做朝中大员有辱朝廷体面,最后还是咸丰拍得板,咸丰还拿出刘邦的那一套功狗与功人的理论来安抚那就些不太满意的朝臣。可惜李富贵并不领情,在别人都散去以后李富贵冲陆归延撇了撇嘴:“兵部侍郎,马马虎虎吧,可惜不是巡抚。” “你就知足了吧,一下给你升了好几级,巡抚你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为什么,我再打几场胜仗也就差不多了吧?”李富贵奇怪的问道。 “才怪,你也不想想,现在你手握兵权,再让你掌握了地方政权,那你不是和藩王一样大了吗?朝廷又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情况出现。” 有道理呀,这么说自己的方向应该调整一下了,看来这些天要好好想一想。 当晚李富贵一直在计算北京的政治形势,一直想到头痛,政治中心的确不是说来玩的,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现在就他看来,肃顺和恭亲王奕欣似乎都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么有权有势,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下一步该怎么走还真是让人拿不定主意。李富贵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手下人叫了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李富贵一边发起了脾气:“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喊我干什么?” “大人您该上朝了。” 这么早,拿出怀表一看,我倒,才四点钟,这个朝廷还真是变态,这简直就是在摧残青少年嘛。“过一会,然我睡个回笼觉。” 最后李富贵是被陆归延他们从床上架起来的,仗着自己马快,居然还提前到了一会,一走进朝房就听见一个老家伙好像是礼部尚书什么的正在吹嘘软玉阁新来的那个名妓如何如何,什么色艺双绝,进去以后如何焚香、如何抚琴、如何对诗,这时候李富贵插了一句:“这么麻烦,要说还是我们江苏的黄鱼痛快,推dao就上。” 本来这个时候李富贵应该说完以后掉头出去,让在座的各位大人发泄一下,可今天马上就要上朝了,李富贵也不想跑到外头去喝冷风,所以坐在那里一直没动。过了一会老尚书的脸已经憋得和猪肝差不多了:“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么一回又得去出恭。”说完站起身来迈着四方步朝外走去 “哎呀,我也想去了,我陪老尚书一起去吧。” “等等我。”…… 各位大人在外面笑完以后,老尚书抹着眼泪说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断送在他的手里。” 上朝之后李富贵自然要去谢恩,咸丰也着实嘉勉了他几句,朝上议论的内容基本上不能提起李富贵的兴趣,真是奇怪这里的消息起码比外面落后两天,谁会有兴趣听这些旧闻。 看到李富贵对走门路的事情不太上心,桂三挺替他着急,这两天天天往李富贵这里跑,偏偏李富贵正处于利益调整期,下一步怎么走还没有完全拿定主意。 “大人您可不能做拖了,要是前两天就把礼送进去了,您现在起码也是个兵部尚书了,说不定就入了军纪处了。” 还真能乱盖,不过目前嘛可以先试着把宫里的路子走通。 “宫里,那没问题,我已经帮您问过了荣二爷,大总管的外甥,哪天你们见见。” 走太监的门路当然钱是少不了的,送礼的细节李富贵交给陆归延去办,这帮痞子虽然挺油,不过陆归延做事滴水不漏也不会怕了他们。这笔重礼送进去,把大总管砸的是眉开眼笑,也不求自己办什么事就直接送这么多钱来,这年轻人有前途啊。这天桂三兴高采烈的跑来:“李大人,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 “总管李公公收了您的礼物后,开心得不得了,一定要见见您,您看这是多大的面子。” 怪了,我一个兵部侍郎让一个太监接见还居然是多大的面子。 “我跟您老说,您这次去再准备一份厚礼,到时候什么好听您说什么,哎,李大人,您是父母双亡对吧,到时候您就这样,看到公公高兴的时候您就说想认他做干爹,要是公公能答应得话,那您这一辈子飞黄腾达那是没跑的了。” 这个主意让李富贵愣了一下,还真有意思,自出道以来每每都是李富贵出人意表,可到了北京以后他却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趟了,再看看面前的桂三,还真有点狗头军师的味道,怎么以前就那么不得志呢?“我是兵部侍郎,去认一个公公做干爹合适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过好象以前的确没有这么大的官认太监做干爹的,不如这样,大家都姓李,您就攀这一门亲,认就认个亲的,就说李公公是您亲叔叔,就算是御史也没话可说,我今天去给您打听打听李公公的籍贯,到时候话一对上事不就成了嘛。” 人才呀,这个主意倒是可行,明天就见机行事吧,顺便打听一下慈禧的下落。太监,没想到自己真的要亲眼见到这种人了。 ps:写完这一章后,看到一条新闻,心情巨坏 各位可以想象,初为人父的我看到这样的新闻那满腔的愤怒,本文自起笔以来一直试图以平和、冷静的心态来分析过去以及现在的种种黑暗,来理解这些现象,然后用自己的那一点点能力,来切实的想想办法。我一直认为这样比呐喊、怒骂、一棍子打死要有用一些(并不是说大家不该呐喊、怒骂、一棍子打死,只是觉得这样的人网上已经很多了),作为一个小人物这可以算是我除工作以外的最大努力了。可是今天我对这个目标产生了怀疑,充斥于胸中的只有四个字:不杀不快。难道真的没有一条理智的道路供我们选择吗,难道中国真的必须用*这样的手段来洗涤吗? 第六十七章 我对认亲这件事有些顾虑,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考虑到这样做会不会对李富贵的名声带来坏的影响。 “不错嘛,你也开始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了,而且还是长远利益,可喜可贺,可是我认为你计算的有些偏差,不过没关系,以后会越来越熟练的。”李富贵听了我的顾虑后笑着对我说。 我有点不太服气:“你到说说我那里错了,你把名声搞坏了以后很难找到人才。” “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人们并不真正看重这些,就好像以前,你听说过由哪个医生因为收红包被他的亲朋好友、邻里街坊疏远吗?没有,尽管这些人平时说起医生收红包的问题个个都义愤填膺,实际上大家反而特别巴结这样的医生,希望将来住院的时候能用得上这条关系。他们总是观望,希望别人站出来反对。” “可是他们会在背后议论。” “这倒是,可是这可能是所有手段中最无力的一种了,我已经是二鬼子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条。至于人才,我有我的人才观,在这个黑暗压抑的时代,有两种人才,一种如曾左李这样的,由于他们本身非常适应现有的体制,所以都得居高位也展现了他们的才能,可是他们未必能和咱们一条心毕竟他们都是旧式的人物,我就很难想象曾国藩会造反,实际上湘军、淮军都有割地为王的实力,可他们都没有,忠臣哪;另有一种人才,他们不能适应现有的体制,这很正常,真正有才华的人要想适应晚清这个社会还真不容易,再往后一段时间他们会发展成革命党,可现在这些人应该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他们的力量又不足以突破这个体制,所以他们对叛逆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反而愿意追随一些比较奇怪的人,我倒对这些人更感兴趣,如果一个人可以看穿我这些荒唐的表象,那他也就满足了我对于人才的要求,所以不要说认太监做叔叔,要不是皇帝赐婚,我还真想娶个妓女作正室。” 第二天,正如李富贵预料的那样,太监的确长得颇为古怪,不太好形容,反正和电视上的不一样。桂三注意到李富贵盯着李总管的时间似乎太长了,赶紧咳嗽了一声,李富贵急忙收回了眼光,赔罪道:“富贵一看到总管大人,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故此一时失神,还望总管大人赎罪。” 总管大人到没注意李富贵的失态,他正在欣赏李富贵送的一件钻石制品,这东西目前国内还很少见,听到李富贵这么说,急忙说道:“不要紧,李大人真是少年有为,眼光也是颇为独到,不过这么重的礼,无功不受禄,这让老夫怎么好意思。” 李富贵心说:老则老已,夫却不见的吧。口中接道:“这件礼物送与公公是再合适不过了,谁不知道皇上最最看重公公,公公高兴了那就是皇上高兴了,我们做奴才的谁不把望着皇上高兴呢?” “李大人真会说话,难怪我最近老听皇上念叨你呢。” “那真是奴才的福分。” 这时候桂三在一旁悄悄的把话题往祖籍上引,李隆玉叹了一口气说到:“少小离家,哎,已经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不知公公家乡何处啊。” “山东聊城。” “难怪富贵一见公公就倍感亲切,富贵曾听先父说过,我们家也是我爷爷那一辈从聊城迁到江苏的,富贵还能说两句山东话呢。” “那太好了,我还真是好久没见到老乡了。”李隆玉马上就改用山东话说了起来。 李富贵虽然昨天恶补了一夜的山东话,可还是感到难以应付,幸好毕竟是北方方言,说得虽然不够利落但听倒是没什么问题,“去年我从江苏带兵北上的时候,还专门去聊城绕了一圈寻根。” “那聊城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还不错,风调雨顺的。” “公公与李大人即是同乡又是同宗,会不会带些亲呢?”桂三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 “这倒也保不齐,我看李大人与我年轻之时到有那么两份相似。” 李富贵急忙跪倒:“若公公不嫌弃富贵出身低贱,富贵愿以叔父之礼侍奉公公。” “这如何使得,李大人功高位重,老夫如何当的起。” “当得起的,叔叔年高德勋自然当的起,叔叔就看在我那早逝的父亲面上,照看一下我这李氏的孤儿吧。”眼泪自然又一次跟着下来。 在荣二的帮衬下,老太监也挺配合得演了一出叔侄相认的悲喜剧。 “叔叔,侄儿还有一事向请叔叔帮忙。” “说出来听听。”就说现在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有求于自己啊。 “侄儿曾听先父言道,我们家有一门远亲还是蛮风光的,说是还有一个姑娘进了宫作了娘娘,可惜那是富贵年纪还小,不记得这门亲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他们家的老姓是叶赫纳拉。” 就这事,他还真把自己当我侄子了,居然把家事拿出来摆脱自己。“先帝的妃子里面,好像没有姓叶赫纳拉的,不过这也说不定,毕竟那么多嫔妃,为叔回去替你查查,不过就算查到了,这样的娘娘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怎么一下指到先帝头上去了,哦,自己小时候听说的那当然应该是道光的妃子“富贵并不是想走这位娘娘的门路,只是想查处这位娘娘的家世后,认回这门亲戚而已,叔叔也不要光查先帝的妃子,说不定她还有侄女什么的也入了宫呢。” 第六十八章 每天天还没有亮就要上朝的生活让李富贵异常的愤怒,血洗紫禁城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诱人。 这两天已经开始有人拿着女方的八字上门来为李富贵做媒了,虽然李富贵现在在北京的官场里就是笑话的代名词,可是二十岁就做到兵部侍郎,前程不可限量,在实际的利益面前那点虚名也就不算什么了。这天李富贵拿着候选名单去找陆归延,一方面商量一下人选,另一方面也像炫耀一下。 “归延,你来帮我看看咱们究竟该向哪一家求亲,怎么样这上面列的哪个不比你上次说的那个谁家的小姐强。” 陆归延冷冷得扫了一眼又哼了一声“不见得。”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说道吗?”李富贵知道陆归延经常能发一些出人意料的言论。 “富贵啊,你这两年是不是官升得还不够快?” “还好啦,虽然我还不是特别满意。” “你的胃口还真大,这两年你从一个白身一直升到兵部侍郎,居然只是还好。” “好好,我满意行了吧。”看来自己不配合一下他的逻辑就进行不下去了。 “那么你知道自己缺什么吗?” 想试探自己,也罢,不能总是瞒着自己这位头号智囊,也该露露口风了:“缺块地盘喽。” “你只想到了地盘,你缺根基啊,现在的你就如同一课枝繁叶茂的大树,可是在泥土下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浅。你看看你周围究竟有多少人真的可以跟你生死与共,我们几个兄弟追随你,可是我们的家人就不会,我们的后代也不一定。你娶了这些大人们的女儿她们的家族就会站在你一边了吗?不会,对他们来说这种联姻只是锦上添花,一旦大风吹来,你在风中东摇西晃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雪中送炭的。可是徐州的马家就不一样,马伯父是他们家族的族长,以你的地位如果娶了他的独生女儿我可以肯定以后马家不管什么情况都会依附在你的身上,马家可是徐州的豪强,代代都出豪杰,你想想那会对你有多大帮助。” 说白了的话,这就是如果自己造反究竟会有多少人跟自己走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确一直困扰着李富贵,不过难道在江苏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自己的野心?还真有一种衣服被剥光的感觉啊。妻党,算了既然已经错过了就不要后悔了,毕竟利用妻党也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 关于选妻的这件事然李富贵发现自己的目光还是短浅了一些,自己作为一个具有历史眼光的人如此考虑问题的确太失水准。“没想到老哥用意如此之深那,富贵受教了,不过事已至此,咱们也只好从这些当中选一个吧。” “那就户部尚书的女儿吧,你虽然官是升得够快,可是还有发财呢。” “有道理,以后的军费就不用愁了,高升,过来,你拿着这位小姐的八字到庙里去算一算,找和尚算一个相合的八字出来。” “你连八字都要用假的?”陆归延有点奇怪。 “对呀,鬼才知道我的八字究竟是什么,对了,最好还是个大富大贵的八字。”李富贵转过头又吩咐了高升一句。 “瞧不出你还真信算命。” “我当然不信,不过有人信,弄个好八字给他们看看也好,这就叫伪迷信。我对这位老丈人没什么印象,好像是姓赵吧。” “现在叫老丈人还早了点吧,我对他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是两榜进士出身,家世背景也颇为雄厚,他本人嘛,我只知道围棋下的极好,有国手之称。” “围棋下得好?那太好了。” “围棋下得好又怎么了,难道你会下围棋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一直这么认为,下棋下得好的人人品也不会太坏。”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愿闻其详。” “你想啊,下围棋的时候每步都要仔细计算,整盘棋都在勾心斗角,嗜好围棋的人都会把他在这方面的能力释放在棋盘上,那在生活中就不会那么奸诈了。” “哼,你这话就如同说一个人放了屁会变干净一样。” 李富贵被噎得张口结舌,真是奇怪到了北京大家的词锋都变得锐利起来了,难道真的和这里的地气有关。“你那么认真干嘛,既然我要娶她的女儿,那我当然希望新娘子漂亮一些,老丈人通情达理一些。” 与此同时南京则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李富贵的名字再一次震动着这座古城,李开芳投降的消息被封锁了起来,南京大街上的说法是富贵小妖杀了林李两位丞相,再联系上次在扬州的战斗,这时人们提到富贵小妖的时候语气中已没有了早先的轻蔑。 在东王府中又一次聚集幕僚召开军事会议,这时候的杨秀清简直就是气急败坏,虽然这次北伐是一支偏师,但是这一年来势如破竹,让杨秀清的希望也不断高涨,可是突然之间就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杀出了这么一个李富贵,一切瞬间就成了泡影,杨秀清只觉得满腔的愤怒却无从发泄。 大殿上鸦雀无声,大家或者在追悼逝去的战友,或者在揣摩东王的心思,或者在思考着目前的形势,有一点大家都知道这个大殿的上空着悬浮着愤怒的雷霆,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不说话并不能消除那些令人眩目的电光“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都哑巴了,你们都怕了那个富贵小妖,是吗?” 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可是李富贵现在正躲在北京呢,难道再派一支北伐军去打他吗?不过可以看出大家如果再不说话的话东王的怒气就会越来越高,也不只是谁带了个头突然就开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可惜内容无非是富贵小妖如何可恨,或者是如何对付洋枪队这样的理论,具体该怎么对付李富贵却毫无头绪。 “路焘啊,洋兄弟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既然讨论不出什么东西,杨秀清就决定点起来问。 “他们还是那些条件。” “鸦片决不能卖,让他们死了这条心,这群混蛋,既然他们指望不上,你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东王把问题顶到自己面前,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吧:“我认为,现在对付富贵小妖仍然不是时候,不如还是按照上次定下的计策,先行放纵,待其得意忘形之时,我们暗中调派力量,将其一举击杀。” “先行放纵,放纵到什么时候,等到他把我们都杀光吗?” 这话可太重了,所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在杨秀清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章路焘一下子跪倒:“臣无能,请东王千岁治罪。” 杨秀清叹了口气把目光又转到陈承溶身上,这时陈承溶也是灵光一现起身说道:“启秉东王千岁,这富贵小妖藏于北京我们目前的确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是小妖的巢穴却在苏北,尤其以淮阴为根据,若是我们趁其主力北上的时机一举捣毁他的巢穴,也算是为林丞相报了仇了。” “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不过攻打淮阴必须先破扬州,我们现在手上的机动兵力也就是前一阵子为接应北伐而准备的不到一万人,你看从哪里还能调出兵来呢?” “臣以为目前西征的形势非常好,天京的西面已不存在什么威胁,所以可以从天京西面和安徽的守军中秘密抽调一批人,讨伐富贵小妖。” “好,就这么办,让秦日纲去打,把安徽的兵力撤回来一些,那里加上新附的士卒已经有好几万了,一定要把富贵小妖的老巢翻个地朝天。” 远在北京的李富贵仍然继续的做着他的新郎梦,想娶尚书的女儿自然马虎不得,什么三书六聘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李公馆自然也要立刻找地方去买,忙得不可开交,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打算在他的颈子上套上绳索。 第六十九章 这天晚上我睡得正香却突然被李富贵弄醒了,“哎,你也睡不着吧,咱们聊聊怎么样。” “浑蛋,谁说我睡不着,你又怎么了,明天早上不用上朝了吗?” “没办法,就是睡不着,这两天分析北京的形势把我头都想大了,所以我决定暂时维持现状,几面都讨好。” “笑话,你以为几面都讨好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这回我想跟你说说咱们以后的打算,今天我是被刺激了一下,我的眼光居然还没有陆归延远,所以就对未来重新作了一遍计算,你觉得如果我们把中国分裂了怎么样?。” “你说什么?”一瞬间我的睡意全消,声音差点把房顶给冲掉。 “不对,我的用词可能不太准确,我是指割据啦,我们想办法控制长江中下游,形成割据势力。” “这样啊,吓我一跳,这个计划没什么特别的呀,你当然必须先割据再统一,不然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打算短时间的割据,而是刻意的长时间的割据,哪怕我们有实力对付清廷也暂时不去动它,也不是携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自己发展自己的。其实如果我真的想很快的统一中国,那并不是很难,只要我们回到江苏以后开始研制化学武器就行了。” “哎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化学武器呢?氯气,一战的时候好像用的就是这个。” “我倒有更好的东西,氯气制作起来好像还有点麻烦,你还记不记得硫化氢怎么生成?” “很简单啊,把硫化物放到强酸里就行了。啊,我明白了,硫化氢是剧毒,而且也比空气重,生产起来还简单,太好了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对付列强,称霸世界指日可待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靠一种秘密武器来赢得战争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洋鬼子可能会吃一两次亏,可是凭借他们的科技、工业的实力,他们很容易就能超过我们,毕竟就如你所说硫化氢很容易就可以产生,而且那股臭鸡蛋的味道也就暴露了它的成分。其实我在国内战场上也不打算使用化学武器。” “真难得啊,你竟然会受制于道德观,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对使用化学武器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那些号称文明人的家伙直到六十年后还放毒气放得不亦乐乎,我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地。不过说到道德,我还是有我自己的道德底线的,那就是我的所作所为不会使中国以及世界变得比没有我的时候更糟,我在尽力的使中国富强,就算最后不成功,起码我还是加快了他踏入现代化的进程,对世界来说我所干的这些事情间接的促进了文明的发展。不过不用化学武器并不是出于这个考虑,而是因为我并不想很快的统一中国。” “为什么?” “这次没能打下北京,我对此想了很多,最终发现就算我们能拿下北京也不能那么做。我们的精力有限,统一了中国以后我们必须面对种族、宗教、外交、自然灾害等各种各样的难题,必然会削弱我们在发展经济方面的力度。” “难道我们割据就没有这些问题了吗?” “小得多得多,长江中下游基本上都是汉族,又是中国最富庶的地区,浙江、苏南、徽州都是商业气氛非常浓厚的地方,而且安徽的矿产种类非常丰富,正适合割据,在外交方面,你有没有发现历史上老外对军阀要比对中央政府客气的多,为什么?很简单,清廷再腐败,它仍然代表着国家的利益,从根本利益上说它与列强是对立的,你能想象和清廷联合起来瓜分中国吗?而我只代表我自己的利益,从洋鬼子的角度上看是可以和我结成同盟的,所以我们身上的压力会小得多,就算要出卖国家利益也是以交换为前提的。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问题,你说说看发展资本主义需要什么?” “无非资金、市场什么的。” “对呀,你看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形势,海外贸易虽然可以挣到些钱,不过我们毕竟没有足够的实力向外扩张,而且也没多少地方还能让我们扩张了,万幸的是,中国本身就有巨大的市场,而且虽然不是很富裕,可是如果把资金集中起来还是很可观的,再加上我们拥有海外的技术,这实际上不就是当年总设计师所提出来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搞特区嘛。当年局部发展的确实为中国经济的腾飞起到了很大作用,可是造成的贫富不均也产生了不少反作用,前人的经验要学习,教训也要吸取,现在好人我们来做,恶人他们去当,等到时候我们跨入工业化,他们那些省还是穷得没饭吃,那么这些地方就会象熟透的苹果一样自己掉到我的口袋里。” “可是如果是出于发展局部的考虑,那统一以后不是效果更好一些吗?你只是个军阀,又怎么能调动别的省的银子。” “资金有趋利性,只要咱么的地盘上的投资回报率高,民间资金就会自己涌来,这比我们自己去强征要好得多,至于清廷的银子嘛,你可别忘了我是要当最有势力的军阀,别的不敢说,北洋水师的那笔银子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 “如果其他人跟在你后面也发展起来了怎么办?” “糊涂,都发展起来了,中国就富强了,目的就达到了,还有什么怎么办。” “这么说也有道理,国家大事你看得比我清,只是可惜了化学武器,偏偏不能拿他们去对付洋鬼子。” “我们以后面对的难题不在军事上,甚至也不在国内政治上,化学武器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关系不大,不过我还是会成立一个小部队来研究的,作为保命的杀手锏,另外虽然不能用来对付西洋鬼子,不过在东洋鬼子身上偷偷的用那么几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哈哈,好主意,那帮矮子绝对弄不明白这一套的,到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第七十章 重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李富贵整个人一扫前几天的颓势,开始专心考虑起自己面前的形势,目前如何获得地方政权仍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可以先加强军力,希望到时候可以水到渠成,京师的局面过于混乱自己现在还掌握不了,先放着吧,各处都打点打点不求他们给自己帮忙,只要别扯自己后腿就行了,能拉上的关系还是要拉,起码目前来看这条路走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已经认了个大叔,再拜一个老丈人,要是再找一个干姐姐那就算得上完美了。 虽然李富贵已经把户部尚书赵文翔当作是自己的老丈人,可是这位赵大人却并不怎么喜欢李富贵,怎么说赵家也是世代书香,怎么能造一个白丁做女婿,可是没想到尚书夫人却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女婿,唉,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能看到面前的一点小利。现在就有点让人头疼了,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在家里张罗起接聘、迎亲的事情来了,赵尚书倒是有心直接回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夫人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可他就是不敢,一旦夫人在家里闹将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李富贵这边可不理会赵尚书的烦恼,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除了忙碌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看来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尤其随着一个特殊的日子的临近心情还变得越来越沉痛,在冬至这一天要凌迟李开芳,这一天天下万物肃杀蛰藏,真真是杀人的好天气,到了正日子李富贵上朝回来也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就换了便装带了几个卫兵直奔菜市口而去。早早的监斩台周围就围满了看客,也不怪他们,今天确实是大场面,有十个要砍头的,最后还有一份凌迟大餐,这样的盛况怎么能不看。李富贵骑在高头大马上,自然不用狠劲往里挤,那些人也别想挤得动他。不一会官员到场,人犯押到,人们一个个垫起脚尖、伸长脖子,李富贵不觉对这些人能把自己抻长这么长时间感到惊讶。终于午时三刻已到,演出开始了,第一个被拉起来的李富贵竟然认识,是自己把他从那些俘虏中挑了出来送进独流镇的,他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王二虎等这一天已经很长时间了,又可以追随林丞相了,当他走过李开芳的身边时,王二虎用力一咬牙,一阵剧痛从舌头上传来,再一张口,呸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李开芳的脸上,嘴角挂着鲜血王二虎昂首走上了行刑台,周围是一片彩声。 透过这一幕李富贵看到了李开芳,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李富贵一拨马头,落荒而去。 在一件酒楼里李富贵坐在一个角落中自甄自饮,不远处一堆食客们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今天早上的行刑,李富贵在那里冷眼看着那些吐沫横飞的家伙,如果这时他真的能进军北京的话,可能不仅仅是血洗紫禁城那么简单了。看看那些人,他们多高兴啊,当年杀袁崇焕的时候他们的祖先可能比他们还高兴。李富贵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理解*的所作所为,因为现在他算知道要想改变一个国家的国民性格有多难,在*的时代中国人勇敢、有血性、眼光广阔,可惜历史就像钟摆。李富贵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必须改造这些人头皮就有些发麻,幸好在世界的历史上还是有先例的,以色列人应该算是一个吧。 李富贵摇了摇头,算了,毕竟每个时代老百姓都是这样,就好像在时间旅行之前难道自己知道像沈阳军区司令这样的高官是忠是奸,那些部长被双规以后难道自己会去查证他是不是被冤枉的,信息时代都是如此,那么这样一个消息闭塞的时代老百姓相信朝廷的话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袁崇焕后来的平反完全是因为读书人替他叫屈立传,这么说这群孔乙己还不能得罪呢,不行,自己必须掌握舆论导向,这个东西可不能放。 当李富贵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到酒楼里时,那些喧嚣的人群已经不见了,大概吃完了饭又接着去看下午的节目了吧。这时酒店那一边的一张桌子上传来的一阵吵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张桌子上坐着的是个太监。 “王公公,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小的进宫之后一定好好孝敬您。”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是个小孩子,看背影年级似乎不大,大概十一、二岁吧,瞧他那破烂的衣服可以算是一个小乞丐了。 “去你妈的吧!”那个太监似乎已经被这个小子缠得受不了了,抬起腿一脚把他踹出多远,没想到这太监地腿劲还挺大。小丐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的凶光让李富贵吃了一惊,那恶毒的眼神让李富贵觉得这座酒楼马上就要发生一场人命案,可是小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瞬间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扭头又向那个太监爬过去:“公公这一脚踢得真是有劲,真是英明神武,以后小胜每天晚上都要为公公捶腿。”听着那天真的语气李富贵不觉身上一阵发寒,那个太监却不为所动,气哼哼的站起来要走,这是店小二也跑了过来一拳把那个小乞丐打倒,然后一个劲的向那个太监赔不是,看到小乞丐还想爬起来店小二急忙一脚把他踩住,小乞丐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喊道:“公公我自己已经割过了,您带我回宫吧,什么事都不用费。” 看到那个太监已经走远店小二气的一把把小乞丐从地上提起来,劈头就是两记耳光,吗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相当太监去紫禁城啊,干什么老是在我们店里捣乱。” 第七十一章 “想当太监”这句话让旁边看的一头雾水的李富贵一下子贯通了所有细节,不过他对自己的推测还是有一点不确定,毕竟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难道这小子哭着喊着只是为了做太监,而且自己还听到他说什么“自己已经割过了”。 “小二,把他提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哎呦,这位爷,惹您不高兴了,都是这小兔崽子闹得。也不知道这小子那根筋不对,天天在这条街上拦着那些公公说是要做太监,还追到店里来,您老看今天我一不留神又让他给钻进来了,您老见谅。” 李富贵一边听一边好奇得看着这个小子,也就十岁左右,脸上身上脏兮兮的看不出什么特点,“你刚才说自己割过了,割过了什么?”之所以还要问一下并不是因为李富贵没有听懂前面大家的对话,而是他实在不相信这么个小子竟然又回到自宫的魄力,说不定是小孩不懂做太监究竟要割什么。 “切,不就是割小便的那个玩意吗。”好轻松的口气。 李富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提出看一看的要求,虽然对于这个酒楼中的其他人这个要求不见得有什么过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东方….” “噗…”小乞丐的自我介绍被李富贵喷出的茶水打断,李富贵这下可被呛得不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把李富贵憋得满脸通红,在稍稍喘过气来之后李富贵立即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叫什么?” “我叫东方胜。”小乞丐第一次露出担心的表情,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有点奇怪。 还好,不过…“是胜利的胜?” “嗯。应该是吧,我也不识字。” 东方胜,还真有趣,按理说“胜”应该比“不败”更狠一些,“不败”还含有打和的意思,可为什么东方不败听起来却这么牛呢?难道这全是双重否定的功劳吗?也差不多,无忌呀,不悔呀,都是挺响亮的名字。 “小东西蛮有意思,你有什么心愿说来我听听。” “我想做个太监。” 死心眼,自己这话明白了是要给他好处,难道他没听出来吗?这小子不像是个缺心眼的人哪。“当太监有什么好,何况你现在就已经是个太监了。” “我是指宫里面的那种太监啦,当太监虽然没有什么好,可我已经下过决心要当一个太监了,做事不应该半途而废。” 这道算是个蛮有趣的理由,“把这小孩带到桂三哪里去,叫他把这小子送到宫里去,就说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李富贵又转过头来对小乞丐说:“进去以后好好干,小子有前途啊,谁要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我叫李富贵。”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段小太监的插曲转移了李富贵的注意力,也让他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当天晚上桂三屁颠屁颠得跑来向李富贵汇报,小乞丐已经送到宫里去了,另外还带了一条消息回来:宫里头有两个姓叶赫纳拉的,一个是个老宫女,不符合李富贵的描述,另一个倒是嫔妃,可是年纪太小,是安徽徽宁池太道惠征之女,现在被封为兰贵人。 原来慈禧已经入宫了,贵人的地位应该还不太高吧,未必能够自由的与外界通消息,这就不去管他了,借着大总管送一份礼物进去打个基础吧。他老子应该是个道台,也不知道这徽宁池太道在什么地方,不过不要紧,安徽是两江的地方,既然在安徽自然能碰得上。 “这个兰贵人究竟是不是我那房远亲,我也说不准,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我去攀谈攀谈说不定能弄得清楚。” “是,是,不过大人,他一个小小的贵人,似乎不值得大人这么费事。” “你那里明白,李某自幼孤苦伶仃,对亲情看得是非常重。” “原来如此,大人真有人情味。” “对了,你觉得我拜到肃中堂门下如何?” “大人英明,倒是大人结婚中堂大人再来主婚,那真是风光无限哪。” “这主意不错,过两天咱们再到乾荣那里走一趟。” 没想到桂三第二天就把消息打探回来了,这个效率让李富贵很吃惊。 “大人,我已经都打听清楚了,惠征两年前就死了,这位兰贵人现在只有母亲和妹妹,就住在京城。” 这倒是让人没想到,只有两个女人住在京城,这让自己如何去结交呢?这个时代的女人保守的要命,自己要是突然这么找上门去,还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呢。对了,慈禧的妹妹不就是光绪的娘吗?对,好像后来嫁了个什么亲王,不知道年轻的时候长得怎么样,按说慈禧既然以美貌著称,他妹妹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不过慈禧老年的照片看起来可不怎么样,但是老年的照片也不具备太高的参考价值。等等,她妹妹多大了?慈禧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但是光绪可比同治小很多,别最后给自己领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兰贵人的妹妹多大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她家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去看过,如果大人想知道我这就去查一查。” 李富贵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赶走,又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算了,满汉不通婚,另外慈禧要到好多年后才能掌权,到那时自己应该不会怕她,而且她究竟能不能掌权现在还说不定,自己用不着死死的抱着她的大腿,只要搞好关系就行了,算是有备无患。 “不必了,惠征既然已经死了,我看这门亲戚是很难讲得清楚了,这样吧,我准备两份礼物,一份你帮我送入宫,一份送到她家,算是我尽一点心,不管怎么说,孤儿寡母也是怪可怜的。” 第七十二章 在乾老板的店里李富贵他们商量着拜老师的细节,本来这些事乾老板一般是不直接插手的,他一向只起一个中间传递的作用,不过这位李大人似乎什么都不懂,出手却又挺阔,所以这次乾老板是把胸中所知都抖了出来。根据乾老板的意思最好的礼物莫过于化大价钱求购中堂收藏的一张字画送进去,又有分量又风雅,没想到李富贵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张字画?不行不行,轻飘飘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太没劲了。” 乾老板暗暗叹了口气,自己也是的,跟这个大俗人说什么风雅,“李大人所虑也有道理,前些日子乾某倒是经手过一桩礼物,恐怕能和大人的心愿,这份礼物是用金子打造一套笔墨纸砚,倒也别致。” “一套笔墨纸砚,那才多少金子?” “李大人有所不知,砚台的确只有一方,但是大小就看个人的孝敬了,笔墨和纸都是一箱,可多可少。” “嗯,这倒有点意思,不过这么一套东西打起来恐怕太费时间,有了,这礼物还是我自己来准备,乾老板你就瞧好吧。” 过了两天乾荣看到李富贵带了一帮锣鼓队赶这两辆披红挂彩的大车前来拜访的时候感到非常迷惑,弄不清楚李富贵究竟想干什么。 “不知李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拜师啊?” “拜师弄这么多鼓乐手干什么?” “拜师是件大喜事,当然要热闹热闹。” “那这两辆大车又是做什么用的?” “车里都是银子,怎么样这份礼物够分量吧?” 乾荣的嘴巴现在已经可以放进一个鸡蛋了,“李大人难道是想就这样敲锣打鼓的把这辆车银子送到肃中堂的府上。” “是啊。” 乾荣心里不觉一连声的叫苦,要使这支队伍真的到了中堂的府上,那中堂大人不把自己活剥了才怪。“万万不可,李大人,送礼可不是这么送的。” “你们这帮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哪有那么多罗嗦,我还就不信白花花的银子送进去中堂会不高兴,来吧,咱们一起到中堂府去。” “我?不对呀,乾某只是在背后拉拉线,帮衬一下而已,不方便出头。” “乾老爷太客气了,来人,扶乾老爷上马。”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把乾荣架上马,还给他披了一块红绸子。乾荣这时候脑子已经昏了,只是不停的想着:完了、完了、完了,以后自己是别想再在这一行混了。 果然,这一套阵仗让肃顺也半天没回过神来,本来肃顺听乾荣说李富贵想拜他为师的时候还是权衡了一下,对李富贵的二鬼子出身肃顺是不太喜欢的,可是这手握兵权的大将对自己又实在是太有用,将来灭了长毛李富贵这督抚是跑不了的,年纪又轻,若是就此放过又实在舍不得,最后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收下这个弟子,毕竟从他的言行来看到没有多少洋鬼子的味道。可是今天这当头一棒可把肃顺敲得不轻,明天,不,不用明天,今天晚上自己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明天上朝还不知道那些家伙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自己。肃顺恶狠狠的盯着缩在李富贵身后的乾荣,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面却在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最恶毒的词汇大骂这两个畜牲。 最终在肃顺的极力推辞之下,李富贵他们怏怏的离开了肃府结束了这一天的闹剧。 第二天当乾荣又看到李富贵笑容可掬的站在自己的门口,身后是那一队鼓乐班子和两辆披红挂彩的大车的时候,心里大叫一声:完了,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下午做起噩梦来了。 李富贵对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乾荣解释起这一趟的来意:“昨天我回去又打听了一下,原来祁隽藻祁中堂也很有威望,既然不能拜到肃中堂门下,那我们今天到祁中堂那里试试也好。” “乾某和祁中堂没什么交情。”乾荣喃喃说道。 “乾老板太谦虚了,来人,扶乾老板上马。” 乾荣浑浑噩噩的被扶上了马,今天他没有挣扎,反正是做恶梦,由他去好了,不过北京城是不能呆了,等睡醒以后赶快搬家。 这一天祁隽藻的心情特别好,早上上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肃顺,平时指高气昂的肃中堂今天连头都不敢抬,真是越看越开心。正在他眯起眼睛品味着 手上的清茶的时候,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那个李大人带着他昨天的那两车银子敲锣打鼓的已经到了街口了,好像是朝咱们这来了。”毕竟是宰相家里的管家,相当的敏感。 “不会吧?他怎么会找到我头上?去叫小三子一定要把他拦住,就说我生病了。” 可是,祁中堂的小三子到底没拦住李富贵,李富贵的威胁相当有力,“啊,老师生病了,那学生定当天天前来问安。” 你天天来问安?那我们家还不成了天桥耍猴的了?没办法最后只好请祁中堂在病榻上见见李富贵,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算打消了李富贵拜师的念头。看着李富贵怏怏而去的身影祁家人全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瘟神明天还会去骚扰谁? 这天晚上,祁隽藻把他的三儿子叫了来,“老三哪,你怎么看今天来的那位李大人呢?” 第七十三章 “父亲,儿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家伙,这样的人居然混到了侍郎,也不知道这老天是怎么想的。” 祁隽藻眯起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老三啊,你今年有四十了吧?” “儿子今年四十一了。” “四十一做到京堂也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要我看你这辈子想要入军机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这个...儿子无能。” “这个也不怪你,谁家也不敢说代代都能入军机,你那两个哥哥和你也差不多,中人之资,靠着我这张老脸你们这辈子在仕途上倒也不用发愁,不过在这里我有句话要嘱咐你,你将来千万不要招惹这个李富贵。” “这个儿子明白,和这个傻瓜纠缠上有损我们家的声望。” “哎,你才是傻瓜,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家伙是在装傻吗?” “装傻?为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呀。为父纵横官场几十年,若论眼力我认第二就没谁敢认第一,可是这个家伙我始终看不透,唉,看不透啊,要说他是个疯子我还有点相信,要说他傻,你看他的眼睛哪有一丝傻气,而且他怎么说也做了一两年的官,可你看看他的行走、请安、行礼、称呼无一不错,就说今天这事,就算他糊涂难道他手下就一个明白人都没有,这分明是装的(在官场礼节这一点上祁隽藻倒是冤枉李富贵了,关于这一套官场上的东西李富贵是真的学不会,而且也没兴趣学,他才懒得弄清卑职与职道这样的称呼之间有什么差别)。可是我就是猜不透,他这样装疯卖傻是为了什么,与他有什么好处。” “那父亲您准备怎么对付他呢?” “谋定而后动,我现在连看都看不透,又焉能谈谋,就更勿论动了。也只能看看再说,为父老了,现在连肃顺那小子都压到我的头上来了,这个李富贵做虎还是做狗应该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了,所以我只是嘱咐你们,既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也不要与他为敌,哎,要是能年轻个二十岁到真的很想和此人周旋一番。” 与此同时,路归延也正在和李富贵讨论装傻的问题:“富贵啊,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做的每件事都别有用意,可你不觉得你现在装傻装得太过分了吗?” “我做的每件事你不都能看穿吗,你不妨再猜猜看。” “唉,其实要说我能看穿你的所作所为那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开始就猜出了你的底牌,然后和你的行动一加对照,才猜出那么个八九,要是想凭空算出你的意图恐怕玉皇大帝也做不到。” “你知道我的底牌?说来听听。”他要是真猜出来了,把事情挑明也好,自己不能一个贴心人都没有。 陆归延拍了拍李富贵的背说到:“心照不宣。” “好厉害,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而且还是很早就猜出来了?” “这也没什么,我们刚认识那会你总是自称中国人,没有一次说咱们大清怎么样。” 见鬼,早知道多中一点辫子戏的毒好了,不过万一中毒太深上朝的时候喊起皇阿妈怎么办。“唉,习惯了,好,那我也告诉你这两天我是在干什么,京城的局势比较混乱,我一直看不透,所以不想和这些大老纠缠在一起,可是我不去纠缠他们,保不定他们会来纠缠我,所以干脆来个主动出击。” “你真的不打算在朝中找靠山?” “不急,你不是说了吗,现在我的问题是根基浅,回去以后咱们要好好打打根基。而且超然也有超然的好处。” “超然的好处是指可以两面讨好,可是你把两边都得罪了呀,现在肃顺他们很你恨得要死。” “恨我?不会的,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才会恨我,现在嘛最多气个两天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一天全北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看李富贵还会找上哪个倒霉蛋,可是李富贵让他们失望了,在受到两次挫折之后他居然宣布不再拜师,要认真的准备婚事了,这也让那些中堂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那些看客立刻就把眼光放在了马上要进行的下聘上,指不定还有什么乐子呢。没想到下聘居然什么新鲜事都没有发生,这真是让人大失所望。于是人们又开始打赌说李富贵一定会在婚礼上闹笑话,而且理由相当充分:下聘没新郎官什么事,可结婚就不同了,任它是谁都会被弄得晕头转向,更不要说李富贵了。美中不足的是婚期定得有点远,这帮闲客有点为如何打发这两个月犯愁。 突然南方传来军情急报,江北大营被太平军击破,琦善退守淮阴(实际上是逃到了淮阴,这次太平军集大军而来琦善凭借敏锐政治嗅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来者不善,在城外稍做抵抗就开路了,根据他的计算这个时候就算弃城而逃朝廷的惩罚大概也不会太过严厉)。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接踵而来,太平军号称十万一鼓作气拿下了扬州,接着沿运河北上势如破竹,没几天就把淮阴给包围了。 这一下京师震动,这眼看这就是第二次北伐,而且人数还多得多。在朝议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坐不住了,照这么议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刚听到淮阴被围的消息的时候李富贵只觉得天旋地转,可是怎么办呢,自己带军团立刻杀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对方是十万人哪,真邪了门了,他们从哪里变出这么多人的,不是说太平军西征的时候天京一直处于守势吗?看来历史真的已经改变了,管他变不变的,现在究竟要怎么才能把老家救下来?还是要利用清廷的力量,可要怎么利用呢?现在两个帮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既然没人帮自己说话哪就直接去找皇帝,如自己这样说的话应该有些把握。 第七十四章 散朝后李富贵又跑了回去说有机密军情要面见咸丰,倒没让他怎么等,一听说是机密军情咸丰立刻在北书房单独接见了李富贵。李富贵把自己带的地图摊开说道:“皇上,臣想到了一个计策可以杀的这支长毛片甲不留。” 一个计策就有这么厉害,咸丰还真是对李富贵刮目相看,“那赶快说出来听听。” “皇上请看,目前发匪正在围攻淮阴,淮阴的防务是臣亲手布置的,坚守一个多月那是没问题的。而长毛调集如此多的军队北上,其后方必然空虚,如果我们让胜将军带领他的本部人马星夜南下吸引长毛的注意,而我带领一个军团从天津走海运南下大约十天就可以到达上海,在上海臣可以补充弹药,另外向洋人租借一些轮船,在从江苏本地征调个两三万人,我们乘上船,沿江而上奇袭扬州,那时向北我们可以南北对进,中间开花(奇怪,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向南我们可以威胁南京。如果要保险一些就把北伐的长毛包了饺子,要是有机会的话臣就直接突袭南京,将长毛的首领一网打尽。” 咸丰盯着地图脸颊上现出了潮红,“太好了,太好了,还是保险一点好,你就把这支长毛给我全歼了,好,好,太好了。” 咸丰这么兴奋,如果李富贵这时候不趁机要点好处那就太使我失望了,果然李富贵轻轻咳嗽了两声,“皇上这个计划还存在几个问题需要皇上指示。” “什么问题?” “首先呢,这次的计划是奇袭,一定要保密而且动作要快,若是走漏了消息那就全完了,最好就不要廷议了,皇上直接告诉几位军机大臣就行了。” “有道理,这事的确耽误不得也张扬不得,朕写道诏书给你,要他们全力配合你,一会你出宫就立刻去准备。” “是,这第二嘛,这次到上海采办军备,采购的东西这么多时间又这么急,奴才实在是没有钱了。” “要钱怎么要到朕这里来了,你那泰山大人可是财神爷,哈哈。对啊,你这次南下不就把婚期耽误了吗,委屈爱卿了,将来一定替你们风光大办”看来咸丰的心情是真的不错,“钱的事你放心,朕发内帑银给你,不会让你空手回去的。” “皇上对奴才真是天高地厚之恩,奴才此去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最后就是,这江苏省的军队臣怕自己节制不来,奴才的资历太浅。” “有谁敢不听你命令,我赐你尚方宝剑,怎么样。” 李富贵一下子跪倒:“皇上如此信任微臣,此次南下携圣上之天威,必当大获全胜。” “那朕就静听佳音了。” 李富贵兴高采烈的走出紫禁城,我对这事有点不放心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你这个计划有点悬哪,千里奔袭、两栖作战,还要统合中外好几方的力量,时间有这么短,你有把握吗?” “笑死我了,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呆,我干吗要有把握,你没看到他们前两天都在讨论什么:沿黄河布防。淮阴的死活根本就不再他们心上,我这次南下怎么说也拉了几万炮灰做垫背的,不要说我还有那么一两成的希望打下扬州,就算我一点希望都没有这个架势一拉开扬州就会变成主战场,淮阴的围自然就解了,要是真打败了死的主要也是杨文定的人,到时候让他去头疼去吧,这次只要我们没在海里淹死,计划就算成功了。”听了这番话我还能说什么?高,实在是高。 接下来的两天里李富贵拿着圣旨如同一道旋风般的扫荡了户部、工部在北京的几个仓库,最后带着咸丰皇帝的四十万两私房钱外加一大堆战略物资消失在南下的路上。三天后他突然偃旗息鼓的出现在塘沽,以封锁消息为借口李富贵席卷了港口内所有的船只,所有的船主都只收到一张不署名的收条,让他们一个月后到北京去领船银。 第一次出海让李富贵颇感新鲜,趁着北风船队行进的很快,有些士兵晕船,让他们锻炼锻炼也好,李富贵很庆幸自己不在此列。船很多,李富贵和陆归延分享了一条大船,住得很宽敞不过作为货船条件就简陋了一些(为了做姿态,李富贵把不多的一些客船让给了士兵)。 这天晚上李富贵正在夜读孙子兵法,之所以这么用功是因为在于林凤翔一战过后李富贵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些怀疑,自己在战役之前追求战略利益的时候表现得相当不错,谋划相当充分,总是能把对手逼入绝境,可是临场指挥却有问题,自己在战场上好像做不到当机立断,而且还喜欢分心,现在的自己做谋士是没问题的,可要做统帅的话这将成为一个弱点,在特定的时候甚至会致命,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读兵书来给自己充电,在读孙子兵法的时候李富贵似乎有所感悟,感觉上应该和指挥战役没什么关系,但的确有一些还不太清晰的东西在自己心中形成,所以这几天在海上他只要一有空就把孙子兵法捧起来钻研。 而今天晚上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使得他直到深夜还无法把书丢下。突然,好像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李富贵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把书猛地拍在桌上,眼泪夺眶而出,“这上面写的,分明都是治国的道理啊,我们的祖先怎么会忽略了呢?为什么把孔子奉为万世师表?要是历代统治者都把孙子兵法作为治国典籍,只怕中国早就统一世界了,就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一条‘智、信、仁、勇、严’,如果我们把它当作做人的标准中国人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幅德行。” 第七十五章 当陆归延被李富贵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非常的不满,“你干什么,我一直吐到半夜,这刚睡一会你又要干什么。” “我要奉孙子为至圣先师,应该怎么办?” “你不能明天问吗,明天再说。” “不行,就要现在问,反正你已经醒了,这会肯定晕船晕的又睡不着了。” “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你简直不是人,要奉孙子为至圣先师?只需要把孙子的牌位供上再加个至圣先师的头衔,每逢节日你带着军官拜祭就行了。你是带兵的,拜孙子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至圣先师是孔子,你硬要加到孙子头上恐怕不太好,不过那些儒生大概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恐怕也就是把这事当作你的又一个笑话。你为什么要把孙子捧那么高呢?” “我要为孙子兵法写个解,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明天你来帮我,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说着李富贵转身朝前舱走去。 “混蛋。”陆归延尖叫一声把枕头扔了出去。 以李富贵的文学功底想要著书立说还差的远,所以第二天他只是把自己的各种想法倒出来,陆归延边听边问,打算等到陆归延完全弄懂了李富贵的想法再动笔。 两个人的讨论持续了一天,反正船上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最后两个人完全都沉迷到这些念头里。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总结起来就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是不是?” “差不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去数数孙子兵法上有多少个‘利’字。” “他是一本兵法当然要言利,可是如果做人、治国也利字当先不妥当吧?”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打仗是这样,难道治国就不是这样吗?” “仁义都不讲的话,不怕人民道德沦丧吗?” “现在大家都是满口仁义,难道人民的道德就很好吗?” “讲仁义都这样了,如果不讲不是更遭吗?” “不见得,首先从儒家这方面说,儒家理想的仁义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你用它来约束百姓会有反效果,就是产生假仁假义。兵家言利,‘智’字为先,在这里并不是不讲仁义,但是仁义要服从智,智则为利服务,也就是说仁义不是绝对的,有好仁,也有坏仁,符合我们利益的就是好仁,我们就应当大力宣传,不符合我们利益的就是坏仁,我们可以当它不存在。这种仁义对讲仁义的人有好处,推行起来自然就更容易,而且大家也是真心的。” “可是现在整个国家物欲横流,如果在大张旗鼓的言利,会不会更糜烂呢?”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中国人对钱的痴迷的确太厉害了,社会上许多问题也的确是与此有关,但我不认为这是功利主义的错,实际上我觉得这是因为一方面是仁义道德定得过高使人无法真正的遵守,所以干脆都不遵守,即好像犯过法的人很容易再次犯罪,一个人如果必须经常违反某些道德,那么其他的在他看来也就不会那么神圣了,所以我们的仁义道德的标准不必强行定得那么高,毕竟我们还处于初级阶段(唉,顺嘴就说出去了),不如先制定一些有好处的道德标准来实行。另外拜金主义产生这么大危害我认为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大清人目光短浅,兵家言利,这个利并不是光指现钱,这里长利、短利、实利、虚利、公利、私利等等,兵家所主张的是把这所有的利都列入计算,我觉得这样反而可以把现在的社会风气扭转过来。商人言利,士人言义,可是你看现在商人虽然逐利但是对信用等道德标准还是很看重的,可是士人又如何呢?” 看到陆归延陷入沉思,李富贵又接着说道:“举个例子说吧,你说说寡妇守节有什么好处?算来算去没有一方最后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实惠,虽然我们这里有虚利一说,但是虚利最终是会转化为实利的,这就是无利之义,结果怎么样呢,老百姓是怎么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对不对。而我们知道朋友有通财之义,这就是个好义,为什么呢?一方面加强了社会的保障,每个人都不至于摔一跤就一辈子爬不起来,于己于公都有好处,第二呢,使得民间更容易筹措资金,你也在生意场上混过,应该知道这样社会投资就会更旺盛,这样的义我们就要提倡,不过仍然要受制于智,怎么说呢?救急不救穷你知道吧。”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里我需要做个解释,利益是兵家的终极目标,而智则是终极手段,所以在排除象运气这样的不可测算的因素后,在兵家看来任何导致最终利益受损的行为都是不智,也就是说没有被聪明误这一说,他吃了亏就是因为他还不够智慧,对利益的计算不全面,眼光不够长远。” 陆归延猛地把头抬起:“你如果能用你的道理把民族大义解释清楚,我就信服你,说说文天祥吧。” “文天祥啊,解释他有点困难,岳飞怎么样?不行?不能讨价还价?好,好,就文天祥,我可先声明啊,那段历史我不是特别的熟,再说兵家的理论又是刚刚才想出来,所以难免会有些错漏,首先,在文天祥那个时候,南宋已事不可为,这一点必须承认,兵家作分析的时候客观是极重要的一条标准,那么文天祥的宁死不降有哪些利弊呢?中国被蒙古人占领之后,我们汉人的利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且由于人分四等所以还要一直损失下去,可是只要我们不是真心屈服了我们就还有机会把这些利益夺回来,而文天祥的宁死不降恰恰激励了这种精神,最后实现了我们民族的大利,兵家言利只有大小之分没有高低之别,也就是说公利不一定就高过私利,像这种为了其他人的大利放弃个人的小利的人我称其为高尚,为了其他人的小利而放弃自己的大利的人我称其为愚蠢。” “能举个愚蠢的例子吗?” “太多了,就还是从忠义上说吧,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齐,难道他们不忠义吗,好像你们儒家对他们两个的评价也不是太高吧。” 第七十六章 “不对,正统的儒家没有看不起伯夷﹑叔齐,不过我一直很迷惑,难道岳飞、文天祥,和他们两个是同一类人吗?” 陆归延声音低沉的说道,突然他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双手攥住《孙子兵法》发出了一阵狂笑,这可把李富贵吓得不轻,不会自己唯一的智囊被逼疯了吧? “我自幼以聪慧闻于乡里,四岁能诗,五岁能文,没想到苦读了十几年的四书五经反而是越读越糊涂,那上面明明只是一些简单的教条和七拉八扯的类比,可是怎样才是对的呢,今天我明白了,这本书我写了,等写好了你再看。” “不要写得太文了。” “放心,写一套文言的,写一套白话的,怎么样。” 李富贵说服了陆归延可是他没有说服我,看到他站在船头志得意满的样子让我有点不爽,就站出来跟他捣蛋一下,“你这套兵家的理论究竟是权宜之计呢还是你真的这么想?” “我是真的这么想,接受不了是吗?” “当然了,人心怎么能只用利益来衡量。”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人心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当然不能说决无例外,不过一个针对整个社会的计算能够涵盖大部分人就行了。” “如果有利的就是好事,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讨厌辫子戏,这些戏不是可以促进民族团结吗?” “鼠目寸光,我还没听说民族团结是可以用奴颜卑膝来获得的。” 好快地反应,“那你怎么解释很多富豪都很喜欢慈善事业。” “中国人也很喜欢慈善事业吗?在我看来那些人只是眼光比较长远而以,这也是大部分中国富豪不喜欢慈善事业的原因。赚钱并不能代表一切利益,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赚大钱是为了传之子孙,往近了说,你有钱了,出门都开车,可你也不希望在井盖都被人偷走的马路上开车吧,你也不希望每天因为高压线被人盗割而停电吧,你能保证自己吃的黄鳝不是用避孕药喂出来的吗,贫富过度不均会造成社会动荡,真正的兵家应该综合考虑这些因素,其实按照计算利益的主体不同可以把人分为利己主义、集体主义、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国际主义,而兵家实际上可以为所有这些人所用,至于侧重就要看个人的高尚程度了,但兵家并不强调高尚,兵家之时强调利益的最大化。” “你似乎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人们目光短浅头上去。” “是啊,兵家应该是些眼光长远的人,我就不明白,中国人性格保守且长于计算,怎么会眼光这么短,你看我们回来之前,什么行当赚钱就一窝蜂得去发展,然后就是供过于求,接下来就是打价格战,最后都赚不到钱,象医生收红包损害的是整个行业的利益,既然以行医为终生职业,这样做并不符合医生自己的利益,其实职业道德就是一种有利的道德,唉,可惜,失去以后再重建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怀疑这种性格和我们历朝历代都不注重保护私人利益尤其是长远利益有关,长远利益得不到保障才会养成这种只认现钱的坏习惯。” “这怎么说?” ‘我们知道长期投资受政策影响很大,如果上位者在制定政策时不顾及既得利益者,那么老百姓在作长远计划的时候就会发现有太多的不可知因素,投资最怕的是不确定,所以大家更愿意追逐眼前的利益。‘ “嗯,能不能具体一点。” “比如说吧,你会不会在行洪区里花大钱盖房子,当然不会,你有没有听说过股市的推dao重来论,那比行洪还要可怕,为什么股民会相信这种传言,因为他们认为虽然政府这会还没这么做,但是这种事政府做得出来,在这样的心态下还有谁会作长线呢?一个处于正常状态的社会最好不要总是去强调什么奉献,去占老百姓的便宜,老百姓不傻,最好还是多做一些等值交换。” “照你这么说只要现在加以保护不就行了?” “谈何容易,这东西已经深深地烙在我们心里,国民性格的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当年可靠的东西太少,未来的工资不可靠,退休金不可靠,投资收益不可靠,只有现钱最美好,人们为什么一个劲的把钱往银行里存,不就是因为国家银行用几十年的时间建立起了信用,而这个时代人们更愿意把银子埋在地低下。” “这么说到也有点道理,哎,不对,你这好象是在转移话题,这样吧,我也说一个人出来,如果你在他身上也能自圆其说我就服你。” “哦,谁?” “吴三桂。”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变聪明了,从后人的眼光来看满清入主中原的确给中国带来了很大的利益,满人不论是早期的开疆拓土的yu望还是晚期对关外的控制力都比汉人要强,也就是说如果中国最后一个王朝是汉人政权的话是保不住那些少数民族地区的,这一点我承认,当然也有人认为是满人入关打断了中国的资本主义进程才使得中国近代积弱,我认为这种说法有点一厢情愿,毕竟除了欧洲还没有哪个地方是独立发展出资本主义的,更何况自明以来中国一直以保守著称。但是是不是因此吴三桂就可以翻案了呢,不是,为什么?兵家在计算的时候有些因素是不可以列入计算的,运气就是其中之一,投降作为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被人接受除了因为其要牺牲巨大的利益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投降实际上是一场赌博,而且胜率完全无法确定,有投降成功的例子,比如说勾践,但也有失败的例子比如说章邯,但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命运都不在你手中了,我曾经说过‘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胜仗比打了败仗还糟糕’,如果因为一次运气好投降以后反而落了好处就把汉奸当英雄看待,从此投降主义盛行,那这个民族就真的里灭亡不远了。所以从兵家的观点来看吴三桂还是汉奸。怎么样,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第七十七章 船队到达上海后李富贵立刻展开了忙碌的工作,他的时间非常紧迫,虽然嘴上说并不介意这场战役的成败,不过在心里他仍然很希望这个计划获的完美的成功,因为这些天他从孙子兵法上还看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概念:战略,从兵法上的描述来看,战略是一个不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的概念,而这一次的计划在李富贵看来恰恰是通过营造战略优势来获取胜利的一个范例,为了验证自己的战略才能李富贵这次不但想赢,而且想赢得漂亮。 把采购军火的事交给张*去办,要他把上海所有的现货都给买回来,在张*领命离开的时候李富贵还急忙追了出去嘱咐他既然这次采购量这么大一定要把价钱在压低一些。相对于采购军火李富贵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刚才在码头上李富贵已经仔细的观察了他的目标,五艘战舰,有三艘悬挂英国国旗,法、美各一艘,可惜仍然是帆船,可这还是让李富贵流口水。 三国公使竟然都不在上海这让李富贵觉得有点棘手,只好再次去寻求主教大人的帮助。 “李,你是说像租借上海的西方战舰。”这个主意有点太大胆了,主教需要确定一下。 “是的,如果有武装商船的话我也打算租借。” “武装商船?好像也有几艘,不过租借战舰...,这个牵涉到政府,我不认为可以完全通过商业模式来进行。” “事急从权,这一次还请主教大人多多帮忙。” 这个傻小子,他肯定不知道出兵干涉一直是我们这两年来的心愿,这次的借口算是找到了,可是向他敲点什么好呢?“好吧,我会尽力的,不如今晚我把几位舰队司令和舰长请来,大家商量商量。” 晚上的宴会气氛还算融洽,以英国的雷登上将为首的海军军官们对李富贵这个传奇的东方将军十分好奇,桌上的一些关于海军的话题也同样非常吸引李富贵,另外让李富贵感到挺自在的是显然这个宴会不算是外交场合,大家都在使用英语,毕竟这里英国人就占了一大半。 谈到出兵相助的事情,这些军人都表现了为难的神色,基本上都是借口公使不在自己不能作主,不过语气都不太坚决,虽然实现他们已经和比埃尔统一了口径,可是宴会前李富贵所送的厚礼让他们开口拒绝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演变成了讨价还价,而主教发现这些军人显然不是李富贵的对手,就不再甘心扮演幕后的角色,跳出来直接与李富贵对砍了起来。让主教吃惊的是这次李富贵似乎铁了心,一口咬死了只出钱,不肯出卖政治利益。进入相持阶段后,李富贵显得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他是请求帮助的一方。 这个小子究竟想干什么?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呢?比埃尔对今天的李富贵感到迷惑,他现在是红顶子了,中国人升官前后的变化还真是大啊。就在比埃尔心里阴晴不定的时候,李富贵一边品咖啡一边抛出了让比埃尔大吃一惊的话:“让你们修条铁路怎么样?” 声音不大,不过在比埃尔听来这话不亚于一声炸雷,一条铁路,一条通向中国腹地的铁路,这太诱人了,会有这么好的事?“李,你要清楚,根据惯例那么我们就有权开采铁路沿线30里内矿产。” ‘30里?太宽了吧,10里怎么样?不行?加一点11里。‘ 李富贵嬉皮笑脸的态度让比埃尔看到自己希望的破灭,这时候的李富贵怎么看都不象是在认真的谈判,“李,拿出点诚意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如果你允许我们修建一条铁路,你怎么向皇帝交待呢?” “交待什么?是你们要修铁路,又不是我要修,我只是帮助你们把这条铁路修成,难道修成以后皇上还能跑来把它拆了不成?” “这样啊,那么铁路修建的地点呢?” “别的地方我也帮不上忙,如果是修一条与淮河平行的铁路嘛,应该没问题。” “二十五里,绝对不能再少了。” “如果是二十五里的话,我要占两成五的股份,铁路和矿山。” “这怎么可能,我们现在谈的是一个条约,我不能替商人答应你什么,而且两成五,你的胃口也太大了。” “我又没说白占股份,我会出合股的钱的。” “也就是说这些产业你有两成五的优先认购权。” “就这意思。” “成交。” 这时本来作为谈判的另一方那些海军军官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而桌上保持清醒者的那两个人开始仔细的敲定细节了,最后敲定了从江苏海州至安徽寿州,给双方一年的准备时间,李富贵占两成五的股份,其他的由老外自己去分,李富贵就不管了,不过就李富贵自己的意愿来说还是希望三国共有,李富贵不希望划分势力范围的事再次发生,如果那样自己就没有分化外国人的机会了。 “有了这条铁路,我想南边北边我都不会再害怕了吧。”李富贵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想到,“其实人格分裂也不错,我现在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本来李富贵打算把军舰的事情敲定以后可以把上海这边丢给陆归延自己则可以抽身到苏州去对付那些官员,可是没想到陆归延竟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著书立说,死活都不肯出来,急得李富贵团团转可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自己留在上海,苏州那边就先写了一封信去求杨文定一定要多多帮忙。这时的李富贵一个劲的祈求上苍要让淮阴多守一段日子。 第七十八章 在淮阴太平军的大营里同样有一个人心急如焚,秦日刚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看好这次出征,与他猛将的名声和粗旷的外表不符的是秦日刚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这次出征所带的兵力不少,虽然没有号称中的十万,但是七万人的战斗兵力在天国的历史上也算得上是相当大的手笔了。可是数量并不代表一切,这支军队中有一半是在西征过程中刚刚加入天国的,老兵里也多是在攻克武昌后参的军,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打过什么硬仗,总的来说秦日刚并不认为自己手中的战斗力比林凤翔要强上多少。不过这次计划的是一次奇袭只要调度得当机会还是有的,当然前提是老虎不在家。可是奇袭失败了,现在十多天已经过去了,那座小小的县城成为了不可逾越的堡垒,秦日刚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个县城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火器,这里绝对是攻城者的噩梦。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刚收到报告胜保已经率领援军渡过黄河到达了徐州一带,清兵会来得这么快出乎秦日刚的意料,不过从情报来分析胜保似乎不是来打仗的,他行军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辎重,怎么看都像是佯攻。看穿这一点丝毫没有让秦日刚觉得轻松,相反他反而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恐惧:李富贵到哪里去了?没道理胜保到了他却还没到,李富贵在北京是小丑的代名词,可是在南京没有一个将领敢轻视这个背负不败威名的怪物,秦日刚当然也没有,结合胜保的异动,秦日刚可以确定李富贵已经在附近了,可是对周围地区的侦查一无所获,这让秦日刚感到块窒息了,他就如同坐在绝对的黑暗中等待着敌人从不知哪个方向向自己进攻,这个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李富贵没想到前期的准备工作竟然会这么繁琐,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的心也一天一天的提起来,杨文定还算配合,咸丰专门给他下了一道旨意要他全力配合李富贵,可是突然从防线上抽调兵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加上粮草、辎重,制定统一的号令等等一大堆事,要不是淮阴那边的消息还不算太坏李富贵真想什么都不管直接杀向扬州,淮阴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城里怎么样实在是探不到,不过探子从外围的太平军口里挖出了一些情报,太平军的攻城看来不太顺利,难得对手把屁股露了出来,自己又已经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此放手太可惜了,这次要让南京觉得疼,看他们下次还敢打自己的主意。 终于,在到达上海半个月后军队算是准备好了,富贵军团也从保持静默的一个小渔村开了出来,和那两万清军会和后船队浩浩荡荡的向上游开去,杨文定他们显然被这支船队的规模所震惊,他们实在想不到李富贵这个二鬼子竟然从他的洋爸爸那里弄到了战舰,一起都收起了轻视之心,杨文定这时觉得李富贵扬言要打下南京恐怕未必是虚言了,毕竟这个李富贵总是让人吃惊,这其中的得失让他有点懊悔,早知这样这件事自己、实在应该插一手的。 到了镇江水域之后舰队分为两个部分由五艘战舰、五艘武装商船和二十艘武装起来的战船组成的水面战力继续向西直抵瓜州监视镇江的太平军防止他们从江南救援扬州,剩下的运兵船只折向北,利用这一带密集的水网直接进逼扬州城下。 扬州城的防御兵力与李富贵手中的力量一比就显得很薄弱了,所以李富贵并不担心守成方的反击,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更快的拿下扬州。既然手上有炮灰就试试强攻吧,如何调动清军的斗志呢?总不能再来个扬州十日吧?在清晨李富贵就对扬州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令他喜出望外的是,守城的军队几乎没有什么火炮,以目前的局势看他们大概把这些远程武器都调到淮阴去了。 “对手还真是大意啊”李富贵高兴得说道,因为最迟明天扬州就会落入他的口袋,“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啦,毕竟这样的军事行动在这个时代的国人眼中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天方夜谭吧。” 扬州的城墙在不到一年内几经战火,而这次他要面临的又是一支队他非常了解的军队,很快李富贵就把手中的重炮向前推进到了平射距离,李富贵给炮兵下得的命令是把炮弹都打光,城墙很快就在这种打击下颤抖了起来。大概在吃午饭的时候城墙出现了第一处坍塌,李富贵没有急着派步兵登城,而是命令继续扩大缺口,他知道自己手写那些清兵是什么德行,即使城墙塌了让他们仰攻仍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当这个缺口达到了五丈李富贵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命令停止炮击,用步枪提供火力掩护,李富贵知道对这些清兵来说炮弹爆炸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用大炮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的话,那么在他们前方爆炸的炮弹会把他们吓回来的。 虽然清军的数量比守军要多,而且掌握着压倒性的火力,可是他们还是被打回来了,三次进攻失败之后清军的士气已经很难再组织进攻了,这让李富贵有点抓狂,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样一来一回的死得更多吗?看来明天要用督战队了,本来自己是不想用这一招的。当晚李富贵提高了攻城的赏赐同时下令一团明天担当督战队的任务,他们将在清军后面列阵,任何胆敢后退的士兵格杀勿论,当然这一做法遭到了清军将领的一致反对,可是被李富贵的银弹攻势压了下去。为求明天一击成功,李富贵又仔细安排了明天的火力准备,在夜间也继续保持对那段缺口打炮,使得守军难以利用夜间修复城墙。 第七十九章 第二天就在李富贵继续攻城的当口双方的水师也在瓜州的江面上排开了阵势,听到这个报告李富贵立即考虑是不是要亲自去水面督战也能学习一下水战,实际上这一次战役李富贵最担心的就是太平军的水师,虽然根据情报太平军水师的主力随西征大军开走了,可是在镇江留守的这支兵力直接负责南京的防务,实力也不容小视,在这一段江面太平军仍然zhan有压倒性的优势,这也是李富贵为什么要抱住外国舰队不放的原因。可是这边如果再加一把劲扬州应该就下来了,这让李富贵又觉得自己走不开,最终他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等待扬州的攻陷,毕竟这里才是这一局棋的胜负手,而且自己也已经把军团里的所有副职都放在战舰上了,他们应该能学到一些东西吧。 罗大纲站在水师旗舰飞鱼号的船头眺望着前方阻拦自己的舰队,焦急地等待着谈判的结果,昨天上午当他听巡逻船报告说江面上出现了一支来路不明的舰队时,他就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这支舰队的规模倒不算大可是战舰的等级就让人非常吃惊了,罗大纲的第一反应是洋人把这么一支舰队开过来要干什么,可是仔细一问又不象,这支舰队并没有打洋人的旗号而且拦截巡逻船那条战船上都是一些穿着奇怪号衣的中国人,奇装异服,这四个字让罗大纲感觉很不好,不会是他,就算他再厉害可也没长翅膀。这只舰队一直停泊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罗大纲派去询问的船只都直接被赶了回来。 下午的时候当扬州正被李富贵猛攻的消息传来,罗大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战局被串在了一起,扬州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作为天国最东面的守将一直负有监视清妖的责任,可是这次对手在自己眼皮底下集结大军,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罗大纲立即调动军队,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决不能让扬州失陷。 直到双方的水师遥遥相对的时候,罗大纲仍然希望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江面上的拦阻,他猜到这只舰队是由洋人和清妖联合组成的,刚刚他派了懂洋文的郑华岚去找洋人交涉,罗大纲在以前很近的距离里观察过洋船,说实话他不愿意在水面上与那样的对手较量,尤其是现在时间又这么紧急。可是罗大纲不知道他派去的使者已经被对方给扣住了。这只舰队名义上的总指挥是一团副团长邱青山,李富贵看中这个人办事比较灵活,因为这次水战比较奇怪,李富贵手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挥舰队,可又不能把指挥权完全交给洋人,所以就形成了两个指挥官,邱青山负责战略层面:打、撤、和等等,而雷登负责战术层面:如何打。李富贵给邱青山的命令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打,反正不能让太平军过江。而邱青山非常忠实地贯彻了他这一方针。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罗大纲实在是无法再等下去了,令旗一挥,所有的战舰一起冲了上去。从望远镜里看到蜂拥而至的船只,雷登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些中国人总是不肯按照战法来打,就像现在如果双方按照规矩排成战列作战自己就可以很轻易的击败 这只船小炮弱的舰队,可是他们这样一窝蜂的冲过来,如果陷入混战自己必然会承受很大的损失,雷登决定避开对手的锋芒保持舰队的阵型向右绕行,这样一来倒是把向北的水道给罗大刚让了出来,罗大刚这时候犹豫了一下,在他看来这是敌人避开了自己,这次犹豫给了雷登先开火的机会,舰炮的齐射给江面上所有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富贵军团的那些副官们,他们中的大部分并不直接负担战斗的任务,所以看得尤为真切,非常熟悉热兵器的他们当然明白这一次齐射代表着什么,这些人对此地反映也各不相同有的人脸色发白,有的则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罗大刚虽然尽力调转舰队的方向可是他的对手显然要比他高明,毕竟人家是在水上混饭吃的,雷登一直利用水流风向使双方的接触保持在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一片一片的切削这面前的这块厚肉,当罗大刚受伤昏迷后战幕终于落下,得胜的一方也无意追赶,邱青山受过李富贵的嘱咐,只需挡住太平军即可,而雷登以雇佣军的身份前来既然雇主没发话他自然不会过于卖力。 当水战大捷的报告送到李富贵跟前时,李富贵正站在扬州的城楼上看着城里燃起的处处烟火,虽然努力的约束乱兵,不过要想完全制止住抢掠可也没那么容易,既然水上也获得了胜利那么这场战役的结局已经注定,一身轻松的李富贵看着扬州城不觉好笑,在中国的版图里可能自己最不想占领的就是扬州了,可是命运却这么喜欢和自己开玩笑,在这么短短的一年内自己竟然一次保卫、两次攻克这座城市,接下来又要把它丢给谁呢,琦善大概是不敢在接手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战局完全丧失了神秘感,唯一出乎李富贵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想到秦日刚竟然跑得那么快,一听到扬州被夺的消息,秦日刚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他也承认李富贵的这一刀封喉确实厉害,不过这样一来战败的责任却不在自己身上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自己所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如何逃回去。所以他立刻丢弃辎重星夜向西南方向撤退。 第八十章 李富贵挥手让探子下去,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我再为这事头疼。”攻下扬州后,李富贵对于是不是要全力吃掉秦日刚有些举棋不定,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探子回来报告说秦日刚已经越过了扬州的范围奔着浦口去了,“真是的,什么猛将嘛,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急行军让秦日刚逃出了李富贵的包围圈,可是他的损失也不小,自己带的军队居然会炸营,这让秦日刚实在觉得很丢脸,一开始的攻城磨掉了这些新兵的锐气和胆气,一听到撤军的命令大家什么都没想就立即执行了,可是在跑了一天以后,被包围的消息传了出来,而包围自己的竟然就是那个食人魔王李富贵,结合统帅的奇怪表现这些新兵一下就哄了起来。等秦日刚把军队弹压下来再一清点竟然少了一小半人,幸好李富贵一直没有出现,最终秦日刚灰溜溜的渡过了长江。 当李富贵回到淮阴的时候,陆树城排出了三个军团迎接他,原来当他一得到太平军攻克扬州的消息,立刻感觉到不妙,在接下来守城的日子里陆树城动员了所有的力量,包括新学员、留校的教官,以及那些被淘汰的士兵,加上新招募到的,拼凑了两个新的军团,而这次阅兵被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成立的第四军团,让李富贵感到有趣的是这些士兵背后都背着大刀片子,看着那锋利刀刃、宽厚的刀身以及刀把上缠绕的红绸,李富贵感触颇多,而这些士兵眼中流露出的坚定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战士,虽然可能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农夫或者是店铺的学徒。看着这群些参军可能不过一个月的家伙,李富贵觉得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可能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从自己的经验来看一味的练兵并不算成功。 扫了一眼陪在自己身边的陆树城,李富贵觉得自己建立的这个军事体系有点问题,这个大胡子已经是军团司令,也就是说已经到了最高的军职,难道在未来漫长的战争岁月里他会心甘情愿的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吗?李富贵在第一时间否定了扩大军团规模的想法,现在的四个军团中有三个是由陆树城组建的,如果在扩大他的直系队伍,那将来要怎么控制他呢?而且事实证明五千人一个军团相当好用,战斗力也很强,从现在看没有必要组建更大单位的军力。不如把军团等级化,按照战功划分军团的等级,高级军团军官的军衔也要高那么一点点,想到这里李富贵的嘴角露出那么一丝笑容,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李富贵作为现代人对等级制还是抱有很大的戒心。仔细想一下那些罪恶的源头倒也未必就是等级制度造成的,毕竟在李富贵头脑中就算理想社会也不可能完全废除等级,有可能罪恶的源头是等级产生的方法以及人们对待等级的态度,产生等级的方法一定要合理,体育界的排名倒是挺有意思的,在李富贵的印象里网球不像足球那么容易爆冷,应该是人家的排名计算的比较有道理吧,可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计算的,看来有得自己创造一套了。 在接下来的阅兵式和庆功宴上李富贵总是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他的新想法,宴会上琦善对李富贵热情的不得了,频频劝酒,高帽更是带了一大堆,本地的官员乡绅更是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李富贵。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等级制在中国的名声这么臭的原因吧,官大一级压死人,下级对上级毫无制约,上下情不能互达以至于裂痕越来越大,最后就造反。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将来满满的改变这种国民性格了。 本来定好的军事会议被推迟了两天而这两天李富贵有完全不见踪影,这让李氏集团的人开始猜测可能有什么大举措,因为以往李大人如果把他自己关在房里后来就一定会出台一些重大的改革举措。这一次李富贵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当这些高级军官看到新的建军方案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李世基叹道:“要是这样治军,那当兵的想打仗还不想疯了,到时候打起来怎么办。”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点头,这句话后来真的被验证了,在后期军团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有一次竟然真的有两位司令为了抢一个出战的名额打了起来,结果大个的那个被开了瓢。李富贵在计划里把军团分为五个等级,高一级的军团军衔也高一级(针对军团所有成员),当然相应的待遇和装备也会提高,划分等级的办法很简单:战功,而且等级分会随时间减少,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军团一段时间不打仗他的分数就会慢慢降低,级别也会降下去。高级军团可以为自己取一个名字,这个想法来自于西方,虽然李富贵对于解放军的战力非常羡慕,但是考虑到这些军人将来必然会有一大部分走上社会的领导岗位,李富贵仍然希望自己的军队更加人性化一些。目前的四个军团,第一军团是乙级军团,李富贵以军团长的名义给他取名‘雷霆’,陆树城由于战功卓著升任雷霆军团的司令,第二军团为丙级军团,林雨长升任第二军团司令,三、四军团是丁级军团,因为组建太过仓促还需要大规模的改组。 “从现在开始,你们和你们的士兵必须懂得不进则退的道理,在将来你们还要把这条准则深深的刻在你们的骨头上,明白了吗?”李富贵以这样的话结束了会议。 第八十一章 李富贵一边看着陆归延这一个月来的心血结晶一边赞叹:“真是好字”,心中叹道:我用打印机也打不出这么工整。装订精美的线装书拿在手里感觉很不错,李富贵突然想到从左至右书写对未来需要使用钢笔的人来说当然是有道理的,可是横排版又有哪些好处呢?对汉字来说横排竖排好像都一样,可是竖排版的书在阅读的时候明显要方便许多,就像现在李富贵一只手把书卷起来拿在面前,另一是手背在背后,很有点文士的派头,如果他拿的是一本横排版的书,那么他拿书的手就必须张的象鸡爪一样。 书写得有点半文半白让李富贵看得挺吃力,不过里面内容详实、条理清晰,尤其是不同于李富贵只谈智,书中对信、仁、勇、严都作了详细地阐述,绝对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写得好啊,不过对于‘不择手段’,你好象并未有完全领会我的意思,这一段的意思有点模糊,我对不择手段要做这样的说明,对于兵家来说预设立场是一种错误的行为,再不加计算之前就认为某一种方法是不好的,这不是兵家因该做的,在一个真正的兵家看来方法本身是没有对错的,有的只是你用得是否正确。”说到这里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说说容易,真的要自己把曲线救国、国家分裂这些东西当作普通的方法来加以计算,难哪,“当然有些方法的适用面宽,而有些方法只能用于很极端的情况,但并不能说前者就比后者好,比如说吧,如果你是巨鹿只展楚军的统帅,你会选择项羽的破釜沉舟,还是宋义的龟缩观望?” 陆归延犹豫了一下,“宋义。” “为什么选他,因为你是胆小鬼?” “唉,你要这么说也行,反正如果是我去破釜沉舟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龟缩观望更适合,可是难道你就能说它比破釜沉舟好吗?只盯着别人使用的方法是一种非常肤浅的行为,就好像宋朝对外一直很软弱,最后亡于外族,到了明朝大家都只看到了宋的软弱,所以就一直对外保持强硬姿态,完全不顾及国内形势,最后还是亡于我们大清,你不觉得这种唯方法论很好笑吗。我们知道唐的对外政策就非常灵活,该服软的时候服软,该征讨的时候征讨,该和亲的时候和亲,最后连借兵这样高难的动作都做到了,了不起啊。” “不择手段就是指在计算的时候不预先认为某些手段是不可取的,有道理,我明白了,我立刻就把这一段的条理重新整理一下,改好了再请你过目。” “不必了,既然道理说透了,我又怎么会不信你的文笔,改好了就直接拿去刊行吧。” “我到认为目前并不适合把这两本书大肆发行。” “哦,为什么?” “在兵家的计算里是不应该有诸如‘如果大家都怎么样,结果会怎么样’这种天真的推论,而是应该做‘如果我怎么样,结果会怎么样’,现在的社会儒家占统治地位,如果我们大肆宣扬兵家思想,你有没有算过这样做的利弊如何呢?我看到不如偷偷的流传出去,而在我们内部也是找一些为人聪明、头脑灵活的人来暗中推广,效果应该会更好。” 一丝笑容出现在李富贵的脸上,“归延啊,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那里,我这一个月都在钻研这套理论,有些心得也是因该的。” “战略...”这天李富贵独自坐在书房里喃喃自语,“战略真是个好东西啊,这次四两压千斤,干得真是漂亮”,其实李富贵以前对战略倒也不算一无所知,不过那都是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这一次他知道了一个战略高手究竟能干些什么,说到战略高手李富贵记得自己最早接触这个概念应该是在银英传里,莱茵哈特和杨的对比使那使得他了解了一个战略高手是如何作战的,不过现在回过头来想一下,还真没想出来莱茵哈特有什么战略才华,他的战略优势几乎都是因为他的对手太蠢而送给他的,不过写不出来因哈特的战略才华倒也不能全怪田中,毕竟小国寡民的局限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就好像那个武田对孙子的思想完全没有领悟只是把“风林火山”四句话绣在旗上就敢说那是孙武子旗,简直要把李富贵大牙都笑掉了,回想起来在二战前日本几乎可以说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战略形势,本来周边就没有强敌,而且欧洲战云笼罩所有强国的注意力都将会被那里吸引,一旦欧战爆发,大片的殖民地都有机会染指,如果操作得当二战后应该是美苏日三强鼎立的局面,就算做不到未卜先知得不到最好的结局,可也不应该去弄一个最差的结局吧,真是想不佩服他们都不行,最好笑的是他们还不服,以为是自己只是失误了,其实他们哪里是失误,他们那叫愚蠢,两者的区别就是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失误可以避免可是愚蠢却不行,就算躲过了这个坑却躲不过下一个,要是能回到现代,真想仔细查查史料,说不定可以对照孙子兵法写出一本反教材。 发现自己的一个潜在对手不足为惧让李富贵感觉很不错,“如果真的不能成为绝世名将那就只好做个战略家了,毕竟成为名将是需要天赋的,天赋这东西强求不来的。”自己来自未来,很自然的会用历史性的眼光来从大处来看待问题,在战略分析上自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象诸葛亮那样眼珠一转一个计吗,才怪。 “到现在为止,我的小聪明玩得还算不错,不过将来,就要看我的大智慧了。” 第八十二章 门房进来通报说有个叫查里的洋人来找李富贵,“查里”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是集团的总经理查里.金,自己打下扬州后给上海捎话让他来一趟,原来李富贵发现清军无法继续为自己和太平军之间提供缓冲之后,就打算建立一条与太平军的联系通道,用外国人做这件事显然要方便的多,这样他就想到了集团的总经理,毕竟自己人要可靠一些吧自己也不能总是白养着他。 查里长了一幅北欧人的样子,金发碧眼,这也是当年李富贵看上他的原因,既然要找个外国人来充门面当然要找个象的。互相问候之后李富贵就直奔正体,“查里,你知道我这次找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有什么是大人尽管吩咐。” “一个外交任务,我们想打开太平天国的市场,可是你知道那群长毛恨我们恨得要死,不过他们挺买外国人面子的,所以想请你走一趟南京。” 查里面露难色,“我们和他们正在打仗,我去南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你是以外商的身份去的,他们不会对你不利,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不管你觉得他们所说的基督教已有多么奇怪,你都要予以承认,并且大加称赞,比如说他们如果说耶和华是女人,你怎么办。” “哦,我的上帝” “这个反应不对,你应该很自然的说,‘对啊,耶稣就是上帝自己生的’。” “这样就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吗?” “这样就能保证你被待为上宾。你这次去除了普通的贸易之外,还要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对军火是不是感兴趣。” “我们卖给他们军火?可他们正在和我们打仗。” “所以你要告诉他们,你和我私交不错,这些军火都是你通过这层关系走私进来的,要他们在使用上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让富贵军发现,最好先装备西征的军队,否则再想走私就难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这次毕竟是深入敌国的首都,如果我去了大人您看是不是能把我的薪水涨一涨,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够用。” “你能把这件事办成我自然会给你奖励,至于薪水嘛,我给你得已经不算少了,在中国这样的收入可以养活十户人家了,你整天什么事都不干,那这么多也就不少了。” “那是因为大人您不给我事干,我自己是很愿意干事的。” “那你都有些什么本事,可以干些什么呢?” “我对金融市场非常在行。” 李富贵大笑,“你不如说是对在金融市场上赔钱非常在行。” 查里面带怒色反驳道:“其实我已开始炒股票赚了不少钱,后来是因为在期货市场上一不小心才一败涂地,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在金融上有一套我的家人又怎么会放心把他们的钱都交给我来经营呢?” “咦,这么说到也有点道理,可是要我把钱都交给你去炒我实在是不放心。” “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建议你去炒股、炒期货,我是建议您建立这样一个交易市场,那样您就是稳赚不赔得了。” 证监会!这个词让李富贵眼前一亮,前两年老妈炒股结果被深度套牢,后来只要一到吃饭她就会痛骂那些恶庄和证监会,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自己居然有机会来开一个股市,站在最顶端俯视下面的券商、庄家、散户,哦,那感觉肯定不错,再加上那滚滚流动的金币。李富贵对这些太过专著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查里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实际上查里发现李富贵对这一套非常感兴趣之后他眼前滚过的东西和李富贵眼前的差不多。 “建立一个股市这个主意不错,先圈他一大笔钱出来。” “大人,我倒不认为现在建立股市十个好主意。” “哦?为什么?” “目前中国缺乏规范的股份制企业,人们对股市又不是很熟悉,股市的运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只能处于试验阶段。我前面所说的金融市场是指期货。” “期货?这玩意我就不太熟了,怎么个弄法?” “大人应当知道,不同国家地区之间的物资是由差价的,一旦这些物资流动起来那个利润大的不可想象,去年我们集团在日本倒黄金可是大赚了一笔啊。” “等等,这事可是集团的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怎么说也是集团的总经理,只要平时多加留意,这么大的动作又怎么能瞒得住我。” “好吧,那就算了,不过你说的这些物资流动和期货有什么关系。” “对于像日本黄金那样大的差价期货市场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就算傻子都知道到日本没黄金能赚钱,但是大部分物资没有那么大的差价,而且价格又随时间变化。期货市场可以给真实的市场提供一个预期的平衡价格,通过这个价格可以指导真实市场的交易,这样各地的物资都会汇集到期货市场上来,那么巨大的交易量,我们只需要收那么一点点手续费就能赚个钵满盆溢。” “不过期货怎么能产生一个预期价格呢?” “其实期货说白了很简单,就是那一点点保证金做整笔订单的生意,党拟定的货物价格发生变化时,要么全赚要么全赔,做的人越多订单上的价格就越合理,这就是那个预期的价格。” “用一块钱做一百块钱的生意,如果这笔生意有一成的利,那就是说用一块钱的本钱赚了十块钱回来,是吗?” “对,所以期货市场就像个赌场,唉,我当年就是一不小心翻了船。” “厉害厉害,这个市场肯定有前景,中国人赌性很重。” “其实金融非常赚钱,大人您开了一家银行,可是之做存钱的业务实在太浪费了,其实有很多生意可以做,比如说铸币。” “这个啊...,我们银行的规模发行货币恐怕还不行把?” “不是发行纸币,是铸币,大人有没有发现市面上的鹰洋比同等重量的银子要贵,银元使用方便应当是未来货币的主要形式,我们可以购买机器铸造银币,这一行利润虽然不高,但是市场非常大。”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派你去南京了,怎么早不露一手给我看呢?” “唉,当年我也算是心灰意冷了,总觉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东山再起,可是现在我有机会成为中国的金融之父,才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 “好好干吧,薪水你就不用发愁了,少不了你的,哎,你说我们的银元上铸什么好,我的头像怎么样?” “目前最好是仿制鹰洋,将来技术好了,也有信誉了之后铸什么都可以。” 第八十三章 李富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还在回味白天同查里的谈话,如果这两项金融计划真的可以成功的话自己可算是找到长期饭票了,用动力机械来铸银元,这个主意多好,既不担心销路又工艺简单不用担心技术,仔细想想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呢,自己离开那会正流行恐怕不行,要到那些过时的产品里面去找,对了,蜂窝煤算一个,跟银币一样两个模子一压就得,大城市里用煤显然比用木柴要方便得多,皖北就有煤,真是太完美了。不知道自行车算不算,推广的好的话这东西应该有市场不过工艺要求好像不低,不如先造三轮车,要是三轮车也不好造的话那就黄包车好了,不可能连那个都造不出来吧,不过从历史名称上来看说不定我们当年真的造不出来,不然为什么把它叫洋车呢。既然想到洋车,不妨再想想洋火,火柴应该不难做吧,就是不知道成本怎么样,可以试一试。一次性筷子倒是挺好做可惜绝对没有市场。李富贵挠了挠头自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也不是办法呀,这样做形不成体系,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还是得发动群众,大家都来做工经商,做得人多了靠着市场的力量应该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吧。 还是先从煤做起吧,安徽,是时候把自己的根据地由点变成面了,自己帮办两江团练,倒能管得找安徽的事,不过最好再找一顶大帽子。第二天李富贵就你了一份奏章送了上去,大意是目前长毛虽然新败但实力仍不容小视,为防再次出现林李二逆那样的北伐希望在淮河两岸选择重要地点构筑工事形成一套防御体系,可保陛下高枕无忧。对李富贵来说写奏章只是为了表示对清廷的尊重,如果能得到支持那就更好了,不过他可没有时间去等待公文的流转,本来这种军事上的事情他的确有权利决定,把奏章送出去后李富贵就按照奏章的意思写了一道公文通知各个州府,他将很快派人去各府县进行地理调查,以便选择一些重要地点立营驻兵,对此那些地方官倒是举双手欢迎,富贵军开出来帮他们防守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李富贵的这份奏章去的倒真是时候,奏章里面的那些忠君爱国的言语平息了咸丰因为刚看过一份密折而带来的不快。李富贵最初送来的战报让咸丰激动不已,大败发匪,歼敌七万,虽然不小心让匪酋秦日纲逃了,但是同时大败镇江守军,重伤罗大刚,这个战果实在是太过辉煌,不过很快又接到好几封密折奏报李富贵这次作战私借洋兵,这让咸丰很担心,洋人可是都没安什么好心眼,跟他们借兵那就是饮鸩止渴,这个李富贵,怎么总是不让自己省心。这会看到李富贵大胜之余不是想着自己的功劳爵位,而是担心皇城的安危,咸丰还是挺受感动的,再回想一下李富贵当初的确跟自己说过要租借外国轮船,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把兵舰弄了回来,真拿他没办法。对李富贵又爱又恨了一番之后,第二天咸丰命令军机处对李富贵私借洋兵一事就不用再议了,该怎么封赏还是怎么封赏吧,这件事在圣旨里面带上一句,下不为例。至于他要建防御据点,酌户部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再给他挤点银子出来。 相对于北京南京的气氛就显得非常诡异了,自从秦日纲逃回来以后南京城就恢复了平静,东王对这件是毫无反应,既没有惩罚秦日纲也没有再召集人马讨论李富贵的问题,既然东王不提大家也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仿佛一夜之间李富贵不复存在了一般。而在民间李富贵的声望却攀上了定点,他的名字现在被用来止小儿夜啼,他的头衔也从小妖上升到了魔鬼,对此李富贵倒是并不介意。 这天李富贵接待了一批本地的父老,这些地主乡绅们的态度明显比以前要谦恭的多,李富贵也盛赞了这些人在长毛围城时大家的表现,听的这些家伙骨头都轻了几分。大家哼哈了这么一番之后终于有个家伙战战兢兢的道出了来意,原来他们看到李富贵连续几次大败太平军觉得苏北的形势已经非常的稳固了,那么是不是可以不再减租减息。 “绝对不行,我倒是希望各位能多减一些,长毛虽然被我打走了可使大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长毛围城的时侯了吗?不过大家也请放心,不光是你们减租减息,很快这项运动就要被推广到整个苏北了。” 听到请求被拒绝这些人倒也不敢怎么样只是围着李富贵在那里哭穷,看着这帮家伙李富贵突然心头一亮,这些家伙家里恐怕都埋着银子,怎么才能让他们把银子挖出来呢? “当然我也知道大家有难处,各位为我们大清出得力李某心里也有数,李某也不忍心亏待大家,这样吧,如果有谁减租减息做得好,我们就给与他富贵军关系户的称号,如果大家要出门做工或者经商,富贵军就会给与帮助,并且还可以享受许多优惠的条件,怎么样?”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虽然不是很满意不过总比没有好吧。看着这些离去的背影李富贵心里正在得意的大笑,人就是这么奇怪,本来自己根本不想要的东西,一旦发觉有便宜立刻就会搬一大堆回家,还得再加一把火,马上自己就放出话去凡是那些不属于富贵军关系户的商家以后再运货的时候必须多交一笔平贼捐,就像当年那些做房地产的一样,涨价的谣言和打折的诱惑前后夹攻,看他们怎么受得了。 第八十四章 李富贵借着建立防御据点这件事打算把苏北这块自己的领地巡视一遍,起码他自己认为现在苏北是他的地盘了。为此他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和仔细的准备,他派出了一批精细的手下为自己打前站,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探察民情,最好能把当地的一些悬而未决的案子弄清楚,这样李大人就很容易树立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形象,将来再找几个抢手弄出一部李公案来,侦探小说自己倒还记得一些,另外李富贵又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着装,在官服外面加了一件军大衣,需要让老百姓一眼就认出自己,否则自己做了好事如果被记到清廷的头上那岂不是很冤。 这一路上李富贵轻车简从、嘘寒问苦,倒真的给他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有时候李富贵自己也感到好笑,老百姓还真是好骗,就自己干的那点事,居然已经有人供自己的长生牌位了。 了然亭是淮河北岸的一处名胜,修建的古朴大方,李富贵在这里欣赏景色时忽然有所感悟,就坐了下来整理起自己的思路。现在汛期还没有到,露出一片白沙铺成的河滩,远方大片的芦苇荡中已经显出了绿色。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李富贵一边品着酒,一边望着那厅外肃杀却又带有一丝生机的景色。长久的凝视着那浑浊的河水,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胸中升起,急忙把目光移回到石桌上的地图,也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裂过长空,仿佛上苍在呼应他一般。李富贵一边死盯着地图一边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他也对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感到恐惧。李富贵一边在地图上画来画去,一边喃喃自语:“历史上黄河必然还有一次改道,从郑州这里改为向东而不是现在的向东南方向,在山东境内转向东北最后注入渤海。黄河改道一向都是与洪水决口有关,也就是说在郑州,黄河北岸曾经决口,咦?会不会使******炸花园口造成黄河改道呢?不对,我记得那次是炸的南岸,把江苏和安徽都淹了。如果我在今年的汛期把北岸炸掉,黄河应该会改道吧,位置嘛还是郑州吧。” 李富贵太过专注于地图,没有发现天空中的闪电已经一个接着一个,亭外的那些护卫们虽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可也不禁在这自然界的伟力面前微微颤抖,“娘的,今年真是邪了门了,才入春怎么就打这样狠得雷。”卫兵甲说到。 “是啊,大哥,你看咱们司令是不是有些神道,这样的天气他还能在亭子里稳稳的坐着看书。”卫兵乙偷偷的向亭子里瞟了一眼。 “嘘,司令可不是普通人哪,你看司令很少出来看风景,今天一出来雷就打成这样,说不定这雷都是司令招来的,用来避邪或者改风水什么的。咱们还是盯仔细些,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看到李富贵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我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已经不大想再管他的事了,可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混蛋,这样丧尽天良的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你还算是人吗?看到外面打雷了吗,那是老天爷要收你啊。” “欧,雷打得真厉害呀,你不是不信老天了吗?。其实我也就是随便想想,你就敢说从来没想过‘我要有核弹就把世上的人都炸死’?没有?你就不要装了,我们两个双位一体,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就算你没想过把世上的人都炸死,你敢说你就没有对某些人动过杀机,你不经常想杀你前面坐的那个王晓明吗,人家不就是长得高了一点外带喜欢把头摇来摇去嘛,我要是因此说你是马加爵第二你肯定不服。诛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我们不去做它,水至清则无鱼,来,咱们只是讨论一下,用不着那么着急。其实呢这件事我也确实有点拿不定主意,从刚才开始我就在等你了,来一杯怎么样,上好的葡萄酒。” “假惺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由你接管这个身体以后我就没有在吃喝过任何东西。” “哎,客气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来,说说你的看法。”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死多少人。” “大概一百万吧,我还没仔细算。” “一百万哪,一百万同胞啊,不是非洲的饥民,也不是阿三,那都是自己的同胞啊!” “我也知道那些是自己的同胞,不过我认为既然黄河一定会改道,那么这一百万人也就一定会死,只是早迟而已,没有太大的区别。” “胡说,迟些改道那些人就能多活几年,怎么能说没多大区别。” “好像不对啊,如果黄泛区人口密度不变,人口组成结构也不变的话,那么淹死的人数和平均年龄应该也不变,并不会因为洪水晚来几年大家的寿命就变长了,因为老人会自然死亡,婴儿会出生,这样就会拉低平均年龄。其实从法理上说这种做法叫紧急避险,也就是说为了避免大的损失而选择较小的损失,就跟当年行洪一样。” “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谁说的,你以为那些智将每天掐着指头在算什么,不就是在算这次交易自己是不是能多赚几个人头吗。人的生命如果是无价的,那战争的胜负还有什么意义呢?” “哼哼,好,我倒想听听你怎么算这两种损失的差别。” “我是这么算的:不管我们炸不炸,黄河都要决口,都要死一百万人,如果我们炸了呢,从此以后江苏就不会再受黄河泛滥之苦,我们也可以安心搞发展,这样一算炸黄河当然损失要小,而且炸得越早损失就越小。” “别我们我们的,你想干这种缺德事还要拉上我,你就那么确定黄河会在近期改道?如果历史上它五十年后再改道呢?那时候就有可能治理好它。” “所以我也在犹豫啊,如果这样的话天平的两端就是减少苏北五十年的水患对死上一百万河南、山东人,这就有点难以取舍了。你看反正他们迟早是要死的…” “你他妈少给我反正反正的,反正我不让你这么做,我相信你也找不到人帮你做这件事。” “也是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一将难求?我看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了。” 第八十五章 黄河改道的想法过于大胆,而且很明显缺乏可操作性,李富贵只是在纸上探讨了一番然后就把这个想法扔到脑后去了,又继续回去扮演他的爱民如子的形象,这其中还给他发现了两个人才,在那批作为前哨的士兵中有两个家伙在装模做样和装神弄鬼上表现出了相当的天赋,一开始他们还需要李富贵指点,可是到后来他们两个已经可以给李富贵出主意了,李富贵决定把罗金刚和武立文调来当自己的亲兵,作为自己的形象顾问,他们的任务就是没事多想想怎么做才能收买人心,李富贵本人在这方面干得就不错,可是他实在太忙了,没时间整天想这个,尽管李富贵已经把扩军这样的大事都丢给各军团的指挥官自己去做了,新征召的士兵不再进军校而是直接组成新兵连队在军团里受训,军校正在被改造成培养士官的地方。巡视结束后李富贵原计划要去安徽可是自己布置下去的那些建设任务也一起压了下来,尤其是蒸汽机的采购交给任何人李富贵都不放心。而且对太平天国的贸易通道也已经打通,这事也马虎不得。 在上海李富贵首先听到的是去年的汇报,上次他路过上海时正处于生死关头,没有精力注意这个,而且他知道那上面基本上都是好消息。的确去年的集团的发展还是非常让人满意的,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扩张,在一年的时间里集团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充足的资金流入,官和洋两方面都过硬的关系让集团的发展顺风顺水,实际上这一年中那些洋商对远东集团的表现相当满意,他们的货物在这一带销售额比去年上升了两成,考虑到太平军造成的****这样大幅的上升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同样卖东西的李富贵也让他们感到惊奇,虽然远东集团已经算得上中国最大的茶叶、丝绸的供应商,可是他们在这种局势下不但保证了产品的供应,还把价钱降了一点,各方面的情况都说明李富贵是真心帮着洋人赚钱的,这样的好人他们以前还从没见到过。远洋贸易在会议上成为一个重点,大家讨论的都非常热烈,确实去年集团在日本的成功大大鼓舞了这群土生土长的商人,花旗国的分公司虽然目前还做不到收支平衡,可是大家都已经从那边送回来的一些报告中嗅到了银子的味道。唯一让人烦心的是就是海盗猖獗,海盗,这事李富贵还是头一次听到,“那些海盗都是中国人吗?”,肯定的答复让李富贵有点迷惑,中国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海盗了?自己才没心思去剿灭什么海盗,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招安呢。会议上大家对李富贵提出的蒸汽机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时候大街上似乎有无数的劳动力,而且便宜的都不象话,李富贵这时只好摆出上级的姿态,要求他们先弄两台来试试,这个时候的李富贵已经完全掌握了集团的控制权,相信就算他想把集团的名字改为“富贵集团”,他的几位合伙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会后李富贵私下里问范长河:“会上光讲好的嘛,去年有没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呢?” “我们去年开的医药集团‘一品堂(这个名字是李富贵取的,听说药店都叫什么堂什么堂的,李富贵自然就想到了这个小说中的名字)’的经营情况不太好,只是做到收支平衡。” “为什么呢?” “西药老百姓不认这个帐,中药呢我们的名声又比不过那几个老字号。” “你们有没有试过广告?” “什么叫广告?” “怎么说呢。比方说吧,你在城门口用白灰刷上大标语‘一品堂药效就是好就是好’让大家都看到,这就叫广告,嗯,不过现在的人绝大部分都不识字,这样做广告可能没什么效果。不如这样好了,你把各家戏班子的班主都请来,唱戏的中间不都喜欢在换布景的时候加一些小段落吗,让他们加一些宣传我们产品的唱段,只要他们每场戏都加这样的唱段,我们可以额外的付给他们一些钱。” “可是这样的唱段该怎么加?” “你的脑子怎么这么不灵活,就这样吧,先用一个老生和老旦在台上唱:‘今年过节不收礼’,后面站一排小丫鬟接着唱:‘不收礼呀不收礼’,再来个小生上场唱:‘收礼只收一品堂’。” “这也行?能管用吗?” “你用用不就知道了吗。” “那好,我先在这附近试试。管用了再推广。” 这一天只是定下了这么一个主意,李富贵就继续他匆匆的上海之行了,不过在李富贵到安徽之后,范长河却兴冲冲地跑来向李富贵报告:做过广告后,附近这三个县一品堂的销量直线上升,真没想到这种广告的作用如此巨大。李富贵撇撇嘴:“那是当然的,那些土财主也只配看这个。档次高的他们也看不懂。” “总是那么一段只怕会被人看腻,李兄还有没有别的段子?” 说起来也有两年没看过广告了,李富贵回忆起来还真费了些事,最后把想出来的广告整理了一下,去掉了过于复杂的和不太好懂的还有几个牵涉到皇阿玛的,李富贵发现剩下的居然全市滋补品和技术培训学校的广告,而且里面还有几篇李富贵即兴创作的广告。其中为饮食集团创作的一条让李富贵觉得比较经典: (开幕)小丑:(吆喝)卖包子了,卖包子喽。 (小生上):伙计,给我两个包子。 小丑:好嘞,您拿好,热腾腾的包子。 (狗上):汪汪汪(把小生逼入死角,作凶恶状) 小生:(作痛苦无奈状,把包子扔给狗) 狗:(吃包子,作满足状) 画外音:荣福记包子,给不怕狗的男人。 第八十六章 这次上海之行化的时间比原计划的要长,这一方面是因为李富贵需要恶补近代工业的各种知识,可是现成的资料几乎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那些洋商人去问,就好像自己当年买电脑一样,这个过程当然耗费时间,最后李富贵背下了一大堆名词,希望到谈生意的时候能把对手吓住。另一件麻烦事就是关于那条八字还没一瞥的铁路的,这三个国家的公使在得知铁路的消息后都在第一时间赶回了上海,立刻因为分赃不匀吵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法国人从比埃尔那里得到了相当大的好处,李富贵猜测主教大人大概和法国的关系不同一般,对此英国当然不能接受,本来这次借兵他们出力最大长江中下游又一直被他们视为自己的地盘。可是比埃尔坚持把这条铁路当作一项普通的商业开发,美国人也支持这种做法,为此他们在一起吵闹不休。而李富贵刚到上海就被他们包围了起来,一方面说我们帮你打败了太平军却没有得到足够的报酬,另一方面说协议已经签好,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弄得李富贵不胜其烦,不过看到这些鬼子咬起来李富贵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最后还是李富贵让了步,私下里向英国公使文翰道了谦,承认是自己的疏忽让大英帝国的朋友受到了损失,对于英国朋友的无私帮助李福贵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关于这条铁路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李富贵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如果这条铁路运作的成功,那么下一条铁路一定会给英国朋友以补偿。在此之后李富贵又提出对于自己组建舰队一事还需要英国朋友的大力帮助,除了需要购买舰只以外他还想向英国连船带人的租借,就像上次攻打扬州一样。文翰对这个提议非常欣赏,由中国人出钱维持一支英国舰队在远东的活动,这其中的好处是明摆着的。至于政治上的问题很好解决,由退伍水兵拼凑一支商业舰队可以很容易得绕过议会这个麻烦的机构,文翰突然发现这个李大人从各个角度看都特别像一个商人,他做什么事好象都是从商业角度出发的。 就在英法双方达成妥协之后,大家又一次摆出好朋友的脸孔举办了一个酒会进行庆祝,会上麦莲向李富贵介绍了一位年轻,“李将军,我为你们介绍一下,亨利先生,亨利的家族在美国非常有声望,在许多行业都有很大的投资,这其中也包括钢铁和铁路。” “哦?难道亨利先生是听到海寿铁路的消息后赶来中国的吗?”这家伙的行动也太快了吧。 “不不,我正在做一次环球旅行,这阵子恰好在远东,听说李将军要建造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我就和公使一起来看看。” “欢迎亨利先生到中国来,不知先生对中国的观感如何?” “我在广州待了一阵子,我发觉你们中国人什么都吃。” “哈哈,你说的是广东人,中国别的地方没有那么宽的食谱,不过广东人也不是什么都吃,好像他们就不太喜欢吃狗。” “吃狗?”亨利的语调开始打颤了。 “是啊,吃狗,有什么问题吗?” “人怎么可以吃狗。” “人为什么不可以吃狗,你刚刚说中国人什么都吃,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刚才说的是指蛇、猴子一类的东西,可是狗是人类的朋友,人怎能吃自己的朋友呢?” “啊,对啊,狗是人类的朋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李富贵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亨利先生,你吃猪吗?” “吃啊,我不是******。” “那难道猪是您的仇人吗?” 这下亨利听出李富贵是话里有话了,这个中国人似乎想和自己进行一场辩论,哼哼,叫你这个野蛮人见识一下什么是哈佛的高材生:“猪当然不是人类的仇人,但是猪也不是朋友啊。” “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算个陌生人吧,您的意思是说朋友不能吃,但是可以吃陌生人,您可真高尚啊,能成为您的朋友我非常荣幸。” “李将军,我说朋友只是一个比喻,并不是真的要去吃,请你不要用这种危言耸听的语气。” “好,那么我们就不用吃这个词来做填空,这个问题的主语是‘我’,谓语有您来填,宾语是‘陌生人’,随您填上一个什么词,打、杀、抢劫、强奸都可以,然后我们再来看看这句话能不能让大家接受。” 这一下亨利无言以对,把狗拟人化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对手居然用这个办法来对付自己,如果自己无法应对的话,这在辩论中属于完败,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果。“我不认为猪可以和狗相提并论,我们当然可以吃一些比较低级的动物,但是狗不行。”现在他只好易地再战,不提朋友那回事了。 “对呀,狗比猪高级,可是老鼠更低级啊,为什么先生不吃老鼠呢?而且我想请问一下,亨利先生养狗吗?” “养啊,我家有两条德国牧羊犬,还有两条牛头犬。”他很高兴可以利用回答第二个问题来回避第一个。 “那你为他们什么呢?猪肉吗?” 这个问题显然有陷阱,可是亨利一时也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也喂猪肉,也喂牛肉。” “为什么你认为狗有权利吃猪呢?是因为狗比猪高级很多吗?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又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亨利发现自己的对手有多么强大了。看到亨利沉默不语李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您不再坚持这个伪善的观点了,很好我们可以结束这场讨论去吃饭了。” “您一定想在餐桌上点一盘狗肉吧?”亨利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噢,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吃狗肉。” “那,那您刚才和我争什么?”亨利张大了嘴。 “我很欣赏你们西方的一句话‘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会用鲜血来捍卫你表达你的观点的权利’,同样我不喜欢吃狗肉但我将捍卫别人吃狗肉的权利。”说完李富贵就向餐厅走去,他听到亨利在他身后喃喃自语“我的上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中国人”。 第八十七章 李富贵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呻吟:“阿陆啊,在这样下去我要累死了。”这次从北京回来摊子一下铺开,李富贵下达各项命令然后各种报告、申请、请示又如潮水般的涌了回来,再加上这些天不断的和那些外国人讨价还价,李富贵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你说说看,我究竟到哪里能找到人才来帮我呢,不能总是咱们这几杆枪在这里耍吧?” “人才难求,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啊。” “唉,其实我也不是要找多了不起的人,只要能独当一面的就行。” “独当一面,这个要求也不算低了,其实我们现在各方面的形式都不错,你不妨放手让那些小家伙们试试,就算受点挫折我相信也能补救的回来。” 其实这个念头李富贵也动过,可是他现在做事的手法是每次只加一点新东西,但是必须持续不断,对于这种潜移默化的做法李富贵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封建思想非常顽固,不过起改革前人们的****思想也不差啊,结果二十年中国就变化何等的巨大,可是这样做也有很明显的坏处,那就是手下人不理解这些新东西,只好由李富贵亲自动手,想来当年总设计师让大家摸着石头过河一定打着自己落的轻松的如意算盘,真是人老精,鬼老灵。 在此之前李富贵正在和陆归延讨论一篇讨海盗檄文,希望能够招降一些海盗,可是写好之后两个人都觉得写得太文了,海盗多半看不懂,经过几易其稿,李富贵又在里面加了一些骂人的话,这篇文章终于被炮制了出来:封面:锦囊妙计,如果实在逃不脱海盗的追击就在投降后把这封信交给海盗(注:要是海盗不识字就由我们的人读给海盗听,最好用山东话)。檄文:他奶奶的,我早就注意到你们这群海盗了,你们这群杀千刀的居然抢到我的头上来了,算你们有种,你们知道我是谁啊,告诉你们好好听着,两年前我还是个要饭的,现在我坐官了,官坐的可大了,我要是杀人都几万几万的杀,那象你们这些小毛贼,识相的把我的船连人带货都放了,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也算是看你们有种我喜欢。谁要是这些年抢够了想娶房媳妇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带着船来找我,到了我这儿,不管过去干过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在我的水师里面干满五年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到时候不管是想继续当兵还是想带着你们这些年抢的金银财宝回老家都可以,怎么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署名:兵部侍郎李富贵,加盖大印。 陆归延看着这篇旷古未见的檄文发起了感慨:“我实在是弄不明白,老天爷是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人的,你几乎颠覆了从古至今的一切准则,究竟你是从那里得到这些鬼主意的。” “或许是这些准则自己过时了呢,说到颠覆还有样东西我打算颠覆,这件事不一定要你去做,你可以推荐几个国文功底好的来做,你看我们用的这些文字实在太过复杂,笔画太多,一般的人根本学不会,我打算把他们简化一下,你看怎么样?” 陆归延愣了好几秒钟,“简化文字?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这个工作难度可不小啊。” “是吗,当年李斯不就创造了小篆吗?” “李斯是李斯,你是你,而且年代不同了,你要来造出一个字体,那些士子和士大夫们会是什么态度?改他们使用的文字,他们会和你拼命的。” “不会,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首先会笑得在地上打滚,然后他们会说:‘这位李大侍郎变聪明了嘛,居然能想到只要把所有的字都变得像大字那样简单,他就可以识字了’。” 陆归延廷了这话之后不觉低头沉思,“虽然不会像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他们的确可能不会认真地对在这件事,难道你在京城扮小丑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在我看来文化上的斗争将比政治斗争更加猛烈,毕竟政治上我只是要对付一个腐朽落后的王朝,可是在文化上我们面对的是千年的传统,不得不小心那。” “颠覆千年的传统?不破不立,颠覆之后你想建立什么呢?” “不知道,其实我这个人对传统文化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要是全盘西化可以成功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可是就怕画虎不成反类其犬。”李富贵在心里想: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像传销、工程师资格认证这些和政治毫无关系的东西搬到中国来也会被变得面目全非呢? 招降海盗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反正成不成李富贵都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就李富贵看来这事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这里说的海盗和我们平时所知的那些装着钩子、砂着眼睛、带着羽毛装饰的礼帽的海盗有很大的差别,就李富贵所知这些海盗出现的年头大部分都不长,也就是这些年开放海禁的事,大部分是些彪悍的渔民觉得日子过得太苦才聚众为盗的,自己如果给他们一个漂白的机会,应该有人会接受。 把这些檄文发了下去李富贵就转回头来专注于蒸汽机上了,自己已经联系了几个商人商议进口蒸汽机的事情,不过这东西也不是说买就买,因为还没有人在远东卖过这个玩意,没有行价,没有具体参数,反正就是一个字:不熟,不管是卖得还是买的,那些洋鬼子对蒸汽机的了解还不如李富贵呢,除了能爆出一个大致的价格之外其他的一问三不知,絮叨东西还要李富贵来向他们解释。这让李富贵觉得这段时间的认真准备实在是不值,现在他打算通过这几家商行各买个两台,再进行一下比较。不过总共十台的数量却有四五种型号,这也让李富贵有些担心。 第八十八章 就在李富贵为采购的事情发愁的时候,那个与他发生吃狗辩论的亨利跑来拜访他。 “哈哈,欢迎欢迎,我还以为您是绝不会上我这个吃狗大王的门的。” “李将军,吃狗归吃狗,生意归生意。” 好家伙,这大概也算得上一句名言了吧“噢?亨利先生有什么生意跟我谈吗?” “听说将军正在选购蒸汽机?” “是啊,您对这笔生意也有兴趣。” “我现在在家族中还没有具体负责的事情,所以这次出来旅游也没办法和您签什么合同,但是我敢说现在的上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蒸汽机,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建议,包括型号、产地、价格等等。” “亨利先生,您真是太热心了,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李将军太客气了,这只是我为朋友做的一个举手之劳罢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知您还打算在中国待多久,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来找我,别的不敢说在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是有点面子的。” “本来我这次环球旅行只是为了好玩,没有什么商业打算,不过这个目的在我遇到将军之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都有哪些变化呢?” “我现在对中国的铁路和矿山很感兴趣。” “嗯,其实我和你一样,我对美国的铁路和矿山也很感兴趣。” 亨利愣了一下,“啊,对,我听说将军在美国有不少产业。” “您对中国的铁路矿山的兴趣,为什么会因为我而产生呢?这个思维跳跃似乎有点大。” “将军,您知道,我的家族在美国的生意经营得很不错,发展的也很快,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们现在还没有必要到中国来。可是我要说您就是这个特殊的原因。” “愿闻其祥。” “其实我在香港就听说过将军的大名,他们说您是打开中国之门的钥匙,前几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从未见过那个中国人像您这样有逻辑,而且您还是中国的国防部副部长,相信如果能与您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打开中国之门的钥匙,这个称号倒有点意思,既然我是中国之匙,你知道中国之锁是谁吗?” “还有一位中国之锁?这我倒没听说过,是一位能和您比肩的人物吗?” “和我差不多吧,将来你会见到他的。现在的中国对于西方是冒险家的天堂,我也的确非常希望来中国的多一些象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商人。” “中国太遥远了,我们对你们了解得很少,而且要想吸引正当商人前来必须有一个正常的商业氛围。” “这些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那么我也会尽力的替您做宣传介绍。” 还没等上海的事情完全办妥李富贵就急急忙忙的把收尾工作丢给别人,自己赶回了淮阴,扩军的计划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苏北这边还好说,只是在增加两个军团,可是计划在安徽要征召五个军团的,现在已经大大落后于计划了,在地图上扫了一眼李富贵决定把自己的行辕设在凤阳府,不时有首歌这么唱吗,凤阳是个好地方,前朝太祖的龙兴之地,听说那里比较穷,这样的地方一个控制不好老百姓就会造反,不过反过来说这样的地方民风彪悍,如果利用的好那必会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老百姓穷也有穷的好处,穷则思变,包产到户不就是从凤阳开始的吗。 刚进了凤阳地界知府王抚才就带着首县的主要官员迎了出来,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这真的让李富贵有点受宠若惊,以前那些官员可没这么恭敬啊,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习惯戴红顶子。等到把这些人请起来落座寒暄的时候,李富贵才发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讲话都不喜欢看着自己,偶尔瞄一眼马上又把头低下去,奇怪了难道安徽的官员都比较害羞,转回头李富贵就让卫兵小宋去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些家伙究竟有什么问题,如果一个两个还可以解释为性取向有问题,可全都这样就无法理解了。钦差大人的卫兵自然是个人巴解的对象,小宋没费什么事就打探了出来,当天晚上就让李富贵得到了答案,原来那些官员对李富贵是即崇敬又害怕,所以才会露出那么一种神态。之所以会崇敬李富贵是因为和北京的那些丝毫不懂兵事的老爷们不大一样,这里的官员大都遭受过兵火的摧残,去年林凤祥从这一带过的时候,这些家伙可是被打怕了,几乎是一眨眼工夫就陷落了好几个州府,被抓到的官员可是成片成片的杀,直到长毛去远了他们才敢回来,而同样的一支长毛一到这位李大人面前竟然三两下就干掉了,这里早就在流传李富贵长得如何如何得谣言了,其光怪陆离可能仅次于南京,今天一看虽然大人长得比较普通,可是军队确实威风,一下子就被镇住了。自从去年北伐军过去以后,朝廷并没有追究这些地方官的失土之责,倒不是朝廷不想追究,而是安徽的江淮之间这块地方在那些大员们看来已经算是弃守之地,如果惩治了这些官员倒没什么,可就怕找不着人来接任,所以干脆由他们戴罪立功,起码在太平军杀来之前还可以做做样子,这些家伙既然有这样一种尴尬的身份见了李富贵这样一种半钦差的身份又怎么会不害怕。 听到这个报告让李富贵喜出望外,这样的话那这块地方不是三不管了吗,好像太平军一直对皖北也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家伙目光还是太短浅,只看到那些富庶的地方。自己要想在这块地方扎下根首先还是要争取民心,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地方穷的好处了,穷人比较好拉拢,随便给他们点骨头应该就可以了。实在没想到这里的官员居然会这么怕自己,看在他们这么识相的份上就拉拢他们一下吧,如果能结成同盟也不错,应该能为自己带来不小的帮助。 第八十九章 在向凤阳城行进的路上李富贵证实了自己以前的两个观点,第一、这里的确民风彪悍,按说苏北人也不算差了,不过和这里一比又大大不如了,大军行进的路上李富贵居然看到了两次械斗,这种事以前可是没遇到过,官兵过去弹压的时候他们也不肯把手里的家伙放下,隐隐有些与官军对峙的感觉,看到在钦差大人面前出丑,王抚才心里是焦急万分,可是偏偏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村与村之间的械斗官府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一个不好就激成民变,到那时可就难以收拾了。 李富贵第一次给了知府大人面子没有插手这件事,而是站在一边看着王抚才在那里东跑西颠的做调解工作,像这种事情道理根本讲不同,看到两边的代表把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翻出来李富贵就觉得好笑。 第二次李富贵可就不客气了,让手下人稍微布置了一下就把两边的代表都抓了起来,看着汹涌而起的民愤警卫营立刻向天来了一阵排枪,然后特种兵大队长宇文起亲自带人如狼似虎的冲入人群又抓了几个带头的,一下就把这些人给镇住了。 这时李富贵才站出来安抚他们一下:“兄弟我并不是要抓各位乡老,只是你们两族之间的仇怨结得太复杂,我想大概一时半会讲不明白,所以才请各位随我回府衙一趟,大家坐下来慢慢讲,你们看如何。”张三材在张家虽然辈分不是最大,不过有些家财又读过两年书,一向很有威望,刚才一说要派人见官他就很自然的称为代表之一,见到老府台之后还没讲两句就突然被抓了起来,这个时候仔细一看说话的这位大人的官府,心中不觉一惊,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官可是品级可能比知府要大个好几级,而且周围这些当兵的好像也是这位大人手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既然这个官老爷给了自己这帮人一个台阶下,那还等什么,于是他急忙说道:“如此甚好,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一边说一边向自己人使眼色。 王家的人反应就慢了许多,族长王大泉正在奇怪张家人怎么一下都服了软,突然之间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如果自己这边再不低头马上就会被当作暴民给办了,这可是几千官兵还有火枪。 明白了这个道理王大泉一边在心里咒骂张家人狡猾,一边摆出自己最谦恭的姿态向这个年轻的大人道歉。 另一个被李富贵自己证实了的观点就是这个地方确实是穷,尤其这段时间还算得上是青黄不接,路上不断的有逃荒的老百姓,看着这些饥民,李富贵不觉感到一丝疑惑,在这里为什么对农民盘剥得这么厉害,算起来农民的负担主要有三块:地主、本地财政、中央财政,前两项应该不算太大,因为这两天来李富贵在这一带没有发现什么那种非常奢华的大地主,在李富贵看来这些人根本算不得地主,他们连脱离生产都做不到,这说明他们并没有从农民那里盘剥到多少东西,至于地方财政,虽然这些官员都贪污,可是毕竟数量少,向较于当年每个县有几十个乡,每个乡里面几百号人,这个凤阳府的官员实在是少得可怜,而且通过和这些家伙聊天李富贵得知,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过那是在富庶的地区,向凤阳这里的收入远没有这么多,而且有一种说法叫 “越仕越贫”,就是说出来做官很有可能越做越穷,主要因为做官虽然入项不少,可花销也很大,如果再摊上个几年候补,那就得过一过苦日子了。 不过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北京那边好像也没有多少钱,摊到每个县就应该更少了,真是奇怪了,这钱究竟都到哪里去了? 到了府衙李富贵先让人打扫出十几间牢房,然后把张王两家的代表挑选身体素质差不多的一个配一个的关到双人间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把军中的洋医派去以防万一(李富贵觉得这倒是个推广西医的好办法),他还亲自叮嘱牢头一定要做好这些人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闹情绪,觉得钦差大人是在针对他们,实在是大人刚来,忙得没空,所以先要委屈各位几天。 正如李富贵所料,这些人刚关进去就开始发生肢体冲突,看到狱卒完全不加干涉,立刻升级为打斗,从他们的打斗中李富贵发现仅仅按照身体条件来区分可能不太合理,这些人里有一些明显练过,这样这间牢房里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第二天狱卒们按照个人武力的高低又重新排列了房间,军医汤姆也开始为那些挂了彩的家伙治疗。 这时昨天那些在战斗中表现过极大勇气的人们无一不漏出惊恐的表情,一般都需要四五个狱卒费劲全力地把他们压住,这里面甚至包括了一个骨折的,这让在一旁偷看的李富贵非常吃惊,李富贵当年曾经有一次脱臼的经历,当时半边身子都痛得不敢动,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能用力挥动他那只受了伤的胳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三天里李富贵除了有时候偷偷去看一下这些人外,基本上在忙着军队的驻扎,雷霆军团以营为单位分散到周围的县和乡里面,为即将到来的征兵做准备。 有了以往征兵练兵的经验,这一次李富贵打算多招一些人,反正目前富贵军的饷银有朝廷给,发放的还算及时充足,所以宁可让人等枪,不能让枪等人。 在这么大一片地区征召几万人应该没什么问题,首先因为李富贵这次得民心工程开了个好头,李富贵去看那些孤寡老人的时候总是用这么一句话开头:“老乡们,我给你们送粮食来了”,其次富贵军军营中飘出的那阵阵肉香,对周围那些饿的眼睛发绿的人们有着无比的诱惑。 第九十章 在体察民情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李富贵,如何解决贫穷的问题,在来之前李富贵对于这里的贫困没有足够的准备,认为可以通过救济来缓解。现在一看救济并不可行,救济应该是应对灾害的办法,而像这样的贫困救济起不了什么作用。当年人们是怎么做的?要钱不如要政策,好像是这么说的。这事恐怕得和本地的父母官商量一下,当李富贵找到王抚才的时候,王抚才也正要问李富贵关着张王两家人不放究竟是为什么,已经有不少人到他这里来说情了。 “那些人?等他们打够了我自然会放他们出来,不着急。我来这里是想与大人商量一下我军的一些打算。” “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我看到本地的老百姓过的可是非常的清苦啊,不知知府大人对此可有良策?” “唉,大人有所不知,凤阳这个地方自古就是穷,不是说是年到有九年荒嘛,要说办法嘛,也就是清徭减赋,鼓励农桑...” 李富贵耐着性子等他说完,这些书生只会背一些书本上的条条,根本没有自己的见解,相较之下开妓院的管仲实在是值得人钦佩,“大人高见哪,现在我既然领兵驻扎于此,自当为大人分忧,不然民众贫苦日久一旦受恶人挑唆激起民变,我与大人都有大大的不便。” 奇怪了,这个李富贵讲话不算很粗鲁啊,这和传言中的不大一样,听他这样说话不太像是没读过书的,“如此一来,下官替凤阳百姓感谢大人了。不知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王大人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招募军队,总数大约有几万人,这些军队今年的衣食住行我都打算从凤阳本地采购,尤其是军装,富贵军的军装采购量相当大。” 听了这话王抚才把嘴巴张开半天才反应过来,“大人,这,这,凤阳本身就穷,若是大人的几万军队的衣食住行都从凤阳出,那又如何负担的起。”其实如果李富贵一来就直接要粮要饷多半他不敢推托,毕竟李富贵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恶名,可是刚才大家正在谈论如何富民,他才顺着刚才的思路出声辩驳起来了。 “王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要从凤阳征集这些物资,而是说按照市价从凤阳买。” “原来如此,不过凤阳的东西本来就少,如果都被大人买去了,留给百姓的自然就少了,而且物价必然上升,下官认为此举似有不妥之处。” 这帮儒生简直就是猪脑子,李富贵在心里大骂,自己好心好意向他采购他居然还不领情,你买多了我剩的就少了,这是什么逻辑嘛,你是卖主呀。看着李富贵皱起的眉头王抚才心中一惊,糟糕,自己好好的怎么顶撞起上官来了,于是急忙话锋一转,“不过大人能花钱购买物资,已是旷古少有的仁举了,卑职自当率阖府上下尽力保证大人的需要。” “嗯,这是一件,另外呢我还想与大人一起搞一些基础建设,比如说修桥铺路,兴修水利等等,这事规模比较大还请大人想想办法筹一些钱粮出来。” 好家伙,这位李大人说话怎么都是反的,不是说要富民吗,这怎么又加起徭役、捐税来了,不过这回王抚才没敢顶撞李富贵,要知道这两年安徽的官是真不好当啊,一年多的时间就死了三个巡抚,搞得朝廷到现在都派不出新任的巡抚,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府那是说完就完,这个李大人只要在朝中稍微给自己捣一下乱,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他什么都不做,这南面有长毛北边有捻子,自己这块的老百姓饿得都跟狼似的,只要一个小小的闪失那自己的人头就可能保不住,“大人知道凤阳是个穷地方,不过大人请放宽心下关一定尽力筹集,关于钱的事情大人为何不找藩台商量一下。” “对啊,藩台是管钱的啊,安徽的藩台现在在什么地方?” “自从副台大人殉国以来,藩库就颖州府,藩台章大人也就在颖州。”章立忠可是有了名的铁公鸡,不知这位李大人有什么办法从他那里弄到钱。 “好极了,我马上派一营人去提钱,本地的府库王大人不要吝啬,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藩库的钱是说提就提的吗,还派一营人去,那不简直就是去抢,看来这回真是秀才遇到兵了,唉,不过这个世道还真离不开这样的人。 李富贵对于如何向地方官要钱很有心得,一句话就是借,当然什么时候还就不知道了,不借,那就来横的,这两招一直很好使,这次是向藩台要钱难度应该比以往要大,李富贵把二团的杨天求找来,这家伙是个有名的愣头青,不过打仗也是真狠。 “天求啊,给你个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你带我的信到颖州去,从藩库里弄一笔银子回来。” “是。” “不过呢,藩台和我并没有隶属关系,我又不认识他,没什么交情,所以我怕他会不给。” “他敢。” “好样的,他不是不认识咱们吗,咱们就让他认识认识,你去以后,先不要说要钱的事,你找点由头在阜阳闹些事出来,只要不弄出人命就不用怕,他们和你也没有隶属关系,只能向我抱怨,然后你再去要钱,不给就接着闹,懂了吗?” “明白。” “好,你带上你们营的人马明天就出发。” “是。” 第九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一忙居然把关在大牢里的那些家伙给忘了,等到他再次想起这些人的时候已经快过了一个礼拜了,当李富贵亲自去放他们的时候,牢房里已经看不到动武的场景了,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关在一起就算有再大的仇打了这么多天也应该厌烦了。李富贵几乎是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扶出牢房的,让这些直肠子的家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下来李富贵又大摆宴席为给位父老压惊,酒桌上李富贵首先站起来向张王两家的代表致歉,“兄弟我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本来想为你们两家调解一下夙仇,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可是没想到下面的人误会了我的意思,而我又实在太忙,竟让各位受了委屈,李某实在是深感惭愧,来,我先自罚三杯。” 这番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觑,看看个人身上的纱布,这伤受得还真是冤枉,不过人家那么大个官来摆酒道歉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更何况这伤也不是人家打的啊,要恨也该恨坐在自己旁边这个家伙,不过这些天自己也没让这家伙好受。 “好,既然大家已经原谅李某了,那我就再厚一回脸皮,把这个和事老当下去,来大家把酒都端起来,相逢一笑泯恩仇,怎么样?张老,您这还是在怪我啊,您老就看在富贵年纪小,不懂事,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就不容谁不端杯子了,何况这些天他们天天打架,也觉得这样挺无聊的,现在钦差大人给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正好顺坡下驴。第二天,他们带着天大的面子回到自家的祠堂向族人们宣布由于钦差大人铁面无私、主持公道,所以在两家的争斗中自己这一方终于获得了胜利,而且钦差大臣还慈悲为怀劝我们放过对方,所以以后就不再打冤家了,看着这些人发出和解的笑容李富贵不觉想起了韦大人的一句话“这个?杀够了,不杀了”,在他看来这还真是个解决争端的好办法,“其实啊,好多事情都是管坏的,阿以为什么几十年总是打个不休,还不就是因为老是被管着几次中东战争都没让他们打痛快了,法德就算是打痛快了,你看人家现在好的跟什么似的。” 就在外面招兵进行的红红火火的时候,李富贵却开始思考其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这个问题早在苏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抽时间考虑了,外语短训班不能算是长久之计,虽然那里为李富贵培养了不少人,可是从目前来看大部分只能充当底层办事的人员,而且就这现在也已经很难保证了,主要因为生源发生了困难,除了开始骗来的那一批后来就很难再招到新生了,这也是李富贵的新教育计划无法在苏北实行的原因,那里的老百姓也算得上是一朝被蛇咬了,李富贵推算等到第一批毕业学员衣锦还乡的时候这种情况可能会有所好转。 这一次在皖北的教育计划要比上一次要完善的多,李富贵打算亲自编写高级教材,包括数、理、化,和世界形势、地理、历史六门科目,再加上外语,启蒙读物用什么到随便,想来不但不能教四书五经连文言文都不能用,那就只好拿小说做教材了,不知道三国演义怎么样,配合上简化字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吧。 设想归设想,真正尝试了一下李富贵就知道这个工作的艰巨性了,别人出题考你是一回事,把自己所学全部默写下来绝对是另一回事,也亏的当年李富贵理科学得还算扎实,大的定理好像还没有弄错,不过也就那么干巴巴的几条,实在是不能成书。文科除了外语不用李富贵烦神其他那三门科目可就更没谱了,以李富贵的英语水平要想成本的翻译外国著作不亚于痴人说梦,可是靠记忆自己写不出多少不说还很可能是错的,一不小心还会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写上。 巨大的困难几乎让李富贵放弃这个计划,知道他突然灵机一动,口述怎么样,找六个人来记录,一人记一本,自己站在中间天马行空的乱想,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先把知识点记下来最后再整理,可以把军医汤姆也拉来,他怎么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又不远万里的跑到中国来,多少因该对那些知识有所了解吧,自己可以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向记录员口述。 就在这时陆归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对常用的几千个汉字的简化已经初步完成,这让李富贵喜出望外,这一下正好印教材配合新学校开张,可是当李富贵把那些简化字拿过来一看几乎立即昏倒,为什么这上面的字自己倒有一大半不认识,呆坐半晌李富贵发现陆归延还在旁边等着听他的评价呢,“阿陆啊,你先回去,我要静一静。” 陆归延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不过没说什么就退了出去。李富贵的脑子里激素的盘旋着这么一个问题:从这些字的结构来看他们的确是把繁体字削减了一些笔画而来的,可为什么自己这个看着简体字长大的人居然会不认识这些字,怎么可能简化字比繁体字更难认呢。当然繁体字自己也不是都能认得,还需要联系上下文连蒙带猜,可是也不至于一大半都不认识啊。经过一番冷静的推理李富贵竟然最终证明了这样造出的简化字对他自己来说的确要比繁体字难认这样一个让人无比沮丧的结果。 其实这个道理说白了也并不复杂,由于李富贵偷了懒两套简化字互相没有发生影响,他们都是有繁体字演变来的,也就是说它们都在一定程度上象繁体字,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必须相像,他们之间完全有可能出现没有一笔相同的情况,这时的李富贵恨不得拿头去撞桌子,本来以为可以为自己带来很多方便的,可现在如果推广的话自己就必须认得三套字体。 第九十二章 在李富贵的这所实验学校的计划中简体字是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的,可是现在他面临一个两难的局面,教材一旦编好就需要用简体字来刊印,在这之前还需要制作活字,所以如果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会扯新校的后腿,唯今之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自己把所学的简化字都默写下来,可是对于这件事李富贵还有些犹豫,印象里好像当年简化字弄得比较仓促结果有了不少副作用,不过自己用的感觉还不错的啊。自己之所以开始没有去干预汉字的简化也是希望两种字体能够更自然的过渡,可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不如自己把简化字默写出来,让他们加以讨论,在简体字的基础上加以繁化,这样自己应该不会不认得吧。不过这样一来时间肯定就不够用了,可也没什么办法,可以先尝试小范围的使用,自己可以小心一点但汉字必须简化,或许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人们并不觉得繁体字有多不好用,因为繁体字最大的问题书写困难已经基本上被解决了,在用电脑录入时繁体与简体并无不同,可是在这个满世界都是文盲的时代繁体、毛笔还有文言绝对给普及教育带来了极大的障碍,这个小挫折让李富贵对于兴办教育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事很可能会很难。 默写倒是很轻松,李富贵照着几千个繁体字把简化字标注在旁边,当然鹅毛笔用起来有点费事,不过李富贵是在没有胆量去动毛笔,在李富贵的印象里中国曾将流行过一种沾笔,那东西好像就是用两个铁片做出来的,应该不难做吧,将来可以作为学校的书写工具。 陆归延接过李富贵编出的繁简字体对照表后,看了一眼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是啊,怎么了?” “不简单啊,你这套简化包含了许多字体的变化,能把这些融合到一套字体中,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一套,你不是不会写字吗,不会使你在我面前都装傻吧,你可要小心噢,有人老是装傻,最后就变成真傻了。” “哪里,我那有在你面前装傻,我是不大会写字,不过对各种文字还是有一点研究的,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啦。” “还真是奇怪,连字都不会写,还去研究什么文字。唉,不对啊,这些简化字难道不是你写的吗,我看写得还不错,不可能是今天才动笔的人写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好吧,我就说实话吧,小时候,我们村子住着一个半仙,他说我将来一定会干大事,又说我不需要学会写字,因为将来我会创造一种新的字体,我只要会写这种新的字体就可以了,所以我就学了这种字体。” “我才会相信你这套鬼话,不过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本来各人就是有各人的秘密,你这招半仙用得不错,不过应该直接用神仙,以后不妨常来来。” 给自己披上一层神秘主义的外衣,这主意确实不错,要说这心理暗示、宣扬世界末日、以及那些骗术自己前两年可从电视上学了不少,有些还是学校组织观看的,其实当年自己要是没去当二鬼子,做个神棍也不错,恐怕洪秀全和杨秀清加一块也不如自己。虽然现在自己还缺少一些经验,不过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规模一大不由他们不信。见鬼,自己刚才不还在思考如何教育人民吗,怎么一转眼就想着建立起邪教来了,好像有点不太对头。靠愚民的手段登上高位,这不是正和自己的初衷相反吗,自己原来不是认为如果可以打开民智,把中国人带入现代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吗。不过目标是一定的,可是道路可以是曲折的嘛,只要不太过分,小小的愚他们一下应该也可以考虑吧。 就在李富贵想心思的这一会,陆归延已经把这些字大致的扫了一遍,“既然是半仙教你的,那我们就直接用这套字体就好了,你还让我们研究什么?” “也不是这么说啦,那个半仙有点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我也不是很相信,你还是把这套字体拿下去找几个有学问的人研究一下,看看有那些不合适的地方需要更改。” 相对于让李富贵头疼的教育问题,军事上倒是很顺利,看到这征兵处的一片繁荣景象,李富贵大笔一挥,把征兵人数从两万多人一下提到了四万人,多出来的名额被李富贵全部划归到了一个全新的兵种中去:工兵,李富贵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是皇帝出饷银,那干吗跟他客气,说起来工兵可是个好东西,将来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而李富贵的富民措施这时也遇到了一些阻力,这年头抱有和王抚才相同观点的人还真不少,比如说这禁杀耕牛就让李富贵不理解,如果人家愿意把牛杀了来吃,那就证明宰杀这头牛创造了比用它耕种更大的利益,牛这东西又不是不可再生资源,投资周期也不是特别长,究竟是杀还是用应当很容易形成平衡,用得着官府那么费心吗。考虑到这里老百姓的脑筋好像不太灵活性格又保守,李富贵只好先从来料加工做起,正儿八经的农户只要能找到保人就可以向富贵军提出申请,把布料和样品领回去,做成军装交回来后领取报酬,本来李富贵看不起这种糊纸盒式的运作模式,他希望那些地主看到有利可图站出来投资被服作坊,可是那些家伙的热情一直不高,始终处于等待观望状态,李富贵不得已才采用了这个办法,不过他也承认这种运作方式对农民来说的确是最保险的一种。 第九十三章 与在战争岁月那紧张充实的日子不同,当李富贵再次回头总结自己的这段时光的时候发现时间就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溜过去了,回想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方正只记得每天都很忙,这一忙就忙到了初夏。这期间苏皖局势异乎寻常的平静,南京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李富贵则在淮河两岸修起了炮楼,尽管李富贵几次修改了防御基地的设计图纸,可这东西怎么看都象鬼子的玩意,先是一圈壕沟,壕沟后面留有一段空地可以用来布设铁丝网和地雷,然后有一圈矮墙把基地围了起来,里面有营房、操场和一两座塔楼,李富贵每次看到这塔楼就会有一肚子气,如果用石头把它修成古堡式的那造价实在太高,而用红砖砌起来的塔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苏皖以外不断的有曾国藩的消息传来,最近的一次是说他吃了败仗气得跳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水性比较好,不然为什么每次跳江都淹不死。对于两湖的战局李富贵认为还是静观其变得最好,目前各方的目光都被两湖吸引正是自己加紧建设的好时机,目前来料加工已经被推广到好几个行业中,虽然这种工业仍以家庭作坊为绝对主力,不过毕竟形成了一种做工有利可图的认识,一些铁匠通过李富贵提供的手工机床可以生产出精度相当不错的小零件了,中国人的手还是非常巧的。李富贵一直在尝试把远东集团的一些利润较少的部门功能外包出去,这样既可以集中精力开拓新领域又可以带动整个社会的工商业发展,可惜符合规范的商家还是太少,只好慢慢来。 朝廷的封赏在一议再议之下终于定了下来,李富贵被封为子爵,这让李富贵印证了陆归延当年对自己说的那段话,看来自己的官是坐到头了,上面封赏是没有多大指望了,弄那么一大堆虚衔,就算做到公爵又怎么样,将来的地位必须靠自己用实力来争取了。 这天李富贵的行辕来了一位客人,递进来的拜贴把李富贵吓了一跳,“李鸿章”,他来拜自己,真实有趣,这个大汉奸来拜自己这个小汉奸。不过要按自己的经历来看,说李鸿章是汉奸也有点不公平,起码他是个敢做事、能做事的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李富贵怎么也想不到这年头这样的人会这么难找,也不奇怪,这年头敢做事的都要冒很大的风险,就算自己来自未来对于把中国带出黑暗也不过五成的把握,而对于生活在这片黑暗当中的人那真的需要那头去撞,在这么小的成功机会下,做当然不如说来得轻松自在。 意识到自己愣了很长时间,李富贵急忙叫门房快请。李鸿章刚迈入李富贵的签押房就急忙跪了下去,“李鸿章给侍郎大人请安。”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动静,他迷惑的抬起头来发现侍郎大人呆呆得看着自己,原来李富贵一看到李鸿章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说洋务运动可以算是他的功绩的话,而几次卖国条约的签订的罪责也不能全落到李鸿章身上,那甲午战争的失败他因该负主要责任了吧。和以前只知纸上谈兵的自己不同,这时候的李富贵对军事的领悟已经趋于成熟了,关于甲午海战的失败,历代有多种解释,炮弹装沙说在李富贵看来实在有点太过儿戏了,就李富贵的经验来看这是恐怕不太可能,如果真出了这事李富贵也敢说这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好像还有一个炮弹不合说与炮弹不够说,不知道这又能怪到谁,出了这事难道还能怪别人吗,军费是被拿去修了颐和园,不过不至于连炮弹都配不齐吧。至于说日本舰队比我们先进,李富贵并不认同,日本的军舰是比我们的新,但日本人走了弯路,大炮巨舰才是当时正确的方向,而高射速、高航速不过是陪衬,至于那固定在舰体上的巨炮简直可以当作笑话。事实是,当时日本作为一个海洋国家重要战略目标都暴露在北洋水师的舰炮之下,他们还有补给线路需要保护,如果攻守易位,我方应该zhan有一定的战略优势,而这种优势丧失的责任完全得由李鸿章来背,毕竟他是这支军队的负责人。 唉,就像足球一样,我承认如果连人员一起综合考量的话我们的确实力不如人家,可也没谁说实力不及就一场都不能胜啊。李鸿章在下边很尴尬的看着李富贵,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自己来之前作过多种预想,可实在没想到李富贵在自己下跪的时候露出了中风的征兆。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把李富贵从遥远的甲午硝烟中拉回到了现实。 “咦,大人趴在那里做什么,快请起来。”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鸿章,李富贵突然想到如果把他杀了怎么样,现在兵荒马乱的,随即就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人还是算得上这个时代中国难得的人才,就像你不能因为贝多芬会变成聋子就不让他学音乐一样,什么样的制度培养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李鸿章有潜力那么不如提供给他一个更好的制度。 李富贵一边和李鸿章寒暄一边想着:如果把他派到国外去会怎么样呢,从历史上看李鸿章有了解西方的愿望,可是重臣的身份使他留于表面,无法真正去领会西方思想的精髓。 “原来大人一直在庐州一代兴办团练,富贵一直不知,否则早应该亲近亲近。” “少荃一直想来拜会大人,只是军务繁忙,发匪又太过猖獗,实在是脱不开身。” “不知老兄对办团练一事有何心得,说出来教教我这个老粗啊。” “少荃安敢在大人面前弄斧,这次前来一路上看到大人的兵强马壮,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长毛嘛,交给我们这些武夫就可以了,李大人是翰林院的编修,听说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应该做些有大学问的事。” 第九十四章 李鸿章并不像那些普通的读书人一样看不起李富贵,正如他所说李富贵训练出来的军队让他吃惊,自己也办团练,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事实上自己那几千人到现在还是乱糟糟的,连个阵势都排不好,打仗就凭着一股狠劲,一窝蜂的往上一拥。这种战法实在与兵法不符,可是自己又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可是自己进城后看到的几个巡逻队就不说别的,单说那整齐划一的步伐就能给人极大的震撼。可是听到这位李大人说自己是个书生不宜领兵还是让李鸿章觉得不痛快,实际上李鸿章早已确定投笔从戎才使自己飞黄腾达的必经之路,当然他没有把这种不快表露在脸上,在他看来若是能依附于富贵军应该比投靠曾国藩强,这个李富贵没学问,不过好像对有学问的人还是蛮看重的。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少荃正当投笔从戎奋力剿贼,以报圣恩。” 李富贵再三暗示李鸿章放弃军队,可是李鸿章却始终不肯松口,弄得李富贵也没什么办法,急得他心头暗恨: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头派两个团装成太平军把你那点人吃掉,看你还跟我玩什么投笔从戎。接下来两人谈得到是非常投机,李鸿章虽然是进士出身不过说话酸味倒不重,话语之中针砭时弊倒也有些独到之见,而李鸿章显然也对李富贵的洋学渊博感到吃惊,在他看来李富贵随口而来的那些东西似乎不太像是吹牛,因为对洋人的那些玩意自己倒也知道一点,一加印和李富贵的确没有说错什么,可是他话中所说却十有八九是自己不知道的,由此可见这个人实实在在不能算是个老粗,老粗的脑子怎么会有这么明白。当天两人一直饮酒到深夜,又换了帖子,这时的李富贵已经完全没有想杀掉对方的念头了。 当晚李富贵躺在床上还在思量着李鸿章的事情,今晚上喝了不少酒,不过经过这两年的锻炼李富贵已不是初到贵境的那个中学生了,现在他的酒量相当的可以了,不过看不出李鸿章斯斯文文的喝起酒来居然也不差。从今天的谈话中李富贵能够感觉到这个李鸿章的确有依附自己的意思,但是从他死死抓住兵权不放来看,好像他还有不小的野心。不过总的来说李富贵并不害怕有野心的人,他最怕的是笨人,因为不管哪种人都有他自己的逻辑,唯独笨人没有,或许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反正就算有也像布朗运动一样,如果是敌人的话那还好一点,只要自己这边做好防范也就是了,可如果是朋友的话那就让人头痛死了,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而他又就呆在你的身边,威胁极大。唉,其实自己劝他弃武从文也是为他好,书生治兵并不是一个好法子,对付农民起义或许还能顶点用,要是面对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战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他肯从事洋务的话,自己几乎可以全力支持他。唉,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你说你一个写八股文的你打什么仗啊。 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一直陪着李鸿章,弄得李鸿章是受宠若惊,同时也对这块地方所表现出来的活力深深地感到吃惊,最让他惊奇的就是民众对富贵军的态度,实在不明白这个李富贵是怎么训练出这么一支仁义之师的,其实自己也明白军纪的重要,军队需要秋毫不犯,可是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的手下,你还需要他们为你出生入死,真的要板起脸来自己做不到,更何况要使驭下过严,那怎么能让部下对自己忠心呢。当兵的只要能打仗,其他的嘛能过就过了。不过富贵军显然颠覆了他的观点,这些当兵的训练的极苦,军纪极为森严,可奇怪的是他们整天都兴高采烈的,没事还总喜欢搞个合唱什么的,洋鬼子的治军方法还真是奇怪啊。 还有一件事让李鸿章有些不解,自从否定了李富贵是个老粗之后李鸿章不断在李富贵的身上发现市侩的一面,“有什么好处”已经成了侍郎大人的口头禅,算盘打得极精。这让他改变了最初的打算,在来凤阳之前李鸿章甚至有收服李富贵的想法,那时他认为李富贵只是一介武夫,能打仗外加运气好,不过武夫毕竟是武夫,前程终究有限,如果自己利用这根梯子爬了上去,将来利用同袍之谊笼络住他,那真是太完美了。不过现在来看这个人虽然可能的确不识字,但绝不是没有学问,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刘项原来不读书”,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自己恐怕终生都会被这个人压住一头,既生瑜,何生亮啊。 虽然有些嫉妒,但李鸿章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比自己强的人都杀掉,当前跟着李富贵走显然是最快的捷径,只要自己捞到一些军功,凭自己的家事与学问必能荣等高位,那是不管李富贵的地位是高是低都将使自己的一个助力。所以在离开之前李鸿章爽快地接受了李富贵提出整编他手上的团练的要求,毕竟李富贵奉旨帮办两江团练,自己这支队伍本身就受制于他,再加上那几千人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与其推托还不如先行依附以捞取资本。 十里长亭依依送别,两个人表现的都是伤感十足,看着李鸿章的队伍渐渐走远,陆归延低声问到:“你好象很看重这个李少荃?” “你怎么看呢?” “是个人才,但我怕他不和咱们一条心。” “他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我比较放心。” 第九十五章 送走李鸿章后,李富贵对于这个人又仔细地加以了一番斟酌,最后他作出了一个他以前从没有想到的决定:他需要善待李鸿章。李富贵仔细的比较了这一百多年来中国的历史发现了一个现象,中国太缺少肯做事的人了,几乎每个时代都是站在边上骂的人占大多数,不过李富贵也并不认同清流误国、清谈误国这样的观点,国家的情况摆在那里,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他只是认为清流清谈多了才误国。实际上干的人和骂的人中国都需要,但是这里面必须有一个平衡,可是遗憾的是这样一个平衡却始终建立不起来。李鸿章是个干事的人,当然他有种种缺点:自私护短、胆小怯懦、眼光还不准,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征李富贵决定原谅他,他希望以自己为榜样,从现在开始中国人可以对做事的人更宽容一些,这也算是千金买骨,便宜李鸿章这小子了。 而在李鸿章之后李富贵又想到了关于人才的问题,这个时期中国能称得上人才的人往往出于湖南、安徽、广西,在李富贵看来应该是这场太平天国运动给了这三个省的人才脱颖而出的机会,而不是其他地方没有人才。除了那些真正称得上百年不遇的天纵之才,其他的人才由于每个省人口的基数非常之大按理说在各省之间应该是平均分布的,起码相差不会如此悬殊。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些人额头上又没有写字,怎么才能把他们辨别出来呢,自己亲自去找在初期算是一种应急的办法,但最终必须通过制度来实现这种功能,可惜这种制度在李富贵的记忆中还没有出现过。不过考虑到现在特殊的国情,李富贵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李富贵打算在民间弄一些新鲜玩意,什么唱歌比赛啊、运动会什么的,能很快接受这些新事物的人应该对自己有用。 借着军民同乐的名义各种竞技联欢活动在好几个县展开,组织形式借鉴了庙会的方式,这种充满乡土气息的活动得到了大众的欢迎,而且李富贵发现在这个活动中江苏兵和安徽兵的关系变得融洽了许多,这让他发现了一个解决军中老乡结群的问题,以前这个问题李富贵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个时代的人口音都非常重,李富贵曾经在茶楼里听过几个皖南的商人聊天,那简直就是外国话,你很难对这样一个人产生认同感,相对来说富贵军中这个问题还不算太严重,毕竟都属淮河流域。这天李富贵亲自参加了一个小镇的一个民间运动会,他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村民们在那里热热闹闹的玩着类似于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边观察地方组织者的表现,李富贵只拿出了很少一点钱置办彩头,而得到这样一个效果让他非常满意了,可惜作组织工作的那些年轻人表现平平,从事组织工作的人不得超过三十岁这是李富贵定下的规矩,毕竟人才不是发掘出来就完事的,后面还有巨大的培养工作要做。 回到凤阳亲兵向李富贵报告杨天求前两天从颖州回来了,“哦,他回来了,太好了,赶快让他来见我。” 杨天求一进门就像李富贵请求处分:“司令,你处分我把,我没有把任务完成好。” 听到这话让李富贵一愣,“怎么?那个什么藩台不肯给银子吗?” “和司令要的数目还差一些,都是我没用,闹得还不够狠。后来那个藩台都哭了,我心肠一软,就回来了。” “呵呵,他都哭了?那就算了吧,还差多少?” “还差三万两。” “也不是很多嘛,算了,你这一趟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个任务算你完成了。这一趟还有没有别的事?” “回来的路上有捻子想来枪我们,被我打跑了。” 捻子?!这个时候捻军就有这么嚣张?竟然敢抢劫大队官兵,这个地方的群众革命基础还真是好啊。“他们有多少人,打仗怎么样?” “大概有一千人,他们埋伏在山坡后面想伏击我们,一顿排枪就把他们打蒙了。” “嗯,你这次干得很好,先下去吧。”看来自己还真得留意一下这支力量了,印象里捻军好像要比太平天国晚,现在看来不是自己记错了就是历史改变了,不管怎样从明天起就要加紧对捻军的情报搜集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吓一跳,原来这时候的捻军在淮北已经有相当大的民间势力了,只是还没有举旗起义。前年捻军首领张乐行为了救他的族子张扬,带了几万人包围河南永城劫狱,其规模之大实在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从得到的报告来看张乐行这个人十分有意思,明明出身于封建地主家庭,却具有如此之高的无产阶级革命觉悟,看他所作所为颇有古代豪侠之风。我需要去拜访一下这个人,李富贵对自己说道,不过从材料上来看,这个人恐怕不太好收服,具体该怎么办还需要好好谋划谋划。“尔知州如欲与吾相见,带兵来洪沟作战可也”,这话说得还真有意思,好,我就带兵来洪沟作战。 这是的天气已经入伏,李富贵带着一个团的兵马从怀远渡过淮河,向着颖州进发,这个消息可把阜阳的安徽藩台章立忠吓得不清,常言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逃,自己好不容易把小鬼打发走了,怎么这阎王又跑来了,这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这让自己到哪里给他弄那剩下的三万两银子。而这时的李富贵却在路上怀念起自己的那顶官轿起来了,今年的天气尤为炎热,这大热的天穿着这么一身僵尸服骑马走在大太阳底下可真不是人受的,兵工厂那些该死的工程师,直到现在生产的马车还不过关,在这种破路上一跑准要散架,也不知道今年的夏天要怎么过。 第九十六章 沿涡河而上没走出多远李富贵就有了一些心得,看来当年有好多人把澡堂当作社交场所的确有他的道理。沿途的百姓发现这位李大人做事实在是出人意表,每到一地驻扎这位大人总要穿着一条裤衩、搭一条毛巾到附近的河边与当地正在游泳的老百姓聊天,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大官赤身露体的坐在自己面前开始总是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手足无措,不过游上一会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这位大人水性还真不错,人也随和,还挺喜欢逗小孩子玩,这世道还真是奇怪,这样一个大娃娃怎么会是顶着红顶子的大官,而且据说杀人如麻。 李富贵在聊天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打听张乐行的事情,民间的说法与报告上比起来那可富有激情多了,通过这些故事可以知道他为人宽厚和平,极重义气,报打不平,任何人犯了事去投靠他都会得到保护和照顾,真是侠者风范,李富贵对此人现在是更加感兴趣了,张老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这支军队进抵洪沟的时候周围的老百姓变得不那么友善了,可能他们已经猜出李富贵此行的目的是张乐行。李富贵在这里看到一条深沟,两岸是宽阔平坦的土地,还真是个作战场的好地方,命令军队就地驻扎、挖设工事之后,李富贵派人到几里外的村子里找几个乡老过来问话。 傍晚时分,进村的人回来了给李富贵请来了几位长者,为首的姓刘,作为长者来说年级好像还不算太大。 “刘老是吧,张老乐是你们村的吧?” 老刘头心里猛地一跳,这位大人果然是冲着张乐行来的,万幸的是这位大人看起来还满和善的,希望不会牵连到村子,“回大人,张老乐是我们村的,不过他现在不在村里。” “那不知能不能麻烦刘老帮我带个话呢?” “不敢当,有什么话大人请讲,我一定想办法给您传过去。” “好,张老乐曾经那些地方官说过‘尔知州如欲与吾相见,带兵来洪沟作战可也’,我现在想和他相见,所以带兵来了,你告诉他我在洪沟等他。” 把这些村民打发走后李富贵就在这个地方驻扎下来,成天里东游西逛,太阳大的时候就找阴凉的地方与村民聊天,太阳下去了就去小河边带着小孩子游泳,这时候的李富贵表现得非常活泼,而且手里总有一些好玩的东西,弄得村里的小孩子一见到他就“富贵哥哥、富贵哥哥”的围上来。 也就在这几天捻子的几个首领都聚到了一起商谈不休,“不管怎么说,我是一定要去的。”张乐行坚持要会会李富贵。 “你去了然后怎么办,跟他打吗。”被称为龚瞎子的龚得不赞成张乐行去洪沟。 “怕什么,他们不过就千把人,我们随便招呼一下就能拉起上万人。”孙玉标把话接了过去。 “要打得可是李富贵,那家伙是武曲星下凡,不好惹的,去年天国的北伐军多厉害,那林丞相真是说的上勇武无双,一碰上这个李富贵不还是被砍下了人头,我看这次是来者不善,他要没有一点把握,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把大营扎在老乐家门口。” “我也没说去了就一定要打,我看这李富贵行事也不太象是来打仗的,当年那话是我说的,现在人家来了,让我缩头躲起来,绝对不行。而且我倒想看看这李富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如果他把你扣下来怎么办。”孙玉标对于和平解决目前危机没有多大信心。 “按理说这倒不会,这个李富贵是二品大员,现在安徽就属他官最大,要说她弄出这么多花样只是为了抓老乐,我觉得不太可能。” “嗯,我也这么想,我明天就去,你们把剩下的人埋伏在附近,要是有什么意外咱们就和他拼命。” 当富贵军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那大批手持武器的不明队伍立刻紧张了起来,迅速的做好了防御准备,因为完全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李富贵从望远镜里也看不出对方的来历。这支队伍在距离富贵军营寨大约半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乱糟糟的整了整队伍,营寨中的士兵们对这支着装乱七八糟总是闹哄哄的队伍表示出了蔑视,李富贵扫了他的士兵们一眼,这就是捻军,像这样的军队不要说这么点人就是来他个几万自己也不怕。就在这时那片乱糟糟的阵营中一骑飞驰而出,骑手一片红帕包头,短短的距离一闪而过,这一下看的营中的人们都心头一跳,来人直接越过壕沟立马在李富贵的大营门前,“我们老乐说了,现在他已经来了,李大人想要见他,就请过来吧。” “这位小英雄请转告张老乐,既然我们约好在洪构相见,那么还是请他到我这里来才是。” 骑手愣了一下,李富贵的营寨正扎在洪沟边上,所以李富贵的要求到也不算无理,点了点头然后一催马沿着营寨几步助跑一提缰绳又一次飞跃壕沟绝尘而去。李富贵回头看看周围的将领,“好高明的骑术,以后你们要小心。” 去还是不去,捻军那边又开始讨论起来,最后张乐行力排众议,“既然来了,还怕去见见他吗,我还不带人去,咱们来个单刀赴会。”在众人的极力劝阻之下,张乐行打消了单身前往的念头,大队人马将再前进一段距离,并且摆出进攻的阵势,在这之后张乐行带领着二十名骑手直冲富贵军营的营门,而军营的大门也在他们飞速接近的时候打开了。 第九十七章 张乐行的马队冲入大营,几乎是直到李富贵面前才勒住了马头,这让李富贵手里捏了一把冷汗,而营内的许多士兵已经开始蹲下瞄准。两人在几步的距离外互相对视,这又让李富贵有了一种处在下风的感觉,这个家伙,给他几分颜色就开染坊,现在居然还骑在马上俯视自己,早知道自己就先筑一个高高的台子来接见他。而张乐行这时却在惊异李富贵的年轻,这是的李富贵也就是二十出头,现代社会的生活是他看起来比周围的人还要年轻、俊秀一些,这样一个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杀人魔王,张乐行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个人的形象倒与戏文中的罗成有些差不多,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杀起人来手可一点不软。 两人大概对峙了有一两分钟,最终还是李富贵开了口:“张老乐?” “就是我,你想见我,现在我来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是皖北有名的豪杰,所以想见一见。” “只是想见一见?那你带这么多兵来干什么?” “噢,那不是你说得要见你需要在洪沟打一仗吗?你要战,我便战。” 张乐行哼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虽然并不惧怕同李富贵开仗,不过如果仅仅是为了当年的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就拿成百上千弟兄的性命往里填却也非他所愿,可是他又不愿意服软,幸好这时李富贵倒是替他解了围,“不过今天风和日丽,若是老乐愿意比一比酒的话,我看到比打仗要有意思一些。” “好,我倒要领教一下。” “那就请帐中一叙,顺便让你那些手下放松一些,只是喝喝酒没必要那么紧张吧。” 两人在酒桌上没有什么客套,那可是实打实的拼杀,很快都有七八分醉了,“我说老乐,你说说,你有什么理想没有?” 我的理想就是想造反,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张乐行还没有完全喝糊涂,“理想?没有。” “人怎么能没有理想,你看看这个世道,一个诚实勤劳的人缺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妻儿,每逢灾年就有大批的人饿死,可是那些有钱人,囤积大米小麦的商人、地主老财,他们有军队保护着他们在继续大发其财,在城市里,做官的和歌妓舞女跳舞打麻将,那里有的是粮食,在北京,有千千万万吨的麦子小米,那本是用来赈灾的,可是却不能运去救济灾民,在路上它们就被层层分掉了,为什么不能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世界,人人都有田种,人人都有衣穿,没有地主老财,没有官府衙门,大家自己种粮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没有满人,也没有汉人,也没有什么蒙古人,有的只有亲如一家的兄弟。”李富贵充满激情地说道。 “你说得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乐行激动起来,用力的攥住了李富贵的手。 “那时当然的,我本来说的就是你的理想。”李富贵冷冷得看着他。 “你是说这不是你的理想?” “不是,这样的理想比那些穷酸说的圣世还要不切实际,根本就不可能,你要是真想把这样的理想付诸实施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打得赢我一切好说,打不赢嘛就都是空的。” “我知道你能打,听人说你是武曲星下凡,”什么听人说,这话就是我说的,李富贵心里想道,自从李富贵发现可以利用神秘主义之后,民间就出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言,李富贵对于这些传言的态度是不否认也不承认,不制止也不支持。“可是,世间公道自在人心,就算我输了,被斩了,又怎么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正我看不得这个世上的不平。” 这话说得李富贵暗暗皱眉,这个家伙身上有很重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样的人往往不计厉害,就是说有点傻气,很难说服。“那咱们今天就比一比怎么样,你外面大概有三四千人吧,我这里也有一千人,咱们一会喝完了就打一场,反正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 “哼,你真当我真怕你吗?可是你怎么会把打仗当作游戏一样,难道你的手下就这么不值钱。” “不是我手下的命不值钱,是你手下的命不值钱,不信你问问帐外的那些士兵,他们自从随我起兵以来,我那次不顾手下人的死活,倒是你呀,好好的财主不当非要抱着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这个世道,本来就活不下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听一听我的理想,或许可以让大家活下去,而且实行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呢?”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照我看这个世道已经烂透了。” “如果官府、地主能够放弃过重的盘剥,大家协商一个可以接受的捐税和地租,不是很好吗?” 张乐行爆发出一阵大笑:“李大人,真没想到你说了半天就拿出这么一个想法,你能够和狼商量让他不要去吃羊吗?” “那你是想让一群羊联合起来把狼吃掉吗,实际上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就是说利用暴力把上层扫干净,创造一个绝对平均的世界,不要那么奇怪的看着我,这件事你做不到,可是我能做到,可是一个绝对平均的世界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世界,所以我选择了一条更加实际一点的道路。” “什么样的道路?” “制衡,在这个世道里,穷人除了最后实在活不下去起来造反之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制衡压在他们头顶的那些人,我就是要找到这么一种办法。” 第九十八章 “制衡?”张乐行在品味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说双方都抓着对方的短处,这样大家做事就会有所顾忌,这样把人饿死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了,你说地主和农民是狼和羊的关系,我不这么看,在我看来地主和农民实际上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地主有地需要劳力来耕种,农民有劳力需要地来耕种,最后两者分享成果,本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合作关系,但是,我们知道地主在这种关系中占据着强势,而自古以来,佃农对地主的制衡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地主忘记了自己的合作者身份,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 “合作?你的念头还真是奇怪,那你又有什么办法来制衡地主,而且你凭什么说绝对平均的世界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世界。” “制衡需要一个好的制度,现在我还没找到(张乐行心想:你还真是坦白),不过我有时间,我有信心找到这样一种制度,毕竟农民的数量要远远大于地主。至于绝对平均主义不可行我倒是可以非常肯定,像你这样的人这个世上实在是凤毛麟角,你以为你外面的那些兄弟都真的渴望一个绝对平均的世界吗,人对利益的追逐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只是现在吃不上饭了才想和别人平均,如果我给他们千顷良田,你认为他们中会有多少人把这些田拿出来和别人平均。在我的世界里,用暴力来剥夺他人的财产是不明智的(说到这里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也只是理想状态罢了,以当今这个世道,多多少少还是要抢一点的),利用民意来剥夺少数人的财产虽然很痛快但是后患无穷,我一直认为这是我们几千年来周而复始始终无法进步的原因之一。” 这一段长篇大论听得张乐行有点头晕,不过他还是从中听出这位大人的确心里装着老百姓,结合他到安徽后的所作所为,张乐行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敌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我瞧你这人不错,看你走错路了有点不忍心,所以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投靠朝廷,我不会为鞑子做事的。” “如果你不愿意投靠我那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你造反的话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今天我要你答应我除非你有把握赢得了我,否则不要那你手下成千上万弟兄的姓名来赌。” “我也说过了,弟兄们要是活不下去了自然就会造反。” “如果你不跟我捣乱的话,我想我能让这里的人活下去。” “击掌为誓。” 第二天李富贵带着张乐行仔细观看了自己的军营,并且向他详细地介绍了各种军械的使用方法、军队操练等各种现代军事知识,这不但让张乐行大喜过望,连李富贵身边的军官们对此都大惑不解,李富贵在这期间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们对这件事都抱有疑惑吗?”看到众人都点起了头李富贵笑了起来:“你们知道要对付蛮族什么方法最好吗?教他们识字,如果再加上肥皂那他们就彻底完了。同样一个农民军首领如果学会使枪弄炮、列阵布营,那他也就丧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看到部下们一幅茫然的表情李富贵接着说道:“不懂了吧,要是你们懂的话就该你们来做司令了。” 三天的时间让李富贵和张乐行相处得相当不错,张乐行还在自己的老宅里回请了李富贵,席间李富贵又一次提到要张乐行过来帮自己,这一次他没有带一丝胁迫的语气表现的相当诚恳。 “老贵啊,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呢,这几天我从你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兵贵精不贵多,所以你并不缺少兵员,就算我带上几千人去投靠你对你也没有多大帮助。” “制衡,不明白,我如果想在社会上达到平衡那么首先我要在我自己的队伍里达到平衡,虽然我的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农民,可惜农民有他的软弱性,是个农民里有九个梦想着成为地主,只是没有机会,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背叛自己的阶级,所以在我的军队中农民也无法制衡地主,这就是我最大的问题,但是你和你的人能够帮助我达成平衡,你是个地主阶层的背叛者。”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对我好。” “可我是真心对老百姓好。”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我太老了,到了四十多岁在转变理想有点太晚了,我怎么都要试一试。” “也罢,记住我们的约定。” “嗯,虽然我不会加入你的队伍,可是我这人最够朋友,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你一下的。” “怎么帮我?” “我可以让一些子侄加入你的队伍,他们会永远站在农民一边。” “你的子侄很多吗?” “不少,而且个个都是好汉,那天飞马闯营的就是我的侄子。” 这样也好,本来要让这样一个满脑子理想主义的人臣服于自己也的确不太容易,等将来他吃些苦头再说吧。 就这样李富贵的淮北之行结束了,除了捞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外还带回了一连张家的人,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家族。 回到凤阳的李富贵不得不面对自己倾注了巨大心力的实验学校快要开不下去的事实了,其实这所学校从开张的那一刻起就事事不顺,首先是教师招不到,这次李富贵吸取上次的教训,在建校之初完全不用外国人,为了麻痹国人从表面上看它只是一所很普通的义学,但是那些读书人一听说学校不教四书五经立刻勃然大怒,有几个士子居然要找李富贵亲自理论,堵在李富贵的行辕门口讲了一大堆什么国将不国的废话。后来靠重赏才招了一些穷鬼,可是这些人自己看那些教材的时候都如读天书,上课就只好照本宣科,一本白话文的教材居然让他们念出了韵来,也算他们有本事了,看到那些秀才摇头摆尾的在那里念世界历史李富贵心里暗骂:“‘轮难拿。破轮更难拿。然项羽能拿’,这话恐怕就是你们这几个王八蛋想出来的。” 第九十九章 虽然对师资非常不满意,可李富贵也是无可奈何,在这个时代甚至有很多商人都不大识字,万事开头难,希望以后会慢慢好起来吧,先让他们照本宣科吧,反正这样的课自己也上过,最后不也学出来了吗。可是这次出巡的时候有一些读书人又跑出来破坏,他们拿李富贵没办法,就打起了学生的注意,经过一番策动家长们也明白过味来了,上这个学没法考功名,有钱人自然不愿意,而对穷人与其去学不能考功名学问还不如当学徒学一门手艺来的保险,当李富贵回来的时候生源流失已经非常的严重了。面对这种情况李富贵当机立断祭出了教育界的杀手锏:“包分配”,而且还包工作后的收入低线,这样才算勉强止住了退*。 遭受了挫折的李富贵默默地坐在那里回想着自己为了兴办这所学校所作的一切,并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在寻找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还是仅仅是运气不好。最后还是“毕业后月薪不低于xxxx元”这样一句话提醒了他,自己错就错再想走精英教育的路线,五年的学制,毕业后甚至有派遣出国的计划,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自己办一所那种什么‘文武学校’应该更适合这个社会,绝对不能义务教育,交了钱他们就跑不掉了,还是用学徒制,这年头家长想要送孩子当学徒都得先和师傅签一份生死文书,学徒期间小孩打死勿论,这多厉害。自己还不应该出面,弄一个代理人,装的神神秘秘的,好像和官府有多大关系似的,这一点很好做到只要自己稍微配合一下就行了,还真是奇怪这帮老百姓宁可相信暗中的黑幕,自己明着站出来他们反而不认账了。先招一个半年学制的班,出来以后给他们安排好工作、高收入,不就一个班吗,然后再拉长学制,估计他们就会挤破了头往里钻。学校里技能学习为主,文化课为辅,这样那些士人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了,教那些铁匠、木匠四书五经,哼,你就是让他们教他们也不肯教啊。师资还是个问题啊,这一点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可能十年内自己都摆脱不了这帮秀才。 既然要走基层路线,那全民教育就不能不考虑一下了,在李富贵看来全民教育的第一步不是教他们读书甚至不是教他们识字,而是民智的启蒙,就是说要把这些人从古人变成现代人,让他们了解村子外面的世界,可不要小看这一点,李富贵觉得历代革命先烈的功绩中,就以这件事的功劳最大了,这一次李富贵又把眼光停在了那些走村串镇的说书人身上,培养一批说书人来念报纸,李富贵觉得这个主意真是不错,既能传播资讯又避开了老百姓不识字这个难题。 第二天一大早,李富贵就把自己的亲兵徐如林叫了来,这个小徐本来是李富贵形象顾问团里的一员,前一阵子给李富贵出了一个收买人心的主意,效果相当不错。原来早在李富贵刚到安徽招兵的时候,由于青黄不接,富贵军就拿出了不少粮食接济饥民,这样就造成了新招募得士兵的伙食标准降低了一些,在饥荒过去之后李富贵打算恢复伙食标准,这时小徐恰好在他身边就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第二天李富贵按照他的建议视察了一个新兵营,“恰巧”在操场看到司务长采购回来,李富贵一看到小车上的菜就皱起了眉头,“你们一个营的兵一天吃多少肉啊?我看你这里怎么这么少” “禀报大人,不少了,每个人都能吃到一两呢。” “混帐,军队是你家开的是不是,这么抠门,我总是跟你们说不要太省,绝对不能亏了士兵弟兄们的身体,从今天开始猪肉加一倍。” 很快这条命令被传达下去,经过这件事李富贵才注意到徐如林,这次准备让他去负责新学校的筹备。两人对办校的细节探讨了一个上午,李富贵定下大方针,徐如林一边记录,一边提出细节上的补充向李富贵请示。 就在李富贵全心筹划普及教育的时候,江苏用快马送来急报:有一支海盗前来投奔,有四百多人、八条船,首领叫做海莺,是一支很有名的海盗,最后请示李富贵该怎么办。这个消息让李富贵真是欣喜若狂,本来招募海盗的事李富贵也就是抱着广种薄收的心理,反正自己也不费什么,这一次一下来了这么一大队人马,想想真是赚翻了。李富贵急急忙忙的向其他人交代了几句就带上一连的警卫打马而去,在路上李富贵算了算日子,不知道购买的军舰和蒸汽机什么时候能到货,算起来也有不少日子了。根据报告上说当地守军没有放那些海盗进入内陆,把他们在码头上看管起来了,这件事也是让李富贵最担心的地方,所以他就没有进海州城,而是直奔码头而去。一到码头李富贵就发现气氛满紧张的,到处都是自己的士兵,看臂章是第二军团的,这些士兵也通过官服认出了李富贵,不过他们还是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李富贵的相貌才完全确定了司令的身份,李富贵这时候的样子的确有点狼狈,也难怪,大太阳下面跑了一天,再加上作为最高指挥官警卫们绝不同意他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直接的后果是李富贵必须跟在一大堆灰尘后面跑,这个时候如果不洗一把脸的话恐怕脏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第一百章 一个营长小心的陪着李富贵去军营的中军,在路上就向他解释了整件事情,原来这已经是海盗靠岸的第九天了,地方官对这件事非常吃惊,不过看到海盗手中的李富贵的檄文也不敢轻举妄动,就一边把他们监视起来,一边找富贵军了解情况,他们二团驻扎在邳州,离的最近,团长胡龙海倒是知道司令要收海盗的事,也晓得这件事挺重要的,所以急报李富贵后就带着大部分人马过来了,三天前这些海盗和监视他们的那些兵丁发生了冲突,他们早就看这些当兵的不顺眼更何况又在码头上被困了好几天,所以就无法无天起来了,胡团长当机立断把海盗全部逮捕,不过也没敢把他们往衙门的牢房里关,现在由荷枪实弹的士兵把他们看管在营区的后面。 了解了全部情况,李富贵不觉皱起了眉头,按说这个胡团长做得不错,这种情况快刀斩乱麻要比犹犹豫豫要好,可是把人抓了、关了现在就得补救啊,不然怎么能收服人家呢? “我们团长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李富贵看到一个大汉急冲冲的跑过来,看到他的样子李富贵想了起来,自己和这个人见过几次面,刚才说名字自己一下没想起来。 “敬礼。” 这人不错,底气挺足,军礼敬的也很标准,“海鹰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手下有点闹,她的反映倒还满平静。” “这次行动伤亡怎么样?” “他们有几个受伤的,这次行动我调集了两倍于他们的兵力,一下用火枪把他们逼住了,所以没有什么伤亡。” “你说海鹰本人很平静?” “是,被我们包围以后还是她命令那些海盗放下武器的。” “看来这个海盗头子还不错,走,咱们看看他去。” 胡龙海陪着李富贵向喧闹的后营走去,这里被围出了一块地方用来安置这些海盗,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当那些海盗一看到胡龙海,立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谩骂,其音量、恶毒都远出李富贵的想象,胡龙海气的脸色发紫,不过在司令面前还是强压下了火气没有进行对骂,不过就算他开口也一定不是这群海盗的对手。李富贵站在那里愣了半分钟,然后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你跟他们首领说我在这里,请他过来聊一聊。” 胡龙海显然也不打算走到那群海盗中去,他放开了喉咙大喊了一声:“我们大人请海莺出来一见。”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居然压住了群盗的喧嚣,李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震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大个子,心想:这不会就是内功吧,映像里好像有谁说过这小子功夫不错。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人丛中走了出来,而且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在这个距离上李富贵可以看出对方的五官很端正,暴露的衣服衬的身材更是惹火(其实也就是露出了小臂和一节小腿,不过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最火辣的装束),可惜肤色黑了一些。 “那一位是李大人?” 李富贵往前走了几步举了一下手“我就是,能请海鹰到帐中一叙吗?” “我就是海莺,你真是李富贵李大人?” 海鹰是个女的?这让李富贵很吃惊,难道不是报告上写错了字,她真的叫海莺,就算他是女人但她毕竟还是海盗,海莺这个称号似乎太没有气概了。李富贵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脑子里不相干的念头赶走,“原来是海莺大姐,富贵是久仰大名了,我马上设宴位大姐洗尘。” “且慢,喝酒之前有些事情我们还得说道说道,我也是久仰你李大人的大名了,这一次我带着这么多弟兄不远万里来投,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对待,今天李大人怎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我们宁可拼个鱼死网破。”话音刚落,后面的海盗又鼓噪起来。 “这个...,这其中有一些误会,我现在这里像大姐道个谦。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姐到中军大帐一叙如何?” “好,我就跟你去,不过我可先说好,这件是这样可不算完。” 当海莺走到李富贵面前的时候,李富贵才发现她已经不算年轻了,由于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所以李富贵猜不出她的年龄,反正面前的这个女人周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只是李富贵不知道她还能散发多久。看到这个女人李富贵不觉想起了自己在北京还有一个未过门的老婆,如果她能长到这个女海盗的水准,自己应该以满意了吧。实际上李富贵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考虑过女人的问题了,今天的这个女人的确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那一丝最原始的yu望。 在中军帐中李富贵暗示胡龙海向海莺赔了个不是,可是海莺还是不依不饶,这一下胡龙海也不干了,当场就据理力争了起来,他从刚才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个时候终于发作了起来,让李富贵感到有意思的是两个人的争吵似乎没有交集,海莺这边说的完全是情:自己说服手下如何不容易,还上千里迢迢的赶来如何历尽艰难等等,最后得到这样的对待又是如何得让人心冷;而胡龙海则立足于道理辩解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是你们海盗先闹事的,我只是维持治安,职责所在,没有任何错误。 这时候李富贵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的确自己必须安抚这些新来的人员,可是他也知道胡龙海没做错,准确地说是做得很不错,对待手下人必须公正,这是李富贵的一个信条。 第一百零一章 李富贵看到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在心里暗暗叹气:你这个胡龙海也是的,你跟一个女人讲什么道理,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哄哄她不就完了吗。就在这时争吵变得更加激烈,海莺率先发难对胡龙海展开了人身攻击,用词之恶毒实在让李富贵大跌眼镜,唉,这大大破坏了李富贵心中女中豪杰的形象。 胡龙海这时看起来也已经失控了,立刻反唇相骂:“你个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破事,#%@&*#$%!~......” 突如其来的对骂让李富贵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接下来的变化更让他目瞪口呆,只见海莺的脸色一变,也不知她怎么弄得就变出了一把短刀,一眨眼的功夫这把刀就架在了胡龙海的脖子上。帐中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有这次随李富贵前来的警卫队长铁奇立刻反映了过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司令面前动刀子,他可不管胡龙海的死活,这时虎吼一声俯下身子就要扑上去,可是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一把飞刀就电射而至,贴着他的耳朵飞过去。这一刀让铁奇明白里一件事:这个女人可以杀死帐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司令,这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保持浑身的戒备,慢慢的往李富贵面前移动。 大帐中所有人都僵在那里,海莺的眼睛则死死盯着李富贵,实际上她的心中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静、强悍,这次带着所有的弟兄前来投诚,对海莺来说绝对是一场巨大的赌博,拿四百多条性命在赌,而色子就掌握在面前这个年轻人手里,正因为如此她才在得知李富贵到来后不断地加以试探,到目前为止李大人的态度还算让人满意,不过面对这场危机的李富贵表现得就很奇怪了,这位李大人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这时的李富贵并没有生死一线的感觉,他现除去十分奇怪海莺究竟把这些道藏在身上的什么地方(她的那套衣服里怎么看都不能藏下几把刀)之外,就是激动与自己终于见到了一个武林高手。在来到清朝之前那些古装片给李富贵留下了古人都会武功的印象,上至皇帝格格,下到太监乞丐,可以说人人都有一身惊人的本领,所以这两年李富贵一直在等着发生什么奇遇,就说高手传功、捡到灵丹这种奇遇没那么容易碰上吧,可自己手下有几万人,总该有个把一流高手吧。可惜事与愿违,不要说那些传说中的神奇武功,就是像越过围墙这样的粗浅功夫都没一个会。而现在海莺显然就是个武林高手,只一招就制住了自己手下两个好手,胡龙海还只是听说他功夫不错,铁奇的身手李富贵可是亲眼看过,不在特种兵大队长宇文起和卫队长胡苏之下。 帐中静了好一会李富贵才意识到这个局面必须自己来解决,他拍了拍铁奇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他笔直的走到海莺面前深深地作了个揖,“还请大姐先放了胡团长,富贵自有话说。” 语气中带有强大的自信,虽然不是命令确有一股不可辩驳的气势,海莺惊讶的发现这位李大人一扫见面以来进退失据的羞涩少年的形象,狠狠瞪了胡龙海一眼,海莺收回了刀。 李富贵把手放在胡龙海的肩膀上,“你怎么能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一位女士,道歉。” “可是是她…” “道歉。” “对不起了。” “算了,既然大人说和,反正被人骂一骂也不会少一块肉。” “太好了,那就算不打不相识。” “那可不成,他骂我我可以不和他计较,可是他打伤了我的手下,这事可不能算完。” “对,这件事我也正要处理,胡团长对这次冲突处理得当、当机立断,值得表扬,回头我和你们军团长商量一下,看看给你什么奖励。” “什么?” 李富贵转过头来又向海莺作了一揖,“至于这次由于误会产生了冲突,造成了大姐的手下受伤,这全是富贵的过错,我没有料到大姐会来,各方面都没有交代,才会造成这场误会,要打要发全凭大姐发落。” “唉,大人又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了,你叫我该怎么办好,对受了伤的弟兄总该有个交待吧。” “这个请大姐放心,受伤的弟兄们医药费肯定从优,现在还请大姐回去解劝解劝,既然大家真心来投奔我,李某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还请大姐把人员编一下组,先安顿下来再说。” 接下来李富贵亲自探望了伤员,并且为他们安排营地,看到所有的士兵都被撤走胡龙海好心的提醒李富贵:“一点都不加监视,不太好吧,万一他们跑了呢?” “跑就跑了吧,起码今天他们是来去自由的。” “为什么?” “这些人以前就向海风一样的自由,你不能一下把他们束缚住,这事得慢慢来。” 第二天李富贵单独接见了海莺,海莺开门见山地问起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待遇。 “大姐,您就不会先客气客气吗?待遇嘛,我们很早以前就拟了一份草案,你看看。” “哦?饷银不少嘛,好像我还不知道哪支军队的军饷有这么高,你究竟要我们干什么?” “组建水师对付长毛。” “长毛的水师的人马可不少,就我们这么点人?” “大姐不会不知道我在镇江水面上大破长毛水师的事情吧,我暂时打算让大姐带领自己的人马组成第一分舰队,先负责水兵的训练,至于水师真正形成战力还要等我订购的西洋战舰到达,第一批是四条船,按说应该快到了,到时候组成特混舰队,区区长毛哪里是对手。” 第一百零二章 在李富贵的心中不管是北京的清廷还是南京的太平天国都并不是需要花太多精力应付的对手,毕竟他们有多大能量历史已经证明得很清楚了,就算发生改变也不会太出格,倒是各种民间势力需要小心应付,所以李富贵向海莺仔细了解了海外的情况,按照海莺的说法这年头走私贩子多如牛毛,相应的海盗也成为一项有利可图的职业。 “说到海盗,大姐,你的名号究竟是黄莺的莺还是猎鹰的鹰?” “黄莺的莺,怎么了?” “为什么要叫这个呢?你不觉得太没有气势了吗?” “我姓海名莺,这是我爹给我起的,怎么你对这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海莺是你的外号呢,就像母大虫一类的,绝对没有对老伯不敬。” “算你吧,顾大嫂可没我厉害,在海盗这一行里,我们海家可是响当当的。” “这么说大姐算是女承父业。” “是啊,我爹死的时候,弟弟还小,所以这个担子只好我来挑了。”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奇怪了,海家是赫赫有名的海盗望族,那你究竟为什么要放弃家族产业来投奔我呢?” “怎么,不信任我?” “哪里,我原先下那道檄文的时候是在没有想到能招揽到大姐这样的人物,所以有些想不通。” “哦,吊了一条大鱼,开心的不敢相信?” “算是吧。”这时的李富贵已经有些不太自在了,这个女人的暧mei口气弄得他心痒痒的,回头还真的像胡龙海求证一下究竟胡龙海知道她以前的什么事。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在这方面太没有经验,所以才表现的有点失水准。 “其实小弟你也看到了,虽然我在海上叱咤风云,但我终究还是个女人,我始终不忍心看到弟兄们战死,尤其是当我梦到我弟弟走上我爹的老路都会哭着醒过来。所以听说有这次机会之后我就决心要赌一赌,说不定将来我弟弟还可以弄个功名,封妻荫子。” “原来如此,你这一赌赌的可不小,所有人的性命,万一我心存祸心呢。” “我当然也作了一些调查,你这个人好像还不错,还满讲信义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包含祸心,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唉哟,小弟胆子小,大姐可别吓坏小弟了,小弟可是很善良的,你弟弟叫什么,多大了,怎么不带来见一见。” “看到你才发现,你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以后离我弟弟远一点,我可不想让你把他带坏了。” “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么说也是个官哪,难道比你手下那帮弟兄还不如吗?” “你太狡猾,他们哪及得上你。” “走着瞧吧,哪天我还非要见见你弟弟,我就不信他比我还纯情。” 通过与海莺的一番谈话,李富贵对海外的地下势力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在海岸线之外还是大有可为的,这让李富贵把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实际上他一直在担心海军太费钱,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你始终把海军当菩萨一样的养着的话。李富贵现在正对着东亚的地图为他那只还在襁褓中的小舰队谋划未来,舰队将以海州(也就是后来的连云港)为基地向四向辐射,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扫海盗、整顿走私市场,对于走私商人李富贵并没有把他们视为敌人,就李富贵所知大清的政策不但限制进口,连出口也被设立了种种阻挠,这让他实在想不通,大概还是那种东西让外人买走了的思想在作祟吧。所以走私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而且走私商人往往具有较开阔的眼界。李富贵要做的是在走私行业里重新洗牌,组建几艘走私业的航空母舰,目的归根到底是一句话:走私的目的地不是外国的商船,而是别国的土地。 李富贵的手指在地图上由海州划向上海,然后停在了台湾上,对海军来说这里无疑是个更能大展拳脚的地方,可是这样又要面对那个长期困扰李富贵的问题:地方政权。实际上李富贵一直是那么的渴望获得地方政权,而且他发现凭借自己的影响再加上银子的影响,把自己的人安插到一些府县并不困难,就拿台湾来说吧,台湾只是一个道,只要肯花钱,到手并不难,至于江苏、安徽的官职就更容易了,在这块地盘上李富贵的面子还是有点分量的。但是这样做有一道难关李富贵跨不过去,那就是派谁去当官,李富贵现在缺人,想像当年苏区那样建立一套完整的体制根本不可能,而李富贵又不敢把他的人单独的放到府县的位子上,自己手下这些人虽然打仗都算得上狠脚色了,可放到社会上大部分都还是纯朴的乡下小伙,把他们一个个的扔到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不过如果只是一个台湾道应该还是可以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吧。 李富贵的手指继续向外走,划过了琉球,“第一岛链,哼,这个让所有中国军迷无比郁闷的东西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还真是有意思,好像琉球现在还是咱大清的属国吧,等舰队弄得差不多了还真要去拜访一下。”最终李富贵的手停在日本上,“该怎么对付他们呢?希望能赶得上破坏明治维新,见鬼,明治维新到底是那一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当年看漫画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认真一点呢,去年他们开国,按说十年内应该不会进行明治维新吧,好像幕府和倒幕派还有几场仗要打,十年以后就不好说了,唉,十年。如果武力干涉不能成功,那有没有什么替代办法呢?换个角度,如果我不是阻挠他们维新,而是进行引导,利用援助、教育等等手段笼络那些维新志士,然后用一些口号把他们绑到我的战车上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什么口号呢?‘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不好,这个口号直接与西方列强冲突,在我连日本都搞不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多数强敌,嗯,说句实话‘大东亚共荣圈’还真是个不错的口号,说不定就能把他们骗了。” 如果说上次李富贵说要炸黄河的话在我耳朵里听起来像雷鸣一样,那今天我就是听到了火山爆发,‘大东亚共荣圈’?!愤怒到了极点我反而平静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别跟我装糊涂,就是那个大东亚。” “哦,你说那个啊,这个词就词义来说挺不错的。” “可是当年…” “就是因为日本人当年干得挺漂亮的,所以我才准备拿来学一下。” “挺漂亮!?” “是啊,抗日战争我们的二把手投敌,这个策反工作还是很厉害的,奇怪的是解放后我们的二把手又投敌了,这种事怎么就成了传统了。” “好的不学为什么要去学小日本?” “向敌人学习也是一种能力,如果敌人赞成什么我们就反对什么,那实际上我们还是在跟着敌人的舞步转,这非常危险。按照兵家的观点,什么有利就做什么,这才是成熟的表现,我一直认为咱们的国民性格不成熟,就像小孩子一样,好的时候简直就要捧到月亮上去,坏就要置于死地而后快,所以我们总是重复、摇摆,成长的却很缓慢。” “那,那难道你就不能想一个好一点的词,你难道不知道这个词有多刺耳。” “大东亚共荣圈这个词不错,也算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就算这个词真的不好,还有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之分呢,就好像强奸和被强奸就是完全两码事。在我看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相当高明的手段,不见得就比‘不战而屈人之兵’差,干吗总板着个脸,给点幽默感好不好,你不觉得用‘大东亚共荣圈’这个口号去对付日本人有点风水循环、报应不爽的味道。” 去******幽默感,看来这个家伙是铁了心要用这个口号了,偏偏我又拿他没办法,“你真的想清楚要支持日本人维新吗?你可要想清楚啊,把这条狼放出来了有多危险。” “唉,我也知道这样做有危险,所以这只是个备用方案,如果我们不能阻挡他们维新,那就最好控制他们的维新,不过你想把狼栓起来,总得给他些肉吃。不过日本人的国民性格很怪,确实不太好用常理推测,幸好我们还有一个底线,日本不打败中国它就无法真正的站起来,说到底还是要自己强,我若强大,何人敢欺。” “这还像句人话,重要的是加强国力,如果你到了这里我们甲午还战败的话,那你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啊,不过我倒不太担心甲午,我一直在想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咱们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再过一段时期我打算从有经验的军人中培养参谋了,开阔他们的眼界,众人计长,实际上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又有太多的可能性,怎样才能选出最有利的路线,也不能总靠我一个人在这里拍脑袋啊。” 第一百零三章 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舰队,但要真的筹建起来也并不容易,尤其是他的前身是一群海盗,军队纪律的建立就成为了重中之重,好在自从第一天发生冲突之后,海莺的态度几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军队整编、整风的事情上相当配合。除了组建舰队之外,随着李富贵回到江苏的消息传开,各个部门的人都开始找上门来,李富贵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新发明都是在为自己绑上一条锁链,发明出来仅仅是个开端,后面总会牵扯出一大堆问题。 这不是,集团下的几大商号就为了广告的分配吵到李富贵面前来了,原来自从广告发挥了它们的威力以后,立刻就变成了一个香饽饽,可是与当年电视台可以铺天盖地播放广告的情况不同,这个时代的广告总量非常有限,一出戏里面最多也就只能加上四五段,而一个人如果一个月能看上几出戏就算得上是个有钱人了,虽然数量的减少也成倍的增加了一条广告的效力,可是毕竟不能弥补成百上千倍的减少数量,所以这段时间集团里的几大商号为了争夺广告时间几乎要打破头,一听说李富贵回来了立刻就把官司打到海州来了。 唉,传媒不够我有什么办法,这种情况无非开源节流四个字,自己在安徽曾经打过说书人的主意,这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源,可是按照他们对广告的要求那也只是杯水车薪。之所以需要这么多广告主要是因为最近有一些新产品被研制了出来,比如说香皂啦、麻将席啦、哈哈镜啦(生产哈哈镜的原因是平板玻璃的生产不太过关,所以李富贵灵机一动,把这个改革初期的东西搬了出来),而推广新产品当然就需要大量的广告(关于这一点,大家还是从李富贵那里学来的)。 李富贵悲哀的发现,自己在手下这些商人的眼中似乎变成了点子大王,现在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最终都回推到自己身上。李富贵搅尽了脑汁才又想出了一个针对高端市场的平面广告的创意,李富贵当年放弃平面广告的原因是大部分人不识字,可是高端市场基本上没有这个问题,不过想在高端市场做广告可就不是写上几个大字就可以的,按照李富贵的计划需要请几位当红的名角作为产品的形象代言人,制作一些海报放在酒楼茶馆中,在李富贵的记忆里有一种画可以画得像照片一样真,当然这如这种广告是针对高端市场一样这种广告的成本应该不会低,目前中国恐怕没有哪个画师能把画画的像照片一样,所以和说书广告一样短期内这样的广告还无法投入市场。也好,画几个大饼给那些恶狼们看一看,如果有那么点寄托应该会放过自己吧。 这天晚上李富贵睡的可不怎么好,满脑子的广告片断,那些广告明星们走马灯一样的在他面前晃悠,到最后那些笑星们的脸扭曲变形起来,李富贵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的从恶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的李富贵立刻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再来到清朝之前李富贵也尝试过香烟,不过并没有成瘾,只是有时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来那么一根玩玩而已,回到清朝后李富贵就基本上没有再碰过烟了,一方面那烟丝的味道实在太冲,另一方面叼着个旱烟袋实在有损自己玉树临风的形象,撕张纸沾点口水卷个大炮就更不能接受了。把头抬起来一点李富贵发现了这烟雾的来源,自己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黑影,由于背对着月光看不太真切,除了他面前一闪一闪的红光外引起李富贵注意的就是他的腿上放着一把手枪,从月光的反射来看的确是一把手枪。 “真是失礼,有客人来我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看到李富贵满不在乎的样子来人不觉暗暗佩服,其实李富贵的胆子倒不是特别大,他只是有一种奇怪的自信,老天爷让自己穿越时空来的这个世界,就算要自己死,也不会是让一颗流弹打死或者被刺杀这样窝囊的死法,就算不是死的轰轰烈烈吧,起码也该有点创意。 “主人就不必谦虚了,不速之客还没自我介绍,鄙人姓风,字文强,三江会红旗香主。”来人说话很文雅,不过一口的河南口音让李富贵产生了一种不太协调的感觉,三江会,三江会是什么东西?李富贵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这话一出口自己的小命恐怕就真的不保了。 “原来是三江会的风大侠,久仰久仰。” 来人对李富贵的态度似乎非常满意,“李大人想必对我的来意也猜出了一二。” 猜,怎么猜,自己对这个人以及他的帮会几乎一无所知,“请恕李某愚钝。” “李大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天地会是干什么的吗?” “天地会!”李富贵几乎惊叫出声,“可大侠刚刚还说自己是三江会的。” 来人看了李富贵一眼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看来李大人对江湖上的事并不太清楚,三江会是天地会的分支。” “这么说来,阁下是来反我这个清了。” “我这次来并没有不利于大人的意思,”难怪他每次说的大人都加重了语气,“我是从张老乐那里来的,在他那里我们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 去拜访张乐行居然惹来了这样的后遗症,这时李富贵对来人的各种身份可能都作了一下论证,首先他基本排除了此人是清廷派来考验他的可能性,因为历史上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清廷实在是没有理由这么做,拿这种手法测试手握兵权的重臣,未免太过儿戏了。最后李富贵基本上相信了对方真是反清复明的好汉,既然如此,自己也算是找到组织了。 “天地会的英雄在下可是久闻大名了,你们会里的陈总舵主和韦香主我更是仰慕已久。” 这话把风文强说的有点糊涂,陈总舵主也就罢了,这韦香主究竟是什么人呢?可是他也不便开口相问,那样显得自己有点孤陋寡闻。 “听说天地会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风大侠想必也是个高手罗。” “高手倒不敢说,不过我在少林寺学艺二十年,这根基打得倒是非常扎实。”风文强虽然嘴上谦虚着,不过语气里倒是透着那么一股得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拿把枪指着我?” “都说大人是武曲下凡,在下这也算是有备无患。”风文强轻描淡写地说道 难怪武侠的世界到了清朝就衰落了,天地会的英雄们居然也要带上一支枪,还说什么有备无患。“好吧,书归正传,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从张老乐那里听到了大人的一些言论,感觉挺有意思的,所以想找大人来聊聊。” 见鬼,张乐行那个大嘴巴难道把自己说过的话到处宣扬吗?虽说他是个反贼,一般人是不会相信他对自己的攀扯,不过传到清廷耳朵里总是不太好吧,回头就多放一些流言出去,就说姓曾的要做皇帝,或者姓左的怎么怎么样,反正多编些儿歌散播出去,把水搅浑。“我和张乐行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酒后之言,岂可当真。” “大人不必担心,其实你说的那些话,也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虽然你没有直接说出反清的话,不过我们也可以看出,你对鞑子并没有多少忠诚之心。李兄弟,你不妨想想,你也是华夏儿郎,想我神州人口多鞑子百倍,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一百个汉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满人吗。” “唉,你知道当年为什么一百个汉人没有打过一个满人吗,不仅仅是因为汉人不团结,还因为我们老想着一百个打人家一个。”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富贵军可是最厉害的军队了,等我们恢复大明的江山,你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风文强激动地说道。 什么就大元帅,这帮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大明啊,我和老朱们不太熟啊。” “这么说你承认反清了。”语气里透出一股得意。 居然给自己下套,看来对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用枪指着我,当然是你要我承认什么我就承认什么了,不过清也不是那么好反的,你们天地会弄了一两百年人家不还好好的坐着龙庭吗。” “此一时彼一时,太平天国现在风起云涌,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分会加入支持,如果你再肯加入,以你武神的身份,那些八旗狗兵又怎么会是对手。” “太平天国?洪秀全好象没有复明的意思,你们怎么和他弄到一起去了,我和他们的梁子结的可不浅那。” “其实我们三江会和太平军也没打过什么交道,江浙一带的小刀会才和他们过从甚密,大家现在最大的目标是反清,复明只是我们天地会的主张,如果李兄弟不接受也没有关系。” “这事嘛,我还要看看风头,过些日子再答复你怎么样。” “这个….,这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做大人的贴身侍卫。” “你这不是在监视我吗,监视就监视吧,可你满嘴的鞑子、狗兵啊这些不文明用语,要在我身边说漏了嘴怎么办。” “这个不可能,我们平时也不是这么说话,只不过今天一高兴,就放纵了些。我要带在大人身边也不是要监视李兄弟,只是李兄弟现在也算是奇货可居,要是让别人拉了去,那我们的面子可就丢大了,再说李兄弟的警卫可不算太严密,我在这里也的确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 “你对自己的工夫还真是有自信那,好,我让你做件事,你要能做成就让你留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李富贵领着风文强来到一片营房,指着一个院子说到:“你不是说自己功夫好得很吗,潜入我的卧房就跟散步一样,现在你只要潜到这个院子里,拿一双女人的绣花鞋给我,我就承认你功夫好,可以作我的贴身保镖。” 风文强有点疑惑,“为什么非要拿女人的鞋?” “男人的鞋都差不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便找了一双来糊弄我。” 看到风文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富贵的心情大为愉快,“这下有好戏看了,想胁迫我,先给你点好看,下次看还有谁敢来搅我睡觉。”悠悠的月光照着远出那个院子,看起来比白天要大了许多,李富贵想到一会军营可能会很乱,所以收起了留在这里看热闹的心思,转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身后的两个卫兵立刻也跟了上来,李富贵心里骂了一声:这个时候跟这么紧有屁用。 当海盗军营的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胡龙海急急忙忙得跑来报告军营混进了奸细。 “奸细,有多少?” “好像就一个,是海莺发现的。” “奸细都干了什么?” “这个还在查,好像奸细只是摸进了海莺的房间,弟兄们都说肯定是哪个到了八辈子霉的采花贼不长眼睛才摸到了她那里。”说到这里胡龙海已经压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这么大的军营恰好摸到了海莺的房里,他怎么会是不长眼睛,好了,你继续查吧。” “是。” 胡龙海一走出房门风文强就立刻从后面转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大声咆哮,“你,你,你竟然让我去偷海天凌女儿的鞋。” 这时候李富贵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脸,他已经不很年轻,大约已超过了四十岁,就像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时间很明显的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如果不看他脸上的两处青肿,那须眉具张、怒目圆睁的样子还真有点气势,李富贵强忍住大笑的冲动,“海天凌是谁,很厉害吗?” “海霸天纵横南海三十年,又何止是厉害。”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海莺的父亲?” “哼,我夜探你的军营,又怎么会不事先打探一下,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拿她来陷害我。” “这怎么能叫陷害,既然是考验当然要找一个厉害角色让你去碰。” “那你也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我要有了防备,也不会让她在床上的猝然发难弄得措手不及。” “咦,你可是要来做保镖的,难道刺客来之前你也要我告诉你会是谁来行刺吗?”看到风文强无言以对,李富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次任务你还是完成得不错,虽然挨了两下,不过鞋还是偷出来了,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一下,先住下来。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能从那个海盗堆里跑出来。” “唉,其实要真打我也未必就怕了那个海莺,不过是被她偷袭,再加上周围那些海盗我才不得不跑的。” 第二天李富贵和风文强来了一次详谈,李富贵问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按照风文强的说法天地会在江湖上仍然有很大的实力,尤其是在南洋,各处都有天地会的分会或者堂口,三江会的活动区域主要在河南,虽然地盘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河南民风尚武,所以实力还是不错的。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海莺和胡龙海又吵吵嚷嚷的跑来了,原来海莺看到整个军营搜了一晚上居然没搜出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奸细就起了怀疑,认为这事是内鬼干的,她起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这么大一个军营奸细怎么会那么准的摸到她的房间,其实胡龙海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从昨晚上开始对这件事一直嘻嘻哈哈不是太认真。 这是李富贵才了解了昨晚海莺房中的详细情景,原来风文强刚潜入海莺的房间就被海莺发现了,海莺不动声色的躺在床上,风文强从床边摸到鞋后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正好给了海莺最好的机会一下子就着了道,不过海莺也没想到这个毛贼的工夫这么扎手,按她自己的说法还要加上没有穿鞋,最后才让对方跑掉的。听到这里李富贵朝边上的帷帐瞟了一眼,“这好办,马上会个操,海莺不是说对方的脸上有伤吗,那还不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着两人领命出去李富贵想道:这件事应该就这么算了,不过得私下里敲打敲打胡龙海军营的防卫怎么这么松懈,怎么说也是富贵军中排名第二的军团,居然让人一直摸到自己的床前,自己的警卫也是的。想到这里李富贵对从帷帐后走出来的风文强问道:“昨晚上你是怎么摸进我的房间的,那些警卫都干什么去了。” “其实军营的戒备为比如你想想得那么森严,而且我们洪门可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这话让李富贵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军队中有对方的人,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话,但是细想一下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自己的兵源基本来自下层,被这些秘密帮会渗透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你的手下很忠心,他们几个非要我发誓不伤害你才肯帮我。” 这也叫忠心,看来自己的安全工作还真要上点心。 由于靠海这里的天气比安徽要凉爽的多,起码晚上可以睡个好觉,所以当李富贵接到上海的报告说那四条新式战舰将在下个月到达的时候就决定在海州一直待到下个月,伴随着这个报告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文艺工作者,这里有戏班的班主、有评弹的名家、甚至有说快板、大鼓的,原来在李富贵向各大商号透露了新的广告计划之后,这些商号的主观能动性就被调动起来了,发动他们各自的社会力量把娱乐圈的人请来供李富贵使用。 既然人家已经热心的送上门来,李富贵自然不介意把培养宣传队的任务布置下去,其实李富贵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太新奇的地方,就是要培养一支红军那样的宣传队,戏曲方面要排演新戏,说评书的、唱大鼓的只要学会基本手法,至于书文不用背下来,当时候手拿文稿,边看边唱。听了这一系列大胆的设想,这几位娱乐圈的大腕不觉面面相觑,这些想法实在是颠覆了他们世代奉为金科玉律的东西,一两个月就培养出一个戏子,这怎么可能。可是不管可不可能,这位大人就在上面坐着,出言顶撞可绝对不行,就先不说他的官职,就是这次来找自己的这些大老板们自己就一个也得罪不起,过了一会还是洪胜班的陈班主把这件事想出了点头绪,“大人,我们这些戏子自古以来就是在学徒的时候就要把所有的戏学会,其实老祖宗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根据介绍这位陈班主在班子里集编导演于一身,而且有时候还编写新戏,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李富贵对他倒挺看重,要说文艺界的人保养的就是好,听说他也有四十多了,“陈老板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看到李富贵十分和气陈庭钰的胆子放大了一些,“这个主要和识字有关”,一听到识字李富贵的心就咯噔的一下,这阵子只要和字一有联系准没什么好事,“大人知道,戏子入门的时候都不识字,就算是学出来了,能看得懂戏文的也没几个,我们洪胜班也排新戏,但是每排一出都很麻烦,像大人说得这样经常编新戏,或者对着稿子边看边说,不管是我们唱戏的还是那几位说评弹的恐怕都做不到。” “这算什么难事,我不是要找人跟你们学吗,我找些识字的不就行了吗。”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我们戏子可是下九流啊,子弟世代不能入考场、博功名,又有哪个读书人愿意来学呢。” 李富贵扫了其他人一眼,还带有一丝希望的问道:“唱戏的不能考功名,那你们这些说书的怎么样呢。” 那几个互相看了看,似乎对李富贵的无知有些不解,最后一个人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这些走江湖的还不如陈老板呢。” 想到当年那些明星们光芒四射的样子,再看看面前这些垂头丧气的家伙,反差还真是大呀。不知道能不能把明星崇拜的那一套引入到这个时代呢,这一步会不会迈得太大了。 造星的事情倒不着急,可是面对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真是晦气,绕来绕去又绕回到教育这个问题上了,弟子不能考功名,等到你们弟子要考功名的时候,哪还有这么多臭规矩,可是自己又不能明说。李富贵无语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先下去,这个难题目前还没有办法直接攻克,也就是说李富贵自认现在他还动不了科举制度,那么能不能绕过去呢?戏子不能考功名这一条自己是没办法,可是唱戏的是不是一定就是戏子呢,真实的,唱戏的不是戏子是什么呢。想到一个好主意的李富贵突然眼前一亮,对啊,唱戏的当然可以不是戏子,他可以是探子啊,先不说戏班,这走村串镇的说书人绝对可以给他们一顶探子的头衔,探子嘛,当然要伪装成各种身份,这不就结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人员上不会有问题,那么这些老板们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不过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有一股看好戏的想法,他们都认为李富贵绝对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出声把陈庭钰叫住,“我听说你自己能写戏文?” “是,大人,有时候我的确也乱写一些东西。” “老百姓喜欢看吗。” “老百姓还是很喜欢的,只是新戏排起来非常的麻烦。” “如果我对一些老戏的内容不满意你能帮我改一改吗?” “这个…,不知大人对那些老戏不太满意?” 一说到这个李富贵就来了劲头,“我看的戏也不是太多,只能说个大概,你知道穆桂英和樊梨花吧”陈庭钰心里想道:我要不知道她们两个那还不赶快去死。“你说说,这两个女人,功夫是天下无敌了”陈庭钰心想:也不见得。“领兵打仗更是一流的帅才,长得更是沉鱼落雁,可你再看看杨宗保和薛丁山,除了长了张小白脸之外可以说一无是处,偏偏这穆桂英和樊梨花一见到他们两个小白脸就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他们,这都是什么嘛,你帮我把这些全部改了。” “还请大人恕罪,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想法,大人究竟想改成什么样子呢?这些戏文都是大家很喜欢的东西啊。” “对,这件事我要仔细和你讲讲,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改这些戏呢,你看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却运气特别好,最后发了大财,娶了一个大美人,最后有钱有势有美女,我们那里呢管这种东西叫做意淫,意淫这东西呢总的来说不太好,但是人生苦短、白驹过隙,你要是连白日梦都不让人做也确实太残酷了,而且意淫这东西也不全是坏处,如果用的好也还是能产生正面效果的,比如说吧我们东面有个邻居,那帮孙子就最喜欢意淫,其实他们意淫的套路也很简单,无非是主角有天赋,再加上刻苦努力、百折不挠,最后经过重重苦难,不断进步,最后终于成功的故事。怎么样,够老土吧,但它的确能对人起到一种激励的作用,可你看看咱们的意淫,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出道,一出道就先找个老婆,一找还就是貌美如花、武功盖世的那种,你说如果我们的人天天都做这种白日梦,那咱们大清还能有爷们吗?” 听了这番话陈庭钰算是把李富贵的想法大致弄明白了,虽然李大人的话里有不少名词自己闻所未闻。可是这个工作可不容易啊,这样的情节在戏文里多如牛毛,而且究竟要改成什么样子李大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主意。 看到陈庭钰陷入沉思李富贵以为他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急忙进一步解释:“举个例子吧,你知道舰队的海莺长官吧,人长得不错,身材嘛…”李富贵用双手比了那么一下,“身手更是了得,还是一方首领,估计统兵的能力也不错,对我又忠心耿耿,这样的女人平白无故的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在书里或者戏里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至于怎么改,你是大才子,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的思想你应该已经领悟了吧。” 借着这些话陈庭钰壮起胆子辩解了两句:“这…,既然现实中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戏里就不能演呢?” “这个嘛,有个问好说过这么一句话:‘真实比虚构更离奇,虚构必须服从可能性,而真实则不必’,比如说吧在戏文里你说她忠心耿耿她就是忠心耿耿,可是现实中呢,虽然我认为她是很忠心的,可是女人心海底针,是不是。再说,她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她又没说要嫁给我,她要是嫁给别人了长的再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大人吩咐,陈某自当殚精竭虑,可是这戏改了以后,人家还按老的演怎么办。” “这个我早有打算,你们这些戏班子当然可以按老的戏文去演,可是山不转水转,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将来有什么不方愉快就不好了。” 话里露骨的威胁让陈庭钰打了个寒颤,虽然富贵军的口碑一向不错,李大人自从见面以来也一直很和气,可是陈庭钰呆在李富贵身边的时候总有一股坐立不安的感觉,走村串镇的他对李富贵在暗中隐藏的力量有所感觉,虽然很模糊可是也足以让陈庭钰知道对面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善主。 和李富贵离开的那个世界不同,在这里沿海地区大多不够发达,而李富贵待的地方又不是海州府城,除了与上海可以通过海路快速联系外,与其他地方的消息传递总觉得有点闭塞,这一点随着富贵集团的指挥中枢全面迁移到海州后就显得更为突出,这让李富贵下决心立刻铺设一条电报线路,本来他是打算和铁路一起展开电报网的,可是现在铁路的事情还没有一点头绪,可是对电报的需求已经很迫切了,这事还是交给商号来运营,按说铺设电报网应该不会亏本吧,一想到当年的电信李富贵的口水就快要流下来了。 以前为海军储备的人员也被一纸调令命令立即赶赴海州,邱青山现在负责指挥这些士兵,不知道这些会游泳的农民能不能顺利的跨入海军的大门,码头的扩建工作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一切为了海军’已经成了一句时髦的口号,这个小小的渔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投入就算对李富贵来说也是大手笔了。看着工地上尘土飞扬一片繁忙景象,李富贵已经开始考虑这个港口的变现的问题了,如果等到铁路完工这个港口绝对可以卖个大价钱,可是这样的话资金占用的时间就有点长了,李富贵的打算是建好以后就开始寻找下家,就算卖不出去也可以先把它租出去,在保本的前提下李富贵并不介意把利润分给下家,在他看来自己带头其他人跟进,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他再也不想事无巨细的什么都管了,诸葛亮是怎么死的李富贵知道得很清楚,要是真的算起来诸葛亮要做的事情恐怕还没自己多,他起码没有自己这么多应酬。 站在一块巨大礁石上的李富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为为凸起的肚子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名副其实的将军肚最近让李富贵十分烦恼,自从回到清朝以后人生乐趣是在少得可怜,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伙食了,算一算等到夏天过了就又是大闸蟹上市的时候了,李富贵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去年自己居然吃了那么多大闸蟹。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海莺李富贵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她简直就是海的女儿,实在没有比大海更能衬托她的气质的了。她实在应该叫海妖才对。海莺没有注意到李富贵在偷窥她,或许注意到了因为李富贵发现她忽然变得更加妩媚了,真是奇怪,她明明什么地方都没有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就在李富贵疑神疑鬼的时候,海莺转过头来问道:“大人看舰队操练得怎么样。” 说句实话,李富贵对面前的这只舰队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是在很难把这些古老的小帆船与舰队联系到一起,在李富贵的印象中帆船也是很漂亮、很威风的样子。 “怎么?不喜欢?” “没有,没有,只是我总是觉得它们有点像渔船。” “真是识货,原先它们就是渔船,你可不要小瞧这些渔船,你到江苏沿海找一找,就这种船最适合航海了。” “渔船就渔船吧,这方面我是外行,派上船的那批士兵怎么样,能适应海上生活吗?” “够呛,平时还好,一起风浪可就不行了,就前几天的那场小风暴就弄得他们鬼哭狼嚎的。” “不会都这样吧?总该有几个可以的吧?” “那当然,渔民出身的就肯定没什么问题。” “那其他人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慢慢就好了,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海盗也不是天生的。” “说到这些当兵的,你那些人的军纪实在让人头疼啊,昨天这里的地保报告上来说又发生了两起强奸。”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的人干的。” “我也没说一定,反正是咱们军队的人,我准备要查一下了,你的人的军纪又那么差,你也让他们收敛一点。” 海莺点了点头,“嗯,他们一直散漫惯了,按照我们的传统,这个时候应该杀一儆百。” 淡淡的语气把李富贵下了一跳,“你是说让我杀一儆百,那可是你的手下。” “你以为我见不得血吗,对,我是不愿意看到大家过这种迟早会横死船头的日子,但我也不是手软的人,我们是海盗,在海盗这个圈子里随时都得面临着死亡,如果挡了大家的路,那被牺牲也是没有办法的了。你以为这四百人里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吗,告诉你,不服我的人有的是,如果有谁不是真心想上岸,那就送他们回去喂王八好了。” 看到李富贵没有反应过来,海莺接着说道:“其实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就对未来有了准备,甚至连宋江的下场我也想过,在那里(她用手指向舰队),只要有一半的人能得到善终我就满足了。” 这意思好像是想进行一次大清洗,李富贵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女人心海底针。 第一百零六章 这几天李富贵在做一个商业计划,邱青山来找了他好几次都被他三言两语的打发了,这一次实在是打发不掉只好坐下来和他认真地谈谈。 “你最近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海上训练苦一点吗,干什么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考虑到清洗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李富贵这时是绝不可能偏袒这些未来的海军军官们的。 “司令,不是我受不了苦,实在是那帮海盗太欺负人了,您是没看到有的弟兄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还要被叫起来干活,起不来的还要挨揍。”邱青山鼻孔涨大,眼珠子瞪出来,喷着怒火。 面对此情此景李富贵也只好先安抚一下,“青山哪,我也知道海军训练苦,尤其是你们受到的那些训练,那些都是整新兵蛋子的,可是你也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啊。我们要组建的是一支现代海军,这是前人从未做过的事业,相对来说我对陆军的要求可以放松一些,你也知道毕竟他们的对手都不怎么样,可海军不同,海洋是没有国界的,我们的海军从成立的那一天起所要面对的就是各大列强,青山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其实…,弟兄们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依靠这些海盗吗,我们汉人是一个大陆民族,这就决定了我们组建海军总是事倍功半,我们历代的水师大部分只能在近海吓唬吓唬人,我们没有海洋意识,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海洋意识,我只知道那些海上居民他们应该有这种意识,他们知道海洋是他们的家。你给我听好了,下面是我给你的任务,把这种意识学过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海盗,当你真正懂得了海洋,你就是舰队司令。回去告诉弟兄们,要摆正心态,就当自己是新兵,真的要是实在不能适应大海,干脆往船舷外一跳喂鱼算了,富贵军没有这样的孬种。” 邱青山走后李富贵又回到自己的商业计划上面,这个计划的确非常吸引李富贵,以至于让他把其他的事都放在了一边,“真是让人头疼啊,传销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在李富贵的脑子里传销的概念更接近于老鼠会,这东西让人很厌恶,不过它那巨大的生命力也让李富贵印象深刻,尤其是野火一经点燃就不需自己再去操心的特性更是让李富贵心动。李富贵根据自己对传销的一知半解拼凑了一套传销体系,首先是产品,目前香皂应该是首选,现在的市场定价大约是一文前两块,卖得不太好,如果要投入传销价钱自然要提高,就暂定为一文钱一块吧,当然牌子要换掉,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价钱的差别,再有就是一个金字塔形的下线奖金提成制度,剩下的就是培训了,李富贵搜肠刮肚也就想出了那么几条口号,比如“我一定要成功”,虽然李富贵自认口才还不多不过与那些弄传销的一比还是自愧不如,李富贵曾经亲眼看到自己一个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邻居被传销变得口若悬河,李富贵自认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想想也是,传销的那种口才是多少人智慧的结晶,千锤百炼的弄出那么一套说词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够匹敌。自己也只是可以指一条路,具体的发展还是要靠那些下线。 对于传销李富贵当然也有所顾虑,李富贵对传销的了解不算很深,所以他只是从逻辑上分析了传销的运作方法,根据他的分析传销减少了销售环节的确有它存在的理由,但是它的那种隐蔽的销售方式使它很难被监控,对于这一点李富贵实在不知道应该把它归位优点还是缺点,虽然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样一种缺乏监控的商业行为必然给自己的统治带来麻烦,可是现在自己的角色可不是统治者,现在的自己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个秘密活动者,这种难以监控的手段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同样传销的那种顽强的生命力也让李富贵又爱又恨,对当今的中国用传销这种方法来打开那些鱼木疙瘩的脑袋实在是再好没有了,可使李富贵也知道自己一旦把传销放出去再想收回来几乎是没有可能,究竟将来会怎么样李富贵实在有点没有把握。 最终李富贵还是决定利用这股力量,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想明白了一件事,传销在中国造成如此之坏的影响可能和国人心态不成熟有关,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人是最容易被骗的,当年社会剧烈的变化使得人们的心态纷纷浮躁起来,这个以沉静、稳重著称的民族在突变面前茫然失措,有句话说得好:“老房子着火烧得更快”,对于这一点李富贵认为: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向资本主义转变的过程中恐怕很难不经历一次这样的浮躁,事实上西方国家也都经历过这样的发财梦所掀起的狂潮;不但躲不过而且也堵不住,除非退回农业社会,否则的话中国人也是人,对资本的渴求同样会出现在中国人身上。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疏导,为什么传销会使人疯狂,关于这一点马克思说得很明白:“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法律”,利润那么高又不受监管当然会让人疯狂。“或许等到中国人可以以平常的心态对待传销的时候,既不把它当作一夜暴富的工具,也不将其视为魔鬼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成熟”,李富贵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李富贵又回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书发现留给下线的利润恰好是百分之百,真是见鬼,这利润也太高了,李富贵大笔一挥就把价钱改成了两文钱三块香皂,究竟多少利润才是最合适的恐怕需要将来慢慢探索,最终对于传销需要制定一条合法的利润率,在李富贵看来这才是区分传销合法与否的手段。 李富贵待在江苏不回来,这可把李鸿章给憋坏了,他现在有一肚子话想跟李富贵说,今天又有一个表叔跑来向他哭诉富贵军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好言劝走了这位表叔李鸿章陷入迷惘当中,说实话李鸿章也并非不懂治军从严的必要,如果是古书上写的“治军严,其属勇绝当世”,自己可能还会击节叫好,只要那鞭子抽得不是自己的亲戚,这支队伍里面自己的表叔、表舅就有四五个,其他的表哥、表弟、表侄就更多了,当年招兵买马的时候这些亲戚可都是出了不少力的,现在受到这样的对待也的确有理由抱怨。虽然他想找李富贵说道说道,不过李鸿章对李富贵到并没有怨言,实际上李富贵对待这些非嫡系部队做到了一视同仁,当这支部队的训练完成后将会按照新兵团(丁级兵团)的标准配备起来,丁级兵团的火器配备大约是乙级兵团的三分之一,就这样的装备已经让李鸿章兴奋不已了,雷霆军团那一级的武器现在的李鸿章还是想都不敢想的,虽说只有三分之一可那毕竟都是最新式的洋枪,比起以前用的鸟铳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李鸿章只是想求求李富贵对自己这些人网开一面,在他看来如此严格的训练实在是大可不必,这支团练比他们任何时候都更具有战斗力,这已经很很足够了,再把火器装备上那就更不得了了,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么严,弄得大量的减员。和其他的新兵团不同,这个兵团允许士兵在受不了的情况下申请退出,还能领到一点路费,这是李富贵走的时候为了照顾李鸿章而定的,当时李鸿章就为自己的手下求情,希望淘汰下来的人不要被送到苦力营去,现在李鸿章发现这个情求得还不够,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淘汰了太多的人。李鸿章绝对没想到,这样大的淘汰率恰恰是李富贵安排的,李富贵始终想把李鸿章从军队中挤走,如果李鸿章的军队最后连半个军团都不到,那么在整编的时候就可以很自然的给他一个副军团长的职务,到时候找个借口把他提到一个更高职位的文职上去。 除了想向李富贵求情,李鸿章还有许多问题放在肚子里想问李富贵,最让他感到迷惑的就是富贵军中的军官几乎都没有功名,准确地说没有一个人通过战功获得功名,所有的人加入富贵军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每次大捷的保举大案里一个富贵军的官兵都没有,实际上那里面的保举都被李富贵卖了。李富贵对士兵是这样解释的:你们要功名干什么?功名顶得上你们手里的枪吗,还是能顶子弹用?把这些功名换了钱回来,变成武器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们是军人,记住,除了你们手中的枪和身边的战友之外一切都是假的。 对于这件事李鸿章是真心诚意的想向李富贵请教,对官场上各种驭人之道都很有新的李鸿章打破头也想不通,这些官兵似乎真的接受了这样的解释,每天毫无怨言的继续接受各种各样残酷的军事训练。 第一百零七章 一八五四年八月二十日,富贵军中和海军有关的人员都站在刚建好一半码头上伸长了脖子向海平面看去,海面上风平浪静,终于远处的海面上冒出了一节尖尖的桅杆,慢慢的整艘船一点一点地从海平面下升起。大桅和前桅,垂直的张着四扇大帆,还有一些三角帆什么的,李富贵对帆船的结构不适太清楚,可使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这艘船的美丽。后面的三艘有一艘和刚才看到的差不多,另外两艘有一些差别,似乎船身更狭长一些。看着这些美丽的帆船李富贵喃喃自语,“三桅蒸汽动力帆船,船长226英尺,2000吨级,不惘我为你花了那么多银子啊。” 后面两艘应该是帆船,是李富贵从英国人那里以湿租的形式租下来的,这次驾船而来的水手都在被租之列,而剩下的编制就要从富贵军中出了。李富贵看了一眼身边的邱青山,这个家伙的兴致显然没有旁人那么高,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脱离那些海盗之后就要被交给船上那些洋鬼子了,对于这样一个才脱狼窝、又入虎口的决定他当然高兴不起来。实际上李富贵从今天一出门就发现这个家伙苦着个脸跟在自己身边,李富贵一直装作没看见。 这几条船轻盈的划过海面,终于能听到蒸汽机的轰鸣了,这声音在李富贵听来是那么的悦耳,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跨入机械文明了。 英国海军退役上校本杰明指挥这只舰队从印度到中国,理所当然的他被李富贵委任继续指挥这只舰队,这个家伙看起来非常的傲慢,有点不爽的李富贵心中想道:等我的人一练出来就把你撤了,到时候你就滚回英国吃养老金去吧。 李富贵为这次活动准备了盛大的庆典,这也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过中国人在兴高采烈的同时也谨慎的与那些外国船员保持了距离,实际上富贵军中官兵们对外国人的态度已经是相当理智了(在中国范围内),主要是因为见得比较多,见多了自然也就不怪了,而且阿三也经常在军营里忙忙碌碌的,他那种温和、谦恭的态度也为洋人在富贵军中争得了不少好感。不过今天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洋人,士兵们还是有些不适应。 借着这次庆典约翰要李富贵为两艘新舰起名,“两艘姊妹舰,那就叫定远和镇远吧。”周围立刻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来历。 站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和李富贵展开了精神上的交流,“你为什么要用那两个名字呢?” “这名字不好吗?我没想到你连这也反对。” “我也不是反对,只是有点奇怪,这两个名字不太吉利吧?” “我是个不信邪的人,当年那场战争我们打输了,不管有什么理由,输了就是输了,对待失败有很多种态度,有人把大败说成大胜,有人选择性的遗忘,相对来说我还满欣赏夫差对于仇恨的态度,找个人每天来提醒自己。” “怎么能输了就是输了,我们要不服输,当年那场战争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最终我们获得了胜利。” “对,不服输也是一种态度,不过正义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听起来挺幼稚的。” “幼稚?正义是幼稚的吗?” “正义不是幼稚的,完全相信正义才是幼稚的,我们有句老话: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名言哪,在我看来,败军之将不但不可言勇,甚至连正义都不可言。并不是说败军之将就不勇或者不正义,只是在战败后还夸耀这些没有好处。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胜利,达不到这个目标的战争我的评价都是负面的。” “败军之将不可言勇这话的确有一点道理,但是勇气和正义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如果我们不是认为自己是正义的,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唉,随你吧,如果非要强调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也可以,那么就要对正义有一个准确地认识,正义在战争中和勇气一样可以为天平添加一些重量,但是决定天平最终的倒向的仍然是实力的对比,这个实力包含许多因素,包括勇气和正义,把某一项因素绝对化是很危险的,起码决策者和指挥官不应该这么做。” “绝对,”我在咀嚼这个词的意思,“但是正义最终会获胜,不是这样吗?” “兵家是否定绝对的,就如同儒家认为人是绝对的,科学家的那些‘科学就是科学’或者‘科学无国界’的观点实际上也是认为科学是绝对的,一般人认为正义必胜,那又是认为正义是绝对的。上面这一切兵家都不接受,兵家会把这些因素都拿到一起来考量、计算。关于正义这个东西,其实在我们离开的那个时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太相信,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少听到有人因为相信正义必胜就没事跑去挑战恶霸的吧,可是令我有些疑惑的事他们在看待国际关系时却往往抱有很强的正义感,其实国际关系比人际关系更加现实。” 听李富贵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仅仅因为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就敢对抗更强的势力,在国际关系中这样的例子却比比皆是,“这不是正代表了在国际关系中正义起到了更大的作用,我们最终收回了香港和澳门。” “对,可能就是你说的这个原因,一个国家的寿命远比一个人要长,这期间总是有起有落,因为总有机会把失去的找回来,这就使人产生了一种误会,好像正义得到了伸张,其实我更愿意把它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算香港自古以来就是英国的也并不妨碍我们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把它摘下来。正义的理由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但它不是绝对的。” 这个喧闹的人群实在不是个进行精神交流的好地方,所以我选择结束这次谈话,让我稍感欣慰的是李富贵仍然认为正义是一种力量,他似乎只是反对过于迷信这种力量一样,这种观点应该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历史上有无数次例子证明过于信任一种力量往往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在庆祝活动过后的酒会上,本杰明向李富贵提出一个建议,这支海军缺乏一个标志:海军旗,这让李富贵想起他的陆军同样没有自己的军旗,自己在艺术方面缺乏造诣,也没有什么很好的例子让他引用。在这个时候李富贵并不想为这件事伤脑筋,他转过头吩咐下去明天开始征集军旗的图案,毕竟这只是一个象征,就算图案差点关系也不大。 新到手的四艘战舰无疑大大激发了李富贵的工作热情,事实上被激发的不仅仅是李富贵的热情,甚至连邱青山都毫无怨言的在战舰上干起了底层工作。李富贵则是一有时间就往码头上跑,这段时间他从本杰明和海莺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时在海莺的配合下开始对海盗们进行案中的甄别、分化,对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一次清洗并不能起到一劳永逸的效果,甚至一个处理不当弄得剩下的人再离心离德那就得不偿失了,实际上清洗的目标基本上定在了以龙横为首的那一百多号人身上,这些人是这批海盗中最凶残的家伙。在这段时间,海莺对于他们的嚣张作为并不出面干涉,而是暗中挑唆龙横和另外两个首领的关系,这一点很容易做到,龙横那种跋扈的个性本来就不招人喜欢,以前抢东西的时候他和他的人最为勇猛,所以大家在平时都还让他三分,可是现在他的这种作风如果再不加以收敛,真的惹怒了李富贵恐怕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本来那两个首领对龙横还是好言相劝,他们对目前的这种生活还算满意,实在不希望龙横把大家都拖下水,可是龙横的脾气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两个人得罪了,在海盗当中发生争吵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动手的后果是双方都受了点小伤,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种事也没什么了不起,大概半个月大家就又能坐在一起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了,可是龙横已经没有这半个月的时间了。 李富贵和海莺一起仔细的制定着这次行动的计划,海莺对此显得颇不耐烦,在她看来这些啰里啰唆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用,她最关心的是双方实力的对比,有了这一条就足够了,不过李富贵坚持制定详细的计划,推算各种可能的结局,以及这些结局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 “你真的打算让我指挥整个舰队吗”百无聊赖海莺突然扭头问道。 “当然…”李富贵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海莺凝视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睿智的光芒,“大姐,你知道…” “我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幼稚,身为一个女人却想成为大清海军的首领,这当然不可能,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零八章 李富贵当然有一套对海军的打算,但是他在考虑是否要把这些毫无保留的透露给海莺,这个女人实际上很精明,那种决断的气质也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或许开诚布公才是与她打交道的最好方法。 “你对现代海军有些什么样的了解?” “主要的了解还是这些天得到的,以前我们只要远远看到西洋军舰就要赶快躲开。” “那你这些天有什么感想呢?” “厉害,洋人真的是魔鬼,竟能造出这样的武器。” “武器只是一个方面,那些洋人他们骨子里就有一种海洋的味道,还在他们的航海技术非常落后的时代他们就争先恐后的投入大海,去寻找那水平线后无边无际的世界。这两方面合起来才形成了你所见到的海军,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发现咱们大清又能够一肩挑起这两方面的强者,甚至只是想挑起一方面都很困难,你说是不是。” 海莺默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建立足以匹敌西洋人的舰队,不过恐怕不太可能。” “要抱有希望,我坚信新一代中会有这样的人,在这之前,我只好收点累,多担一些责任吧。” “你来做舰队司令?” “不一定,看那群小子的表现了,可是不管谁做司令,我相信舰队的事情我是没有办法放手的。大姐,您将会使这支舰队的指挥者之一,海军需要你。” “你不觉得这个安排有点对不起我吗?”海莺的眼神有点调皮的味道。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还请大姐画下道来。”事到如今,也只好让他敲上一笔竹杠。 “你知道我有个弟弟,我要你让他离开海军。” “还有呢?”李富贵当然不会相信她的条件会如此简单。 “帮他弄个管做,要比道台大。” 这个条件似乎有点强人所难,李富贵见过她的那个弟弟,很平凡的一个少年,好像只有十四岁,道台是能用钱买到的最大的官,因此候补的特别多,还应不想要倒也算有她自己的理由,可是想弄到镍台、藩台这样的官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位还是一个少年,提督好像是二品官,不知道这位大姐对军职有没有偏见,不过就算是提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再还还价吧。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愿意你的弟弟呆在海军呢?我对手下人一向非常爱惜,每一战我的士兵伤亡都不大,何况你弟弟年纪还小,这几年他还不会上战场,这时候就把他送进官场合适吗。” 这些话让海莺有点犹豫,不过结合以前的言谈来看,这个女人对功名还真的有着异乎寻常的执著。 “你的这个安排征求过你弟弟的意见吗?” “他还小,这些是他得听我的。” “十四岁,说小也不小了,有些男人在这个年纪已经娶妻生子了,起码你应该听听他的意见,不是吗。” 海莺点了点头,“好,我们商量商量,等我们商量好了,你还是要帮我弟弟弄个官。” 这个女人平时很正常,为什么一提到这件事就像变了个人,“好,等你们定下来以后,具体怎么做,咱们再商量。” 天气稍稍有些转凉,海上的训练变的没有那么辛苦,这段时间李富贵总是待在海上,实际上回到清朝的这几年就这段时间他过的最开心,这种蓝天碧海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这天操练结束,李富贵乘着镇远号回到码头,耽搁了几天,积攒下来不少的共事,实际上李富贵为自己的偷懒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自己的这批幕僚需要放手的让他们锻炼锻炼,这些年轻人的来源五花八门,都具有一个缺点就是缺乏经验,李富贵现在把各地传来的请示、情报丢给他们,让他们分析研究过之后再上报给自己。不过今天下船后李富贵见到李鸿章正在码头等候自己,他不在安徽训练他那帮亲戚,跑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李富贵在江苏组建海军的消息,李鸿章实在是坐不住了,恰好有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这让他下决心追到江苏去把自己心中的一活动弄个明白。那件给李鸿章巨大震动的另外一件事就是简化字终于开始使用了,经过几个月的师资准备(就是先弄出一群认得简化字的老师,这事是路归延暗中做的,老师的来路五花八门,真正的士人并不多,反正李富贵的要求只是识字,能拿着双语教材念出来就行),首先在军队和那所文武学校里推广。对此士子们议论纷纷,有的人认为此举更改祖先留下来的文字罪大恶极,也有几个居然为李富贵摇旗呐喊,说简化字是一大创举,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好笑的成分居多,自己不识字竟然想到要造一套简单的文字,这位李大人还真实敢想。李鸿章对这件事到并不是特别反感,在他看来,弄些简单的文字教给那些下人的确是个蛮不错的注意,他只是奇怪李富贵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件事,我李鸿章不介意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皖北治学的风气不浓,这件事造成的反响还不大,可是如果这事传到湖南或者皖南那就不一样了,那些老学究会跟李富贵拼命的。 当满肚子疑惑的李鸿章看到镇远舰那巨大的船身在暮色中缓缓的靠岸时,虽然脸色看起来仍然一如既往,可是心中却是波涛翻涌,李鸿章知道购买了四艘新式战舰,但是绝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这么大的船,每条船上还不得要几百人,四条大船再加上那些海盗,海军的数量恐怕得有几千人,那些老式的水师恐怕一两万也不是对手。李富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他怎么可能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建立了一支大清国土上最强大的水师。这时的李鸿章甚至起了师从李富贵的念头,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看着那一件件自己看来绝不可能的事在李富贵手中变成现实,李鸿章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天下的认识发生了什么偏差。 “少荃,你来得正好,来我带你看看我的船。” 一条船上的重炮竟有三十门之多!偷偷数完所有的炮位,李鸿章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吃惊还是因为晕船。火力竟然比自己那个军团要强好几倍。在参观李富贵的船长室的时候,李鸿章突然深深地作了一揖,“大人在上,学生有几件事不明,望能当面请教。” “哎,少荃,你这话就生分了,有什么话你就只管问好了。” “大人知不知道在安徽咱们的人正在推广一种削减了笔画的新文字。” “噢,没错那时我让他们干的,现在你们用的那些字实在是太难认了。” “可是您难道没想过如此一来割裂我华夏千年的文化传承,却只为一己之便,孰轻孰重还望大人三思。” “少荃,你学富五车,认得西夏文吗?”李富贵从王小波的书上知道西夏文是一种极为复杂并且几乎无人认得的文字,这时候正好搬出来难上李鸿章一下。 “这个,学生才疏学浅,不认得西夏文。” “那你知不知道文字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呢?” “当然是传承了。” “这话也对也不对,我到认为文字和语言一样最大的作用仍然是交流,当然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间知识的交流仍然可以被视为传承。” “交流?” “说白了,纯粹的传承就是看古书,孔孟、李杜什么的,交流是指看今书,还要包括奏章、公文什么的,你觉得哪个更重要一些?” “这倒的确有些难以取舍,不过我不觉得现在正在使用的文字妨碍了交流啊。” “你当然不觉得,你才高八斗嘛。可是对别人呢,就好像文言一样,我相信你如果想只用文言来说话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可是别人呢?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凡是这种用于交流的东西,参与的人越多,作用就越大,就好像如果天下只有你一个人会说话写字,那你写给谁看,说给谁听呢?” “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士人们会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得罪士林实在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啊。” “士林啊,他们不会和我这个老粗过不去吧?我这种文字只是给那些贩夫走卒用的,就好像你们写东西都用文言文,可那些写小说的都用白话文,这不正好衬出你们的高明之处吗。” 看着李鸿章沉默不语,李富贵心想:也罢,干脆再吓他一下。打定主意李富贵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鹅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这个字念大”,然后又写了一个‘太’字,“这个字才念太”。 李鸿章站在他身后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来,看来这位李大人也知道了关于他的那个笑话,这才发奋图强,努力识字的。 “汉字有八种笔画对吧,‘太’字有四笔,那么你知不知道八种笔画在四笔中有多少种组合吗?四千零九十六种,考虑到形状的变化,还能多出一两倍的变化,我们平时常用的文字也就几千个,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简化字不过是个过渡手段,我最终的目的是让所有的汉字变得象‘太’字这么简单,也就是四划字,既然我不能就山,那就只好请山来就我了。” 第一百零九章 似乎这条战舰突然驶入风暴一般,李鸿章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船舱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炸得粉碎,那些碎片组成了一个个‘太’字围绕着李鸿章飞舞。 “大人,下官有点不适,想先行告退。” “怎么,不舒服吗,来,我送你下船。” 这天晚上李鸿章一口水都没有喝下去, 晕船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哪怕躺在床上也没有丝毫的好转。“四划字?李福,过来,准备笔墨纸砚。”李鸿章完全不信简体字出来之后会出现士人用繁体字,下人用简体字的情况,从文言和白话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最终所有人都会向简单实用低头,那时真的要所有人都用四划字,李鸿章对李富贵的计算还抱有一丝侥幸,他并不懂李富贵是怎么算出那个巨大的数字的,但是感觉上他觉得这个数字应该有点不对头,毕竟四划太少了,可能是李富贵算错了,不可能用四划就把所有的汉字写出来。 看到李福把墨磨好,李鸿章想挣扎着下地,可是强烈的眩晕是他又靠回到床头上。 “李福,你来写,先写一个‘大’字,”看到李福完成了他的工作李鸿章接着又命令道:“你给这个‘大’字加一笔然它变成另一个字。” 李福虽然对主人拖着如此病重的身体还要玩拼字感到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服从了命令。 李鸿章看着李福写出来的东西,“嗯,太、天、木、犬、夫、夭,有六个,好,你在给‘大’字随便加一划,不必是字,只要和其他形状不一样就行了。” 李福略一思索,然后飞快的动起笔来,不一会他就写出了五十种变化。 “够了,拿给我看。” 李鸿章的眼睛瞪出了血丝,一个‘大’字就能生成几十种变化,看来如果真的想弄出几千个四划字并不困难,李鸿章拼命把手中的宣纸死得粉碎然后大吼一声“滚出去。” 第二天听说李鸿章的病还没有好李富贵决定前去探望。看到躺在床上的李鸿章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会的李鸿章建制可以用形容枯槁来描述,眼窝深陷,双眼发红,以前那种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 “哎呀,一夜不见,少荃怎么病成这样。” 李鸿章看到李富贵后双眼一下子恢复了神采,一八四四地抓住李富贵伸过去的手,“大人,虽然下官与大人相交时间不长,可是不管别的读书人对大人有什么样的看法,下官对大人还是非常敬仰的,今天在这里下官说一句交浅言深的话,四划字万万不可啊。” 看着李鸿章的样子,李富贵微微有些不忍,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居然把他吓成这幅模样,“为什么,少荃觉得我办不成这件事吗?” “我从不敢小瞧大人的能力,可是大人办这件事必然会及其整个士林的仇视,若是大人最后不成功那自然有损大人的威名,若是大人最后成功了,那华夏就危矣。”说到这里李鸿章挣扎着爬起来在床上跪好,眼泪鼻涕一起下来,虽然李富贵已经想就坡下驴了,不过看到李鸿章那个样子又让他觉得有点不痛快,真是的,签马关条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披肝沥胆。“少荃觉得四划字不可行?” 听到李富贵的口气有些松动李鸿章更来了精神“断不可行,四划字和简化字不同,我可以看出简化字中有许多其实是借鉴了草书的变化,并非凭空造出,可是四划字必然造成前后两种写法毫无联系,那时华夏千年来维持大一统的条件就没有了,大人三思啊。” “华夏、华夏,你还像大清的臣子吗?”李富贵刺了他一下,这话果然让李鸿章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事就以后再说吧。不过这个简体字...” “简体字没有问题,两种字体相差不大,就算要士人学会两种字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李鸿章急忙表白立场,官场的规矩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今天如此顶撞上官绝非李鸿章本意,这个时候怎么能还不知好歹。 “咦,看你一下子气色好了很多嘛。” “大人我也是忧心成疾啊。” “那现在病根给去了吧,既然这样,那过两天等少荃身体好一些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啊。” “有什么是大人只管说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这里还是要仰仗少荃的大才,你知道舰队现在已经弄得初具规模了,可是我突然想起来关于舰队的事我还没跟朝廷说过,我想烦劳少荃帮我写个奏章,把海军的事向朝廷汇报一下,顺便要点钱回来。” “大人的意思是说朝廷不知道您建海军。” “完全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敢瞒着朝廷一手做下来,这个李富贵担子简直比天还大,“可是事先不请示朝廷,万一朝廷不同意大人兴建海军,怪罪下来怎么办?” “嗯...,一边是抗旨不尊,一边是先斩后奏,少荃你会选那边呢。” 就是说不管朝廷是否同意他都要兴建海军,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莽撞?大胆?十三点?还是极度的精明呢,想到这里李鸿章不觉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养心殿上,咸丰正在看着李富贵的奏章,又是要钱,兴建水师那要得了这么多钱。“你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怎么这半年多一点动静都没有,曾国藩在湖南、湖北打得头破血流还在拼命,可他倒好就在金陵的眼皮底下却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组建水师。你们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下面几位心里都有底,可嘴上却不肯说,这是不是明摆着嘛,上次李富贵打了那么一个大胜仗只是封了个爵位,一点实在的都没有,人家当然不肯出力了。 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僧格林沁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万岁,这个李富贵外表忠厚,其实内含奸诈,他必然是对上次的封赏不满意,才会这样推托,这样的家伙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咸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是的,那时候我让你们论功行赏,你们偏偏搬出一大堆理由出来,什么不合祖制。李富贵对他自己按兵不动难道就没什么解释吗?他这么长时间在南面都干了些什么。” “兵部也曾经行文要他发兵攻打长毛,可是李富贵总是推托新军未成不敷使用。说到李富贵在南面的所作所为臣刚刚倒是听到了一件趣闻。” 一提到关于李富贵的趣闻大家立刻都来了精神,“李富贵的趣闻?朕还真想听听。” “是这样的,李富贵不是不识字吗?不过也不能说一个字不识,那些笔画少的字他好像还是能认得的,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认字的方法。” 大家对于说故事的人的卖关子非常不满,不过这时候还是有人配合得问了一句:“什么方法?” “李富贵找了些人把所有繁复的字全部简化成了四画。” 大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都简化成了四画? “就是说他把所有的字都弄得象太合殿的太字那个样子。” 这一下大家算是明白过来了,当然立刻就是哄堂大笑,“就算都象太字那么简单他还不是不认得。”这是比较刻薄的评价 “他把字都简化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认得他那些东西吗?”这是比较冷静地分析了。 “如果他把这些字在军中强行推广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六王爷的发言令大家一惊,“咱们的武将的确有很多不识字,尤其是那些从下面杀上来的,若是这样一来在传递军情的时候的确省了很多麻烦。其实也亏他想得出这么一个办法,自己不认得繁复的字就不许人家写。” “好了,不说笑了。”咸丰结束了大家的自由发言,“这事是不是那个促狭鬼想出来编排李富贵的吧,李富贵真的会这么胡闹吗?” “绝对是真的,我是从郑渊阁那里听来的,他是李鸿章的至交,这是是李鸿章亲笔写给他的,这事本来李富贵都已经准备干了,最后李鸿章吐血苦劝才算作罢。”其实那天劝住李富贵之后李鸿章就给他的几个亲朋写信说了这事,当然信中把这事又加以进一步的渲染,让人觉得李鸿章实在是居功至伟。 “李鸿章?李鸿章是翰林吧?他怎么和李富贵绞到一起去了?他们是亲戚吗?” “那倒不是,李鸿章在籍办团练,这安徽属于两江范围,自然他也要受李富贵节制。” “真难为他了,一个翰林竟然要受李富贵节制。好了,大家笑也笑够了,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李富贵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闹情绪,各位爱钦有什么好办法。” 再接下来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以僧格林沁为首的几个大臣主张狠狠的惩罚李富贵,以儆效尤,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这样做不妥,还是应当以怀柔为主,可是怎么个怀柔法,一时倒也没什么好办法。 第一百一十章 当众臣退去之后,咸丰单独留下恭亲王,“老六,你对洋务挺在行的,你说说,咱们就放着这李富贵和洋人走得这么近不管吗,我这心里总是有点悬。”咸丰指着奏章上提到西洋战舰的那一句问道。在李鸿章拟的奏折中,西洋战舰只是一笔轻轻带过,至于租借更是提都没提。 “皇兄有没有发现,今天那些坚决反对洋务的大臣并没有对西洋战舰有什么非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奇怪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大家都对李富贵搞洋务睁一眼闭一眼。” “为什么呢?” “看着李富贵玩火咯,洋人是那么好玩的吗,到时候李富贵未必有好下场。” “你仔细说说看。”咸丰对这个六弟的才智一向很看重。 “就从朝廷来说吧,皇兄您也看到那些洋枪洋炮的厉害了吧,用这些东西对付发匪的确是好办法,可是洋人并不好对付,他们的胃口也不小,我们不妨放手让李富贵去干,我们装不知道,李富贵既不是封疆大吏也不是钦差大臣,他答应洋人的条件我们先是装糊涂,等到剿灭发匪之后,就一概不认账,洋人要是闹起来我们就把责任推到李富贵身上,那些条件都是他答应的,对不对。”让六王爷感到奇怪的是他的皇兄似乎不太欣赏自己的这个妙计,准确地说咸丰的脸色还变得有点难看。 “是啊,好计策啊,发匪也灭了,李富贵也除了,洋人也摆平了。这是李富贵上的密折,你好好看看。” 恭亲王满头雾水的接过折子,密折的第一段李富贵解释了为什么这半年按兵不动,主要是因为太平军仍有北窥之心,而这个方向除了李富贵自己没有人能都抵挡太平军(好大的口气,这小子),再加上新招募得军队还没有训练好,若是这时一着不慎,那必然牵动巨大(未算胜先算败,这个李富贵打仗的时候非常精明谨慎嘛,怎么一下战场就胡涂成那个样子)。第二段的内容把恭亲王吓了一跳,先写的是李富贵用洋枪洋炮的心得,然后建议朝廷给北京的禁军、绿营兵也配备洋枪洋炮,那时京师巩固,李富贵也就可以大展拳脚了。“望陛下能再塑八旗精兵雄风,重现我大清康乾之武功”,这两句话让恭亲王热血沸腾,最后李富贵表白若是朝廷建立新军缺钱的话,富贵军就是节衣缩食也要为朝廷挤出些银子来。现在恭亲王算是明白刚才咸丰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了,他现在也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把奏折放回桌上恭亲王叹了一口气,“拳拳之心,跃然纸上啊。” 咸丰也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李富贵和洋人走得太近可能是没什么好处,若是弄出大漏子搞到最后我也保不住他那就不好了,还是得悄悄警告他一下,要跟他说明白这是对他的爱护。还有,你对他的建议有什么看法,真的能给禁军配洋枪洋炮吗?” “我觉得这个建议太好了,我也早有此意。” “现在八旗、绿营尽皆崩坏,真的能再塑雄风吗?” “一定能的,其实富贵军部也就是些农民吗,八旗、绿营再不济,也不会比那些种地的差吧。”从这一刻起历史上精明强干的恭亲王无可避免的落入了李富贵的圈套,归结起来这个时代所有的开明人士都抱有一个致命的错误观念,就是只要有了洋枪洋炮那就是一支现代化军队。 “好,那咱们就干起来,唉,外头那些老头子们又有的说了。” “这可由不得他们了,若是照现在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能打仗的军队就都在汉人手里了。” “是啊,虽说我信得过李富贵,可是这个家伙办事实在是太过荒唐,实在不能把国运都压在这样一个家伙身上。” “皇上,既然李富贵忠心耿耿,那他现在最多只是闹点情绪,只要皇上显示出对他圣眷正隆,肯定就能让他动起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具体该怎么办呢?” “这事得弄得特殊一点,他关于水师的折子当然不能驳他,要说到打仗相信李富贵还是没错的,我也觉得在海上建一支水师即可直接威胁南京,的确有用。其他的嘛…,哎,皇兄,你还记得李富贵和赵尚书家小姐的婚事。” “那当然记得,记得李富贵历经的时候朕还许过他等他凯旋之时要替他风光大办。” “不如我们派一个大臣代表皇兄赐婚,把赵小姐送到江苏完婚,这样的荣宠还不得让李富贵感激涕零。” “好主意,你看派谁去赐婚合适呢?” “这个嘛,韦云通德高望重应该堪当此任。” “好,就让他去。” 与此同时李富贵在海州从李鸿章那里得到了一次启发,通过这个启发李富贵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建立的政治体系。原来李鸿章在身体好转之后,其实他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情绪波动太大而已。在身体好转之后李鸿章就想起来他原先还有一个疑惑想问李富贵,就是李富贵为什么不给自己手下人功名。李富贵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微微一笑,:“我不是个喜欢亏待手下的人,但是我不会给他们留退路,如果半途想开溜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是,如果跟着我走到最后,等我做了王我决不会亏待一个手下,那时候提督总兵随他们做。” 李富贵要做王的想法把李鸿章吓的心胆沮丧,不过他马上想起来皇上曾经版过旨,谁灭了长毛就封谁为王,李富贵的王应该指的是这个,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李富贵的机会最大。 李鸿章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赶忙把话题岔开。 “对了,上次我还想问问你现在安徽的情况怎么样了,没想到你一来就病了。” “大人走后,安徽的情况还不错,大人发起的各项活动开展的都挺红火。” “那就好,少荃是庐州人吧,皖中这一带完全不受朝廷控制,你给我仔细说说庐州的事情好不好,你的了解肯定比那些探子全面。” “合肥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战场,任何一方想要完全控制都不太容易,自从忠源公在合肥殉国之后,我们在庐州府的各级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当然是完全丧失了控制。不过长毛也没有在这里站住脚,庐州的各地士绅纷纷操办团练,也让那些长毛吃尽了苦头,现在大人若是进兵庐州定能克敌建功。”李鸿章以为李富贵想要进军庐州,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牟足了劲替他家乡吹嘘起来。 李富贵的确有向庐州渗透的意思,不过大举出兵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此时的太平军主力一是在湖广,一是在南京,安徽恰好是蜂腰,自己要是一刀砍下去把太平天国砍死了,那以后还怎么混。 在经过对庐州情况作了仔细询问后,李富贵对于凤阳以南的混乱局面有了一个深入地了解。 在李鸿章走了以后,李富贵耸了耸肩:“打下来又怎么样,我有没有人可以派去管理这片地方。” “等一等,我不能派人去管,清廷也不能,太平军也不能,如果让他们自治呢?民主的那种。”这个主意让李富贵的大脑急速的转动起来,先算缺点:自治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形势不利的时候有倒戈的危险,名义上也有些问题,不过应该能解决,再有就是士绅拥有更大的权力后有可能会变本加厉的为害乡里,不过现在他们也一样为害乡里,或许多个选举还能让他们收敛一些呢。至于选举中可能出现的如贿选、竞选时弄得乌烟瘴气李富贵倒不是很介意,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当这个制度成熟以后这些现象应该会慢慢的减少。优点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获得对地方的部分控制权,既然这个权力机构是自己建立的,只要自己的形势不是太过恶劣他们是会向着自己的。因为不管是清廷还是太平军都不会承认这样一个政体,那么这些议员们只有依附李富贵才能获得权力。从操作性上考虑,选举人口是城镇人口,这样就把土地主排除在权力圈之外,当地的团练头目和商人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力,这样也能把这些人更好地团结到自己周围,商人是自己一直想要依靠的阶级,而这些团练头子应该是以前淮军的主力,像丁汝昌什么的,还有谁呢?真是麻烦,想不起来了。 方向定下来后李富贵就开始制定具体的计划了,首先要名正言顺,当然不能把这样一个议会作为一级政府,名义上这个议会只是帮助富贵军筹粮筹款、协调地方,但是在刺刀的干涉下,他们会获得比这大得多的权力。首先在庐州府北部和六安州实行,清廷在这两个地方的影响可以说为零,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所有权力,等摸索出一套经验在推广到自己控制的其他地区。用游击战对付太平军,做小规模冲突,就像当年红军一样,这次李富贵决心在争夺民心的斗争中压倒太平军,两方面的优势使他具有这样的信心,首先就是土改,根据李鸿章所说,这一地区的地主被杀得可不在少数,自己可以把这些无主的土地收上来分给无地的农民。其次自己不打算从这块地方获取补给,也就是说自己不会征粮征税,太平军会不会这么做历史书上没说,可是南京有上百万人口,太平军又有几十万军队,他们吃什么?从目前来看好像他们也只有从安徽和江西获得粮食。 看到自己拟定的计划,李富贵摇头赞叹不止,“民主真是个好东西啊,你看帮了我多大的忙,说起来我们以前那些搞民主的都有点呆,民主好?为什么好?搞民主得把民主的好处发扬出来,没有好处谁还跟你玩民主。” 不过李富贵随即想到在中国历史上商业气氛浓厚的国家往往表现得比较软弱,社会风气以奢靡为主,典型的就是齐国和南宋。这事倒是不可不防,怎么才能既富庶民风又彪悍呢,这个问题时再有难度,想了半天,李富贵除了想到开展竞技体育之外是在没有别的什么好主意了。不过李富贵可没有小瞧在此时的中国民间开展体育运动的难度,饭都吃不饱他们怎么会有心思跟你玩体育。 “哼,这可难不倒我,还是老办法,先看看他们搞体育能得到什么好处,减税?好办法,四个村子为一组对抗,优胜者减税,我就不信,那些阿三都能被调动起来(印度往事),我们的人难道还不如阿三,这样一来在庐州还是要征一点税才好。剩下的就是,究竟开展什么运动呢?” “足球!当然是足球!弄好了咱们再举办世界杯。”这个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首先是球不太好弄,还要那么大的场地,人数又那么多,训练的时候还需要两组人对抗,你怎么可能指望一个村子能组成一支球队?” “那你说开展什么运动?” “军事五项,集体对抗。” “可是我好像不知道是那五项,难道你知道?” “不知道,不过从今天起就知道了。” “明白了,那你想弄那五项呢?” “越野跑、射击、投掷是肯定有的,说不定还有游泳,不过游泳和射击不太好开展,缺乏场地与器材,换成角力、搬运还有…,拚刺刀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皖中自治的事情李富贵很快就想出了点眉目,不过他现在走不开,就算可以把海军放下,可是即将到货的蒸汽机别人实在是不会摆弄,虽然李富贵自己对机械也不算多在行,但起码懂得原理,面对外国技师起码知道该问些什么。 李富贵走的时候临时把安徽的事情托付给了陆归延,这事也只好先把他再找过来合计合计,李富贵相信只要自己和陆归延把这件事情讨论清楚了,再具体如何去办的问题上陆归延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陆归延和蒸汽机只相差一天先后到达,在参观了新建的连云港和海军之后陆归延感叹不已,“了不起啊,这地方我以前来过,你竟然把那么一个破落的码头弄出了这么一番气象,真不得了,还有那些军舰,真是咱们的吗?”今天的陆归延显现出了少有的兴奋。 “归延,过两天还有蒸汽机让你看,那东西可是能够改变天下命运的玩意。” “是吗?那我可算有眼福了。对了,有件事情要问你,四划字这个主意真的是你想出来的?” “是啊。” “被李少荃给劝住了?” “也是也不是,我本来就是拿出来吓吓他的,这样他就不敢再反对简化字了。” “我猜就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李少荃拿着这件事情在到处表功。” “这倒不知道,不过我猜到了,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还有更好的呢,我昨天一回来就遇到一个以前的师长,他立刻就责怪我不该帮你弄什么简化字,我就把这事全都推到了李少荃身上,说本来你是打算弄一套四划字来用的,我苦劝你都不听,最后还是李少荃想出了这么一个简化字的法子来糊弄你才算渡过危机。” “哈哈,你这招很毒啊,给他一个简化字之父的称号,偏偏他自己还在不停的炫耀,以后这简化字的事情他想不出力都不行。” “富贵啊,我听到四划字的事情之后仔细想了想,这个主意蛮不错的,这样所有的人都能认识字了。” “可是,古书都看不懂了。” “那又有什么,就是现在大部分人也是看不懂古书的。” “你们这些士人会答应吗,大概会和我拼命吧。” “现在当然不行,不如我回去先把这四划字弄出来,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在加以推广。” 竟然比自己还激进,李富贵第一次认真地审视四划字这个想法,这样一来自己不还得重新识字,“恐怕不行,你要是现在推广如果解决了士人的反对说不定还真能成功,毕竟现在使用文字的人很少,如果等上几年原先那些不识字的人都认识简化字了,你再来推行四划字那阻力就会大不知多少倍。”当年要是在刚解放的时候就推行超级简化字说不定就成功了,李富贵暗暗想道。 陆归延把这前后的困难一加对照,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唉,可惜了,算了,只好还使用简化字了。你这次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有件事想和你探讨探讨。” “唉,老大啊,你如果想让我做智囊那就不要让我独挡一面,好家伙,现在我一边要帮你把安徽镇住,一边还要在你身边出谋划策,你把我劈成两半好不好?” “不好意思,只此一次,是和安徽有关的事情。”李富贵仔细地把这几天想出来的一套做法解说了一遍。 “为什么你总是有这么多奇怪的念头?我们派部队以营为单位向南渗透,不直接和长毛的大军冲突,控制了府、县、镇之后就开展选举,选出议员来在议会里又是通过投票来决定地方事务。这个想法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对我们很有好处,不是吗?” “的确,可是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吧,城镇居民一人一票,那些老爷们会满意吗,在你的计划里派出的总兵力可不算多,太平军回来把我们的这些议员都杀了怎么办。” “这次派出的军队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执行我军新的群众政策,一丝一毫都不许抢,以后凡是执行游击任务的部队都可以享受一份游击津贴,所以不管有多困难都不许从老百姓那里抢东西。对议员当然要尽量保护,不过还是要保证在选举中产生的议员,选举委员会必须对候选人作一次筛选,将来我不管,现在选出来的必须是地方上一些有威望的人物,决不能有鱼肉乡里的家伙,这样太平军如果真的杀了咱们的议员反而会激起民愤。”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多派些人去呢,咱们的新军练得差不多了,那帮小子现在可是憋足了劲要打仗呢,你就这么几个营的名额让我回去怎么分嘛。” “就是不能派多啊,军队一多肯定会引起太平军的恐惧,那时候就会是一场大战,这可不是我的战略目的,记住,军队的活动区域不能接近长江。” “嗯,倒也有理,选举的具体实施细节你也想好了吗?” “有了一个方案,具体的数字这几天咱们再讨论讨论,对了,你走的时候带一台蒸汽机回去。” “就是你说的能改变天下命运的东西?能做什么?我们可都不会用。” “我会让一个洋技师陪你回去,回去以后在凤阳最繁华的地段打一口井,用蒸汽机从井里提水出来让老百姓免费往家挑。” “恕我愚钝,我还真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所在了,我算计人的时候你总是能猜到,可是这时候就不灵了吧,其实给老百姓免费打水倒也不是我特别好心,只是想让我们的老百姓长点见识,免得他们一天到晚少见多怪,除了凤阳之外,淮阴我也打算弄一口机井,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见惯了以后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从船上卸下来的蒸汽机让李富贵觉得有点失望,主要是这个东西太小,和李富贵印象中的火车头相去甚远,而陆归延围着这些黑不溜秋的大铁罐子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这玩意有什么惊天的本领能让李富贵如此推崇。 虽说有点失望不过李富贵还是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拉着随船而来的三个英国技师问东问西,这三个技师里为首的叫做霍利,虽然连着作了几个月的船刚踏上陆地的他十分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不过因为面对的是一位大买主,所以还是打起精神认真的解答李富贵的问题。让霍利感到有些吃惊的是这位李大人还真有点懂行,问的问题都算是在点子上,有的问题还真需要自己好好想一想,看来中国或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落后。 从原理上说蒸汽机并不复杂,不过要是说起细节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没有经验的人总是会在细节上出错,而有经验的人又往往会认为那些细节的处理是理所当然的,因而在解说的时候忽略过去,在这种时候是最能考验一个人学习能力的。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是李富贵并不打算把霍利脑子里关于蒸汽机的所有细节都压榨出来,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多时间。看看自己身后跟随的一大堆工匠,这是他们的工作,不过这些矮子里面拔出的将军使李富贵暗中摇了摇头,今天晚上他准备就着一台样机把蒸汽机的原理给他们说一遍,至于他们能听懂多少自己就没有多少把握了。明天开始,洋人会在码头上安装一台蒸汽机用于码头装卸货物,那时他们必须真正的学会如何安装、使用蒸汽机,必须保证百分之百的掌握,否则如果处于闹市的锅炉由于操作不当而爆炸的话,说不定中国的近代工业化就会就此夭折。 “明天,那些洋鬼子会帮我们安装一台蒸汽机,你们必须把你们胸中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哪怕洋人在接管子的时候放了个屁,如果你感到奇怪的话,就可以站出来问他是不是我们也要在接管子的时候放屁。书记官,你负责纪录,不管多荒谬的问题和解答,你都要记下来。” 第二天霍利三人睡醒之后觉得神清气爽,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睡一觉了,窝在船上那点空间里人的关节都要生锈了。既然休息好了自然就应该开工了,不过他们没有想到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受到几十个中国人的围攻,等到把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一算进度连平时五分之一的工作量都没有做到,水倒是喝了一大桶,可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现在关节到不觉得生锈,但是整个人有一种块散架的感觉。唉,想不到啊,就为了解释螺丝、垫片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一个装锅炉的,为什么还要解说如何制作螺母、螺帽呢?那两个翻译也是混蛋,你对机械一窍不通还做什么翻译,一遇到关于蒸汽机的单词他就听不懂,还要自己画图向他们解说。还有那个李大人偶尔露一面,总是站在一边坏笑,如果每一台蒸汽机的安装都是这样的话,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到英国。 ps:关于四划字应该会在这一章结束,以后应当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想和大家探讨一下算是个总结。虽然在这本书里李富贵不会推行四划字,不过我认为四划字倒也有一些可行性。首先从技术上说,相信大家都不会怀疑四划字可以很轻松的弄出几千种变化,但是如果一种变化就造出一个新字的话肯定会造成使用当中发生混淆的情况,就好像我们一般能记几十个电话号码,但是如果这些号码都是连号的话肯定会弄混,也就是说需要一些冗余。实际上四划字能够提供这些冗余,因为四划字的变化远不止排列而成4096种变化,举个例子来说吧,一横一竖在排列上只有两种变化,可是如果我们拿笔来写的话两划不相连的情况下有十二种变化,相连不相交的又有十二种变化,相交的有五种变化,这二十九种变化都可以做到一眼就区分开来。所以照我推测四划字的所有变化可能在十万种以上(我怀疑繁体字的变化恐怕要超过十亿),在其中挑选出四五千个来用,应当不难区分。 关于有人说四划字像日文的问题,这里再举一个例子,“韦方一个人飞上了三万一千公尺。”我没有看出这句话哪里像日文。 有可行性并不代表一定要实行,就如本章所说,在大家都已经能够使用简化字的时候再推广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字成本会非常高,就好像我们现在明知道键盘的布局不合理也没办法把它改过来。在这里只是谈谈可能,在这本书里如果我自己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就不会把它写出来。至于具体实行起来是否划算那就要看大家自己的计算了。 另外对那些认为使用简化字都不应该的朋友,我倒觉得你们可以先试试不用阿拉伯数字,毕竟这个东西除了方便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又是外国传来的,甚至连笔画都与汉字不兼容,和国际接轨这一条理由也不是很充分,我想绝大多数人没有多少机会和老外进行数字交流吧,要是非交流不可的话大家再把阿拉伯数字请出来顶一下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台蒸汽机的试车成功让李富贵兴奋不已,虽然只是一个简单到吊臂都无法转动得的吊车,而对其他人来说看到这个景象更多的应该是震惊甚至是恐惧了,看着这个冒着白烟的大铁家伙把好几百斤重的东西从船上弄上岸,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巴看傻了眼。李富贵捅了捅身边的路归延:“怎么样,这些玩意还不错吧。” “夷人的奇淫机巧实在是让人弄不懂啊,不用人也不用牲口只要这么一扳就都动了起来,真是神奇啊,不过这东西好像不太划算,就算它顶十个工人用吧,十个工人才要多少钱。” “所以我没有把搬运工人全都换成蒸汽机啊,这个吊车一次可以吊起一千多斤的东西,就算你能找十几个人把这么重的货物抬起来,可是你怎么把它抬过跳板运上船呢?应当算是各有所长吧。” 这两天李富贵成天在码头上转,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练武,这最终引起了他的好奇,这天他找了个空子沿着海岸溜达了过去。走近才发现原来是海莺的弟弟,那个想做提督的小家伙。李富贵始终不相信这样一个年级的小海盗会抱有做大官的理想,站在边上看了几眼李富贵发现这小子虽然个子不高不过身体却非常结实,拳脚舞动起来虎虎生风,至于功夫究竟怎么样李富贵看不出来,好像蛮厉害的。这个小家伙似乎并不介意别人看他练武,自顾自的在沙地上闪转腾挪。李富贵也就耐着性子看他把一套拳打完,这是他已经打算先劝说这个小子放弃做官的想法,相比于海莺满脑子的光宗耀祖的封建思想这个小孩子应当好对付得多,能做通他的工作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看到小家伙收起了架势,李富贵急忙鼓起掌来,“不错,不错,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功夫真是难得。你是海云峰吧。” “是,见过李大人。” 看到这小子表现得十分成熟,让李富贵有点发愁,不会真的是他自己想做官把,“我听你姐姐说你想要做很大很大的官,是不是啊。” “我不想做官。” 太好了,这就好办了,“我说也是,那些狗屁官有什么好做的,整天不是磕头就是打千,还是留在咱们海军,将来有的是前途。” “我也不想留在海军。” 李富贵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想到了侠客行中谢烟客与狗杂种的段子,这小子不会也是什么都不要吧,要是那样还真会让自己感到一些头疼。还是开门见山的问吧:“那你想要去哪里呢?” “我想去一个没有我姐姐的地方。” 暗地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也是个问题少年啊。“那你想没想过出洋,到一些你父亲都没有去过的地方,等把本事学好了回来纵横七海,让你姐姐好好见识见识。”派人出洋留学的事李富贵还没有仔细想过,这时候顺口就说出来了。 看到少年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李富贵知道有戏了,“你还有时间考虑,过一段时间我打算选一些人出洋留学,如果你想去我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嗯”,少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吊车成为这个码头上的最时髦的话题,那些跟在洋鬼子身后学习的工匠们往往成为谈话的核心,看着这帮家伙把刚学来的那点东西吐沫星四溅的现炒现卖,李富贵忽然感到在这座新兴的城市里新的风气正在兴起。的确,这里住的都是些年轻人,而他们的首领甚至偶像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二鬼子。 在对蒸汽机的热情还未消散的时候,另一件大事从李富贵的那些幕僚嘴里透露出来。李富贵要结婚了,皇上亲自赐婚。这是多大的荣宠啊,当李大人听到皇上派韦大人做赐婚使正把赵家小姐千里迢迢的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那表情别提多奇怪了,肯定是兴奋得过了头,皇恩浩荡啊。 皇帝赐婚这事可不小,自然不能草率从事,陆归延也马上推迟了回去的行期,留下来帮他操持婚事,婚礼自然是在淮阴举行。这次婚礼的规模在淮阴甚至在江苏都有可能算得上盛况空前,江苏、安徽官场上、商场上、洋场上、战场上的各个方面的有些头脸的人物都被惊动了,这还没算上本乡的士绅,李富贵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交游竟有这么广。不过再回淮阴之前李富贵可没忘了他还有一件清洗的工作要做,虽然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到最后李富贵居然有些不舍得了,这段时间在整理黑材料的时候,李富贵发现这个龙横还真的挺猛的,虽说现在桀骜不驯但是当年对海天凌还是服气的很,这样看来倒也不是没有收服的可能。 现在时间无多,不管最后究竟是杀掉还是放他一条活路,都必须在这几天把他逮捕。这一天李富贵召集众将开会,首先把自己离去之后的事情交待了一下,然后话锋突然一变:“龙横。” “在。” “关于曹星河、齐阳他们强奸民女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根本没这回事。” “是吗?把这个念给他听听。” 接下来的控诉可以说铁证如山,不但受害人曾经被安排悄悄的指认,还有来自海盗内部的证词,龙横越听越怒,两个眼睛瞪圆了死盯着在座的另外几个首领,而那些人都尽力的回避着他的目光。强奸民女的案卷之后书记官又宣读了一大堆的卷宗,有杀人、抢劫、斗殴等等总共有二十几起,这时候的龙横已经是双目尽赤了,只听他大吼一声:“你这分明是在故意对付俺,俺我的人做了这些又怎么样,俺们本来就是海盗,杀人放火又怎么样。” “你们以前做什么我不管,上了岸,当了富贵军,再做这些事就是死罪,给我拿下。” 龙横又是一声大吼向李富贵扑来,站在李富贵身后的风自强一跃而出,这段日子在李富贵身边可把他憋坏了,每天尽看到一些自己弄不懂的事情,一身的功夫一直得不到施展的机会。铁奇则在第一时间当在李富贵身前,透过铁奇的肩膀李富贵看到场中两人在一起斗的煞是精彩,什么兔滚鹰翻、枯树盘根之类的招式李富贵是不大明白,不过两个人的动作之快还是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看到精彩处李富贵拍了拍前面的铁奇,“你也别光傻站着看啊,解说一下嘛。” “司令的这位保镖武功真是出神入化,有他在以后我们就放心了,照我看他的武功可能还在那个海莺之上。” “那个龙横呢?” “他就差得多了。” “是吗,我看他们打得倒是旗鼓相当嘛。” “大人这会还没看出来,风大侠已经完全把形式控制住了,之所以还没有擒下龙横完全是因为这个家伙太猛,尽用些不要命的招式,不过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要是让你来抓这个龙横,你有没有把握。” “这个…,其实我和他的武功大概半斤八两,不过真打起来…” “明白了。好了接着看吧。” 果然又过了十几个回合风自强一拳正击在龙横的心口上,龙横被打得一口鲜血喷出坐倒在地上,帐中的亲兵一拥而上把他给捆了起来。 “海大姐,这个龙横目无军纪,不知该如何处置。” “龙横如此嚣张,应当砍头。”海莺面无表情地说道。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龙横一听这话气的又吐出一口血,“你们这些混蛋,没义气,我的兄弟们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很好把他押下去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关在一起。” 李富贵首先砍下几个罪大恶极的家伙的脑袋来装饰码头,然后在海州大牢专门开辟了一块区域关押龙横及其党羽,这次行动非常成功,龙横的手下自然是没让他们跑了,其他的海盗也被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给震慑住了。 在海州逗留的那两天李富贵决定还是给这个龙横一个表现的机会,他将来的死活就要看他自己的了。李富贵命令把这些海盗案的苦主,选出一些外形比较凄惨的,比如八十岁的老婆婆以及一些孤儿寡母什么的,也送到大牢里对这些海盗进行血泪控诉,暗中派人观察龙横的反应如果他还是毫无愧疚之情,那还是把他杀了算了。如果这种哭诉能把他的锐气磨掉,那他就未必能承受每天有几个手下被杀的心理压力。 海州的大小官员对于李富贵用人头来准备婚礼的做法感到非常的惊恐,海州城门上每天都有几个新鲜的人头挂了上去,这又让他们想起了前年的那个传闻,看来此言不虚啊,这个李大人真是杀人不眨眼。 李富贵举起屠刀之后,龙横一开始变得狂暴异常,整天喊些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杀就杀我,不要动我的兄弟”之类的话,李富贵还去看过他一次,“我偏要把你留到最后杀,这些人都是被你带入绝境的,你怎么能忍心不送他们一程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因为是新郎官,婚礼的那些琐事到不用他操心,当然那些东西他也不懂,奇怪的是他手下操办婚礼的人才似乎到不少,整天都能看到这些家伙忙忙碌碌的。因为难得有了空闲,所以李富贵准备趁着这个时机编一份报纸来看看,那些说书的已经培训的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还真有那么点架势,就是一段书也不会说,不过拿着书念的时候听起来倒是不错,还能有不少临场发挥的地方。现在嘛只要报纸一加刊印他们就可以出发奔赴到广大的农村新天地中去了。 就编报纸的事情李富贵已经找了好几个编辑了,各种素材也准备了不少,不过第一期报纸还是需要他亲自来编,创刊号需要为这份报纸打下一个调子,以后的编辑们的路就会比较好走,也不会犯什么大的错误。苏报的社论当然少不了我大清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长毛妖魔小丑不日即将覆灭的内容。军事新闻里自然都是富贵军浴血奋战保境安民的事情,商业新闻里多半是某某人在哪里做什么生意赚了大钱的故事,商人破产的故事因为不符合政治需要基本上是不提的。农业小常识应当会是一个很受欢迎的栏目,为了这个栏目李富贵还专门请了几位有经验的老农到报社来当顾问。最后就是一些各地的趣闻以及洋人与海外的故事。 框架打好以后具体的文字工作李富贵就交给手下人去完成了,他只是在一旁指导,调整文字的倾向,还有就是不能有太艰深的语句出现。所有文章中社论是最容易获得李主编点头的栏目,实际上他往往是只扫上几眼就点头把文章留下了。可是一旦文章牵涉到洋人就肯定要数易其稿,看到最后令李富贵满意的那篇关于洋人的稿件我的肺都要气炸了,“你是不是当汉奸当傻了,这上面写的哪里是洋鬼子,这上面写得分明是白求恩。” “白求恩也是洋鬼子啊。” “那就一样了吗,你到底存的什么心,那些外国人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你没看见?你看看你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这个叫约翰的家伙还会帮孤寡老大娘挑水。”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怎么说呢,政治需要吧,既然当年央视能把雍正拍成焦裕禄,我为什么就不能在洋鬼子里发掘一个雷锋呢,这也不过是师从他们的故智而已,现在毕竟列强代表着先进生产力。” “我倒想听听为什么政治需要美化洋鬼子。” “因为我们现在需要向洋鬼子学习,就这么简单。” “我们只是要向洋鬼子学习自然科学,我们又不是要学他们怎么做人,没有必要美化他们的人品。” “不见得,首先是不是只需要学自然科学还有待探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话我不太赞成,就算是只学自然科学,你知道我们这些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民众有个什么逻辑吗,坏人的东西就是坏东西,坏东西我们就不能要。这个逻辑让我很头疼,实际上很多大儒都非常擅长用这一招,他不是证明你东西不好,他总是想尽方法证明你人不好。如果是几十年后这些老百姓都经过了兵家思想的洗涤,我想他们大概能更理智的对待好与坏,可是现在不行,你想证明科学是好的,只能先证明洋人是好的。” “可是你这样做,万一把中国人都培养成了汉奸怎么办?” “汉奸,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按说我们国家的道德里对汉奸是相当严厉的,可是历史上我们出的汉奸总是数量又多质量又高。有时间的话真值得研究一下啊,好,回到你的问题,这个事情我不担心,首先咱们中国的老百姓吃饱的时候在政治上是最听话的,你看当年对老大哥多热情,一眨眼就变成苏修了,可还真就能连眼都不眨一下,看看这心理素质。八九年以前不也是什么都是外国的好,不也是一下就翻过来了吗。再说了,外国人他也是人,遵从人的逻辑,就算我们见到的侵略者多了一些,你也不能把他们一棍子都打死。” “那日本人也是人喽?” “虽然日本人的逻辑是怪了一些,可还算是人。” “可他们连畜牲都不如。” “等一等,这个问题我可得讲清楚,我从来没有说过人一定要比畜牲强,尤其是那些食草畜牲。只要是遵从人的逻辑的我都把他们当人看,用分析人的方法去分析他们,分化他们,最终战胜她们,这才是我要走的路。把整个世界分成中国与外国,太不明智了。” “你分化得了吗?他们都把中国当作一块肥肉,都想咬上一口,你怎么分化。” “就算他们大的利益一致,小的差别总还是有的,分不开也要分,这事没办法的事情,你要知道我虽然也姓李,可是我和东北的那位大师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他那套毁天灭地的本事我也是一点都不会,在我的世界里,中国过去不能、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对抗整个外部世界。” “咦?可是你难道没想过让中国领导世界,我记得你好像又过这种打算吧?” “领导世界和对抗世界是完全两码事,老虎虽然比头狼要凶猛的多可是却不可能领导一群狼,我们真的想在这个世界中崛起,首先就是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特殊,起码在表面上。” “想领导一群狼就必须先变成一匹狼,”我在咀嚼这句话的意思,这个比喻倒算是比较贴切,可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对头,我不会又被这个李富贵绕进去了吧。“不行,除非这些是真的是那些洋鬼子做的,否则我绝不允许你这样胡编乱造。” “你说这话也有些道理,编得太假了恐怕是不太好,虽然总能骗到一些傻瓜,不过如果能确有其事就更好了。”李富贵摸着下巴不知道又动起了什么歪脑筋。 “阿三”,李富贵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立刻阿三就出现在门口。 “主人。” “嗯…,你们国家皮肤比较白的人多不多,就是说换一套行头就能冒充英国人。” “我们国家白皮肤的人很少,也就一些婆罗门的肤色白一些,不过也比不上英国人。” 看来印度是指望不上了,哪里能弄到很便宜的白人呢? “好,我马上给美洲去信,让他们给我买一批白奴回来,要是美国南部的不够的话,巴西恐怕也有不少,干脆顺便再买一些黑奴回来吧,就好像开放以后咱们看老外一样,看多了就会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在李富贵的计划中,对付龙横那帮手下每天应该审讯处决五个人,这样该杀的也就十几天就杀完了,这样杀人在档期的安排上就不会和自己的婚礼撞车了,不过才刚刚杀了七天龙横就架不住了,海州那边报告说龙横在牢里哭着喊着要见李富贵,应该是服软了。李富贵略加权衡决定自己再走一趟海州去见他,距离不算远,与其搞一个囚车押来押去还不如自己快马跑一趟。 在海州大牢,那些龙横的手下见到李富贵立刻肃静下来,完全没有前两次的那种嚣张,大概被杀怕了吧。龙横的反应就更夸张了,一见李富贵立刻就枯咚一声跪到,膝盖和地砖撞击发出的声音令李富贵觉得自己的小腿一麻。跪倒之后就是一阵号啕大哭然后就是痛诉自己的罪行,什么十恶不赦,什么罪该万死,什么恶贯满盈,这个老粗懂得成语还蛮多。 听到这家伙的自我批评从他自己的十九岁开始,李富贵不觉打了个哈欠,叫牢头给自己弄个马扎李富贵挨着笼子坐下来,听了一会李富贵还真被这家伙讲的那些血雨腥风的海盗生涯给吸引住了,完全无视讲故事的那一脸痛苦悔恨的表情,李富贵心想:真看不出,这海盗当的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终于听完了龙横对他自己的控诉,这些陈述到后来慢慢变得乏味起来,不知是不是刚参加海盗时犯下的那些罪行让龙横记的更深刻,他对自己开始的那些罪行描述得相当细致,自己当时心里想些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到后来他的陈述就完全变成了一些数字的堆彻,总是抢了什么什么船,杀了多少多少人,真难为他居然都还记得。不过李富贵怀疑这些陈述可能有些不大对头,有可能是龙横由于过度激动使得他的陈述发生了转圈的现象,否则这小子他手上的鲜血恐怕够他死上一万次了。 “龙横,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佩服你这个人算条汉子,不过你把我大老远的找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我放过你吗?” “不是,李大人,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想在您面前装可怜,我确确实实是罪该万死,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也有父母也有哥哥姐姐,我娘真的很像刚才出去的卫大娘,可是我这么多年究竟都作了些什么。我求求您了,李大人,您把我杀了吧,但是求您放了我的那些手下,您说的对,是我害了他们,所有的刑罚都冲我来吧。” 李富贵扫了一眼另外几个笼子里关着的家伙,“怎么,你们都下决心改过自新了吗?” 好半天都没有人作声,最后有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我们是下决心改过自新了,不过能不能请李大人也放过我们龙老大。”随着这句话呼拉一声跪到一大片,全都是求情之声。 “混帐东西,谁让你们替我求情的,我今天要是不死也对不起前些天那些被砍头的弟兄。” “唉,看到你们这么义气深重,真是让我难办哪,龙横,你想死我今天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的这些弟兄要与你同生共死,要不然我置些酒菜,今天送你们大家一起上路”,李富贵说到这里偷偷地向另一个笼子瞟了一眼,果然,里面有几个家伙张口结舌的变了脸色,“你觉得呢?” “还请大人开恩,放过他们吧。” “可是我也很像成全你们的义气啊,这样吧念在你们都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以前的事情暂时搁下,以后再戴罪立功。” 龙横显然死志还没有完全消除,对于这个提议还在犹豫,可他那些手下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说起他们的老大了。最后龙横一咬牙,“大人,从今以后,我龙横追随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很好,不过虽然我饶了你们的性命,但是这次的事情毕竟不能就这么算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回到海军后要从最低的职位做起,怎么样?” 那些喽罗们能够逃出生天全都是大喜过望了,那还有心思管什么职位的高低,自然都在大点其头。可是没想到龙横却把脑袋摇了起来,弄得那些喽罗们的心都是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大人饶了我的性命,龙某感激不尽,职务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再想了,可是我不想回海军了。” “为什么?那你想去哪?” “我龙横就算有千般的不是,可我还是讲义气的,所以我不想回去和那帮家伙待在一起,我要去哪里那就随大人差遣了。”听到这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应该不会激怒李大人。 “嗯…,也有道理,那这样吧,派你们去安徽当步兵,从新兵干起,怎么样。” “谢大人。” 在这个时代从北京到江苏可能算得上全国最好走的路了,虽然送亲的车船比一般的商队要慢上许多,不过还是在中秋之前进入了江苏境界,李富贵专门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前去迎接,李富贵对这件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务必要让各地的人们都知道李富贵圣眷正隆。 当新娘子终于到达淮阴的时候,李富贵自然是披红挂彩的出城迎接,看到从远处慢慢走来的车队,李富贵不禁瞪大眼睛仔细眺望,他倒不是想看新娘子,在这个队伍里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位韦大人究竟长什么样。 足足伸了半个小时的脖子终于等到了见面的时刻,一见之下李富贵立刻就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面,这位韦大人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九了,应该早就到了心中无贼的境界。就下来自然又是那一套程序:宣旨、接旨、入城、酒宴。 根据李鸿章提供的信息,其实李鸿章和这位韦大人也不熟,他在北京的时候对这样无权无势的老家伙并不很感兴趣,只是印象中这位韦大人收礼收得十分有特色,就是多少不拘,你送他百八十两他也欣然笑纳,十万八万他也不害怕,听到这些的时候李富贵撇了撇嘴,骂了一声:“没品。” 在入城的路上李富贵发现和这样一个南方老头子讲话实在太费劲了,李富贵就奇了怪了,这家伙操着这样一口方言他怎么在北京过日子。 在李富贵的府上分宾主落座之后,下人们端上茶来,让韦云通大惑不解的是,仆人们还上了一盘黄瓜,韦云通这几十年来还从未听说过那里有用黄瓜招待客人的风俗,客随主便,虽然一头的雾水却也不好意思问,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富贵从盘子里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黄瓜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韦云通一边看着李富贵吃黄瓜一边在心中感叹:真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啊,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江苏拿黄瓜招待贵客,不过这李大人嚼黄瓜的样子实在有些不雅。 李富贵才不去管他想些什么,实际上李富贵每次接待这些大儒的时候总是要弄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反正和这个家伙也没有什么正事好谈,婚礼的日子皇帝已经给定好了,具体的筹备工作手下们做得也差不多了,现在只是要把这一群人安顿下来住个几天,等婚礼结束后打发他们滚蛋就是了。 安顿下这帮人之后,李富贵发现在自己把心放回肚子以后现在突然很想知道赵家小姐究竟长得什么样,李富贵叫人把这次执行迎接任务的王勤找来,虽说韦云通不让自己在婚礼前见见新娘子,不过王勤这几天在路上陪同车架应该见过自己未过门的老婆才对。 “哎,你这几天看到我老婆没有?” 王勤傻笑了两声,“见到了。” “我老婆长得怎么样?” “好看。” 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看这小子傻傻的样子,李富贵又有点不放心,“究竟怎么个好看法?” 这一下可难住王勤了,他搜肠刮肚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几个形容词来。李富贵也发现要让这个人来描述自己未来的老婆有点强人所难,只好在一边提示,“眼睛怎么样?大不大?” “眼睛好,大。” “那脸怎么样?” “脸张得不太好,太小了。” 脸不大应该好看哪,难道这个赵小姐脸已经小到难看的地步了吗?这个要确认一下,“你觉得银盆大脸好不好看?” “好看。” “我老婆不是银盆大脸?” “不是。” “那是不是小到尖嘴猴腮?” “也不是。” 李富贵长出一口气,看来是场误会,只是双方的审美观不同,自己老婆得脸型应当还是不错的。 在李富贵一点一点的拷问之下,赵小姐的轮廓在他脑子里渐渐清晰,打发走王勤之后,李富贵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了,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嘛,想来想去最后李富贵把这种反应归结到了处男情节的头上,终于要和童身说再见了,有点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富贵结婚了,经历了半场婚礼的李富贵发现结一场婚要比打一场战役要累多了。从这件事李富贵联想到前世的一条法律:男人好像要满二十三周岁才能结婚,可是十八周岁就可以当兵了。这里头的潜台词是什么?女人比敌人更难对付啊!开始的一些仪式李富贵在头脑里还根据自己对民俗的记忆来加以验证,到后来李富贵已经完全陷入一种半催眠状态,任由周围的人摆弄了。 一直到华灯初上,大家入席喝酒的时候,李富贵才算是清醒过来,现在他又要面对自己有生以来场面最大的应酬,连琦善、杨文定都来了,江苏、安徽的一多半官员都在这个大厅里了,杨文定现在可是暂署两江总督,绝对是春风得意,琦善过的就没这么滋润了,重建江北大营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幸好扬州现在不归他收,这让他觉得忙些累些也是值得的。看着大厅里这么多官服,李富贵突然灵机一动,如果装个炸弹把他们都炸死在两江的地盘上就会出现巨大的权力真空,这个主意满有诱惑力的,将来可以试试。不过现在嘛李富贵还是要应付那一大队前来敬酒的队伍,真是岂有此理,记得自己几个表哥结婚的时候都是拿水来当酒的,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不过也都这一眼闭一眼算了,哪会像这些家伙,每一次都端两碗酒上来,弄得自己一点作弊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帮李富贵顶着他早就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终于闹过洞房之后,周围安静了下来。李富贵一口气干掉了半壶茶,现在洞房里只有李富贵和蒙着盖头的新娘子,这事的李富贵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蒙着盖头的新娘平添了一丝诱惑。李富贵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不管了先把盖头接下来,后面就摸着石头过河,随机应变好了。 盖头下现露出来的是一张娇嫩的面孔,娇小的五官配上一双亮眼睛看起来还有点甜。李富贵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不过倒也不讨人厌,看起来满顺眼的,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耐看吧。 揭下盖头之后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这位赵小姐似乎打定主意不先开口讲话,而李富贵则在那里搜肠刮肚的寻找话题,“娘子,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是不是从今以后你就要叫李赵氏了?”或许这不算是一个好的话题,不过李富贵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才不是呢,只有那些没有名字的村妇,才这样叫,我叫婉儿。” “是带女字旁的那个婉吧?”婉儿,恩,虽然也说不上惊天动地,不过比起那个什么春花实在要好太多了。 “是啊,就是女字旁的那个婉,咦,你不是认不得四画以上的字吗?怎么能认识婉的。” 这个女孩满精的嘛,“这个…,对啊,我就是只认得边上那个女字。” 赵婉儿狐疑的看了李富贵一眼,“官人真的不识字?” 娘子、官人?还真以为自己进了水浒传呢。“不认识,哎,娘子,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就不要在谈论这个煞风景的话题了,好不好?” “好吧,不如以后我教你识字吧,咱们就从这本西厢记学起。”说着赵婉儿就从他的书箱里拿出一本线装书出来。 “西厢记,好像红楼梦里说它是淫词艳曲来着。”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不觉都在心中叫了一声糟糕,李富贵想到的是今天怎么总是露出马脚,看来要把戏一直演到床上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实际上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都多多少少的知道自己这个老粗是装的。赵婉儿那边却在想:真是倒霉,还以为嫁了个老粗之后就没有人再管我看这些书了,真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红楼梦的?听戏听来的?他居然会喜欢听红楼梦。 “谁说的,西厢记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书。”事到如今赵婉儿也只好死挺到底,希望这个老粗并不是真的了解西厢与红楼。 “原来如此,那肯定是我搞错了,其实我也蛮喜欢听西厢记的。”李富贵心里暗笑,赶忙就坡下驴,说句实话,他对西厢记还真没什么了解,他以前对这种纯言情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听着赵小姐逐字逐句的为他讲解了一段西厢之后,李富贵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打架,这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可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既然犯困自然就想到了睡觉,在近距离又观察了赵小姐一番之后,李富贵变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在红烛下看女人更显得娇艳。 “咳,这个,娘子,这个西厢记放在那里他也跑不了,夜已经深了,不如我们安歇吧。”这是李富贵的心猛烈的跳动着,想来脸也被烧红了。 赵小姐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轻轻的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从怀中抽出一方雪白的罗帕铺在床上。当李富贵突然明白了这些举动的意思后,似乎周身的血液一下都冲进了脑子,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身体似乎在按照他们自己的意识在活动,而自己只是感到眩晕,好像一切都在围绕着他旋转。 第二天李富贵没有像平时那样被公鸡吵醒,而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甚至在他醒了之后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赖床,昨夜的疯狂加上宿醉让他的太阳穴很疼,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那里品位昨晚上的滋味。 在经过多次思想斗争之后李富贵睁开了眼睛,当一个人早上睁开眼就发现一双大眼睛在近距离的凝视你,小吃一惊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干什么?” “看你啊。” “看,看我干什么?” “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是啊,我爹爹说你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娘亲说你是少年才俊,我的那些表哥有的说你是傻瓜,有的说你是混世魔王,还有一个说你是盖世英雄。” “你多大了?”这个女孩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心机。 “十七,怎么啦?” 也就是说大概十六周岁,这可真是有点荒唐。“没什么,随便问问,哪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是个坏人,昨天让我那么痛。” 唉,我就说这事荒唐嘛,李富贵这时还真有些担心自己夫人的身体了。 “不过呢,除去昨晚上的事,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个盖世英雄。”女孩的脸上露出调皮的表情。 吃早餐的时候,宿醉的头痛让李富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昨晚上大量饮酒,万一就此产下了下一代,那可怎么办,虽说在这里可以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可总还是希望自己的后代健健康康的啊,以后一定要减少应酬,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唉,真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啊。 新婚燕尔的生活开始让李富贵感觉不错,也享受到了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一次闲暇。不过还是有不少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这位夫人在头两天表现的还是很淑女的,除了喜爱西厢记之外其他的地方与李富贵印象中的传统妇女没有多大差别,不过这种看法很快就被打破,李夫人很快就摸清了李富贵的脾气,她高兴的发现他的夫君对自己所有离经叛道的行为都表示认可,在自己父亲眼中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一到李富贵这里就变成了“没关系”“好大事”“那又怎么样”,这样的婚后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可以随便看禁书,继续荡秋千,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不过快乐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来得快的时候去的也就快,很快李夫人就开始闹书荒了,而天天荡秋千也变得没有太大意思,赵婉儿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东西变得没有以前不让玩的时候那么有趣了。 世界上有这么一条定律,当一个女人变得无聊的时候就是他开始折磨她老公的时候,而李富贵虽然很喜欢赵婉儿,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从早到晚的陪着她,特别是对方把西厢记当作共同语言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虽然他可以停下手中的工作,但是他的脑子却始终不愿意闲下来,所以除了陪伴夫人之外他还开始整理自己最近的思路,把未来的计划分一分轻重缓急,而这样的工作最怕别人打扰。可是他的夫人去越来越远离淑女的形象,完全没有一点红袖夜添香的意思,反而总是跑来捣乱。不知是不是发生了关系的缘故,赵婉儿在婚后没几天就在日常生活中各种细节上对李富贵表现出了非常亲密的态度。这还让李富贵有点不适应,晚上在床上是一回事,白天却是另一回事,毕竟对与他来说赵婉儿还算得上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一个对男人变现亲密的女人总是伴随着撒娇和胡闹,实际上在结婚后的第三天这个苗头已经出现了,不过李富贵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常,至少她没有逼着自己去陪她逛街。可是现在李富贵已经明显察觉出事情不妙了,他真的很奇怪那位尚书大人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因为赵婉儿这两天的表现非但不淑女,简直可以用疯丫头来形容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婉儿,你总是待在我书房里干什么,去荡秋千去吧。”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干吗要到书房来,你手里的书都拿倒了。秋千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你给我讲故事吧。”现在的李富贵深深地为自己那一时的多嘴感到后悔,当时他被这个小丫头缠得没办法,就在记忆中翻出了那么一两篇言情小说,没想到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他脑子里的那点存货就被扎干,剩下的都是一些干巴巴的框架,根本没法满足他老婆的要求。 “秋千不好玩,你可以去玩别的嘛。” “有什么好玩的,你又不肯教我骑马。” “我的大小姐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裹着小脚怎么可能学会骑马,不是给你配了一辆马车了嘛。坐车去兜风也不错嘛。” “不好玩。” 李富贵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不好玩,自从我到这个时代以后我还没发现过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李富贵忽然想到:秋千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当然没有多大意思,不过蹦极可是非常的刺激,淮阴的箭楼有十几米高,搭一个架子从上面往下跳感觉恐怕不错,这么干难点在于没有带弹性的绳子,不过这也不难,无法把人的动能转化为弹性势能,但是可以转化为重力势能,只要在人下降到一半的时候带动一个重物沿弧形轨道上升,就可以是绳子的拉力逐渐加强。不过…,在箭楼上弄这么一套东西给自己的老婆玩好像有那么点烽火戏诸侯的味道啊。对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苦思冥想目的只是为了讨好她,万一他下次要坐云霄飞车怎么办,就在这一转念间十九世纪的蹦极运动就胎死腹中了。李富贵对于自己心态的变化感到很迷惑,难道自己真的爱上她了,见鬼,上次分家的时候自己得到的那些思考、推理、分析、计算的能力完全无助于自己此时的判断,自己挺喜欢这个女孩,可那是不是爱呢?李富贵第一次对自己分裂的人格能力产生了怀疑。 “喂,你发什么呆啊,你究竟讲不讲嘛。” “我是真的没有了。” “我才不信呢,反正都是你自己编的,那编一个和编十个不一样吗。” 唉,催稿的我见得多了,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不如你找点什么事情做,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找什么事情做?我可没你那么大的本事,一本书倒着看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李富贵把手上的道德经扔回桌子上,这本书在他看来正看反看也没什么区别。找点什么事呢?李富贵丛书堆里翻出一本简化字教材,“你看看,这上面写得字你都认识吗?” “咦?下面一行我都认的,可是这上面一行是什么字,好多字看起来有些似是而非,少了很多笔画一样,我知道了,这就是你弄得那套简化字?” “是啊,怎么样,被我考倒了吧。” “这怎么能算,你自己弄一套鬼画符出来,别人当然不认的,而且我就不信这些简化字你都认识,这么多的笔画。” “我当然认识。” “好,那你念一念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等一等,这几句就算是傻子也会背,你在这等着,我把这些字从新排一下。” 李富贵十分惊讶于赵婉儿的聪明,实际上她很快的利用教材上的繁简对照用简体字拼出了一首诗。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咦,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诗?” 赵婉儿的嘴巴张的能放进去一个鸡蛋,因为她看到李富贵不但逐字念出了这首诗,而且很明显读懂了里面的意思,“你真的知道单于是什么,这个字应该念丹吧?” “就你还想骗我,我当然知道单于,怎么说我也是个将军,”说着李富贵向北方抱拳拱手,“要是搁两千年前,咱们皇城里住得不就是大单于吗?怎么样?我厉害吧,实际上我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些简化字都学会了。” 赵婉儿显然被李富贵识字这个事实给刺激了一下,另外李富贵的牛皮也让她受不了,“好,我就用半个月把这些简化字学会给你看看,我就不信你都能认得我还会认不得。” 看着赵婉儿拿着那本书急冲冲的跑出去,李富贵在想:看来这个时代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保守,起码在年轻人中不是这样,自己的这个老婆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很明显她受过最正宗的传统教育,她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女工烹饪的功底都非常扎实,虽然江浙菜的口味太甜李富贵有点吃不惯,不过象刀工这些东西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可是她受过这种训练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训练,毕竟这个世界上向那些能够把时间都用在研究用某月某日某种花瓣上的雪水存某年之后拿出来泡茶更香的怪胎并不多,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无聊的,一旦把他们身上的枷锁松开,说不定被压抑的个性反弹的更加厉害。 简体字并没有把赵婉儿拖上多久,有繁体字功底的话,学习简体字非常容易,她只用了五天就能阅读了,本来这应该也算得上学会了,不过赵婉儿一想到当李富贵出征的时候可以看懂自己的亲笔信就觉得心中一阵甜蜜,因此书写练习的也越加认真了。 当赵婉儿再一次跑来骚扰的时候李富贵真的在研究道德经,因为他得到报告说正在进行的电报线路的架设在有些地方受到了阻挠,据说是当地人认为竖起的电线杆子钉到了大清的龙脉,这个指责虽然说起来非同小可不过真正响应的人并不太多,下面的人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李富贵从这件事联想到铁路计划,修铁路在这方面的阻力无疑要比竖几根电线杆子大多了。李富贵一向有这样一个观点:要想完胜对手就必须以彼之道还诛彼身,因此除了看道德经之外还从大街上请了一位张铁嘴来专门为他讲解风水,以便做到知己知彼。当赵婉儿闯进来的时候张大师正跟李富贵讲到什么是小畜之象。 “富贵,快来。”赵婉儿在门外向李富贵招手。 “什么事啊,夫人。” “你知不知道,街上出了一件新鲜事?” “哦?说来听听。” “在十字街那里打了一口井,不用人提,那水就自己汩汩的往池子里冒,旁边还有个好大的铁家伙,轰隆隆直响还往外冒白烟,听说可怕极了。” 李富贵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叫机井,没什么了不起。” “不嘛,人家好想看,你带我去吧。” “也好,弄成之后我还没亲自去看过。”接着李富贵好像又想起什么走回到书房里对张铁嘴耳语了几句,然后大声说道:“大师不想也去看看热闹吗?” “老夫自当凑个热闹。” 远远的就看到街口围着一大群人,走近一些人群自然的分出一条道路,这是李富贵才发现在十字路口的一个角上盖了一个小亭子,那台蒸汽机就端端正正的被装在亭子里,李富贵看了一眼,暗暗点头,这个把蒸汽机装在亭子里的主意不错,一看就显得非常隆重、端庄,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到蒸汽机的工作,不过这亭子四面透风,恐怕对机器的保养不太好吧。亭子外面用青石砌了一个水池,不少人正在排着队在水池前面打水。与李富贵同来的人都被轰隆作响的蒸汽机牢牢地吸引住了,可是李富贵的目光却落在一群跪在亭子周围焚香祷告的家伙们身上。看来他们是在祈求蒸汽机神保佑他们,说不定自己带来一个江湖术士是多此一举。就在这时蒸汽机突然拉响了汽笛,接着喷出了一大团蒸汽,一下子又跪下了一大片。李富贵回头看了张铁嘴一眼,发现这位半仙显然被这地动山摇的声势给吓住了,脸色苍白,嘴唇诺诺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看来想让他为蒸汽机说些好话是指望不上了。倒是自己的老婆表现的还算镇定,虽然也是花容失色,但是双眼中却全是好奇的神色。蒸汽机真的这么可怕吗,在李富贵的印象中蒸汽火车头是一种非常美丽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新的,黝黑的机身上闪烁着钢的光芒,可惜好多年都见不到了,而面前的这么一个明显不够分量的家伙竟然吓倒了这么多人。如果自己在战场上使用蒸汽机一定也能把对手吓倒,而且还可以大大加强自己的那层神秘主义外衣,在李富贵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履带式的蒸汽机车在乡间的田野上隆隆开过,李富贵高坐于车顶之上,周围跪着一大帮求雨的农民。李富贵摇了摇头把这个可笑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走,不要说这样的蒸汽机车自己根本做不出来,就是能做出来,迷信这东西必要时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最好不要太指望它,从来没有听说那个现代人凭借现代科技能跑到原始部落里冒充神的,倒是被煮了吃的时有耳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把蜜月度完,李富贵重新精神抖擞的回到工作中来,事实上他甚至非常渴望工作,赵婉儿正在学习番话,本来赵婉儿并不认为会说番话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不过等到李富贵把他们祖上醉酒吓蛮书的故事搬出来后赵婉儿就开始发奋学习起英语来了。这个小丫头似乎不能容忍自己有哪一门学问不如李富贵,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方面如此的好强。 皇帝赐婚这样大的荣宠就算是李富贵也不敢等闲视之,看来不弄点兵马出来应付一下是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李富贵并不想打乱自己的战略部署,他只是计划把军队拉出来,把架势拉的更足一点而已。总的来说就是在江苏战场上采取战略上的进攻,也就是和其他的清军一样在战略上钳制南京,不过李富贵并不准备真的动手。而在西面可以把游击战的规模与范围都扩大一些,湖北现在也挺乱的,派几个营去搅一搅水也好。 这天李富贵正在自己的衙门里研究地图,看到周围无人风自强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问李富贵:‘不知大人对我们的那个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两个多月来风自强一直很好的扮演了保镖的角色,以至于李富贵猛地看到他今天这样反常的举动不觉一愣,‘你不提我倒忘了,这阵子我还以为你做保镖做上瘾了以至于把那档子事给忘了。‘说到这里李富贵也压低了声音,‘说到反清,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了吗?‘ 风自强非常矛盾,在他留在李富贵身边的最初的一段日子里他可以说是大喜过望,因为从近处观察李富贵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像对满清忠心耿耿,那段时间他第一次对这次任务的成功产生了信心,一想到自己可能名垂青史他就会激动得不得了。可是渐渐的风自强又有了新的发现,不错,这位李大人的确有可能站到反清的阵营中来,可是他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性格使得这种可能性有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要他反清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这位李大人比他们原先猜想的要不知精明多少倍,作为谈判的对手自己这方的筹码实在少得可怜,风自强可不认为空手套白狼这招能用在这位李大人身上,武力胁迫实际上也是不可行的,在风自强看来李富贵这种人是决不会向胁迫低头的,如果真的闹僵了反而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大人,其实我们…‘ ‘其实你们还是有些东西能给我的。‘ 这话让风自强眼前一亮,‘不管什么条件大人只管说,只要我们办得到,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皱皱眉头。‘ ‘首先,你要把那晚给你提供帮助的人交给我,你不要想糊弄我,这段时间我也作了一些调查,心里也多少有个底,要是发现你骗我那咱么的合作就算玩了。‘ ‘可是大人,‘风自强几乎是叫了起来,‘这不是让我出卖弟兄吗?‘ ‘军纪就是军纪。‘ ‘大人,其实他们对你还是非常忠心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是吗?我把他们从乡下带出来,教给他们本事,每个月给他们四两银子的军饷,还帮着他们家里减租减息。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放一个陌生人到我的卧室里。‘ “不是他们把我放到你的卧室里来的,他们只是在我潜入军营的时候提供了一些方便。” “你不用说了,我说过了军纪必须遵守,这个前提条件没有商量。” “可是我们洪门义气为先,出卖兄弟的事我不能做。” “那就是说没办法了,咱么以后只好桥归桥路归路了。” 风自强沉默半晌,“大人能不能保证不杀他们?” 李富贵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他们,他们这种行为不算通敌,应当罪不致死。” 风自强长出了一口气,“好,我就告诉你他们是谁,不过如果咱们最后的交易不成你也不能惩罚他们。” “没问题,你可以等听完我所有的条件后再说出来。第二条就是有些事我不太方便去做,也不太方便让我手下人去做。” “这没问题,像这种黑道上的事情我们也能做。”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打算组成这么一支隐藏于黑暗中的力量,在名义上属于你们。” “那具体怎么弄呢?” “很简单,在海州的那个个团里有你们的人对吧,那些家伙是我要惩罚的,那么在其他的部队里呢?应该也有吧,你把他们找出来组成一支特种部队,名义上算是你们天地会的,实际上由我指挥。” 这个要求满有新意的,风自强感觉到如果这么做对天地会应有不小的好处,组成一支象富贵军那样的队伍,虽说指挥权仍在李富贵手里,可那些毕竟是洪门弟兄啊,将来反清的时候这支队伍绝对可以成为主力,“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答应。” “既然你把人都带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在我这里发展会众了,怎么样?” “这,天地会又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 “倒也是,那你就帮我放出话去,富贵军中不欢迎帮派,谁要是想在这里发展会众,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个可以,既然是合作了,继续这样做的确不太好,也难怪大人要疑心。” “我倒不是疑心什么,只是军队不能沾染你们这种江湖习气。最后一条就是我知道你们洪门在南洋的势力很大,我在南洋有生意,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些帮助?”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大人与我们的合作关系应当是绝密的,在我们会里也只能有几个长老知道,那要如何象我们南洋的兄弟介绍您呢?” “你不必介绍我,同样也不必提富贵军,你们只需要为我手下那些跑生意的牵牵线就行了。” 这些条件让风自强松了一口气,原先他还以为李富贵要提出不知多苛刻的条件来呢,虽然出卖弟兄确实有违义气,不过只要李富贵不杀那些人自己总有机会补偿他们的。“大人,那您在这个合作中要遵守什么样的条款呢?” “哦,我嘛,我可以答应你们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反清。” 这同样与风自强希望得到的有些距离,不过转念一想着总算是个好的开端,象李富贵这样手握重兵的大臣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也算不容易了。“好,击掌为盟。” 李富贵在审视风自强给他的名单,名单上只有五个人,这与他所掌握的情报略有不合,据他所知那个团起码还有两个是有帮会身份的,不过是不是天地会的就不太清楚了。 “真的就是有着五个人?我的近卫里就一个都没有?” “那次答应帮助我的就是这五个人,实话跟您说,你的近卫里的确也有我们洪门的人,但他们死也不肯做对不起您的事。” “姑且就信你一次吧,明天咱们再去一趟海州。” 胡龙海听说自己的部队里面有叛徒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看着司令怒气冲冲的亲自赶来,他更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亲自带人把这五个叛徒抓到了校场,李富贵要在那里审问这五个人。 看着下面捆着的五个人李富贵问道:“我是不是克扣过你们几个的军饷?” “没,没有。” “那我虐待过你们?” “也没有,司令对我们好的没话说。” “那还是咱们上辈子有仇。” “没有,没有。”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出卖我?” 五个人无言以对,在这时任何辩解都没有用,因为风自强站在李富贵身后,他的那满脸羞愧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这几个人是谁出卖了他们,其实风自强在江湖上打滚了几十年,什么事没经历过,偏偏出卖弟兄是第一次做,所以才如此失态。 “我们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还求大人开恩。” “每人打三十军棍,赶出军营,永不录用。” 行刑的场面没有任何美感,李富贵突然想到如果同时打一百个人的屁股会不会很壮观呢? 看到这几个家伙挨了打之后居然还能走动,李富贵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手太软呢?就在这五个人带着背叛兄弟的耻辱与被兄弟背叛的愤怒蹒跚得向大营门口走去的时候,其中有一个返回身踉踉跄跄的向李富贵跑过来,风自强抢上一步想挡在李富贵的身前,被李富贵用手拦住了,“他要真想拼命,目标又怎么会是我。” 来人在李富贵身前几步处扑通跪倒,“大人您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您不要赶我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箭。” “好,朱箭,我告诉你,一个人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在此之后才可以请求别人原谅,你走吧,出去以后你可以告诉别人,你是带着我的原谅离开的。” 看着他们走出去,李富贵回头问道:“现在你大概知道做叛徒是什么滋味了吧?” “大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希望能效忠于您。”风自强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 “我实在不敢与您为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自强在这件事之后就辞别李富贵回河南安排与李富贵合作的事宜去了,甩掉这个尾巴让李富贵大感轻松,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不能适应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人的生活,在他看来这种生活有点缺乏隐私。回到淮阴李富贵继续周旋与公务和老婆之间,适应之后李富贵发现这样的生活也不算讨厌。自己的这个老婆倒也不是太难对付,只要时不时的刺激她一下,给她找点事情做就可以了,这个小丫头满有恒心的,开始干的事到没有虎头蛇尾的。不过这种平衡随着海莺的到来被打破了。 这天李富贵正在房中与老婆调笑,门房忽然来报:“海莺求见。” “她来干什么,让她到衙门去等我。” “人家都来了,你就见见嘛,去,把人请进来。” “我不喜欢在家里处理公事。” “我倒是不介意你在家里处理公事,我就怕你跑到衙门去处理私事。”赵婉儿明显话里有话。 说话间海莺就走了进来,李富贵的宅第不算大,“大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上次在婚礼上与大人一别,今日一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大姐说笑了,我来引见一下,这是内人。” 海莺拉过赵婉儿的手,啧啧的赞了几声,“早就听他们说新娘子漂亮,今天一见,原来比他们说得更美上几分。” “那里比得上大姐,早就听外子说过,大姐女中不但豪杰,更是艳光逼人,现在我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两个女人就此坐下拉起了家常,弄得李富贵在旁边摸不着头脑,海莺大老远来难道就是为了与赵婉儿聊天吗。看着她们那股亲热劲李富贵又插不上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李富贵只好一个劲的在旁边咳嗽,提醒她们自己的存在。海莺首先反映了过来,“大人,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是不是你劝我弟弟出洋的?” “也谈不上劝,那天遇到你弟弟随口问起他对出洋有没有兴趣。” “你真是害苦我了,我弟弟这阵子就是铁了心要出洋,我怎么劝都不管用,你说说这出洋有什么好,出洋回来能当官吗?”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官本位思想,“出洋回来当然能当官,大姐知道当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逢迎上司?” “大姐什么时候见到我逢迎上司了?” “这倒还真没听说。” “可是你放眼大清,还有谁的官升得比我快吗?” “应该没有了吧?还请大人赐教。” “其实当官和当海盗一样,都是要讲力量的,对于那些弱者来说逢迎拍马当然是最好的手段,可是对于强者来说就要靠实力了,我觉得你弟弟有成为强者的潜力,在他当官之前还是应当多学些本事为好。” “可是当官不是应当多学些四书五经吗?” “哈哈,你说的那是老黄历了,四书五经能为你弟弟带来力量吗?看看我,洋学是未来一百年里强者的力量所在。”李富贵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赵婉儿,发现她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有什么不当的举动的。 “可是我总觉得不放心,那么远。” “其实送孩子出洋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念头,我主要打算动员一些商人子弟出去学习,你在海外那么多年,对洋人应该有所了解,你真的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太远,我由没办法跟在他身边。” 李富贵大笑两声,“大姐,你不要忘了,海云峰可是海天凌的儿子,纵横七海是他的宿命,小小西洋又怎么能难得倒他。拿到大姐希望他成为一个指挥躲在女人裙子后面的鼻涕虫吗?” “我不想我弟弟再走我爹爹的路,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先告辞了。” “哎,急什么,大老远的来了吃顿便饭再走嘛,也请你尝尝婉儿的手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女人继续表现他们那一套亲密无间的把戏,直到送海莺出去的时候还拉着手恋恋不舍。 不过当天晚上在床上赵婉儿就开始拷问起李富贵来了,“你和那个海莺究竟有什么关系?” 李富贵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终归要来,“我和她,当然是上下级关系。” “我才不信呢,就没点别的,她长得那么漂亮,算得上风情万种了。” “你就会瞎猜,我还喊他大姐呢。” “那又怎么样,我有时候不也喊你哥哥。” 这一点是李富贵到现在为止最不能接受的,在亲热的时候被这么一个小女孩喊哥哥让他有一种极强的负罪感。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我娘对我说过,说你什么都好,不过没读过什么书,恐怕在礼仪廉耻上不太懂,让我一定要小心。” 这什么狗屁丈母娘,女儿还没过门就教她这些,“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做人还是很正派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那又有什么用,这都是你的地盘,反正以后你给我小心些,不要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 一年之期说起来也快到了,李富贵不得不为铁路的事qing动动脑筋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这事,倒也有了些眉目,李富贵打算先以用兵需要为由筹建一条海寿直道把征地、拆迁这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先做起来,顺便再从藩库里轧一笔银子,不过这前期的线路勘探必须有洋人参加,这多少会引起当地老百姓的疑虑,有点不好办。就在李富贵为此烦恼的时候门房来报,有个叫曾国荃的求见。曾国荃不是曾国藩的弟弟吗,他倒这里来干什么?扫了一眼礼单,礼物还满重,李富贵急忙把他请进来,双方见面稍微客套了一下,“听说大人性格豪爽,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我前来实在是有事要求大人。” “曾兄快人快语,我与令兄神交已久,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好了。” 经曾国荃把来意一说李富贵才明白,原来湘军与太平军在湖广激战,渐渐发现太平军的火器越来越厉害,最近已经有点难以招架了,所以想到以擅使火器而著称的李富贵,曾国荃这次来名义上是来取经,实际上因该算是来求援了。听了这些之后,李富贵心中暗笑,还有比这两头卖军火更爽的事吗。太平军购买军火的事李富贵一直很注意,而且根据最近的情报,他们似乎从购得的军火中找到了灵感,开始自己生产开花弹了,虽然在李富贵看来威力还不足为惧,不过如果用在湘军身上恐怕还是有些效果的。 “原来如此,湘军弟兄们受苦了,要不是兄弟必须在这里遏制金陵,我真想立即带兵过去支援,不如这样吧,我刚好定了一批军火,大概也就这几天就到了,本来是打算给第三军团补充进去的,既然西线如此吃紧,不如你先带回去,先应应急也好。” 李富贵的大方让曾国荃大吃一惊,实际上他为了争取到李富贵的帮助准备了一大段说辞,还做好了艰苦的讨价还价的思想准备,没想到李富贵如此好说话,这李富贵愿意给东西实际上比他答应出兵还要出乎曾国荃的意料,因为出兵虽然也可解湘军目前的困境,可是打出来的功劳却还是李富贵的,而提供军火却得不到任何功劳,就算打了胜仗那也是湘军打的。看来坊间的传闻实在是不能信,这个李富贵即不飞扬跋扈、也不粗傻莽撞,至于说他精的像鬼一样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大人如此厚赠,叫我如何感收。” “哎,你这话就见外了,我这些东西可不是送给你的,我是送给那些浴血奋战的湘军弟兄们的,这些火器到了湖广之后只要能让弟兄们哪怕少留那么一滴血,也是值得的。” 这一番话几乎把曾国荃说得掉下泪来,今年他们与太平军大战小战打了无数,至今兵势愈显疲态,这个时候却有人来雪中送炭,还说了这么一番暖心窝子的话,叫他如何不感动。 李富贵吩咐下面人利用这几天组织一批军火,主要是迫击炮和手榴弹,现在兵工厂造枪的技术还是不行,虽然使用了进口钢材之后,枪管已经不炸堂了,但是加工出来的枪管又粗又短,射击精度无法保证。倒是改进了炼铁工艺以后,迫击炮的次品率大大下降,现在李富贵已经不用再把那些次品当作出口型的卖出去了,实际上他现在卖给太平军的军火都与富贵军使用的几乎是完全一样了。因为他发现以前自己的做法有短视的地方,李富贵现在认为自己并不怕有其他的力量接受现代文明,恰恰相反。中国的现代化程度越高就越能发挥自己的能力,自己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现代的环境,所以让自己的对手理解新事物也成为了李富贵的目标之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曾国荃看到李富贵给他准备的三十门崭新的迫击炮以及十几箱炮弹和手榴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几天他在淮阴可没少跑,几个军营他几乎都转遍了,各种军械的威力他也基本上摸清楚了,所见所闻让他下决心回去要好好劝一劝自己的哥哥,这个李富贵的确是个二鬼子,不过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二鬼子,他的这一套实在有必要借鉴一下,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嘛。而现在曾国荃可以完全肯定李富贵是一个好二鬼子,一定要改变兄长对李富贵的偏见,虽然连他自己也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好二鬼子。 “沅甫兄,怎么样,这些军火还满意吗?” “简直太好了,大人如此厚爱,叫在下愧不敢当。” “就是少了一点,有点拿不出手啊,还请回去一定要向令兄解释一下,我这里也很困难啊。” “如此重礼已经是愧不敢领了,要不是为了前线的将士,我怎不敢伸着手。” “沅甫兄准备什么时候带着批军火回去?走之前我再挑几个人你带回去,他们对这些军械都很熟悉。” “那实在是感激不尽。军情紧急,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不过我这次走之前还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有什么事只管讲。” “对于大人的资助我们兄弟永感肺腑,不过这些到了战场上恐怕还是太少,所以想烦劳大人,帮我们再向洋人订购一批。”说着从怀中把银票掏了出来。 李富贵朝银票上的数字扫了一眼,心想:好家伙,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前几天我说的那些话恐怕连石头听了都要落泪,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一直到验过了货,见了真佛,才把银子掏出来。“这个没问题,等一下咱们把银子的数目算算,看看你都想要些什么,到时候一起向洋人买来就是了。” 这件事情上李富贵倒是有些错怪曾国荃了,那天谈话的时候曾国荃是真想当场就把银子掏出来的,不过他在离开湖南之前曾国藩反复叮嘱,要他千万把银子看住了,这些可都是乡党们的血汗钱,没见到东西之前决不能把银子露出来,还说了不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反正是万万不可让那个二鬼子给骗了,所以曾国荃才强忍住了掏钱的冲动。 曾国荃既然已经把银票掏了出来,接下来就变得很豪爽了,不管是武器的种类还是价格都遵从李富贵的建议,在曾国荃看来李富贵即是行家又诚实可信,没有理由不尊重他的建议。而李富贵除了在价钱上多要了那么一些之外倒也没有去坑他,东西都是好东西,组合起来的效果也应当不错。 送走曾国荃李富贵又需要为铁路的事情操心了,刚刚接到情报:据传闻,在法国和美国已经开始就这条铁路发行股票了,这个消息可把李富贵吓得不轻,他的计划是在前期瞒着清廷作准备,等到最后各项工作一起进发那时清廷就算反对恐怕也只能继承事实,可是这帮洋鬼子居然这样大张旗鼓,万一被清廷知道,到时候一纠缠起来,麻烦可就大了。不管怎么说铁路自己一定要修,照现在的情况看必须加快进度了,风水上自己也要做好准备,李富贵的大致思路是弄一部伪书假托汤若望的名字给他弄一套似是而非的西洋风水,就说闹长毛是因为这几年星象不好,好像星象是汤若望的强项。星象不好怎么办呢?必须从地理风水上来解决,在南京的上方横着修一条大路,这样就可以镇住金陵的匪气,不让它北冲京都的王气。既然这个学说是出自汤若望,那李富贵请一些洋风水先生来也就很好解释了。到时候突然把工程换成铁路的时候也可以推到风水先生头上,就说这样可以用洋玩意的煞气镇住太平军,富贵军节节胜利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李富贵也并不指望这些鬼话能骗到北京的那些士大夫们,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借口和没有借口的区别非常大,哪怕这个借口连傻子都骗不了,我们的国人往往自持聪明,对这些借口看不上眼,其实这个东西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真闹得太明白了反而不美。 富贵军在安徽的军事行动逐步展开,李富贵虽然人在江苏可是眼睛却一直盯在合肥附近的战场上,李富贵有种感觉,他的军队会在这个战场上彻底的被锻造出来。在李富贵的头脑里,他起码有一千种方法对付西方列强的军队,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要有解放军那样的军事素养,十年的战争可以提供锤炼队伍的熔炉,当年的战争虽然跨时二十多年,不过绝大部分战士应该不会有超过十年的军龄。 目前从路归延那里传回来的战报还基本上令人满意,由于有物质基础李富贵最关心的群众政策被执行得不错,这个时代不祸害老百姓的军队太少了,仁义之师的门槛很低。分地的工作进展就有些慢了,主要目前游击队的活动范围主要还是在合肥以北,这里的兵祸不算很厉害,仍然保持了很大的人口密度,虽然太平军破庐州城的时候也达到过此地,兵荒马乱当中也弄死过一些地主,但是还是留下了足够多的继承人,所以根本就没有无主的土地。不过一过合肥,情况就好多了,那里民团和太平军打得很厉害,在那里战争的残酷性表露无疑,今天你杀过来,明天我杀过去,有家有业的非死既逃,剩下那么一点都组织起了武装,农民在战火中损失也很大,呈现出了那么一点地多人少的味道。目前游击队的政策是,向合肥以北输入一些物资来争取民心,而在合肥以南只是重新给那些zhan有了土地的农民颁发地契,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这可算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耕种自己的土地了,再也不必担心原来的地主或者他们的不知什么亲戚找上门来。在李富贵向路归延部署安徽攻略的时候,有一句话让陆归延钦佩不已,“收买人心的最高境界就是慷他人之慨”。 在李富贵的计划里,如果真的可以完全掌握这一地区的民心,就可以真正的发动群众展开游击战,强大的民间武力在加上自治的色彩,那将会成为自己最为坚固的根基。 在这一段时间游击队与太平军之间的冲突并不算多,不过开始出现投诚的太平军,这让李富贵很费了些思量,数量虽然不大,但这毕竟是个好的开始,自己必须善待这些人以起到榜样的作用,可是他又不愿意把他们编入现役,他总觉得这些家伙有那么点反复无常的味道。人总是这么矛盾,一方面他为那些战死的太平军惋惜,另一方面他又厌恶这些背叛了革命的叛徒,当对方奋死反抗的时候,李富贵由于敬佩对手而希望他们投降,当对方不加反抗的时候,李富贵又觉得他们毫无骨气,太强硬和太软弱都不好,或许这也是一种中庸吧。 自相矛盾得李富贵就这件事征求了路归延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是如果不想把他们编入现役,那不如把这些人打散派到游击区去做地保之类的小吏。把退伍军人安排去做这样的工作的确是富贵军的惯例,不过把叛徒安排的游击区去,这一手也蛮狠哪,好象以前国民党、日本鬼子都这么干过吧? 入冬以后太平军的活动慢慢的减少了,而富贵军则利用这个时机再加上农闲,在农村轰轰烈烈的展开各种运动,李富贵发现恶劣的环境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一方十分有利。 这天李富贵收到一封主教大人派人送来的信,比埃尔在信上请李富贵偕夫人到上海去过圣诞节,虽然语气非常客气,可是李富贵还是觉得有些不快,也不说什么事来一封信就叫自己去上海,难道比埃尔还把自己当作一个可以呼来喝去的小厮吗,他不是这样的人哪,这位主教是李富贵到此以来最为忌惮的人物。李富贵总有种感觉,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皇帝、亲王、洋商、冒险家,自己都可以把他们玩得团团转,唯独这位主教是在陪自己玩,有那么点深藏不露的味道,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总是得多长个心眼。他写这样的信来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信里讲,好吧,自己就去一趟上海,带着老婆到十里洋场shopping一下,也让她长长见识,给他弄一套西洋装束来看看,其实李富贵对这个时代的洋装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太花巧了,不过在电影里这个时代的英雄人物都要有一位接受西式教育爱穿洋装的红颜知己,李富贵也想试试。 第一百二十章 到了上海李富贵发现街面上根本没有什么圣诞节的气氛,看来就是上海信教的人也不多啊。赵婉儿坐在他旁边对马车外的任何东西都感到好奇,这会又指着一个门卫大笑:‘又一个阿三!‘在她眼里这些印度人都长的一个模样,打扮也都一样,她对这个发现十分感兴趣,所以总是向马车两边张望等着看下一个阿三出现在什么地方。 从今年开始小刀会开始在上海比较频繁的活动,李富贵对此当然不会视若无睹,小刀会上海起义的事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有两个团驻扎在上海,自己起家的地方当然要给与特殊的关注。李富贵在赵婉儿吵吵闹闹的同时仔细观察着上海的市面,感觉还算平静,看来还不需要用太强硬的手段,李富贵可听过不少时空悖论的故事,派人回到过去去阻止灾难的发生,结果这反而成了灾难的诱因,李富贵可不希望这种倒霉事发生在自己头上。 没有理会赵婉儿要求继续逛下去的要求,李富贵命令车夫把车径直赶到比埃尔的府上,见面之后比埃尔劈头就责怪起李富贵,‘李,作为上帝的子民,你结婚为什么不进教堂呢?我对你这种行为很失望。‘ ‘这个,主教大人,你也知道这次是皇上赐婚,我也没办法?‘有点奇怪,难道大老远的找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会吧,要是彼得还差不多,比埃尔应该不会拘泥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比埃尔冲李富贵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皇帝赐婚这样的事当然不能由着你来,所以我才请你来,希望在我走之前为你补办一个婚礼,我真的很想为你们的婚姻祝福。‘ ‘主教大人要走,到哪里去?‘这个消息让李富贵有些愕然。 ‘分别总是令人伤感,不过也不必太难过,我因为表现出色要升任大主教了,具体分到那个教区要回梵蒂冈才知道,我的继任者已经在来中国的路上了,冈萨雷斯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些莽撞,相信你们能相处得很好。‘ 比埃尔要回国了,李富贵对此倒并不感到吃惊,实际上这两年那些外国人就像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李富贵甚至有种感觉,在这个时代被派到中国来就像以前的援藏一样,干个两年就可以回去高升了,倒是有些像彼得这样的神父在中国一干好多年,说起来比埃尔也在中国待了十年,早就该高升了。 ‘李,新娘子呢?你把你那漂亮的新娘藏起来了吗?‘ ‘噢,她和我在赌气,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在我们意大利,美丽的女人有无数的特权,走,我亲自去迎接李夫人。‘ 赵婉儿显然对这个热情地为她拉开车门伸手要扶他下车的外国老头感到很害怕,使劲往车里缩着身子一边用带点哭腔的的声音喊:‘富贵,富贵。‘ 比埃尔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李,很抱歉,你知道我总是不自觉地把你当作你们说的洋人,看来我是吓着尊夫人了。‘ ‘没关系,贱内只是刚开始不习惯罢了。‘李富贵探身进车安慰了赵婉儿几句,就托着手把她扶了下来,这时候赵婉儿可没有胆量再与李富贵闹了,整个人靠着李富贵的胳膊。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跟你说过的主教大人。我夫人。‘ 比埃尔鞠了个躬,显然他不打算再用那些比较亲密的西式礼节。 ‘他刚才要干什么?‘赵婉儿还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没什么,主教刚才只是想扶你下车。‘ ‘我为什么要他扶我?他怎么能扶我?‘赵婉儿的声音有些高了起来。 ‘好了好了,只是个误会,是吧,主教大人。‘ ‘对,对,对,请李夫人一定要相信,刚才完全是个误会,我完全是因为见到李兄弟太过高兴才会忘了夫人尊贵的身份。‘ 赵婉儿仔细看了看比埃尔,大概比埃尔的年纪让她感到满意,就点了点头,表示了原谅。 第一次来到洋人的府上,赵婉儿可能有些拘谨,并没有把她平时那一套招牌式的好奇拿出来,实际上赵婉儿在陌生人面前总好像有些放不开,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保持不了多久,这次也不例外,在李富贵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就从主教家中带走了不少东西,那些都是在她看到这些西洋玩艺的神奇之处并发出阵阵天真的叫声之后主教送给她的,虽然她也象征性的说了两句‘这怎么好意思啊,太让您破费了‘之类推辞的话,不过谁都能听出语气软弱的连蚊子都赶不走,倒是李富贵的推辞更显得坚决,不过主教表现的相当坚持,并且解释说:‘李,我要回欧洲了,这些东西我是不准备带回去了,你就留下作个纪念吧。‘ 听了这话李富贵也就点了点头,‘好,过两天我让人送来几件值得带回欧洲的给主教大人饯行。‘ 在回李公馆的路上,李富贵把打算再举办一次婚礼的事向赵婉儿解释了一番,赵婉儿低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鬼子婆了‘然后又抿着嘴叫了一声‘李‘。 赵婉儿对再举办一次婚礼没有提出异议,这让李富贵多少有些惊讶,不过随之而来的条件又让他释然了,赵婉儿要李富贵陪着她好好的把上海转个遍。虽然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不过毕竟没有亲身体验并不真正知道其中利害,而且这个时代的上海还没有那么大,再加上可以以车代步,所以李富贵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婚礼是秘密的举行的,到场的只有李富贵的一些洋鬼子朋友,看着自己老婆穿这婚纱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暗皱眉头,裹小脚的人还真的不适合穿洋装,本身个子就不高,用小脚走路就更是显不出挺拔来,不知道赛金花是什么样子,应该没有这样的问题吧。不过李富贵对这一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虽然她迷倒了那个德国司令。因为李富贵很早以前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虽然当年在国内有许多女人梦想着嫁给老外,可是让这些对自己的姿色颇为骄傲的女士们失望的是那些外国人好像都瞎了眼,他们欣赏的那些中国女人往往在我们看来并不怎么样。为什么外国人不喜欢中国美女,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李富贵,当他发现自己推理能力日渐增强的时候把这个问题又拿出来推了一下,结果惊异的发现老外的这种审美取向是有道理的,因为首先不管中外审美的主流是大体相同的,比如都认为大眼睛、高鼻梁的好看,可是总体来说外国女人比中国女人的眼睛要大,鼻梁自然也要挺,而这些喜欢中国女人的老外既然舍弃了他们那些在外形条件上要更好一些也更容易到手的同胞,那么从概率上就说明他们当中大部分的审美取向是与主流背道而驰的,这样他们喜欢小眼睛、塌鼻子的女人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然这个推论并不能证明赛金花不好看,只是证明赛金花可能不好看。 西式婚礼简朴而又隆重,这让李富贵十分喜欢,当然我们也有过一些很不错的婚嫁习俗,比如说李富贵就觉得那种用自行车驼着新娘拎着两个脸盆的迎亲方式很让人向往,在李富贵看来那些大事操办婚礼的人都忘记了结婚最根本的东西,第一、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第二、结婚是一件快乐的事。 第一次陪女孩逛街,这对李富贵来说还是满新奇的,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婉儿对珠宝首饰的兴趣倒不是太大,她总是流连于那些新奇的装饰品前,小女孩就是图新鲜,倒是挺好糊弄的。还有就是采购年货,这让李富贵想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回到清朝的这几年因为一直是一个人,也就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看来今年会比较热闹。自己那些手下今年过年也可以放松放松了,前两年过年李富贵因为无聊总要抓几个人来陪自己。 第一次过传统春节的李富贵发现这年过的还真是挺有意思的,看着赵婉儿一本正经的拉着他祭祖,李富贵一边应付一边饶有兴趣的观察。看着赵婉儿认真的样子李富贵在想:也不知道自己编造出来的这些祖宗是不是真的能保佑自己。 李富贵在码头送走比埃尔之后就直接驱车离开上海,在车上李富贵忽然打断赵婉儿喋喋不休的唠叨,“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怪,比埃尔说他总是把我当作洋人,可我却有时候会把他当作中国人。” “富贵,你好像满惆怅的。” “有那么一点吧,我的一个对手走了。” “对手?” “也不能算是对手,他太老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富贵自己也没有想到过完年后自己的第一件事会是接受一批奴隶,想来历史书上自己奴隶贩子的称号是坐实了。去年美国的情况很好,就是不计算在萨格拉门托河畔发现的那两条矿脉经营也出现了盈余,这其中经营掘金用品的生意最好,而如果算上出售矿脉的收入那么连早期的投资都收了回来了。随船回来的报告上附有一项规模十分宏大的计划,不管李富贵再送去多少人他们都能接收。现在集团在美洲的总负责人不是吴铿银,实际上他现在连副手都算不上了,一人主外一人主内的格局已经不复存在,李富贵在提拔马思北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有很好的领导才能,甚至可以说领袖气质,这样的人被派到远方去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起码现在是如此。吴铿银现在只能算是马思北手下一个打杂的,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就被降了级,等到他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向国内写信申诉也没有什么作用,只好带着一肚子郁闷继续做好他的打杂的工作。 这次运来的白人只有三十几个,不过这只是仓促之间买到的,如果更深入的收购应该还能弄到不少,黑奴有一千多号,路上还死了一些,白奴因为价格上的原因在路上得到了特殊照顾所以倒没有损失。 “奴隶也是人,下次路上在有因为你们的缘故而死人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人的变化总是那么快,这次负责押运的不少是当年的太平军,在被送到美洲的这些人当中,已经有不少被武装了起来,毕竟这个时期的加利弗利亚还是个人渣横行的地方,不过李富贵并没有看到他们对这些与他们有着相似遭遇的可怜人抱有多少同情,当环境变化后人的变化总是那么自然。 看着那些奴隶李富贵开动起了他的脑筋,他们必须从事一种低贱并且很惹眼的工作,拉黄包车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黄包车这个事业刚刚开始,还正处于上升阶段,弄这些人来一拉反响肯定不错,真是一举两得。就是要求车夫能听懂中国话,还要认路,这个岗前培训还是要抓紧。看着那些黑人油亮的皮肤李富贵不觉心中一动,从左到右的扫视一遍,李富贵抬手点出了一个大个子,如果从黑人的角度上说他应该算是个美男子了,虽是奴隶脸上仍显出了一种威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那个一脸谄笑的家伙,这次奴隶们是由商行来管理的,他们也派出了一个形象十分符合这一任务的人来,对这个家伙李富贵一开始就没有好感,也就懒得记他的名字。 “你找个人来教这个奴隶官场和宫廷的礼仪,再教他喊几句吾皇万岁之类的口号,另外这些白人要弄西装给他们穿,外国裁缝太贵了,你就随便找些中国裁缝,再弄一套西装给他们当样本。黑人的服装照当年昆仑奴的式样来做。” “昆仑奴?” 李富贵横了他一眼。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立刻去查。” 新年过掉以后很快的去年的各项数据被报了上来,在李富贵看来去年的商业形式可以说喜忧参半。集团最大宗的收入仍然来自日本,不过由于白银大量涌入黄金急剧流失,日本的金融已经崩溃,明年恐怕很难再赚到多少钱了。而期货市场随着一南一北两条电报线路的架设已经开始日渐红火起来,那些因为太平军而逃到上海的财主们也发现了这个投机的行当,每个月都有大量新的资金涌入,看来明年期货市场会成为集团最大的盈利点。 军工的发展非常不错,年前更是从皇帝那里收到一笔大单子,咸丰想先武装一万人。给北京生产的武器李富贵给与了特别个关照,这些火炮都被加上了特殊的标尺,这样在演习的时候就可以事先算好弹着点,李富贵还发动群众想出了不少在演习的时候作假的办法,将来这些办法都会由富贵军的教官传授给那些八旗子弟,实际上那些人本来就是这方面的行家,相信到时候肯定是一点就透。另外军工厂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后膛装填的枪支了,不过膛线和枪管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枪管仍然是又粗又短,不过李富贵大笔一挥把这种枪从步枪改为******,在二十米内杀伤力非常惊人,再远的话也还是有一些威力的,起码你可以把对方打得很痛。本来李富贵是打算把这种枪给低级军团的骑兵们装备起来的,左轮实在太贵了,李富贵无法负担所有骑兵的装备,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54式******在太平军中竟然受到极大的欢迎,太平军的将士们发现这种枪对清兵的士气可以产生巨大的打击,许多清兵在脸上挨了几下这些小铅丸后就会开始掉头逃跑。 在民品方面传销这根大棒横扫华东,各种新产品都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不过李富贵这是却在思考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打破自然经济的壁垒,那洋货横流就没有它原来的意义了,是不是应该对洋货增强一点抵抗力呢? 让李富贵担忧的是海军的费用实在太高了,显然那一次魏无极做的预算还很不够,这也很正常,毕竟魏无极对于军舰并不熟悉,它只能从水手的薪水来做一个大致的推断。虽然现在海军的军费还不算无法负担,但是进一步扩军则是不敢想了。不过军队的训练李富贵可一点也没打算省,他刚刚制定了一个海军出访的计划,那四条船会做一次比较远的航行,巡视东南亚,朝鲜和硫球,李富贵到最近才知道原来这时候的硫球还是咱大清的地盘,那自然要给他们更多的关注,不能再让日本人钻了空子,李富贵在这次航行的线路选择上刻意避开了日本,他知道日本人十分擅长向别人学习,在自己实力尚不强大的时候,他还不希望弄出什么举动来刺激日本,他对在计算中一天一天逼近的明治维新十分的紧张。 最让李富贵头疼的还是关于鸦片的报告,李富贵自从得势以来一直对鸦片采取一种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在他看来鸦片在其后继续在中国泛滥了一百年,最后仍然被根除,所以他觉得禁烟的事可以放一放。不过他桌面上的这份报告说明鸦片的泛滥严重的影响了商业的繁荣,随着集团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大,这种切肤之痛就越来越明显。虽然李富贵并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完全禁止鸦片的能力,不过用一些迂回的手段来压制一下鸦片贸易还是可以的。 既然面临着问题那就需要解决,李富贵首先准备拿洋货开刀,“咱们集团应当有温州人吧?“ “那当然,咱们在浙江生意做的很大,宁波人最多,温州人也有不少。“魏无极不明白李富贵看这财政报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个偏远的小地方 “很好,时间刚刚好,前一阵子不是说组织商人子弟出国留学的事弄得差不多了吗,在里面再加二十个温州人,要聪明能干的,他们到外国别的不学,就学制造业。“ “这没问题。“ “鸦片该怎么办呢?恐怕得多管齐下。“李富贵又陷入到沉思中,魏无极看着李富贵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军事方面仍然保持相对平静,在今年冬天,富贵军的游击队只是在巢湖附近与太平军展开了两次遭遇战,一次小胜,只是将敌人逼退,而另一次可就是战果辉煌了,不但把对方完全打散,龙横甚至把对方的指挥官,一个旅帅给劈了,他们的营长希望破格提拔他为连长,路归延收到这个报告以后知道龙横的身份有些特殊,就把报告又转到李富贵这里来了。 向上面请功的奏折早就在刚接到打胜仗消息的时候就添油加醋的写好送出去了,现在李富贵正在仔细阅读下面送上来的报告,报告上说龙横把对方给一刀两断,看的李富贵有些咂舌,这位柳营长显然十分有文采,或者是他们营里有一位十分有文采,把当时的那个血腥场面描写得十分真实,让李富贵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嗅着这满纸的血腥气,李富贵有回忆起龙横的点点滴滴,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狠。思量再三李富贵在报告上批了个准,然后叫来副官,“把着几分报告的批复立刻给安徽发过去,这两份批复太长,用电报恐怕不行,还是用驿马送过去吧。“ 看着副官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李富贵又陷入倒沉思中,究竟是人才难得呢?还是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以前看历史不觉得,现在才知道为上位者也不容易啊,就这忠心一项,就实在太难判断,算了,还只是个连长,希望他的内心如他表面一般的粗旷,既然我是骑师,那就决不能害怕马烈,我就是干这个的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因为这一次是舰队组建以来第一次做跨国航行,所以李富贵专程赶去为他们送行,这一次航行中方的负责人是海莺,相信舰队里没有别人比她更了解这次航行的海域,‘你觉得这次远行之后我们的舰队可以拿来对付海盗了吗?‘ ‘应该没问题了,实际上海盗们一直都在注意这支舰队,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倒并不打算把这一带的海盗全部剿灭,那恐怕也不太容易,我只是希望他们尊重我。‘ ‘赢得海盗的尊重并不容易。‘ ‘那就看你的了。对了,组织学生出国学习的事情差不多了,那些老外对这件事都很热心,你看是不是要加上你弟弟的名字?‘ ‘我能不能跟着去?‘ ‘当然不行。‘ ‘唉,我也知道不行。‘ ‘你放心吧,我会找专人照顾他的,我保证你弟弟不会出事。‘ 海莺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说完一抬头看见艾德屁颠屁颠的朝这边跑过来立刻又皱起了眉头,‘你帮我缠住这个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我可是司令哎,从来都是我拿别人做挡箭牌。‘ ‘谢谢你了,小弟。‘说完拍了一下李富贵的胸口就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富贵看着艾德紧赶慢赶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看来用国籍判断人的性格未必准确,这个艾德是镇远号的舰长,明明是个英国人,偏偏像法国人一样的浪漫,自从第一眼见到海莺就立刻惊为天人,展开了戚而不舍的追求,弄的海莺不胜其烦,恨不得要揍他一顿。 艾德向李富贵打了个招呼就想从他身边赶过去,李富贵自然要把他拦下来,‘艾德,你好啊。‘ ‘好啊好啊。‘艾德还在朝海莺离去的方向张望。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是不是?‘ ‘是啊是啊‘艾德只好这样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李富贵算是他的大老板所以艾得倒不敢把李富贵一个人凉在这里自己跑掉。 在交换了一些这样没有意义的废话之后,艾德看到海莺已经跑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只好定下心来与李富贵认真的聊起来,这个时候的艾德谈锋就会立刻盛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健谈的人。聊了一会舰队的事情,李富贵忽然想到可以向他咨询一下如何减少如此巨大的海军军费。艾德仔细听了李富贵的讲述,想了一会说道:‘大人,海军从来都是一个要花大钱的军种,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省钱的法子,不过大人可以考虑藏兵于民。‘ ‘这个我考虑过,我一直在大力发展海洋运输贸易。‘ ‘我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您要知道,商船的操作与战舰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说商船的水手调到战舰上还可以很快的适应的话,那么舰长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商船很难快速的转换成战舰。‘ 这倒也是,不过大航海时代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么哪种民船的操作与战舰相似呢?‘李富贵这时已经是虚心请教了,完全没有了开始的捉弄艾德的心态。 ‘最像的嘛,应该是捕鲸船,他们与战舰一样都要不定航线不定时间的在大洋上长期航行,他们的勇气也不输给我们。‘ 捕鲸?有意思,‘捕鲸的利润怎么样,有利可图吗?‘ ‘捕鲸的利润相当不错,现在可以说是蓬勃发展。‘ 再买两条捕鲸船,就这么办。‘谢谢你的建议,追你的天鹅去吧,另外祝你们这次远航愉快。‘ 自从李富贵下定决心要整治鸦片之后,他就开始慢慢的替鸦片贸易套上一圈一圈的绳索,然后再悄悄的收紧。首先是各个村镇的戏台上开始有戏班上演宣传鸦片危害的新戏,因为故事即贴近群众又相当有真实感,所以十分受欢迎。 在经过这样一番舆论准备之后,李富贵成立了一个新兵种--宪兵,不过老百姓最初可不是这样称呼宪兵的,他们都管宪兵叫收大烟税的。这种称呼十分的自然,因为宪兵在成立初期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向那些抽鸦片的人筹措军饷,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一般只要被宪兵抓到就要收五两银子,还要记录下地址,以后每个月宪兵都会上们收取,当然名义是借,每一次收钱之后宪兵都会发给事主一张印刷精美的借票,声明只要他那一天不抽大烟了,或是抽大烟抽死了,那么就可以带着证明到富贵军的驻地要回这笔钱。这种抢劫在李富贵的刻意美化下竟然被宣传成了一种德政,李富贵曾召集了一批德高望重的乡老来讨论这件事,在李富贵的口中这种行为是一种强制储蓄,李富贵痛陈吸食鸦片的坏处,自己抽死了也就罢了,最后还要卖儿卖女,把一家子都祸害了。所以李富贵才要强制他们储蓄一笔钱,这样如果他们能改过自新那么他们还有翻身的本钱,如果抽大烟抽死了那么他们的妻儿也还有安生立命之本,不至于沦落红尘,或者去做盗贼危害社会。这帮老先生们还真被李富贵这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打动了,出去以后就满世界的替李富贵宣传他的德政。 ‘好,现在已经下了两个管子了,让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插下管子。‘李富贵坐在书房里喃喃自语,‘外国人在鸦片贸易上应该也不是铁板一块吧,就算英国人恐怕也不是,当然不能指望那些鸦片贩子自己收山,不过如果利用舆论的力量让他们的政府不便出面那就好办多了。‘ 虽然李富贵想对付鸦片贸易让我十分欣慰,但是我觉得他现在所想的无疑是与虎谋皮,让外国人自己放弃鸦片贸易,这太可笑了。 ‘要是我的话,我就不对这些报什么指望,就算按照你的那种兵家思想来推论的话,也可以证明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嗯,完全消除当然不可能,不过我觉得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还是没问题的。你记不记得,好像说英国发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国会投票主站派只是以微弱多数通过了决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那就意味着,如果当时林则徐禁烟的手法更灵活巧妙一些的话,这场战争有可能打不起来。‘ ‘怎么个灵活巧妙法?‘ ‘比如说,嗯,雇一些外国人倒英国去攻关,法国人美国人都可以,甚至我怀疑在英国人里也能找到代理人,你也知道有些洋鬼子也看不惯鸦片贸易。‘ ‘就算阻止了又怎么样,他们还会找其他的借口,我们在自己的国家禁鸦片还要给他们陪笑脸吗。‘ ‘是啊,中国如果保持闭关锁国的话,这一战迟早要打,有时候我真的希望鸦片战争只是一场普通的战争,那样的话我们就会接受这场失败,然后我们就能走出这场失败。禁烟使我们有着无比正义的立场,可是我们还是被打败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小心的缘故,因为咱们打不过人家啊。‘ ‘当时如果我们能够团结一心的话,我们是不会被那几千英军打败的。‘ ‘不对,你的前提不成立啊,我们当中的许多人总是梦想着中国人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转变,所以他们不遗余力的大声疾呼,不错,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只要他有足够的决心,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虽然这很难,但是从总体来说指望一个民族的性格在一夜间发生突然转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其难度远大于改变这个国家的物质基础,所以中国人不可能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团结一心,那场战争从开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输了。‘ ‘未必吧,就算不能团结一心,也不能说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是没有,这是双方的战略目的决定的。英国的战略目的并不是占领中国,它们只是需要使清廷遭到损失,直到清廷忍受不了与他们妥协为止,对清廷来说获胜的标志是歼灭这支英军,机会非常小,不是吗?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种情况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我们又要面对,那是六零年吧,好像是两万英法联军,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到那时我们可以阻挡他们进入北京,但是我们不能阻止它们对中国的攻击,除非我们一口吃掉它们。有些难度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这样指责林则徐我觉得不公平。‘ ‘咦?我没有指责林则徐啊。就林则徐而言他当时做的已经算不错了。当事人当然不能象我们这样事后分析,实际上我几乎没有指责过什么人,清廷够腐败的了吧,可是我并不想指责他们,他本来就是一个腐朽的封建王朝,虽然表现得不好,可是如果你把他们和其他那些王朝放在一起的话,他们的表现也不算特别的差。就好像我不同意儒家的学说,可你看到我骂孔孟是禽兽了吗,实际上我非常尊重这些先贤,哪怕他们的观点是错的,我们在前进的过程中肯定会不断的走到岔路上,必须经过这样的摸索我们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你能说我们走的这些岔路没有价值吗?我刚才所做的只是因为既然我们吃了苦头,那么我们当然应该思考一下,在当时的环境下,怎么做可以得到更好的结果,是不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我希望不要重蹈覆辙。‘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年新气象,当人们从春节的欢庆中回到工作岗位上,一切又滑入正轨,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新举措。现在李富贵已经在憧憬着苏北大地上火车飞奔的情景了,经过一番紧张的准备,海寿铁路已经开始铺设地基了,李富贵已经下令全军进入戒备状态,理由是防止太平军破坏,事实上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防止来自任何一方的破坏,李富贵已经暗下决心,铁路的事情如果能在清廷那里糊弄过去那是最好,要是实在糊弄不过去那么他将不惜与北京翻脸,铁路只要把淮河流域贯通,那么自己的地盘就是铁桶一块,到时候谁也不用怕。自从从李叔那里看到化学武器已经可以投入实战之后,李富贵的腰杆就开始挺得笔直,就好像当年的原子弹一样,用不用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 与宪兵成立时弄的淮河两岸鸡飞狗跳不同,特殊安全部的成立毫无声息,风自强从河南带回来不少师兄师弟,李富贵也适时的展开了一场整军运动,军队里的帮会成员被劝退,不过他们可没有回家种田,风自强带来的人就堵在军营的门口,直接把这些人带到鄂豫皖交界的一个山区营地里。这些士兵里只有很少几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赵连、宋儒明、卫飞是这四百人中唯一以连长身份被清退的,他们将真正的负责这支秘密部队以后的运作,而风自强算是这个山头名义上的总瓢把子。普通士兵现在都有点糊涂,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反正是浑浑噩噩的跟着那些许诺他们可以继续当兵吃粮的人走。等到了营地一发家伙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这可是特种兵用的枪啊,乖乖,几乎所有人都在那里一脸不相信的抚mo着他们的步枪,包括那三为未来的领导。在计划中这支部队在这个营地将再进行为期半年的特种兵训练,然后他们将开赴河南再进行半年的土匪训练,等他们从表面上看起来与土匪没什么区别之后,他们就可以在河南和山东开展活动了,目前暂定的工作有两个,一个是绑架官员,一个是狙杀清廷的信使。 虽然李富贵很希望通过舆论来影响西方对鸦片贸易的态度,可是那些西方媒体好像没有长期派驻远东的记者,这让李富贵想收买却无从下手。想了一会李富贵决定主动出击,就在留学团离开的前几天李富贵又给他们里面添加了十名成员,这十名成员是李富贵从那所教会学校里挑出来的,共同特点是身材比较高、形象比较好,他们到西方学习的科目是礼仪,目的地是法兰西,他们也是这次唯一去法国的学生。李富贵亲自接见了这十个人,并且给他们训话:‘你们这次出去,什么高雅学什么,不要在乎钱,外国人怎么打扮你们就怎么打扮,一句话,你们得比外国人还像外国人,学成了就在欧洲上流社会到处晃,你们要是能让他们觉得中国人和欧洲人没什么两样你们就算立了大功了,回来我重重的赏你们。一般我布置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作过多的解释,不过我还是可以向你们简单的说一说你们这份工作的意义,让外国人觉得我们和他们一样有什么意义呢?意义很大,你们记住我这句话‘在你弱小的时候如果还表现的与他人不同是非常危险的’,这一点你们到欧洲之后可以仔细验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犹太人。我们很特殊(李富贵指了一下窗外),特殊到很多西方人不把我们视为同类,这很危险,不过令人庆幸的事,绝大部分西方人一辈子都不会来中国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一个假象给他们看,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一个诚实、友好、文明、进步的民族,让他们在不自觉当中把我们放在对等的位子上。‘看到这些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贫贱骄人的思想害死人哪,当年那个用贫贱去骄好像是魏王的家伙未必真的安于贫贱吧,他那一套说辞多半也是言不由衷,或者是哗众取宠吧。 送走了这批意义重大的留学生之后,李富贵也觉的好笑,‘今年真可以算得上作秀年,哎,那批外国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恐怕还不能上街,认路还可以在工作中慢慢来,可是他们还听不懂中国话。‘ ‘要抓紧,那个大个子呢?‘ ‘他满聪明的,虽然话还是听不懂,可是叫他喊的那几句倒是差不多了。‘ ‘带我去看看。‘ 李富贵围着那个大个子转了几圈,‘这就是当年昆仑奴的装束。‘ ‘是,我们查了很多古画,肯定不会错的。‘ ‘嗯,差不多,看起来有点波斯的味道。干的不错,还要继续加强训练,一定要赶在皇上寿辰之前完成。‘ ‘是,是,是,一定,一定。‘ 新主教到任李富贵自然又要去迎接,这又让他很不爽,在车上狠狠的诅咒了梵蒂冈一番,‘真是可恶,他们当我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怪不得那些儿皇帝总是想着要反呢,这个滋味可真是不好受,与其做儿皇帝还不如不当。‘ 虽然满肚子的不痛快,不过李富贵在码头上的时候还是堆起了笑脸,在人群中寻找新主教的影子,就在这时一群人从侧面涌了过来,然后一个大块头排众而出,一边还喊着:‘李,李。‘ 看来这就是主教了,看着他像山一样向自己压过来,李富贵有一种想逃跑的感觉,当主教拥抱他时李富贵发现刚才他还真的应该逃跑。要说李富贵的身材也不算矮了,可是在这头北极熊面前简直像个小孩子。好不容易从那一对熊掌中挣脱出来,李富贵这才看见站在主教身后的是比埃尔的中国仆人,好像叫齐福,难怪着头狗熊一下就把自己认了出来。 ‘主教大人舟车劳顿,我们先去大人的府上安顿下来,大人也方便休息,大人不会是一个人来中国的吧?怎么没见到行李?‘ ‘叫我冈萨雷斯,其他的人还在船上,我等不及了,先挤下来了。‘ 李富贵抬眼看了看这艘船的扶梯,真是太难得了,他居然没有把别人挤到海里去。 ‘那么我们就等一等大人的随从吧。‘ ‘不用,让齐福带他们到我的住处去,我们先好好看一看这颗东方明珠。‘ 李富贵几乎是被他架上马车的,一路上这位主教对车外的景象总是不停的大惊小怪,李富贵在他旁边听的是苦笑不得,这个家伙似乎是把中国当作蛮荒之地了,奇怪,中国以往在西方的传说中不一直是富的流油吗?他这一套奇怪的偏见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当马车经过一片贫民区的时候,冈萨雷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中国也有这么多穷人,发展教徒一定会非常顺利。‘ 李富贵在旁边坐着没有吭声,他可没看出贫民多了和传教有什么关系。在李富贵看来基督教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的表面工作做的好,他们的那一套传教的方法的确比其他的宗教要来的又亲和力,不过这一套到了中国可就未必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了,中国人信的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只是在马车上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可还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当李富贵领着冈萨雷斯走进比埃尔留下来的住处的时候,冈萨雷斯又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叹,这座府第的豪华显然远出乎他的意料,看着这位主教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有些迷惑,在吃晚饭前李富贵瞅了个机会把齐福拉倒一边问道:‘这个主教怎么会事,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听咱们的老主教说过,新的主教以前是在南美洲传教,住在野人堆里头,我恐怕他连见到马桶都要惊奇一番。‘ 难怪他一路上那个样子,‘梵蒂冈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中国?‘ 这话本是李富贵自言自语,没想到齐福也知道答案,‘这位主教大人可是个传教狂,据说他把南美洲的土人都变成了教徒。‘ ‘胡扯,他要是把南美洲的土人都变成教徒的话,他就应该去做教皇了。‘ 餐桌上李富贵依然需要忍耐冈萨雷斯那些喋喋不休的感叹,不过他倒不是对冈萨雷斯不耐烦,而是看到一个家伙总是重复的在玩这样一个把戏,让李富贵感到实在好笑,他好几次要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在辞行的时候,冈萨雷斯表示等他把上海的事情处理好后他就会立刻到淮阴找李富贵商议在中国的传教大计。李富贵含含糊糊的应承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富贵的马车刚进淮阴的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如果不是马车在进城门的时候减了速一定会把这个从路边突然跑出来的老头碾死,车夫气得指着那个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副官也立刻跑下车查问是怎么一会事,不一会回来报告说那个老头要拦车告状。 告状怎么告到我这了?也好,自己不是一直在树立一个青天的形象吗,再多弄这么几次李公案恐怕就真能写出来了。‘好吧,带他回衙门,他有没有说要告什么人?‘ ‘他说要告洋人。‘ 告洋人?这个家伙不会是老年痴呆吧,他到我这里来告洋人?这时车子的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李富贵觉得如果继续在这里纠缠恐怕不太好,只好要了摇头,‘先把他带到衙门去吧。‘ 回去以后李富贵急着处理这几天的公务,休息的时候老婆又跑进来和他玩闹了一会,就把那个怪老头给忘在脑后了。直到第三天副官来问他该如何处置那个老头李富贵才想了起来,‘那个老头还没走吗?‘ ‘没有他一直吵着要您给他伸冤。‘ ‘算了,正好我这会没事,你把他带到偏厅去。‘ 李富贵刚一进门那个老头就扑通一声跪下,‘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李富贵也没理他,径直走到书案后坐好,‘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冤枉。‘ ‘小老儿是上海县青浦人士,我家的老三以摆船为生,那天接了两个洋鬼子,不知为什么就惹怒了他们,把我儿子打的人事不醒,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求老爷为我做主啊。‘ 这帮鬼子真不让自己省心,自己还在这里又是编报纸又是演戏的想给他们弄个好名声,他们可到好,整天没事干就横行乡里,你让我这书怎么编的圆。 ‘这案子你应该到上海县去告啊。‘ ‘小老儿去过,上海县一听说牵涉到洋人,马上吓的就不敢审了。‘ ‘那你也告不到我这里来啊,上面还有道、臬、抚台们呢。‘ ‘小老儿听人都说您是青天大老爷,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就没说我点别的什么?‘ ‘没有,就说您断案如神,爱民如子。‘ 这老头会不会是看透了我身为二鬼子反而不太方便明目张胆的袒护洋人,怎么说我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他不会这么聪明吧,可要不然他怎么回到我这里来告洋鬼子呢?李富贵满腹狐疑,‘你知道那两个洋人现在在那里吗?‘ ‘不知道,他们是坐船的,打了人以后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吗?‘ ‘小人没有见过他们,听村里的二楞子说,他们长着高鼻子,眼睛好深,还是蓝的,胳膊上好多黄毛。‘ ‘洋人都长这个样,一句话,我要是派人去找,你们能把那两个家伙认出来吗?‘ ‘这个,恐怕,‘ ‘那你要我怎么查,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大清了。‘李富贵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替小民做主啊。‘ 着下把李富贵气的也没办法了,这老家伙恐怕真的有点老年痴呆。 ‘听着,我要是不给你做主,你还真以为我也像上海县那样怕了洋人,我让几个人带上你,你们出去找一个洋人暴打一顿,就算替你伸了冤,怎么样?‘ 听到李青天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老头有点发傻,‘这,这恐怕不行吧,随便打一个不是打错人了吗?‘ ‘怎么会打错人,你告的是洋人,我打的是洋人,何错之有。‘ 老头一时转不过这个逻辑,站在那里继续发傻,想了一会猛地一跺脚,‘好,找不到真凶,找一个洋人打一顿出口恶气也是好的,谁让他们平时总是欺负我们。‘ ‘那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叫几个人带你去海州,哪里就有洋人。‘ 看着这个老头千恩万谢的离去,李富贵在脑海里构造了这样一个场景,在一个村边的小茶摊上,几个大个子的洋人,也就是外国大力士正在作恶,可以是欺负店小儿,也可以是调戏经过的村姑,这是恰好有几个富贵军战士经过,一顿乱拳吧这些鬼子打的抱头鼠窜。或者在一些大城市的街头摆下了一个擂台,又是外国大力士在上面耀武扬威,又是一个富贵军战士挺身而出,三拳两脚把鬼子打趴下。嗯,这主意还真不错,下一次买奴隶一定要多买几个大个子,不过我最近是不是做秀做的太多了,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出去这脸可丢大了,真的想做的话那可必须仔细的筹划筹划。不对,李富贵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一个概念,作秀和作假是不是一回事,自己派人到欧洲去攻关那当然是作秀,可现在这个计划明显是作假,好像两者基建还是有些区别的。李富贵挠了挠头,这种微妙差别还真是不好掌握,总的来说作秀虽然有故意的成分但发生的事情还是真的,比如说我为了收买人心走上街头照顾残疾乞丐,这就是做秀,如果我害怕乞丐太脏就派人在这次活动中假扮乞丐那就是作假,没错,想当年好像有不少官员就分不清作秀和作假的区别,作假的时候还是需要谨慎,有副作用啊。 开春之后富贵军悄悄的向后收缩了一段,这个季节雨水渐渐的多了起来对富贵军的活动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不如后撤一点开始准备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政权选举,趁着农忙估计那些地主不会注意到这件事,就算注意到他们也不会想到这是有人正在策划夺权,要是他们真的在政治上有这么敏感中国也就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同样的那些城镇居民只怕也有些迟钝,到时候可先万不要冷场,李富贵为了让选举能搞得红红火火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他影响力之下的几个戏班都已经开赴安徽了,再加上说书人的前期宣传,到正式开始选举的时候李富贵还会亲自到安徽坐镇。李富贵还亲自设计了选票的式样,这些印刷精美的选票分为两部分:正卷和附卷,分别印有相同的阿拉伯数字,正卷是用来打勾投票的,附卷则由投票人保留,等到选举结束凡是投对了人的就可以凭附卷去领奖,末等奖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不过在那些土包子眼里应该还是蛮新鲜的。大奖非常诱人,总价值大概有好几百两银子,而且不需摇奖,只要有人能够把当选者全部猜出来就可以直接领奖。李福贵对中奖面作了一个大概的计算,在李富贵的这个民主体系里,议员是没有工资拿的,所以一个镇子大概可以选出十几名议员,候选人数并不固定,不过一般不能少于三十人,在李富贵看来这种统治,既解决了政权僵化的问题,也避免了机构臃肿,缺点是议员们几乎不可避免地要以权谋私,对此李富贵也没办法,只好从制度上尽量降低这种腐败的程度。李富贵计算了从三十人中准确猜中十人的几率,在中学基本上没有学到什么概率论的知识,所以只是做了一个大致的估算,联想到彩票里面有三十五选七的玩法和自己的选举有些类似,由此可见中大奖的几率还是很低的,所以李富贵很大方的把大奖金额升到了一千两。李富贵看着这些成捆的选票想道:有奖竞选,有意思,什么时候中国人才能不被这种小利所左右呢? 就在李富贵准备好行装打算出发到安徽去的时候,门子来报,“冈萨雷斯主教求见。”这个家伙他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李富贵对这位主教还有些摸不准,好像是个粗人只会直来直去,可是他要是直来直去的话自己还真的不太好对付。李富贵赶出去迎接的时候看到冈萨雷斯正抓着另一个门子张平在那里传教呢,可怜的张平听不懂英语,被那一双熊掌抓住又逃不掉,只好在那里一个劲的“yes”。李富贵奇怪的看着这一幕,就算冈萨雷斯是传教狂也不至于随便逮个人就传教吧,毕竟他是主教,和传教士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冈萨雷斯跟着李富贵一走进院子就看到地上堆着的李富贵的行李,“你要出远门吗?” “是啊,安徽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安徽?”冈萨雷斯说着打了个响指,齐福立刻跑上来把一份地图展开,“噢,安徽在这里。很好这里好像还没有什么教堂,离海岸线又很近,太好了,我和你一起去。”看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来画去的神情那简直就是地图上的那些地方都是他家的一样。 让这头北极熊跟自己一起去安徽?那自己的那场选举还想有什么好结果吗?“安徽现在还是战场,为了主教大人的安全,我不能让您去。” “真正的信徒不惧怕任何危险,主与我同在。” “如果主教大人如惧怕危险的话,我倒觉得有一个地方比安徽更好。”说着李富贵就指上了南京。 “南京?南京不是被太平军占了吗?” “是啊,太平军虽然也信我主,但是好像他们得到的圣经错了,大人您也知道这些经文经过几道手的翻译,出些差错总是难免。” “噢,为什么我听到的说法不是这样,我听说那些太平军肆意篡改教义,是个如假包换的邪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因为我与他们是处在敌对状态,不过大人如果愿意到可以去看看。” 冈萨雷斯抬头想了想,“不错,我可以先去看看,毕竟我是南京教区的主教,你到安徽等我,我从南京回来就直接去那里找你。”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从南京回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走冈萨雷斯里富贵转过身来问门子张平:“他怎么好好的就把你给逮到了?” 张平苦着脸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在他面前画什么十字,我记得大人以前见到穿这种衣服的洋人总是要画一画的,没想到他就抓住我哇啦哇啦的讲个不停。” “算你倒霉,下次记住不懂的话少说,不懂得事少做。” 李富贵从凤阳转向南下的时候带上了第一军团,这一次富贵军的首脑聚的非常齐,近一年来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所以第一军团自然担当起了护卫任务。现在走在这支军团的中间总是能让李富贵感到安心,整支军队保持着肃穆的军容,白虎军旗在队伍的前面猎猎作响,白虎旗现在是富贵军的陆军旗,本来他还想在海军旗上用上青龙的,不过考虑到龙有些特殊性所以暂时把海军旗空在那里。对于有人认为白虎不太吉利是凶兽的说法,李富贵总是反问:“我记得最早四向不是凶兽啊?” “最早的确不是,可是现在…” “那就行了,咱们今天就复一回古。” 一路上不断的看到关于选举的宣传队,那些游击队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些群众运动的法门,很多活动都是组织老百姓自发进行的,最后全军在合肥安营扎寨,在这里李鸿章自然是负起了向导的责任,不过他的神态到让李富贵联想起了又回来的胡汉三。这座小城恐怕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参观完毕了,作为使用了千年的战场,这个地方既没有险要的地形,也没有高大的城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普普通通,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普通大家才会都选择在这里开打吧,因为他就像一个公正的裁判,即不偏向北方也不偏向南方。李鸿章特意领着大家去参观了忠源公殉国的地方,“江忠源从广西就跟长毛打,没想到最后竟毙命于此,也算是可叹哪。” 李富贵在议论古人时往往缺少必要的尊重,这一点他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忠源公为朝廷尽忠守土,最后马革裹尸,正是我辈的楷模。” 李富贵才不相信李鸿章会议马革裹尸的江忠源为楷模,这种事不过随便说说,谁会真的那么当真。“江忠源也是的,他从广西一路打来一直是流动作战,怎么到了这里就变呆了,死守这么一座小城。” “忠源公也有他的苦衷,他做了安徽巡抚,这个守土的责任就更重了。” “到也是,所以我们要接受这个教训,不要过于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 在座的众人对此倒时都十分的赞同,“大人所说自然有理,不过按大清律可是失土者斩哪。” “切,你让他们来斩斩我看看,只要是形势上确实需要暂时后撤的,责任都有我来顶。” 离开江忠源送命的地方一行人登上城楼,李富贵问道:“少荃,你家在那里?” “我的祖宅在城的东面离这里还有二十几里。” “二十里,那今天咱们就不去了,过两天等这里都安顿好了咱们的选举就先从你家那边开始。” “多谢大人眷顾。”李鸿章对这次选举并不完全清楚,他只知道这种乡会是把那些乡绅组织起来,辅助富贵军管理好地方,绝没有想到李福贵要给这个机构赋予那么大的权利,在他看来虽然一人一票的选举方法有些奇怪,不过总的来说这种做法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这个官军还无力控制皖中的时候,另外他也希望通过这次选举可以让他家乡的一些亲友走上仕途,就算没办法真的做官,起码可以在家乡混个高人一等。 第二天,李富贵一行由李鸿章引导离开了庐州这个小城,这里虽不是江南,不过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也一样显出了一片生机盎然,再加上李鸿章在一旁不时的讲解、凭吊一下,这一路上到没有让李富贵觉得烦闷。不过越往前走李鸿章的话题就越容易转到当前的战争上去,比如说这个土包在一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激战,或者那个村庄当年被长毛杀了多少人,而且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这是李富贵认识他以来看到他第二次如此失控。看到李鸿章逐渐露出其反动本质李富贵不觉有所感触,历史上淮军的军纪一向非常糟糕,屠杀就好像家常便饭一般,看起来他们这么做倒不是毫无原因,皖中虽然一直没有成为满清与太平军的主战场,可是就如同当年的游击区一样,在这样一个打拉锯战的地区阶级仇恨反而是最重的。李富贵看了看那些陪同而来的当地乡绅,这些家伙也都是一脸的激愤。再回忆起小时受到的教育不觉有些好笑,地主也是人,究竟是什么使我们觉得他们在利益受到伤害的时候就不应该反抗呢?实际上受到伤害后奋起反抗是逻辑上的必然,这和他是谁或者谁对谁错一点关系都没有。 庐州附近的乡村城镇的确给李富贵一种凋敝的感觉,看来这两年的战火的确给这块土地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乡会选举活动的开展反而不如北方来的红火,李富贵明显感觉到在这里******还是很有市场的,虽然目前这个地方被富贵军控制,但是这两年反反复复的把大家都弄怕了,如果太平军回来,大家对李富贵与太平军之间结下的梁子可都有所耳闻,到时候那些为李富贵办事的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也有死硬的反动分子,以李鸿章为首一个劲的为选举做宣传,比如说向大家拍着胸脯保证长毛再也打不过来了,再就是替富贵军吹嘘,由于有前两年的战史,他们说的倒也不算胡说八道,不过李富贵听着这样当面的自吹自擂总觉得有些别扭。 为了打消人们对自己的顾虑,李富贵决定举行一次阅兵,鼎盛的兵势也可以为富贵军在这一代争取到更大的人望。第一军团当然是这次阅兵的不二人选,不过地点嘛到还是应该商榷一下,这两天逛下来李富贵发现庐州以东的这一片地区相对比较闭塞,如果在这里举行阅兵的确能够震动十里八乡,不过这样的效果远不能让李富贵满意,他需要一个辐射很广但是又不能很大的地方,如果在州府举行阅兵那就脱离群众了,李富贵这一次选举的重点放在乡镇。这件事当然还是要请教本地人,当李鸿章听了阅兵的计划后大加赞赏,力主就在本地阅兵,他大概是想在老乡面前耍耍威风吧,李富贵断然拒绝了他的这个请求。 李鸿章的手指在地图上画来画去,最后停在了庐州西面的一个点上,”这个地方一定符合大人到要求,三河镇地处要冲,水陆交通都非常便利,自古以来商业就非常发达,如果大人在那里阅兵反响定然极大。” 三河镇,李富贵在嘴里咕噜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太平军有过那么一次三河大捷,印象里是陈玉成和李秀成打的,是不是打死了一个满清的大人物,记不清是谁了,反正不是自己。 “很好,明天我们就移师三河镇,这次的阅兵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得给那些乡巴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三河镇真的有三条河,就像合肥真的是两条肥河合在一起一样,而安徽就是安庆和徽州,品味着这几个地名李富贵在猜想安徽人是不是有些古板,说不定在安徽叫张百万的真的都是大财主。 小镇不大,不过市面比庐州还要繁荣,在镇子里蜿蜒流淌的小河使得它真的有了那么一点江南水乡的味道,在这个时代水路的确实最方便、便宜的交通,如果没有一条河很难想象鲁迅会和他那一帮小伙伴没有成人陪伴跑上几十里的夜路去看一出戏。如果宣传做的好的话,这三条河可以为李富贵带来非常遥远的客人。 虽然李富贵认为仅仅是阅兵式就可以对周围的乡村产生极大的吸引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阅兵式的前面加上了戏曲表演,这大概在人类的阅兵史上还是很少见的。当然李富贵对于演出的剧目进行了严格的把关,像思凡之类的曲目都被剔除了出去。不过庐剧作为一个小的剧种表现战争题材的剧目还真的很少,最后只好加上了一出孙悟空的猴戏。 任何的大型活动的准备工作都是非常繁杂的,不过李富贵仍然继续专心的作他的亲善工作,而那些可以给手下去完成的工作他现在总是毫不犹豫的交下去。不过这样做也有它的缺点,那就是贪污,富贵军作为一个新兴的军队,而李富贵在这方面又比较注意,制定的财会制度也还是比较完善的,所以贪污的风气还不能说已经兴起,但是社会毕竟是社会,就算防范的再严,也不可能完全躲藏在社会之外。最近已经有了两起内部查处贪污的案件了,对此李富贵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在当今社会贪污几乎只是被当作一种嘴上的罪行。他只是希望能够把贪污压制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就在阅兵式准备到七七八八的时候突然有探子来报,有一小股太平军出现在庐州附近。太平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李富贵吃了一惊,根据探子的回报,这支太平军应当不到千人,根据他们的判断,也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这让李富贵很费解,这样一支部队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自己的面前,这当然让人吃惊,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摸过来呢?仅仅为了向自己表明他们对潜行很有一套吗,看起来也不像诱敌,这样一支部队根本不足以把自己引出去。实际上在这里李富贵犯了一个错误,他并没有完全弄明白庐州这一带双方所处的形势,当他站在庐州府的时候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庐州已经是他的地盘了,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在他来之前富贵军只能说控制了庐州府城,至于其他的地区都是游击区,既然是游击区那就意味着双方都可以通行,同样双方都有可能攻击或被攻击,情报网也远远谈不上完善。所以这支太平军的突然出现如果放在一个月前丝毫不值得奇怪,而他面前的这支太平军只是延续了他们以往的行动规律而已。 不明就里的李富贵决定继续加强侦察,可是在他心里同时也觉得如果这时候来一场胜利,那同样可以收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然后再辅以阅兵,真是太完美了。所以当接连收到对自己有利的情报之后,李富贵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点齐了三个团火速的杀奔庐州。三河镇离庐州府很近,也就一百多里地,对于第一军团这样的距离是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按最新的情报这支太平军还在庐州城的西部,骑在马上的李富贵觉得这次军事行动有些好笑,富贵军中王牌军团的三个团现在正在全力奔袭一支不足千人的小股杂牌太平军,这还真是想不到。可是还有更让他想不到的,第二天中午等李富贵赶到的时候发现那支太平军刚刚被人打跑了。获胜的这支军队正在打扫战场,准确的说正在抢劫。 当李富贵赶到的时候,胜利者刚刚抢完一个村子,从他们离去的方向来看他们显然对自己的战利品还不太满意,所以准备向下一个村子进发。看着一片狼籍的村庄,李富贵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自己人干的,李富贵命令部队立刻用强行军的速度追上去,把对方的战利品全部抢过来。 那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军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来自后方的攻击,他们正循着太平军撤退的路线进行追击,这样他们的劫掠就可以都算到太平军头上。这年头做强盗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刚刚劫掠的那两个村子实在没什么油水,这些家伙不得不抢了一些笨重的玩意,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另一支大军追赶的时候立刻产生了那么一会的混乱,虽然时间很短可是骑兵团利用这个实际很轻易的越过了他们,稍微对峙了一会之后,被包围的人放弃了抵抗,双方相差实在太悬殊了,仅从人数上讲,富贵军就几乎是对手的十倍。李富贵现在不需要手下向他报告对方的人数了,一眼扫过去他就看出来这支队伍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人,这可让他大吃了一惊,自己用五千人击败一万的太平军就被认为是无比辉煌的胜利了,可是这支军容、军纪各方面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军队竟然击败了三倍于己身的太平军,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对方放弃了抵抗那么李富贵的手下就开始忠实的执行李富贵的命令,他们开始挨个的搜查俘虏,一针一线都不放过。对方的首领显然对这个待遇非常的不满,大声的嚷嚷着本地的方言,究竟在叫些什么李富贵也听不懂。 “去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 李富贵骑在马上审视着那个被押过来的人,来人很年轻,身材不高,相貌看起来也是平平,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一顾英气。李富贵一边看心里一边纳闷:真是奇怪,一个人双手被架在背后居然还能透出英气。 李富贵一摆手,押解者放开了手,然后又用力的推桑了一把,来人踉踉跄跄的冲到李富贵的马前,抬头一看李富贵的官服不觉一楞,随即就跪了下去,“刘铭传参见李大人。”现在李富贵在安徽很好认,因为安徽这时候的红顶子屈指可数,而像李富贵这么年轻的就只有他这么一个。 “留名传?嗯,这名字很好,你究竟想把什么样的名字流传下去呢?” “这个倒没想过。” “你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可想了,你是干什么的?” “小的就是本地人士,去年我们这里闹长毛,我就带着一些乡邻组织起来保境安民,现在带着队伍在大浅山驻扎。” 原来是在大浅山开闸立柜的,难怪军纪这么差,在当时一般的观点认为如果一支队伍是由当地乡绅组织起来的队伍,领头的如果还有个什么功名,那这当然就是团练,可是如果完全是由市面上的闲杂人员纠集起来的性质就不太好说了,而像这个刘铭传这样进驻某个山头那十有八九是土匪了。不过究竟是土匪还是团练最终还是要由帮办两江团练的李富贵说了算。 “你们山头就这些人马吗?” “是,能打的就这些。” “你很厉害嘛,就凭这点人把上千太平军打的狼奔豕突。” “全仗大人的天威。” 这倒可能是实话,李富贵刚才匆匆的看了一眼战场,发现他们并没有进行殊死的战斗,战场上根本没有遗留下来什么断矛残刀,地上也没有多少死尸,各种证据都表明战斗刚刚开始太平军就掉头逃跑了,以双方的力量对比来说,这种现象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李富贵也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支太平军在到达合肥附近之后发现这个地区有大量富贵军活动,已经成为惊弓之鸟,这时突然遭到攻击所以就立刻选择了逃跑。可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胆敢进攻三倍于己的敌人。”就算是长毛是害怕我才逃跑的,可你并不知道他们会逃不是吗,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呢?” “富贵险中求,铭传也是赌这一把。”实际上刘铭传在得知李富贵来到合肥之后一直想去投奔,可是苦于没有人引荐,害怕到了富贵军中不被重视,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当他得知这支太平军孤军深入皖中之后,他就下决心打一仗来做投奔富贵军的见面礼,可是现在得到了反效果,实在是非他所愿。 “富贵险中求。”李富贵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有眼光、敢决断,这还真算得上是个人才。 “铭传一时不查,误犯大人尊讳,还请大人赎罪。” 这话有点文,李富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哦,你是说富贵啊,没关系,我叫富贵就不许别人说富贵,天下那有这个道理,不过你纵兵劫掠,该当何罪啊?” “铭传纵兵劫掠自然该死,不过大人还请念其初犯,国家又正当用人之际,令其投入富贵军中戴罪立功才是。” 这小子说话还满有意思的,“投入富贵军中戴罪立功?这个也可以考虑,不过富贵军军纪森严,不知这个刘铭传能不能遵守呢?” “大人饶过刘铭传这一次,想来铭传自当感恩戴德,严守军纪。” “那就这样吧,不过最后我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富贵军中从来都不缺长毛的人头,所以用不着杀老百姓来冒充,而且就算要冒功,起码也应该把人头上的辫子解开吧。” “铭传谨记大人教诲,其实我们是打算把人头上的辫子解开的,只是大人的军队来的太快,我们来不及。” 这话把李富贵逗笑了,“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实人,下去吧。” 虽然这一仗并不是富贵军打的,不过胜利毕竟是胜利,当李富贵回到三河大家向他道贺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并不打算澄清大家的误会。趁着新胜的余威阅兵式进行的非常有声势,可以说轰动了附近好几个县,阅兵的项目有会操,步枪和火炮的射击表演,武术表演,让那些乡下人狠狠开了一会眼,尤其是列方阵走正步的时候,可以说把他们都镇住了,而等到火炮表演的时候,虽然只是一次齐射,但留给他们的心理震撼相信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而最后的武术表演也让大家看得很满意,这些对打表演在阅兵式上占据了最多的时间,而他那种热闹的特性来最能满足周围这些看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富贵站在新磊起的土台上看着自己的这支军队,第一军团总是让他感到骄傲,每一次看到他们李富贵总有一种看不够的感觉。把眼光投向整个会场,在正对主席台的地方,一群非常喧闹的家伙们引起了他的注意,整个会场就属他们叫得最响,鼓掌、叫好、打呼哨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的服装让李富贵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拿出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下李富贵不觉感到奇怪,这些家伙不是应该被送到后方的新兵营中参加新兵训练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李富贵又仔细的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绝对没错,这些人中表现的最兴奋的不正是那个刘铭传嘛。 抬手叫过两名亲兵,李富贵指着那帮家伙说道“你们带些人过去,把那些家伙给我看管起来,等到阅兵完了以后把他们带来见我。” 剩下的时间李富贵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表演上了,他一向对武术表演不太感兴趣,这些武功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神奇之处,既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移山倒海,而且对他来说靠功夫决定战争胜负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李富贵甚至怀疑这个时代从来就没有到来过。阅兵结束后,李富贵被一大堆人围住,他们都是来向李富贵表忠心的,生逢乱世找到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大树可不容易,既然找到了那就一定要死死抱住,在这种时候李富贵总是耐心的表现出自己最为和善的一面,还不时地拉拉手,拍拍肩膀什么的,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还没有习惯这样的举动,猛地被一个大人物来这么一下骨头都能轻几量。等摆脱了这帮苍蝇回到自己的行营,他的亲兵把欢天喜地的刘铭传给他带了上来,看这刘铭传咧着嘴开心的样子李富贵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捡到了一堆元宝。刘铭传一入帅帐立刻抢上几步单膝跪倒,”刘铭传参见大帅。” “刘铭传,你不是应该到凤阳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铭传不听号令,还请大帅治罪。” “在军中不听号令可是重罪,你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没有,不管大人给铭传什么责罚铭传都心甘情愿。为了这次看到的东西不管受到什么也惩罚我都觉得值。” 刘铭传这么一说李富贵倒觉得不太好治他得罪了,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难为刘铭传。不过对这个刘铭传他倒是真的留上心了,这个小子很精哪,从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句句话都在投我所好,可偏偏表面上还看不出来。”好了,我不怪罪你们,现在你能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了吧。” 原来负责押解这批土匪去凤阳的那个班是属于第四军团的,本来第四军团的这个营是负责三河阅兵时阅兵场秩序的部队之一,这些兵自从入伍以来,只是听说大阅兵如何威武、如何雄壮,但是还没有机会亲眼见过,本来面前是一个好机会,却被这帮土匪给搅了,心中自然有气,路上也就对刘铭传的那一帮人不太客气,刘铭传从话里话外总是听到大阅兵这个词,一来二去就把三河阅兵的事都给套了出来,刘铭传在军事上全凭自己发自内心的喜好,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一听说有这样的事自然也决不愿意错过,最后他居然说通了押解他们的班长,带着他们先到三河镇把阅兵看完了再去凤阳,没想到到了三河就因为会场纪律不好又被李富贵抓住了。 “你们还真是嚣张,偷溜进来还敢这样大呼小叫。” “本来我和王班长说好,大家只是偷偷在后面看一看就行了,可是大军的表演实在是太出色了,我们不由自主的往前挤,不由自主的大声叫好,实在是身不由己。” “好吧,这次就算了,你现在出去,立刻沿直线给我赶往凤阳,若是再有延误,我可定斩不饶。” “是,我现在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凤阳,若是能在那里学到今天在这里看到的那些本事,刘铭传就是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 虽然准备工作进行的十分的细致,不过等到选举真正开始之后发现还是有些东西没想到,比如李富贵就发现许多选举人总是没办法把选票上的名字与候选人对上号,如果在前期宣传的时候给每个候选人弄个什么标志就好了。不过李富贵很快就想到了补救的办法,于是在许多镇上的投票站被改到了一些比较宽敞的地方,投票的方式也从庄严肃穆的鱼贯投票改为一大拨一大拨的一起投,而在投票之前大家坐在一起张三长李四短的把各个候选人都评头论足一番,探讨一下究竟选谁中的机会最高,还真有几个精通选经的把选举的把选情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们对一张选票上的几个勾如何选择、如何组合往往能够讲出一大堆的道理,而且候选人之间还有一定的关联,比如说张三和李四有仇,那么他们在候选的时候必然互相攻击,所以同时当选的可能性就必然会降低,那么如果你选了张三最好就不要选李四,像这样的分析连李富贵都深感佩服,真是世不患无千里马,而患无伯乐,更重要的是,你究竟把这些马放在什么样的赛场上跑。 就在地方选举基本结束李富贵准备打道回凤阳的时候,冈萨雷斯居然轻车简从的追到了合肥。看到一个在自己的计划中应该已经到长江里去喂鱼的家伙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这让李富贵小小的吃了一惊。冈萨雷斯并没有注意到李富贵脸上出现的那一丝变化,他只管拉住李富贵喋喋不休得讲起他这次南京之行的收获,在冈萨雷斯看来太平天国对于上帝的解释纯粹是胡扯八道,不过他觉得那些天国将士仍然有敬仰上帝之心,这怎么说还是可以算一件好事情。同时他也获得了太平天国上层的保证,太平军不会破坏教堂,也不会为难教民。所以冈萨雷斯一离开南京所以冈萨雷斯一离开南京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安徽,深入战区,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他觉得既然天主可以在这个乱世保护他的子民那么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肯定会踊跃入教的。看着这个一脸兴奋的大块头,李富贵在心里嘀咕,究竟这个冈萨雷斯是一直像自己一样在装傻呢?还是他的运气特别好?不管哪一点是真的,自己都必须重新评估这个人了,以目前的形势看在太平军与富贵军的夹缝中传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防着这一手呢?而且以他的脾气来说,他是怎么与太平军上层交流的呢,这里牵涉到双方信仰,没那么容易达成妥协吧。如果冈萨雷斯是在事前就看出了这一点,因此而冒险去南京的话,机智、勇敢、果断、有眼光,那么这个家伙将非常难对付。而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运气好的话那同样让李富贵感到不好办,一个浑身****运的家伙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而从这位主教的经历来看,他的运气一向非常好,如果那真是运气的话。 接着冈萨雷斯有说起了他的传教计划,听到他不但要在安徽建教堂还要在富贵军中配随军牧师以加强在富贵军中的传教力度时李富贵偷偷的看了冈萨雷斯一眼,可惜这一眼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李富贵只好承认,如果冈萨雷斯真的是在装傻那他装的可比自己强多了,甚至可以做自己的老师,从他的脸上李富贵甚至看到了一点天真烂漫。既然从表情上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李富贵决定先由着他来,猴子爬高了红屁股才会露出来。另外在军中传教到也不能说没有好处,起码信了教的将领想脱离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谁能想象曾国藩会招揽一群带着十字架的军队。当然天主教的传播不可避免的使那些洋鬼子对自己的渗透变得更容易,不过李富贵并不相信自己的军队会因为相信基督而反对自己,中国人里对宗教百分之百的狂热的人物不能说没有,但是这个比例恐怕要在全世界所有种族里排在倒数几位,更何况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事李富贵也知道不少。 给冈萨雷斯开了一路绿灯之后,李富贵离开了合肥,冈萨雷斯则继续留在那里开展他的传教事业,虽然理论上这个时候来这里传教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不过实际做起来也并不容易,最大的瓶颈恐怕还是传教士不够,李富贵给冈萨雷斯留下了两个人,名义上是帮助他的,实际上却肩负着监视的任务,他们将不停的观察冈萨雷斯做事的方法,李富贵希望能从这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到凤阳的李富贵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与路归延就安徽的各个方面做了一次深入的探讨。安徽的事情被路轨延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李富贵十分满意,不过陆归砚却有他的烦恼,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杂务,在他看来兵家思想的传播工作大大落后了。李富贵倒没想到陆归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如果我们用一招打二还一会不会好一些。”李富贵想到一个主意。 “这不是你的专长吗?说说,怎么个打二还一法。” “我最近听到了一套理论,比我们兵家思想激烈多了,如果我们把它传播出去就能吸引那些士大夫的注意了。” “比兵家思想还要激进,这倒真要领教一下。” 李富贵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三个字:“厚黑学”,同时说道:“法不传六耳,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 “这么厉害?赶快说说。” 对于厚黑学李富贵也只是看过一部漫画,时隔数年,也忘了不少,不过总的逻辑还是记得很清楚地,关于厚黑学里所举的楚汉和三国例子印象倒是非常深刻。现在想要翻出来还真得整理一下,幸好厚黑学本身并不复杂,李富贵就这么颠三倒四的把厚黑学讲了一遍,有时候讲到后面发觉前面讲漏了,就又倒回去重讲。虽然讲得有些混乱,可是陆归延那边还是越听越心惊,等李富贵结束了这堂小课,陆归延已经浑身冷汗了。“富贵,这一套真的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是一位古人。” “不知是哪一位大贤?” “李宗吾。” “噢?难道是你的祖先?” “那倒不是,我们都姓李也是巧合。” “李氏一门真是了不起啊,先是李耳,李耳之后是李宗吾,李宗吾之后是李富贵,两千年辉煌映照,真是令人神往啊。” 他还真能扯,居然能扯上老子。“我现在就是担心这样惊世骇俗的观点怎么让它流传出去。” “这有何难,连金瓶梅、玉璞团都能流传出去,厚黑学更是不在话下。” “有道理,写一本********小说,通过主人公的嘴巴把厚黑学讲出来,哈哈,太好了,那帮道学先生想批都批不出口,他们不能解释自己是从哪里看到厚黑学的。” 陆归延刚刚擦掉的冷汗又溜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把这样震烁古今的大论放到chun宫里实在对先哲太过不敬。” “哎,你不了解这位李宗吾,他若泉下有知一定很喜欢我这个安排,越想越妙,就这么办了,我明天就开始动笔。” “你敢发誓这厚黑学不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敢,我跟你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位李宗吾先生比我还要离经叛道,所以我能确定,他一定不会介意这个安排的。”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富贵,那你是怎么看待厚黑学的呢,他说得很有道理啊,似乎比我们的兵家思想还进了一步。” “你是第一次听,所以被他镇住了,如果你说的是观点激进,厚黑学的确比兵家激进,如果你说的是逻辑,那他还是不如兵家的,兵家涵盖的范围上至皇帝下至乞丐,大到国际主义者,小到利己主义者,往前何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原始社会,往后起码还可以管一百五十年。而对厚黑学,在它的例子它的逻辑中,看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不过如果你举反例,他就没法解释了,比如说这个市道并不是只有厚黑的人才成功,比如说,这个这个(见鬼,还真不好找),秦穆公、赵匡胤也算一个吧,赵匡胤是查了点,不过他毕竟统一乱世,相交他的成就而言,应该不算厚黑吧。” 李富贵前面那一大段,陆归延没太弄明白,不过后面倒是听懂了“你是说厚黑学片面。” “对,李宗吾一代奇才,相信读过厚黑学的人都会发出会心一笑,他所说的有些道理,尤其是楚汉和三国的例子举的又是那么的贴切,不过将来真正把厚黑学奉为人生信条的人恐怕并不多。因为厚黑学并不全面,我并不认为真的如李宗吾所说’厚黑’两个字可以概括二十四史,虽然李宗吾举了刘邦、项羽、韩信、范增、曹操、刘备、孙权、司马懿这么多例子,但是例子只是例子,例子可以加强你的说服力,但是例子不能证明你的逻辑。其实在李宗吾的一个观点里已经含有朴素的兵家思想,他提出”该厚的地方不能黑,该黑的地方不能厚”,那么什么时候该厚什么时候该黑呢?当然是以利益为准,这就符合了兵家的观点了,可惜李宗吾并没有把他的逻辑再向前推一步,当然他有他的苦衷,其实这个问题兵家也有,就是这个社会主流的观点是以仁义作为社会的基石的,为了把它矫正到中间位置那就自然必须强调厚黑,这也是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用奸计的原因,不过在兵家而言厚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也就是说只要符合利益的需要,该厚的时候厚,该仁的时候仁,该黑的时候黑,该义的时候义。”李富贵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厚黑学与雷锋精神只是革命分工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唉,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对兵家的理解上已经赶上你了,今天一看还差的远哪。” “你只是逻辑推理上还差了一点,这也是我们大清的通病,人比较感性化,厚黑学虽然还不够全面,但是它绝对可以让人思考,对这个社会来说属于一剂猛药,咱们看看那帮老夫子们会不会被药死。” 之后李富贵又匆匆忙忙的赶回了淮阴,之所以行程安排的这么急主要是因为李富贵的丈母娘来了,在北京的时候李富贵就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倒还罢了,这个丈母娘可是不能怠慢。 回到家的李富贵立刻发现了家中的变化,首先就是自己的老婆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一口一个官人弄的李富贵汗毛直竖,其次家中的陈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要按照李富贵的身份这个李府是小了一点,在结婚前李府的作用基本上是个摆设,那时李富贵极少回府,军营和衙门是他的长期驻地,结婚以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尚书小姐出嫁,又是皇帝赐婚,那排场自然不会小,陪嫁的丫鬟老妈子来了一大帮,这时候李府就有些嫌小了,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十分擅长利用空间,经过他的一番重新布置大家倒也相安无事的住了下来。可是赵夫人来了以后立刻对这些布置表示了不满,因为李富贵的这些布置都是以居住者的舒适性为考量的,虽然每个人的空间比较小,但住的却是很舒服。可是在赵夫人眼里,这种布置实在是太寒酸了,连太师椅都没有,实际上李富贵如果在家里接待客人最喜欢坐摇椅。于是在李富贵回来之前赵夫人就把他的家重新布置了一番。经过赵夫人这一番布置之后,李府理所当然的变得不够住了,以至于许多低等佣人只好住到了宅子的外面。 李富贵一见到丈母娘立刻就遭到了好一顿数落,”你看看你,你把你家都糟踏成什么样子了,就这么点点大个地方,还弄得跟老鼠窝似的,婉儿你不要笑,你也一样,以前在家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你是怎么布置屋子的(赵婉儿悄悄吐了吐舌头),都搞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具来(赵婉儿瞪了李富贵一眼,这些家具一半是李富贵买的,一半是他发明的。),姑爷,你也不要怪我没教好女儿,婉儿年纪小,不懂事,你还要多担待一些,可是这宅子的事情还得你来操办,你看看你这么大地方能做什么?连个园子都没有(李府有一个小花园,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喷泉,李富贵和赵婉儿都很喜欢这个地方,可是赵夫人所说的可不是指一个后花园那么简单,李富贵明白虽然程度上有差异,不过这里的园子和慈禧拿海军军费修的实际上是一类东西。),我做主了过两天你就把这整条街买下来,你这个李府要好好的扩建一番。” 乖乖,这个老太婆还真能自说自话,怪不得赵婉儿谁都不怕就怕她这个娘呢,在北京见这位岳母大人的时候李富贵就感觉这个女人很厉害,希望婉儿老了以后不要变得和她娘一样。李富贵这个时候也只好先应承下来,到动真格的时候再拖上一拖,把这个老太太糊弄走再说,李府可能的确需要扩建一下了,不过把一条街都占了也太夸张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看到李富贵态度良好赵夫人十分满意,指着她身后的一个人说:”来,姑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的侄儿,叫柳子远,以后你们哥俩要多多亲近。” 李富贵早就注意到赵夫人身后站着的这个人物了,和一般的官宦子弟的打扮不同,一席长衫、三柳长髯,还真有点仙风道骨,初次见面两人分别客气一番。虽然是在这个老太太面前,不过这个柳子远似乎倒非常放的开,天南地北的无所不谈,这一下倒把李富贵的谈兴也给吊起来了,奇怪的是赵夫人看到他们聊的起劲非常高兴,对于两人话题中偶尔出现的一些离经叛道的言论也不加制止,做了一会就带着赵婉儿准备晚饭去了,留下他们哥俩在这里侃大山。 吃饭的时候李富贵又被数落了一顿,自然又是因为他那一套饮食习惯,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各人回房休息,一关上门李富贵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家的这位老佛爷是怎么一回事,好家伙,我这刚回家呢,就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嘘,可不许说我娘坏话,你说什么她都能知道的。” “什么意思?” “我们小时候要是谁说了娘的坏话,我娘马上就知道了。” “切,那有什么,肯定是有人告密。” “不可能,怎么会次次都有人告密,有时候说话的时候就两个人,结果两个人都挨了打。” 有意思,自己的丈母娘居然是个半仙,不会是狐仙附体什么的吧。 赵婉儿看到李富贵发愣就接着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这几天就因为你那些新奇的玩艺,我替你担了多少顿骂。” “那又是为什么,你没告诉你娘那些都是我弄的吗。” “有什么用,男主外,女主内,家里搞的稀奇古怪当然要骂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那个表哥吧,为什么你娘一句都不说他?” “我娘对我们兄弟姐妹都很严厉,唯独对我这个表哥宠的不得了,我舅舅、舅妈死的早,表哥是柳家单传。”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表哥很厉害啊,倒没有被宠坏的样子。” “那是,我爹常说如果表哥肯出来考科举,就不说肯定能考中状元,起码三甲是跑不掉的。” “哦,你表哥不肯考科举?为什么?” “不知道,他不喜欢吧。” “这么有性格,我到不知道他举业如何,不过他的见识倒的确不凡。” “是啊,就是他对我说你是个盖世英雄的,而且我表哥还是个大好人,小时候我娘要是想打我们,他总是替我们求情,长大了还偷偷的弄一些好玩的东西给我们。” 看到赵婉儿对她这位表哥十分的推崇,李富贵心里有点别扭,这表哥表妹的总让人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既然赵夫人这么喜爱柳子远为什么没有亲上加亲呢,大概是年龄相差悬殊了一些,柳子远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岁了,该他谈婚论娶的时候婉儿恐怕才五六岁,应该想不到这个上面来。嗯,这个柳子远竟然会说自己是盖世英雄,不错,有眼光,不管从各方面看都符合自己对人才的要求。 “对了,你表哥不喜欢科举就可以不去考吗?你爹你娘都不管他?” “我说过了,我娘很宠我表哥的,其实我表哥也没说不去考,他只是说考场的气味太难闻,地方也太狭窄,就不去了。” 这也算一条理由,想起当年自己被高考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李富贵真的很难想象考场不好居然可以成为不考试的理由,”这个借口也找的太牵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不一定,表哥对于这些方面的确很挑剔。” “你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你表哥好像吧咱们家最大的那一间房给占了吧?” “那又怎么了?他在我家的时候还占了最大的一个院子呢。” 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哪,明天带他到军营去看看,从今天的谈话来看他对军事倒不陌生,说不定自己又得到一个有力的助手呢。 小别胜新婚,第二天李富贵睡过了头,又被老太太嘀咕了几声,可是等到他梳洗已毕之后他才知道柳子远还在床上呢。权衡再三李富贵决定还是先去一趟衙门以躲开自己的丈母娘,等到吃过午饭再约柳子远出来。在饭桌上李富贵提出要带柳子远到处逛逛,柳子远欣然同意,而赵夫人也对此十分赞成,这让李富贵有种感觉,似乎自己的丈母娘所说的要他们哥俩多多亲近并非是一句客套话,她似乎非常愿意看到自己和柳子远待在一起。 蒸汽机抽水让柳子远感到十分新奇,不过他似乎对蒸汽机发出的轰隆轰隆声十分的反感,只愿意在远处观看,在城墙上巡视的时候柳子远倒是投入了角色,现在淮阴的城防可是非同小可,炮位之多整个中国找不到第二个,最近还弄了一些水泥来加固城防,李富贵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水泥了,买来的波特兰水泥与李富贵前世用过的水泥看起来差不多,不过长途贩运而来价钱自然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不但运费高而且水泥这个东西经过长途海运损耗也特别大,这种产品本地化生产是再合适没有了,李富贵已经派人去学如何烧制,若是成本能够下来,自己的工事就会变得坚不可摧。不过好象听说烧制的方法被严格保护了起来,只知道把石灰石,配合一点黏土,掺水后以搅拌,加热干燥,然后装入石灰窑煅烧。煅烧后的烧块再打碎磨细,就能制成水泥。不过仅仅知道这些似乎还不够,李富贵曾将烧过几窑,出来的东西你硬要说它是水泥也不是不行,不过质地的确要比英国或差上好多,哎,当年李富贵就有点烦化学,不像物理数学那样条理清晰,学起来非常繁杂,做实验的时候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在如果真的学不到窍门的话只好多进行试验,其实好像外国人多数也是这么碰出来的。 从城上下来李富贵就驱车到城外直奔第六军团的营地了,在新组建的兵团里面这个兵团是比较让李富贵满意的,所以镇守淮阴的担子就落在了他们肩上。 一进军营柳子远就掏出手绢吧鼻子给捂了起来,的确军营里头灰尘有些大,军营的大门正对着校场,不少士兵在校场上跑步做操,自然弄的是尘土飞扬,结果柳子远再也不肯进去了。这个时候李富贵也瞧出一些不对来了,这位表哥谈吐不俗、见闻广博是不假,不过好像娇气了一些,若只是能说那利用价值就大大下降了。 当天吃罢晚饭柳子远提议晚上赏月品茶,李富贵自然无可无不可,婉儿倒是很是喜欢。李富贵可能真的缺少一点雅骨,看着那个白晃晃的月亮看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赏月的感觉。而且李富贵发现对着月亮人们的话题最容易转到诗词歌赋上去,说不定这真的和人体内的潮汐有关。而这对表兄妹谈的那些诗词李富贵一首都没听过,而且词义还满艰深的,像”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的一句都没有,弄的李富贵气闷不已。可能是察觉到李富贵有些不耐烦,柳子远忽然打住了诗词的话题,”婉儿,良辰美景,可惜这茶总是差了些火候,你还记得怎么烹茶吗?” “那当然记得。我去拿茶具,给你们煮一壶好茶。” 过了一会就看见赵婉儿捧着一个红木盒回来,后面跟着张妈捧着一个小碳炉,看着赵婉儿又拿出一套紫砂茶杯还有一些木头茶匙之类的东西,李富贵突然回想起以前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东西,”这好像是搞功夫茶的家伙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茶道。” 赵婉儿白了李富贵一眼,”我会的还多着呢。” 接着赵婉儿正襟危坐,微微颔首,开始一板一眼的摆弄起茶具来了,在月光下看着那一双玉手十分灵巧熟练的把杯子翻过来倒过去,李富贵这边倒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眼睛只能盯着那一双手,胸中的烦闷感早不知到哪里去了,脑子里有一点醺醺然的,这滋味还真是不错。以后没事真的可以这样品品茶,不过结婚也有一阵子了,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这样弄过茶给自己喝呢。看了看身边的柳子远李富贵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一丝醋意,不只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去学一学这些雅事,增加一下修养。 就在李富贵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婉儿把第一道茶倒去把空杯子捧到了他们两人面前,李富贵学着柳子远的样子把茶杯捧起来在手心摩擦着防到鼻子跟前闻,不过他注意到柳子远在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那个神情就好像是在检查这茶杯里有没有毒。 第一百三十章 这晚的品茶让李富贵明白一个道理,雅事倒不全是那些无聊文人想出来折磨人的,就好像到后来李富贵也能觉得月色的柔美,夜色甚至泛出了诗意一般的蓝色。这一切想要感觉到似乎需要心中宁静,不过就李富贵这时的心态想要做到心中宁静又谈何容易呢。 自此之后,李富贵还真的过了一段文人雅士般的生活,每天回到家春花秋月一番,这段时间柳子远从来没提过要再去参观李富贵的那些成就,弄的李富贵十分的没趣,而且他也确实发现这个柳子远是个彻头彻尾的公子哥,虽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让人一见就厌的类型。赵夫人仍然会时不时地训李富贵一顿,比如说这天李富贵坐在椅子上穿靴子被他的丈母娘给看到了,立刻就招来一阵倾盆大雨,“富贵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一点官威都没有,抱着个腿缩在椅子上跟个猴子似的,我早就注意到了,什么事情你总是自己动手,这些事叫下人去坐嘛。我知道你出身苦,可你要记住我们是官宦人家,要有一些当官的样子。” 李富贵自发达以来一直不习惯要别人伺候他,实际上这样被伺候的时候效率很低,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所以除了穿朝服这样的盛装之外,李富贵总是习惯小事就自己做,没想到这样的优点也能招来一顿唠叨,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赵夫人看李富贵没吭声,想了一下,就对着外边喊了一声“翠花”,弄得李富贵一愣,这里还有酸菜什么事吗?然后看到一个胖胖的丫环跑了进来,“翠花,从今天起只要姑爷回府你就跟在他后面,他要什么东西都有你来拿,非得把你这个坏习惯给别过来。” 见鬼,哪自己不就跟坐牢一样了吗,而且屁股后面整天跟个胖妞算是怎么一回事嘛。 这天李富贵和柳子远在一起的时候又谈到了洋人,在李富贵看来柳子远对外国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在他这个群体里这样的水平还是应该算非常出色的了。 一说到目前中国人对洋人的态度李富贵就长叹一声,”说起来也不知道哪一朝那一代开始咱们变得这样小肚鸡场、目光短浅的,要么是逢洋必反,我好像听说北京有几位大人还为自己一辈子没有摸过洋东西而洋洋得意,要么是见到洋人怕的要死以至于进退失据,不是被人要挟就是被人骗,怎么才能让这些人理解洋人也是人,洋人里头有好有坏,洋人的东西合用的我们就用就学这有什么不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平常心来看待他们的成就呢?” “说到洋务你知不知道北京不少人都在说你做了洋人的奸细,不然洋人怎么肯把他们的兵器给你。” “听说过,下次你如果再听到谁说这样的话,你就告诉他只要他肯出钱,不用做奸细我就可以把洋人的兵器卖给他,机不可失。” “妹夫说笑了,你有没有想过名不正则言不顺,你既然希望大家用平和的态度看待洋人为什么不尝试给洋人正一下名呢?” “怎么正名?” “不许再叫他们洋人,改叫色目人。” “色目人?这好像是元朝的一个词,是用来称呼西域的白种人的。” “对啊,如此一来大家就不会再那么敌视洋人了。” “不会吧,就这么一改,就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在元朝人分四等你知不知道。” “知道,好像我们汉人是最低的一等。” “最低的一等是南人,也就是南宋治下的汉人,你知道这四等具体是怎么分的吗?” “我听说过,不过记不太清了。” “第一等是蒙古人。” “这是自然。” “第二等就是色目人,第三等是汉人,包括女真人和北方汉人。这样就可以说明洋人古以有之。而且,元朝蒙古人是第一等,明朝汉人是第一等,大清朝自然是女真人是第一等,可是色目人一直没做过第一等,所以就算现在就算让色目人得意一阵子,也是天理循环,大家如果能这样想心里自然就平了。” “这倒有点意思。” “而且就算不成功你也没丢掉什么。” “嗯,不错,以后我们就改口称洋人为色目人,又不费什么。”话说到这里李富贵决定要探探柳子远的口风,这段时间李富贵虽有招揽他的意思,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开口,今天不如开门见山的问一下,”表哥大才,为什么始终不肯出仕呢?若不嫌弃我想请表哥这次留下来帮我。” 柳子远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富贵,你是当世豪杰,这一点我在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也确实动过辅佐你的念头,可是我实在不能习惯你这样的生活,只怕帮不了你了。” “我虽然是个武人,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也有文人的地方,我知道你不习惯军营的那一套,你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其实你哪里需要别人替你出主意,你只是需要能替你办事的人,我闲云野鹤惯了,恐怕不堪使用,只好辜负老弟的美意了。” 李富贵又恳请再三,他知道这个时代不管对方是不是诸葛亮,你都得三顾茅庐,无奈柳子远已经打定了主意。最后柳子远说道:”其实天下人才如过江之鲫,我交游很广,你若是真的求贤若渴,我到是可以推荐一二。” “你这分明是敷衍我。” “我哪里敢。不是自吹,在下对自己这眼光还是颇有自信的,以后我替妹夫多加留意,一定不负所望。”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这大半天把嘴都说干了还是一无所获,李富贵咳嗽了一声翠花立刻把桌子上的茶碗给端了过来,这段时间李富贵发现找夫人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胖丫头跟着自己了,因为这个丫环有眼力架,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表示她就把东西递上来了,弄得李富贵现在还真有点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李富贵终于送走了他的丈母娘,这位老太太走之前还把负责李府扩建的人找来仔仔细细的吩咐了一大堆,一边还抱怨李富贵征的土地太少了,在这么一小快地上盖的宅子怎么也气派不起来,送别的时候看到赵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李富贵倒也是百感交集,虽然赵婉儿对她这位老娘也是十分的头疼,不过这个时候母女天性流露,还是有些让人感动的,看到赵夫人一口一个儿啊、肉啊的喊着李富贵简直要怀疑这两天气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别是要地震什么的吧? 目送着赵夫人和柳子元乘坐的马车渐渐走远李富贵在心里长出一口气,虽然那个胖丫头还粘在自己身后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不过老太太走了她一个丫头还想翻天吗,终于又可以恢复到以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生活中去了。 回到家赵婉儿的情绪有些低落,李富贵开导了一番之后就让她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李富贵自己回到书房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发觉咸丰皇帝的寿辰快到了,这时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咸丰对于自己这个寿辰倒没什么兴致,已经下过旨要求各地不得铺张也不要献什么礼物,不过这点可难不****富贵,他早就准备好了,一边命人把上次准备好的那个黑奴送过来,一边叫来书办拟一份奏章。李富贵准备把这个黑奴当作祥瑞献到北京去,在奏折里写道:昆仑奴再现我大清,正是长毛将灭,盛世重临的大大吉兆。 没过几天下面就把那个黑奴送了上来,经过这几个月的地狱训练,这个黑人的口语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虽然讲起话来还是有些洋腔怪调,不过像“吾皇万岁”之类的口号倒是喊的字正腔圆。李富贵仔细检查了这个黑奴的装束,“这一套就是昆仑奴的衣服吗?” “绝对没错,我们查了各种古画,唐朝的昆仑奴都穿这样的衣服。” 李富贵点了点头,差不多,这些衣服看起来有一股波斯的味道。“很好,是该让那些北京的那些老家伙尝一尝这致命一击了。” 果然不出李富贵所料,礼部的那些人员一接到这样一份祥瑞都傻了眼,这是个什么东西?活脱脱一个妖怪嘛。很快这件事就上报到了礼部尚书那里,“李富贵进献了一个妖怪”尚书大人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这李富贵竟然胡闹到礼部来了,皇上的寿辰在即,李富贵再浑也不至于挑这个时候跟皇上过不去吧。急匆匆地跟着报信的人跑去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妖怪是什么?消息传得很快,没用多久这件事在京城的官场上就传遍了,礼部衙门络绎不绝的都是来看妖怪的,几位中堂也被惊动了,大家异口同声地斥责李富贵胡闹,不过李富贵怎么说也是加着兵部侍郎衔的,他既然正正规规的把这个妖怪送了来,大家也不能没由来的赶回去,总需要有点凭据,所以就叫人赶快查一查记载昆仑奴的古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查回来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个黑炭一样的东西可能真的是昆仑奴,这些朝中的大老们研究了一下午,翻阅了他们找到的所有关于昆仑奴的文献以及留存的绘画还有一尊唐三彩,最终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真的是昆仑奴!这一点大家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心里头都明白了。不过难道真的把这么一个东西送到金殿上去,这实在是太不可想象了。肃顺揉着太阳穴,”这个李富贵,我还以为把他打发到江苏去就能省一点心呢,你们说这事怎么办?” “不如直接退回去?”桂良对自己这个提议也有点心里没底。 “恐怕不行吧,那个李富贵可是个有名的二愣子,他兴致冲冲的把这个东西送来,没有足够的理由恐怕压不住他。”果然人群里发出了反对意见。 众人想了半天最后景寿问道:”咦?怎么没见文香,赵老到哪里去了?” “别提了,散朝的时候一听说他女婿又惹事了他就一溜烟的跑回家去了,你们看着吧,明天他肯定称病不出。” “要不这样,先到皇上那里探探口气,若是皇上不要进献,那什么事不都没有了吗。” “要是皇上要进献呢?” ”那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李富贵肯定有办法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也只好如此了,我马上到宫里去一趟。” 肃顺到宫里禀报此事,咸丰听了以后有点迷糊,”昆仑奴?” “昆仑奴是唐朝时西域大食人带来的一种奴隶,据说漆黑无比,我记得有‘螺髻长卷不裹头’,‘自爱肌肤黑如漆’这样的诗写的就是昆仑奴。”弈新向咸丰解释道。 咸丰一听倒还真的来了兴致,”你们没弄错,真的是昆仑奴?” “这个应该不会错,奴才们再三验看过。” “昆仑奴是不是真的皮肤比碳还黑?”弈新今天散朝后留在宫中所以不知道这回事。 “确实比碳还黑。” 虽说皇帝、王爷老成持重,不过毕竟也都只有二十几岁,听到有这等奇事都有了几分看看的意思。 “皇上,那个昆仑奴十分的丑陋,奴才怕会惊了圣驾。”肃顺一看皇帝口风不对急忙说道。 “真有那么丑吗,莫不是青面獠牙?” “那到也没有,不过确实是太难看。” “六弟,明天你先去看看,若是没什么的话明天下午把他送到宫里来,我也想开开眼。” 第二天恭亲王看到那个黑人之后也是大发感慨,”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我以前读书对这些海外异志总是将信将疑,今天看来古人诚不欺吾。” “是啊,不知道那些什么两面国、小人国是不是还有。” 弈新围着那个黑人转了好几圈,”我看没什么问题吧,就送到宫里给皇上看看。” 大家都知道皇帝的确想看看这个昆仑奴,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这样了,”您看是不是弄一个笼子把他装起来,皇上如果想走近看也就不会有事了。” “这样也好,哪赶快去找一个笼子来吧,九门提督哪里应该有站笼,去弄一个来吧。” 站笼弄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黑人个子高大,还塞不进去,最后还是弄了一辆囚车把那个惊慌失措的黑人硬关了进去,弄了几块布把周围包起来,几个常在内廷行走的大臣跟着把这个祥瑞送入了皇宫。 咸丰第一眼看到黑人的时候还真的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半晌,”这真的是个人吗。” “应该算吧,就是长相太怪了。” “那些演义里总是说张飞、熨迟恭如何的黑,我敢说不如这个家伙。” “皇上高见。” 而这时笼子里的被观赏物听到他们的谈话觉得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看到咸丰的服饰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一翻身爬起来向着咸丰跪倒磕头,”吾皇万岁万岁完万岁。”这一嗓子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因为自从到了北京之后这个黑人就从来没出过声音,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或者像这样的动物就根本不会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个黑人有跪直了身体打着拍子说起了天津快板:”呱的呱,呱的呱,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就夸一夸咱大清国的锦绣天下……”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僵在哪里,只有那洋腔怪掉的天津快板在这个空间里旋绕,终于有人笑了出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是一片哄堂大笑,咸丰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这个李富贵,你让我说他什么好。” 足足笑了一袋烟的功夫,最后实在是喘不上气大家才慢慢的停住了笑声,这时候快板也说完了。 “我看这的确是个祥瑞,各位爱钦觉得呢?” “皇上圣明。” “留在这里吧,就不要那到大典上去进献了。” 说完咸丰走到笼子跟前,”你会说话?” “是,奴才会说话。” “那你有名字吗?” “奴才叫阿里。” “阿里,这个名字到挺顺口,好,你以后就叫阿里吧。你是哪里人啊?” “奴才也不知道” “你说的那些东西是李富贵教给你的吗?” “奴才不知道。” 看来这个昆仑奴还是比较笨的,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还会什么?” “奴才还会打鼓唱歌。” 这一下咸丰又笑了起来,”连大鼓书也会说,有意思,下次再说给我听吧,现在我实在笑不动了。” 一场风波就在这么一阵大笑中过去了,大家又一次领教了李富贵的出人意料,关于昆仑奴的话题在北京流传了好一阵子,直到南方来的人告诉他们在江苏出现了好多昆仑奴在拉车,一点都不稀奇,这个话题才慢慢的沉了下去。 进入六月的一天李富贵出城到军营里见一位神秘的客人,发现来人看起来有些文弱,李富贵不觉有些奇怪,这样一个人竟然就是小刀会的首领。‘刘先生,让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对小刀会最近在上海附近的活动十分担心,不知你能不能帮我消除这份担心呢?‘ 这次见面是风自强牵的线,原来着一段时间小刀会在上海附近相当活跃,照李富贵看来如果不是自己用重兵镇守上海恐怕他们早就反了,说不定历史上小刀会占领上海就是最近的事了。李富贵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不过小刀会属于天地会,和太平军还是有点不同的,李富贵希望能够找到小刀会的首脑谈一谈,风自强自然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当然他不能透露他与李富贵的关系,只是说与李富贵打过交道,再为李富贵说上几句好话,想讲义气、重交情什么的,最后提出能不能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先不要妄动刀兵。 小刀会的几个首领第一反映都是觉得这个提议太过异想天开了,李富贵是什么人,满清的大官,手里有几万雄兵,怎么会坐下来和咱们谈判,咱们有什么?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刘丽川问道:‘这个谈判是风大哥提出来的呢?还是李富贵提出来的?‘ ‘是李富贵提的。‘ ‘李富贵知道我们小刀会?‘ ‘当然知道,各位老兄这两年干的着实兴旺,李富贵对各位也是早有耳闻。‘ 这事怎么看都象个圈套,不过风自强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既然他做中人,那就有点吃不准了。‘不止风大哥与李富贵打过什么交道,他真的靠得住吗?‘ 对于这个问题风自强再来之前已经与李富贵对好了口供,‘绝对靠得住,我曾经救过李富贵的性命,后来我还在他那里买过一些枪。‘ ‘风大哥救过李富贵的性命?‘ ‘那时候他穿着便装,我是事后才知道他是李富贵的,当时我也是大大的后悔,就想再去见他找机会把他干掉,不过见面之后他这个人知恩图报,弄得我到不好下手,后来我慢慢的套他的话,才知道原来他和太平天国有仇,不过对咱们天地会还是很敬重的。‘ ‘他知道你是天地会的?‘ ‘这我倒没跟他说,他好像也是故意不打听。‘ ‘你从他那里买枪他就没问你些什么?‘ ‘所以说这人够朋友呢。他二话没说,第一次还没要我的钱。‘ 刘丽川和潘起亮几个又互相看了看,要照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最后几个人一嘀咕决定由刘丽川去一趟,因为这两年小刀会每次商量起事的时候最后总会被富贵军这块石头给拦住,这些英雄好汉们都不怕清军,不过提到富贵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富贵军眼皮底下起事那简直就是找死,这次总算是个机会,可以探一探李富贵的虚实,错过了实在可惜。 现在刘丽川听到李富贵这么直接觉得干脆把事情挑明了,‘没错,我们小刀会是想起义,大人看着办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丽川说的是带着很重广东口音的上海话,李富贵没听明白,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弄懂,李富贵扭过头去看着风自强,风自强一脸的苦笑,他也听不懂刘丽川的话,在上海的时候他们之间说的话都是由李贤池翻译的,来这里一路上两个人也是鸡同鸭讲,弄出了不少笑话,刘丽川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只好又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英文!这一遍居然是用英文说的,李富贵眼睛瞪的老大,这个小刀会的头子居然会说英文!还真是与时俱进,难道小刀会招人也需要四级证书吗?‘好,我就喜欢江湖上的爽快人,不知刘先生想在哪里起事呢?‘ ‘就在上海。‘ ‘哦,那不成,上海是我的地盘,刘先生在上海起事那不是让我为难吗?‘ ‘那不知大人想让我们到哪里起事呢?‘ ‘除了江苏、安徽、浙江,哪里都行,你们小刀会最近在福建弄得也是好生兴旺,那个什么什么造反不就是你们小刀会弄得吗,先生您就是到紫禁城去起事我都不管。‘ ‘大人我们的根基都在上海,到外地去你叫我们拿什么起事。‘ ‘那也不见得吧,先生不是广东人吗,到广东去玩不是更好吗?你们小刀会最近在福建搞得也是好生兴旺,那个什么什么造反不就是你们小刀会弄得吗。先生在上海起事无非是想借长毛的力量,不过我可以告诉先生您这个算盘恐怕打错了,现在长毛的主力正在湖广和曾国藩打得不可开交,他们根本就抽不出手来接应你,倒是我现在以逸待劳,长毛想向东迈一步都得自问一下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刘丽川知道李富贵说的是实话,面对这样的情景他之好低头不语。 李富贵站起身来,挥动两个拳头以加强语气,‘我和太平军就像两个巨人,两江就是我们的决斗场,现在双方都打着以静制动的主意,可是一旦打起来那肯定是天翻地覆,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刘先生难道不觉得在这里混水摸鱼太危险了吗?如果先生这次能帮富贵这个忙,那富贵今生就算交了先生这个朋友了,将来有什么事直管开口,水里火里都是一句话。‘ 刘丽川权衡再三,他也知道现在的上海不是个起事的好地方,刚才不肯退让主要是因为只凭李富贵一番话自己就服软那实在太没面子了,现在李富贵的意思是让自己开价钱,也算是有个台阶下。‘要我们回广东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到广东后又得重建基业,所以还请大人资助一二。‘ ‘这个…钱我这里也很紧张,不过先生可以提提看。‘ ‘钱我们到不缺,南下开辟新局面如果要有枪那是最好了。‘ ‘枪啊,这个好办,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样的枪。‘ ‘这个,说到枪我也不太懂。‘ ‘这样吧我带先生到靶场看看,那里什么枪都有。‘ 在靶场上李富贵一力向他推荐有淮阴兵工厂生产的******,‘先生请看,这种枪最大的好处就是使用者不需要经过太多的训练,虽然射程短,但是杀伤面大,射速快,绝对是城市巷战的首选武器。‘ 经过他这一番推荐刘丽川终于选定了54式******,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数目定在了两百把,还要李富贵的海军帮助他们把小刀会的主要人员运到广东。 送走刘丽川后李富贵问风自强:‘你说他们会不会拿了东西又悄悄跑回来?‘ ‘江湖上的好汉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我看他们会派人回来,这么一个局面要是我也不舍得丢掉,不过暂时他们不会闹事了,这个时候起事对他们绝对没有好处。‘ 就在李富贵驱车回程的路上,忽然一骑飞马追上来报告说风自强和湘军的一个军官打起来了,‘风自强一向稳重,而且他和湘军怎么会打到一起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富贵军和湘军时有人员往来,这批湘军是来领他们新买的装备的。这时候自己和湘军正处于蜜月期,风自强要是失手伤了人那可真不好办了。 李富贵急忙调转马车赶回营地,没想到回营一问打斗的结果居然是风自强吃了亏,给人一脚踹的吐血。李富贵心里暗骂,这都是什么高手嘛。 李富贵在中军帐坐好,打架的两个人走了上来,李富贵仔细看了一下风自强,看起来还好就是脚步好像有点飘。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啊?‘ ‘他侮辱我的师门。‘风自强气哼哼的说道。 ‘那你就动手了?远来是客,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你怎么侮辱他的师门了?‘ ‘少林正宗,不过如此。‘ ‘哦,那你们觉得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风某艺不如人,现在也无话可说,改日自当领报。‘ ‘这样也好,下次你们这些江湖上的事到江湖上去解决,在营区内斗殴该如何惩罚啊?‘ 副官走上前一步,‘触犯的话禁闭五天。‘ ‘自强,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 ‘你就不要死撑了,先下去养伤,伤养好了再罚。‘ ‘是。‘ ‘至于你嘛,你叫什么名字?‘ ‘标下刘仁甫‘ ‘你不是我的人我当然不能罚你,这件事我会写一封信给你的上司,让他看着办吧。‘ 刘仁甫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没有说话。 ‘听你口音是河南人吧,对老乡你也下的去手,你说少林正宗不过如此,那你是什么门派的呢?‘ ‘标下的武功出自少林。‘ ‘嗯?那你还说少林武功不行。‘ ‘我曾到少林寺求师,不过未被收留,我所学的少林武功是流传在江湖上的。‘ ‘哦,‘看他也就三四十岁居然靠这种学法打败正宗的少林弟子,‘你们河南人在湘军里吃不开吧,我好像听说他们那里乡土观念很重。‘ 刘仁甫神色一黯,‘是。‘ ‘什么时候觉得干的不开心可以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江苏、安徽、河南人都有,知要干的好,就能提升。‘ ‘谢大人厚爱,仁甫记住了。‘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才进入六月就变得非常的炎热,这一天李富贵坐在府衙里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正在享受,没有空调的夏天真是让人很难习惯。这时书启老夫子程心素出现在门口“秉大人,有朝廷来的公文。” “程老夫子啊,来坐,先喝一碗酸梅汤,消消暑。”李富贵在接到朝廷来的消息的时候总要在手下面前装得毫不在乎,他希望自己这种态度可以感染手下这些人。 在东拉西扯了一回之后,程老夫子有点坐不住了“大人,您看这公文。” “嗨,还不就那么回事吗,讲讲吧。”自从手里有权以后,这种公文都是由手下念给他听的,李富贵实在不愿意费神看这些繁体文言文,在他手下这些人里程老夫子的翻译能力很不错,总是能把公文翻译得很直白。这次的公文意思很简单:马上就要举行乡试,朝廷对这一次乡试非常重视,因为这段时期国家动荡,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为了平定人心,也为了更进一步的拉拢士人,这一次的乡试一定不能出问题。不过到了两江想要不出问题一定要李富贵全力配合才行,所以就行文到了这里。 “我说吧,没什么来了不起的,程老夫子,你参加过乡试吧?” “卑职是道光二十六年中的举。” “那你给我说说乡试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乡试是秀才们考举人的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都在八月举行。” “举人,好像中了举人就可以坐官了吧?” 程老夫子苦笑了一下,这位大人有时候很聪明可有时候对一些常识却无知的可笑,“以前是这样啦,可现在到处都是捐班,实缺少的可怜,不要说举人就是进士,想做个知县都得候补个好几年。” 李富贵听出程老夫子话中沧桑的味道,就把话题引开“那乡试究竟怎么考呢?” “乡试一共考三天,第一天考八股,就是让秀才考四书里的内容,第二天考经义,是考五经里的内容,第三天考策问,会出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考士子,比如说水利什么的,是看看秀才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听到这里李富贵来了精神,“要考三样?为什么我以前只听到人家说考八股文呢?” “是这样的,秀才们的文章交上来之后先由副考官批阅,副考官看的好就加上评语送给主考官看,如果八股写得不好第一天主考官就没看过你的卷子,那后面自然也就不会再把你推荐上去。所以对于秀才来说八股文才是重中之重。” “噢,我明白了,假如他每天推荐十分卷子,就算你后面两篇交白卷,那你也是前十名。” “虽然不是这么绝对,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这八股倒和以前那个时代的外语差不多,听说他们去找工作外语不好连试一下的机会都不给你。“那这样选出来的人岂不是根本不能干实事吗?” “唉,其实朝廷的原意是重德轻才,这原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现在实在轻才轻得太过分了。” “能写八股文就有品德吗?狗屁。”李富贵接着想:重德轻才,有意思,那我就给他反过来来一下,来个重才轻德。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八股写得不好,可是却能写一手好策,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嘛,术业有专攻,不过这样做明显没好处,能这样做的人如不是天生有做策的特长,那就是他对这方面有特别的爱好。” “说的好,叫下面准备迎接,到时候我要亲自宴请这些主考官。告诉下面,这次的主考我都要见一见,如果来了赶快来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刚到七月份各省的主考就陆陆续续的南下了,李富贵也就趁着这段时间会见了好几个大儒,这一讲话可就费了劲了,这时候李富贵才知道原来人话还可以讲成这样。不过幸好他的事比较简单,先是送上一份厚礼,这个时候每个大儒的眼光都有些发绿,这些位的名头说起来很威风都是什么侍讲、侍读,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实权,作的又是京官,油水少不说,开销还大,出来作主考当然能捞几个,不过科举这东西主考还真不好捞钱,主要是下面的人做手脚,能孝敬主考几个也是求他睁一眼闭一眼,最大的好处还是将来如果自己取的学生里面有发达的那自己当然跟着沾光。 可是这个李富贵送这么重的礼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这又不是考进士,就算自己舞弊卖他一个举人,那才能值几个钱,而且以李富贵的权势想要为谁弄个举人还需要花钱吗?难道是想买考卷,这可不行,弄不好掉脑袋,而且他买考卷干什么,买考卷不还是想要中举吗,他不需要这么麻烦呀?几乎每一位都带着一肚子疑惑盯着这分礼单,收?有些担心,这李富贵可不是个好摆弄的人,他的银子是好拿的吗,退回去?得罪人不说实在是不舍得。一般李富贵在这个时候就直话直说了,李富贵想要靠完之后那些落榜的卷子,大儒们听到这里往往一愣,这不合规矩,可是考过的卷子本来也没什么用送给李富贵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要卷子干什么呢?不过这个问题所有的主考们都没有问,而是高高兴兴的把礼物收下,收了钱还问东问西,这样没有职业操守的事其实这些大人会做的,管他李富贵那这些卷子干什么呢。 李富贵这些天迎来送往的经常出城,这天出城的时候看到风自强和一个和尚在一起,李富贵第一眼看到这个和尚就觉得这家伙不错,个子高大,一身鲜亮的桔黄色僧衣,坦着左臂,人很厚实,往那里一站给人一种山岳的感觉,李富贵叫停了马车,专门下车去跟风自强打招呼,风自强自然要为李富贵作介绍,”大人,这位是我的师弟。” 和尚合十施礼“阿弥陀佛,大人有礼,贫僧法号轮空。” 李富贵一挑大姆哥,”好,这个法号起的好,咦?风兄不是少林弟子吗?莫非这位是少林寺来的高僧?” “不敢,贫僧正是从少林寺而来。” “原来是少林高僧,真是失敬,相请不如偶遇,先请到我府上去。” 一行人来到李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富贵就吩咐家人备宴,”不知大师可吃荤腥。”李富贵知道少林和尚不戒酒肉,不过是不是真的就不敢说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流。” 切,想吃肉就想吃肉,还非要搬个佛祖出来,李富贵顺口又问了一句,”那不知大师可戒女色呢?” “阿弥陀佛,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乖乖,这还真是个花和尚,李富贵一直认为对付和尚的这种机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揍一顿然后说”打既是不打,不打既是打”不过这不包括少林和尚。看到这个和尚毫不虚伪,李富贵对他又增添了几分好感,酒席上双方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见外。等谈到武功的时候李富贵倒想起一件事,”富贵有一事想请教大师,不知这裹了脚的女子能不能练武。”原来在赵夫人回北京之后,李富贵终于做通了赵婉儿的工作,以后不再裹脚了,不过这样究竟有没有效果李富贵也没把握,毕竟赵婉儿也有十七了。所以今天就在酒桌上问问这些武林高手。 “裹过脚再练武的确不大容易,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像峨眉山就有两位师太是裹脚的。” “不知难不难呢,其实也不用练成什么高深的武功,只要能做到和男人一样行走就可以了。” “这样啊,不知何人要练武功?” “这个…” “如果不方便讲的话也没关系,不知这位要练武的女子多大了?” “十七。” “身体如何呢?” “身体很好。” “这样说的话应该不是太难,只是开始的时候要吃些苦。” “怎么个吃苦法呢?” “把裹脚散开爬山。” 这法子我要你教,”有没有一些练功的法门呢?” “这就是练功。” “只能这样吗?” “就我所知,一开始都必须这么做,过了这一关才能练武。” 岂有此理,过了这一关我还要练个什么屁武。 这位大师的主意在李富贵看来讲了根没讲一样,能做到让赵婉儿放开脚已经很不容易了,找什么借口能让一位裹了脚的千金大小姐去爬山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归不可能李富贵还是打听了一下附近都有哪些山,分别是什么形状好爬不好爬。这么一打听还真给他找到了灵感,向北出了淮阴的地界有一座卧虎山,山势比较平缓,而且占地比较大,也就是说虽然比较好爬,但是真想爬上去路程却很长,而给了李富贵灵感的是这座山里有一座娘娘庙,据说求子最是灵验。 回到家以后李富贵就开始愁眉苦脸,坐在那里发闷,赵婉儿立刻就发现了,”富贵,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听。” “唉,说给你听也没用,反而把你也给弄烦了。” “说给我听嘛。” “好好好,我说给你听,你看,咱们成亲也快有一年了,怎么你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一句话把赵婉儿的脸色也从晴说成了多云,”我也有点着急了,这次我妈来的时候还问我这事呢,弄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岳母大人也过问过此事?”这么说结婚一年不怀孩子还真的有什么问题吗?不会吧,婉儿年级还小,不生自然是正常的,可是记得以前看这一类新闻的时候,那少女偷尝jin果是肯定要怀孕的,为什么婉儿就没动静呢,要不就是自己梦见那道蓝光的时候受了辐射根项少龙一样了?应该不会那么巧,这还早这呢,用不着在这里胡思乱想。 “是啊,盘问了我好半天呢,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听说北边有一座娘娘庙,求子最灵的,不如我们去求一求。” “好啊,哦,你早有预谋,哼,刚才还在那里唉声叹气的装摸作样。” “我哪有,我是因为今天听到了娘娘庙这件事,触动了我这根铉,才会唉声叹气的。” “好吧,算你说的有理,我去准备一下,我们就后天去吧,后天是十五。” 十五那一天李富贵夫妇天还没亮就乘车出了淮阴,几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当马车到达山脚无法继续上行的时候天还刚亮,赵婉儿手打凉棚向四面一望,”这里怎么也没个滑杆。” “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滑杆。” “我上次去泰山的时候就坐的滑杆,好刺激哦。” “这里怎么能和泰山比,算啦,你看这山势又不陡,我们爬上去吧,你想啊,我们徒步登山去拜菩萨才显得心诚嘛。” 赵婉儿抬头看了看,”好,咱们就爬上去。” 这座山上树木很多,此时正值盛夏,到这山里面感觉还真的不错。不过真的一爬起来这个小脚的缺点就立刻显露出来了,走出去恐怕还没一里赵婉儿就开始撒娇了,”富贵啊,我脚痛走不动了。” 李富贵对此也是早有准备,”走不动了?好,没事。”一招手,家人立刻把毯子捧上来铺好,又摆了一些点心,两个人坐下欣赏风景,虽然山势没有什么可看,不过看着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连绵起伏到也让人心胸开阔。 “老公,你满细心的嘛,还准备了这些东西。”看到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赵婉儿用的称呼也亲昵了起来。 “那是,你老公多浪漫哪。” 两个人就这么靠着,让李富贵觉得这趟是来对了,感觉真的很不错,自己终于放松在这大自然里。 接下来的路上赵婉儿休息的越来越频繁,这也是很自然的,疲劳的间隔总是越来越短。最后赵婉儿不肯走了,”富贵,我是在走不动了。” “我们不是刚休息过,这才走了几步,我们得快一点了,马上就到中午了。” “我脚痛的一步都不能走了,不如你背我吧。” “背你?” “是啊。” “这还有好远哪,我怎么背的动。” “背的动嘛。”赵婉儿又撒起娇来。 这怎么办,看样子她怎的是走不动了,也难为她了,用一双小脚爬山。李富贵环顾了一番,这事又不能让别人代劳,叫过向导,”还有多远。” “大概有七八里路吧。” 天哪,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一咬牙一跺脚,”婉儿,咱们把这道坡爬过去我就背你,好不好。” “嗯,好吧。” 好不容易翻过这道山坡,李富贵只好蹲了下来,一边蹲下一边还想,幸好我干过苦力。走起来才知道背着人上山那比在码头上抗麻袋还累,到后来李富贵的双手实在是握不住了就找了一节粗木棍,两只手在背后把它抓紧,让赵婉儿坐在木棍上,这样感觉双手更使得上劲,没想到赵婉儿对降低待遇很不满意,”坐在木棍上不舒服嘛。” “你就知足吧,我累的根狗一样都没抱怨一句,你居然还敢说不舒服。” “好好好,委屈我们的侍郎大人了,我来帮你擦擦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就在李富贵感到自己快要虚脱的时候,那座遥远的娘娘庙终于到了。看到这所庙所有的人都大失所望,这庙也太小了一点,这么多人就为了这么一座小庙辛苦了大半天。”这么一点点大?你没有弄错吧”赵婉儿问向导。 “回夫人,绝对没错,这就是我们卧虎山的娘娘庙。” “这么小的庙,菩萨能灵吗?” “不许这么说,山不再高,有仙则灵。你这么讲菩萨要生气的。” 赵婉儿吐了一下舌头,”好吧,反正都来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拜过观音娘娘就急忙的往回赶了,下山对赵婉儿来说要容易一些,李富贵半拉半扶的把她弄下了山。回到马车上一坐下,李富贵的两条腿抖的就像筛糠一样。赵婉儿坐在她旁边一边揉脚一边说,”我们下个月初一再来。” “再来?你的脚不疼了吗?” “疼啊,不过很好玩。” 李富贵还能说什么呢,人家一个小脚妇女都不怕,难道自己还说不行吗?难怪以前好像看过一个什么研究,说女人对痛苦的忍耐力要比男人大。 这些天李富贵总是看到轮空和尚在县里县外的转悠,他那一身装束十分的扎眼,李富贵每次望见他心里都会泛起一丝迷惑,这个和尚究竟想干什么呀?看他东游西荡的好像无所事事,可是按他的身份这不应该啊。李富贵决定不动声色,只是派了几个人去观察风自强和轮空和尚的活动,按说他这么招摇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这一天李富贵正在批阅公文,门子上来报告说上海替他请了一位色目客人还送来了一封信,说着把信呈上。******自己请了一个客人?自己的客人为什么要让上海那帮家伙帮着请?李富贵满腹狐疑的打开信,一看之下才想起来,今年过完年的时候李富贵曾经吩咐过手下各级机构,要他们留意西方传媒、文艺这方面的人物,李富贵想在西方传媒上发起一场声讨鸦片贸易的运动。时隔多日,下边一直没有进展所以李富贵也就把这事给忘了,这回他们总算找到了一位作家,亨利是英国当前相当受欢迎的畅销作家,还在好几家报纸上有专栏,他正在做一次环球旅行,到了上海之后在社交圈中刚露面就引起很大的反响,自然被李富贵的手下盯上了。托了与亨利认识的色目人发出邀请,说是李富贵久仰亨利先生的文采想见一面,邀他到淮阴去一游,以尽地主之宜,这事倒是一拍即合,亨利这次出来旅游是受泰晤士报的资助,所以他必须一路撰写游记、见闻寄回英国。亨利一到上海就听说了李富贵这位东方基督将军的种种事迹,他也很想来采访一下这位传奇人物。 看了信李富贵急忙出去迎接,这个亨利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应该也就三十岁左右,两鬓留着胡子,在李富贵看来如果不算仁丹胡应该就是这种胡子最丑了,本来不胖也被这胡子衬得跟猪头一样。寒暄几句之后亨利就提出了这次来的目的,”我这次来,实在是对李大人的功绩很好奇,不知大人能不能接受我的一次采访?” “李某也没干什么,怎么当的起先生的专访,不如先生多盘桓几日,我们好好聊一聊。” “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亨利真的开始无话不问了,李富贵对他的问题也总是做出很详尽的回答。不过这里面自然免不了加一些水分,主要用来烘托自己的虔诚、友好。亨利对他的回答显然很满意,渐渐的两人的谈话就不再是纯粹的一问一答式的了,在谈到文学的时候李富贵请亨利稍候,转身回到自己的签押房,还好虽然过去了几个月,李富贵还记得他那些文章放的地方,地方大就是有地方大的好处,要是和一堆公文摞在一起那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就是痴人说梦了。李富贵拿着这几篇文章递给亨利请他斧正,亨利听说这些是李大人亲手写的小说不觉大感有趣,立刻认认真真的拜读起来,这一读不要紧立刻就被文章中的情节吸引了进去,还没看完一半他已经说了七八声”我的上帝”了,亨利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几篇侦探小说,主要出自福尔摩斯探案,还有一些内容是来自克里斯蒂的小说和高配罗的狄公案,当然故事的场景被搬到了中国的清朝,李富贵在文章里安排了不少正面的外国人,但是所有文章中的大反派一定是鸦片贩子。 “不知亨利先生觉得我这些小文章还看的过去吗?” “李大人,你写的太好了,太了不起了,我刚才与大人谈文学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大人的文学造诣非常高。” 那是,在中国最爱看名著的阶层应该就是学生了,”先生觉得我这些小玩艺能拿到西方的报纸上去发表吗?” “当然可以,不如就发在泰务士报上吧,我和他们报社的主编很熟,如果他们位您的文章刊登连载一定可以使他们的报纸销量大大增加。” “可是怎么投稿呢?” 亨利笑着说:”这个容易,”说这在随身的行李中翻出一封信,”大人就按这个地址寄过去就可以了,我再为大人附上一封介绍信。” “那真是太感谢先生了。” 这时亨利已经把所有的文章看完了,”不过大人,我又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些小说中出现的坏人都是鸦片贩子?” “因为我恨鸦片贩子。” “是啊,贩卖鸦片确实可恨。”亨利也点了点头。 “我不但自己要写出这些鸦片贩子的恶行,我还希望其他人也写,先生明天如果有时间可以到县里的烟馆去看看,那真是人间地狱啊,先生写游记、见闻的时候不妨也写一写远东的鸦片贸易。” “我也知道,鸦片贸易给大人的国家带来很大的伤害。” “是啊,我甚至愿意向那些撰文揭露、批判这种行为的人支付报酬。” 这个话题显然比鸦片更能引起亨利的兴趣,”疏我愚钝,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打个比方说吧,先生您写一篇文章在泰晤士报上发表能得十镑的稿费,如果您这篇文章是批判鸦片贸易的那么您还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二十镑的奖励,另外我对那些积极声讨鸦片贸易的报纸也会给与一定的支持。” 两倍的稿酬,这可十分的诱人,”可是大人,您这是收买。” 李富贵优雅的摆了摆手指,”这不是收买,这是我诚心实意的想感谢那些主持正义的斗士。” 是啊,声讨的是肮脏的鸦片贸易,”不过,不知大人如何提供这些奖励呢?我们相隔万里。” 看来上勾了,这个亨利已经在考虑细节问题了,”这个不难,我在西方有专门的办事人员,如果您写了这样的文章,您可以寄一分样件给他,他会根据媒体的稿酬标准为您提供报酬,您看这不是很方便吗,亨利先生有兴趣为我们主持正义吗?” “我很愿意这么做,不过您应当知道这样做并不足以让鸦片贸易停止。” 李富贵双手合十,仰望上苍,做出一幅恨虔诚的样子,”我并不指望这样做能够禁止鸦片贸易,我只是希望别人了解我们所受的苦难。” “我明白了,我一定要为你们伸张正义。” “太感谢了,您可以把我所说的这些告诉您在报界的朋友,我所说的条件对他们也适用。” “我会的。” 趁着李富贵招待亨利吃饭前的那一小会我向他透露了自己的疑问,”我知道你的目的只是让西方国家不方便参与到鸦片贸易的保护中来,可是鸦片商人也很有钱,你可以收买媒体,他们也可以。” “他们未必能够联合起来,而且我们所作的事成本不同。” “我不明白什么叫成本不同,不都是收买媒体。” “不一样,收买别人替你做事的成本要低于收买他们替你不做事。” “我更糊涂了,不做事反而比做事贵,这叫什么逻辑。” “比如说,西方有上千家报纸,几万个记者,我要他们报道鸦片贸易的危害,只需要收买几家报纸就可以了,可是如果他们想压制住我,不让媒体报道鸦片贸易,那他们就需要收买所有的媒体,他们做得到吗?” “他们可以也收买几家来鼓吹鸦片贸易。” “要是他们真的那么愚蠢,我们就赚翻了。你记不记得,在我们回来以前,一个人想要出名就要打官司,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争议是最容易引起公众注意的,其实鸦片贸易是肮脏的这一点我相信在西方也是公认的,但是对于自己国家所作的这些坏事,一般人是采取回避的态度,真的能做到完全黑白颠倒的人还是并不多的,大家只是选择性的把这件事忘掉而已。如果有两大阵营一天到晚在他们面前吵吵这事,让他们想忘也忘不掉,那么我相信他们会接受我们的观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亨利临走的时候向李富贵要了远东集团在英国办事处的地址,还告诉李富贵说他已经写了三篇批判鸦片贸易的稿子,这次回到上海就立即发出去,李富贵自然表示了万分的感谢,并且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按照中国的观点这礼物也不算什么,不过在西方人眼里萍水相逢送这样的礼物就实在太重了,亨利一个劲的感谢。 送走了亨利也算办成了一件大事,李富贵觉得浑身轻松,回到家看到赵婉儿在收拾东西,就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要出门吗?” “你怎么忘了,我们后天不是又要去拜娘娘了吗?” 哦,对了,后天是初一,李富贵看了看自己的腿,去锻炼一下也好,刘备久不骑马就感叹脾肉复生,自己的肚子也是该收一收了。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没有提准备滑杆这个话题,也都希望对方忘了。 这次上香与上次一样,最后一段路是由李富贵背上去的,不过这次赵婉儿在他背上更不老实了,一会往李富贵脖子里呵口气,一会揪揪李富贵的耳朵。 上香回来以后就开始连着下起雨来,这个雨势一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李富贵看着这连日的阴雨想着,这个月十五恐怕没办法登山了吧,然后就长出了一口气,李富贵发现不管如何说服自己,自己还是不愿意背着人爬山,只是一直都欠缺一个给自己的不干的借口。 连着下了几天大雨,李富贵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在这个年代,遇上这种天气基本上都是尽量不出门,泥巴路被人一踩之后奇粘无比,困在衙门里不但办公的时间变长了,而且要办的事也变少了,平时那些雪片般的请示现在一天也来不了几个。就在李富贵百无聊赖的时候,门子来报有一个湘军将领求见。这种天气?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来人进来以后没说话之前先给李富贵打了个千,从样子看他在雨地里走了不短的距离,模样十分狼狈。李富贵在仔细一看,认识嘛。这不就是上上个月把风自强揍了一顿的那个湘军嘛,叫刘什么来着。看到他李富贵突然想到:哦,我说那个轮空和尚整天转来转去干什么呢?肯定是为了找这个刘什么报仇的,不过哪个轮空是风自强的师弟啊,难道武功比风自强还高吗?也不好说,风自强毕竟是俗家弟子。 ”刘兄冒雨前来,莫非有什么紧急军情?” “回大人,小的现在已经不是湘军了,这次是专门投奔大人来了,刚才是怕门子不给通报,所以才谎称有公事求见大人。” 不是湘军了,真的是投奔我来了,不错,要放在游戏里这就说明我魅力高啊。”门子的事情刘兄是过虑了,我的门子是不敢收红包的。”李富贵手下这些人的待遇都相当不错,但同时决不允许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目前来看都还算老实。 李富贵走下去拍了拍刘仁甫的肩膀,”不在湘军里干最好,那些家伙就知道整他们那个老乡会,你在那里能有什么前途,就留在我这里吧,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过一会再谈,来人。” 勤务兵小周应声而入,”你带着为刘大哥下去洗个澡,再弄套干衣服换上,”李富贵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没有换的衣服了吧?” “没有了,这几天雨实在太大,我要是有套干衣服也就不会这样来见大人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没关系,小周,你去跟他们借一套,再到厨房去弄点吃的,都整好了我们再谈。”李富贵拍了一下刘仁甫的后背,刘仁甫有打了个千,随着小周下去了。 李富贵看这刘仁甫厚实的背影心里着实高兴,以后有了这样一个侍卫,就不怕那些什么武林高手来行刺了吧,不过轮空那边怎么办呢,这么巴掌大个县城用不了两天就碰上了,不如安排他们打一场,上次这个刘什么和风自强打的时候自己没看到,后来听他们说那一场比武非常的精彩,实在有些遗憾。这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弄一场比武解解闷也不错。 刘仁甫回来的时候,李富贵让他坐下,”你走了以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上次不是把那个少林正宗给打了吗,前一阵子我遇到他师弟了,他整天在这附近转悠,刚才我才想到他会不会是来找你报仇的?” “师兄都不行,师弟就更不用问了。” “不见得,那个和尚看起来很牛的。” “牛?我一腿就能踹死一头。” “你和风自强现在都属于富贵军了,若是又在街头打起来恐怕不太好看,我问一下风自强,要是他们真的是来报仇的,那我给你们当个见证,安排你们比一场,不管胜负,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全凭大人做主。”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我想先委屈老兄在我的警卫营里作个排长,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找机会给老兄升一升,不知老兄一下如何。” “起秉大人,仁甫希望能到前线去。” 原来他叫刘仁甫,这么好的身手放到前线可惜了,说不定一个枪子就崩了。”若是那样乞不太委屈刘兄了,你要到前线去就得从最底层坐起,就是说先得进新兵营,这怎么使得。” “启秉大人,其实仁甫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进了富贵军就要从头学起。” 看到刘仁甫坚持李富贵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不如把他弄到特种兵大队去,这么好的身手去那里倒是正好,不过这些武林人士江湖习气特别重,武功越高的这毛病就越厉害,还是先让他下连队吧,多经历几场战争磨练一下。”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十二兵团吧,这个兵团组建的时间还不长,你正好能在里面从头学起,好好干,你应当也知道,在富贵军里有本事的话升迁是很快的。” 第二天李富贵派人把风自强找来,”我说自强啊,你跟我说实话,你那个师弟究竟到淮阴干什么来了。” “大人,不干什么,只是探望我一下。” “胡扯,探望你整天城里城外的转,他不会是太平军的探子吧。” “绝无此事,我师弟只是对淮阴感兴趣,所以在城里多转了转。” “多转了转,就这么个小城?说实话吧,他是不是来找那个什么什么刘仁甫报仇的。” “这个…” “看来我是猜中了,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他又不认识刘仁甫,你不培着他,他天天的转来转去有屁用。” “回秉大人,像刘仁甫和我师弟这样级数的高手找遍天下也没有几个,我只需要想我师弟简单的描述一下就不会弄错。” “我还是不明白,高手的头上又没有写着字,难道不会和普通人弄混吗?” “不会,那样的高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是说练到最高境界就返朴归真,谁都看不出来了吗?” “从来没听说过。” 李富贵心想,又找出了一条武侠小说里的错误理论。”你师弟真的那么厉害吗?你都不行,他就没问题?” “轮空师弟是少林寺多年未见的武学奇才,我当然无法和他相比。” “那好,我就为你们安排一场比武。” “那个刘仁甫就在这里吗?” “他昨天来投奔我,你听好,这场比武呢就把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们都是富贵军,这私斗就绝对不许了,怎么样。” 风自强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没问题。” 看来他对自己的师弟报有极大的信心啊。 在淮阴就没有室内的练武场,军营里也没有,这比武总要个宽敞点的地方,李富贵把淮阴城里高大的建筑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决定到赵世祖的县衙去比,一群人进了县衙也不多话,李富贵带来的人二话不说把那些板子牌子什么的就往后堂搬,县衙里的班头赶忙过来给李富贵行了个礼,然后点头哈腰的问:”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我的衙门太小了,借你们的衙门用一下。” 班头咽了一口吐沫,没敢说什么。 “放心,就借一下午,叫你们老爷赶快出来,公案后面再摆一把椅子,我和你们老爷一会一起坐在那里。” “是是是。” 赵世祖慌慌张张的从后堂跑了出来,”不知李大人前来,未曾远迎,万望赎罪。”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这不速之客,你还远迎什么。” “不知大人这是…” “哎,不用多问。来,坐下,好好看。” 两人坐下以后李富贵看看场子也清好了,”我和县太爷作评判大家都没意见吧。” 下面当然不会有意见,”那好,就开始吧,咱们点到为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人站定之后都没有急于发起攻击,甚至连架势都不拉,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成对峙的局面。看的李富贵和赵世祖十分的气闷,赵世祖本来就不知道这群人来干什么,现在所有的人又在这里大眼对小眼,实在忍不住就凑过来,”李大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比谁先眨眼吗?” “嘘,你不懂不要乱说,两人在斗气,这个时候最是凶险。”其实李富贵也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不过根据他以前看的小说来讲,这时候大概是在较量气势吧。 有过了大概一袋烟的功夫,赵世祖已经开始打哈欠了,李富贵也觉得不能总这样下去,就向风自强招了招手,叫他过来。就在这一瞬间,场中的两个人突然动了,一时之间场中风声大作,平平胖胖的声音不绝于耳,也带这个衙门光线暗点,李富贵真有一种场里到处都是他们身影的感觉。之间一绿一黄两个身影在场子里闪动,再看风自强紧攥双拳,浑身僵硬,站在场边紧张得不得了,瞧他的神态他这位武学奇才师弟恐怕不占上风。忽然场中局面又是一变,两个人面对面相隔那么几尺死死站定,再也不挪动分毫,但是上半身却在极快的进行攻防,这时看起来比刚才要清楚多了。 李富贵看到风自强更紧张了,他这时候才想到应该把他叫上来作解说,李富贵连着挥了几次手,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只好走下公案,跑过去从后面拍了风自强一下,没想到风自强就像弹簧一样的跳起来回手一拳照李富贵披面打来,就在李富贵鼻子前面两厘米处硬生生的停住。 “对不起,冲撞了大人,还望恕罪。” 李富贵愣了半晌,好家伙,差点就破相了,被这些家伙一拳打上,整张脸就没有了,长出了一口气,“不怪你,他们打的怎么样了。” “还看不出谁占上风。” “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那里?” “谁退一步就是输了。” “为什么?” “我估计师弟于他在身法上不相上下,所以就这样只比拳法,就不容意失手打死对方。” “哦,原来如此,我问过刘仁甫,他说他的少林功夫是东一拳西一腿的学来的,怎么拳法看起来和你师弟差不多。” “唉,这个刘仁甫真是个天才。他竟能把江湖上流传的少林拳练到这种境界,我是心服口服,如果不是他辱及少林,本来是不用找他报仇的。” “这次打完,大家就握手言和吧。” 就再这时,场中一声大喝,在朝两人望去,各退了一小步。李富贵看他们也差不多了,就走下场说道:”两位的武功都已经出神入化,今天在我看来是不分胜负,不如就此打住,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何。” 刘仁甫向轮空作了个揖,”今日得见少林正宗真正的武功,刘某实在佩服,那日口出狂言,还请二位莫怪。” 轮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刘师傅武艺精强,小僧已用尽手段,却不能占到半点便宜,既然这场比武由小僧调起,那自然应当算小僧输了。” “你们就不要再谦虚了,既然大家互相钦佩,走,大家好好的喝一顿去。” 一群人风卷残云般的离开了县衙,留下赵世祖在那里发愣。 在酒桌上李富贵频频向三人敬酒,尤其是对那个轮空和尚着实的亲近,原来李富贵在看到轮空武功了得之后就开始把脑筋动到他身上了,这个和尚武艺好不说,见识也还算不错,人又不迂腐,再加上高大威猛,若是能把他招揽过来,那也是一件美事。 “报仇之事既然已经揭过去了,不知轮空大师下一步作何打算呢?” “贫僧这次出寺,本来就打算云游一番,下一步究竟去那里倒还没有想好。” “大师如果有意不如在淮阴多盘桓一阵子,富贵有许多事情希望能向大师请教。” “如此甚好。” 奇怪,这个和尚倒真的很好说话,李富贵准备的一套说词没用上,仿佛一拳打在空处,愣了一下。既然如此,干脆就把话再说进一步,”不知大师可有兴趣接受富贵的礼聘,富贵若得大师相助,定能大展宏图。” “李大人现在已经大展宏图了,承蒙大人不弃,贫僧不敢推辞。” 又打空了一拳,李富贵好像有点看出来了,这个和尚也愿意到自己这里来,说不定他也有反清复明的背景? 在这场比武之后天气有些好转,有时候也阴上那么一两天,这样的天气过久了身上都有一股霉味,李富贵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生锈了,人总是觉得憋闷。这一天午饭过后李富贵正躺在家里的摇椅上休息,张师爷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大人,你听说了没有,出大事了。” 李富贵现在就希望听说出事,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出什么事了?” “黄河决口了。” “南岸北岸?” “北岸。” 李富贵又躺回椅子上,”北岸和我们没关系啊,再说了,黄河哪年不决口。” “这次不一样,今年黄河水量特别大,听说这次决口后黄河主流船运河多大清河入海,说不定就此改道。” “改道?大清河?”李富贵走到地图跟前找到大清河,这一段河道基本上就是二十世纪黄河在山东的河道,这么说黄河真的改道了?”在哪里决的口?” “河南的铜瓦厢。” 李富贵找了一会,没找到,”你知道大致在哪里吗?” “应该在郑州附近。” 李富贵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这次决口怎么这么像自己以前的那个计划呢?李富贵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不是我干的呀,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吧,再说铜瓦厢这个地名我就根本没听说过。又把自己的记忆仔细过了一边,确定黄河这次决口和他们没关系才算回过神来,打发张师爷出去,李富贵走到窗前,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天上的云层依然很厚,黑沉沉的,只有天边泛着白,李富贵站在哪里出神,突然他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上次我想炸黄河的时候,有个人奇怪为什么老天爷不收了我,后来我也有些奇怪,现在我明白了,天是什么?天道不公。没想到我那天的胡思乱想竟然暗合天道,难怪那些追寻绝对平等、绝对正义或者绝对公正的思想最终都会失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一句广告里竟能包含这样的哲理,现在想想自己当年看广告实在是太不用心了。” 李富贵对自己是不是奉天承运并不太介意,不过如此大范围的洪灾所产生的影响却不是他能忽视的。当他的手指画到皖北的时候嘴里骂了一声:”该死”,这一下自己恐怕压不住张乐行了,这一年来李富贵对淮北给与了很大的倾斜,甚至直接干预税收,总之这一年里淮北人是尝到了不少甜头,比起前些年生活应该有了一定的改善,捻军的活动也不那么活跃了,可是现在就不同了,虽然黄河没有淹到安徽,但是这样大面积的水灾必然引起大规模的逃荒,在这样的形势下捻军会有什么样的动向,自己与张乐行的约定可是只要不饿死人他就不造反?从历史上看每次大灾难都是大起义的前兆,看来自己又得跑一趟皖北了。 李富贵这次对淮北的巡视还包括了河南山东的一部分,由于黄河的主干已经改走大清河,大清河以南的灾民反而是向南逃难越过黄河故道更容易一些。随着李富贵一行人越向北走,灾民也就越多,而且看起来越瘦,直到李富贵看见了被饿死的人,这个视觉冲击相当强烈。李富贵以前并非没有见过街头饿毙的乞丐,实际上李富贵在街上看到的那么多乞丐中,总由一些蜷缩在墙角,不过如果你不去刻意的注视他们,你并不能弄明白他们是死是活,李富贵从来不去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他明白自己救不了那些乞丐,如果他们死了自然有专门的人员去处理。可是这次不同,路边有相当多的尸体,那一点点可怜的破布下面露出那骷髅一般的躯体向人们昭示着他的死因,李富贵又环顾那些活着的人,有些人眼中还带有渴望,他们的目光一直离不开李富贵这些人,他们知道这些军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向李富贵这边挪动,直到凑的太近被亲兵踢回去为止,并不是这些亲兵冷酷,而是这一路上他们不断的被饥民包围,在这种对生命顽强的渴望面前任何温和一点的方法都被证明毫无作用,最后只好不再顾及他们是不是可怜。另李富贵更为恐惧的是在这些饥民中大多数人的眼中却只有冷漠,似乎对他们来说活着只是多一口气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富贵看着这些人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有一部巨大的放映机用子弹时间把一个人饿死的全部过程定格给他放了出来,李富贵又环视了一遍,还真是这样,你如果把这些人串起来你就会看到一个人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变瘦,直至饿死,幸好目前来看还没有出现他成为食物的镜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这里已经是李富贵这次巡视的最北端了,他这次直趋河南,在看到最严重的灾情之后立刻折向皖北希望能够安抚张乐行,至于苏北自己在那里实力更强,应该比较好控制。 “再仔细找一找,他们总还会有一些使用价值。” 他的这个念头让我震惊,难道他刚才绞尽脑汁只是为了从这些快饿死的人身上再找出一些剩余价值?虽然我对李富贵的看法并不好,不过我还是无法想象他怎么会打这样的主意。他会不会另有深意?我决定于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你在想些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合计一下呢。” “我在想如何在他们身上进一步开发得到更高了利用价值呢?” “你为什么要从他们身上获取剩余价值呢?他们都快死了。” “正是因为他们快死了,如果在他们身上再无法发现剩余价值,那他们就真的要死了。” “你是说如果他们还有剩余价值可以剥削,那他们还能活下去。” “很难听是吗?但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难道不该想想如何赈灾吗?” “我没有那个力量,很遗憾,实际上现在的中国恐怕谁都没有这个力量。” “如果全国团结起来…” “动机呢?要这么多人往一个方向使劲必须有足够强大的诱因,实际上这世道谁的日子都不算好过,他们为什么要和你团结起来作一件对他们没好处的事呢?” “可是他们那还有什么剩余价值可以剥削,你看看他们的样子。” “只要努力去想,总会有的,就像我从美洲买的那些奴隶,如果作奴隶他们的剩余价值少得可怜,可是如果作演员那就不同了,你看他们现在过的还不错。” “你难道真的不可怜他们吗?” “你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笑话,有个穷人向一个阔佬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把那个阔佬感动的泪流满面,最后阔佬叫来仆人说:’把这个穷鬼给我赶走,他快把我的心弄碎了’。其实这不是一个笑话,就我所知这是大多数人对待他人苦难的态度,就好像我们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苦照片一样,我敢打赌,起码有一千万人被这样的照片感动,特同情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可是真正会去帮助他们的又有几个呢?可是如果有一半的人看到这样的照片后开动脑筋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些人,我相信不出几年那些照片上的人的生活就会大大改善。” 看到我沉默不语李富贵接着往下说:”这话不好听,但是是实话,你没看到我们的那些政府官员求着那些资本家到他们那里剥削,被利用不算是一件坏事,被白利用了才是坏事。我来举个例子,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街头看到的那些残疾乞丐吗?” “记得啊,他们怎么了?” “那里面有一些是正常人装的,我们不去管他,可有一些很明显是真的残疾,甚至你能够看出来他们的生活肯定不能自理,他们想在城市中行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有什么,不是有报道说那些丐帮到乡下去找残疾人然后把他们带到城里来乞讨吗?” “你怎么看待丐帮的这种行为呢?” “从那些残疾人身上吸血,他们简直...,等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有点猜到你的意思了。” “好,那我就直说了,组织残疾人到城市行乞就是一个成功开发剩余价值的范例,你知道在贫困地区人们生活的非常艰苦,咱们老家的样子相信你还记得,家中有个残疾人那就更是困难了,就我猜想那恐怕仅仅就是活着,其他的嘛恐怕都谈不上,可是当他们的剩余价值被开发出来以后我相信他们的衣食住行应当可以得到保证,说不定过年还能带两个钱回家,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我被李富贵的话气乐了,“佩服佩服,你还真能说啊,我算见识了什么叫把死人说活,好,你到说说他们怎么利国。” “利国的地方就多了,本来像这种照料残疾人的工作应当是社会福利的责任,可是那个时代的社会福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你也应当有些了解,所以这首先就是减轻了国家负担。第二,一个城市对乞丐的容纳是有限度的,而残疾人行乞又有他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样优胜劣汰就会挤压其他乞丐的空间,而青壮年乞丐对社会来说是首先是浪费其次还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减少他们的数量对社会当然有好处。更何况残疾人行乞本身就对经济有贡献。” 前两条我的确找不到什么漏洞,但是最后这一句简直让我匪夷所思,“乞丐不事生产怎么会对经济有贡献。” “只有生产者才对社会有贡献这种观点早就被证明是错误的,这些残疾人进城之后消费肯定增加了很多,而消费是经济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那些钱就算不扔给乞丐应该也会被消费掉吧。” “不对,那些钱本来一定是用来储蓄的,你想想看,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月施舍了十块钱给乞丐就调整自己的消费习惯。” “当然不会,嗯,看来还真的有贡献。”我自己也被这个奇怪的观点逗乐了,“照这么看乞丐还真是劳苦功高啊。” “不是所有的乞丐,这里头有个量的问题,乞丐虽然有贡献,但是这种贡献的量毕竟不能和真正的劳动者相比,只是对那些没有工作能力而且无法尊严的生活下去的人,组织他们行乞才算得上是在发掘剩余价值,而让青壮年行乞是一种浪费,至于组织儿童行乞的那些家伙我看直接枪毙最好不过了,把有无限未来的孩子带入乞丐这一行绝对是重罪。” “那残疾孩子呢?” “残疾孩子也有未来,而且残疾儿童行乞有巨大的副作用,你知不知道有些畜牲把小孩拐来弄成残疾然后来行乞。在我看来任何给残疾小乞丐钱的人都是这群王八蛋的帮凶,爱心?在有的时候拿去喂狗或许更好一些。”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放任这种行为,街头都是残疾乞丐有多难看。” “这里就有两个问题了,第一,仅仅因为别人碍了你的眼就想收容他们,这种心态有问题,你应当好好的调整一下。第二,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受制于它的物质基础,乞丐这种现象在当时的社会有他的合理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是说不上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这种状态还是不理想,可是你要想想,不管这好处再小,但是各方面毕竟得到了好处,虽然结果还是不理想。可是理想状态我们达不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好像如何不让残疾儿童行乞,难道仅仅禁止就可以了吗?要为他们解决出路啊。对此我倒有个计划,大部分残疾人只是肢体残疾,他们的脑子并没有问题,可是我们以往照顾残疾人的方法主要是让他们参加比较轻松的体力工作,虽然这也是一种照顾但是方向不对,等到我手头宽裕了我就给残疾儿童提供远超过正常人的义务教育,说不定能出些海伦凯乐、克里斯蒂布朗什么的,霍金虽然不是先天残疾,不过也可以算是一个榜样吧。如果成功了这应该也算是成功开发了剩余价值吧” “那对这些灾民你都想出了些什么呢?” “唉,目前只想到招工,海寿铁路准备工作都做完了,铁轨也偷偷运进来了,直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全线开工了,从这里招工的话应该还有个几万人的名额,再加上家小应该能养活十万人吧。从哪里能多搞几个工程呢?像铁路主要是外国人出钱,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工程,那这里的压力就小多了。” “可是招工只能救那些身强力壮的人。” “还有他们的家人。” “可是你面前的这些人怎么办,他们现在的状态什么工作都干不了。” “只好放弃他们了,力量不足的时候先易后难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什么世道。 “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这些人,我们分流了灾民之后如果清廷有什么救济的话,他们也能多分一点。”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借口只能拿去骗鬼。 看到灾情确实严重李富贵在去皖北的路上从新对军地作了部署。当李富贵到了埚阳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形势相当的紧张,地主们开始囤积粮食,而捻军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开仓抢粮,可以说冲突一触即发。李富贵立刻宣布了一个粮食管理办法,禁止囤积粮食,地主必须按市价出售自己的粮食,如果拒绝出售的话那么富贵军将不予保护,也就是说抢了白抢,但是对那些出售的粮食如果任何人敢去抢那富贵军将给予严惩。 在这个命令公布的第二天张乐行就找上了门来,”李大人,你怎么能让他们按市价卖粮,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粮价已经涨了十倍了吗?” “老乐,你来了最好,我还发愁找不到你呢。你听我说,你们这里粮价高,那南面的粮食自然就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这样就能缓解目前的饥荒了。” “可是粮价那么高,那些饥民怎么买的起。” “这经济上的事情你就不懂了吧,粮食多了价钱自然就下来了。而且咱不是先把粮食弄过来再说嘛。皖北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地主家也没多少粮食,咱们现在让他们按市价卖,可是咱们可没保证以后也让他们这么干,等到外地的粮食冲着高价往这里一冲,到时候就让知县另下一分告示就说大灾之年不许涨价不就得了。” “好奸啊,不过我喜欢。可是这中间会有很多人饿死的。” “我已经跟县令说好了,开仓放粥,富贵军帮着一起来,每个镇子上都有粥棚,应当能让他们挨过去吧。” 张乐行点了点头,”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好官。” “也别光说我,你们捻子打算怎么办。” “大人,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正在准备起事,大人不如您跟我们一起来吧,你看看这是什么世道,我们奉你为主还不行吗?” 这个主意到也不错,满诱人的,如果自己起事,那么从长江到黄河都不再是满人所有,那时清廷可以说是气数已尽,不过那时的中国可就真的陷入割据状态了,这个割据于自己以前设想的可是大大的不同,这种没有一个名义上的政府的割据肯定会给外国人可乘之机,说起来袁世铠倒台以后的军阀时代中国正好碰上了一次世界大战,西方列强的力量被大大削弱,而美国日本羽翼未丰,要不然,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如果自己不能很快统一中国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再者说自己目前的发展势头很好好像没有必要改变方向。虽然决定拒绝张乐行的提议,但是李富贵听到这样的建议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他又有了一条退路,如果资本主义革命不能成功,以自己的群众基础改走社会主义也不是不可能。”老乐啊,我也看不惯这个世道,可是色目人的厉害你是不知道啊,要是中国真的乱起来,咱们的子孙都要作色目人的奴隶了。” 张乐行很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这话从一个二鬼子嘴里说出来总让人听起来有些别扭。这一阵子富贵军改口之后老百姓也慢慢的习惯了色目人的叫法,”那我们就继续作满人的奴隶吗?” “暂时还只能这样,满人和色目人不一样,满人现在哪还有什么力量,等我们力量强了什么时候都能把他们扔下来,可是如果给色目人机会,再想赶走他们,那就难了?” “色目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我是谁?我是战无不胜的李富贵,我都害怕难道你们还想碰一碰吗?” “就算我不造反也没有用,现在各地民情汹涌,我不反别人也要反。” 李富贵点了点头,”皖北呢?” “我们这块其实还好,这也主要是你的功劳,可是来了这么多难民,造反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到河南去起事,只要你们不在两江的地盘上闹事,我就不跟你们动武。我说话算话。” “大人,我们捻子在安徽有很多人。” “这两年我对皖北可费了不少心血,我不希望看到这一切毁于战火,你总想着这世道不好,要打出一个好世道来,可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宁作太平犬,莫当乱世人’。皖北这块地方还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好,我们到河南去起事,大人你也莫忘了今天说的话。“ “只要你们不越界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在北面要是混不下去就到我这里来,在我这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接着在淮北富贵军与捻军唱了一出不错的双簧,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把那些地主弄的有苦说不出。而且李富贵把手中所有的招工名额都放在苏北和皖北的这些灾民身上,也减轻了不少压力。这个时候李富贵又打起了河工的主意,这次黄河决口清廷的反映慢的出奇,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为赈灾开捐的动静,而对黄河的治理也有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派主张立刻重修堤坝使黄河归位,不过大多数人却认为黄河故道河床高悬,若是强行归位那将来决口的事肯定还会隔三差五的来一次,不如就让黄河按现在的流向,再慢慢的加以治理。李富贵当然是持后一种意见,他自然是希望黄河离自己的根据地越远越好,他现在打的实际上是淮河的主意,自从黄河夺了淮河的出海口以后,淮河主要就是通过大运河入长江再出海了,就李富贵所知这正是淮河在以后一百多年中水患不断的原因,既然现在黄河改道,那是不是淮河也可以沿着黄河故道的边上给他开出一个入海口呢?不过这个工程可不小,单靠自己恐怕办不成,就算能办成恐怕也要个三五年的时间,要是也能像铁路一样用别人的钱来花差花差一番该多好。 在多方努力之下,在皖北和苏北大规模的饥荒暂时没有出现,等秋粮收上来的时候饥荒的威胁基本上就能排除了,可是多了这么多张嘴,想要平平稳稳的越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些难民身上的钱都被轧的差不多了。以目前的情况看移民恐怕是唯一的选择了,李富贵开列了五个地方:皖中、台湾、南洋、澳大利亚、美国,这件事他希望交给手下的商人以民间的形式来完成,这种人口流动应当成为一种常态,自己最多当一个推动者的角色。 进入九月之后被这次大水弄的焦头烂额的李富贵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在路上李富贵就已经幻想着回到家靠在摇椅上婉儿在边上给自己烹茶,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出来特别的想家。回到淮阴的李富贵立刻发现有一堆小山般的考卷正在等着他,由于现在富贵军基本上已经走上了正轨,公文倒没有压下来多少,可是各地送来的乡试落选的考卷看起来还真有点吓人,幸好安徽的考卷都直接送到路轨延哪里去了,不然就更可怕了。李富贵立刻召集手下所有有古文功底的前来阅卷,录取的宗旨是只看’策问’,其他的一概不管,只要能写出好策的就送上来,由李富贵亲自审阅。没想到真的一改起来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实际上十份卷子里面恐怕有九份是空策,批卷的人只需要扫一眼就可以把他淘汰,所谓空策并不是真的交白卷,比如今年策问的题目是农桑,大部分的秀才就从这一类的古书上抄上那么几段就算完事了,这样的东西就是空策。最后送呈上来供李富贵选择的卷子只有三十多份,李富贵掂量着手中轻飘飘的卷子大发感慨:”这样选贤,中国要是不落后那真是没天理了”,回想一下自己经历的高考,李富贵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赵婉儿的帮助下李富贵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些卷子看了一遍,虽然数量与他以前的期望相差甚远,但是这些卷子的质量还是另他非常满意的。李富贵对农业并不太了解,但是他能分辨出这三十多份考卷的内容大部分与实际联系的都很好,许多内容都是关于江苏农业的,其中有张卷子上对于如何治理盐碱地,如何发展养殖业说得头头是道,让李富贵生出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还有几分卷子虽然从上面能看出来考生对农业并不十分熟悉,但是从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出在动笔的时候是动了一番脑筋的,看得出作者是个能做事的人。对于能做事的人李富贵一直抱有好感,这次一下子找到三十二个他又怎能不激动。李富贵立刻派人下去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去请,就说李大人久慕先生大才,渴望一见,还请务必赏光。 三天后,除了一位抱病在床不能来之外,其他三十一位秀才都被请到了淮阴县,对于这次邀请这些秀才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相对于那些什么都不会却自以为满腹经纶,能够经天纬地那些腐儒不同,这些人对自己以及形势的看法还是比较客观的,所以他们就有点想不通这位李大人把他们找来究竟为什么。 宴席的规格很高,李富贵亲自挨桌的敬酒,弄的这三十一个人又是一番受宠若惊。这种情况很快就让李富贵发现了,这些秀才看起来有些拘束,活跃气氛力富贵可拿手,果然抛出几个黄段子之后大家的距离一下就拉进了许多,看到这些家伙里没有道学先生让李富贵很高兴,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酒足饭饱李富贵派人把这些秀才送回驿馆休息,在酒桌上他也没提自己请这些人到这里的目的,弄的这些人第二天早上起来以后又是一阵发愣,昨晚上大家虽然喝的很尽兴,不过似乎李大人还是没有揭破众人此行的目的,这个闷葫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破呢? 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了这些人在淮阴的各处参观,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文人相轻,的确这句话用来形容古代那些志大才疏的知识分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自以为读了圣贤书就可以治国平天下,在他们眼里自然不会有别人的影子。但是在做事的人当中这种心态就要少的多,因为在做事的过程中能力的高下立刻就能比较出来,你要狂首先得有狂的资本。所以这些秀才在经过一天的参观之后都对李富贵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的淮阴,无论商业、工业还是军事都能让人吃上一惊,这些秀才也都算是有那么点懂行的人,一看之下自然先是自愧不如,然后更是生出羡慕、钦佩的感觉。 “相信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李某请大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李富贵这一次决定开门见山,”既然如此,我就不卖关子了,李某自从领兵进剿发匪以来,靠着运气好,外加上自己的那一点点小聪明,在战场上倒是战无不胜,可是现在这买卖越做越大,从筹集军饷到购买军火什么都得管,有时候这寸头就转不过来了,兄弟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人要是不识字就是不行,所以听说了各位的才学之后,富贵就冒冒失失的把大家请了来,在这里先向大家谢罪了。”说着李富贵站起来向这些人作了个揖。 “不敢当,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众人被李富贵这一番高帽弄的晕乎乎的,而且从李富贵的话里这些人还听出了一层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李大人似乎想栽培自己,这个愿望自从他们受到李富贵的邀请后就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慢慢的生长,只是大家都不太敢相信,这种好事竟然能够凭空落在自己头上。在座的这三十一名秀才大部分的八股作的都不太好,就这一点来说李富贵也承认在满清的官僚体系里最公正的可能就算是科举了,起码在进士这一层你想用钱、权来打通道路是非常的难,在李富贵认识的那些进士出身的人物里,古文的功底都非常的高,还真没有看到有哪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能混进这个阶层。可是如果一件事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执行的再好又能怎么样呢?对于这些人来说既然八股做不好那这一生的仕途必然会走的非常艰难,对此这些秀才多少也有一点觉悟,对他们来说这一辈子中个举那就是祖宗现灵了,在往上也只是做梦的时候可以想想。可是今天突然有一位二品大员跑来对自己说要重用自己,他们又怎么会不激动。不过这位大人说话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糊涂,什么买卖、寸头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李富贵没读过书,说话词不达意倒也不奇怪。 “不知大人想让我们都作些什么呢?”坐在李富贵左手边的一个秀才问道。 李富贵对这个人的感觉不错,他的文章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就查了他的履历,周光卓,淮安人,看到他祖籍绍兴李富贵不觉联想到了鲁迅,都是绍兴姓周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占点亲。前天喝酒的时候李富贵就注意了这个周光卓,大概有三十岁,留了一把文人中很少见的胡子,既不是络腮也不是山羊,短短的一层看起来很威风,衬着方脸再加上浓眉大眼让人一看就觉得特别精神。李富贵现在看人已经习惯把他们的衣服除掉,因为始终无法接受满清的服饰,不管什么人只要一配上辫子、瓜皮、马褂那么在李富贵眼中他的形象就彻底被毁了,不管他原来的样子是精明还是痴呆,所以后来李富贵渐渐养成一种能力,就是在大脑里把对方的衣服除去,当然在脑海里除去男人的衣服一开始也让李富贵产生很大的困扰,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进一步替要操作的对象粘贴上一身现代服饰。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个嘛。我刚才也说了,李某的买卖是越做越大,所以大家倒也不拘做什么事,这主要看大家的兴趣与特长了,比如说我就知道周兄对农桑十分的在行,我希望能请周兄能在这方面助我一臂之力。” “周家世代耕读传家,不才对如何摆弄土地倒的确有些心得,可是不知道大人怎么会和庄稼打交道呢?” “这个,目前咱的买卖的确还没有涉足农业,不过富贵军的根基在苏北,可是苏北的农业发展的并不太好,大军根植于此,多少让我有些不放心,将来很可能需要屯田,还要请先生多多指教。” “这个不敢当,光卓也只是从小务过农,养成了习惯,没事就喜欢琢磨个这些事,可是种地这种事情又怎么敢在大人面前卖弄。” “我李富贵入了色目教,在色目人那里我什么都没学到,就是学会了什么叫务实,这种地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要是真的想种好了,那也不容易,你们信不信一个人要是把地种好了能种上一百亩地。”李富贵说的高兴,开始随口把自己对于农业的认识悄悄的带出来了。 几乎所有的人对李富贵的说法都不以为然,可是大人发话,小人们是绝对不敢反驳的,不过有几个人因为修行不够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李富贵接着说道:”你们不信?就不说远了,英吉利你们知道吗,在他们国家就有很多人能种上一百亩地。” “不知在英吉利他们都种什么庄稼,竟然如此好摆弄?” “种草。” 众人互相对视,这个答案让他们怀疑这位李大人对农业究竟有多深的了解,说不定他连红薯和松鼠都分不清。 “恕在下愚钝,不知英吉利人种草干什么?” “养羊啊,在他们那里羊毛很值钱,一块地拿来种草养羊比拿来种粮食赚头要大,所以他们就都开始种草。”说到这里李富贵自己也不觉好笑,这算不算宁要资本主义的草不要封建主义的苗。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李富贵讲的这个故事给弄糊涂了,”我们也养羊,不过我们养羊不需要种草。”有人好心的向李富贵解释。 “我们是在草原上或者山坡上养羊,那些地方种不出庄稼只好拿来放牧,可是在英吉利他们把上好的农田也圈起来种上草。” 难道英吉利人都是疯子吗?“可是把地都拿去养羊了,那他们吃什么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地当然不会都被拿来种草,随着羊毛产量的增多,粮食产量的下降,两者的价格也就会发生变化,种粮变得越来越有利可图,而种草的利润会慢慢下降,最后就会趋于平衡。” 这一次众人才真正的从李富贵的话中听出了点意思,“就是说怎么赚钱怎么干,这样做真的不会发生饥荒吗?” “好像没有,他们也可以从其他国家进口粮食。”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进口粮食。”已经有人把这个例子与中国的实际结合起来了。 “谁说不能,南洋那边就非常适合稻米的生长。” 众人真的开始思考李富贵所说的这一套农业思想,终于有人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做生意吗?” “对啊,我不是一直在说买卖嘛,国家正值危难之际,一梓一铢都要算计,所以我希望用商人的风格来作事,但是真正的商人恐怕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所以我还是想到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不知各位愿不愿意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希望在以后的二十年里,在这片土地上,不管是种地的、当官的、做工的还是当兵的都像个生意人。” 在座的这些人大多数对商人并不报有太多的偏见,不过李富贵的这番话还是把大家弄得脑子有些发昏,这样大胆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表态的时候,众人都没有让自己在震惊中停留的过久,一个接一个的他们开始在脑子里计算这件事的得失,虽然李富贵并没有说具体要他们干什么,但是瞧这口气应当是一些负责具体工作的下层位子,但这依然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在这个时代缺比官要值钱,再小的官只要有实缺那就有向上爬的机会,更何况这位李大人勇冠三军,打胜仗就像吃豆子一样容易,在他手下好好干将来弄个保举应该不成问题。相对于可以得到的实利,损失基本上都是一些虚名,追随李富贵这一条还好说,李富贵在江苏和安徽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虽然士林中人对他替洋鬼子办事颇有微词的,但是毕竟身家性命还要靠他保护。如果这些秀才是从湖南或者四川选出来的那情况肯定又有所不同,在西部那些保守的省份李富贵的名声很坏,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反正背后议论人又不用担责任。 可是如果让商业渗透到各行各业,那自己这些人肯定会背上一大堆骂名,比如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什么的,虽然这样并不能抵御做官的诱惑,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作犹豫再三,虽然他们种的大多数也看不惯那些穷酸们自命清高,不过真的轮到自己头上稍微的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最后所有的人都向李富贵表了决心,一个个倒也慷慨激昂。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帮人李富贵也有些担心,这时自己第一次用一种制度成建制的使用老式的知识分子,虽然李富贵并不担心这些人的能力,但是他们的那些老式作风能不能完全被克服还是一个未知数,随着这个阶层人数的增多想依靠自己去纠正他们那是不可能的,既然选拔成为一种制度,那么监督当然也应该成为一种制度。究竟怎么做好呢?李富贵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今天晚上又要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李富贵单独约见了周光卓,问了一下各人回去以后的反映,得到了正面的答复之后李富贵就直奔主题了,”以光卓兄来看,这次我请诸位先生出山帮我,每月给多少银子才能让大家不贪污呢?” 这话把周光卓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思虑再三才憋出一句,”我实在没听懂大人的意思,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哈哈,怪我,我把话说急了,我来解释一下吧,咱们做官的也好,幕友也好,薪俸都很少,所以呢从大家手上过的银钱呢,好像都有一个例规,每个人每月都能从里面抽一些,这叫养廉钱,至于更进一步的徇私舞弊也是司空见惯了,可是呢,在我这里这一套不行,在我手下只要是伸了手的被查到了那都是严惩,我这里时军法,不用什么邢部什么秋后的。不过呢我这个人也并非不讲道理,在我手下每个人都能得到与他付出相对应的回报,在我看来这种回报必须能够让人过上体面的生活,这样才能谈得上尊严、自重等等,所以我想问问先生,您觉得我应该付你们多少钱?” 如此坦白,简直可以称得上赤裸裸的言论又让周光卓愣了一会,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迂腐,也从来没有在表面上装出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可是像李富贵这样直白的谈论薪俸、贪污还是让他接受不了,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报一个什么样的数字,这个问题显然不是能用一个简单的数字就能回答的。 看到周光卓半天讲不出话来,李富贵只好来启发他一下,“看来周先生对算账还是不太在行啊,将来恐怕还要在这方面钻研一下,我来谈一下我的看法吧,决定价格的有这样几方面的因素,首先是成本,各位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这成本首先就是不低,其次还要看供需,这也很重要,我是需求方,你们是供应方,这个对比也是要仔细考虑的,最后呢就是行情,我们知道在外面作幕友除了薪俸之外,还能挣到一些灰色收入。总之这个数字第一要能让各位过的体面,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考虑到在我手下贪污的风险,这个数字应当让那些踏踏实实工作争薪水的人得到比那些贪赃枉法的家伙更多的好处,当然是平均值,不知先生能不能算出这样一个数字呢?” 好家伙,昨天刚说过要用商人的方法来做事,今天就把别人都当作货物来计算,周光卓听到这里心中倒升起一股好强之心,”既然大人喜欢开诚布公,那我也就直说了,这个事情恐怕我一下子还算不出来,而且我也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是大家的事,不过如果我们算出来的数字超过了大人的预期那该怎么办呢?” “那也没什么,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也平常的很。” 第一百四十章 周光卓摇头晃脑的把李富贵所说的一切向他的那些未来的同事们说了一遍,大家都感到有一种斯文扫地的感觉,对于受到这样的对待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从这一点看来这个李大人恐怕不是真正的礼贤下士,不过众人心里也隐隐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干或许会有好结果也说不定。慢慢的话题就开始转到那个数字上了,虽然这些秀才对于这样大张旗鼓的讨论金钱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这毕竟关系到自己今后几年的生活,最终大家放下架子之后讨论就变得热烈起来了,最后得到的数字是每月四十两,当然这个数字多少还是有些水分的,他们已经做好面对李富贵落地还钱的准备了。 “四十两,好吧,暂时我们就定这个数字,将来根据各人的表现可能还会有所调整。” 看到李富贵答应的如此爽快,周光卓一愣,沉思了一会抬头问道:“大人,这个价钱已经高出了外面的行情,为什么大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呢,这好像不是一个商人应有的态度。” “谁说的?一个好商人是不怕贵的。” 周光卓点了点头,”既然成交了,不知李老板需要什么货呢?” “我这里马上有一个工程,是我和色目人一起弄的,所以我这边需要出一些人去参与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去看看,了解色目人是怎么干活的,看一看有没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和洋人打交道?” “没错,我相信这对各位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试试看吧。” “你们如果试过就会发现其实色目人很好相处。”这一点倒是李富贵的切身体会,这一年多来他也认识了不少外国工程师,与以往影视作品上那些无能、骄横、蛮不讲理的家伙不同,虽然这些家伙的确有些骄横,不过在看到他们的工作之后李富贵也承认他们确实有那么一点骄横的资格。 周光卓在出去的时候突然转身回来问道:”大人,您真的认为商人足堪大用吗?” 李富贵盯着屋顶想了一会,”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些悬,虽然我也觉得商人的那一套不错,不过几千年来从没有人认为商人可以依靠,毕竟他们唯利是图,依靠他们恐怕不保险。” “是啊,我记得有一位伟人说过:’商人有他天生的软弱性’,我们大清的商人尤其软弱,让他们独当一面的确有些困难,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我认为商人已经是当前社会综合条件最好的一群人了,就士农工商来看,士林腐化、守旧而且自以为是我对他们是没多大指望了,农则是眼界狭小,更是极度保守,所以我只好寄希望于工商,虽然他们也有种种毛病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有潜力可挖,所以我才找了你们来,希望你们能从商人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把士人的风骨和商人的能力结合起来,看看能不能有一番作为。” 李富贵的这番话让周光卓陷入了沉思,实际上在士人当中的确已经有一些人看出这个世道不对头了,也有人开始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周光卓在与友人聊天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在这样的世道里考科举还不如去做生意的话,也的确动过去做一个儒商的念头,今天李富贵的话却给他指出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商儒,”真的可以吗?像做生意一样的做官?”他好像在问李富贵,又好像在问自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其实这件事也不能说没有成功的先例,夷吾就是商人气极重的一个官,而且还是个奸商,不管是在他发达前后,他做事的手法怎么看都像个生意人。” 周光卓前两天就发现这位李大人提到古人的时候不喜欢把姓带出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怪癖,幸好自己熟读史书,不然说不定还真被他考到了,其实李富贵这段时间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发现这个装疯卖傻好像有瘾,一装起来就自然而然的想继续装下去,像现在几天要不弄那么一下子还真有点不舒服,难怪历史上有些时期大家都像疯了一样。“管仲?”周光卓点了点头,又向李富贵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中国的第一条铁路在一八五五年九月终于在经过一年多的准备之后正式开工铺轨了,与一般建造铁路的做法不同,这条铁路的铺轨不是沿着起点海州向寿春按顺序铺设,而是把全线分成三十段同时开工铺设,铁轨早在两个月前就以秘密武器的名义运到了各个路段,枕木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样做从人员效率上来说显然不如按顺序铺设,不但每个路段都需要有外国工程师压阵,而且也没办法利用火车的运力,实际上在铁轨铺设完成之前李富贵严禁开动机车,只允许在铺好的铁轨上使用人力驱动的那种小型车辆,这当然是为了麻痹那些保守力量,李富贵依稀记得当年好像那条铁路修好之后竟然被清廷花钱买去拆了,保守势力竟然强到这种地步,李富贵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通过这些方法修建铁路耗时将大大缩短,而且影响也要小的多,以清廷的迟钝等他们廷议好了,这边恐怕也就修得差不多了。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李富贵还为各个路段出了赏格,最先完成任务的路段所有的工人能拿到五倍的工钱,前十名可以拿到两倍。因为大量灾民的出现压低了工人的行情,所以即便加上奖励,工钱也没有超出预算。 这次外资方英法美都派出了特使来参与这件事,总负责人是个英国人,只通过一次谈话李富贵就得出这位劳尔先生不难对付的结论,就李富贵看来劳尔应该属于技术人员那一类的,他对铁路倒是十分的在行,可是在其他方面就表现得相当迟钝了,总的来说李富贵觉得劳尔恐怕不能成为一个强有力的侵略者。对李富贵的那些奇思怪想劳尔总的来说还是显示了相当大的容忍,接受了其中的大部分而且想出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具体操作办法。劳尔在离开英国之前接受到的命令中就有一条是尽力配合李富贵,因为虽然铁路是由西方投资兴建的,但是这个工程是否能成功李富贵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且照劳尔看来这位李大人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是他对各种新事物的理解还是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既然他能找到足够的工人,那么就满足一下他那东方特有的怪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就在铁路建设如火如荼的展开的同时,海州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一条巨大的鲸鱼被一条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帆船拖到了新建成的港口,当然这件事立刻轰动了十里八乡,连续几天倒港口去看这条大鱼的人络绎不绝,在海州附近这条新闻一下就盖过了铁路,人们在第一时间的新奇过去之后发现这种铺在地上的铁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修这样一条路花费巨大不说,而且根本就运不了多少东西,看到那种由两个苦力压动铁杆就能跑得飞快的小车大家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可是很快人们就发现这种小车运不了多少货不说,两辆小车遇上以后竟然会互相把路堵上,看到车上的人们手忙脚乱的把货物般到对方的车上然后各自原路返回,周围微观的君子们都快笑茬了气,大家在看到这番情景之后都得出了洋鬼子都是笨蛋的结论。 李富贵得到捕鲸船到达海州的报告之后就立刻带着老婆乘车赶往海州,他们到达的时候鲸鱼已经被处理掉一半了,按照船长哈姆所说,如果这是在一个专门处理鲸鱼得城镇中,这条鲸鱼应当在昨天就被全部解决掉,而在连云港,显然还需要添置许多设备。肢解鲸鱼的过程还剩下一半,这个庞然巨兽的后半部躺在一片沙滩上,天气炎热鲸鱼已经有些变质,弥漫在空气中的臭气再加上那血腥的屠宰场面让李富贵远远的就停住了脚步,从心底里说李富贵很喜欢这种巨大而又美丽的动物,不过当这种个人情感放到实际利益面前的时候就不算什么了,这个矛盾李富贵以前也遇到过。在李富贵家里就有一张熊皮,那是一个老美送给他的,当人们把这张皮展开的时候都会惊叹这头熊生前的巨大,李富贵当然知道正是这种收藏爱好让棕熊濒临绝迹,但是家里摆上这么一样东西又的确感觉不错,尤其是冬天把熊皮铺在摇椅上躺在上面真是一种享受,李富贵开始对自己这种行为的解释是,就算我不干别人还是会干,他们当然还是会濒临灭绝,既然如此满足一下自己的yu望又有什么不好呢?他当然也知道这种说法是自欺欺人,现在结合捕鲸李富贵对此倒有了新的认识,既然捕鲸有利可图那就决定了捕鲸这件事的物质基础,其他的一切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所以除非这个基础改变了否则鲸鱼恐怕很难逃脱灭亡的命运的,自己的能力并不能改变这个基础,所以是否随波逐流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第一百四十一章 虽然李富贵对解剖鲸鱼的场面不感兴趣,但是他对捕鲸还是报有好奇心的,毕竟猎捕如此巨大的生物应当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当李富贵向船长询问能不能带他出海去见识一下,哈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作了些必要的准备,李富贵率领着一只小小的船队出发了,看着赵婉儿在码头上拼命挥舞手绢的样子李富贵觉的海军还真是一个浪漫的军种,李富贵很喜欢海上生活,或许最适合做海军司令的恰恰是他自己呢。 陪伴在”玛丽”号捕鲸船周围的是四条中式帆船,他们负责这次行动的护航,虽然李富贵并不认为此举有任何必要,不过让这些家伙见识一下捕鲸的场面也好,所以当海莺提出要派船随同护卫的时候李富贵并没有反对。李富贵在”玛丽”上弄到了一间舱室,这原本是属于大副的,现在他只好和二副挤在一起,哈姆知道李富贵不能离开他的领土太久,所以并没有向深海航行,出港之后就直接向南航行,希望能够碰到鲸群。 享受着航海乐趣的李富贵发现这条捕鲸船上人员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准确的说是人种非常复杂,几乎各种肤色的人这条船上都有,甚至有一个人的神态、装束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印第安人,这些人在船上相安无事在这个时代倒也算是一景,看来中国水手想要融入这一行应当并不困难。李富贵在船上没有发现火炮,这让他有些迷惑,这些家伙究竟用什么捕鲸呢?船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看起来是用来对付鲸鱼的,李富贵拦下从他身边走过的二副,”你们用什么东西打鲸鱼呢?” “渔叉。” 李富贵笑得前仰后合,这家伙还真是有幽默感,看来这些家伙是想在自己面前保持一点神秘感,也好,就等见到鲸鱼后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在海上搜索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按照哈姆的话说这个季节鲸鱼很常见。随着一声惊呼几头鲸鱼在离”玛丽”号不远的地方把头探出了水面,李富贵甚至听到他们呼吸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不过水柱喷的就不那么壮观了,准确的说就好像没有什么水柱。全船所有人都在这一时刻动了起来,鲸群显然受到了一些惊吓,再一次沉入水中,哈姆大声的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调整着船的航向,把所有的帆都张起来,水手们来回忙碌着调整前帆、顶帆和纵帆。在哈姆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之后这些命令都被准确的执行了,在李富贵看来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除非他们能把这条船变成潜水艇,否则恐怕没有什么机会追上那些美丽的生物了。全速航行的玛丽号很快就把护航舰队甩在了后面,李富贵看着后面那些船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在想不出这些船除了拿去镇压太平天国外还有什么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玛丽号上的所有人仍然如上紧了发条一般在那里忙忙碌碌,看到他们如此认真李富贵对自己的信心也有些动摇了,不自觉的把眼光放在海面上想看看是否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当那群鲸鱼再次出现在海面上李富贵不觉对那个哈姆另眼相看,看这个家伙不怎么起眼竟然能算出鲸鱼在水下游动的方向,真是隔行如隔山。对鲸鱼的这一次出现玛丽号上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鲸鱼刚一露头三只小艇就被放了下去,李富贵刚才就注意到大副、二副和三副分别带着人上了小艇,现在看着他们划着小艇杀气腾腾的向着鲸鱼冲去忽然有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这些家伙难道使用这样的小艇猎杀鲸鱼的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自己难道坐在这样一群疯子操纵的船上吗?很快李富贵的猜想被证实了,三艘小艇在艇员的拼命划动下朝前飞驰,最后前面那艘船上坐在船首的水手站了起来奋力投出了他的渔叉,虽然看起来尺寸比较大,但那的的确确是跟渔叉,随着一道弧线渔叉死死的定在一头鲸鱼的背上。鲸鱼立刻陷入狂暴的状态,没有再次下潜,而是把头抬出水面带着渔叉和绳子高速向前冲了出去,小艇飞速的在海面上滑行,绳子被绷的笔直。这时另一条小艇也对着自己的目标发动了攻击,看来这次出猎运气的确不错,这只渔叉也准确的命中目标,可是李富贵立刻惊恐的看到受伤的鲸鱼转了个弯向着玛丽号这边冲过来了,一时对死亡的恐惧突然抓住了李富贵的心,他虽然一直认为老天爷不会为他安排一个默默无闻的死法,可是今天如果船被鲸鱼撞沉,那么在海上与巨兽搏斗而死应该符合自己的身份了,再看看其他人也都荒作一团,看来捕鲸船被鲸鱼幢沉并不是不可能。 当鲸鱼拖着小艇从玛丽好的船首擦身而过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战舰又一次重整旗鼓追了下去。这个时候大船上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大家虽然仍然一板一眼的完成船长的命令,不过神态里都透出了一股轻松。当玛丽号追上由大幅指挥的小艇时正好看到那头巨鲸悲壮的落幕,在那一片血海里那个美丽的生物正在作着最后的挣扎,鼻孔中喷出的血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发出了七彩的光辉,那绞着绳索的躯体在红色的海水里翻滚。如果有谁在这时提议这条船改名叫血腥玛丽李富贵绝对会不会反对。 哈姆悠闲的走到李富贵的身旁,”是一条黑鲸鱼,“顿了一下哈姆放声朗诵了起来,“耶和华的膀臂阿,兴起,兴起,以能力为衣穿上,像古时的年日,上古的世代兴起一样。从前砍碎拉哈伯,刺透大鱼的,不是你麽。使海与深渊的水乾涸,使海的深处变为赎民经过之路的,不是你麽。” “阿门。”此时李富贵想不出别的词,耶和华啊,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和你交流,你究竟是怎样创造出这样一群人的,能不能教教我。李富贵此时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属于一个大陆民族,这一点从他还在襁褓里时就已经决定了,没有任何一对中国的父母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从事这样一个职业。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不会被迫于西方列强在海上进行决战,李富贵为他的胡思乱想做出了总结。 当天晚上李富贵趁着月色看着船舷外拖着的两条鲸鱼,海面上风平浪静,与这景色不相衬的是李富贵这时候正在想着这些鲸鱼的肉,刚才李富贵从哈姆哪里知道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就如同捕猎大象的人只要象牙一样,捕鲸的人对鲸鱼肉也没什么兴趣,他们需要的主要是鲸油,甚至更夸张一些的话有些捕鲸船只要鲸脑油,李富贵可做不到如此大方,在他的大后方还有数以万计的饥民,虽然他知道大部分鲸肉不是很好吃,不过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恐怕没有多少人有资格挑肥拣瘦的吧。 站在李富贵旁边的是他的超级海军司令替补邱青山,”今天的捕鲸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如果这就是您需要的海军,那恐怕我是没有办法达到您的要求了。” “慢慢来吧,咱们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自从汉以后我们已经差不多有两千年的时间没有什么航海精神了,再等个一两百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富贵顿了一下接着问道:”我总有一种感觉,你恨大海,是不是。” 邱青山把头低了下去,”对不起。” “不,这不算你的错,再顶一阵子吧,等打了胜仗,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升上去,咱要走也要走的风风光光。” “司令,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看,大海多美啊,可它却不属于我们。” 李富贵在离开海州之前与哈姆发生了一次争执,哈姆不同意在近海捕鲸,对他来说如果总是在近海捕鲸的话其他人就会叫他’黑鲸鱼船长’,”阁下,您付给我薪水,购买我的技能,这样对您对我都有好处,但是这个交易里不应当包含我的声誉。” “我觉得黑鲸鱼船长这个称号不错啊,”李富贵试图缓解一下气氛,”那你喜欢打什么鲸鱼呢?” “我追捕的对象当然是海上的王者—抹香鲸,在这个星球上它是体型最大、最凶猛的动物。” 是不是最凶猛的李富贵不敢说,不过地球上体型最大的好像不是抹香鲸吧,看着哈姆激动的样子李富贵也有点吃不准,毕竟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捕鲸专家,”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呢,夏季鲸鱼肉容易变质,拖回来也没什么用,你就放开手脚到远洋去捕抹香鲸,等天气凉快的时候你就回到近海来,我还可以给你配几条普通的渔船,你打到了鲸鱼由他们拖回港口,你看怎么样?” “这个猎捕抹香鲸可很费时间,以前我们一次常常要走个两三年。” “那也太辛苦了,就按我说的吧,咱们半年半年的来,每隔半年大家就回来休息休息。哪有一下就让人家在海上呆隔两三年的道理。”要真是那样我恐怕在中国就根本找不到人上你的船,李富贵可是打着利用捕鲸业培养人才的打算,要是真的把这一行弄的没人敢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富贵毕竟是老板,哈姆看到他坚持也就只好同意了,幸好在东面还是有几个不错的鲸鱼猎场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尽管李富贵想了种种方法希望能够减少人们对铁路的注意,但是这个工程实在太大了,很快的北京就对这件事产生了反映,开始也就是一两个御使在那里上窜下跳,这两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逢洋必反的人物,早就看李富贵不顺眼,这次可算让他们逮到了小辫子。在北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知道铁路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被他们两这么一闹腾渐渐的也多少明白了那么一点,听起来这铁路还真是不得了,弄那么多铁条铺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洋人摆了个什么阵,指不定他们想干什么,要是真给他们摆成了那还得了。偏偏平时喜欢支持新事物的六王爷又因为死了老娘回上书房读书去了,这一下那些老古板们更是肆无忌惮了,不但御使们参的欢,连留在京城准备明年考试的举子们也来凑热闹,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李富贵,把他的那些邪物拆掉,这个消息传到江苏以后把李富贵气了个半死,原来公车上书说的是我这档子事,以前学历史还真没注意,你说你们这帮学生不好好学习跟着那帮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生气归生气,不过会出现这种局面他多少也有一点思想准备,这件事北京虽然闹的乱哄哄的,可是军机处的那些老家伙们都还没有表态,他们都知道这事弄不****富贵,这件事李富贵作的虽然莽撞但是目前朝廷还是要用他。李富贵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是一个有实权的家伙,而且这个家伙又是个愣头青,还睚眦必报,这种得罪人的事还是由别人去做的好。李富贵对于他自己和北京的关系当然看得很透,他现在已经在掐着指头算张乐行在河南什么时候造反了,得狠狠敲打敲打一下北京这帮家伙,形势只要一发生变化,那这些苍蝇就会自动消失了。没想到等了没几天,形势真的风云突变,原来李富贵一直希望通过军火贸易来平衡太平军与湘军的战争,最好让他们一直打下去,结果事实证明他的这个算盘没打响。自从石达开接手西征军务以来,湘军就一直被这位天才将领压着打,这一次更是吃了一个大败仗,在岳州几乎被石达开打的全军覆没,石达开乘胜追击把曾国藩包围在长沙,这一役之后湖南、江西的形势大变,清军再无力与太平军对抗,十天工夫连丢了五府十八县,一时天下震动。 太平天国的西征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长江千里﹐上自武汉﹐下至镇江﹐都归太平天国版图。新克州县﹐群众争先归附,看到革命形势如此大好李富贵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如果天国高层不这么快腐化堕落,如果他们能处理好内部矛盾,如果他们在后期不是各自为政,等等等等,自己也不会立场如此鲜明的站在清廷一边,或许这就是在中国历史上从未出现********政权的原因吧,利用神的名义对中国的统治者来说并不合适,其实在中国任何愚民政策的效果都不好,愚的越厉害反弹就越大,最后不是没什么作用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当前的革命形势发了一番感慨之后李富贵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处境上了,看来是到了再打上一仗的时候了,天气也挺适合的,地利呢?战场在哪里呢?李富贵的眼光在地图上从安徽移到江苏又从江苏移回安徽,来来回回好几次,“好,就打南京,打不下来就不要怪我了。” 南方连续传来失利的消息弄的咸丰肝火大盛,他对李富贵的容忍也终于到了极限。在朝堂之上众人立刻感觉到了皇帝语气的变化,很自然的风头变得对李富贵越来越不利,李富贵这几年的种种恶行也不断地被搬出来,这一下咸丰也被弄糊涂了,这位皇帝耳根子有点软,他本来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批判来给李富贵营造压力,让他好好的上前线去给自己打仗,可是返回的信息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李富贵的人品竟然如此之坏,这倒让咸丰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几位军机大臣算是说了几句公道话,朝堂上的舆论才再次一变,这时的李富贵又变成还可挽救的对象,应当让他戴罪立功的论调又成了主流。 最后任命翁同书为钦差大臣带着咸丰痛斥李富贵的诏书出京了,结果刚走到济宁府就听说曹县那里饥民云集,捻子举旗造反,曹县县城已经落到乱民手中,一时河南山东等地仿佛到处都是暴民,这一下可把钦差大人吓坏了,眼看着南面的道路遍布强盗靠自己这点随从是走不通了,可是皇命在身,自己带的可是催兵的诏书,岂能耽搁。但是对于翁大人的烦恼,济宁府也是爱莫能助,时局如此混乱要让他分出人去护送钦差那是绝对不行的,虽然派兵护送不可能不过看到钦差大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位知府大人眼珠一转倒是计上心来。 就在翁同书又一次来找知府刘谦珏商量如何解决面前的难题的时候,刘大人抓住时机把自己的想法漫不经心的提了出来,“翁大人此次是给李富贵下旨吗?” “是啊,曾国藩那边等援兵可是等的望眼欲穿,要是去晚了,长沙城坡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你说这可该怎么办?” “既然大人是给李富贵下旨,那为什么不派人到李富贵那里去搬救兵呢?徐州离这里并不远。”刘谦珏这个算盘打的可是不错,徐州就有富贵军驻扎,只要随便来那么一营人马自己这个济宁府可就是高枕无忧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可是派谁去搬救兵呢?” “若是钦差大人手下派不出人的话,卑职到可以命人化妆前去,只是需要大人的一封书信。” “太好了,我立刻动笔,那就一切摆脱刘大人了。” 这段时间李富贵加强了北方的兵力,虽然与张乐行有约,不过李富贵当然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加在那一句口头协定上,实际上李富贵已经借口防范捻军在北方照葫芦画瓢的兴建一条新的防线了。徐州作为战略要冲当然是这次部署的重头,四兵团的兵团部就驻扎在徐州,司令黄明在收到钦差大人的求援信后倒是没敢怠慢,他前几天就接到命令让他注意接待钦差,没想到原来他们被困在济宁了,让黄明有些奇怪的是徐州以北还算太平,虽然路上是有些饥民聚在一起抢点粮食什么的,可远没有达到道路不能通行的状况,像钦差出京这样的排场怎么可能会被困住?奇怪归奇怪,人还是要派的,可是李大人曾有严令不许自己擅自跨越省界,以防与捻军发生冲突,想了一下,发现这也好办,那个张正雄不是张乐行的侄子吗,派他去不就行了。 济宁府的大小官员和钦差行辕里的一干人等看到富贵军只派了一个人来接应钦差大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大队人马在那里?” 张正雄打了个千,“回大人,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只派了我前来为大人领路。” “就一个人?一个人有什么用?领路,我用的着你领路吗,李富贵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钦差,我早就听说李富贵狂妄,没想到他现在连圣旨都不放在心上。” “回大人,因为时间紧,所以我们司令还没有上报李大人,不过这路上的小毛贼也的确没必要让我们李大人操心。”因为翁同书的语气不太客气,张正雄的话里也带起了刺。 “小毛贼?你过来的时候难道没看到路上有那么多暴民吗?你一个人来,叫我怎么走。” “这个请大人放心,我为大人开道,万无一失,这就请大人上路吧。” 最后一句把翁同书恶心得不行,可是和这个小兵吵也不是办法,只好把恨意埋在心中,逼到这个份上也就一咬牙,气急败坏的说道:“好,我就跟你去,要是路上有个闪失,你们大人的脑袋都要不保。” 一行人出城之后,张正雄振臂一抖把随身携带的白虎旗展开,一马当先的向南行去,旗帜十分配合的猎猎作响,那头凶兽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正准备择人而嗜,在这秋日的阳光里一人、一马、一旗显得那么的孤独,可是却散发着如同山岳般的气势,翁同书看着他举着旗缓缓的走着心里也不禁发出感慨,这富贵军确是骠悍哪。 一路上确如张正雄所说平安无事,偶尔遇到一些闲杂人等一见到百虎旗立刻就作鸟兽散,翁同书虽然嘴上不说不过心里却是大为叹服,这大概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富贵军中一个小兵竟然就有如此大的气势,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护兵,翁同书摇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最近论坛上对曲线救国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本来想整理出来放在书评卷的,但是看了一下发觉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给出链接,大家自己看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行人踏入江苏境内之后,大家都觉得心头一松,这里的形势看起来就缓和多了,虽然也有饥民,不过看起来却要温顺许多,再也没看到那种想要吃人的眼光。钦差大人心里一放松自然就把他那套人上人的嘴脸又搬出来了,在山东的时候虽然心中不满但是毕竟身处险境还不敢发作出来,而且张正雄的样子也让翁同书感觉到这个家伙不太好惹,这时候没了包袱,渐渐的又变得盛气凌人起来了。这种变化在翁同书踏入黄明的司令部时发展到了顶峰,黄明负责要好好接待钦差,他的那一套迎接上官的作派立刻让翁同书找回了做钦差的感觉,这一路上张正雄不冷不热的态度一直让钦差没办法好好的发作,这回终于逮到一个笑脸相迎的,翁同书不由自主地就把钦差的谱摆了个十足。事后连翁同书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表现得如此失态呢?虽然那个卫兵一路上对自己的确不够恭敬,但是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小兵一般见识呢,而且真要说起来自己对这个小兵倒也不全是恶感,只是一想到一个武夫居然那么趾高气扬翁同书就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就在李富贵收到钦差大人已到江苏的报告的时候,他正在把玩一门新铸的火炮,之所以说是在把玩是因为这门火炮实在是太小。总工牛千钧正在他旁边替他解释这门火炮的种种设计,当然这对李富贵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他看来这门火炮就是把54式散弹枪放大了,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在弹仓的封闭方式上有些改变,火炮的封闭变得更麻烦不过也更保险了一些。自从富贵军在安徽战场上与太平军进行小规模冲突以来,士兵们都反映迫击炮不太适合这种战斗,主要因为迫击炮打不准,它的那种高抛物线的弹道只有经验丰富的炮兵才能很好地掌握,而且在以往的战例里迫击炮都是被集中使用,轰击的对手也往往排着密集阵性。可是在游击战场上炮兵团基本上是不会出动的,那些以连、营为单位在前线活动的部队虽然一般在出征前也配备了一两门迫击炮,但是不熟练的炮手再加上战斗的小型化使得火炮的威力大打折扣,这就为军工部门提出了一个新的需求,一种新的步兵压制武器,李富贵的那些本土工程师们立刻根据散弹枪的图纸弄出了这么一门散弹炮。虽然很小,不过这门炮在李富贵看来已经有那么点现代火炮的味道了,虽然炮拴设计的还十分笨拙,但毕竟是从后膛装填了,使用霰弹时杀伤距离大概有将近四十米,虽然射程不大但是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李富贵对于这种新武器感到非常满意,并不是说这门炮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在这门炮的设计和生产过程中李富贵完全没有插手,这完全是那些古代中国人自己完成的。对于这种火炮的名字李富贵大笔一挥就把它改成五五式班用火炮,虽然李富贵也知道火炮到班在这个时代纯粹是一种妄想,一个连能有那么一两门就不错了,不过这么叫叫嘴上高兴高兴也没多大关系。这一次的战役将成为这种火炮的试验场,三十门这种小炮将被配给独立炮团,和那些重炮编在一起,那里有火炮知识最为丰富的炮手,他们将给这种小炮以公正的评价。 翁同书到达淮阴的时候一路上的热情款待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现在也觉得黄明的解释或许也有些道理,自己实在有些太过小心了,可能路上那些毛贼的确不值得大动干戈。虽然气是顺了,不过进了淮阴以后翁同书还是没有给李富贵好脸色看,这也是按照皇命行事,他这次南下就是要敲打敲打李富贵,这钦差大臣的派头自然要摆足。看到他这个架势圣旨上写些什么李富贵也就猜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次的诏书可以算是李富贵为官以来所见到的最白话的,可能是咸丰也知道写文了李富贵听不懂,那样的话骂了不跟没骂一样吗。听翁同书把圣旨宣读完毕,李富贵倒是出了一口气,虽然圣旨上面用词非常不客气,不过听得出来咸丰还是把李富贵当自己人看待的,否则像耽于女色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出现在圣旨上,从字里行间来看到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被皇帝下旨如此斥责,李富贵自然要演一出好戏给钦差大臣看,当翁同书念完圣旨等着李富贵接旨的时候李富贵趴在地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李大人,快快接旨吧。‘看到李富贵趴在哪里不动,翁同书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富贵腾的一下蹦起来,也没有理翁同书直接对着他的手下喊道:‘马上传令下去,集结所有人马,老子要打南京。‘ 被李富贵的反映吓了一跳,翁同书愣在那里,本来在宣旨后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劝说李富贵马上兴兵去救曾国藩,没想到李富贵居然会表现得如此激烈,一时倒让翁同书不知该如何说起。 李富贵一抱拳接着说道:‘还请大人回去禀报皇上,就说我李富贵有负圣恩,这一次我一定和长毛拚个你死我活,要是我不能把洪逆的人头送上北京,那就送我自己的人头。‘ ‘万万不可,李大人切不可意气用事,这用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虽说圣上也日夜盼望能早日平定发匪,但是这欲速则不达,更何况这北面捻子闹得正凶,也要李大人的虎威。‘翁同书这时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催促李富贵进兵的了,心里倒是在想:这李富贵还真是名不虚传,难怪他的那些兵那么古怪。 李富贵点了点头,“捻子不过是些小毛贼纠合在一起,那用得着我去进剿,不过翁大人所说得也有道理,这孤注一掷确是危险,不过古话是怎么说的?君忧臣辱,富贵食君之禄却让万岁爷担心,实在是罪不可恕,这次就算把自己这条命交在南京城下也顾不得了。” 翁同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忠君爱国的,不过这位钦差大臣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倒不至于能让李富贵这么一番话给镇住,他甚至想都不用想,一番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就脱口而出,只不过内容却是要李富贵慎重。经过一番苦劝李富贵才勉强同意不用手中所有力量去攻打南京,当然一方面李富贵要集全力攻打南京不过是个幌子,可另一方面李富贵也的确说不过翁同书,自己只是个小人要是说大道理当然比不过这些伪君子,李富贵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 这时候富贵军四面都不太平,如果富贵军一下子全部抽走,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翁同书还在劝说李富贵不要攻打南京,南京的城墙高大坚固又依托长江,决不是轻易就可攻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了长沙的围把曾国藩救出来。 这时李富贵的情绪似乎平静了很多,他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从我这里到湖南,一路上都是长毛,就算我杀开一条血路,等到了湖南,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说,到时候石逆以逸待劳,只怕我也讨不到好去,倒是直逼南京,围魏救赵,把握更大一些。‘ 其实围魏救赵也是北京的意思,他们也希望李富贵猛攻太平军把西面的太平军引回来,不过他们没想到李富贵敢打南京就是了,翁同书对于这条提议当然是欣然接受,以他看来要是围魏救赵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比南京更合适了,这倒也算得上英雄所见略同。 很快在苏北的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军事集结就传到了南京杨秀清的耳朵里了,‘四个军团,两万人,这个富贵小妖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此大张旗鼓,倒有点像是要北上的样子,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应该是要北上去吓唬捻子吧。‘虽然心里有了初步判断,不过杨秀清还是不敢怠慢,因为不管怎么看李富贵手中的两万人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除了加派了探子之外,杨秀清还进一步的调动兵力以防范李富贵的偷袭。 翁同书现在算是富贵军里的监军,他对于这个位置非常的满意,虽然富贵军的军事素质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也承认李富贵练兵却有一套,不过要是真的说到指挥作战,读过几本兵书的翁大人对自己还是颇为自信的,要是比起运筹帷幄相信自己不会比那个目不识丁的李富贵差。对军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之后,这位大人头脑中竟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就是如果自己有这么彪焊的一只军队,那打胜仗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对军事发生了兴趣的翁同书时常跑去和李富贵探讨这次南京的攻略,李富贵看在他是钦差大臣得份上也就敷衍他一下,高兴了还恭维他几句,没想到这样一来还真的把他的书生意气给调起来了,弄的翁同书总是以为自己是羽扇纶巾的周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富贵这次打的注意主要是想佯攻,所以在军队的集结和以后的行动中的确有些破绽,还真的让翁同书发现了两处,一经指出李富贵自然是虚心接受批评,这就更让这位钦差有些飘飘然了。 接到富贵军向南进发的消息让杨秀清小小的吃了一惊,李富贵这次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分兵两路南下,瞧着架势目的地应当是南京啊,还弄得这么大张旗鼓,阴谋啊,这个李富贵也太小瞧自己了,他这表面上看这当然是围魏救赵,不过在杨秀清看来这却是调虎离山。 李富贵可不去管杨秀清在想什么,他这一次誓师南下除了救曾国藩之外,当然也有练兵的打算,计划以第二军团压阵,第八、十一、十二军团在前面排开对南京施加压力。这一次出征,李富贵的那些将军们就差没打起来了,这一年以来,富贵军打仗的机会很少,对此不仅仅咸丰很不满,他手下的那些军团也是一肚子牢骚,这一次好容易有了一场大战的机会,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无奈只有四个出线名额,除去第二军团作为内定的种子之外,第一军团也表示可以把这次机会让给新人,这样剩下的十个军团为了弄到一个名额可以说都是费尽了心机,最终让三个军龄较短的军团杀出重围倒也让人大跌眼镜。 在这个初秋收获的季节里,一望无际的稻田在和煦的阳光下泛着金光,虽然北方黄河泛滥但是在淮河两岸今年倒是个好收成,淮阴城外临时收割出来的一片校场上,两万身着黄绿军装的富贵军排起了庞大队伍,看着他们李富贵有点怀疑古人是怎么指挥几十万大军在一起行动的,面前的这两万人已经可以用气冲霄汉来形容了,看的李富贵着实有点眼晕,如果是几十万人列阵的话真的有人能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吗,不过想想也是,历史上双方都出动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好像总是人多的那一方输多赢少,看来还真如韩信所说不是谁带兵都能多多益善的,当年他说以刘邦的才能才不过可以将兵十万,那自己最多可以指挥多少兵呢?不会只有两万吧。 大军分为四个方阵,高举如林的刺刀反射着阳光。就像守财奴总是喜欢把自己手中的钞票拿出来清点一样,李富贵现在没事的时候也总是想把自己的军队排出来看一看。 李富贵的行军路线依然是沿运河南下,主要是独立炮团需要依靠水路来加强它们的机动性,这里可是有着李富贵全部的重炮班底,在李富贵眼里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安徽那边交给林雨长负责,希望他不要冲得太快。 这一路上李富贵总是骑着马从队伍的前头慢慢落到后面,然后再一催马一阵小跑赶到队伍的前面去,一方面他正在借此机会观察一下这两个新组建的军团,另一方面他也有点炫耀一下自己胯下这匹新坐骑的意思,把一批阿拉伯马放在中国骑兵里确实被衬托的神骏异常,上个月李富贵第一次见到这匹纯白的闪电的时候就被它的美丽征服了,自然毫不客气的把它征用为自己的坐骑,对此林雨长羡慕得不得了,他在李富贵面前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也没办法从这一批种马中为自己弄到一匹,最后好不容易在他们未来的后代里弄到了一个名额。骑在它上面快速奔驰时那迎面而来的风让李富贵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再加上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其他的骑手,这感觉是在不错,难怪当年领导们的座车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不过回想起自己在北京第一次见到正宗的蒙古马的时候,李富贵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拿头去撞墙的感觉,实在是想不到啊,当年铁木真、拔都他们竟然是骑着那些驴子征服世界的,再低头看看自己胯下的这一匹,李富贵在心里提醒自己可要警惕唯装备论,李富贵对于“神”与“物”的关系一直是抱着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的,也就是说他认为物质起决定作用,不过也不能忽视精神的作用,尤其是在当前这种糜烂的社会风气下。但是夸张地强调精神文明的作用在他看来就更不可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富贵有了这样一种想法,对于一个社会来说以物驭神是正道,而以神驭物绝对是旁门左道,它具有邪派武功的大部分特征,首先高度强调精神文明能在初期发挥巨大的能量,其次这种做法往往隐含有很大的危险一个处理不好社会就会陷入疯狂之中,第三在后期往往会显示出僵化所带来的后劲不足,在正统武侠世界中这不都是邪派武功的特点吗?对于物与神的比较李富贵认为以往我们喜欢采取的用极大与极小进行比较是不太客观的,比如一个手持强大武器却极度胆小的懦夫对上一个手持冷兵器的勇士的确未必能占上风,但是李富贵认为这种比较不具备代表性,应该用一个常数来作参照才更具可比性,也就是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懦夫让你碰上,真的想比还是和普通人比较来的合理一些。如果对手并不是太差劲的话很难想象一个人仅凭借精神能产生几倍的作用,可是物质优势就不同了,科技的差距很容易在两者之间产生百倍甚至千倍的差距。 在李富贵不断的巡视下这支军队显现出很不错的军容,整只队伍沿官道分成两列前进,背景是运河上那一片片船帆,队伍里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歌声,这件事让翁同书觉得十分有意思,常常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向前后张望,李富贵现在对这位钦差大人可以说是烦得要死,翁同书显然认为李富贵属于孺子可教的那一类的,总是喜欢找一些圣人的语录来教导李富贵,一张嘴就是一大段忠君爱国的大道理,弄得李富贵不胜其烦。为了躲开这种政治攻势李富贵在经过钦差大轿时总是策马跑过。 在行军的队伍里,李富贵很容易就发现了刘仁辅的身影,背后背着一把九环大刀的他格外的扎眼。 “老刘你这把刀看起来很威风啊,有名字吗?” 刘仁辅向李富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回手把刀从背后抽出来双手捧上,“启秉大人,这把刀叫九环砍山刀。” 大刀入手猛地往下一沉,李富贵急忙用左手托住刀背,险险就要出丑,至于这把刀的样子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一股寒气冲的李富贵想打喷嚏,急忙把刀还给刘仁辅,“好家伙,你是从那找到这样的凶器的?” “这是标下自己打的。” “嗯,有点意思,手艺不错,没想到老兄还有些艺术细胞,好好杀敌吧。” 李富贵一拨马忽然看到那个什么刘铭传就走在后面不远处,没想到他已经混到副排长了,倒是这个刘仁辅还是个小兵,有意思,他们两个居然分到一个连队里来了,到要好好注意一下,李富贵在心里想着,抬眼看了一下旗号,十二军团步兵二团一营一连。 当晚扎营的时候安徽送来一份紧急军情,让李富贵着实紧张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调动兵力后太平军在安徽有什么行动。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在合肥发生了一起教民冲突,有了死伤,还好驻扎在合肥的富贵军第一时间把冲突给控制住了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事件,不过现在那几个传教士却是不依不饶的,非要富贵军替教民报仇,严惩这次冲突的另一方,地方上的两个宗族。这件事让李富贵十分的恼火,这群传教士简直都是二百五,在冈萨雷斯的影响下整天就想着放卫星,不管什么地痞流氓都是照单全收,要说基督教在中国的前途都是被这帮傻冒给弄坏的,要不然凭着世界第一大宗教的影响力,在中国怎么也不至于混得那么差。既然你整天讲什么救赎、圣父的那么约束一下手下在表面上做一做克己奉公都不行吗?在李富贵看来还是这些老外太实称,还确有那么几个传教士在往克己奉公的路子上做,可是他们就不懂表面文章该怎么做,反正搞得无声无息的,至于大部分则是赤裸裸的讲利益,对于教民就百般袒护,希望大家看到好处就来入教,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这种宗旨其实还是很赞赏的,作为一个集体得以生存可以说是完全依靠存在于这个集体中的所有个体的努力,那么这个集体以为所有成员谋求最大利益为基石也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可是这不是在中国吗,中国人不是最爱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太赤裸裸了大家接受不了最后还不是产生了反效果,自己的兵家思想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传播,真的想让大家都接受还是遥遥无期。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教民冲突可不能等闲视之,这只是一个开头,在李富贵的记忆中这种冲突似乎贯穿整个晚清,要是处理不好自己在安徽的名声说不定就被这些老鼠屎给坏了,稍微可以让李富贵欣慰以下的是太平军也是信上帝的,而且他们的政策里也有袒护教民这一条,所以他们没办法利用这件事来打击富贵军。 “这件事还是内部处理的比较好。”打定主意的李富贵立刻回信,让陆归延在军中挑选人品端正、口才好、信奉天主的士兵组成这么一个调停小组,既然都是教民那么他们处置起来可以更公正一些,那些老外对他们的处理应当更容易接受才是,江苏的老百姓相对开放一些,这方面的压力似乎还不是那么明显,不过未雨绸缪,也可以建这么一个办公室。 在快到扬州的时候大军拐了个湾,直奔这次军事行动的前敌指挥部——天长,而西路富贵军也按时抵达了目的地——滁州,林雨长这次的任务属于辅助攻击,他还肩负防范安徽方向的太平军的责任,不过在林雨长看来安徽方向的太平军同样也受到两方面的压力,自己只要小心监视就没有问题了,所以在抵达滁州后他就亲带前锋部队打响了江浦会战的第一枪,攻打乌衣镇。 乌衣镇驻守着五百太平军,他们隶属于北王韦昌辉,都是有两年军龄的老战士了,属于那种苦大仇深阶级觉悟特别高的一类,面对北方压过来十倍于己的敌人,仍然保持了旺盛的斗志。看着远方蜿蜒而来的敌军,旅帅司徒空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回到天父的怀抱了,军情早就已经向后方穿过去了,这支富贵军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行动意图,这让司徒空早早地做好了准备。看着对手也是好整以暇的布置阵地司徒空知道对面的敌人轻敌了,自己现在除了坚守等待援兵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工作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仿佛已经感觉到那上面带有了一丝血的味道。“狗娘养的,你们来吧。”司徒空在心中感谢着天父,如果敌人一开始就全力进攻的话,自己未必能在这支大军手中走上一个回合,可是他们却给了自己极为宝贵的两天,一丝笑容爬上了司徒空的嘴角,“有了这两天的准备,我起码能说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话。” 在城外的阵地上林雨长也在和他的老搭档张齐联看着这座表面上十分平静的小镇,他这次领军任务不算重但是限制却很多,首先必须让那些从没有真正经历过硝烟的新兵蛋子好好呼吸一下战场的空气,但是大规模的伤亡是不能接受的,毕竟这只是一次佯攻,富贵军zhan有各方面的优势,李富贵的意思是要打一场低烈度的战役,以尽量小的代价完成从新兵到老兵的过渡。另外这是一场必须完全遵照步兵操典来进行的战役,在林雨长看来这套操典绝对是一块鸡肋,真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那样看重它,虽然里面有些东西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但是毕竟战场是活的,人是活的,完全遵照操典只能让人觉得滑稽,可是李富贵却讲出了另一番道理,“这个,我当然知道战场上完全依照操典形式是很愚蠢的,但是随机应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对于一般士兵尤其是新兵给他一套还算合理的程序让他们记熟我觉得还是有很大帮助的,大清人脑子太灵活了,给他们套一个框框应当有好处,对于有足够经验的老兵和那些将领来说,他们当然可以突破操典的限制,前提是他们已经足够了解操典了,不立不破,不破不立啊,这次你必须尽量的去发掘操典中的不足,但是在操典被修改之前,纪律就是纪律,谁都必须遵守。” 老大说的或许也有些道理吧?就在这个小镇试试吧,林雨长盯着乌衣镇脑子里不停的转着,见鬼,好难受啊,非要按照操典来思考,喜欢天马行空的林雨长第一次发现限制人的思想是一件如此残忍的事,“齐联,十一兵团是你的部队,做个计划,明天把这个小镇拿下来。”张齐联一向比较死板,林雨长毫不客气的把这个包袱扔给了他。 与此同时李富贵那边也在研究作战计划,墙上挂着一幅相当详细的金陵地图,李富贵看着那上面标注的一个个熟悉的地名忽然想起一句台词来:“报告将军,德国地图实在找不着,只有一张南京地图,您凑和着看吧。”可不是吗,这雨花台,新街口等等,不都在这上面么。李富贵手下的高级将领都知道他们的这位总司令有没事傻笑的习惯,所以对李富贵的异常全都视而不见,倒是翁同书第一次见到这个情景,很知趣的和了一句,“将军因何发笑?”弄得李富贵一愣,接下来应该是曹操的台词了吧?他当时说了些什么?还真不记得了,“我笑洪杨二逆不过尔尔,你看着江宁周围已被我大军团团围困,若是上苍保佑克复南京也不是不可能。” 翁同书把地图上清军的力量一加比对发现还真有点可能,江北、江南大营死死的钳制住南京的东面,如果这次行动顺利的话把南京向西的退路截断的话,那对南京的包围网就真正得形成了,“好,翁某就在这里预祝李大人马到成功,若是能擒住洪杨二逆,那可真是旷世奇功啊。” 李富贵不知道这位翁大人这番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反正他自己知道这一番计算绝对属于纸上谈兵,先不说南京的城防有多难突破,就这个包围网本身实际上也是百孔千疮。李富贵不太了解向荣的江南大营究竟战斗力如何,可是江北大营的德行他是见过的,指望他们包围南京恐怕比一层窗户纸也强不到哪去,更何况控制不了长江水面包围南京不过是一句笑话。当然嘴上说说倒也无妨,哄哄那帮对兵事一点不懂的的家伙也满有意思的。 当这一天的第一缕阳光照上乌衣镇的时候,富贵军的开始了第一轮齐射,巨大的声响使得大地都猛烈地震动起来,朝阳映红了炮兵阵地上升起的那一片白烟,乌衣镇的那一圈低矮的土墙立刻就被轰塌了一大片,按照操典上规定的炮兵又进行了两轮齐射,一团开始排着队列压了上去,火枪营在距城墙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开始向墙头进行火力压制,剩下两个肉搏营向着缺口扑了过去。可是那个作为目标的小镇一直到现在为止始终毫无动静,这气氛让围在林雨长周围的人都决出了那么一丝诡异。 “想玩空城计?怎么可能呢?他们有多少斤两还想瞒得住我吗?”虽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迷惑但是林雨长可没有改变作战计划的意思,他多少也算是一员名将了,怎么会被几百太平军吓住。 司徒空多在一届残墙后面看着那些清兵嘶声嚎叫着向自己这边扑了过来。司徒空甚至好像已经看到冲在前面的清兵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现在他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算对了清军的主攻方向,火枪早早的已经进入了阵地,就等着清军往上冲了。 看着自己的部队冲入了毫无声息的小镇,林雨长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好了。就向映证他的预感一般,城内突然响起一阵枪声,不算密集,但是很明显的部队的冲锋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巨响,林雨长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士兵被炸上了半空,那些新兵立刻就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来,太平军的抬枪十分笨重,根本不可能拿出来追击,而且发射之后现在还正在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至于其他的兵种更是没有能力追击退出城外的富贵军,司徒空恼恨的几乎要啃下自己的拳头,如果他不是只有这五百人,今天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定,他已经觉察出这批富贵军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大。 林雨长现在已经是暴跳如雷,指着鼻子大骂那两个带队的营长,“白痴都知道长毛的抬枪装一次子弹要多少时间,白痴也知道只要冲入镇子他们的火枪对你们就没什么威胁了,白痴也能想出来长毛的那个地雷是早就埋好的,只要你们散开他们还能有什么手段,可是你们就像兔子一样夹着尾巴跑回来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是班长了,归队吧,等仗打完了我在仔仔细细的跟你们算。” 让林雨长生气的不仅仅是进攻受挫,本来在计算中火力处于绝对优势富贵军攻克这样一座小镇根本不会有多大的伤亡,可是第一次冲锋就阵亡了五十人,这已经超出了林雨长的预算。虽然怒火中烧,可是林雨长还是认识到对面的那个小镇里有一个值得自己认真对待的角色,“不简单啊,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哼哼,躲在城里不守那堵破墙,有意思,也就是说他已经放弃了守住这座城市的希望,现在就是打定主意和我拼命,真是该死。”林雨长期在马上喃喃自语,同时脑子里急速的想着对策。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让那些操典都见鬼去吧。命令炮兵,转移阵地,给我在那片破墙上多轰一些口子出来,骑兵可以准备战斗了。” 当那一圈低矮的围墙被轰得百孔千疮的时候,集结在小镇四周的骑兵开始发起了冲锋,为了给城中的太平军以更大的心理压力,炮兵继续向城里进行了两轮齐射, 轰隆鸣响马蹄声远远听来如同雷霆在天边滚过,奔马的冲刺带起了一阵旋风,按照富贵军的军制,像十一军团这样的丁级部队的骑兵只有一半的人能够拥有自己的火枪,不过张齐联作为骑兵出身的司令员子让会对他的骑兵团格外照顾,他的骑兵团作为他手中的王牌已经全部配备了散弹枪,当然能做到这一点还少不了他的老上司林雨长的帮助,林雨长的第二军团的骑兵也是个个装备精良。 现在只这些家伙显示他们物有所值的时候了,整齐密集的骑兵狂吼着,举起锋利的马刀,向着那一个个豁口冲了上去。和早上的那些步兵不同,他们这次冲锋已经经过了充分的动员,对他们来说不管前面遇到什么样的险阻都不允许后退。 司徒空趴在镇上最高建筑的房顶上看着那一队队骑兵如水银泻地一般的奔腾而来,俨然如一股钢铁的毁灭洪流,“看来很快我就能赚一个了。” 在骑兵掀起的滚滚烟尘之后,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早上给他们带来耻辱的小镇压了过去,想到自己为了拿下这样一个小镇竟然动用了手头的全部力量,林雨长觉得这绝对是自己从军生涯中的一大污点,不过看到那些骑兵利用精湛的骑术越过了那些残垣断壁,他还是感觉到了那么一点自豪,“虽然胜利来的不容易,不过毕竟还是胜利了。” 当那些骑手们伏低身子贴着马背越过一个个障碍冲入城中之后,他们才发现小镇上原来铺路的青条石都被翻了起来,被拿来在不远的前面垒起了一道矮墙,最先冲入城中的骑兵字画了极端的时间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对的工事,他们知道这不是能够一跃而过的高度,不过他们还是对着矮墙发起了冲锋,在他们心中都铭刻着林司令的一句名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去冲锋。” 太平军丛矮墙后面探出身子开始向着这边射箭,骑兵立刻拔枪还击,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就不需要瞄准,当战马冲到矮墙下的时候,骑士门口衔马刀向着街垒上爬去。 每一个发生战斗的街垒富贵军都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混乱的局面限制了散弹枪发挥他们最大的功效,不过即便是依靠马刀他们逐渐地占据了上风。 司徒空再一次仰望上苍,“如果我能有多一些的人,哪怕一百人也好啊。” 得知城中情况的林雨长立刻下令所有部队在攻克了一座街垒之后就立刻固守待援,“这群混蛋,想玩猫捉耗子吗,看我怎么把你们烧出来,命令火枪营占据有利地形,炮兵进城。” 渐渐的城中的喊杀声小了一些,处于劣势的太平军真正的显现出了誓与阵地共存亡的信念, 他们的狂热的斗志令他们的对手都感到惊讶,在那些街垒上刀枪在碰撞中迸发出火花,铅子伴随着一阵阵硝烟飞射出来,那些逐渐减少的战士义无返顾地扑向敌人的武器,这是何等的勇气!实际上在昨天司徒空把敌情完完全全的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今天对他们来说,将是升天国的日子。 当富贵军在城中站稳脚跟之后,抵抗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在强大的火力之下一个个简陋的街垒被轻易的摧毁,司徒空带着他残余的手下退入民房开始了逐屋的抵抗,当最后那一颗罪恶的子弹射入这个起义者的胸膛的时候,一丝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赚了。” 打了胜仗的富贵军个个都兴高采烈,只有林雨长烦躁的用马鞭抽着自己的靴子,张齐联站在他旁边,他知道自己的老上级在气些什么,五百敌人竟然让自己的军团损失了一百五十人,这在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看来或许是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张齐联知道就算不考虑己方的装备优势,以十博一这样的损失也有点偏大了,更何况自己这边的火枪火炮比太平军多十倍还不止,“团长,看开些吧,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仗。” 李富贵这边进展的也不太顺利,他的先锋部队在板桥、程庄和大柳庄也遭到了小股太平军的拼死抵抗,虽然在天黑前部队就已经解决了这三处的敌人,可是白天的激烈战况还是送到了李富贵的案头,与此同时林雨长的战报也送了过来,在信上林雨长自己承担了主要的过错,不过接下来又把李富贵弄得那个步兵操典批了个百孔千疮,看着他的抗议李富贵之好报以一阵苦笑,的确操典编写的很不全面,从目前来看可以说是十分的教条,这也是李富贵选这次战争来试验他的原因,他希望在这种小规模、低烈度的战斗中满满的来完善这部操典。不过就目前来看,虽然战斗的规模的确都不大,可是烈度却一点都不低。 “放弃城墙打巷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弱势的守军放弃了城墙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希望,这种拼命的打法可不是什么样的军队都能玩的,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伤我的部队,他们这帮家伙究竟是想干什么呀?”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富贵现在的前敌指挥部设在一个小村庄里,这是他今天的到前方战况激烈的报告之后临时把指挥部向前搬到这里的,作为一个处于交战区的村庄这里的年轻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村子里到处都是空房子,李富贵现在住的就是以前一个王员外留下来的宅子,打扫了一下之后发现还满不错的,看得出他的前任主人对自己的住宅还是很上心的。 李富贵对于战局的变化感到十分的烦闷,今天前线的战斗没有抓到什么俘虏,副官的报告说到也不是没有太平军投降,但是那些新兵有些杀红眼了,到最后已经不管对方是否投降了,按照副官的看法战局到后来有些失控。这恰恰是让李富贵担心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富贵军的士兵身上所背负的战场压力不算太大,他们总是占据着优势的一方,对他们来说训练可能更可怕一些吧。但是如果战斗变得越来越残酷,那么士兵的心态也就会被渐渐扭曲,或许有些人希望自己手下尽是一些杀人狂,可李富贵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他还想指望这些军人成为国家各个方面的栋梁呢。长时间的心理压力会让人变成野兽的,可是当年**是怎么让一支军队十年二十年的既保持旺盛的战意有没有陷入杀戮的泥潭呢?实际上随着李富贵对军旅生涯的了解越深入,他对当年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就越钦佩,相较与他们太平天国表现得就太糟糕了。 心里不痛快的李富贵来到院子里,眼前的村庄已经陷入了沉睡,不过秋虫们还在欢快的鸣叫,那横亘天际的银河让李富贵胸中的烦闷顿消,回身吩咐亲兵把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李富贵在小池塘边找了一块草地躺了下来,他打算好好的陶醉在这夜色之中。 李富贵记得在他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段日子晚上看星星可以算是他唯一的娱乐了,李富贵在前世总是不理解人们为什么把天上的那些星星叫做银河,在他看来那些零散的光点实在没有太多的规律可循,与河就更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他才真正的看到高悬在天穹之上的那条由光云组成的大河,它的美丽让李富贵沉醉,看到它李富贵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古人都那么喜欢研究星象。 为什么**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太平天国却像熟透的柿子一样转眼就烂掉了呢?虽然陶醉在眼前的景色里,可是这个念头仍然无法完全从脑子里赶出去。李富贵努力的寻找着他们之间的不同,“先进的思想本身就具有生命力,对,这就是他们的区别,共产主义是一种先进的思想,起码和******的那一套相比它应当是先进的吧,而洪秀全的这一套,哈,恐怕只有傻子才相信它具有先进性。唉,要是能大张旗鼓的推行兵家思想就好了,不过思想这个东西应该也可以一步一步来,西方的启蒙思想应当算是人畜无害的吧,能不能借着传教来夹带一些先进思想呢?不知道这些天主教的传教士们对于启蒙思想有多少了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想到李大人也喜欢夜观天象。‘耳边响起了李富贵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在李富贵认识的所有人当中要说道貌岸然是在应该以此人为最,自己当年的那些班主任都比不过他,甚至那些校长也要输给这位老兄。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绪一下又纷乱起来。 ‘富贵只是觉得有些烦闷,所以一个人出来想静一静。‘李富贵坐了起来,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哦,不知李大人有何烦恼,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参祥参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今天心绪不宁,对了,明日指挥部可能还要向前移,到时离前线太近,恐有危险,所以还是请钦差大人还驻天长,有大人在后面坐镇,富贵心里也踏实一些。‘ ‘多谢李大人眷顾,只是翁某世受皇恩,又岂能因锋矢加身而畏缩不前,板荡识忠臣,这正是翁某投笔从戎报效陛下的时候,若是真的得以马革裹尸,那也是成全了我这一腔的忠血。‘ 李富贵又叹了一口气,和这种人讲话真是无趣啊,难道他每一句里不带一个圣上就讲不出话了吗? 就在这时南方突然传来一阵枪炮声,从距离来看应当是从先头部队那里来的,在寂静的夜里听的格外清楚,就在李富贵眯起眼睛向南方眺望的时候,翁同书却看起来十分的慌张,‘是不是发匪杀上来了。‘ 李富贵看了他一眼,‘不是,现在夜深人静所以大人听到这枪炮声十分的响亮,不过实际上还很远,战场应该还在最前沿的陈庄附近,不过也不排除长毛大举反攻的可能。‘ ‘那怎么办?这个小村子无险可守,要是真的是长毛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现在嘛也只能兵来将挡了,天色太黑敌情不明,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其实力富贵现在已经从枪炮的密集程度判断出这不过是太平军的一次夜间骚扰,本来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想要出动大军偷袭谈何容易,李富贵对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点都不是很有自信。而李富贵对自己手下的夜战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小股敌军前来骚扰那帮小子们应当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很快李富贵就开始后悔不应该图一时口快而吓唬这位钦差大人的,这一晚剩下的时间里不管是枪炮大作,还是悄无声息都不能让这位大人安心,前一种情况自然表示战况激烈,而后一种情况却又给人一种大战前的寂静的感觉,不管传来什么样的报告他都要第一个抢上去看。这种有点神经质的行为让李富贵大感恼火,因为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司令部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终于在拂晓前前线传来了正式的报告,原来有几百太平军趁着夜色摸上阵地偷袭,被暗哨发现先是一顿乱轰把前来偷袭的敌人压制住,然后一个连被派出去悄悄抄了对方的后路,被包围的太平军作战非常顽强,趁着夜色利用地形与富贵军周旋,直到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他们才奋力突围而去,因为摸不清前方的情况所以负责指挥战斗的营长没有追击,己方伤亡七十二人,对方大概损失了将近两百人。 这份战报虽然让翁同书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可是并不能让李富贵感到轻松,很明显太平军的作战方法改变了,昨天晚上的行动不应当被看作是一次骚扰,能在偷袭失败的情况下仍然勇猛的战斗,并且在最后突围而去,这显示出对手的战术素养相当的高,面对这样的军队自己还真要小心了,李富贵可没忘掉当年老蒋可就是被小米加步枪武装起来的**打败的,这对他多少有点借鉴意义。 面对这样的战法,李富贵有点发愁,不知道是不是应当从安徽抽调一批对游击战更有经验的部队过来,作为一次佯攻似乎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明天还是把特种大队那帮家伙派下去指导一下这些新兵为好。实际上这一次出征李富贵总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已经习惯了第一军团的战斗力有关,所以总是不能放心的使用这些新兵团,不过理智也告诉他任何事物都要经过这样一个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而且他们的装备也的确与第一军团相差甚远,所以他强忍住没有去过多的干涉兵团的部署。 在接火的第二天富贵军的先锋部队继续向前推进,而李富贵在十二军团司令李世基的陪同下察看了昨天的战场大柳庄,村庄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打扫,在村子东面的坟场边上有不少尸体,象垃圾一样的堆在一起,附近一些士兵正在满头大汗的挖着坑,那些都是昨天战死的太平军,富贵军的阵亡将士被整齐的排列起来等待运回故土的阵亡将士陵园里安葬,而对手的尸体一般就是挖一个大坑草草掩埋。看着这些士兵挑起了平时应当由战俘完成的工作,李富贵心里骂了一声:活该,谁让你们不留俘虏。 “那些杀害俘虏的家伙还在蹲禁闭吗?”李富贵没有回头。 “是,都还关着呢。” “把他们带过来挖坑,以后谁要杀俘谁就要处理尸体。” 在村子里虽然已经看不到残肢断臂,不过看着那一间间被轰塌的房子,以及到处可见烟火的痕迹,角落里还可以看到破碎的兵器,还有本来应该日渐稀少的苍蝇却异乎寻常的满地乱爬,空气中的血腥其依然很浓重,李富贵可以想象出昨天战况的激烈。难道在这里勇士的鲜血只是用来喂饱苍蝇吗?联想到昨天自己的思考,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规则,在中国大家都知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在乎一心,以至于我们看到西方的那些刻板的战法都觉得十分好笑,在我们看来战争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任何规则都是多余的,这种观点李富贵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但是如果把战争和比武做一个类比的话,一个武馆里比武必须判生死的话先不说这种比武的代价有多大,仅仅从它的结果来说恐怕也不如一个点到为止的切磋环境,在前一种环境中虽然个人应当会更努力的练功,但是与人切磋的机会几乎没有,如果说一个人埋头苦练还有可能成就绝世武功但是一个国家是否能够靠这种封闭的建设来达到强盛呢?在近代好像还没有成功的例子。兵家思想讲求不择手段,但这个不择手段是以利益为前提的,在这个社会里每一条规则都有支持它运转的力量,当一个人想违反这些规则的时候首先就要面对这些力量,这个时候就需要算算触犯规则是否真的划算。 不过太平军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违规,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对胜负的态度,李富贵希望自己与太平天国之间是一种竞争的关系,最好双方都不要用那种极端的、毁灭性的手段,这样胜的一方可以摘得更大的果实,而败的一方也不至于赔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也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相情愿,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在正规的战法上自己zhan有优势。就好像那些美国佬在掌握了精准轰炸的能力之后就忽然开始关心起战争中平民的伤亡了,一下子就忘了很有可能这世界上其他国家扔的炸弹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他们多。虚伪吗?是啊,很虚伪啊,可是对世界来说这样的战争损失会小很多啊。可是杨秀清会同意自己这个观点吗?想要杨秀清为了最后的一个虚无飘渺的活命的机会就放弃对抗自己的利器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李富贵轻轻揉着太阳穴,‘那些洋鬼子为什么打战往往可以做到点到为止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脑子不好使吗?‘ 如何才能让对手也接受这些目前对他们不利的规则呢?必须加强这种规则自身的力量,就好像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文官治国是一个好的政策,但是这个政策却让中国积弱千年。问题应该就出在支持这种规则的力量,在现代武人不干政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文官政府可以放心的发展和使用武力,而在古代就没有这第三方的力量制约武人,所以那些文官们为了防止武将夺权只好使劲的打压武将,国家的武力自然是越来越弱。自己目前面临的情况与其有类似的地方,因为与太平天国完全敌对的立场使的李富贵没有能力制约它,而第三方的力量又不存在,很头疼啊。 看来只好自己慢慢的弄出这么一个第三方的力量,培养出具有独立人格的民众,可以先从皖中开始,,李富贵虽然对自己的这个结论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是在找不到什么别的好办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世基,‘昨天晚上来偷袭的的家伙一共抓到了多少?‘ ‘八十六个。‘ ‘能走动的有多少?‘ ‘大概有六十个吧。‘ ‘都带到这里来。‘ ‘是。‘ 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一排太平军战士,李富贵在心里暗暗点头,虽然大多数人身上都挂了彩,但是队列排的依然非常整齐,行动起来也能看得出互相之间保持着默契。李富贵领着他们看了堆在晒场上的尸体,结果就是这些战士全都满腔怒火的盯着李富贵,李富贵却满不在乎的指着那一堆尸体说道:‘知道他们为什么全部被处死吗?因为他们祸害老百姓,你们没有,所以你们被留下了一条命。‘ 听到李富贵侮辱他们死去的战友,所有的人都变得怒不可遏,‘你胡说,他们怎么会祸害百姓,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分明是你们这些清妖,专门烧杀劫掠。‘一个黑大汉额头上暴着青筋,排开众人想要冲出来,被看守一枪托打倒在地,李富贵冲着看守们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冲过去抓这个太平军。 ‘好,看来你不服啊,好你到说说看我们富贵军什么时候烧杀抢掠过。‘ ‘那你也说说他们怎么祸害老百姓了。‘这个大个子与李富贵针锋相对。 ‘他们身为军人却不敢堂堂正正的与我们一战,躲在老百姓的屋子里面打黑枪,这个村庄被毁掉都应当由他们负责,你说说这不是祸害老百姓是什么。‘ 没想到李富贵说出这样一番歪理,他们这次的确得到号令要利用一切手段阻止富贵军的前进,所以被李富贵这么一问到也不好辩驳。 ‘你我战场上相见,生死各安天命,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如果我驱赶老百姓在阵前冲锋,那就是死罪,你们只要立誓不祸害老百姓,我就可以放你们走。‘ 听了这话这些太平军们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满清妖头要耍什么花样,‘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些清妖个个狡猾之极,他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人群中有一个人喊道。 ‘阴谋诡计?你们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我李富贵要对付你们还要什么阴谋诡计?‘ 随着李富贵这三个字一出口那些太平军全都陷入巨大的震惊当中,个个目瞪口呆。李富贵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有这么大的震撼力一时倒也有点飘飘然,不再理睬这些死死盯着自己的太平军李富贵吩咐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世基,‘找两个宣传干事来,把我们的政策给他们讲一下,然后把他们放了。‘ ‘什么!大人,这是为什么,这些家伙可是弟兄们拼死才抓到的,就这么放了?‘ ‘山人自有妙计。‘李富贵笑道,看了看李世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李富贵又改变了主意,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已经不是刚从田里出来的纯朴农民了,看来自己以后对待他们还真要讲一讲方法了,实际上自己现在所有的力量可都在他们的身上,‘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放掉这些人是吗?‘ ‘标下不明白。‘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长毛训练有素,应当是太平军里的精锐了。‘ ‘这个标下注意到了,所以我才不明白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你认为我们放他们回去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这。。。,败军之将还想有什么待遇,不被砍头就不错了。‘ ‘我们今天好好做一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然后他们回去后又郁郁不得志,那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我明白了,大人这真是妙计,不过为什么只放这些人回去呢?‘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放,之放一部分人才能最好的激起他们的猜疑之心,‘为什么别人都不放,就单单把你们几个放回来了‘,是不是,准确的说,我只放那些优秀的士兵回去,因为即使把他们留在我们这里也很难策反他们,而这些有才能的人在敌人内部生出异心的话发挥出的威力也就更大,明白了没有。‘ ‘全明白了。‘李世基兴奋的答道。 ‘好,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要注意两点,第一要让他们没有办法否认他们被俘过,第二把他们单独的分开一段时间,这样他们自己之间也会萌发猜忌的种子。‘ ‘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如果他们回去就被砍了头,那不就白费了吗?‘ ‘怎么会白费,这些人都是能征惯战的老长毛了,处死他们一定会在他们的军中产生负面的影响,是不是?‘ ‘明白了,标下这就去办。‘ 看着李世基兴冲冲的转身离去,李富贵又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这些家伙遭受了这样的挫折,会不会变得理智一些,或许他们真的能变成一支潜流呢。 一八五五年十月二十日李富贵与江北大营的德兴阿会师于六合城下,立时兵威大振,这里主要是江北大营的绿营兵与富贵军汇合之后士气大涨,雄赳赳气昂昂的不再把太平军放在眼里。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太平天国再也不能无视李富贵的这一次进攻了,东王府中杨秀清正在砸东西,太平天国留在南京的重臣今天基本上都汇聚在东王府,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好不容易等到杨秀清把这股气撒出来,大家都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把气撒在东西上总比撒在人身上好。 ‘昌辉,你负责天京的防务,你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李妖这次的目标恐怕就是天京,不过臣弟还是相信王兄的判断。‘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杨秀清舒服多少,他一直对自己这次做出的李富贵是佯攻南京实取安庆的判断非常有自信,他也在安徽做好了准备。可是当李富贵开始拉开架势猛攻六合的时候,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北方的情报不断的传来,李富贵的军事部署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从自己手头掌握的情报来看李富贵不可能再有一支伏兵,探子们几乎把他们一个兵团的动向都摸的一清二楚,但是如此详尽的情报也让杨秀清心神不宁,这太象一个陷阱了,自己这一方对北方的情报收集一直很困难,富贵军的反侦察相当厉害,而北方的老百姓也向着他们,可是这一个月各种情报似乎畅通无阻的送了回来,尤其是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这太不寻常了。陈承荣曾经提醒过杨秀清一句话,‘李富贵总是出人意料。‘这话让杨秀清很丧气,难道自己的计划也落入了李富贵的计算,这就像玩剪刀石头布一样,不管是少算一步还是多算一步都不行。 ‘出人意料,他怎么才能出我意料呢?他可以在安徽藏一支伏兵,虽然觉的不可能,但是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排除,或者…,万一他有办法在江面上夺取优势。‘这个念头让杨秀清不寒而栗,镇扬战役的惨败又浮现在他面前,目前自己一无所知的地方就是那无尽的大海,若是他在海上藏一只伏兵,在辅以强大的水师冲破镇江,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天京?安庆?这两个地方在杨秀清脑子里盘旋,最终他选择了天京,起码从目前的情报看,李富贵没有兵力进攻安庆,而且安徽的部队会师之后还可以用江西、湖北的兵力填充,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石达开还是可以通过江西回来,虽然这样会把西征的胜利丢的干干净净,但是总比丢掉天京好一些。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杨秀清万分不愿意的下达了命令,‘叫秦日刚和李秀成反击清妖的西路军,调赖汉英到安徽,再派人用快马给石达开传令,要他分出一些兵马监视安徽的动向。‘ ‘千岁英明。‘看到杨秀清终于做出了他的决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谁都不想看到李富贵把大炮架到南京城下。 这是李富贵第一次真正使用他手中的重炮,现在六合城正在他的炮火下颤抖,呼啸的火球仿佛撕裂了空气,大炮狂吼着喷吐火舌,呼啸的弹丸是如此密集,城墙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坍塌,所有的进攻者都一脸的兴奋,在他们看来这座城市很快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唯独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在那里暗暗摇头,‘这个效果做的虽然是很好,可是实在是太贵了。‘ 这时左翼的那些绿营兵也开始摩拳擦掌,江北大营的那些家伙心里都有这么一个真理,那就是只要和富贵军一起打仗就能打赢,眼前的这种炮击更是加强了他们的信心。 连这些家伙都要冲锋了吗?这个世道还真是变了,要是可以只用绿营兵去冲锋的话李富贵倒是希望这个进攻的命令越早下越好,那样绝对可以为他省下不少银子。可是光让绿营兵去冲锋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那样还是炮火准备的更充足一些的好。李富贵虽然并不认为生命无价,不过他对自己手下的士兵的价钱一向还是很自信的,起码他们的性命不是几发炮弹就可以交换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到城上的火炮基本上再无力还击,李富贵才命令迫击炮的阵地向前移动准备为步兵攻城提供火力压制,随着那隆隆的炮火城墙上的缺口越来越多,四处飞溅的碎石成了最有力的杀人帮凶,太平军的旗帜被一次次削断,又一次次被重新竖了起来,看到守城的一方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仍然保持了士气,李富贵觉得有些头疼,终于他决定碰一碰自己的运气,他可不愿意为一面旗无限制的消耗自己宝贵的弹药。 随着李富贵停在空中的手臂挥下一面红旗被举了起来,负责攻坚的两个团立刻闻风而动,而左边的那些绿营兵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立刻就把富贵军甩在了后面,其骁勇的样子让李富贵大为惊叹,这些家伙与以前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在清兵快要冲到城墙的时候,城头突然一下子竖起几十面旗帜,原先伏在地上的太平军也都一越而起,密集的箭矢立刻落在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头上。这个时候刚刚还被李富贵在心中暗暗嘲笑的盾牌就发挥了它的作用,那些绿营兵们略一停顿,随即又继续向前,同时发出了震耳的嚎叫,第一次看到清军如此勇猛的作战,李富贵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原来环境竟然真的可以让一群兔子奋起咬人,这也算是一种进化吧。 太平军的抵抗非常猛烈,不过使用的大多是冷兵器,看来刚才的炮击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鲜血似乎刺激了这些平时早已麻木的灵魂,践踏着同伴的尸体清军终于冲到了城墙底下,他们开始沿着坍塌的城墙向上爬,城内的太平军也出现在缺口之上,双方在这里都聚集了非常密集的兵力展开了白刃战。看着清军们前仆后继的样子,李富贵开始有些疑惑了,就算和富贵军一起进攻为他们壮了胆,可也不至于象这样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他向德兴阿那边眺望了一下,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在缺口的争夺战中清军拥有人数上的优势,而太平军则zhan有地利,他们居高临下不断的反冲击着清军的队伍,而两旁的城墙上密集的箭雨也给与清兵巨大的杀伤。清军的劣势在富贵军的十二兵团一团、二团投入战斗之后开始有所改善,火力营为他们提供了静准的掩护,城头上的太平军现在已经不能任意的射箭了。清军也发现面前的敌人经常被从自己脑后飞来子弹送掉了性命,虽然那’咻咻’声让人头皮发麻,可是这毕竟是自己人射出的子弹,处于他们这种情况也只好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身后的友军了。 当最后一面太平军的军旗在缺口处消失之后李富贵知道进攻应该已经进入尾声了,他并不担心六合出现乌衣镇那样的巷战,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说清兵在城外是一条虫的话,那么他们在城里绝对就能算得上是一条龙了,守军的任何抵抗都会被视作对他们劫掠的干扰,而处在这种情况下的清军攻击性是最强的。 虽然城破在即但是太平军依然表现出狂热的斗志,刀枪不断撞击出火花,不时有人抱着敌人从城头上跳下来,撕杀呐喊之声充斥了每一处角落。“如果没有这几年的经历,看到如此大无畏的革命战士,我的眼中大概也会饱含泪水吧。”李富贵又开始神游物外。 “李大人,不知这六合城攻下之后,如何处置。”德兴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李富贵的面前。 “怎么处置?”这话问得有点没头没脑,打下来自然就要守住,还要怎么处置,难不成他说的是战事结束后的奏章,当年打扬州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台,就这样最后也没让琦善占到便宜,难道就他这个小辈还有什么想法吗。 看到李富贵一脸疑惑的样子,德兴阿急忙作了一番解释,原来在攻城前德兴阿不但给最先攻入城中的部队设下了巨大的悬赏,而且许诺打破城池之后让他们放手大抢。现在破城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就找过来商量一下拿下城池之后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抢法,按照他的说法,江北大营与富贵军一直相处融洽,千万不要因为劫掠弄出什么不愉快,所以他想在正式入城之前和李富贵把城里的地方划一划,最好大家分片抢掠,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应该是最好。 看着这位老兄一本正经得跑来和自己探讨实施抢劫的细节,李富贵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富贵军是严禁抢劫的,不过对于友邻部队的这种活动处理起来就比较棘手,以往也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处理程序,只是根据战场指挥官的个人好恶再加上实力对比随机应变。现在人家跑上前来征求意见还真弄得李富贵措手不及。 “这个问题嘛,就沿着中央这条官道,一分为二,东面的归你,西面的归我,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看着德兴阿高高兴兴得去做入城的准备,李富贵长长的叹了口气,怪不得今天他们那么卖力气,说白了就一点神奇之处都没有了。好像他们老祖宗入关的时候就喜欢用这一招,这都快三百年了,还是老一套,难怪要落后了。 城中的枪声渐渐稀疏,黄昏时分抵抗已经完全被镇压了下去,李富贵带着一干人等纵马入城,城中的情景十分的奇怪,路的东面一片混乱,还有好几处火光冲天,而西面再是一片宁静,除了有一些富贵军来往巡逻之外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很显然人们被东城的情景吓坏了,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西城没有遭到相同的命运,不过想来他们也没有胆子在这时候探出头来张望一下。,他们的队伍不时地被横穿马路的乱民挡住,住在中部的老百姓已经发现,西城没有当兵的抢劫,而住在东城的人们也发现西城异乎寻常的宁静,基本上看不见火光、烟尘,本能驱使他们向西边逃难。看着这些背着大包小包的难民,李富贵心里也不好受,主席说过:“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吧,不过看看他们的样子,或许双方都不依靠群众对老百姓来说才是真正的福音吧,战争还是依靠职业军人的为好。想到这里李富贵有扭头向东面看了看,职业军人?见******鬼去吧。 打内战也就罢了,有句话不是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既然有恩怨争斗也就在所难免,可是为什么要去屠杀不相关的人呢,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李富贵的右手边传来,街口的转角处一个清兵左手拎着一个包袱站在那里,看来他没有想到会碰上李富贵他们,一时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右手握着的刀上血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他面前趴着的是刚才发出惨叫的那个人,这时正在进行着死亡前的抽搐。卫兵们已经用枪指住了那个家伙,等待着李富贵进一步的命令。 “好处还是有的,这个人刚刚抢到了一个包袱。”李富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包袱就送掉一条命,为什么在我们的社会中这样的价值换算竟然被多数人认可?李富贵向自己的卫兵摆了摆手,“算了,不关他的事。”如果抛去心理问题不谈,他们烧杀抢掠的确有好处。说到底还是民众太过软弱,毫无制衡的分量,你既然作了鱼肉那别人当然就是刀俎了。毫无制衡的世界是非常危险的,中国似乎总是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太平的时候稳定压倒一切,下层缺乏有效的办法反抗,当地下的火山一旦喷发,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也就更不存在制衡了,历次的农民起义并不能对原有的封建体系产生任何约束。把农民武装起来但是又不能让他们合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谈何容易啊,中国人为什么总是不肯理性的对待矛盾呢,地主如此,农民也是如此,我们不是很喜欢中庸的吗,可实际上我们的中庸往往是指和稀泥,和为贵在中国的实际操作中就是指不辨是非,这样实际上只是把矛盾隐藏起来,等到真正藏不住的时候也就该刺刀见红了。 快到县衙的时候,李富贵看到德兴阿正在带着人弹压那些太过兴奋的士兵。看到李富贵,德兴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李大人,您看,这些小子闹得实在有些不象话了,还真得好好管管他们,还是您的兵听话啊。” “哪里哪里,这种小场面,他们还不至于失控,也用不着纵兵抢掠这一手”李富贵淡淡的说道。心里捉摸着恐怕得利用这个场面来给军队作一次思想教育,那这些清军作反面教材可能也是个办法。 第一百五十章 在晚上的例行的军事会议结束之后,李富贵看到亲兵小宋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就快说。”这时的李富贵心情不是特别好,对他来说迷惘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计算然后行动已经成为他的行为准则,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拥有了所有的计算能力,这几天的事情让他有些算不清楚,不仅仅是计算能力不足,而且手上也缺乏足够自己做出判断的数据,这个感觉很糟糕,仿佛一夜间又回到了考场上,面对一道难题虽然自己知道解题的方向,可是具体如何着手却把他难住了。 “司令,江北大营那边给您送来一个女人,说是孝敬您的。” “嗯?”这个报告让李富贵一时没转过弯来,当官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李富贵进行性贿赂,其实这个时代送女人来走门路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过这溜须拍马最讲究的就是投其所好,李富贵为官以来在女色上的名声相当清白,所以别人弄不清楚他对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一个态度,万一李大人喜欢兔子拿自己花了大价钱送上美女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他在北京送礼的行为很明显的说明了李大人对银子有特殊的喜好,所以李富贵收到的礼物绝大多数都是金银。 “美女?”李富贵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披着一件斗篷,长什么样我看不太清。” 联想到今天白天德兴阿的神态看来应该是他手下孝敬了不少美女,这个家伙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送了一个到这里来,他这时想把自己拉下水啊,这个混蛋,“你出去跟江北大营的那些家伙们说,礼物我收下了,代我谢谢他们统领,等他们走了以后,你们把那个女人放了。” 小宋领命离去,李富贵坐在桌前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这种事不提也就罢了,要是提起来总会有些反映。 过了没一会小宋又回来了,“我们放她走,但是她不肯走,说她家里人都被杀光了,已经无处可去了。” 李富贵盯着小宋看了一会,看的小宋心里直发毛,“那个女人长得不错吧?” “司令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不走就不走,她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姑子庵吗?她走投无路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家里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要不是还有几分姿色的话,你们怎么会这么听话。” 小宋嘿嘿的笑了两声,“司令,她真的很可怜。” “要是觉得她可怜你就想想办法把她安置一下好了,这事我是不管的。” “我该怎么安置她?” “那我就不管了,只要不违反军纪就行了。”李富贵看到小宋一脸疑惑的样子就接着说道,“作为这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我有责任阻止破城后的屠杀,但是我做不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却使用手中的权力来拯救一个全家都被杀光的孤女,而且她还挺漂亮,这个秀做的太低极了,傻子都能看出来里面有猫腻。如果你真的同情她,就到西城看看有没有人家可以收留她。” 小宋怏怏的出去了,李富贵在考虑一个统治者对于民众所遭受的苦难究竟应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这段时间他是在看到了太多的苦难,回想起当年的一部专门讲皇帝微服出巡救苦救难的连续剧李富贵不禁乐了起来,就那么一个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拍续集,可见老百姓很喜欢看这样的东西啊,也难怪这个题材应当说给了升斗小民们最后的希望,就算社会中有种种不好可是最高统治者还是好的,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悲哀啊,起码比幻想神佛来主持公道要进了一步吧,不过如果从概率的角度上说指望一个贪官被最高位者微服私访咔嚓掉恐怕还真不如指望雷公,李富贵不用计算也知道后者的几率要大一些。 实际上李富贵本人也很喜欢穿便装跑出去看看,不过不管他遇到什么不公平的现象他都克制住自己出手的yu望,对他来说私访是为了获得更真实、详尽的信息,如果出手干预那么就会破坏信息的来源,在物理中这好像叫测不准原理,“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源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只会注意链条的最后一节,那是何等的愚蠢。”小宋又一次进来打断了李富贵的感慨。 “司令,您就见见她吧,她死死的抱着门口的旗杆不肯走。” “你是怎么安排她的?” “我找了前街的保长,他答应了妥善安置。” “这样她还不肯走?” “是,她说非要见您一面。” 估计又有什么麻烦事,不过闹到现在李富贵的好奇心还真的被吊起来了,“好吧,带进来我见见。”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浑身罩在斗篷下的倩影飘了进来,这种把真面目遮起来的见面方式让李富贵的好奇心反而消了下去,这里有太明显使用技巧的痕迹,这样反而让他得到了一个旁观的立场,也不知道这个安排是出自这个女人的心机呢?还是来自德兴阿的安排,反正他现在是抱着一种游戏的心态来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民女梁蓉拜见大人。”一边除下帽子一边福了下去。 喝长江水长大的女人好像就是要灵秀一些,李富贵在心里赞道,按说南京话听起来不算悦耳不过也要看分谁说。“你一意要见本官,是为了什么啊?” “民女身遭不幸,家人俱遭杀害,此时已是走投无路,希望能够追随大人。” 说起来全家死光光也的确有些可怜,不过全家刚死光她就能********想着傍大款倒也算是异人了,不过李富贵可知道自己在军营里的形象可是无比的重要,实际上自己目前还是依靠个人魅力在掌握着这支军队,任何有损他军人形象的事他都是极度小心的。“军中不用女子侍奉,我看你还是另找出路去吧。” “民女是不祥之人,原不敢有那种奢望。民女只是想参加富贵军。” “你要参加富贵军?”李富贵向她脚上看了一眼,被斗篷遮住了没看出大小,不过会想起刚才她走路的样子倒有可能没有缠足,可是就算没有缠足离当兵这个目标恐怕还是很遥远吧。“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怪主意的,你怎么可能能当兵。” “民女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报仇的话你该去投长毛啊,这屠城的命令虽然不是我下的但是我多少还是得负有一些责任,更何况那帮绿营兵也算是我的友军,不要说你当不了兵,就算收下你,报仇之事也是绝不可能。” “民女的家人并非被绿营兵所杀,而是被长毛所杀。” 李富贵注意到这个女人说到他家人之死的时候神色如常倒不觉暗暗佩服,这个女人还真有那么点做扫把星的潜质,不过她的家人竟然都是太平军杀的这让李富贵很感意外,“怎么会是被长毛杀的?说来听听。” “民女家里世代跑船为生,家中也算殷实,前些天长毛要征用我们家的船,我的父亲性子火爆与他们争执起来,没想到最后竟被他们杀害,我哥哥和我父亲同船,自然未能幸免。” “那时候你在那里?” “我家在城中有一个小铺子,民女一般都在城中居住,听到父兄遇难的消息后将军大军已经围城。” 这个故事在李富贵看来还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就他所知太平军对船只的搜罗十分卖力,想象一下他们攻克武汉之后百舸争流的样子,很难说这些船里究竟有多少是革命群众自愿捐献,有多少是他们抢来的。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若是有一种不损害生产的战争就好了。”李富贵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你的际遇本官十分同情,不过当兵之事不要再提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富贵军里倒有一些辅助机构,比如说战地医院什么的,还有像那些收拢难民的机构,如果你愿意到可以到那里去,这些工作不也是很有意义的吗。” 梁蓉想了一会抬头说道,“民女知道大人的军中非虎狼之士不收,现在民女想要当兵确实是让大人为难了,不过若是有一天民女能够打败大人军中的士兵,不知大人会不会回心转意。” “哈哈,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真的成立一支娘子军让你率领。”李富贵对这样一个赌约毫不担心,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在身体上超过职业军人那实在太异想天开了,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给了这个倔强的女子一个想头,李富贵挺欣赏她的,将来或许能从她身上走出一条女性解放的道路来。 “民女多谢大人。” 看着小宋兴冲冲的跑出去为梁蓉安排住处,李富贵笑着摇摇头,“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李富贵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令各军主力继续向前进发,清军对于李富贵只允许他们劫掠一天感到非常不满,这一仗对他们来说是少有的拼命进攻的战例,虽然李富贵的借口是军情紧急,不过这帮老爷兵们仍然不愿意离开这座给他们留下美好记忆城市,相较于他们的付出来说休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德兴阿对此也有些奇怪,按说李富贵既然接受了他送的美女那总该快活个两天吧,所以一大清早看到李富贵精神抖擞的指挥部队让他吃了一惊,揉一揉发酸的腰感叹或许自己真的老了。 “李大人,昨日刚刚攻破六合,今日就统兵南下是不是稍嫌匆忙,我看若是能在这里整顿一下会不会更好一些?” 李富贵对于目前军队中这种一国三公的情况十分的头疼,他自己、翁同书和德兴阿三个人实际上互不统属,自己可以发号施令主要还是仗着自己常胜将军的名头,再加上和江北大营以前合作的还算愉快,可是如果真的说到命令,自己并没有权力命令他们两个,所以遇到分歧还是必须以说服为主。“时不我待啊,西路军前天经过激战攻克了东葛,已经进逼江浦了,这时正需我们给与全力配合,若是我们行动迟缓以至于贻误战机让长毛做好了准备,那可就后悔莫及了,还请贵部克服困难,再说六合就这么点大,一天也就抢完了,老兄也别总把这里和扬州比,像扬州那样的‘十里繁华’多抢几天还情有可原,六合嘛我看差不多就行了。” “正是。”翁同书也在附和李富贵,“这次出兵可谓势如破竹,正当一鼓作气重创长毛,些许劳累算得了什么,想当年雎阳之战的时候张巡罗雀捕鼠尚不在话下。” 虽然李富贵很愿意翁同书替他说话,不过眼看着一场侵盆大雨就要兜头浇下,赶忙从中打断,“二位大人,咱们把长毛赶下长江之后,定当好好的犒劳犒劳大军。” 进军的途中,富贵军仍然遭到一些规模虽小但是却非常激烈的抵抗,虽然让李富贵颇感头疼但是倒也没有产生太大的麻烦,不过随着战线的拉长,李富贵手中的力量正在呈现分散的趋势,这倒让他有些担心,不过计算了一下,与西路军配合拿下江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只是命令各处留守的小股部队做好防御工事,以富贵军的军事素质就算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相信仍然可以据守一段时间,从情报来看李富贵并不担心太平军能发动大规模的反击,向荣还在钳制南京,也没有听到石达开撤围的报告。 至于清军的军纪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看在他们还能胜任炮灰这个角色的份上,李富贵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同时宪兵们对富贵军的军纪却抓得比平时还要紧了,既然没有办法阻止清军作恶,那就利用他们来凸现一下富贵军的仁义好了,反正绝大多数老百姓眼光短的可笑,深入地分析他们并不擅长。对于清军的军纪倒是翁同书时不时的拉住德兴阿做一做思想工作,不过效果嘛,反正李富贵是没看出来。 东西两路大军成功的会师于江浦城下,江浦县的城防比起李富贵攻下的前几座县城都要坚固的多,这里本来就属于要冲的位置,落入太平天国手中之后更是大力整修以作为南京的屏障,其中有些设计还是专门针对富贵军的,所以要想急切之间拿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说起来在这个季节利用穴地攻城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现在李富贵的地盘上矿工的数量可也不少,要想征召一支鼹鼠军团并不困难,不过李富贵还是想借着这些小战役练练兵,毕竟城里只有四千多敌人,虽然城防坚固但是自己仍然掌握着压倒性的优势。 作战会议上张齐联提出一个围三阙一的作战计划,在他看来江浦城防坚固完全依靠大炮必然费时费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和在乌衣镇一样四面攻打,让他那一点点兵力首尾不能相顾,可是江浦背靠长江,它的南面不适合布置阵地,不如三面攻打把主攻方向放在东西,效果可能更好一些,最好在城东靠近江面的地方磊土筑造炮台,还可以封锁江面。 这个主意李富贵觉得还不错,分片攻打正好可以把全军都拿出来练一练,只是那只清军该如何安排倒是颇费周章,城墙打不破的话如何才能发挥这帮家伙的能力呢?李富贵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计划,可是把他们放在后方又实在不让人放心,这些家伙惹事的本事可是一流,外带喜欢偷鸡摸狗,平时还无所谓,在战场上可就大意不得了。 想来想去还真给李富贵想出一个主意可以把这帮清兵送到最前线上去,这次的灵感还是来源于李富贵第一次真正的攻城战——静海,在那次李富贵曾经利用曲折的战壕掩护部队接近城墙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江浦的护城河比较深战壕不可能像在北方那样一直挖到城墙底下,不过达到一个双方能够互射的距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这只是针对江浦这样一个县城而言,像南京这样的地方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李富贵并没有看过南京完整的城墙,当然就更谈不上城防了,不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攻克这座虎踞龙盘的城市感到困难,当年要不是陆建赢把部队都浪费在西面的防线上,太平军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拿下南京。按照这样一种安排,那么以肉搏为主的绿营兵被送到最前线就名正言顺了,而且李富贵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德兴阿并不太顾及他这些手下的死活,对他来说似乎建功立业才是他的头号目标,清兵在六合率先入城应该让这个家伙非常得意,这次攻打江浦他也表现得非常积极。 在李富贵这种军事思想的指导下整个阵地上很快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土木工程,城里的火炮并没有带来太大的麻烦,实际上往往是他们开上一炮后正在装填弹药的时候就被在远方早已等待着的富贵军的重炮给定点清除了,这种情况反复出现了四次,然后城中就再也没有人打炮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学聪明了还是城里只有这四门炮。城头上在炮战上吃了亏只好改用抬枪来进行狙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城下也有射程较远的步枪和他们对打,这样一来倒真的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样子,城上虽然火器数量稀少外加上射速慢还得经常的搬来搬去,但是仗着坚固的城墙保护倒也不落下风,当然有时候富贵军的大炮会开口说说话,开花弹炸起的碎石成为最可怕的杀伤武器,这时不时的来上一炮反而比城下密集的枪声来得更让人害怕。 看到城下如同田鼠一般钻来钻去的富贵军守军的主将成闻海可是焦急万分,出身矿工的他当然知道这种打洞战术的利害,如果不是护城河挡着敌人能把这种壕沟一直挖到城墙脚下,到时候轰隆一声。以他专业的眼观来看富贵军再用两天就能把壕沟挖到护城河边,就不知道那条浅浅的小河能给自己争到过少时间了。成闻海知道援军已经派出,只要自己能够多坚持几日就行了,所以如何破坏富贵军的工程进度就成为了他要面对的首要任务了。 虽然李富贵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不过太平军那边也有他们自己的时间表,所以这边的阵地刚有了一个大致的样子就有敌军活动异常的情报送来。 西面有小股的太平军活动,以侦查人员的观察似乎对方也属于侦查部队,双方进行了两次小摩擦,这些小股太平军的战斗力相当不错。李富贵对于西边会有太平军活动并不感到吃惊,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反击究竟力度有多大,从对方的用兵手法上看,有可能兵力不强或者就是非常谨慎,李富贵就西面的防卫情况开了个会,根据林雨长与张齐联的汇报富贵军西面的防务还是可以让人放心的,两个团的兵力配合上坚固的阵地就算对上万把人都可以固守待援,尤其是第二军团的一团战斗力更加强大,大家七嘴八舌的一合计都觉得从现在的情报看对敌情还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加强侦查小心一点就行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江浦,那时江北的太平军在这一带就丧失了有力的支撑点,那时就可以很轻易的集中兵力来对付来自任何一面的压力。带着轻松的心情宣布散会,李富贵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要加快进度,如果他知道这个时候在乌江镇秦日刚、李秀成、陈玉成等人正在研究他的话,相信他绝对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悠闲。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从探子得到的情报看,富贵小妖原来对我们还没有任何察觉,可是现在就不一定了。”陈玉成对于自己的突袭的计划被否决掉仍然耿耿于怀,他觉得如果不进行那些该死的侦查,现在绝对可以打李富贵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现在李富贵必然已经获得了很多情报,就这一点来说陈玉成也不得不承认富贵军的探子相当厉害。 年轻就是有闯劲啊,秦日刚看着激动的陈玉成,他显然不知道李富贵的利害,实际上秦日刚一直到现在还对大举进攻感到有些犹豫不决,淮阴的那一仗让他知道了富贵军一旦龟缩起来后的防御力有多么的可怕,虽然自己正面只有大约两千人的兵力不过想要突破他们的防守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次探子们除了带回来富贵军在西面的警戒部队数量较少之外,还得到了一些别的消息,比如说富贵军的阵地前都树立着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探子们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一大堆乱糟糟的铁丝被排成了一条长长的拒马,秦日刚对富贵军中任何东西都抱有深深的戒心,他可不认为李富贵会弄一些没用的东西放在阵地上。 “开战前的侦查还是有必要的,而且我们也的确从这些侦查中得到了很多情报。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李富贵这时对我们有所察觉,只要我们以快打慢,相信他来不及做出反应。”李秀成不同意陈玉成的看法,所以看到秦日刚没有出声,就把话接了过来。 “是啊,这应当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但是这个机会转瞬即逝,如果让李富贵反应过来再调动驻扎在庐州的部队夹击我们,那可就糟了。”秦日刚听说富贵军一天可以行进将近两百里,实际上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他才没有采纳李秀成的大范围迂回到富贵军后面去的建议,因为他知道这次作战李富贵并没有施展全力,如果他在北方放上一个整装待发的军团,那么自己的迂回作战被敌人发现之后,他们可能只用一天就能开到自己的面前,腹背受敌的滋味自己可是再也不像偿第二次了。相对而言趁着李富贵没防备狠狠的咬他一口报了以前的一箭之仇倒是非常的诱人,“所以我们明天就发起总攻,还是按照计划,玉成,你去指挥攻打乌衣镇,秀成负责消灭驻守在黄沙岗的清妖,一定要以雷霆万钧的气势一鼓而下,两位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太平军的进攻来得突然而猛烈,侦察兵虽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高速行进的大队太平军,但是也没有给防御的一方带来太多的时间,一支一支的太平军毫不犹豫的向着他们的既定目标猛扑过去。由于前两天就发现有太平军活动的迹象,所以防守的部队倒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但是面对漫山遍野的太平军小一些的据点还是很快就被淹没了,在夜幕降临之前周庄和塔集这两个支撑点也相继陷落,这让西路的守将季献诚和左勇吃惊不小,因为这就意味着外围阵地已经丢失殆尽了而太平军现在就可以很轻易的包围他们。这一次太平军真可谓全线进攻,所有的据点几乎都同时被攻击,在乌衣镇和黄沙岗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那些尸体现在还挂在铁丝网上,现在那人潮一般的进攻终于退了下去,可是富贵军却仍然不能放松,他们现在正在全力加固自己后方的工事,那里是整个防御阵地中最薄弱的地方,今天依靠外围据点的保护太平军无法绕到后面去进攻,可是明天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乌衣镇外陈玉成正瞪着通红的眼睛准备夜袭,今天进攻乌衣镇所产生的伤亡让他怒不可遏,五次进攻全部被打退死伤近千人,可是那个小镇仍然完好无损,这已经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现在他已经收拢了所有的兵力决心今天晚上把这个钉子一举拔下。而李秀成那边气氛就没有这么紧张,在对黄沙岗的守军进行了一次猛烈的进攻之后李秀成就知道这样的防御阵地不是强攻就能拿下的,所以他就把主要精力放在清扫外围上,对于黄沙岗上的左勇指挥的二军团一团的主力他已经打起了围点打援的主意。 这天夜里李富贵的中军大帐也是灯火通明,西面出现太平军主力的报告虽然不能算是完全的意料之外,但是太平军来得如此之快,进攻又这么猛还是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 “只有一天就把所有的外围阵地丢失殆尽,你们的防御是怎么布置的。”李富贵对于前天被误导仍然感到耿耿于怀,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拍着胸脯做保证,自己也不会如此大意。 “可是敌人的数量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得多,他们完全不顾死活的冲上来,小据点的确很难坚守。”林雨长感到有些委屈,他的防御计划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三万人的进攻的。 “敌人不简单啊,这样大部队的调动居然能把我们给瞒住,而且从他们进攻的协调来看,准备得还非常充分。”李世基说道。 “嗯,是挺厉害的,好吧,现在我们就不追究责任了,大家看看咱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我马上带兵去增援,一定要把长毛杀的片甲不留。”西路军的总指挥是林雨长,但是他对防御一向不感兴趣,所以整个防御体系实际上是张齐联布置的,现在出了问题还连累到老上级,所以他急于将功赎罪,一听到李富贵询问对策自然是挺身而出。 “如今长毛气势正盛,若是派兵增援我们并不能拿出压倒性的优势,到时纠缠在一起以至于师疲兵老恐怕更加糟糕。”李世基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坐看他们围攻我们的部队?”张齐联一想到即将被包围的那两个团心里就火烧火燎的。 “世基说得有道理,不是说不增援,而是说单单增援是不够的,必须得想个办法抢回先手,主动权一定要牢牢抓在我们的手中。”李富贵做了一下总结,平衡了一下双方的意见,“现在先不说增援的事,先想想怎么杀一下这些家伙的气焰。”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后归纳起来无非两条一个是奇袭敌军后方,一个是卷击威胁太平军的侧面,“我们一直监视着安庆的长毛,他们显然不是直接走安庆过来的,能做到这么隐蔽只能是走江南调动然后从采石这一带渡江,真是该死他们掌握长江占了我们好大的便宜。” “老大,你看这样行不行,”林雨长突然兴奋起来,“把骑兵都给我,咱们反击他沿江的各个渡口,然后插到长毛的后方,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太平军现在的攻击位置使他们的主力和长江之间形成了一段空隙,不过沿江做反击危险也不小,毕竟这一段长江水面上完全是太平军的天下。“你有把握吗,骑兵的攻坚能力并不强,而且在这一带活动还必须时刻小心长毛的水师。” “嗯,攻坚倒是个问题,不如你把特种大队也交给我吧。”林雨长这时笑的像个狐狸,“长毛的水师不用担心,我这次开始是偷袭,然后是骚扰,根本没有他们的水师施展的地方。” “特种大队?那可是我的宝贝啊,你还真是有眼力,嗯,他们虽然不是骑兵,不过骑马都是没有问题的,这次跟着你去做骑马步兵倒也合适,不过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可给我小心着。” “谢谢大哥,大哥不如好人做到底把那匹闪也借我用一用吧。” “好啊,不过你先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林雨长这下可是大喜过望,他垂涎那匹马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到帐门口然后把腰弯下来。” “这是干什么?”虽然不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不过他还是立刻摆出了这个姿势,李富贵跟在后面就飞起一脚,林雨长一看情形不对就飞身蹿了出去,李富贵一脚踢空差点崴了脚踝,这个小子得身手是越来越好了。 只听得林雨长的笑声从帐外传来,“司令,我可拉上马带上人走了啊,您就不用送了。”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齐联你也是骑兵出身,就跟着雨长一起去吧,世基你准备一下,增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军中立刻忙碌了起来,一时之间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这次完全使用骑兵突袭打乱了部队原有的编制,调动起在自然要费一番功夫,不过骑兵作为一个专业兵种和炮兵一样新兵晋升的机会比步兵要少,所以这四个团的中高级干部都在林雨长手下干过,所以倒不必担心会发生指挥不灵的情况,看着个团的骑兵忙乱的收拾东西,李富贵在想是不是可以弄一个骑兵集团军,虽然骑兵将会没落,不过起码在现在的中国他们还是具有非常大的威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太阳还隐藏在那苍茫的地平线之下,天空中还依稀可以看到几点星光,横亘在不远处的大江泛着微弱的波光,山坡下那沉寂的小镇依然黑沉沉的,街上刚刚出现早起的人儿勤劳的身影,山坡上一匹白马上的骑手正冷冷得看着脚下那宁静的一幕,他的手高举在半空中,在他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几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林雨长知道这个小镇在一刻钟之后就会被他率领的铁蹄所踏碎,这支部队经过长距离的潜行、跋涉,这期间只有昨晚上的后半夜才让他们打了个盹,而他们即将迎来的肯定又是一个漫长的白天。相对而言他们还算不错的了,那些特种兵刚到达这里就立刻潜到镇子附近去进行准备了,那些家伙简直是一群畜牲,林雨长在这次行动中才算真正了解了这些家伙的能力,难怪老大不舍得放手。林雨长的思绪并没有跑得太远,当看到小镇边上有规则的闪过几下灯光之后,他的手重重的挥下。 没有呐喊只有轻声的马嘶,这支骑兵如同水流一般的向山坡下冲去,低沉的马蹄声在周围回荡,随着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队伍也开始自然的散开,这里是林雨长选择的第一个攻击目标,这里不但是和州最大的一个渡口,而且据侦查在这里晚上总是停有大量的船只,这也是林雨长队在这次攻击中会表现得如此谨慎的原因,作为他的第一击他不愿意有任何遗憾。就在骑兵快要冲入小镇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紧接着又是好几声爆炸声响起,驻守的太平军这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睡眼朦胧的哨兵们好不容易在强大的声波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然后他们就惊恐的发现敌人竟然已经快到眼前了,而刚才的几次爆炸又非常有力的破坏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很坚固的营寨。 大部分太平军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必须面对闪亮的马刀了,在这个地方留守的太平军绝对称不上精锐,在这次战役中他们的精锐已经完全被投入到了前线,而他们由于岗位的原因,平时搬运的工作时间要远远多于作战,突然在睡梦中被炸醒,幸运的还能在晕头转向中找到他们的武器,不过他们的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面前的对手不管从数量上还是素质上都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 林雨长一如既往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胯下的白马让他真正感受到追风逐电的滋味,其他的士兵为了追上他们的指挥官都拼尽了全力。他们这一路负责直冲码头,身上带着各种引火的物品,这一战是否能完胜就看他们的表现了,让林雨长兴奋不已的是特种兵的水雷显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原先整齐排列的船只现在乱作一团,一些反映快的水手已经开始想把船往外划,可是更多的船只则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或许还有一些还处在爆炸造成的眩晕当中,场面极其混乱。如风而至的骑兵带来的是无数的火把,这更加剧了水面上的慌乱,不过这已经不是林雨长所关心的了,计划中他只管放火,至于最后能少到什么样就不是他能管得了,他的手中缺少原射程的武器,无法对外围的船只造成伤害,而面前的这些船又都冒起了烟已经没有进一步攻击的价值了。城中的战斗也渐渐平息,兵贵神速,把码头也付之一炬之后林雨长率兵匆忙的赶往下一个目标,这一战他们甚至来不及抓俘虏和清点战果。 当这一天漫长的奔袭终于在夜幕中结束时,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五条直冲天际的烟柱。 富贵军的反击如此迅速、猛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秦日刚焦躁的在大帐中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对上李富贵就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做对方都有厉害之极的后手等着自己,实际上昨天当他接到发现富贵军骑兵活动的报告他就已经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可是情报非常模糊,这让他很难对敌人的动向作出准确的判断,所以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命令各出加强戒备。没想到命令还没传到对方就已经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荡自己的后方了。虽然这次自己的粮草充足,再加上基本上还是在天国自己的地盘上作战,并不用太过担心后路被断,但是后方被人这样翻江倒海般的乱搅一气对士气肯定会产生很大的打击。从今天得到的报告来看这支偷袭的部队大约有三四千人,秦日刚计算着自己手头的力量,除非能够设伏否则自己是在很难对付这支来去如风的骑兵,实际上今天他就根本不知道对手跑到哪里去了。同时令他头疼的还有前线的战况,富贵军的防守无比的顽强,直到现在那两个该死的据点还没有攻下,陈玉成那边还好一些已经有两次攻入了镇子了,看来再加一把劲就能拿下来了,李秀成那里则根本就没有动静,纷乱的战局让秦日刚头痛无比。 乌衣镇激烈的战斗当然也对富贵军的行动产生了影响,李世基率十二兵团主力北上救援,而黄沙岗那方面他派了二团去声援一下,那里敌人的攻势不是很猛烈而且第二军团的战斗力也让人更放心一些,不久以后他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不已。 因为北方的形势非常危急,所以李世基可以说是披星戴月的向北赶,当他到达乌衣镇的时候才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解围的战斗倒是颇为顺利,这几天的激战消耗了太平军太多的体力,虽然面前的富贵军只有两个步兵团,但是火炮编制完整,稍一交锋就显示出很强的战斗力,虽然非常不甘心但是陈玉成还是下达了后撤的命令,在目前的形势之下,攻下乌衣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也只好整顿人马再寻找机会。不过解围成功的喜悦并没有在十二军团停留多久,很快二团中伏被打败的报告就传了过来,这场前所未有的溃败给了那些兴奋的人们当头一棒。 本来二团的任务非常简单,它只是去做一下声援,并不需要立刻投入战斗,所以大家也就轻松了很多,一营作为先头部队还肩负着侦察与警戒的任务,因为距离敌人还很远,所以多少有些松懈,而且今天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因为每次扎营先锋都有很多事做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最先看出有问题的是刘铭传,以他山大王的眼光他很快发现这里是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身为一个富贵军人还产生这样的念头让他十分的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从军队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这里不仅仅有作战的技能,还包括了许多有意思的思想,通过这样的学习他也逐渐地认识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所以每次当他的思想习惯性的滑到老路上去的时候他总是努力把他们拉回来。为了对抗这种不上台面的想法,刘铭传开始以一个指挥官的角度来分析这块地形,“如果我要在这块地方设伏我就会在那个山头上架设大炮,在刚刚经过的那块树林中埋伏下人马...”没想到这种分析越看越想,远处山上的一些蛛丝马迹也在他寻证的眼光中被发现了出来,“有埋伏”一丝凉气从他后背升起,如果真有埋伏的话他们已经基本上踏入埋伏圈了。刘铭传急忙紧跑几步赶上他们的营长,“营长,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要慌,也不要用手往那些山头上指。”刘铭传尽量的压低声音。 “嗯?出了什么事?”王振云对自己这个部下还是挺看重的,刘铭传不管在开始的训练还是后来的战斗中都表现不俗。 “咱们被包围了,那几座山头后面肯定都藏有长毛。” 王振云抬眼向四面扫了一下,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不过他相信刘铭传不会胡说八道,他既然说有埋伏那总是看出了些什么,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自己验证了,“那该怎么办。” “赶快派人通知团部,另外命令到各个班等到一声令下立刻抢zhan有利地形。”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的传递下去,部队慢慢的放缓了脚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做好战斗准备的命令还是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战斗时有团部那边的慌乱引起的,团长郑连显然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得知自己陷入包围之后他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一些,太平军那边很快发现猎物的样子不对,虽然还没有进入最佳伏击位置还是发动了进攻,准备最为充分的一营也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太平军的炮火基本上都倾泻在他们的头上,倒是刚才发生慌乱的二营仗着精良的装备把两边冲过来的太平军打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就在一营即将陷入苦战的时候,刚才派去给团部送信的通讯员猫着腰东躲西闪的又跑了回来,“营长团长叫我们先撤,由二营来作掩护。” 这片地方地形对于打埋伏来说显得太过平缓,这里毕竟是属于平原地区,虽然那几个小山头为太平军提供了掩护,但是也仅此而已,他们并没有占据更多地利上的优势,实际上李秀成本来也并没有指望通过地形来困住富贵军,这次的计划只是使用优势兵力歼灭这支富贵军,可是最后关头出了意外使的包围圈无法合拢。 一营长王振云接到命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但前最重要的是冲出包围脱离接触,而一营和三营一头一尾都正在遭受太平军猛烈的进攻,二营装备精良、火力充足,只有他们还有一点余力可以抽出手来组织反击,只要暂时能遏制太平军的进攻就有机会把部队重新组织起来。理解了指挥官的意图之后王振云立刻指挥部队对冲上来的太平军猛烈反击,每个人都被命令把身上携带的手榴弹扔光之后就立刻撤退,如此猛烈的反击给冲上来的太平军当头一棒,趁着对手发愣的空当一营的将士掉头就跑。 看到刚刚还势如疯虎的敌人突然转身逃跑,而且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这巨大的反差让这些纯朴的战士感到有些糊涂,一是不知如何是好,过了没多长时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杀啊”大家才算反应过来,甩开两条腿追杀下去。 一营和二营会合之后不再停顿,立刻向三营占据的缺口冲去。三营占据的这一段阵地右面是一个湖而且地势很开阔,因为这种地形的限制太平军在后方用来关门的部队完全来自于富贵军的左方,这也是三营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能够稳住阵脚的原因,如果两边都有太平军杀过来恐怕这个后路就要真的被断掉了。 站在山顶上的李秀成看到富贵军且战且走眼看着就要遁出包围圈不觉长叹一声,虽然敌人在最后关头察觉到自己的埋伏使这次作战不能全歼对手的主因,但是自己出动了五倍与对手的兵力,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好强悍的家伙。下次必须用十倍的兵力。” 如果是平时富贵军能轻而易举的甩掉后面的追兵,但是今天经过刚才的苦战几乎人人带伤,要是全速行军必然会把那些受伤较重的士兵甩下去,所以郑连采取了边打边退的战术,手上有枪的用来组织反击,剩下的人里没受伤的照顾重伤员。刘铭传就正掺着刘仁辅朝前走,刘仁辅的身上两道可怕的伤口印红了整件军衣,这是一颗开花弹造成的伤害,看到伤口的人无不为这个伤口的主人还能活着而感到惊讶,而对于刘铭传来说就不仅仅是惊讶了,因为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这位本家在受伤之后仍然跟着大队人马撤退,一路上还劈了三个太平军,一直到冲出包围才开始支持不住的。 这一战实际上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暮色降临的时候太平军的追兵退了回去,富贵军连夜清点人数、救治伤员,郑连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短枪,心里打着吞枪自尽的主意,这是富贵军建军一来最大的一场败仗,整个团损失过半,这还不包括伤员。作为团长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来收拾残局。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把手枪插回了枪套,就算死也得先回去向司令做一个交待。 奇怪的是李富贵并没有严厉的惩罚他们,听玩了郑连的汇报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声”你到参谋部去把这次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讲出来,他们会认定你所犯错误的性质到时候再行处理。”看到司令如此平静郑连不觉满腹狐疑,面对这样的失败竟然没有发脾气,这与他印象中的李富贵相差甚远。 李富贵并不是对这次的失利无动于衷,他只是得到了对面的太平军更详尽的情报,情报里刘秀成和陈玉成的名字可让他吃惊不小,在他的印象里在太平天国的历史上这两个人联手每次都是横扫千军,早知道面对的是他们两个自己肯定会把战场的重点移到西面去,现在只是吃点小亏还算幸运。面对太品天国的这两个年轻将领李富贵可是丝毫不干有任何轻视,他已经命令林雨长依托庐州展开更大范围的袭扰,同时又仔细叮咛他小心谨慎,至于黄沙岗的围恐怕要自己去解了,这样江浦这里兵力就显得有些不足了,虽然李富贵并不想扩大战争规模,不过他还是让后方的第四兵团做好准备,随时听令南下。 做好准备之后李富贵决定亲自带第二军团去会会李秀成,一路上李富贵非常小心,李秀成也趁着这段时间再一次对黄沙岗做了一次猛攻,又一次印证了这个高地不是急切之间就能攻下的之后李秀成表现的倒是十分的光棍,当天夜里就带着人走了个干净,弄得已经做好王碰王准备的李富贵怅然若失。 这一次交手算是不分胜负,太平军虽然得到了一场渴望已久的胜利但是作为进攻的一方被对手完全逼退,而且背后还被狠狠插了一刀,所以形势不容乐观。而富贵军虽然在两条战线上都保持了攻势,不过兵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这其中的变数也不小。 江浦的攻城战仍然在不温不火地进行,太平军利用夜晚对江浦进行过几次增援,而富贵军炮台的落成却也给了太平军巨大的压力,不但攻城的炮火变得更加猛烈就连长江航道都直接暴露在李富贵的大炮之下,这根鱼刺卡在喉咙当中让天国上层深感焦虑,可是偏偏秦日刚这边被背后的林雨长缠得腾不出手来,面对这支来去如风的骑兵,他们始终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也试过设伏来抓住他的主力,可是林雨长这时候变得比狐狸还精,每次都是功败垂成,而在没有收拾掉背后的隐患之前,与正面的富贵军拼命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倒是镇守西线的李富贵最为轻松了,坐在这个暴风之眼上的他每天就是加固工事,从这次的战斗来看,这个铁丝网可真是防御步兵的好东西,可是说到铁丝网李富贵又很恼火,自己的兵工厂竟然连铁丝的生产不出来,枪炮也就罢了连铁丝竟然还需要大量进口,李富贵已经下决心全套引进生产铁丝的设备,说句实在话李富贵也不知道如何把铁拉成铁丝,在李富贵的知识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铁丝这个词。这一战给富贵军的另一个教训就是如果没有火炮的支援富贵军在火力上的优势就没有那么明显了,虽然在实战中发现班用火炮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不过他的方向却是非常正确的,李富贵已经把改良建议和订单一起送了回去。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战斗的双方似乎都丧失了开始的锐气,战事日趋平淡这让李富贵开始有些想家了,要不是看到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潜流说不定他真的会把队伍丢给手下自己开溜,这不打仗的时候想打仗,一打起来吧又整天想着后方建设的事情,马上就要在富贵军影响所在的整个区域推广乡会选举了,这可是一件大事,虽然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但是上一次选举的规模远不能和现在相比,所以还是大意不得啊。这些天待在军营之中的李富贵处理的政务明显越来越多了,可是在军中遥控总有那么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 这一天李富贵视察前线回来惊喜地发现有人正在大营等他,彼得从美国回来了,这一次李富贵非常热烈的回应了彼得的拥抱,“你这个小子,回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彼得一边回答一边在挤眉弄眼,“李,这么久没见,想死你了。” “是啊,你也是,一跑就没影了,不是说好安顿好那边就回来的吗?” “李,你不知道,我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那些误入歧途的羔羊都被我拯救回来了。” 看来又是他那一套宗教情节失控了,不过他口气满大啊,什么叫误入歧途的羔羊都被他拯救回来了,耶稣恐怕也不敢说这话吧。 “现在那些太平军的俘虏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了,最近听说你又送去了很多,唉,如果不是主教喧招我真的希望再干下去。”彼得继续兴高采烈的说着。 环境的作用还真是大啊,李富贵才不相信以彼得的能力能够完成这样大的工程,“主教这么急着找你回来干嘛?” “传教啊,虽然这里传教要困难很多,但是天主的仆人是应当选择光荣的荆棘路的。” 李富贵点了点头,冈萨雷斯多半还是看中彼得与自己的关系,不过他也的确非常需要人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来,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的美国公使伯驾先生,我和他是在上海碰到的。”作为公使伯驾的装束非常的朴素,在他身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饰物,一张方方的脸棱角分明,嘴唇很厚实显得端庄可靠,这个人给李富贵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不过他也发现当伯驾的眼光扫过彼得的时候不自觉的显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混有羡慕和嫉妒的那种感觉,这让李富贵很不能理解。不过除了那偶然出现的一瞥伯驾别的方面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略带一些广东口音,李富贵在猜他以前是不是干过主持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彼得又为李富贵介绍下一位来客,这时李富贵才发现帐中总共有十几个陌生人。 “这位岳先生也是传教士,他非常仰慕你的成就,对南京教区的兴盛也是倍感钦佩,所以我就邀请他来这里参观参观。” “晚生子达见过大人。”岳子达把手伸了过来。 就在握手的空当李富贵把这位岳子达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外表看起来倒是很普通,不过以李富贵的经验来看这位应当是属于神光内敛的那一种人,给人一种不可小视的感觉。李富贵对于这种判断多少有些奇怪,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从精神上来断定一个人的寻常与否了?似乎以前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啊,那时候最多也就是看出一些很表面的东西,比如对象是不是很精神,或者彪捍之类的,象这样完全隐藏在平凡的外表之下的气质好像以前倒从来没见到过,或者说从来没发现,或许是自己见的人物多了感觉变得敏锐起来了。 李富贵对于自己这种新开发出来的能力很感兴趣,就在这帐中诸人身上一一试验,发现在这些人中还真很有几个在精神层面上来看颇为不俗。 彼德发现两年多不见李富贵这个有事没事都喜欢发呆的毛病还是没改掉,急忙咳嗽一声,”李,这几位是随我从美国回来的,他们在美国表现的都很不错,我想把他们推荐给你。”因为有外人在场彼德说的有些含糊。 被惊醒过来的李富贵刚忙把自己的手松开,“欢迎啊,岳先生会发现只要在我的影响力所到的地方,您会拥有非常大的自由。” 李富贵再转身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后面的那些人里有三个人自己还见过,其中有两个还是自己从商行里专门挑出来的,那个时候觉得美洲发展需要人才就从商行里找了几个又培养前途的年轻人送到美国去锻炼,这一晃就两年过去了。还有一个李富贵记得是当年的英语尖子,现在已经是个小伙子了,看到他们让李富贵更是喜出望外,这应当是他这些年努力从事教育工作所得到的回报,李富贵对于这些在海外锻炼出来的人才看的甚至比那些留学生还重,根据当年看的那些海龟文学中李富贵知道一个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最多三四年就能适应西方社会的生活,但是要从头学习现代科学知识只怕没个十年很难见到多大的成果,可在使用上目前自己恰好是更需要前者,科技落后可以慢慢赶,可是改变国民的精神面貌可是刻不容缓。看到用不了多久这些在最激烈、最残酷的社会大学的毕业生将一批一批的走到自己面前。 这时的李富贵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一听这些人的故事了,所以他借口客人们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把伯驾和岳子达送去休息,回来之后他兴冲冲说:”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好好跟我说说你们这两年都是怎么过的,一定很精彩刺激吧。” 李富贵高涨的兴致显然感染到了在场的诸人,大家开始还有些拘谨,很快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往往一个主讲的后面跟着好几个人补充说明,在李富贵听来这两年的美国开拓简直不亚于一部史诗,以前他所看到的报告都是说的各种工作进度,可这一次他们谈的主要是在这些工作下的个人经历,所以听起来更加惊险刺激,而主讲人黄越显然颇有口才,每件事在他的嘴中都变得非常的生动。根据他的描述这里所有的人都有相当惊人的业绩,就拿黄越自己来说吧,茫亭这座小镇就是在他的指挥下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的,现在更是发展的好生兴旺,考虑到他才刚刚二十出头这件事的确可以作为骄傲的资本,其他人也都曾经独当一面,这恰恰是李富贵最需要的能力。 说到回国以后的工作这些年轻人就更是一身干劲,仿佛只要把在美国的经验照搬过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大清在落后也总比那块不毛之地强,我们在那里要打强盗、打红鬼,前一阵子还和那帮摩们教徒干了一场,可这里都是同胞,咱们只要带着他们干就行了。”律岩丰站起来热烈的发言。 这样的论调让李富贵一皱眉,这帮家伙想的太天真了,要知道许多时候修改比从新制造要麻烦的多,不过这样的积极性如果能保持住说不定能够冲破这沉重的枷锁呢?李富贵在心里反复权衡,一抬眼看到费伯儒静静的坐在那里好现在思考着什么。 “伯儒,你也说说自己的意见,你们回来也有几天了吧,说说感想。” “我只是在想,不知大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我们,要想改变这个国家的面貌那需要很大的力量。” “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们。” “那大人的力量又有多大呢?我们应当有一个界限,根据我们的能力来制定未来的计划。” 李富贵对这个小伙子很满意,热情或许可以为中国带来起飞,但是如果想真正的翱翔于天际理性才是最重要的。”目前我打算先派你们到各个岗位上去熟悉一下,中国毕竟和海外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在这期间你们也可以把刚才所说的那些想法整理一下。” 李富贵把目前缺人的岗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发现铁路应当是最好的地方,这样一个巨大的建设工程,把他们派进去即可以学习又可以锻炼,绝对是一举两得。 军营之中的晚餐非常简单,李富贵倒也没有刻意的安排,大家一人一个铜饭缸吃着煮的稀烂的菜。在平时李富贵对食物颇为挑剔,不过在军营里那绝对是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而且在吃饭的时候他还非常喜欢端着缸子到出去转,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他吃的东西。不过看到伯驾也吃得津津有味倒有些出乎他的意外,本来他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词来应对伯驾的询问了,没想到对方像没事人一样的把饭菜吃了个底朝天。 “不知道伯驾先生在做公使之前是干什么的?您的汉语说的非常好。”李富贵对这个人多少有了一点好奇。 “我在被任命为美国公使之前一直在中国传教,主要是在广东那一带。” “哦,那您和彼德是同行了,彼德你什么时候也弄个参赞当当。” 伯驾的神色间闪过一丝尴尬,“我是新教的传教士。” “我明白了,美国的主流教派好像是新教,对吧,不过我印象里美利坚合众国好像是个自由的国家,难道信仰天主教就不能担任公职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实际上伯驾早就知道通过彼德来接近李富贵是一把双刃剑,当年他听说彼德与李富贵相遇的经历时就嫉妒的要死,这么好的事自己怎么碰不上,坐在家里就能拣到一个二品大员。当他被任命为公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和李富贵处好关系,作为一个中国通他对美国在远东所面临的困难有着充分的了解,他知道虽然美国政府很聪明的提出了门户开放的政策,不过人家也不是傻瓜,就那英国来说吧,他费了那么大劲还担了那么坏的名声好不容易把中国的大门给打开,你跑过来轻描淡写的讲两句话人家就心甘情愿的把利益和你分享,这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事。条约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却是美国的在华利益一直受到英法的压制。如果想摆脱这种局面最好的机会就是李富贵,从这次铁路的修建可以看出他的权力甚至高于那些总督,而且他还有巨大的潜力。正因为此,伯驾才会希望从彼德那里寻求帮助,可是彼德的身份也颇为特殊,据伯驾的了解彼德他们家在美国因为他们的信仰问题可没少吃苦头,而且彼德的信仰还特别坚定,还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他就远赴欧洲追寻他的信仰去了,至于后来他怎么被派到中国来的伯驾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让伯驾感到庆幸的是彼德对美国还是抱有很深的感情,倒是他这个新教传教士的身份让彼德颇为警惕,要知道引导李富贵入教在彼德看来是他一生最高的成就,现在另一个教派的传教士也对李富贵发生兴趣这当然会引起他的反感,更何况这里还包含了整个淮河流域的传教权。最后伯驾向上帝发誓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以公使的身份为了美国的利益与宗教信仰毫无关系之后,彼德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现在李富贵提出的这个问题倒的确让他不太好回答。 第一百五十六章 “在美国天主教徒不多,所以在各个方面多少回有些不便,倒不是政府有意歧视。”彼德看出伯驾的窘态,给他解了围。 “原来如此,那在美国的中国人都信奉天主教,这会不会造成不便?” “当然不会,我们的人都居住在西部,那里本来是法国的殖民地,连******都能在那里扎下根,就更不要说天主教了。” “这样就好,说到那个******我还真有点印象,好像他们能娶很多老婆,是不是。” 在场的两个美国人都感到有些窘迫,这个问题同样也不太好回答,“何止几个,他们的教主能娶几百个。”倪峰把话接了过去,他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哦,在自由、平等、博爱的美利坚合众国竟然有人能娶几百个老婆,可我入教的时候你可是跟我说我只能娶一个老婆,彼德,你太不够意思了。” “李,他们是邪恶的异教徒,你可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仰,千万不能被这些世俗的yu望所驾驭。”李富贵的信仰有任何松动在笔的看来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不是和新教一样,是属于基督教的一个分支吗?” “虽然他们的确认为自己也是基督徒,不过我们可不这么认为,美国政府也并不认可他们的教义,不过李将军您应当知道,西部现在非常荒凉,他们又待在洛基山上,我们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是这样啊,不过彼德,关于一夫一妻这件事我还真的有点疑问,你看一跟肋骨只能属于一个人,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你见过谁只有一跟肋骨的?” 这个问题这两位传教士显然都没有想过,互相看了一眼希望对方能给李富贵一个答复。 “像******那样的家伙一个人娶几百个老婆显然是一种渎神的行为,不过一夫二十六妻我觉得还是应当符合上帝的意志的。” “李将军,一个人只有二十四根肋骨。”伯驾急忙纠正李富贵的错误。 “哦,不好意思,那就一夫二十四妻好了,多两个少两个我并不是很在乎。” “李,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可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仰,教义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我真庆幸自己及时回到了中国。”彼德对于李富贵的信仰极为看重,而历史上曾有先例,这种质疑教义的行为不管在一开始显得多么合理,最终却会演化为对信仰的背叛,只有无条件的相信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应当作的。 “哈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对我来说娶一个老婆已经非常足够了,哎,伯驾先生,您对人体的构造很熟悉嘛,你也帮人看病吗?”李富贵看到彼德真的急了赶忙转换话题。 “不错,我在传教的时候还帮人看病,我还曾经给你们的林大人治过疝气。”伯驾显得颇为得意。 “哪个林大人?” “就是那个林则徐林大人。” “林则徐在广东禁烟的时候请你给他治过疝气?”李富贵非常惊奇。 “没错。” “哇…”李富贵拖了个长音,暗中咂舌,这个林则徐胆子简直比天都大,疝气是什么李富贵还是知道一点的,他有个同学就有这毛病,反正是和男人的要害有关。这个林则徐竟然敢一边和英国人打仗一边把他的命根子拿去给一个美国人治,这让李富贵相当钦佩,虽然他一直希望把外国人区别看待,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会不自觉的会怀疑这帮家伙总是狼狈为奸,这个念头经常会在第一反映中冒出来,虽然最后总是能通过理智来验证,但是李富贵自问恐怕自己未必能有林则徐这样的勇气。”怎么治,要动手术吗?”李富贵这时不自觉的联想起在京城见过的那个小太监了,对了,叫东方胜,这个名字很好记。 “我们使用疝气带,通过固气托疝、压环生肌来治疗疝气。”伯驾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 虽然听的并不是很明白,不过知道不用手术刀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停止了替古人担心,”我就说吗,就不说他的胆子,只说他的身份也不应该去找洋鬼子动手术。” 晚饭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李富贵和伯驾一人来上一杯茶开始了各怀鬼胎的闲聊,今天李富贵的态度有那么点不冷不热,对伯驾来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两年随着李富贵在中国地位的提升与巩固这帮洋鬼子对他越来越看好,这次不顾清廷的意见强行修建铁路更是加重了他在外国人心中的分量。 “前些天英国公使包令向我提出一个建议,他觉得我们外国商人现在在海州的活动越来越多,为了这些侨民的安全他希望能够在海州设立领事馆和划定租界。” “有这等事?你这就让我很难办了,好像按照和约不要说租界、领事就是你们的商船也不能进海州吧?” “按照和约当然不行,但是包令说李将军一定有办法。” “哈哈,他还真的很看得起我,我听说这家伙现在正在为修约的事情和北京扯皮,搞了半天是想暗渡陈仓啊。说实话,以我的权力,暗中给各位一些帮助是可以的,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话北京决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点包令先生倒也考虑到了,我们当然不会让李将军为难,包令的意思是如果李将军与清政府产生了任何不愉快的话,我们将无条件的站在李将军这一边。” 听到这话李富贵心中一动,这个意思实在很明显了,而且李富贵还立即判断出这里面有一丝阴谋的味道,自己如果造反这帮家伙就可以渔翁得利,实际上在太平天国运动兴起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可是那时候向争的鹬蚌对外基本上都是不合作的态度,这肯定让那些家伙十分的头疼,可是自己就不同了,随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他们当然希望利用自己来分裂中国,好精明的算盘啊,到时候自己非但不能像现在这样左右逢源,反而在南北夹击之下,这样自己就只能完全依附到这帮洋鬼子的身上。李富贵虽然看出了隐藏的鱼钩,不过他也承认这些家伙下的香饵的确非常诱人,如果自己不是来自未来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吞下去了,像袁世凯那样的老江湖不就是栽在这个皇帝梦上吗。 看到李富贵沉默不语伯驾有些着急,为了进一步加强说服力他又开始解释起来,”李将军这一战的目标是南京,如果打下南京之后我实在看不到中国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威胁到您,那时候您振臂一呼,我们在外面响应天下唾手可得。” 伯驾虽然没提法国,不过根据这时的世界局势李富贵相信这件事上法国肯定也插了一脚,”富贵深受皇恩,怎么能够有这种不忠的念头,伯驾先生你们外国人总是光计算利害,可是我们中国人不一样,我们最讲忠义,富贵军中最敬重的就是关二爷,我若是干下那等不忠不义之事根本就不用朝廷来办,我连自己兄弟这一关都过不去。” 李富贵的这一番话可让伯驾大跌眼镜,据他所知这个李富贵身上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尚情操,而且野心还非常大,所以他根本没想到会遭到拒绝,实际上三国公使会商之后是打算等到机会合适三国一起向李富贵提出这个保证的,现在完全是伯驾为了讨好李富贵所以才先把好消息告诉他。没想到这个李富贵突然间忠义了起来,这让他实在是措手不及,联系到这个建议对李富贵有非常大的好处伯驾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将军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美英法三国都非常希望有您来主宰这片土地,我们是真心实意的。” “我说过了,这不可能,如果我背叛皇帝所有人都会唾弃我,想要我主宰中国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皇帝本人跪在地上求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伯驾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早就听说这个李富贵有幽默感,让他做皇帝还得别人求他,中国式的虚伪,看到李富贵对这个建议不感兴趣剩下的话他也就说不出口了,本来他还希望趁着李富贵高兴提出一些条件的,现在可好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伯驾先生回去的时候还麻烦给包令和布尔布隆先生带个谢,富贵还是很感激各位的看重,至于说到海州嘛,领事馆是绝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我们以民间的名义设立一个商务代表什么的倒可以试试,租界当然也不可以,对此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到哪里总是喜欢搞一块租界把自己圈起来,这样对做生意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划定租界是为了保护我们侨民的安全,中国的老百姓对外国人非常的不友好,而且中国的法律也让人不能容忍。” “我明白了,说白了你们不习惯中国现有的环境,所以就弄块租界按照西方的标准来建设,是这样吧?” “我就知道李将军可以理解我们,您是了解西方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于租界李富贵知道自己必须谨慎从事,在中国土地一向是十分敏感的东西的,以土地换时间在他看来是一种十分无奈的办法,至于外国人想要设立租界的事他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对策,所以现在是不慌不忙,‘租界的事情我是无能为力的,不过就这件事我倒有一个主意你看怎么样,我相信各位只是对连云港有兴趣而不是海州府,而连云港几乎是我一手建起来的,那里作为军港现在由两个机构来控制,一个是军队,另一个就是有老百姓选出来的乡会,在那里我说的话还是管点用的,如果我们把连云港建造成一座西方化的城市那么就不需要划定租界了。‘ ‘西方化,那北京能同意吗?‘ ‘城市是西方化的,但是事情仍然由中国人来做,比如说我们的乡规民约可以参照西方的法律来制定,维持治安的捕快可以参照西方的警察制度,当然司法体系也可以用陪审团,这一切只需要换个名字,而且面子上的人是中国人,那么我想还是可以瞒过北京的。‘ 一个完全西方化的城市,这个计划非常大,不过同时也非常诱人,对于当前的美国来说不管从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不zhan有优势,而一个完全开放的城市对于美国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英法对于这样的安排应当也会满意。实际上按照伯驾的理解只要李富贵在操作中稍加变动这座城市就可以被当作租界看待,或者最起码是个******,只不过他不肯说出来。“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如果能够成功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创举。” “在连云港我会尽量的影响那里的老百姓,让他们对外国人更友好一些,不过我也希望外国人对中国人也要稍微尊重一些,其实就我所知很多冲突是由于误会造成的,您是位中国通了,我想请您便那么一个小册子就叫做《中国旅行必读》,多介绍一些中国人的风俗、禁忌,我这边也正好想弄一套涉外纪律出来,双方都退一步或许相处会融洽一些。”这个想法倒是突然在李富贵脑海中冒出来的,在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个伯驾对中国的种种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后来当他才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在中国待了二十年了,这么说起来自己对此时中国的了解恐怕真得未必及得上他,既然有这样的外国人存在,那如何让洋人和华人互相了解倒可以和他探讨一下。 “这再好不过了,你们中国人实在太排外了,李将军,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认为一个西方人在中国这种环境下向要做到友善实在太难了。” “中国人排外固然有性格保守的原因,但是很多外国人在中国胡作非为也是事实,任何人受到侮辱会反抗也是很自然的。” “可是我却认为很多外国人在中国胡作非为也是因为不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至,就好像中国皇帝要英国的使节向其下跪,这对英国来说是很大的侮辱。我这次来中国还有一个修订‘望厦条约‘的使命,不过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到时还请李将军多加支持。” “唉,外交上的事情我就差不上嘴了,北京的那帮老顽固们水火不进,我又是个老粗,他们绝对不会听我的,如果有机会担任谈判特使或许我还能说上话,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派我去谈判他们一定会认为有辱国体,这件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究竟是中国人排外造成外国人胡作非为还是外国人胡作非为才造成中国人排外的问题就落入了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怪圈了,我们不要管这种情况是如何形成的了,现在的局面是我们陷入了恶性循环,必须把这个圆打破才行。” “李将军,你的话很有建设性,很高兴能与您合作。” “关于如何建立一个西方化的城市还需要伯驾先生帮忙,实际上我一直对美国的文化非常仰慕。” 这句话听得伯驾心花怒放,实际上他从来没想到美国的文化能够对李富贵产生吸引力,毕竟与欧洲诸强比起来美国还是显得非常落后,现在有机会以文化来渗透中国那绝对是意外的惊喜,看来这次抢先跑来见李富贵还真是没有白来,“这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李将军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我将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将军完成这次创举。”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就先从法律开始吧,能不能请人把美国的法律翻译过来,关于法理方面的著作也要有一些,我觉得那些启蒙运动中的思想作为现代法律的源头当然也需要翻译过来,暂时就这些吧。” 李富贵的胃口让伯驾感到吃惊,当然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将军竟然知道启蒙运动,而且听他的口气他对这些思想还非常了解。伯驾不禁想起以前的传教士关于中国统治者的描述,按照他们所说中国的最高统治者往往非常勤奋和聪明,看来这个李富贵应当也是属于这样一种人。“我会尽力的,不过在华美国人中能做这件事得不多,我会联系国内让他们配合的。” “我在美国那边倒是有一些粗通双语还会写字的伙计,也可以让他们加入进来。” “那是最好不过了,其实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份礼物本来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喜欢,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看到伯驾送的礼物是三本书,李富贵明白为什么伯驾会担心自己不喜欢了,毕竟像一个以不识字而著称的人送书很可能被人误认为是讥讽。 书名叫《博物新编》,虽然李富贵已经看到了不过他还是需要装一下糊涂,“这是一本什么书啊?” “这是英国医生合信编辑的《博物新编》,现在已经被译成了汉文,主要讲的是西学里天文、气象、物理、动物等各个方面的学问,今年刚刚刊行。”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会让人读给我听的,如果写的真有道理的话我一定帮助它更广的流传。” “很高兴你喜欢它,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搅将军休息了,告辞。” “也好,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陪先生各处看看。” 送走伯驾李富贵把博物新编翻了一下,让他很高兴的是书里一上来就写了许多化学方面的知识,在李富贵以往的学习中化学算是比较薄弱的,更何况化学的实验条件要求比较繁复,李富贵一直无法把自己的化学只是很好的整理出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底子就好办多了。不过阅读古代的化学书绝对可以考验一个人的神经,当李富贵终于琢磨出‘水母气‘、‘淡气‘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把他笑得前仰后合,就在李富贵在那里研究化学的时候,我却在思考把西方法律照搬到中国的后果,李富贵以前说过如果全盘西化可以成功他并不介意这么做,不过按照他的计算中国特色的力量非同小可,所以直接照搬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他现在所做的难道不是和他以前的想法自相矛盾吗?我打算仔细地把这个问题推敲一下,每次与他辩论总是失败,这次我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第二天的参观让这群人大开眼界,不过让李富贵有些奇怪的是伯驾和岳子达好像都有些心事,虽然嘴上也连连称赞,不过眼光都有些飘。 “李大人,早就听说您勇冠三军,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能带出这样的士兵绝对可以称得上名将了,我很想到大人的各处驻地去看一看,听说那些地方也是建设的非常出色,不知方便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在我的地盘上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李富贵对于华人传教士的态度一向很好,在他看来这些人绝对属于应该拉拢的对象,这个岳子达的性格好像有些闷,不过他给李富贵的第一印象不错,有时候偶尔露出一句倒也颇有见地。 当众人参观到战地医院的时候伯驾显出了很大的兴趣,在他看来这所医院绝对算得上高标准了,当然这里也有李富贵不少功劳。实际上伯驾今天开始参观的时候他就对富贵军表现出的精神面貌感到吃惊,他在中国已经呆了有二十多年了,中国军人的样子可见了不少,可像富贵军这样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幸好这样一支军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否则这次修约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不过李富贵显然不会公开和朝廷唱反调,那么清政府会不会因为手中有这样一支军队而态度强硬呢?这些问题让他有些头疼,不过他决定着一次还是先多作观察,毕竟这是他与李富贵的第一次会面,关于修约的事情还是让英国人来和李富贵谈更好一些,他们的底气要比自己壮的多。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伯驾被医院的运行管理给吸引住了,这所医院虽然小不过各方面都很正规,他甚至觉得这里有许多地方值得自己的博濟醫院借鉴。而此时李富贵的注意力却被远处小树林边一个漂亮的女护士给吸引了过去,实际上吸引他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这个女护士正在从事的活动。李富贵有点奇怪一个护士为什么在那里进行刺杀训练,看她端枪刺杀的动作十分的熟练,应该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练习了。李富贵让院长陪着伯驾他们继续参观,自己借着上茅房溜了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医院的院长李富贵知道,当时选他做这个职位就是因为他以前做过草头郎中,这位院长决不是一个会组织女兵演练作战技巧的人。 走近了一些之后李富贵认出了这个女护士,实际上富贵军中的女兵极少,这个梁蓉应当算是他们招收的头一个女兵,实际上这件事给了李富贵一个启示,他在北方的难民当中开始招募辅助兵种,其中有一些女兵作为护士就直接送到前线来了,因为护士是个全新的兵种,后方也没有人进行培训,所以不如送到前面来直接在战火中学习。 看到她练得如此专注李富贵咳嗽了一声,梁蓉见到李富贵露出了一丝慌张,‘野战医院第二大队护士梁荣见过大人。‘响亮而又清楚的声音,敬礼完毕梁蓉已经恢复了镇静。 还真是飒爽英姿五尺枪,李富贵从她手中接过那只用来练习刺杀的木枪,这玩意拿在手里分量不轻,‘你们院长当年如果有你这样的刺杀水平,他恐怕就不会从一线战斗单位里给淘汰出来了。‘ “是。” “谁教你的。” “那些伤兵。” 一个漂亮的护士当然很容易获得伤兵的帮助,李富贵记得这个女人有一段很离奇的身世,作为一个劳动人民却非常憎恨太平天国,看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真是胡闹,这是在破坏医院的正常秩序,让你在这里是照顾伤员的。” “报告司令,今天下午我轮休,平时我也是只在休息时间练习,我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不信您可以去问院长。” 李富贵并不是真的像惩罚他,他对这个倔强的女孩也有些硬不起心肠,而且女人们如果真的都能像她这样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那些伤员已经可以教你刺杀了,我想他们的身体应当几经恢复得很好了,都有哪些人?我看应该让他们归队了。” “里面有我。”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李富贵有些惊讶得回过头,能够瞒过他的耳目可能并不困难,可是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卫兵呢。刘仁辅站在他身后,而那两个卫兵也一脸惊讶的盯着他,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摸上来的。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卫队好像在这方面总是没什么长进,也怪自己,平时总是弄一些理论知识让他们学,搞得他们书卷气一天比一天重,想在可好居然让一个瘸子在大白天摸到身边都不知道。看来自己以后要克制一下这种好为人师的毛病,想想还真的可笑,自己对他们加以指点之后还喜欢布置作业让他们回去思考。“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这次伤的可不轻,说到底有功夫还是不如有枪。” “多谢司令惦记,好得差不多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在李富贵看来他这身伤可算不上好的差不多了,好几处绷带缠得还很厚实,“我看你还要在这医院里待上个把月,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是你教那就要教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仁辅对这个命令十分意外。 “你要是教得好我就组建一个女兵连让你当连长。”李富贵不再理会刘仁辅那僵硬的表情,转身继续他的视察去了。 这天晚上李富贵还在钻研他新得到的那本书,而我则很沮丧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缺乏分析与推理的能力,今天一整天我搅尽了脑汁还是没有从李富贵的计划中理出个头绪,所以只好直接问他了。“你真的觉得把外国的法律直接搬过来就可以了吗?他们能适合中国的国情吗,就算他们的法律体系比较先进,可是在目前这种环境下这一步会不会跨得太大?” “直接照搬当然不行,不过你不用一用怎么能知道那些适合呢?而且法律条文只是表面的东西,我更关心的是他们背后所蕴含的法理,虽然我们各地的风俗不同,但是我们作为人所遵循的逻辑应当是相同的,但是法理是很抽象的东西,人们学习起来并不容易,通过已有条文来学习掌握应当是最好的方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构筑自己的法律体系了。这次只是试验,不管成败我们都会得到很多经验。至于这一步究竟是不是太大我倒有自己的考虑,你知道一个落后的社会未必能照搬先进的制度,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度的法制会影响社会发展的,实际上你把所有的国家拿出来比一比,那些发达国家各种制度不尽相同,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法制健全。我现在正在小范围的试验民主,至于自由的呼声应当由民众自己提出,可是法制绝对是越早进行越好,虽然健全的法制也有它的成本,不过他的效益也是立竿见影,我有个感觉它将成为我们构建新社会的基石。” “就算是这样,可是完全用外国的法律会伤害民族的自尊的,五千年的华夏文明,我们完全可以参照西方法律来学习法理,而不是这样直接就把它们投入使用。” “伤害自尊?有这个可能,不过应该也不会比接受治外法权更让人屈辱吧。至于我们自己仅仅通过学术上的研究就能弄出一套法律体系出来,我对此表示怀疑,你太高看我们的能力了,你觉得我们离开的那个世界中国的法律体系建设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难说出口,在我看来那时的法律似乎还不是很健全。 “差强人意啊,不但有大片的空白,而且已有的法律也往往跟不上形势的发展,而且许多问题在我看来从出发点上就错了,可是那套法律体系是我们成千上万的法律工作者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建立的,我们两个人对法律究竟懂多少?我们又有几个二十几年?” 李富贵的计算总是让人丧气可是却很难反驳,“如果用你这种方法要用多少年呢?” “这可就说不准了,不过结合兵家思想,再避开我们前世中他们在指导思想上所犯的错误,有个十几年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你说的那个指导思想上的错误指的是什么?”就我所知里富贵对法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所以听到他能发现以往法律有指导思想上的错误我多少有些吃惊。 “哦,那个啊,还是要从利益出发,我在回想前世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我们的经济虽然越来越好,可是人民的道德水准却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头十年这种现象我还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以前生活在一个****的年代,人们的觉悟处于一个虚高的位置,突然得到自由自然会降下了,可是二十几年似乎太长了一些,按说逐步健全的法制应当会起到约束作用。经过反复思考我发现这种现象的出现可能与我们法律体系中的一条指导思想有关,准确地说在很多时候我们的法律在鼓励人们违反它。” “这从何说起?” “我们的法律仍然遵从儒家人性本善的观点,基本上是以赔偿为准则的,而实际上法律应当遵从法家人性本恶的观点,以惩罚为准则。” “秦朝那种严酷的法律是我们效仿的对象吗?不太合适吧?” “其实看过西方名著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代西方的法律也非常残酷,比起秦朝可能是还差一点,不过比起清朝那绝对要厉害得多,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执行法律的目的是惩罚。” “我倒觉得我们的法律更有人情味。” “法律要的不是人情味,法律可能是最需要从利益角度上考量的,实际上这种赔偿制度的一大弊端就是轻微的罪行几乎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尤其是民事上的纠纷,告状首先得不到什么好处,其次诉讼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这就造成了人们的道德水平处在一种不稳平衡下,人们的意志稍有不坚定就会发现得到了实惠,那还有谁能制止他们向下滑呢?举个例子吧,就好像借钱不还,这个问题似乎一直在困扰着改革后的中国人,实际上中国人的传统是不喜欢借钱的,更不要说是借了不还。可是如果仔细分析这种行为的利益得失就会发现赖账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有着非常坚实的物质基础,要帐的如果上法院打官司就算打赢了赖账的人也不过是被责令归还欠款外加利息,或许还要损失一点诉讼费,因为实际上赖账者并没有造成损失所以这样违法的成本极小,回想起来每年到年底的时候媒体上总要报道拖欠民工工资的事情,大家也都在谴责那些无良的老板,可是如果从利益得失的角度上一看的话,那些不拖欠工资的老板可以说比拾金不昧者还要高尚。他们本可以把那些人的工资扣住,不用多,扣住一千人半年的工资那就是好几百万,得到的利益不可谓不大,而他们所担负的风险呢?最严重的不过是等一两年后把这些钱还给那些还没有饿死的可怜人们,如果按投资年收益百分之十算就算他还支付了那些工资的利息最后也应当有差不多一百万的好处,这还是最坏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应当处于这两者之间,试想一下有谁拣了钱眯起来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而且一点危险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用惩罚性赔偿来制止轻微犯罪。” “从整个社会的角度上看,犯罪变得无利可图,那么这个社会应当就会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就说贪污吧,当然是有利可图他们才会去做的啊?” ‘你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总体上,如果我们把贪官作为一个整体,清官也作为一个整体,我们把这两个整体的得与失都计算出来。这里面清官的好算,贪官的复杂一些,需要考虑贪污的总量、被查处的概率、惩罚的强度等等。算出总量之后除以人数就得到了平均的得与失,如果在这个计算中清官所得到的平均利益比贪官大,那么我们就可以用这样一个公式来教育官员安分守己。‘ “说得容易,你怎么能得到贪官的那些数据,就这个被查处的概率你就根本得不到,你只能得到被逮捕的贪官数量,可是你到哪里去弄总数呢?” “这个是有点头疼,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当年我们可以搞人口普查、经济普查,我大概可以通过类似的办法来获得数据。” “哈哈哈哈...”如果我能控制身体的话现在一定已经笑出了眼泪,“贪官普查?你可真逗,亏你想得出。” 李富贵也被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说了这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实际上应该叫犯罪普查,说普查也不对,可以叫抽查,我想用卧底来得到一个小范围的比例,多抽查几处也就能得到一个大概的数字了。” “还是不对啊,卧底得到的仍然是被抓到的贪官哪?你想它既然已经被你的卧底查出来了,自然要被送上法庭,那这个数字又不客观了。” “客观很重要,做普查的卧底与司法没有关系,他们只负责收集数字,不向司法机关检举。” “这样啊,我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太古怪。” “我也说了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而且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它,毕竟咱们现在用的还是大清律,法制社会的到来还早得很哪。” 第二天岳子达就拜别李富贵到北方去游历去了,行色之匆匆倒让李富贵有些意外,作为一个传教士对自己的军营多少应该有一些兴趣吧?伯驾则又跑到战地医院里帮忙去了,这个家伙在外科上的造诣的确不简单,彼得对他的医术就相当推崇,不过在李富贵看来一个公使对行医有如此的热忱倒是真有些奇怪。既然伯驾不用他陪同李富贵也乐得轻松,对他来说今天将会相当的忙碌,魏无极从上海带了一大摞文件在晌午的时候赶到了军营。 早在李富贵视察黄河灾区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今年从秋天开始将在淮河流域实施积极的货币政策,就是说拿出更多的钱进行投资,不过具体如何实施就需要手下人去干了,所以魏无极就开始负责准备淮河大开发的计划书,对于这份计划书李富贵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现在究竟能动用多少钱。 “两百万两,不错不错,老魏,够厉害的,竟然能调动这么多的现钱。” ‘也不完全是现钱,我们对大人的想法作了一个分析,目前在淮河流域投资的确正是时候,今年我们生产的产品一直是供销两旺,尤其是在国内现在其他地方的商家受制于乱世根本没有办法与我们相比,而对我们来说不管是东西还是南北的商道都基本上保持了畅通,我们的货在长江上都可以通行。大家都觉得现在可以扩大生产,那些灾民又可以提供大量廉价的工人,所以您看这里,‘说着魏无极从那一堆文件中翻出一页,“我们打算把这上面列出的几个产业出售,这几处的利润不是很大。” 李富贵扫了一眼清单,上面罗列的多数是一比较传统的产业,甚至还有两处地产,也不知道最初是谁把它拿出来抵充股本的,“你么能这么想那实在太好了,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发挥它的威力,就按照这个计划做吧,能帮这些灾民渡过今年冬天我就可以放心了。” “这个,大人,虽然我们这个计划的总额很大,但是时间跨度需要整整一年,钱也是分批到位的,毕竟这么一大笔钱必须慢慢筹措,所以今年冬天还不能完全发挥作用。而且就算这些钱全部都到了恐怕也不够,我算过,这笔钱算到每个人头上一个人只能摊到一两多一点,而且这本钱还不能动,只能通过生利来顺带着拉他们一把,这个作用实在是有限。” 这番话让李富贵冷静了一些,不过他仍然对这个计划抱有信心,因为原先李富贵根本没有想到仅仅从自己手里就能筹措出这样一大笔钱,当时让上海做计划的时候也只是抱着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不管实施上还有多少困难但是两百万两白银的底子打在这里,剩下的事情就要好办多了。“你觉得把钱投到淮河两岸能赚钱?” ‘这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两年淮河周围的发展还是很不错的,有不少人从商从工开矿之后都赚了钱。金先生还有一个建议,他说如果达认真的下决心大力发展工业的话,那么股市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不过也应当能勉强启动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在李富贵的脑海里股市有着双重身份,按照书面上的观点股市似乎是企业孵化器,这个功能当然让他很感兴趣,不过从感性上说李富贵总有一种错觉,认为股市就是他用来装钱的大麻袋,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接过魏无极递上来的一页材料,这是查理.金写的一份计划书,其中大部分李富贵看不出什么玄机,扫了一眼上面列出的手里可以上市的几家公司,李富贵点了点头,“很好,可以按这上面写的开始准备,可是这个东西弄的再快今年也是没戏了。现在还是要着眼于眼前,只要投资能赚到钱那就好办了,在这个前提下我倒是不介意用一些手段。咱们除了自己要投资以外还要把别人的钱也拉过来,首先就是河南山东,他们那里闹捻子,只要我们保护他们的安全,我相信他们肯定愿意南下置办一些产业留条后路,不过河南山东都穷,这一发水灾再闹捻军就更糟了,还是浙江好啊,让我想想怎么把他们也拉过来。” “咱们集团里浙江人很多,可以让他们做做宣传,拉一些投资来。” “宣传是有必要,但是你这样宣传不好,那样的话容易让他们产生疑心,咱们大清的商人一方面喜欢巴解官员,另一方面又总是防着官员。必须要他们求着我们让他们投资,用利润引诱他们来。我已经有主意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洋人那里应当也能再挖一挖,你看这样行不行,洋人不是要铁路沿线的矿藏吗?你回去跟他们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就说铁路虽然还没修好,但是建设矿山的前期工作必须开始进行了,否则到时候火车一跑朝廷又要啰嗦,而且现在工人的价钱特别低,人手又足,记住只能私下里告诉一些和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家伙。” “这个我明白。” 送走了魏无极李富贵立刻开始忙碌起来,第二天富贵军沿江的炮台击沉了一艘太平军的军船,从飘到岸上的尸体身上发现了一封石达开写给杨秀清的信,信上报告说西征大军已经做好回师的准备,同时石达开还非常赞同杨秀清的那个先攻取防守较薄弱的浙江的计划,而对李富贵控制的苏北和皖北仍然以牵制为主。这样重要的军情自然被立刻上报北京,闽浙总督和浙江巡抚那里自然也送了一份复件。而谣言永远传得比这公文还要快,就在闽浙总督王懿德收到公文的前两天他已经听说长毛十万大军杀奔杭州的消息,坊间的传说那真是活灵活现,这让王懿德想不相信都不行。以前由于有江南大营挡在前面,浙江方面的压力似乎还不是很大,可是这次如果长毛是来真的,由石逆指挥的十万大军,只怕向荣也抵挡不住吧,王懿德现在也已经动起了富贵军的脑子,“若是能有一支富贵军镇守在杭州那就太好了,不过这个李富贵可是有名的贪婪成性,而且最近他周边的形势也很严峻,想请动他这一大笔协饷可叫我到哪里去凑。这帮长毛那里不好去非要到我这里来,真是倒霉。这个闽浙总督一点油水都没有,这钱的事还是让何桂清自己去想办法,怎么说他这个浙江巡抚这次也是首当其冲,他不出钱谁出钱?” 与此同时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已经开始有抽逃资金的迹象,大家也开始或多或少的发现苏北和皖北所蕴含的机会,通过小道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淮河流域可能很快会有一些对商人有利的政策,大家对此都很关注,在这个乱世里能找到一片净土可不容易。李富贵对这个局面非常满意,当然他还不知道浙江的那些地方官正在绞尽脑汁的计划如何给他送银子,要不然李富贵可能就不仅仅是满意了。 战局随着江浦的陷落战场的天平开始慢慢向着富贵军一方倾斜,不管是太平军还是富贵军在这座城市都流了太多的血,南京终于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停止了向江浦输送援兵,在他们看来这座残破的城市已经无法继续给守城的士兵提供多少庇护,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与富贵军硬拼实在不划算,而且如果南京的守军再削弱下去城防可能就会出问题。杨秀清现在对江北的几员大将非常不满,在他原先的计划里江北的反击就算不能击退李富贵,起码也可以把战局稳定下来,可是现在那些家伙被李富贵的一支游击就弄得焦头烂额。 “难道离了石达开就真没有人能对付李富贵吗。”实际上早就有人提过调石达开回来作战,大家对这位翼王殿下的战绩都抱有极大的信心,这次湘军几乎全灭更是造成了一种石达开与李富贵一西一东强者对峙的局面。他们之间的碰撞让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杨秀清却并不愿意在这时让石达开东归,起码不愿意在这样一个不利的局面下调他回来,那样会让大家以为是翼王挽救了天京。另外一个阻止石达开东归的原因就是长沙异乎寻常的难打,这个湘军盘踞的老巢的确不是其他地方可以相比的,太平军在这座城下出尽了法宝可还是碰了个头破血流,等到西征军打下长沙再回师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是李富贵封锁了长江,这对南京来说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对南京这样一个大城市每日的消耗非常大,更何况它还是天国的首都,长江被人钳制绝对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最近城中食物的配给就再一次减少,杨秀清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应付北面的进攻,不过令人感到放心的是似乎李富贵的力量也就到此为止了,看来他这次的锐气也已经耗尽了,虽然他的确占到了上风,但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还真是看不懂他,不过这次是愚蠢得让人看不懂,他这次下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就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标吗?”事实上杨秀清虽然从来不会说出来,但是他的心里的确一直害怕李富贵耍了什么花招,他手中的预备力量实在是不多,很难应付什么突发事件,但是现在富贵军明显的露出了疲态,应该已经无法作出什么惊人之举了,而没有这股力量的配合杨秀清绝不相信李富贵单凭潜伏的力量就能翻天。 “或许是我高估他了,说不定这个家伙根本就没什么战略眼光,只是会直来直去的打硬仗,可是上次的镇扬大战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次的用兵手法真可以说得上是鬼神莫测。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就看下面他怎么打了,在这种局势下,他真的还能有什么我算不出的杀招吗?若是李富贵真的转入防御,那时倒可以调达开回来了”杨秀清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为这件事烦恼,反正他已经作了他所认为的最万全的准备。 对于最后富贵军究竟是如何攻克江浦的李富贵也有点弄不清楚,这座鏖战了多日的城市突然之间就被攻陷了,这让进攻方的所有人都有些诧异,正如杨秀清所知道的富贵军的确在这场攻城战中消耗掉了锐气,而且也消耗掉了大量的弹药,这种攻城的方式让江北大营的那帮清军看的是羡慕不已,在他们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像这样的打法任何人都可以攻克那些险关坚城。不过李富贵可是知道这种攻城的打法不可以长期坚持下去,江浦的陷落让他长出了一口气,这场战争他已经打够了,命令部队从新构筑工事准备转入防御作战,西面的防线也被大大加强,做好这一切之后李富贵把林雨长招了回来,现在对峙的局面已经形成,他可不想太快的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平衡破坏掉。 “为什么调我回来,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打得有多过瘾。” “上的山多终遇虎,见好就收吧,长毛本来摆出了一个进攻的阵势,你在里面一搅合自然是游刃有余,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他们可都盯着你呢。” “那又怎么样,他们后来不是想对付我吗,不还是跟在我后面吃灰,我看这三个家伙也没什么了不起,亏你当年还把他们列在八不打上面。” “这倒也不能说他们没用,他们用的仍然是传统的据点式防守,可是在zha药面前这种防御方法已经不再适合了,其实当年长毛流动作战的时候咱们大清的军队也始终面对这样的难题。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目前战局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没有必要再过多的冒险,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给长毛足够的压力,拉曾国藩他们一把。” “要我说啊,湘军那帮饭桶救不救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可不要小瞧那些湖南佬,他们的韧性可是天下少有,你不要看到他们最近总吃败仗就瞧不起他们,其实书生领兵一开始当然会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只要他们熟悉了军旅有了实际的经验,还是很厉害的,加以时日我觉得长毛的这帮人不是那些湖南佬的对手。” “这我倒没想到。” “这个世上有几个是生下来就会打仗的,不都是慢慢练出来的吗,”说到这里李富贵想起了自己以前打游戏的时候练级所得到的乐趣,“曾国藩、左宗棠他们都还有成长的空间。” “你这么说也蛮有道理的,长毛的经验的却比那帮湖南佬要多。” “好了,不说湖南人了,反正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们究竟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的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回事,干吗跟教堂过不去,那头狗熊可是来信跟我投诉了,他马上还要跑来亲自抗议。” “教堂包庇长毛的探子,你知道我的部队若是被敌人抓住了行踪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何况在前线长毛也不是很守规矩,他们有时候也到教堂里抓我们的人。”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说的是实情,但是他没有把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在富贵军中除了海军之外就属林雨长的部下军纪不好,这次打的又是破袭战,恐怕是没有很好的约束下面那些当兵的。“老弟啊,治军要严,军队如果丧失了纪律,那还有什么凝聚力,你说说有哪个将领能带着一群军纪散漫的士兵打胜仗的。” “那可不一定,李广就治军简易,行军都没有严格的编制、队列和阵势。常找靠近水源的草地驻扎。士兵更是人人自便,晚上不打更巡逻自卫,不也立下赫赫战功。” 这倒让李富贵一时语塞,若林雨长的偶像是李广的话那还真不好办了,不过李富贵对于压制个性来获得战斗力的做法一直有些抵触,林雨长要是真的想做李广也挺有意思的,“唉,飞将军的下场可不太好啊,你回去多少要约束他们一下,宪兵现在可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弄大了最后让我亲自来管的话就不好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掳掠,犯的大多是一些小事,我看也没什么。” “军队纪律无小事,你要是觉得自己管不住那帮兔崽子,我就把你调到参谋部去,怎么样。” “别,别,去那个死人部还不得把我闷出个好歹来,我管他们还不行吗。”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把你送去锻炼锻炼,顺便学习一些先进的军事思想,在那里有几个小参谋已经可以翻译色目人的军事著作了,可惜他们没有实战经验,你去帮帮他们正合适。” “我错了还不行吗,再怎么说我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劳,你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就这样整我吧。” “好吧,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把那头狗熊给糊弄过去。” 虽然冈萨雷斯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与他的见面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热烈,他恨不得把李富贵抱起来,李富贵挣脱出他的怀抱之后把彼得介绍给冈萨雷斯,“彼得,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还在南美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天的中国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局面全都是你的功劳。” 虽然李富贵知道他说的是传教的事,不过这话听起来还是很刺耳,也不知道今天的中国究竟有什么好局面。 “李,我听说你身边最近总是跟着一个和尚,有没有这回事?”冈萨雷斯讲话一向直来直去,这句话兴师问罪的意思实在是很明显。 对于林雨长在战场上的行为李富贵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可是冈萨雷斯却突然着这件事上发难倒是让他始料不及,想要否认已经是绝无可能了,轮空就站在他身后。“这个嘛,是有这么回事,我来给主教大人介绍,这位是轮空大师。” 冈萨雷斯倨傲的点了一下下巴,和尚的礼数倒是很全,不过也没有说话,“李,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守对主虔诚的信仰,决不可以受到那些异教徒的引诱,你知道吗?” 这语气听起来不太客气,李富贵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若是自己显得太过软弱肯定会给自己的形象带来不好的影响。 “主教大人,李将军的天主的虔诚是绝对无可置疑的,”彼得赶忙上来打圆场,“这位大师待在李大人的军营里有他特殊的原因,绝对和传教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那实在太好了,我就知道李将军的信仰是非常坚定的。” 听到这话李富贵也只好苦笑一下把他们往里面让,在到中军的这段路上冈萨雷斯操起拉丁语询问彼得,“你真的有把握那个和尚不会影响李吗?” “应该没有问题,我和李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可以说理对任何一种肉类都非常感兴趣,他实在不太可能成为一个佛教徒,这个和尚属于中国的一个特有的职业——武僧,他在这里只是保护李的个人安全。” “武僧?”冈萨雷斯毕竟才到中国不久,还没有听说过少林寺的名声。 “武僧就是...,有很强大战斗力的和尚。”彼得对自己的解释颇为满意。 冈萨雷斯想了一下,在他的经历中好像没有这一类人存在,“就像十字军?” “不一样,这些和尚有一些很神奇的本领,我就看到他又一次用他的手把一块石头劈碎,那是一种东方人称为功夫的技能,在传说中这种技能十分神奇,好像还可以用头去撞石碑,把宝剑吞到肚子里。”彼得适时的卖弄了一下自己广博的中国知识。 “上帝啊,有这等事。” “不过他们似乎更注重自己的修炼,您多住两天就会发现,这个和尚不但对宣扬佛教毫无兴趣,甚至他本身看起来都不像佛教徒。” “是吗?”冈萨雷斯又打量了轮空一番,“要我看他这个和尚的样子还是很不错的。” “您现在只是看到了表面,多住几天就知道了,他一顿饭吃的肉可不比您少。” “哦,原来如此,我一直都认为我们的戒律中不禁肉食绝对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六十章 当天晚上冈萨雷斯把富贵军最近所做的暴行列了出来,李富贵虽然已经早有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这件事还真不是像林雨长所说得那样不值一提,看来这小子一路烧杀过去可能有点收不住,回头还得熊他一顿,“主教大人,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我相信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可是您也知道,这毕竟是战场,我的手下也不全是基督徒,在错综复杂的战场上这样的事将来恐怕仍然很难避免,不过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彻查此事。” “我也知道这是不能全怪你,不过袭击教堂无论如何都是不可容忍的,我打算在你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算不是基督徒也必须对基督有着起码的尊重。” “这样啊,这样也行,不过我的前线指挥官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教堂实际上还庇护了太平军。” “这事的确有,不过如果富贵军进入教堂也会受到庇护。” “嗯,看起来好像很公平,不过富贵军总是打胜仗根本不需要这种庇护。” “天主面前所有的基督徒都是平等的,如果提供庇护当然不能分别对待。” “这就难办了,那些小子们杀红眼的时候那就是哪里有长毛就往哪里打。” “李,你一定要好好约束你的手下。” “如果进入教堂的长毛能放下手中的武器,或许会让他们冷静一些,否则真的很难约束,您想想长毛拿着武器进了教堂就受庇护,一跨出门槛就又变成战斗人员,你让我怎么向手下解释。” “放下武器又怎么样,你看这里,这些太平军就是放下武器后被你的手下给杀掉的。” 林雨长这次的行动比较特殊,所以他对待俘虏的态度自然也和以前的政策不同,“这个嘛,这个总有意外,只要总体上能减少冲突就是好事。” “好吧,教堂里庇护的人还拿着武器的确不太合适,就按你说的办。” *** 稳定下来的战线让交战的双方都出了一口气,这种硬拼硬的打法两边都有点招架不住,杨秀清看到李富贵真的如他所料开始转入防守不觉大喜过望,自认为摸透了李富贵底细的他已经决心集中力量来解决东面的困局了,至于龟缩在长沙的湘军已经被东王殿下忽略不计了,毕竟这支军队自成立以来在太平军面前一直被压着打,现在更是元气大伤。而李富贵的心思现在也不再战场上了,这个星期天冈萨雷斯在军营里举行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弥撒,看着他们把军营弄得乌烟瘴气李富贵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着冈萨雷斯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他还找不出什么反对的借口。李富贵已经打算把这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就回淮阴,让林雨长去对付这头狗熊,到时候给他踢踢皮球打打太极什么的,林雨长虽然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不过他毕竟是一个中国人,对付冈萨雷斯应当没有问题,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对付不了的话,或许自己以前对冈萨雷斯的怀疑就可以证实了。 李富贵每次想要动身去哪里是往往是带上警卫营抬脚就走,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同样他也很少通知目的地的人员准备接待,这次也不例外,召集高级将领作了一些简单的部署之后李富贵当天就带着他的警卫们扬尘而去。到达淮阴之后李富贵立刻把几个要害部门视察了一番,看到的情况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工作人员精神饱满,事情的处理也相当有效率。既然公事看起来没什么可担心的,李富贵就打算回家去给老婆一个惊喜,这两个月的军旅生活确实让李富贵感到一丝疲倦,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好养一养精神,谁知道石达开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一回来自己肯定又没安稳日子过了。 看到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就能到家了,李富贵情不自禁的给马加了一鞭子,到了大门口他才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自己的府门平时总有几个卫兵把守,可是今天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直到他下了马进了大门门房才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 “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一些都很好。”门房李安看出了李富贵的疑虑,赶忙报个平安。 “一切都好?那人都哪里去了?” “太太找了人来讲课,大家都去听课去了。” 这实在太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了,才两个月不见赵婉儿的进步竟然会有这么大,她怎么突然对普及教育这么感兴趣,看来这一切都是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的经过潜移默化改变过来的。 “他们在什么地方讲课?”李富贵十分高兴,语气也大为和缓。 “回大人,就在西跨院您的会议室。” “对,那个地方大,正合适讲课。好了,没你事了,我自己进去。” 走过一重院子李富贵就听见了前方传来的那种高亢甚至有些尖利的声音,李富贵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这位老师的中气非常足,这里离讲课的地方起码还有七十米,中间应该还隔了几道院墙。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让李富贵又是一阵惊喜,看来讲课非常受欢迎啊,他不禁开始猜测起讲授的内容起来,要说这新学内容李富贵都知道一些,他实在想不出有哪一门课程讲给这些门房、丫环、老妈子听能得到这样的热烈反响。 到了西跨院的门口李富贵停下脚步,他决定悄悄地旁听一下,对这位教育大师他实在很好奇。 “我们知道在老的生活方式里我们总是把剩余的钱攒下来,拿来压箱子底,辛辛苦苦的一辈子又能攒下多少钱?这样攒钱就能发财吗?不能。就算你们最后能攒下一笔小小的财富,可是您们的一生也在困苦中消磨得差不多了,攒下那么点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站在门口的李富贵听到这段话不觉大为奇怪,这位老师讲的竟然是金融,虽然李富贵也曾经和查理一起写过一些有关金融方面的东西,不过他记得这些内容只是在商界的高层进行过讲授,怎么会有人跑来向这些佣人们宣讲这方面的知识,而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听得入迷?李富贵完全被搞糊涂了。 “这样的生活方式早就已经落伍了,我们今天在这里讲的就是一种新的生活理念,我们既要过好日子还要发财,而且要发大财,我们要在十年甚至五年内就赚到以前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我们一边消费一边赚钱,我们用的都是最新最好的产品,而且用得越多就赚得越多,是不是啊?” “是。”紧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种不祥的感觉升上了李富贵的心头,这个人讲的话听起来非常耳熟,李富贵知道这些话里起码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最先讲出来的,但是究竟是在什么场合下讲的他记不太清了。 “鲸油香皂是我们商号最先研制的高科技产品,它的原料来自海洋的霸主——深海巨鲸,夫人就曾经在海州看到过被捕获的鲸鱼,他们雄霸大海,高踞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浑身上下都凝结着海洋的精华,经常用它洗澡的话可以美白肌肤、保养水分,青春永驻。” 李富贵终于知道这些家伙聚在一起是在干什么了,从他把传销放出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东西威力无比,不过李富贵还是没想到有一天传销竟然会扫到自己的家里,此时的李富贵是在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李富贵带着怒气走进会议室,这时应当是他拿出点威严的时候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身边都是一些做传销的,那样的话烦也被烦死了。当他看到讲台上的那个人时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如果自己的脑子没有出问题的话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应当是厨房里的吴妈,难道刚才就是她满嘴的高科技、食物链?自己一开始竟然被一个厨娘给唬住了。 会议室中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大人正处于暴走的边缘,看到李富贵进来众人都急忙站起来给他行礼,赵婉儿则立刻发现李富贵的脸色不对,但是她又看不出李富贵这种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在她的记忆中当年她爷爷中风的样子于此时的李富贵倒是有点像。 “老爷,老爷。”赵婉儿试着推了李富贵两下,李富贵才算把一口长气吐出来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老爷,你究竟怎么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刚才突然特想抽自己两巴掌。” “你这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干吗想抽自己。”赵婉儿也笑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们请吴妈给我们讲新经济呢,老爷你可真应该听听,吴妈讲得可好了。” “噢?这倒是真没想到,今天我有些累了,改日有空还真要向吴妈请教。” 众人散去之后李富贵就问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实际上就算他不问赵婉儿也急着要告诉他,原来吴妈在外面参加了一个传销组织,回来呢就开始发展自己的下线,赵婉儿知道以后就把吴妈叫来查问一下,这吴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把工作做到了太太头上。赵婉儿平时虽然疯疯癫癫,但是作为一个主妇她持家的能力并不差,这一点与赵夫人从小的严格教育是分不开的,只不过嫁到李家之后,李富贵对于这个老婆采取完全放任的态度才使她一直被压抑的个性猛烈的反弹,也就遮住了身上的才能。 所以听了吴妈对于传销的介绍之后,赵婉儿立刻意识到这种销售方式具有极大的威力,而她对李富贵的生意也多少知道一些,在她看来采用这样的销售方法无疑能给李富贵带来很大的帮助,所以立刻就在家里做起了实验。 “你真的相信做传销能发大财吗?” “那当然,用这种方法卖东西怎么会不赚钱。” “那赚的又是谁的钱呢?” “当然是那些底层的钱,越是顶层越能赚大钱。”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顶层呢?” “我可以重新发起一个,他们这个组织的主要成员都是一些虽然有两个钱但是也不算很富裕的人,而官场上老爷、太太们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发展,可是我就可以,这两江地面上有谁不给你几分面子,我在北京还有不少小姐妹,要是都发展起来那才叫利害呢。” 这话说得李富贵的心活了起来,从一开始他设计传销的时候,市场目标就定位在小市民的身上,如果按照赵婉儿的说法开发高端市场即带动社会风气又能大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有一个问题我弄不好,”赵婉儿说着皱起了眉头,“虽然我已经知道如何发展下线了,可是最高层如何操作,我还是不会,吴妈的那个组织挺复杂的,我查来查去也只能找到钻石一级的销售,再上面的就联系不上了。” 那些总代理我倒是都认得,李富贵心里在想,不过真的让自己的老婆去玩传销吗?那些搞传销的一个比一个惹人厌,不过抛开感情上的因素不谈,传销也有它自身存在的价值,就好像李富贵也很讨厌卖保险的,但是对于一个社会来讲,保险业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不可或缺的存在。 “既然你想做,我倒是知道一个最高代理,如果找到他的话,你有什么打算呢?” “嗯,我要重新开一家商号,这些产品也需要重新设计,像这个鲸油香皂倒还可以保留,不过要从新包装,至于那些什么蜂窝煤炉子什么的就不能拿来卖了。总的来说要卖一些高档、时尚、别的地方没有的产品。那个总代理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你看怎么样?”听了赵婉儿的这一番完全由新名词组成的言论李富贵对传销的力量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影响竟然还不如一个多月的传销培训。 “我看没问题。” “你说他会同意吗?要是他把我当作他的下线我绝对不干。” “怎么会呢?咱们最多和他进行分成,他怎么敢把你当下线。”李富贵心里暗暗偷笑。说到新产品李富贵不觉灵机一动,保险不就是一个新产品吗?“我有一个想法,或许会有市场,我们可以在官员中卖保险。” “什么是保险?” “保险就是一种保障,比如说失业保险吧,一个官员在有缺的时候拿出钱来购买失业保险,等到开缺以后每个月就可以获得失业金,这样就可以帮助他渡过难关。” “这和他自己把钱存起来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自己存钱毕竟有限,而且有时候获罪抄家,你存的钱一分都剩不下,可是保险就不一样了,由于是聚众保障,所以这种制度对于那些比较倒霉的人有利,你想啊,如果一个人官运亨通总是有缺,他就总是交钱,是不是。” “那那些官运好的就不会买了。” “可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官运会一直好下去呢?宦海无常,在他们得势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太看重买保险的那点钱。” “这倒也是,不过实际上这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地得到了好处。” “不能这么说,这就好像是在赌博,我们知道做官总的来说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相对于赌徒来说就是这个赌徒或者运气好或者技巧高,反正他十把里面能赢个七、八次,如果他把自己身上的钱分成十分,每次只压十分之一,一晚上赌下来他肯定能赢不少钱,可是如果他每次都把身上的钱全压上,那么最后的结局绝对是输的清洁溜溜的回家。” 赵婉儿想了一下问道:“的确是这样,不过这和保险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你要知道,在天地之间的这个大赌局里,下多少筹码往往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保险的作用就是让人们能够自己藏那么一点点,也就是说有了翻本的机会。” “我懂了,老公,你还真聪明,难怪我娘总是夸你。” 奇怪了,那个老太太什么时候夸过自己,不过李富贵对于自己想出保险这个主意还是非常自豪的,想象一下如果下层官员的保单都捏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倒台呢?只怕会拚了命的反对吧,这个助力可不小啊,更何况保险业的聚财的能力好像也是非常强大的。 “不过,有缺的交多少,没缺的赔多少呢?要是弄得不好我们最后赔了钱怎么办?” “这个好算,缺有多少,官有多少,每年算一次,一除比例不就出来了,再把咱们的利润算进去,再加上付给上家的提成不就行了。” “对啊,你刚才那失业保险举例子,肯定还有其他的保险,都说出来听听。” 李富贵不知道赵婉儿怎么一下子就对商业这么感兴趣,不过这样总好过整天想着那些骗人的传销宣传要好些吧,“当然还有了,比如养老保险、人身保险什么的,回头我写一份给你吧,今天我大老远回来,咱们又是两个多月没见了,竟说这些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经过一夜的温存李富贵已经把昨天关于传销的不快丢到脑后去了,只要加以一定的限制他们喜欢玩就让他们玩一玩好了,虽然说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不过他们毕竟开始接受新思想了。当李富贵正在享用他两个月来第一次可以称得上美味的早餐时,门房李安进来禀报周光卓周老爷求见,李富贵点了点头李安就挑起门帘请周光卓进来。周光卓这时十分的纳闷,今天他到李府的大门上刚说明了来意门房就领着他进了宅子,早已准备好的门包没有塞上去也就罢了,毕竟第一次见李大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位大人对于手下贪污非常憎恨,可是门房根本就不通报直接就领他进去这就让他难以理解了,自己对于这个李宅当然不能算是熟客,而自己的身份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幕友,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实际上在李府扩建之后李富贵就给底下人定了一个规矩,如果是自己人来了直接带到李富贵的房门外再禀报,之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完全是从效率上考虑的,李富贵并不介意让那些公事或者官员多等一阵子,可是手底下人来找他那肯定是有事要办,浪费他们的时间那就是浪费李富贵自己的时间,没想到这个规矩倒是让周光卓受宠若惊。 看到周光卓进来李富贵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一张凳子,“光卓,这么早,有事吗?来,坐下说。给周老爷盛碗稀饭,尝尝这个汤包,这可是我老婆的手艺。” 周光卓看着面前的早饭真有点百感交集,相校起来自己到有点像小人了。“本来学生也不敢这么早来打扰大人吃饭,只是学生没想到大人的门槛这么好进,而且也没有别人等着接见,所以才唐突了。” “没关系,这样边吃边聊不是也很好吗?你尝尝那个包子,味道很不错的。” 周光卓没有动那个包子而是好像下定决心了似的坐直了身子,“学生这次来,实在是有事要禀报大人。” “你说,我听着呢。” “学生有一个办法能解决大人的一块心病,想要卖给大人。” “哦?你想卖多少钱呢?” “一千两。”话说出来以后周光卓感到一身的轻松,同时他在等着李富贵勃然大怒。 李富贵抬头看着周光卓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看来这个读书人对于自己被当作货物还是心存芥蒂,“光卓,其实你虽然是为五斗米而折腰了,可是你的骨气比起那些当官的还是要硬的多啊,不过如果从商人的角度上看,你的计算却还不够格,我每个月付你薪水买的是什么?不就是你的才智吗?所以你的这些主意实际上已经卖过一次了,当然如果你拿出来的货物他别好的话我自然也应当奖励你,一千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了,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来去除我的心病,你先说说我究竟有什么心病吧。” 李富贵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周光卓感到很气馁,自己本来想先将其激怒然后再让其折服的打算完全落了空,这种不动如山的姿态让他感到对面坐的这个人身上所具有的强大自信,“淮北的灾民。” “嗯,这的确是我的一块心病,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前一阵子在铁路的工地上接触了几个外国人,其中有两个是美国人,我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您知道在美国一亩小麦的亩产是多少斤?” “不知道,肯定比我们高很多吧?” “七百斤,大人可能不知道亩产七百斤代表着什么吧?” “唉,我也是苦出身,怎么会不知道亩产七百斤代表着什么。可是美国那一套咱们学不来,人家那里种地几乎不用缴税,可咱们这呢?那么重的租税农民自然没办法把心思扑到地里去,收成少也是没法子啊。” “哦?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那你都想到了些什么?” “在美国他们大量的使用牲畜和先进的农具,这节省了很多人工,这对我们应当有借鉴作用,但是我们不缺人工,所以这一点用处仍然有限,我要说的是另一个方面,如果学生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种子也应该比我们好。” 李富贵觉得这倒是十分有可能,如果那个著名的豌豆试验已经做过了的话,那么西方就应当已经知道杂交育种了,那样能培育出好种子也并不令人惊奇,当时工业上美国的确还不能与西欧各国相比,但是农业上它倒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应当是学习的榜样。 “那么你认为美国的种子适合我们的土地吗?”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还听说西方有一些作物产量很高,我们应当也可以引种一些。” “太好了,我记得你好像对农业很在行是吧,有没有兴趣出洋去考察一番呢?” “这个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件事要做好了以后就不会再有灾民了,功德无量啊。” “好,那学生就跑一趟,不过学生不通洋务。” “这个没问题,我会找两个懂洋文的人陪你去。” 李富贵的确想组成一个有点规模的考察团到美国东部去,这不仅仅是针对农业,实际上集团的高层已经在筹划开辟中美之间的航线了,虽然在茶叶这个具有高利润的货物上集团由于船速比不上美国人而缺乏竞争力,但是对于像陶瓷、丝绸这样对时效要求不是太高的货物美国人的优势就不是那么明显了。李富贵目前的远洋策略就是外国人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有钱大家一起赚。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美国的港口对中国的船只歧视要更少一些,这也是李富贵更看重中美航线的原因,另外据他所知过不了几年南北战争就要爆发了,在此之前摸清门路、打下人脉更是至关重要。 看到周光卓准备告辞李富贵急忙叫住他,“对了,你在铁路工地上也呆了几个月,有什么感想?” “大人这个工程的确非常庞大,不过就学生看来,这样一条路恐怕未必能运多少东西吧?” “噢?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条路太窄了,上面能跑多宽的车,而且对头开的车根本就错不开。” 实际上这种观点李富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还有比这更莫名其妙的观点,就有人根据铁轨上不能错车的特性断言将来在这条铁路上跑得一定是独轮小车,实际上这种观点还相当的有市场。机车的真实情况被封锁了起来,除了正在连云港接受机车培训的那一批人整个淮河两岸恐怕还真没有人见过火车是什么样子,所以这倒也不能说明周光卓没有见识。 “这次你去了美国你就会知道铁路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是。” “对了,给你派个好帮手。”李富贵想起了那一批刚从美国回来的人,虽让他们只是在加利福尼亚那种蛮荒之地呆过两年,不过毕竟是在美国住过,对于风俗、地理什么的了解比起国内的人来还是要强上许多,“你到教堂去,哪里有几个小伙子就是刚从美国回来的,你去和他们聊聊,然后挑两个带上,上海的顺昌公司和美国人打过不少交道,和我也有些交情,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到时候你就通过他们出洋,你们这群秀才里你要不要挑两个跟你一起去?。”实际上李富贵对于把他看好的人才送出洋十分的热心,在这个时代可不存在出去以后不回来的事,倒是说服他们出去十分的困难。 “艾伯仁艾先生的见识学生一向十分的佩服,若是能得他相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没问题,你去说服他。” “那么学生就告辞了。” “你走之前到账房领一千两银子,那是给你的奖励。” “大人的话让学生无地自容了。” “你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虽然我会让顺昌公司为你们安排好行程,但是自己身上带点钱还是很有用的,咱们之间不讲客气,你只管去领。” 周光卓的这个建议李富贵知道对于淮北的那些灾民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不过亡羊补牢也是很重要的,不能总把眼光放在面前。吃完早饭李富贵为自己拟定了一个工作计划,他这一次回来最重要一个任务就是为前线组织军需,这场战役富贵军的军需损耗相当大,在李富贵看来石达开是迟早要回来的,到那时候肯定又是恶战连连,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工作一定要赶快完成。再有就是乡会选举出了一些问题,今年上半年在皖中进行的选举试验虽然过程中出了种种意外,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取得了成功,所以这次推广李富贵以为有了成功的经验应当会更为顺利才是,安徽那边由于有陆归延一力主持到真的没出什么事,可是苏北在选举的时候正好李富贵带兵南下,结果就出了状况。 原来这一次选举虽然在宣传上还没有上一次投放力度大,但是士绅们倒是把选举的意义给弄明白了,那就是只要你得票多就能当官。这半年在皖中乡会的风头可是非常强劲,那地方本来就没什么地方官,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也对富贵军毕恭毕敬,说起来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要靠这支军队保障,所以乡会的权利在这个地方几乎就不受控制,什么诉讼、钱粮、移民安置都归乡会管,而且没有上司压在头上,他们的职责只是协助富贵军,所以那些富贵军的将领对这些乡会议员们也是客客气气的,那种风光就算是过去的县太爷都没有。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这事情的好与坏需要辩证的来看,对于皖中的那些士绅们这当然是好事,不过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就不见得了,但到以前因为总是遭兵灾而愁眉苦脸的倒霉蛋突然翻身抖了起来并不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对此绝大多数人一边用鄙视暴发户的眼光去看他们一边心中暗暗羡慕。所以这一次选举,各地的士绅们都看到了大好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各出奇谋,到后来有的地方的局面就有些失控,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徐州,这里面还和陆归延曾经给李富贵介绍过的那个马家有关,这马家本是徐州一带的豪强,作为豪强总难免有一些对头,他家的对头姓王,不管在朝中还是本地都还有些势力,本来站住了上层稍稍压住了马家一头,可是在富贵军建军的时候马家出了很大的力,所以这两年形势已经逆转。这次选举一开始马家就放出话来,等他们控制了乡会就要给王家好看,这王家要他们去惹李富贵他们是不敢,所以像破坏选举之类的事情根本就不再考虑之列,他们的那种实力在地方上的确可以呼风唤雨,不过要是对上李富贵这样的人物那是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的,更何况李富贵有名的不讲理,惹了他别的先不说这个眼前亏是吃定了。不过呢王家这些人也发现李富贵在没有被惹恼的情况下作是还是满公道的,所以他们决定孤注一掷,尽全力在乡会选举上与马家一较长短,只有这样才能在不触犯李富贵的情况下对抗马家,而且根据他们的分析,王家平时人缘要比马家好一些,如果真的是按规矩来的话自己这边并不吃亏。 所以徐州的乡会选举就在这种充满火yao味的局势下拉开了,李富贵对此一无所知,战场上的瞬息万变使得他没有精力太多的过问后方的事情,这可就难坏了徐州知府,徐州这个地方本来就民风强悍,非常难治理,要不乾隆怎么会给这里下了“穷山恶水、泼妇刁民”的考语,在李富贵看来整个苏北只有这里的风气比皖北更胜一筹,不过李富贵对此倒使相当欣赏,就他的观察,徐州这里的宗族势力要弱于皖北,比如这个马家的势力里就有很多外姓人,这就造成了他们民风虽然同样强悍,但是要更开放一些,纪律性也较安徽人要好一点,所以这里一直是富贵军的一个重要兵源。当然这只是李富贵的观点,徐州的鲁大人就决不会同意这样的看法,实际上从他上任开始,他就一直被下面这些人折腾得头痛,这次就更不得了了,由于李富贵的关系鲁明对于这些接着选举上街闹事的家伙多少有些顾忌,后来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要是再不管只怕要打到自己的府衙里来了,所以才一面镇压一面向李富贵求援,在他看来这是既然是李富贵惹出来的还是请他来解决最好。 当然徐州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其他地方倒是没有闹到街头火拼的地步,不过有些地方也是闹得乌烟瘴气,这让李富贵对这种民主的前途产生了担忧。最让他感到恼火的就是贿选,可是对此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行为如果查实他最多也只不过取消该候选人的参选资格,这样的惩罚在李富贵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约束力。由于手中并不是真正拥有行政和司法的权利,李富贵想要对付别人的话如果只是个案他还能任意妄为一下,可是如果人数一多那么法不责众,想要抓出一批人出来惩治一番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既然必须在原有的制度下操作,李富贵自然就想到了手下的那几个师爷。 “如果我想办地方上的一批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程老夫子回问道。 “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乡绅吧。” “这就不好办了,若是普通的小民您可以直接办他一个刁民送到县衙去就行了,若是乡绅那起码得有一个像样的罪名才好伏众。” 李富贵当然知道可以罗织罪名,不过那么多人让他怎么罗,看来通过现有的司法来惩戒这些人士做不到了,李富贵只好在心里把取消参选资格再加重一级,若是贿选就取消他家族所有人的参选资格,希望不会有一个镇子都是一个家族的情况出现。“直接说他是刁民就可以了吗?什么证据都不要吗?”李富贵对程老夫子的话有些怀疑。 “当然还要看地方官的态度,他若是刚正不阿那当然不行,不过一般来说我相信大家都不会驳大人的这个面子。” “那刁民能判个什么刑呢?”李富贵有点好奇,他想知道自己这样张张嘴究竟有多大威力。 “基本上什么刑都能判,这就要看大人的意思了。” 这个回答可大大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他还是没想到司法黑暗能到这一步,“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路上随便指一个人说一声刁民,然后把他送到府衙去,地方官就能判他死刑?” “凌迟当然是不行,秋后问斩也很困难,刑部那里过不去,不过地方官想要把他弄死还是很容易的。” “你说的是在牢里偷偷的结果,那算什么本事,那样的话还不如我直接派人去把他杀了。” “一般县令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把他放到站笼里示众,站个三四天也就站死了。” 程师爷的语气相当平淡,仿佛这件事是很正常的一般,李富贵有点不相信,毕竟他并没有见过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这种酷吏不多,大人为官时间尚短,而且与地方打交道的也少,所以未曾注意,想上个月在河南被捻子杀掉的袁文杰就曾经在任上站死过几百人。” “都是用刁民的罪名?”李富贵的头皮有点发麻,他当然知道站笼站死比挨上一刀要痛苦的多。 “差不多吧,进站笼的其实一般都不是大罪名,无非是小偷小摸什么的,大部分官员也不会把人站死,不过若是犯到哪个酷吏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好,很好,我明白了,这帮王八蛋就该杀,要我说捻子杀他杀的是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富贵揉着太阳穴想道:这个民主我实在是不熟,要是来个****什么的或许自己的经验还要更多一些。李富贵对于初期民主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心里没有底,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着放任自流的主意,可是现在闹得实在是有些不象话了,刚才和几个老夫子的讨论让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对这帮家伙没有太多的办法,最多也就是能对付几个出头的,让他们收敛一些而已。 “算了,由他们去弄吧,这民意究竟该用什么方式来表现我也不知道,只要闹不到北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当年的民主就是这样呢?”既然想不出好办法,李富贵就打算看看再说,“不过选举的规矩还是要讲”,至于惩罚的手段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李富贵虽然不抱太多的希望,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李富贵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重新整理步兵操典,这本书经过这次战争的检验证明仍然存在着很多不足,需要修改,另外这次获得的一些经验也需要加进去,当然这些经验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铁丝网的用途,对于富贵军来说能够快速的构筑阵地甚至比强大的攻击力更加符合他们这时的需求,李富贵现在对防御要更感兴趣,他已经拟了一套完整的防御阵地的构筑方法,不过其中具体的数字还需要参谋部的那些家伙给算一算,毕竟在战场上来不得想当然。 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冬季李富贵在物资供应上可是下了不少力气,当然这些采购也给了这在加快的工业建设提供了一个新的助力,而刚成立的乡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提供巨大的帮助也让李富贵喜出望外。原来江苏的地方官对于李富贵一直保持了相当的客气,尤其是苏北这块地方,但是如果牵涉到具体利益,比如军费什么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此李富贵也一直无可奈何,毕竟江苏不比安徽,这里的官僚体系从未被摧毁过,所以基本上是地方官不管李富贵的事,李富贵也不会过多的去动地方官的利益。可是乡会一成立那就大不相同了,虽然李富贵仍然不能直接伸手要钱,不过通过乡会的压力还是可以比着那些府县们把钱拿出来建设地方,这对于目前急需投资的李富贵来说并不比把钱装入自己口袋要差上多少,美中不足的是乡会议员们的级别还是低了一些,对于级别高一点的官员他们就算仗着李富贵的名头也很难施加什么压力了,看来想动藩库的话还得慢慢来。 一八五五年的冬天来的比较晚,这对于当时淮河两岸的老百姓来说应可是个好消息,今年秋收之后大家就发现挣钱的机会慢慢的多了起来,突然之间仿佛到处都在大兴土木,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农闲的时候有机会打打零工赚两个钱贴补家用也不错,冬天来的晚也就是说工期可以延长。 对于李富贵来说又到了出征的日子,前天他接到快马传书,长沙的围已经解了,石达开东归对他来说是早就预料到的事,自己对此也作了充分的准备,这次他准备携第一军团南下,再加上坚固的阵地,就算是石达开也休想从自己这里占到便宜。 这次行动不同以往,因为这次还要携带大量的辎重一同进发所以军队出发前的准备混乱了许多,整个军营人喊马嘶倒是非常热闹。就在李富贵忙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宪兵队副队长石长封跑来报告说抓到一个奸细。 “什么样的奸细。”奸细自然是经常抓到的,所以李富贵知道肯定还有下文,否则石长封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烦自己。 “这个奸细大人应当认识,大人还准许他随意参观。” “哦?”看来这还是自己的责任,李富贵不觉奇怪,“我批准他随意参观?那你们还能把他捉住?了不起啊。既然我认识,那他是谁啊?” “他化名叫岳子达,用来掩饰的身份是个传教士,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一份材料证明他真名叫洪仁轩。” 听到洪仁轩这样的大人物竟然被自己抓到了李富贵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抓住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是送上门来让自己抓,这真是太巧了一点吧。“怎么抓到的。” “本来他有司令的手谕我们没有注意他,不过他这个人总是鬼鬼祟祟的,慢慢的我们就觉得不对了,更何况他还不仅仅是看,他总是想办法接近军工的那批人,所以我们就搜查了他的行李,没想到搜出了两套身份文件。因为他是司令认识的人所以没有动刑,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他姓洪而且是广东人这两点上来看恐怕和长毛有些关系。” “干得很好,把他带来吧。” 虽然没有受过刑不过洪仁轩的样子明显的憔悴了许多,进来以后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请坐。”李富贵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看到洪仁轩顺从的坐下李富贵接着问道:”洪先生别来无恙啊?” 洪仁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这个笑容一闪而逝,”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富贵摆了摆手指,顺便挪动了一下身体欢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虽说你我二人并无什么私交,不过我对洪先生倒是仰慕已久了,这次洪先生到我这里来所为何事呢?按说以洪先生传教士的身份从安徽那边穿越中间地带到南京去找你大哥应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为何还要多加盘桓,以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呢?” 从李富贵的话中洪仁轩听出他对自己似乎有一些了解,这让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做天才被捕,富贵军的行动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今天就把自己的来历查清楚,这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李富贵会不会是在诈自己呢?不过这并不重要了,自己的名字在广东正在通缉,所以身份的核实也是迟早的事。 看到洪仁轩不说话李富贵就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洪先生是想在走之前在刺探一些情报,您真是太贪心了,不知道可有什么收获呢?” 洪仁轩仍然以沉默应对,”洪先生,您这样做就很让我为难了,可能您还不知道,事情还没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我们能好好谈谈或许能够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洪仁轩冷笑一声,”李大人是想劝我投降吧,我看大人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洪先生误会了,当然如果洪先生愿意投靠李某自然也是倒履相迎,不过若是先生不愿意那自然也不能强求。李某只是想说我们如果能够谈的好的话,我也可以把先生送到南京去。” 洪仁轩仰天大笑,”李大人竟然想让洪某去做奸细,可笑啊可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虽然我没有让洪先生去做奸细的意思,不过先生正在做的难道不是奸细吗?” 洪仁轩绝对想不到李富贵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挑他的语病,这让他有些苦笑不得。”那不知大人想谈些什么呢?” “天下大势,不知先生可能指教在下一二。” 虽然不知道李富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到这个名满天下的人物想自己求教还是让洪仁轩产生了那么一点自得,他倒并不指望真的能够活命,不过把胸中所想倒出来再死起码可以做个痛快鬼,这几年洪仁轩看着天国事业蒸蒸日上,而自己却只能躲在香港,那就别提多憋闷了,现在就要死了这一口气喷出来可就刹不住了。 李富贵还真没想到洪仁轩的口才这么好,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人不善言辞,而且今天的这件事也扭转了李富贵心中原有的广东人都是拙嘴笨腮的偏见。出于对这位历史人物的尊重,李富贵没有打断洪仁轩的演讲,结果讲完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下表,好家伙,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这家伙不去当领导还真是可惜了。 对于洪仁轩所说的那些天国的理想、纲领、办法李富贵还是觉得满新奇的,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的研究过,今天听他这样侃侃而谈倒也算长了见识。 看到洪仁轩说完,李富贵轻轻摇了摇头,”说的好听而已,真的能实现吗?”在心里李富贵还有一句评语,那就是当年那个什么功嘴巴上不也讲真什么忍吗,说一套做一套就行了吗?”更何况道理说的再好听,拳头不硬不也白搭嘛,到现在为止你们那些这个王那个王的好像还没有谁能打过我吧?” 李富贵的这种暧mei态度让洪仁轩感到了一丝希望,虽然看起来很渺茫,不过在这种时候能有一根稻草也是好的。”大人似乎对时局有些不满吧。”洪仁轩小心翼翼的试探。 “看看我们周围,只要不瞎的人都知道这个世道有问题。” “是啊,”洪仁轩赶忙顺着李富贵的话往下说,”所以我们才要起来推翻这个****。” “那你们弄出来的东西就比目前的要好吗?我熟读的少,你不要骗我,我也有探子在南京,他们在南京搞的那一套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啊,”洪仁轩对南京的情况并不了解,不过这个时候诱导的效果绝对比反驳要来的好。”我这次来带来了一些新的主张,我之所以甘冒奇险深入大人的领地也是因为这些主张与大人所实行的一些措施有相合之处。” “哦?说来听听,”看来下面要讲的应该就是资政新篇里的东西了,刚才还藏着掖着,搞的自己费这么大劲来诱供。 果然洪仁轩接着就谈起他所设想的一套资本主义改革的办法,而这次李富贵也没有让他再搞一言堂,而是很热烈的与他展开了探讨。一番切磋下来李富贵沮丧的发现虽然这个洪仁轩看到了资本主义的强大,也了解了这种变革的重要性,但是他的理解仍然是流于肤浅,实际上后来的洋务派的观点和他差不多,与此同时洪仁轩对于李富贵所知的新学相当吃惊,在他看来这个李富贵真是不愧二鬼子这个称号,自己的所想只是一些零散的方法,而这个李富贵肯定已经构建了一整套体系,这一番谈话可以说给了洪仁轩很大的启发。讨论结束之后李富贵沉思了片刻来决定洪仁轩的命运,”很遗憾,您无法说服我接受天国的理想,在我看来天国的那些理想与您刚刚所说的那些方法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在天国的那一片平均主义的土壤里绝不可能结出资本的果实。不过先生的才学仍然让在下感到钦佩,甚至可以说引为知己,若是先生愿意留下来帮我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想这恐怕是不可能的,若是先生想去南京呢我可以安排,当然如果还有什么地方没看够的话先生尽可以留下来再住一段时间,我可以找一个人陪着先生到处看看,这样就不会再有以前的那些误会了。” 对于李富贵的这些安排洪仁轩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蹩了好一会他才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 “大人既然仍然要与天国为敌,那么又为什么愿意放我回去,而且还允许我随便去看。” “其实先生所看到的这些都只是皮毛,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算您能把这些都学去也没有什么,那只不过是给一头绵羊披上一层虎皮罢了,吓唬那些绿营兵或许还能管点用,在我面前那是毫无效果的。” “大人还有更先进的工厂?”洪仁轩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看到的东西已经太过先进了。 李富贵笑了笑,”工厂、矿山、铁路、枪炮这些都是皮毛,更何况对于你那位大哥恐怕他连这张虎皮都批不好,听说他搜罗女人的效率倒是满高的。您放心去看,我不会对您隐瞒什么,但是能不能看出什么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看着洪仁轩一脸迷惑的表情李富贵心中暗笑,”我当然不怕你学了什么先进的东西回去,你学的东西越先进,你就会发觉自己与天国的那一套越格格不入,有你苦头吃的,恐怕到时候你就会想起我的好处来了。” 做了些许安排之后李富贵甚至亲自陪伴洪仁轩在第一军团的驻地走了一圈,第一军团是前天才开到的,李富贵猜想洪仁轩肯定还没时间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这张王牌。李富贵很高兴的看到这样的巡视产生了很强烈的效果,实际上这一招每次都很管用,洪仁轩这段时间对富贵军的军队建设非常关心,所以军营他也看了不少,不过第一军团的军容还是让他感到震惊,在他看来这支军队甚至比香港的英军还要强,难怪天国一个接一个的名将都栽在这支队伍的手上,看到身旁的李富贵那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洪仁轩真的有点搞不懂了,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想放自己走,仅仅为了向天国炫耀就放自己走?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做事会如此冲动吗?不过想到李富贵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洪仁轩觉得自己活命的机会又大了那么一两分。 在动兵前的这两天里李富贵和洪仁轩表面上倒真是做到了猩猩相惜,两人经常就看到的各种问题进行讨论,洪仁轩发现与李富贵探讨所得到的启发要比自己干看多的多,而李富贵除了一直偷偷的向洪仁轩灌输资本主义思想之外,也从洪仁轩这里得到了一些社会各地实际情况的描述。两个人都在那里故作姿态,这样两天相处下来,李富贵还好,洪仁轩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种伪善的氛围,虽然对无法继续和李富贵交流感到有些可惜,但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自认为已经完全获得富贵军所有秘密的洪仁轩这个时候一刻都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去安徽,不知石将军是否方便。”洪仁轩陪起笑脸对着面无表情的石长封问道,虽然他并不相信李富贵真的会放他,但是在内心深处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 石长封点了点头,“跟我来吧。”对于这次任务是长封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只知道司令对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视,作为宪兵队的副队长他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普通士兵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对李富贵的谋略一直抱有盲目的信任,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由于今年教堂在富贵军与太平军之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缓冲,所以安排这个洪仁轩穿过两军的控制线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不过司令还有一道命令,那就是既不能大张旗鼓的放,又必须让太平军看出来洪仁轩是放过去的,这个有点不太好掌握,还要相机行事。洪仁轩坐上一辆标有宪兵标志的马车想着安徽高速驰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李富贵这次南下带了一些新东西,这些是他和那些参谋、工匠们一起合计出来的,这一次的合作相当的愉快,李富贵把自己的一些想法提出来,然后由工匠们做可行性研究,最后由参谋们进行计算,比如铁丝网布设的宽度、火枪的配备密度、工事的强度等等,力求构建一个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按照李富贵的看法若是这套体系建立起来,富贵军在前方的阵地就可以称为第二江北大营了。所以大量的辎重随同第一军团一起进发,军队的行动非常缓慢,不过一路走下来倒也风平浪静,只是在天长的石梁镇住宿的时候李富贵给自己找了点麻烦。 石梁镇沿着石梁河而起,说起这个地名自然又引起了李富贵访古的兴致,也不知道当年金蛇郎君大闹的温家还在不在,说起来这些小说已有多年未看了,很多细节自己也记不清了,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记忆李富贵请了几个乡老来问问本地的风土。得到的答案不出李富贵所料,这里既没有石梁派也没有什么温家,姓温的倒是有,不过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人家。可是当李富贵问起民间疾苦的时候有两个老头子一下就给李富贵跪下了,弄得李富贵心里暗道倒霉,看来又是要青天大老爷做主的事情。 “启秉大人,我们这座镇子的西北方有猛虎伤人,小老儿斗胆恳请大人帮助地方除此一患。” 李富贵把“老虎是保护动物,要好好珍惜。”的话硬生生的吞回肚里。“这个,你们这里人烟还算稠密,怎么会有虎患呢?”按说这安徽地界的老虎应当是华南虎吧,想起当年这种老虎已经从野外灭绝,李富贵有些不忍心把它猎杀。李富贵曾经去打过几次猎,可是没什么感觉,可能这种消遣与他的性格不太和吧。 “小老儿如何敢欺瞒大人,确确实实是一只吊额金睛的猛虎,就在西面的那一片山林中,自从这畜牲来了以后,人们都不敢入山了。” “却不知本官如何才能帮到各位呢?” “我们都听说大人是武曲下凡,武功盖世无双,不过大人是千斤之躯,万无为我等犯险之理,若是大人能派一队兵士携带火枪将饿虎剿灭,我等将永感大人的恩情。” “这个嘛,大战在即,本官怎能为这等事耽误行程,只是一只老虎而已,难道多找些猎户还对付不了他吗?” “我们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猎户,本来野物也不多,谁也不知道这个老虎究竟是从那里跑来的,专门吃人,我等小民实在无能为力。” “嗯,你们确实太懦弱了一点,这次是碰上我从你们这里路过,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你们该怎么办,打虎这个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好像说要埋伏很长时间才碰得上,是不是啊。” “好像是吧。”怎么打老虎,恐怕再做得没有一个懂,不过李富贵知道自己的军中有不少人是猎户出身,真的打一打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这样吧,我留两三个人下来,现在天也冷了,你们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就弄一些年轻人出来练一练,等到把老虎干掉以后我的人是走了,他们还能保境安民,你们看怎么样。” “谢谢大人了,可是这样一来所费必然不少,我们这个镇上的两个大户邹家和王家那是出了名的吝啬,这个。。。”说话的人看到李富贵的眉毛慢慢立起来,一下子就慌了神,“我们一定好好劝劝他们,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大家凑钱也是应该的,就按大人说的办。” *** 第一军团的到来给前线沉闷的气氛带来了很大的改变,毕竟当榜样出现在一个人的战壕中与他并肩作战时,必然会带来心灵上的巨大冲击。这些士兵从入伍的那一天起就被不断的灌输第一军团的神话,而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下巴翘得高过鼻子的家伙们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或许是心理作用,很多人从这些家伙的身上甚至看到了腾腾杀气。 李富贵在加强防御阵地的同时,把江边那座炮台上的重炮都撤了回来,用来加固阵地的防御,不过这样一来江浦就完全被放到防线之外了。其实李富贵当初在设计这道防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对于把江浦城划在线外感到奇怪,不过考虑到有这些重炮扼守长江,城与营又能互成犄角,这样的安排到也不算不能接受,可是现在重炮一撤,就仿佛是把江浦放弃了一般。 “李大人,这些炮关系到江防,如何可以随便撤去。”翁同书对此就非常得不理解。 “长毛的西路大军已经回师,如果再把这些宝贝放到江边上,可是很危险哪,下官以为还是给长毛留出一些空隙,到时半渡而击,更能建功。” “那若是发匪不直接渡江,像上次一样从侧面攻击我们呢?” “那样的话把重炮放在江边就更没有用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若是发匪从侧面攻击那江浦岂不是危险了?” “我的确打算利用江浦吸引长毛的注意,到时军队就活了。” “这样不是很危险,若是发匪将我们外围的力量牵制住,江浦危亦。” “是这样的,我作战一向不主张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若是长毛在进攻中不露破绽,那也就只好先放弃江浦。” “万万不行,我等食君之禄,岂可轻言失土,形势越是危机,越是我等现实赤胆忠心的机会。” 这个家伙一直让李富贵很头疼,这段时间他和冈萨雷斯简直势成水火,现在他拿着朝廷大义压下来也确实不好辩解。“翁大人说的也是,下官这就命人加强江浦的城防,决不会让长毛轻易得手。” “还有那个洋和尚,整天在军营里搞什么鬼,好多士兵没事就鬼鬼祟祟的跑到他那里去,李大人这是你可一定要小心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看来翁同书说的是告诫,“这个还请大人放心,我也打算把那个和尚请出去,大战在即,不能总是由着他闹。” 据李富贵估计冈萨雷斯在前线恐怕待不久了,李富贵为了把他引走对于最近发生的几件教民冲突都采取了纵容的态度,估计这个家伙马上就要坐不住了。 利用土地上冻前的这段时间富贵军的防御阵地被大大地加强,军队的武器弹药也都得到了补充,再加上第一军团的加入,李富贵现在完全有把握可以轻松的抵御太平军的第一轮进攻。而与此同时刚回到南京的石达开对李富贵的防御感到一筹莫展,根据探子的描述,石达开的心里对自己将要进攻的阵地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在所有进入射程的地方富贵军都挖了一条很深的壕沟,这样的壕沟在有些重要的阵地面前有时会多达三条,在壕沟之后的开阔地上洒有铁蒺藜,可是最令石达开担心的却是防线的最后一道屏障——那宽达三四丈的铁丝网,石达开从陈玉成他们那里了解到这道屏障有多么的可怕,实际上两个月前的攻坚战中起码有半数的阵亡将士是在翻越铁丝网的时候被打死的,而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往往还挂在那里。现在很多天国将士把那些染满献血的铁丝视为李富贵的妖术,否则本来平平常常的东西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而且这次自己所面对的铁丝网要比上次陈玉成碰到的还要宽,后面隐藏的火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更猛。唯一让石达开略感欣慰的就是铁丝网后面那些富贵军垒砌的掩体不是很坚固,都是以沙土、木头建造的,或许是李富贵对于自己前面的防御已经有足够的信心了,所以后面的建设就有些草草了。 东王向自己问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现在恐怕不能再用自己刚回来不了解情况来推脱了,让石达开感到不解的是东王似乎对击败李富贵非常有信心,在他看来李富贵不过是个运气不错的草包罢了,这让石达开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让他感到很为难,杨秀清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虽说自己这次立了大功可是一回到天京那还是要在他面前小心谨慎。若是真的想击败李富贵恐怕只有迂回包抄这一个办法,正面进攻那样的阵地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迂回包抄李富贵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实际上李富贵本人就相当擅长这一招,秦日刚他们的每一次迂回的企图都遭到了李富贵的迎头痛击。石达开仔细分析了这段时间的战况,他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李富贵对这一次作战似乎并不十分的在意,富贵军在正面的防御的确十分有力,但是反击却几乎没有,以他们的实力完全龟缩实在是不应该,但是不与那些想插到他们后面的部队他们总是给与毁灭性的打击,据那些败回来的士兵们说,他们遭遇到的富贵军进攻猛烈的不可想象,和他们以前那种有条不紊的作战完全是两个样子。这让石达开感觉到好像李富贵只是想维持这样一个对峙的局面,他不主动谋求更大的利益,而对那些想要动他的既得利益的人却要给以致命的打击。虽然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石达开对自己的判断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这一次的军事会议由于东王、北王、翼王一起列席所以显得格外庄重,不过群臣们这一次倒是难得的轻松,以往只要提到李富贵大家总有那么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倒不是害怕李富贵,而是害怕自己万一哪里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触怒东王,应为每次提到李富贵的时候东王的脾气总是特别暴躁。不过现在就不同了,西征的大军会师,对付李富贵的手段自然就多了起来,以前也不是咱们无能,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部分人的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今天请大家来主要就是想议一议天京周围的战局,大家都知道,前一段时间富贵小妖趁着我们天国将士远征湖广,就从背后插刀子,一时何等的嚣张,现在大军回师,立刻就龟缩不出了,可见小妖法宝出尽,现在也没什么能耐了,现在想听听列位的意见,下一步打哪里?怎么打?” 这一次大家的讨论要热烈的多,可是与整个会场热烈的气氛相对应的是几位统兵的大将却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杨秀清的眼神不太好,对于这几个人的表情并未特别注意,直到大家发言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现象,不觉心头动怒,“这个秦日刚简直就被李富贵吓破了胆,可是石达开和韦昌辉怎么也摆出这样一幅死人样?” “达开,你觉得刚才大家所提的建议怎么样?” “这个,臣认为,大军刚刚回来,辎重、器械都还准备不足,暂时还不宜贸然与富贵军决战。” “达开所说当然也是实情,不过我们这里只是在订计划,也没有哪个人说明天就要渡江去开打,只要把计划订好了,这些准备工作自然要一条一条地做好。说说你的意见吧。” “臣认为,目前虽然还不冷,但是毕竟已经入冬了,而富贵小妖的手下的棉衣可以说无人能比,再加上他们还有掩体工事的保护,在这个季节与他们作战对我们不利。” “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就放着这么多人,大家眼看着富贵小妖再将那边耀武扬威不成?”杨秀清对石达开的态度十分不满,手里有十万人竟然还如此怯战,这让他实在有些不可容忍。 “臣并不是说要放纵富贵小妖,而是说时机还不到,目前围困我天京的有三只清妖,其中以富贵小妖最强,江北大营最弱,而现在富贵小妖花了大本钱构筑阵地,看来今年冬天他是想死守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去对付江南江北大营,若是他出来,那他就不再有地利之便,而且一动起来总会有些破绽。若是他不动,那我们就可以轻松的去其羽翼,等到明年开春雨水渐多之时再收拾他,而且他坐视友军覆灭,妖廷那边恐怕也说不过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你们看呢?” 几员武将对于这个建议都表示赞成,不过文官里面还是发出了一些反对的声音,无非是天国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之类的话,认为如此一来便宜了富贵小妖,听的石达开直翻白眼,“要不然这样,我们先集中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垮江南大营,然后我们围困江北大营,这样肯定能把富贵小妖从他那个王八窝里调出来,收拾起来也就容易了很多。” 这一回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一致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分头准备,虽然会议上大家都对这个计划的前景充满信心,不过这样一场大规模的作战其前期准备可也非同小可,而且真的要打破这两处经营多年的营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江南大营的向荣,那可算得上太平军的老对手了,也只有他敢把营盘扎的离天京这么近。 李富贵并不知道太平天国的用兵方略,但是他也相信,太平军不会来和他硬拼,实际上他自己也想不出面对这样的工事应该如何进攻,他已经开始考虑这种方法如果用来对付列强的军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当然如果对面出现的是英法联军那么防御的方法肯定必须有很大的变动,李富贵打算利用村庄构筑一片极其复杂的地形,在这片地形中遍布铁丝网、壕沟、地道、壁垒,总之一句话,就是把阵地弄得双方都无法发挥枪炮的作用,在这里冷枪代替了排枪,匕首代替了炮弹,一些都是越乱越好。这种阵地如果规模较小那么可以用来当作一个据点,如果规模相当大的话,那就完全可以用来与英法联军周旋,毕竟那些家伙不过只有几千人,这样的阵地只要达到一平方公里他们就无法完全控制,那时人数上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李富贵打算在后方找个地方建这么一块阵地以富贵军模拟英法联军的进攻,而守军多以冷兵器装备,这样既可以演习锻炼队伍又可以得到一些很宝贵的数据。李富贵之所以希望找到一条冷兵器对抗热兵器的办法主要是因为他对第二次鸦片战争有着很矛盾的心态,首先他绝不能接受北京城破、圆明园被烧的结局,而且根据他的估算到时候如果自己能调动四五万人的话,把那几千英法联军歼灭也不是不可能的(关于英法联军的人数李富贵记错了),可是李富贵知道这样做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对外关系受到损害李富贵倒不是无法忍受,毕竟成为大国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击败一个现有的大国,也就是说这场战争虽然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国际地位的提高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好处。真正让李富贵感到头疼的还是国内,李富贵奇怪的发现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虽然排外,但是他们并不爱国,这种现象让他大感迷惑,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大部分根本就没有国家的概念,也就是说自己就算外战打得再好也不会得到民族英雄的称号,如果自己这套现代作派不变的话,那些家伙可能会把这场战争看作是大鬼子和二鬼子窝里反,要真是这样拿自己拼死拼活的岂不是太冤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仗是皇帝的事,”李富贵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嘲讽的口吻,一想到皇帝李富贵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中国的统治阶级或许真的需要一场惨败来把他们打醒,虽然指望一场战争就让他们醒过来也不现实,从历史来看事实上最后直到被打死他们都没有完全醒过来。可是经历一场惨败之后的统治阶级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外面毫无了解,第一次鸦片战争对这些家伙的触动显然不够,实际上大多数北京的那些士大夫已经忘记了那一场十几年前的战争,对他们来说那场战争已经被视作一场小小的风波,李富贵甚至听到有人把那场战争与前朝的倭寇做过一番比较来证明它的平常。“如果我真的大获全胜,他们恐怕就更嚣张了,不用说肯定又要把洋人划归到禽兽那一范畴中去,而且说不定还要拿我当年更尧看,哼哼。如果能让清军来抵挡英法联军,大家恶狠狠的打上几个月,让双方互相有个深入地了解,我则居中调解,那就完美了。”李富贵对于这样完美的结局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对他来说时间已经很紧迫了,按照当年背下的历史好像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是个什么“亚罗号事件”和一个教案,年代李富贵记不清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了没有。“由他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 一八五五年的圣诞节过得挺热闹,虽然冈萨雷斯不在军营,不过剩下的那几个牧师还是把一个圣诞节弄得有声有色,那些当兵的在前线闷了几个月,这回好不容易有了个乐子,也就不管是不是基督徒了,都凑起了热闹。李富贵对此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这和民族精神、文化背景什么的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们应当好好学学人家的优点,你每年就搞那么一个晚会,如此呆板当然争不过人家了。不过翁同书就不是这么想了,开始他还能把这些当作是冈萨雷斯的错,可是现在冈萨雷斯走了,军中还有这么重的洋鬼子的味道那就要怪到李富贵这个二鬼子的头上了。 “李大人,难道你真的就看着他们这么胡闹下去吗?” “翁大人赎罪,军队在前线憋得时间太久了,让他们热闹热闹也好,其实他们没有几个信色目教的,大家只是闹着玩而已。”李富贵的确希望通过一些西化的生活使得他的那些手下对西方更容易接受一些,当然这种西化的生活是经过简化的,这个时代有很多西方的派头李富贵自己也受不了。 “闹着玩也不行,礼教大防,万万马虎不得。” “没那么严重吧,其实基督教也是劝人为善的,和我们的孔圣人差不多。” “胡说,”这一句话可把翁同书大大的激怒了,“基督教岂能与我儒家相比,你看看你们都信的是什么神,人家不过是偷吃了他一个果子,他就把人家夫妻两个赶出去流落街头。”这话说得李富贵一愣,能让翁同书了解圣经里的内容,这个冈萨雷斯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赶走了也就罢了,还要修个地狱把人家子子孙孙都关在里面,再弄个炼狱在旁边烧,你说说这都是什么神?” 以如此角度解读圣经还真是闻所未闻,李富贵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替耶和华辩解,“这个…,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圣经上说的本来就虚无缥缈,未必真有此事,我觉得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恐怕还是吓唬老百姓不要偷窃吧。” “哼,即便如此那也说明他们的神丝毫不知仁为何物,这样的神如何能拜。” “其实翁大人,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说句实话吧,我是根本不信那些神父说的那一套,可是我现在不是还得靠着他们吗。还请翁大人多多包涵。” 翁同书看了李富贵一眼,心里想道:算你小子说了句实话,我也不相信你会那么笨。“算了,既然这么说了,也只好由他们去闹了,可是我实在看不得他们这一套,若是李大人压服不住他们我打算到扬州去看看,皇上这次让我南下本来就是让我巡查一番,大人看能不能抽一支兵来保护我。” “这当然没有问题,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动身,下官好做准备。”李富贵一听到他想走,那自然是积极配合。 “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这里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要是回京的时候沾上洋气的话那岂不是要被同僚笑话。还请李大人抽调一个团陪我过去。” 好大的口气,一个团,从这里到扬州都是清军的地盘,他要那么多人保护他干什么?“翁大人,一个团是不是太多了一些,这里到扬州一路都很太平。” “也不全是路上保护,我想这个团到扬州后先不要回来,你也知道绿营兵的战力很糟糕,若是有何不妥之处我还打算将其整顿一番,手里自然要有一些人。”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终于忍不住想过一把当大将军的瘾了,看来是在自己这里找不到机会所以想到江北大营那里去转转,到了那边手里有一个团的富贵军的话那感觉恐怕的确不错。“好吧,我给大人安排一下,抽调精锐以供大人驱策。” 李富贵实在不相信这个书呆子能在军界干出什么成就来,不过也不能由着他胡闹,一个团的人马可不算少,要是给他瞎折腾掉了那可是李富贵决不能接受的。与翁同书分开之后李富贵就去找陆树城商议这个派出团团长的人选,虽然他并不打算抽调第一军团的部队,不过这个团长他却想从第一军团里找一个根红苗正的。 看到陆树城正在埋头学习李富贵很高兴,在富贵军中士兵通过了第一阶段严格的军事训练之后就逐渐地会增加一些文化课的内容,向陆树城这样的高级军官那抓得就更严了,所以军中的学习气氛倒是不错。 “在看什么呢?” “报告总司令,我正在看中级火炮教程。” “阅读上有困难吗?” “有时候还要查查字典,汉字实在太多了。”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汉字的确太多了一些。”说到这里李富贵心中不觉一动,汉字太多了吗?沉思了一会李富贵把自己的这个念头暂时摆到了一边,他这次来还有别的事。 “树城,你手下现在能不能抽出人来。” “没什么问题吧,这段时间很平静。” “那你抽两个老兄弟,要绝对忠心的,我打算让他们指挥一个团陪钦差大人到扬州去。” “知道了,有什么特殊的指示吗?” “唉,那个翁同书想过过作将军的瘾,所以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他玩玩,平时配合他一下,但是如果他弄得太过分也不行,以对军队没有伤害为前提,明白了吗?” “我懂了。” “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回到自己的营房李富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把程老夫子叫了来,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气’和‘汽’两个字问道:“这两个字能不能通用?” “禀报大人,这个不行,这两个字的意思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吗?” “最主要的区别应该就是‘汽’是指由液体变成的气体。” 李富贵又在纸上写下了“水气”,“这样写就不对,是不是啊?” “大人真是聪明,的确如此。” “那如果我这么写了,你会不会看不懂呢?” “那倒不会。” “会不会有人看不懂呢?” “应该不会,这个词义很明显,虽然写成了错别字,但是大家应当都能明白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写字的时候把这两个字通用,并不会造成阅读者产生歧义、误解,或看不懂的情况。” “是这样的,古代原有通假字这一说。”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区分这两个字呢,你就那么想知道一种气体是不是从水里变出来的吗?” “大人若是想将两字通用原无不可。”程老夫子有些奇怪,李大人费这么多口舌难道只是想证明自己写错别字写得有道理吗? “我不仅仅是要让这两个字通用。既然这两个字能够通用,我们只用一个也就够了,所以我要废除其中一个,就好像回字有四种写法,可我只需要一种写法就够了,那么其他三种自然应该废除。” 李富贵还知道回字有四种写法,这让程夫子对他另眼相看,虽然就他所知回字还不止四种写法。作为李富贵的幕僚他已经摸清了李富贵做事的一些特征,首先李大人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其次李大人做事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不过实际上还是有分寸的,就像现在,他所说的废除一字虽然听起来不好办,但是如果只是在富贵军中实行也没有什么困难,只要在向上的奏章中不要弄错就行了。“大人这么想也有道理,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们的内部行文就以此办理?” 看到程老夫子还没有猜出自己的意图,李富贵就进一步给他说明,“我打算请人编一部词典,那些同音的、组词数量比较少的、而且没有同形词的得字我都打算把它们合并,你看怎么样?” 虽然对李富贵抛出的一系列新词不是很明白,但是程夫子还是弄懂了李富贵想干什么,李富贵是想把大量的汉字合并!这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工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纸上写下‘像’、‘象’两个字,“大人是说这样的字都要合并?” “对,这两个字恐怕也能合并,当然我也不是说乱合并,比如说,”李富贵写下‘近’和‘进’,“这两个字就不能合并,因为他们能组成‘走进’和‘走近’这两个同形词,而且这两个同形词的意思并不相同,如果合并了那就会产生一个多义词,这是不能容忍的,汉语最大的优势就是同义词少,所以表达意思的时候特别明确,这个优点决不能丢。当然还要考虑这些字组词的数量,如果这个字原来就已经能组很多词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和其他的字合并了。” 程老夫子想了一下又写下‘县’、‘宪’两个字,“是不是说像这样原先毫无联系的字,只要同音就可以合并?” “只要符合我上面所说的条件就可以,当然最好还是有些联系,比如说我们有些同音字特别容易弄混,这些字你要特别注意,既然他们容易弄混就证明他们有相似性。总之你要记住它的宗旨,就是不以文害义。当然也不是说合并的越多越好,暂时给你订个目标,常用字里最好能砍掉一半,要是做不到的话三分之一也行。” 程夫子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接了一个大活,这通假字工程一动起来绝不比那个简化字差,他也知道李大人要做的事劝也没有用,何况这个事听起来好像也还有那么点道理,“这件事恐怕得先从便词典开始。” “是啊,缺人手的话跟我说,铁路上的那批秀才们应该能够理解我,我给你调几个过来。” 这倒是,程夫子心想,那些家伙整天和洋鬼子都能打成一片,改改通假字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我对李富贵如此热衷于修改我们的文化产生了怀疑,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把常用字合并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啊,这些字他都能读能写,如果有什么改动的话对他来说也很不方便啊。我的中学语文虽然不能说很好,但是这些基础还是满扎实的。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怎么会对我们的传统文化这么憎恨,非要灭之而后快呢?”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还没有?那你要把汉字砍掉一半算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都是为你们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网上打字的时候错别字连篇,以后这就不算错字了。” 这个理由实在让我气结,”网上打字当然是随便一些了,可你也不能因为错别字多就把错别字合法化吧?” “为什么不能,否则为什么苏轼的错别字就可以叫通假字,一种现象如过堵不住就要尝试疏导,决大多数人的汉字输入都是通过拼音,而我们的同音字那么多的确给大家带来很大的不便,与其说一套做一套,不如先做好一些准备,把问题消于无形。” ”算了,这个问题我不说了,反正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怎么样?” “你问,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非常憎恨我们的传统文化。”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说着李富贵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憎恨我们的传统文化,但是你想想,我们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的,男人都留辫子,女人裹小脚,满大街的鸦片烟鬼,法*最常用的刑罚就是把人裤子扒下来打屁股,等等等等等等。你不觉得我在看了这一切之后产生一种比较强烈的想要改良这种传统文化的yu望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吗?就算我被刺激的太过分而想要摧毁这种传统文化也可以理解吧。倒是你在看了这一切之后反而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它的yu望,我真的很怀疑你的价值取向究竟是什么?” “我并不是不让你改良,可是你这些做法也太过分了一些吧?” “我这些做法都是在向前走,你要明白一件事,倒退什么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我们现在在文化上已经落后了。” “胡说,我们只是在科技上落后了,文化上我们并不落后,而且就算科技上的落后,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的差距,起码在清朝前期中国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 李富贵无奈的要了摇头,“我们早就开始落后了,还记得马车与火车的比赛吗?我们就像那辆马车一样。而就文化而言,尤其是在思想方面西方已经远远超越了古希腊文明,泊拉图、亚历士多得之后还有伏尔泰、孟德斯鸠、黑格尔、马克思一长串灿烂的名字,我们自先秦之后又有什么?程朱理学?如果说我们靠着先秦的思想在现在还能够领先世界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在春秋时期领先了当时的世界多达两千多年,以至于人家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还是只能和我们打个平手,这个想法太理想化了吧。” 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理性,让我稍微痛快一下就会死啊,这让人太不爽了,偏偏对他的推理我还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地方。 看到我不说话,李富贵开始了它的结案陈词,“对于那些整天想着继承、保护传统文化的人我到很想问一句,我们的发展、突破在哪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气候的突然转冷给太平军的备战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尤其是一场大雪之后,李富贵也注意到雪后太平军的活动减少了许多,富贵军这时也更多的待在营房里,同时对煤炭的需求量也增加了不少,不过由于道路这个瓶颈的存在所以大家只好通过加强训练来取暖,虽然这样就增加了军粮的需求,不过在铁路还没有通车的情况下,从各地征调粮食反而比集中运输煤炭来得容易。这个时候海洋渔业可算是帮了李富贵的大忙了,这段时间伴随着捕鲸业的兴起捕鱼业也有了极大的发展,那些渔船追随着捕鲸船组成一个个特混船队,平时各负其职,当捕鲸船有所斩获的时候就会有一支渔船带着整个船队的收获满载而归。这些充满脂肪的食物无疑给面临饥荒的人们和正在寒冬中戍守的富贵军带来很大的喜悦,李富贵开始为了表明自己与士兵同甘苦也吃了一大块鲸脂,结果跟着两天他都没胃口吃饭,看着其他人对着那些大肥肉眉开眼笑的样子李富贵就一阵阵反胃,真是很奇怪自己的身体构造居然与他们有这么大的不同。 寒冷并不足以阻挡石达开的步伐,不过下雪就是另一回事了,江南大营的向荣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既然老天爷想让他多活一阵子石达开也不介意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充足一些。时局就像那冰封下的河流一般,起码从表面上看非常的平静。对于这种平静李富贵总是乐见其成的,他很少会主动的去打破它,这次也不例外,既然敌人没有动静,他就只管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一天李富贵接见了从湖南换防回来的富贵军专家团,他们本来是派去指导湘军如何使用火器的,参与了这一次长沙保卫战,撤围之后李富贵很快就派人把他们换了回来,毕竟经历了那样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应该让他们恢复一下,这次把西边的情况作过汇报之后他们就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湘军的战斗力在这些专家们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向较于那些绿营兵他们只是更勇敢一些罢了,从他们的口气中李富贵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湖南人的敌意,这让他有些不解,按说湘军应该不会亏待他们啊,而且大家在同一个战壕**同坚守长沙,应当能培养出一些袍泽的情谊吧? “那帮湖南佬怎么得罪你们了?把他们说得那么不堪?”李富贵对于这些家伙的遭遇产生了好奇,他从来没去过湖南。 “那帮湖南佬老是骂我们二鬼子,他们简直保守的不得了,我们做什么他们都看不惯。”自己的手下被人骂作二鬼子李富贵到并不吃惊,他这时候也想起来在历史上湖南人的确以保守著称,说到保守李富贵又想起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中国保守是一个贬义词,不过在西方却不是如此,在那里他起码是个中性词,说不定还有点褒义,不少政党不是都叫保守党吗?认为保守是贬义的民族却特别保守,这多有意思。难道真如那位智者所说人总是缺什么想什么吗?要真是那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最喜欢强调的东西却常常是我们最缺少的。 “有这等事?曾国藩知道吗?他们竟敢如此无理?”虽然李富贵表现得非常生气,不过在他心里对于自己的手下与未接受现代文明洗礼的民众产生隔阂这件事还是觉得很高兴的,这代表他的这些手下已经不再是古代人了。 “他们的上层军官对我们还是很客气的,主要是当地的老百姓敌视我们,他们有东西也不卖给我们,小孩还拿石头砸我们,我们要是上酒楼,他们虽然不敢赶我们走,但是我们离开以后他们总是拎上好几桶水把我们用的桌椅板凳碗筷洗上好几遍。” “是不是真的?湖南人怎么这个样?那你们在军营里呢?” “他们在背后总是在骂我们,虽然他们的那些土话我们也听得不太懂,但是肯定不是好话。”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好好放松一下。”说着李富贵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湖南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没想到,李富贵对于曾国藩的恶感又增强了那么一分,在他原先的计划里,曾国藩虽然不可能成为他的助力,但是凭借一些手腕再加上曾国藩汉人半军阀的身份他应当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太大的阻力,当自己控制了地方政权之后,他应当会跟在后面有样学样的捡些实惠才对。不过如果他成长的环境这么保守的话,那倒需要再思量一翻了,所有因素中人的思想是最难推算的了,连神对此都无可奈何。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对与湘军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毕竟对于湘军来说他向要强大就必须接受新思想,只要这个前提存在他就翻不了天。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这一片平静给迷惑,突然从闽浙两省来的一批协饷就证明了浙江和福建的官员就没有麻痹大意,闽浙总督王懿德和浙江巡抚何桂清都行文到李富贵这里对南京的东南方向上的防御表示了担心,在他们看来既然石达开已如预言中的那样回师南京,那么他的下一步目标定在浙江也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进攻江北不但缺少地利而且还要面对非常强大的敌人,而如果占领了浙江那么江南就基本上控制在太平天国的手中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浙江都是太平天国的首选,现在表面上的平静更是证明危机的巨大。李富贵觉得这个时候派兵驰援浙江恐怕还不是时候,这个时候救他们他们的印象一定不深,不过可以加强在上海的驻军,做好先期的准备,说起来浙江也是个好地方,能在那里加强影响自然是求之不得。 “闽浙总督王懿德?”李富贵不断用食指与中指敲着这个名字,从他这里李富贵又想到了台湾,就李富贵所了解台湾虽然只设立一个道,不过这个道台的权力相当大,俗语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角色,如果能够安插一个人到这个位置上,那么基本上就算把台湾控制住了。“可是我哪有这样的人往里安插呢?弄个候补道去恐怕不行,想要在台湾长久的坐下去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世。”李富贵把军中商界那些有功名的家伙过了一遍,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对于自己缺少可以用来渗透官府的人手李富贵一直很头痛。 “李鸿章怎么样?”李富贵这样问自己,“先保他一下,再花点钱替他弄个道台,指省福建,既然闽浙总督欠自己的情,想必台湾道应该不难弄到手,这个时代台湾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都是少数民族,外国人还喜欢在台湾加煤加水,在这种地方当官最是头疼了。”虽然李鸿章的确有很多优点,不过缺点也很明显,要想让他做这件事最大的麻烦就是如何开口,说不定需要和他摊牌,对于李鸿章能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李富贵并无把握,就算他肯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是不能放心,李鸿章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一次简直是让他鱼跃龙门,他只要迈出这一步就可以独掌一方了,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他。 目前李鸿章主要待在安徽,李富贵给了他一个什么都能管同时又什么都不能管的任务,就是监察富贵军的各个部门,当然有一些要害部门他还是不能插手的,实际上李鸿章很可能不知道这些部门的存在。之所以给他安排这样一个工作主要是从培养的角度上考虑,这样他就能接触许多方面,也就是说给了他大量学习的机会,不过李鸿章对于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位置是否满意李富贵就不知道了,起码他没有听过李鸿章有什么抱怨。按照李富贵的推断李鸿章或许会对台湾这个地方感兴趣,从历史上看他是个对实权非常眷恋的人物,可是现在长江两岸打的惊天动地,在这个时候派他到台湾去,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太重了,李富贵实在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最后李富贵决定先探探口风再说,总的来说他还是相信李鸿章的,毕竟他是个聪明人。这次与李鸿章的见面李富贵显得特别客气,一上来先嘘寒问暖一番,李鸿章也非常专业的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李富贵把闽浙总督求援的信那给李鸿章看,“少荃,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办理呢?” 李富贵会拿这事问他,这让李鸿章十分诧异,在他看来是否援助浙江完全是一个军事上的问题,像这样的事李富贵一向是独断专行的,这回怎么会问到他的头上?“按这封信上所说,闽浙的确相当危险,现在长毛无法向江北发展,向西也基本上达到了极致,而江西大部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只有浙江这块肥肉还放在嘴边,若是攻击浙江自然会顺势进入福建。可是我们现在的形势也不乐观啊,我看咱们也分不出多少人马去增援他们。”虽然满腹狐疑但是李鸿章还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他已经敏感的发觉,李富贵这次可能不是仅仅向他征求意见这么简单。 “少荃说的有理啊,我们现在也是被暴民包围,形势绝对不容乐观啊,可是若是让长毛直下闽浙,然后再回过头来,我们也不好受啊。” 这个李鸿章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也很想为李富贵分忧,不过他也知道李富贵手中的本钱要应对四个省的话肯定是不够。 “我们目前的局面是自保有余,进取则不足,目前从北方来的流民中虽然还可以在组建一两个兵团的编制,但是经济上却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继续加强兵力那么很快就要崩盘了,所以只有寻找新的地盘来解决兵、饷的问题,以目前来看最好的地方莫过于福建,可是若是按照老方法的话一个福建能产生多大的作用实在是令人怀疑。” “的确如此,这段时间下官也曾仔细想过我们未来的出路,大清按照现在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行的,我们需要师法西夷,求强求富,大人在这方面的本领实在令人钦佩。”李鸿章适时地把自己的一些心得摆了出来,起码在这方面他觉得李富贵是可以完全理解他的。 看到李鸿章已经有了一些新思想李富贵很高兴,到底是洋务运动的领袖,这样沟通起来应当会更容易一些吧。“少荃说的深合我意,所以说着东南战局虽然战场会在浙江,但是我们真正的重点应当在福建,如果福建能过做到两淮这样长毛又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呢?” 李鸿章隐隐的有些猜到李富贵这次找他来的意思了,现在讨论的问题显然和官场有关,这恰恰是他的强项,不过如何在福建进行一场改良他并无良策,除非太平军先把福建占领,然后由富贵军将其再逐出,否则李鸿章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迅速的在那样一个省里推广洋务,想当年闽浙总督刘韵珂在福州把英国人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从这上面当地的民风也就可见一斑了。“大人既然这么说必然是胸中已有良策,还请赐教。”既然自己想不出来不妨拍李富贵一下马屁。 “我想借这次机会派一个人到福建去,或许能够打开一片局面。” “不知有谁能担此大任呢?”李鸿章已经猜到李富贵的答案了,他的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李富贵用手指着李鸿章,笑而不言。 “我,学生何德何能,让大人如此看重。只是此事困难重重恐怕学生做不了。”李鸿章算来算去得出的结果是这事太难了,自己做不来。 “你别急啊,先听听我的计划,我打算先向朝廷大大的保举你一番,给你弄个道台的实缺,然后指省福建,这怎么样?” 李鸿章脑子轰的一下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道台本没有什么,不过一个道台的实缺那可非同小可,福建一共只有四个道,像自己这样有出身有背景的,若是干得好升藩开抚可是指日可待,“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在福建慢慢的往上爬?” 李富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怎么来得及,说不定你还没爬上去长毛就打过来了。你这个道台可有讲究,你知不知道天下第一道就在福建。” 这话让李鸿章有些摸不着头脑,“恕学生孤陋寡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道。” “台湾道。” “台湾?台湾是化外之地,孤悬海外,不过若是从办洋务的角度来看到的确是个好地方。”李鸿章及时地捕捉到了李富贵的意思。 “不错,台湾现在的确还是化外之地,不过我相信李大人的才干,再有某家支持相信不出几年李大人就能把台湾建成天下第一道。” 独霸一方的诱惑对于李鸿章来说实在太大了,实际上自从他认识到李富贵的能力之后他灰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未来正如李富贵所说将被局限在书生的框架里,自从看了富贵军之后他基本上已经打消了从军功上出头的念头,现在突然之间李富贵向他抛出这样一个诱饵,在他看来出了吞下去实在是别无选择。“单单靠一个台湾是否能对抗长毛向东南的攻击呢?” “给自己一点信心,我们两淮一向是穷地方,可是现在不是死死的压住长毛一头吗?你放手去干,在此之前我会帮助浙江顶一顶,不过最终还是要依靠你,放心,我们还有水师可以调动。”一提到水师李富贵不觉一阵心酸,在他眼里他的那支水师已经变成了一个四不象的怪物,主力战舰的数目仍然是四条,倒是编制中海贼的数量翻了几翻,唯一能让他稍感欣慰的是主力舰上华人水手的比例增加了很多,不过高级职位上仍然没有华人的影子,李富贵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兴办一个水师学堂来解决这个问题. “大人知遇之恩,鸿章终生难报。”这次李鸿章的感激涕零倒不是装的,虽然他隐隐察觉李富贵这样做有点配置党羽的味道,但是这个交易得利最大的还是他自己。 计划定下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李富贵再操心了,如何在北京走门路李鸿章实在是比李富贵强上太多,他所缺的只是经济上的支持而已,毕竟一个穷翰林就算想走门路也没有那个实力,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对实权那么感兴趣的原因。 送走李鸿章李富贵把今天的得失算了一下,没有和李鸿章摊牌这当然是很好,李富贵对于这些晚清重臣多少会有一些猜疑,过早摊牌若是效果不理想那就必须把他杀了,虽说这种时候弄死李鸿章不算什么太了不得的事,不过总还是觉得太过可惜,李鸿章是个很圆滑的人,将来应该能为自己所用。不过,没摊牌就把他放出去也有坏处,就是将来在他面前做是还是得缚手缚脚,而且对他的一些出轨行为也没有了约束力。“台湾?还是得加强经济渗透,”在李富贵的印象里李鸿章虽然聪明但他不是一个很强力的人物,若是面对强硬的对手时他往往会屈服,“哼,他李氏一家老小不还在我手里吗?我就不信他敢跟我硬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气稍有回暖太平军的活动就频繁了起来,对此向荣心中充满了忧虑,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局势十分的不妙,”若是我们不各自为战的话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倒长毛.又怎么会面临这种被各个击破的危局.”向荣恨恨的说道. “是啊.”站在他旁边的冯子才频频点头. “知道这一点又如何啊.”向荣心里知道就算不谈太平军内线作战便于集中的特点,清军仍然很难集中力量,前一阵子太平军与湘军大战自己又何尝不是报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现在只不过是换了别人看自己罢了.不知为什么向荣这次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自己对战局的分析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缓解.在他看来现在他是孤立无援的冲在最前线,说起来另外两支部队其实离自己并不远,不过他只要一想起江北大营那帮老爷们他除了苦笑实在显示不出别的表情,至于李富贵,若是这家伙向南进军时自己能更主动一些或许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吧.离开春还有一个多月,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能发生点变数. 向荣没有想到事实比在他看来已经接近绝望的判断还要糟,石达开显然并不准备等待开春,在他的计算中春天这个多雨的季节是留给李富贵的,这次他将进行一次大范围的迂回,由于前一段时间的大雪造成交通上的不便,相信江南大营的粮食一定不会太多了,这样陷入包围后的江南大营军心必然不稳,正好把老妖一伙一网打尽. 战争的进行并无悬念,清军在南面的防御除了江南大营尚算坚固之外,其他的地方可以说处处是漏洞,在太平军经过长期准备的优势兵力面前被轻而易举的撕破,更为糟糕的是他们的消息传递也混乱不堪,在太平军封锁下当溧水失守江南大营已完全陷入包围的时候,向荣仍然没有完全摸清太平军进攻的脉络,还在疲于应付正面的那些袭扰的部队。 当局势终于明朗面对如此的危局江南大营自向荣以下倒是显现出了足够的勇敢顽强,依托营盘奋力抗击,虽然在那些高级军官的心中都知道这只是在拖延末日的到来而以,没有援兵的防御是没有希望的,张巡守得那么好可是最后也难逃覆亡的命运。 相对于其他力量的观望、等待富贵军的行动还是比较迅速、积极的,驻守在上海的富贵军在得到太平军向东南进攻的消息之后就立刻开拔到苏常一线,而侦查的触角也伸到了丹阳。虽然只有一个军团不过还是让江苏巡抚王庆云长出了一口气,自从他从杨文定手中接过江苏巡抚这个担子形势还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现在看到富贵军急公好义,勇于担当他自然是大感放心。当然他可没有蠢到要去救向荣,甚至第四集团军军团长夏柯赏就这个议题向他征求意见时他还坚决地反对,“老弟啊,我知道你们淮军能打,不过你也要看看形势啊,你没听探子说吗?那边的发逆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要是你们李大人在这里或许来个什么大捷不算什么,可是你就这么点人怎可轻易前去,这常州城防坚固,我与前任杨大人可是下了一番心血的,老弟你就依托常州把局势给稳住了那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有他这句话夏柯赏那自然是乐得轻松,不过他可也没闲着,这个家伙祖上一直是做小买卖的,所以他的心算在富贵军李可算是数得上号的,别的军团长大部分只是知道打了胜仗可以升级,打了败仗要降级,可是具体胜多少能升,败多少要降就不是他们那些大老粗能弄得明白了。对于升降级制度夏柯赏可是摸得门清,第四军团成立的比较早,自成立之后又没打过什么仗,按照计算过了年可能就要降级,这件事可是夏柯赏前一段时间最担心的事,现在好容易有机会到了前线,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太平军这次的主力被用来包围歼灭江南大营,不过为了牵制迷惑东南方向驻守的江苏浙江地方上的军队也有部分太平军被派出来四面攻击。这倒是给了夏柯赏一个好机会,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炮制出好几个大捷,其实除了有一次是他设伏歼灭了太平军的一只侦查部队之外,其他的都是经过简短的战斗太平军发现对手不好对付自己就撤了,不过这些战果经过层层注水之后,在北京看来这一段战线可算是战况极其激烈,倒是江南大营那边无声无息,除了请求援兵好像也就没有什么了。 而实际上在江南大营第三份求援文书送到北京的时候向荣就已经在他的阵地上迎来了自己的归宿,结束了他自决于人民的一生。因为已经无力再坚守下去所以向荣命令部下朝三个方向分头突围,而他自己负责殿后,为大清王朝贡献了他最后的忠诚。他的这个举动的确激励起部下的斗志,在苦劝无效的情况下他的部下们只好带着本部人马突围。最后江南大营的几员高级将领都奇迹般的杀出重围,这让后来得到报告的李富贵吃惊不已,在他看来江南大营的这场覆灭之仗打得倒是很漂亮,石达开准备得如此充分最后只网住了一个向荣,像冯子才、张国梁这样的猛将都漏了网,以后恐怕还有他头疼的。 随着这些冲出来的将领还带来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太平军在这次攻打江南大营的攻坚战中火器占了相当大的优势,这在以往是很难想象的。虽然以前曾国藩也提出过这个问题,不过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这一次如此数量的火器被集中使用造成的影响可就要大得多了。这个信息无疑比江南大营的完蛋更让周围的各路官员害怕,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想到太平军的火器突然变强应当与他们连败于富贵军有关系,显然太平军痛定思痛也开始大量装备火器了。他们每个人想到这里后背都有点发凉。这为其后两年长江流域的军备扩张打下了底子。 夏柯赏在常州接待了突围而出的冯子才,李富贵曾经命令过他要好好拉拢江南大营的人。看到他们夏柯赏才算知道包围圈中战况的惨烈,这支部队可以说无人不带伤,而且绝大部多数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倒是重伤的不多,原来在冲出来后又被一支太平军追击,所以重伤员都被丢掉了。听了冯子才关于他们战斗、突围的描述夏柯赏也不觉唏嘘不已,他虽然当兵的日子也不短了,而且最近军事活动比较频繁,不过从根本上说还是应该算是个新人。像这样惨烈的战斗不要说没看过,实际上连听都没听过,即便是第一军团在吹牛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可怕。 而冯子才对这支百战百胜的军队也充满了好奇,而富贵军也的确给了他很强的冲击,这支部队似乎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运转的象一部机器一样的协调,而当他看到火枪团和炮团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要是那时候我们手里能有这些家伙,向军门也就不会死了。” “死者已逝,冯将军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唉,在下想起向军门惨死一时失态到让将军见笑了。” “哪里哪里,冯将军性情中人,夏某佩服还来不及呢。” “这次我与长毛作战,见他们所持火器与阁下的装备倒是有那么点相似。” “有这回事?”夏柯赏吃了一惊,随后从一个士兵手中拿过一把步枪,递给冯子才,“还望将军仔细看看,这事可非同小可,我们用的枪都是从色目人那里买来的,我好像听我们大人说过色目人答应过他不把武器卖给长毛,若是长毛手里有了色目枪那可不得了。” 冯子才把这把步枪把玩了一番,摇了摇头,“我见到的枪比这个要短,要粗,不过从材质上看到是很象,应该不是*。” “这事我要立刻向我们大人报告,这帮该死的色目人,肯定是他们背信弃义两头卖武器,在那里赚黑心钱。” 夏柯赏对洋人的态度让冯子才有些吃惊,按他原来的观点富贵军应当都是二鬼子才对,“夏兄似乎不喜欢洋人。” “喜欢他们?才怪,你不知道那些家伙多可恶,什么事情都认死理,一点通融都不懂,而且整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看来夏柯赏在入伍的时候吃过洋教官的苦头。 “那你们大人…?” “我们大人才不是洋鬼子呢,我们大人说了这色目人厉害是不假,不过呢他们也就那几下子,只要咱们把他那几下子学了来就不怕他们了,所以我们大人才带着我们装着和洋人很好的样子,等到把他们那一套都学会了,咱们就是老虎,他们就是猫了。”虽然李富贵并不希望他的手下对外国人抱有这种态度,不过对于军队中民族情绪比较重的那些人这个借口还算是不错。 “那洋人能上当吗?” “冯兄你是不知道啊,那洋人笨着呢,你信不信他们愣不知道元宵的馅是怎么放进去的。”夏柯赏一直对这个笑话印象深刻,其实这个笑话是从李富贵那里传出来的。这一类的笑话李富贵还抄了不少,效果倒是不错,起码现在两淮关于洋人吃小孩的传说少了许多,至于外国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做元宵就没有人去关心了。 “不会吧?他们能有那么蠢?” “那还有假,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要说耍洋人我们大人认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在外国人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聊的是越来越起劲。 对于江南大营的覆灭北京自然是大为震怒,不过由于第四军团的活跃表现江苏和浙江的地方官到没有被苛责,皇帝主要的愤怒都落到了江北大营的头上,托名阿被严厉的申斥了一番,翁同书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在他看来江北大营的防务简直是百孔千疮,和李富贵的军营完全没法比,正好可以借着这股风头由自己出面好好的整治一番。后来干脆联合了德行阿参了托名阿一本,虽然没有将其参倒,不过从此之后双方基本上互不相属,一军之中三种号令并行,倒也算是一种奇观。 这场大战在南京方面还产生了另一个影响,那就是洪秀全从深宫中走了出来对当前的战局表达了他的看法,这在定都南京之后还是很少见的。这是一次小规模的会议,与会的都是当前天国重量级的人物,大家到齐之后洪秀全说道:“这次请大家来,一来是达开立了大功,今天就在宫中办个庆功宴,而来呢想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来,仁玕,出来跟大家见一见。”随着话音洪仁玕从后面转出来向着众王作了个揖,“在座的大部分应该还不认识他,仁玕是我的祖弟,当年随我在广东传教时助我良多,才华出众,可惜没赶上金田起事,否则封王的时候又怎么会没有他。” “我看封王这事倒是不用着急,若是仁玕真的有才干,为天国立下大功,又何愁官位呢?”杨秀清对洪仁玕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客气了两句,跟在他后面其他人也说了些好话。 洪秀全点了点头,“东王还有所不知吧,仁玕这次一到天国就立下了一份大功劳。” 这话引起了杨秀清的一丝警惕,听天王这口气难不成他还真想一下子就把他这个祖弟送到王位上去?“还请哥哥赐教。” “仁玕这次回来之前甘冒奇险,深入到富贵妖头的魔窟当中探得了他们的虚实,并且还和李富贵接触了一下,也是颇有收获。”这几句话一出口果然所有人都悚然动容,洪秀全很满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等着他们提问。 “若是如此那真算得上有胆有识,不知仁玕老弟在富贵小妖哪里都看了些什么呢?”杨秀清不相信洪仁玕能得到李富贵的什么机密情报,富贵军反侦查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在他看来洪仁玕不过是在苏北转了一圈而已,至于说与李富贵有接触也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罢了。 “这次受上帝保佑,我以传教士的身份接近李富贵,他完全没有起疑,他的军工厂、兵营、军校、水师码头什么的我都看了一遍,而且与李富贵长谈过一次。”洪仁玕的话很简练,不过产生的冲击却是非常的强烈,杨秀清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些话都是真的那的确是大功一件。 “那真是太好了,若是能知道富贵妖头的虚实,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可就要轻松多了,海清洪先生给我们仔细讲讲。”石达开相当的兴奋。 说到李富贵洪仁玕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李富贵的确非常厉害,”杨秀清听到这头一句就立刻哼了一声,在这里所有人当中只有他认为李富贵不过是浪的虚名,洪仁玕接着往下说,“他对洋人那一套掌握得可谓是炉火纯青,他虽然还不能完全制造洋枪洋炮,不过就我看来仿制的比例已经不下于一半了,其利用工业求强求富的势头非常之猛,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他在这几年当中完成的。我在他那里看到他们的士兵演练兵器,实在是非常犀利。” “洪先生此言差矣,实在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当然知道李富贵活栖犀利,不过我天国奉天承运,四夷来朝,不要说他李富贵只是能做到洋人的一半,就算那些真正的洋人,将来也要拜服于我天国脚下。”这话是韦昌辉说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洪秀全和杨秀清在那里拈须点头。洪仁玕在心里都快把头给摇掉了,长期生活在香港对西方有一定了解的他对于这种四夷来朝的言论可以说是嗤之以鼻,不过在这个气氛当中他自然无法辨驳,心里打定主意回头没人的时候一定要帮自己的大哥把这碗迷魂汤给弄出来。 “北王殿下说得不错,这李富贵虽然会给我们造成一些麻烦,但最终难逃覆灭的下场。不过为了让他少给我们找一些麻烦,对他的长处还是要多加了解的。在我看来他那一套工业化的法子的确是很不错,我们不妨学学,鼓励民间多开办工厂,多生产一些火器,打仗时也可少受些损失。” “先生这话说的又不对了,富贵小妖搞的那一套我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虽然他具体如何建设生产我们的确不是很清楚,可是他用工的那些手法我们还是知道的,就那他的矿山来说吧,与那些广西的矿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天国立国之根本即为天下田天下人耕之,做工的收入支出更都是出于圣库,岂可因为一些奇淫技巧之物而动摇天国根本。” 杨秀清这一番话可把洪仁玕给打蒙了,他到天国之后对天国的各种制度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发现其中弊端很多,不过经杨秀清这么一说这些都是天国的根本,那是万万动不得的了,如此一来自己的满腔抱负岂不是都落空了吗?这时他的脑海里闪过李富贵的一句话,“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就算我把这张虎皮给你们,你们也未必披的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殿中的气氛冷了几分钟,洪仁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东王的词锋,而洪秀全倒是对杨秀清所说的深以为然,实际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每日的功课,要真是说起这些理论杨秀清还得叫他一声老师。 ‘不过呢这设厂造炮造船的事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为,实际上我们也计划在安庆、芜湖建立船厂、炮厂、硝厂,不过这些决不能让民间介入,一切出入皆由圣库,相信以我天国将士之勤勉定可做的比富贵小妖强上百倍。但是在造枪造炮上富贵小妖毕竟比我们先行一步,先生若是从他那里探出来一些窍门的话也是一件大有好处的事,比如说如何炼钢、如何铸造,小妖的手段定与我们有些不同。‘ 听了杨秀清这一番话洪仁玕不觉暗暗叫苦,自己从来没做过工,前一阵子走马观花的看了几天,怎么可能就能看出人家工艺上的窍门,如果说有什么心得的话也就是发现李富贵他们用车床加工零部件非常方便,照搬过来或许效果不错,不过这车床的来源就有些头疼了,不但要从洋人那里买还要请洋人来教,以目前的形势想做到这一点十分的困难。至于杨秀清对工业的一番见解洪仁玕虽然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好,不过以他在香港这些年的经历来看,恐怕不会如此乐观。 ‘仁玕受教了,东王殿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李富贵的弱点,仁玕拜服,若是有机会为天国的工业进一份力仁玕自然万死不辞。‘洪仁玕略加思考就放弃了继续抗辩的念头,不管怎么说建厂总比不建厂要好,到时自己尽力加一些先进的进去,效果也未必就不好。 ‘不管怎么说,知己知彼总是好的,仁玕这次还与富贵妖头做过一些接触,对他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看法,大家不妨听听。‘虽然洪秀全基本上认同刚才杨秀清的观点,不过他也没忘记这次召开会议的目的就是为自己这位族弟摆功。 ‘那太好了,对于富贵妖头我们一向知道的不多,而他的种种传言又总是大相径庭,洪先生能有第一手的情报,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都洗耳恭听。‘石达开从一开始就更关心自己的这个劲敌的个人情报。 洪仁玕点了点头,‘以我的观察李富贵这个人极度的自负,而且对我天国的误会也颇深,不过坊间传说他与我天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在我看来却不太像。其实这些倒在其次,最奇怪的是我从他的言谈中感觉到他对清妖也不怎么样看得上眼,似乎他对清廷也不是特别忠诚。‘ 这一番话倒是引发了大家的兴趣,一时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起这个情报所能带来的影响。 ‘若说李富贵极度的自负这点到比较好理解,这家伙的确有些自负的本钱。他对清廷不那么忠心这也有可能,其实清妖的那些官员又有几个是忠心耿耿的,不过这种不忠究竟对我们有什么用就值得商榷了,毕竟他绝无投向我们的可能。‘石达开的这番话说得周围人都频频点头,以天国对待降官的政策,再加上这几年太平军与富贵军结下的梁子若是有人说李富贵会好好的就投向太平军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并不是说他会投向我们,那当然不可能,只是我这次苏北之行感觉到李富贵有很重的地域观念,只要是他的地盘就决不允许其他人插手,而对于他的地盘之外的事情,这个家伙的积极性就不高了,事实上他除了在江浦大营中放置了一部分军队作出了攻击的样子,其他大量的精兵都被用于防御,以他如此强大的武力却如此保守实在让我有些看不懂,因为就我看到的而言他的战争能力比我们已知的要大得多。‘ ‘洪先生的意思是说李富贵并不想与我们为敌,或者说可以使他不与我们为敌?‘石达开对于这样一个想法倒是十分的感兴趣,他回想了一下天国到现在为止与李富贵进行的战斗,的确如果双方战局稳定的话李富贵则往往会龟缩起来,也就是说如果天国不刺激李富贵的话,大家可以采取一种隔江而治的对峙。实际上他虽然很想与李富贵较量一下,不过一想到江北那可怕的防线他就想到无数天国战士英勇牺牲的场面。 ‘仁玕回来就把他的意思跟我讲了,他的见解我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李富贵的军事活动不活跃,这样就把清妖最大的一股战力给拖再了江北,而我们如果用主力去和他硬拼,那么最终的结局十有八九是两败俱伤,而我们在其他战线上也就无力再进攻了,这样一直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天国大业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功。不如对李富贵我们依托长江防范,而我们的主力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攻城略地,壮大自己。‘洪秀全替洪仁玕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毕竟关系到战略的话丛他嘴里说出来分量要重得多。 ‘以我之长攻敌之短本是用兵的常理,‘杨秀清沉吟道。‘但是富贵小妖气焰嚣张,若是不很挫他一下,大家还真以为我天国无人是他对手,目前江南大营已灭,天下震动,正是打击富贵小妖的大好时机,我觉得还是不应放弃。‘ ‘东王说得也有道理啊,达开,若是对上富贵妖头天国这边可是非你莫属,你说说看。‘ 石达开这里正陷于矛盾当中,‘以臣弟的意见,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若是不教训他一下却是心又不甘,但是洪先生所说也确有道理,这两年我们不就是绕过李富贵才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要我说的话,现在既然有机会就狠狠的打他一下,锉挫他的锐气,将其打退之后我们再举东征之事,那时也少了许多后顾之忧。‘洪仁玕在心里暗自摇头,在他看来集天国全力也不见得能把李富贵怎么样。 ‘很好,就如翼王所言,打一打也好,千万不要勉强,秀清你意下如何。‘ ‘天王圣明。‘ 从天王府中出来的洪仁玕已经顶着附天侯的头衔了,虽然没有授予王位不过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仁玕我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 ‘东王千岁请讲。‘ ‘你说你和李富贵只是见过几次面做过一次长谈?‘ ‘是啊。‘ ‘李富贵这样就在话中流露出对清廷的不忠之心,你觉得这是不是证明他非常大意呢?‘ 这话说的洪仁玕身上一寒,因为这个话题牵涉到了他最担心的事,那就是他的被俘与莫名其妙的被释放,‘这个,到不能说他马虎大意,只是他这个人很狂,所以说话有些不小心,而且替臣引荐的那个洋人与李富贵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他对臣也就是了戒心。‘ ‘原来如此。‘ 看着杨秀清大笑而去洪仁玕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 就在天国众人商讨如何对待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也和手下谈到了对待太平天国的政策,不过他的这些手下都是那些商界的巨头,并无军队的人员,因为这次的会议本来就是买卖上的年终总结,‘查理,明年我会掉海军封锁长江由上海到扬州的这一段江面,我们和长毛的贸易量要降下来。‘ ‘为什么?‘查理几乎跳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长江商道为我们赚了多少银子。‘ ‘唉,政治需要啊。最近湘军一直被封在跌停板上,向大老板也倒了帐,这杨总的买卖是越做越大,我们若是不限制他们一下,将来生意恐怕就真不好做了。‘ ‘政治?虽然我不太懂政治,不过我知道我们和长毛的每一笔生意,我们的赚头比他们大多了,应该不会造成他们吞我们的局面。‘ ‘人家把货买回去做的巧啊,打了西面打东面,一货卖几家,搞得我们有些被动了,其实我并不是要关闭长江商道,只是把交易的量减小一点,不过价格却可以提上去,你可以跟杨总说现在查的紧,风险大,所以要涨价。‘ ‘这倒是可以,那西面的商道呢?‘ ‘西面还是老样子吧,难得曾国藩能想通,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可惜了,现在四川的货物到上海要倒几次船?‘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具体的工作不是我负责。‘ ‘这倒也是,去年的财政报告我看了,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想向大家请教,我记得铸银元利润是很低的,为什么年终一算收入这么大,如果有这样的收入我当然赞成在广州、天津等地多开几个厂子。‘ 范长河立刻把话接了过去,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后来一做才知道铸银元利润的确低,可架不住它周转快啊,你想啊,铸银元的原料是银子,铸好之后拿出去直接就可以换银子,两三天一个周转就出来了,你算算这要是一年得赚多少。不过呢想要这样快的周转只能针对本地市场,外地市场就快不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急着在外面再开几个厂子。‘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马上就办,天津那边应该没问题,山西那边金融业很发达那个王庆云好像做过山西巡抚你们走走他的门路,不过这两广总督叶名琛和我没什么交情,你们恐怕得下点力气。‘ ‘这个不用大人吩咐,我们心里有数。‘ ‘很好我是信得过你们的,见年冬天大家都辛苦了,北方那么大的灾情,我们这里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饥荒,大家可谓劳苦功高,接下来还要再接再厉,等把今年的那段青黄不接的时候给熬过去,这是应当就算过去了。‘ ‘明年春天的粮食经过多方筹备也算是有一点眉目了,不过我对目前我们的投资力度有些担心,‘魏无极从一开始就反对李富贵使用如此力度投资工业,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老魏,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们也谈过几次了,这一次扩张的步子是大了一些,不过也算是形势所迫,至于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们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应对之法吧?上次让你们回去开动脑筋难道一点成果都没有吗?‘ ‘办法当然是想出了一些,但是你这种用政治来决定经济的脾气决不能涨。‘ ‘没问题,下不为例,赶快给我说说都想到了些什么办法。‘ ‘关于资金缺口方面嘛,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无非是拆借,在这方面杭州有一个商号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胡光墉虽然目前本钱还比不过我们,不过以他的才干将来却也不可小视。‘ ‘是人才吗?要是人才的话就把他拉过来。‘ ‘光墉和杭州知府相交莫逆,生意自成一系,拉恐怕是拉不过来的,不过我们现在的合作倒是很愉快。‘ ‘这样也好,扶植民族工商业也是我们的一项方针。‘ ‘至于投资如此之大,等到开始生产的时候货物如何行销的问题*倒是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大人可想听听。‘ ‘有主意还不快讲,卖什么关子。‘李富贵对产销两旺的关心远大于筹措资金,他当然知道若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动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张*清了清嗓子,‘自从我知道大人的烦恼之后我就仔细的对比了洋货、本地货和我们的产品之间的优缺点,我们现在生产的产品不管是在质量上还是在价格上都已经压倒了本地货,不过与洋货还是有一点差距,可是洋货在我们大清的销路一直不太好,甚至还不如我们的产品,这就让我感到很奇怪,经过我的反复比较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洋人他们采购的丝绸、茶叶、瓷器的产地都集中在江南这一带,而在其他地方他们只卖不买,本来我们流通的银子就少,他们还只管抽那当然抽不出多少,而我们在这方面做的就要好很多,常常是一买一卖,这样银子就活起来了。以后我们要加强这种营销模式,想要开发一个地区的市场的时候同时也要把他们的特产考虑进来,不仅仅销售而且也要收购,这样的话我相信我们的产能是完全可以被这个市场吸收的。‘ 会场中响起了一下下的掌声,是李富贵在那里拍巴掌,‘*啊,了不起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你现在已经是在做市场了,就照这个提议办理,给市场调研部门一个新的任务,让他们不要仅仅去分析一个地区的市场需要什么,同时也要分析他们能生产什么,然后再综合调配。‘ ‘做大市场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重要,现在有一些商人看到我们的发展已经有一些表示出了想与我们进一步合作的意思,不知大人觉得这种合作能到一个什么程度。‘ ‘共同做大市场的好处就太多了,至于究竟能合作到一个什么程度嘛。我们不是正在搞股市吗?我们可以参照股市上的做法来,比如说换购股份什么的,除了我们核心的一些东西不能与其他人分享外,其他方面胆子可以放大一点,出了事不还有我吗。‘ ‘大人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张*一边说一边扫视了其他人一眼,目光中县露出明显的得意之色,看来在与外人合作的问题上他的态度比较积极。 ‘对了,我们的股市弄得怎么样了?‘ ‘李大人,单单股市的准备工作基本上都完成了,不过在上市商号的方面还有不少问题,愿意上市的商号很少,现在有分量的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的,这说明商界对股市还有很大的疑虑,到时候如果资金也有问题的话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们一开始很有可能采取一些托市的手段来营造气氛,当然这也需要很多钱。‘ ‘是啊,在什么时候钱都是很重要的,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有所准备了吧?‘ ‘不确定因素太多,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好,尽力去准备吧,明年我们将在各个方面迎来一个高速发展,大家努力吧。‘ *** 当李富贵在军营中又有了那么一点无聊的时候,仿佛老天也对他的这种状态有所不满,所以突然之间战报像雪片般的飞来:太平军的主力渡江北上直取扬州,让大家都大跌眼镜的是,扬州在这样强大的敌人面前居然挺了下来,当然在这将士用命、浴血奋战的主旋律下,也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声音,翁同书在接到敌人大军渡江的消息之后就表现出了兴奋与焦虑的双重特征,等到得到敌人更详尽的资料之后他竟然在太平军展开攻城的第三天借口去向李富贵搬救兵带着自己的人逃之夭夭了,托名阿和德兴阿都在自己的帐中大骂,不过骂归骂,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翁同书虽然喜欢插手军务不过他毕竟没有军职在身,这守土作战说到底不是他的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富贵对于有点灰溜溜的翁同书感到很有意思,按照李富贵的观察翁同书显然对于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深感内疚,不过嘴上还是很强硬,一个劲的要求李富贵发兵救援扬州,但是如果问起太平军的情况他马上又开始夸大他们所面对的敌情,仿佛走出阵地就是死路一条。李富贵对这样一堆混乱的信息也感到无可奈何,看来这次太平军的行动对翁同书刺激不小,这里面或许还得加上向荣的战死,想来如果突然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的话那滋味肯定不好受。不过李富贵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没有一个正常的统帅会把根本未加训练的士兵送到第一线,而翁同书虽然圣贤书读了不少,可是毕竟没有经受过烈火的考验,所以面对强敌而生出逃跑的心思在他看来也很正常。 李富贵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临阵退却的话题为好,所以他只是乡翁同书仔细的了解了太平军的人数、装备以及动向,虽然他并不认为能从翁同书那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不过这样做起码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当前的战局上来。 “翁大人,目前敌情尚不明朗,我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大人请看,”李富贵手指着地图,“目前之际,我认为最为稳妥的方法就是用水师试探镇江方面的长毛,而我们向东做小规模的战斗来摸清长毛的底细,这样东西对进,想来长毛也不能毫无顾忌,那么扬州方面的压力自然也就会减轻不少。” 听了李富贵的这一番话翁同书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了,仿佛李富贵这段话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一般,“李大人所说甚有道理,当前长毛猖獗,的确谨慎一些为好。” 形势的变化令李富贵措手不及,石达开给了李富贵半个月的时间救援扬州,这段时间战场上虽然打得很热闹,不过那也是只见声响,所以托名阿和德兴阿两个人是又惊又喜,还以为自己突然变得神勇起来。可是李富贵的一系列牵制行动让石达开看透了他的底牌,他发现洪仁玕或许说得没错,这个李富贵的战斗yu望的确不高,他很明显没有救援扬州的意思,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再想着围点打援了,直接把江北大营扫平了再说。 随着太平军进攻方式的变化扬州城应声而落,江北大营也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一座一座的被攻破,当那两位阿将军带着残兵败将向北逃窜之后,似乎苏北又是门户大开。李富贵虽然没有想到江北大营在打了半个月的顽强阻击之后会如此迅速的溃败,不过从前一阵子太平军的作战中他也觉出了点什么,起码他不会相信那种打法可以体现石达开的战斗力。至于苏北他倒并不担心,怎么说东西对进的威胁还是存在的,石达开可以漠视这种威胁拿下扬州但是他绝不敢再继续深入了,倒是自己的营盘现在已经如同一块楔子一样刺在太平军的控制区中,说起来石达开或许会来碰一碰自己,这是李富贵十分庆幸自己可以说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要是石达开真的敢来一定让他碰个头破血流。 李富贵对于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不过翁同书就未必了,扬州的突然陷落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那个决定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直觉,当时这个直觉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什么忠孝仁义、礼仪廉耻都顾不上了,只是********想着如何离开扬州。现在他又尝到了这种感觉,现在不管是谁只要看一眼地图就能明白李富贵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李大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啊。” “是啊,这样的天气对我军很不利。” “吃过饭了吗?” “劳您惦记,刚吃过。” “这个,嗯,”李富贵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大感有趣,这家伙想干什么呢?脸都憋红了。 “翁大人,这里只有你我俩人,大人有什么话只管讲。” “不知李大人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目前长毛把力量攥成一个拳头,而我们却要处处布防,现在弄得到处都是漏洞,局势的确艰难啊。” “这个,我奉皇命而来也有半年了,目前局势大变,我想是不是需要向朝廷仔细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富贵恍然大悟,这家伙又想跑路了,这就奇了怪了,这翁同书应该是翁同合得哥哥吧,怎么这个样子呢?他负有皇命局势崩坏至此当然不能想回去就回去,不过若是自己写奏章求他回去作汇报应该说得过去,他跑来支支吾吾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大人所言极是,目前形势已十分危急,若是派个普通人去向朝廷禀报只怕这中间层层环节会耽误事,若是大人不嫌劳累,可否由富贵写一份奏章,仔细把最近两江的变局向朝廷做一个禀报,有大人亲自回京代为说项?” “这个局势如此危机,我如何能离开。” “大人切莫如此说,让朝廷能够真正的了解当前的形势远比一城一地之得失重要的多,如此重担也只有大人您能完成。” “既然这样,也只好如此了。”翁同书终于在半推半就中接受了李富贵的建议。 “既然订了那就是不宜迟,我马上回去写奏章,大人明天就可动身了。” “这一段时间与老兄相处,唉,明日阵前一别,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相见了。” 看到翁同书露出一番沉痛的表情李富贵心里不太痛快,你想逃跑是你的事干嘛作出一幅我留在这里就死定了的表情,“是啊,这军中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大人北上的时候从淮阴走一趟,我让他们为大人准备一些土特产。” “这实在不用了吧?” “要得,这也是做弟弟的一点心意。” 随着两场巨大的胜利,南京城中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同样这种乐观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军事的决策,本来只是想挫一挫李富贵的锐气,不过这是大部分人的心里都想着如果能一口吃下起步是更好。而李富贵仍然在相信自己防御足以应付任何进攻。 正因为这种自信所以当他发现太平军的动向似乎是想从左右两翼包围他的阵地的时候可以说大吃一惊,“这个石达开也太嚣张了吧,”根据李富贵自己的计算攻破他的阵地对于那些主要装备冷兵器的太平军而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于想要靠围困来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同样很小,因为这样一个包围圈必然会受到南北两个方向强大的压力,再加上长江上自己的舰队虎视眈眈,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很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莫不是又想搞什么围点打援?在扬州这一招就没成功,现在就更没戏了。不过,北面留下的部队大部分没有什么经验,若是信息中断然后被他们一加挑拨,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一点的李富贵立刻给陆归延发电报授权他便宜行事,并且命令只需对太平军做出威胁即可,不可轻易派兵南下。一想到这阵子架起来的电报线路将要被破坏李富贵就一肚子火气,也不知道无线电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来。 石达开仍然用了对付向荣的那一套,他的几支部队做了很大范围的迂回,当东西两路太平军终于在滁州的清流关会师的时候只见旌旗招展、万军欢腾,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把那个万恶的李富贵装进了口袋,可笑那个富贵小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提醒了他们被他们网住的并不是行动迟缓的海龟,而是一条随时准备择人而嗜的鲨鱼。原来李富贵趁着太平军立足未稳亲率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一部从葛塘集出发突然出现在进攻六合的太平军的后方,这一战牛刀小试很快就见出了分晓,太平军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后被打散了,在随后的十几天里这支部队利用内线作战的优势神出鬼没给组成包围圈的太平军以极大的打击,但是这些胜利都只是战术层面上的,李富贵也只是寻找一些漏洞捡便宜,所以太平军的包围圈仍然在一步步的收紧。石达开看着李富贵在圈子里东挡西杀,一开始他还担心包围圈太过松散,而对手由于此彪悍,若是他们放弃营地向北遁走自己恐怕还真的拦不住他,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大大改观,经过这十几天的收缩太平军的阵地已经大大加厚,各处要点也都开始修筑工事,李富贵这时再想逃走已经晚了。“看来东王说得不错,李富贵只是匹夫之勇,哼哼,就算你是项羽复生,还有十面埋伏等着你呢。” 当太平军终于把战线推到李富贵精心建设的防线时双方似乎有早有默契的一起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李富贵是打算利用防线给太平军一些苦头,毕竟出击的消耗要比防守大得多,虽然目前军需的储备还很充足,但是怎么说都是被人给围住了,能省一点还是好的,而石达开也需要时间巩固他的阵地。 这种表面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石达开从未想过自己能靠围困消灭李富贵,在他的心里也知道下面的仗不好打,可是形势发展到如此有利如果最后不能攻下来那首先在自己这里就过不了关,何况天京还有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再看着自己呢,李富贵的手上沾了多少天国将士的鲜血恐怕已经数不清了,这次洪仁玕还带来一个让他极为愤怒的消息,李富贵竟然把他抓到的天国将士当作奴隶卖到花旗国去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怒不可遏,“我一定要把他活捉,然后卖到安南去做奴隶。”石达开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决定来个先礼后兵,洪仁玕不是说李富贵对满清也不是很忠心吗,如果能够诱捕他那就太理想了。 李富贵在中军接待了太平军的来使赵瑞,“达开让你带什么话了吗?” 李富贵对翼王的称呼让这位使节大吃一惊,继而是莫名其妙,而李富贵的手下对于他的这种怪癖早已习以为常,过了好一会赵瑞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翼王千岁有一封信给你,他劝你早日投降,我们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 李富贵摆了摆手让他那些群情激愤的手下安静下来,然后很优雅的把送上来的那封信一撕两半,“回去告诉达开你还没有劝降我的资格,想要我投降让他亲自来吧。” 就在赵瑞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李富贵又叫住了他,“对了,听说洪仁玕洪先生已经到了南京,淮阴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咫尺天涯,让达开替我带个好。” 石达开仔细的听赵瑞把他在富贵军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听附天候说这个李富贵有些疯疯癫癫的,看来还真是不假。” “就是啊,我看他不但疯而且还傻,让您亲自去,好像我们都是白痴。” 石达开看了赵瑞一眼,摇了摇头,“他是让我去,可他没说让我一个人去啊。” “我不太明白?” “他的意思是我如果能打到他的面前他才会考虑投降的事,好自负的家伙。”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战书都下了,自然是打了,本来我也没有指望他会投降。” “他让我给洪仁玕带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当赵瑞退出去后,石达开紧锁双眉,“他怎么知道洪仁玕到了南京?应该是洪仁玕在淮阴的时候已经被他发现了,那他为什么要放洪仁玕走呢?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他又为什么让我知道呢?若是说借刀杀人他在淮阴的时候把洪仁玕杀了不更好吗?” 这么多为什么石达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他决定就当没这件事发生,自己一直在天王与东王之外悄悄的培养实力,在实力不足之前目前最好不要介入他们两人中间。“可是他这么做怎么看都是大有深意啊,真的能当作就是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不去管他吗?”石达开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感觉到了一个陷阱,但是始终找不出来,仿佛不管自己怎么躲都会落入对方的计算。 当双方都早已期待的进攻终于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于这次会战的规模,双方出动的兵力达到了十万,而更可怕的是两边使用的火炮和火枪的数量都创下了自己军事史上的纪录。太平军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多点同时进攻,而富贵军则毫不犹豫地把炮弹倾泻在那些那些进攻者的头上。为了进行这次进攻,太平军也做了很多准备,其中一项就是搜罗了许多木板稍加改造变成了一人高的盾牌,实际上说他是门板可能更为形象,太平军主要是打算利用这些木板通过铁丝网。 看着对方排着整齐的队形竖起盾牌向前推进李富贵小吃一惊,“很厉害嘛,连罗马人的本事都学会了,可惜这已经到了热兵器时代了。” 的确这些门板队大大拖慢了全军进攻的步伐,在炮火配置比较充足的地段太平军很快就遭到了大量的杀伤,不过如果火炮的射击不是很猛烈的话这些门板到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防护作用,进攻的部队也跟在这些门板后面缓缓前进,直到他们走入手榴弹的射程。不得不承认第一天的进攻太平军虽然气势如虹,但是由于秘密武器失灵造成了很大的混乱,到了后来后面的队伍实在受不了前面那些门板的碍手碍脚,许多部队直接推开排在前面的障碍发起冲锋,然后徒手去攀爬铁丝网。 看着这些勇敢的士兵被一排排射杀李富贵只好摇头叹息,但到石达开就这样让自己最精锐的鲜血流掉吗?当第一天的进攻结束之后李富贵命令民夫出去清理尸体,并且派了个人到太平军那里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太平军可以在每个阵地前派五十个不带武器的人把尸体领回去。 李富贵的这种行为让石达开十分的不解,从李秀成那里他知道以前的富贵军可从没有这样的好心,那时候他们把尸体挂在铁丝网上风干,那种血腥的场景已经成为许多太平军的噩梦。不过考虑到当时富贵军的局面非常危险石达开倒也能理解这种行为,那么现在他们突发善心是不是证明李富贵对自己的前景仍然十分的乐观呢?“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明天先把尸体弄回来再说。”今天的伤亡之大是石达开万万没有想到的,对于自己困住的这只猛兽他终于有了形象的认识,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对他们竟然没有什么伤害,更可恨的是只一天的炮战自己手中的火炮凡是有对方反击的地方损失都超过了一半,不管火力还是射程都与对方差得太远啊,而且让石达开深感郁闷的是似乎自己的大炮打得也没对方准,看来接下来的战斗大炮是没多大指望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二天太平军停止了进攻,富贵军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双方默默无语的处理着尸体。经过昨天猛烈的进攻太平军需要调整一下,更重要的是石达开也需要调整一下,第一天的惨重损失让他意识到自己把这张战斗想得太乐观了,李富贵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创下赫赫的战功绝对不是侥幸,这次如此顺利地把他兜入网中他还能摆出一个鱼死网破的架势,若是让他逃出去那将来恐怕就真的制不住他了,昨天的战斗更坚定了石达开要在这里歼灭李富贵的决心。 第三天开始老天也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限制了双方的进攻活动,考虑到富贵军依托工事这样的小雨对他们来说还更有利一些,但是作为被包围的一方这种让人发霉的天气对士兵的士气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这是一种很憋屈的感觉,就连李富贵也日渐烦躁,当然石达开也并不好过,他同样也在一个更大的包围圈里。 当天空中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太阳,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李富贵的军营里甚至响起了大规模的鼓噪,唿哨、嚎叫还有敲饭缸的声音响彻云霄。太平军和富贵军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着第二天的战斗。 这一次的战况比上一次更加惨烈,太平军仍然没有放弃门板战术,只不过这次是由两个人把门板顶在头上发起冲锋,而且顶在头上的也不仅仅是门板,还有一些碗口粗细的树干。这次太平军的动作要快得多,象征性的火力掩护之后就从各个方向向富贵军的阵地猛扑了过去。炮弹在这些勇士的身边不断的爆炸,不过李富贵毕竟不能把火炮平均分布在所有的战线上,这就是防守一方的劣势了,在两处炮火覆盖不够密集的地方太平军的将士们很快通过了由迫击炮弹组成的封锁区。最里圈的壕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外围的壕沟早就被太平军趁着这段时间泥土松软给填平了,但是这一条离对方的阵地太近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毫不犹豫的带着器械跳了下去,像桩子一样牢牢的钉在壕沟的底部,转眼间这道原先难以跨越的障碍变得只有半人深了。后面的战士踩着战友的肩膀跳了过去,迎着子弹和手榴弹向前冲,当那些举着攻城器械的人被打倒立刻就会有另一个战士接替他们的位置。排枪的杀伤力相当惊人,尤其是当那些放枪的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坚固的工事里的时候,紧张是士兵的天敌。当太平军终于在铁丝网上开出了一条条的的通路时,第一批进攻的士兵也已经伤亡殆尽了,不过他们的牺牲为后续部队铺平了进攻的道路,当石达开在这些试探中终于发现了富贵军防守的弱点时他立刻把手头能动用的部队全都投了进去。李富贵的反应比石达开慢一些,他是直到发现太平军已经在他的两处阵地通过了铁丝网的时候才意识到对方肯定会在这两处加强进攻,不过幸运的是处于内线的他调动其部队来要容易得多,重炮是被最先掉过头来的,这些家伙的射程远火力强,只需要稍作调整就能把漏洞弥补起来,即便是数量不多但还是给了太平军的第二次冲锋以很大的杀伤。 当增援的太平军终于突破了铁丝网之后场面就变得混乱起来,李富贵留下的预备队都是那些装备冷兵器的战士,这个时候被派上来堵缺口倒是正合适,双方在缺口部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所有人都混乱的挤在一起,不断有炮弹在人丛中爆炸,残肢断臂随着那一阵阵气浪四处飞舞。李富贵焦急的看着胶着的战局,石达开会如此拼命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计算里太平军在江北发动规模如此之大的进攻而且完全不计伤亡绝对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由此他再一次确定了在这个世界上算无遗策是不可能的,人类的思想是最难以纳入计算的一件事,不是连上帝都算不出夏娃究竟会不会吃那个果子。好像有那么一位伟人说过:“万事以后手为先”,这次置之死地不留后手可能是有些大意了。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太平军虽然一步一步的向里推进,但是也已显出了疲态,“是时候了,这是我最后的预备队了,这次反击必须成功,明白吗?” 陆树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着工兵们放下吊桥推开障碍,反击的部队不慌不忙的鱼贯而出在太平军的左边排起了队列,太平军立刻就发现了对手的异动,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来阻挡这支军队对己方的夹击,这支部队经过半天的鏖战士气、体力和身体状况都无法与陆树城所率领的反击部队相比,虽然人数上占优但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基本上没有排出什么阵型,这样混乱的冲锋就如同拍打在岩石上的浪花般很快的就四散飞溅开。当进攻的太平军们看到敌人在自己的侧翼排着整齐的队形敲着鼓吹着号一步步的逼近,他们的士气终于耗尽了,大部分人开始如潮水般的退去,而在这种退却的大潮中竟然还有两只部队留了下来,这实在让李富贵觉得不可思议,富贵军迅速的消灭了留下来的那些太平军,这些死战不退的士兵掩护了他们那些逃跑的同伴,同时也给另一个攻击点的太平军赢得了时间,当李富贵刚把部队整理出来想要反击另一侧时,那一边的太平军明显收到了撤退的命令,开始一步步的向外退却。守军的反应相当快,士兵们从掩体中跳了出来发动了一场反击,而太平军则就势掉头向他们自己的营盘跑去。经过激战的富贵军也没有追得太猛,终于这漫长残酷的战斗画上了一个逗号。 当陆树城送来今天的统计报告的时候李富贵正站在西线的工事上眺望太平军营中的灯火,今天西线打得不错,不但独立顶住了太平军猛烈的进攻而且最后的追击给全军以很大的鼓舞。李富贵在今天的总结会上对他们给与了特别的嘉奖,而且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很有趣,这一次反击命令不是由这一段防线的指挥官发出的,而是刘铭传带领他的部下直接跳出掩体发起反击然后带动其他部队跟进而发起的,而且最早停止追击的也是刘铭传所部。这让李富贵很吃惊,实际上从后来的分析来看,这次追击的开始和结束都可以说恰到好处,一个低级军官能对战局有这样好的把握实在是非常不容易。 听了陆树城的报告李富贵皱了皱眉头,士兵的伤亡或许还可以接受,毕竟这些数据里面阵亡和致残的比例不算太大,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战地医院的好处了,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吗,“每个从医院出来的老兵都抵得上三四个新兵。”可是弹药的消耗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了,如果再有两天这样强度的战斗重炮的炮弹就会告急,其他的大多数也就能再多顶个五六天,不过子弹倒是很富裕,“这个马克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明机枪啊,要是有机枪我哪还用这样费事。” “树城,你觉得他们明天还能发动这样的进攻吗?” “我看不行,今天我们的损失是不小,不过他们的更大,我敢说他们起码有一半的部队被我们打残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们休想再来碰我们。”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富贵看了一眼工事前忙忙碌碌的士兵,他们正在利用晚上修复在战斗中被损坏的铁丝网,李富贵指着站在人丛中指挥的刘铭传问道:“认识那个小子吗?” “好想叫刘铭传吧?” “咦?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他曾经拿了一些军事上的问题来问我。” “这么说他还挺好学。” “小伙子不错,他对新式的战法挺有想象力的。” “我也觉得他不错,你觉得他做个团长怎么样?” “在他们那个军团应该没问题。” “很好,明天记得提醒我,这仗越打越多,跨级提拔的事倒是渐渐少了,难得发现一个能直接往上提的。” 第二天李富贵把提拔刘铭传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们都没想到石达开再一次组织了猛烈的进攻,看到太平军再一次焊不畏死的冲上来李富贵简直怀疑石达开是不是又从哪里弄到了生力军,一天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之后所有人都感到筋疲力尽,李富贵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但是一身的衬衣也是湿了干干了又湿的。天黑之后几个高级军官碰了一下头,“怎么样我坐庄,大家赌一赌明天长毛还能不能打。”看到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李富贵试着活跃一下气氛。 “要我说,他们明天绝不可能再像这样进攻了,你们看看我们阵地前倒了多少尸体。”林雨长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 “难道就没有人买长毛还要来的吗?陪率可高啊。” 李富贵环视了一遍,所有人都要了摇头。“很好,他们不来,我们就去,命令第一军团第二军团今晚上不用参加维修工事了,明天由他们向西发动一次反击,我这两天仔细观察了长毛的动向,发现这一段应当是他们的薄弱环节,”李富贵手指着地图,“狠狠地给我打,以杀伤敌人为目标。” “大人,我觉得扫荡他们这几处营盘的确不是很困难,但是我们的弹药所余不多,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陆树城对这次行动有些顾虑。 “兵法上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石达开即便是怀疑我耍手段他也没办法验证,难道他真的要拿几万长毛的性命来谈我们的虚实吗?” “大人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如果长毛打算长期围困下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长毛的形势比我们危险,他们如果干长期围困下去那就如同一条蛇把身子拉直,那就是处处都是弱点,进攻的时候展现一下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只怕死的会很难看。放心吧,长江上我有后手,养了海军这么长时间,总该用一用了吧。” 接下来的一天石达开再一次发动了进攻,不过气焰已经明显的低落了下去,当西面的进攻部队被李富贵的反击在正面击溃之后这次进攻也就草草收场。石达开终于认识到他所面对的营盘不是急切之间可以攻下的,李富贵把防线拉得很长,这给了石达开展开兵力的空间,但是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把大多数兵力同时投入战场,而不是轮番进攻,而这些士兵经过两天的奋力厮杀各方面都被透支,而李富贵的反击让石达开看到了对手仍然着旺盛的活力,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难道经过这两天如此猛烈的战斗李富贵仍然保有余力?先不管对面的李富贵怎么样,石达开很清楚如果保持这样的进攻势头很快自己的力量就会削弱到不足以维持这个包围圈的地步,现在石达开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骑虎难下了,南京城中暗流涌动,自己虽然身处前线但是一举一动仍然能感到背后投来的目光,如果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一口吃掉李富贵那么自己的声望就会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一支各方面都是第三的势力,那时不管东王还是天王都不会轻易的对自己下手,可是现在若是战局失利的话形势又会如何发展呢?身处前线的石达开不得不为南京的局势而绞尽脑汁,“若是真的赢不了还是能找到借口的,毕竟当时定下的目标也只是打一打看,若是战事不利就撤兵的,虽然后来所有人都改了主意,但是现在来看当时的决定还是非常正确的,”石达开对着地图喃喃自语,“若是真的不胜,我恐怕得自请处分把兵权交出去,凭我在军中的人脉应该不难东山再起,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不上不下。”打定了主意石达开轻松了许多,虽然作了最坏的打算,不过目前的形势离那一步还早得很,现在既然无力发动新的攻击就停一停然后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日子石达开放弃了大规模的进攻,主要用各种袭扰手段,尤其是利用夜间进行偷袭给富贵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在这种季节天空总是阴沉沉的,而一旦太阳落山阵地前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环境中获前的作用就大打折扣,幸好能在这种环境里发起进攻的精锐士兵少之又少,所以虽然让李富贵十分头疼不过造成的实际损失并不大,倒是弄得士兵们精神紧张。后来李富贵干脆把特种大队放出去反袭扰,日子就在这种小打小闹中一天天的过去。 被李富贵寄以厚望的富贵军的舰队这段时间正驻扎在嘶马镇,与停泊在瓜州的太平军水师遥遥相对,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没有从对手那里找到什么破绽,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从湖北得胜而回的西征大军的主力水师,作战经验丰富,水兵战术素养好,而且富贵军的舰队在这紧要关头还发生了关于指挥权的纠纷,本来舰队是由本杰明指挥的,但是在平时他直接下达的命令只是通行于四艘西洋战舰既为其编制的一些辅助舰上,而对于海贼分舰队他的命令必须借助海莺转达,而对本土分舰队则需要通过邱青山,本杰明对此倒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个打工的,作为一个老派的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他才没有兴致去管那些海盗和渔民,在日常训练中这种机制的确定并没有暴露出来,这三个人都很好的看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都没有接管整个舰队的野心,所以合作的还算融洽。可是这一次情况就有些不同了,李富贵在被包围前向舰队下达了寻机打通长江航路的命令,而当李富贵的江浦大营被包围之后这道命令的分量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在包围圈外的人甚至比被包围的那些人还要着急,无法得到主帅明确的消息着让李富贵的绝大多数手下着了慌,而海军又肩负着解围重任,所以邱青山第一个站出来对本杰明提出了质疑,在他看来本杰明显然对于救援的事不够热心,他那套按部就班的做法现在看起来尤其的让人不顺眼,虽然他手中的力量却是三只分舰队中战力最弱的,但是邱青山还是努力的促成了一次进攻,本杰明和海莺只是同意把这次进攻作为一次试探,这一次战斗让邱青山吃了点苦头,太平军的反应相当激烈,富贵军稍加试探他们就杀了过来,作战方式极其勇猛结果作为试探主力的邱青山所部受到了不小的损失。经此一役邱青山虽然也承认如果没有充分的计划于太平军水师主力的决战将会很艰苦,但是他还是觉得上一次的失利和另外两人的出工不出力有着直接关系。 第一百七十章 现在邱青山最恨的人恐怕就是海莺,本来他就对李富贵如此重视这个女海盗有些不满,但是这股情绪并不是针对李富贵,毕竟司令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把他从一个乡下放牛的变成叱咤一方的大人物,这份恩情他还是牢牢记在心里的。所以这些不满很自然的就全部落到了海莺的头上,而海莺的种种作为也的确给了他很好的借口。在他看来海莺现在的这种行为绝对是忘恩负义,致司令于死地而不顾。 邱青山不知道的是虽然海莺表面上不像邱青山那样火烧火燎不过她心里的焦虑说不定还在邱青山之上,她在李富贵身上压得赌注比邱青山大多了,只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指望本杰明和邱青山,前者不过是个榆木脑袋,海莺一直不明白李富贵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重这样一个古板、愚蠢的家伙,而邱青山就更不在她眼里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太平军,在她看来对面的敌人也没什么了不起,虽然船只很多,但那些各种民船改成的军舰海莺还真看不上眼,而且根据她的几次试探来看守将并不精明,明明是要防守却摆出了一个攻击的架势,如果战术运用得当就凭自己的手下就能对付他,海莺这时可谓兵强马壮,这两年她扫荡了从山东到福建的好几支海盗,连收编带接受投奔,她的人马已经扩充到了五千,加上手里的家伙和脚下的船都经过改进,就算是她老爸当年最强盛的时候也远远不及她现在的力量。 曾天养队与富贵军最近的动作感到十分的郁闷,本来首战告捷之后他就想一路杀过去,可是被赖汉英制止了,说实话他不怎么看得起这位天王的舅子,虽说这次扬州之战他的表现还不错,但是就凭这个要想起在自己的头上发号施令还差得远,“这个小白脸子,朝中有人就比别人大些。”曾天养啐了一口,自从上次把富贵军杀退以后对手就改变了战术,这段时间富贵军的袭扰让曾天养头疼不已,这帮家伙打仗不行偷鸡摸狗的本事可是一流,跟他们搞小动作自己还真不行,“现在就是要大干他一下子他们就老实了。” 就在着战事在一天一天的僵持下去的时候李富贵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在被包围一个月后他终于得到了外面的消息,虽然太平军在东面把长江封锁的严严实实但是西面他们在水上的力量就明显不够了,不过西面一直到武汉都在太平军的控制之下所以这本来也不能算是个漏洞。驻扎在合肥的富贵军就是利用这一疏漏派人伪装潜了过来。当李富贵看到龙横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外面的人在担心里面,而李富贵却一直在担心外面,一个月的不通信息的滋味可不好受。得知北方的形势基本平稳之后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陆归延他还是信得过的,至于海军的消息龙横也没有,他这次行动是由庐州驻军策划的,他们也是********想弄清出包围圈中究竟情况怎么样了,对于自己需要带进去什么信息倒是没有留意。 从龙横的嘴里李富贵虽然搞不清海军现在准备的究竟如何,不过毕竟没有坏消息,应当还是在寻找战机,而龙横提到的另一件事引起了李富贵的警觉,朝廷任命和春为江宁将军,现在就驻扎在淮阴,“战事如此吃紧,他就算做个姿态也不应该躲在那么后面啊?怕死吗?这种紧要关头会派来一个这么怕死的?”李富贵感觉到这个家伙的行动有些反常,“和春?”李富贵仔细回忆了两遍,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名字,“龙横,你这次潜进来困难吗?” 龙横一摇脑袋,“不难,这阵子我们在庐州的兵力被加强了,按照大人的指示利用短促进攻杀伤长毛的有生力量可把他们给杀怕了,南边好多地方的长毛连白天都不敢出城,就连长江上的码头也属于我们攻击的目标,他们是顾头就捂不住屁股,给我们弄得是鸡飞狗跳的,结果江面上倒是松得很,我们昼伏夜出没费什么波折。” “小子们干得不错嘛,我猜你这回算是杀个痛快了。” 龙横一脸的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们陆战队是干什么吃的。” “很好,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我这里一些都好,暂时还不需要什么物资,你这条通道太小也运不了什么物资,以后只负责传递情报好了,回去准备一份全面的资料送进来,对了,哪个和春的报告一定要详细。” “是。” 当最新的情报被送进来的时候李富贵马上就发现了海军有些不妙,大敌当前将帅却谁都不服谁,这仗还怎么打,李富贵急忙分别给三人写信要他们暂时把打通长江的计划放一放,全面整顿海军中的派系,与太平军决战前决不能留下隐患。陆归延在汇报之外还另附了一封密信,里面解释了和春的事,和春这次来带着皇帝的圣旨,一到淮阴就要接管富贵军的指挥,陆归延想尽种种办法拖延,同时利用北京的关系打听这件事背后的东西,最近刚刚整理出一个头绪。原来咸丰对这次江南江北大营的覆灭大为震怒,恰好翁同书回京之后说了李富贵一大堆坏话,一怒之下就命和春来接管富贵军,和春一到江苏就发现形势与翁同书所言有很大的差别,李富贵不但没有消极防御而且随时都有为国捐躯的可能,而太平军的攻势非常猛烈,这让他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突然接管富贵军造成军心不稳那自己的前景可不太妙,所以对接管富贵军一事他倒不是很尽心,只是挂了个头衔,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个王八蛋为什么要说我的坏话,我没得罪他呀?”李富贵对翁同书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是推卸责任也不对啊,他的主要任务是看住我,江南江北大营的覆灭他的责任不算太大啊。”李富贵反复回忆翁同书走之前的种种表现,忽然想起翁同书自从奖杯大营回来以后见了自己总有那么点羞愧的神色,“会不会是他觉得欠了我的,反而要加害于我呢?”这个想法让李富贵感到很好笑,这种性格自己也只是在一些文学作品中偶有所闻,好像西毒欧阳峰就是这样一种个性,“好,很好。”李富贵不怒反笑,“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山不转水转,早晚要你好看。” 按照陆归延所说这个和春还算老实,但是李富贵仍然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个威胁,“是不是可以把他干掉呢?这事还真要好好思量一下。最麻烦的是我现在出不去。”李富贵打算更进一步的监视和春,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直接干掉,这个任务当然非风自强莫属,平时李富贵和风自强有秘密通道传递消息、命令,不过这一次的任务颇为复杂,而且火候拿捏也需十分小心,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明白的,而且从江面传送命令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李富贵也不想留下什么文字上的证据。 李富贵想了想,命人把轮空和尚找来,“轮空,我有事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师兄在我这里都做些什么?” 轮空笑了笑,“知道一些。” “现在我有个任务给你师兄,不过这个任务挺复杂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讲清楚的,我希望你能去帮我带个话。” “这没问题,不知是什么任务?” “是关于江宁将军和春的,这个家伙想要不利于我们,只是目前还没有显露,我需要你师兄严密监视这个家伙,这件事我估计自强已经在做了,但是如果发现他有异动我想自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去告诉他这件事他可以临机决断,”李富贵停下来想了一会,“和春毕竟是刚从北京来的,要是就这么把他弄死了恐怕像上面不太好交代,最好是布置的像个事故,也不要把他弄死,搞成残废也就可以了。” “大人,我知道有一种死法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脱阳而死。” 李富贵瞟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真是和尚吗?不过他对自己的意图倒是理解得很透彻。“要是实在不行非要弄死他这一招也可以用,能不死人是最好。” 李富贵给海军下达的命令经过庐州、凤阳、淮阴传到嘶马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江面上的决战在这道命令到达前两天就已经结束了,镇江东面宽阔的江面上仍然漂浮着被烧毁的船只,这场大战以富贵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在决战开始的前五天海军的三位领导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对本杰明来说现在不管是人员、物资、水文情报等等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很充足了,而海莺通过这段时间对太平军水师的了解已经制定好了他的作战计划,邱青山则是恨不得插翅飞过镇江,在作战会议上海莺提出了她的计划:司马镇到瓜州之间江面宽阔,并且有裕民洲等三处沙洲穿插其间,其中以镇江东面的江面最为开阔,也是最适合作战的地方,若是富贵军把舰队在这里列阵敌人应当不会有什么警觉,而海莺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发觉太平军的水师统帅曾天养绝对是个性如烈火的家伙,对付这样的家伙引诱他们进入伏击圈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海莺指着地图说道:“目前镇江以东的江面基本上由我们控制,主力舰虽然也可以通过北面的分支但是考虑到战斗时情况复杂我还是希望用他们打伏击,长毛的船船速慢、操作不灵活、强度也差,唯一的优点就是作为平底船比较适合浅滩作战,所以我的计划是由我部出击诱敌,小锉之后利用我方机动灵活的特点后撤,将敌人向北面的浅水航道引,长毛肯定不会怀疑有诈,我们在各处沙洲上设立了望哨传递消息,等长毛的船队完全进入狭窄水面之后,主力舰有主航道开出来封锁敌人的退路。” “这个主意我看可行,就是怕敌人不上当,还有,我部在这个计划里做什么?”邱青山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 “邱将军手下的舰只在嘶马镇这一端设伏,长毛若是真的不顾死活一路杀来我与贵部将在这里与他们决战,至于将军嘛,我觉得把您的位置放在路上更加合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向在那些沙洲上安排一些伏兵,倒时应该能给长毛造成更大的混乱。就我的计算长毛起码有八成的可能会上当,难道邱将军还没看出来他们的求战热情非常高。” “海小姐的计划的确不错,不过我部战舰的航速并不一致,其中定远、镇远两舰装备了蒸汽机,航速最快,也最为灵活,按照阁下的计划,我们一开始隐蔽的地点在主航道,而且为了保证隐蔽很可能还不能生火,所以从我们的潜伏地点到攻击点所需的时间不算短,如果还需要迁就航速慢的船只的话,那耗时就更多了,不知这其中的时间差海小姐算过没有。”本杰明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还有一些疑虑“这个我计算过,如果只是四艘主力舰的话时间是够的,我不觉得阁下的舰队为了隐蔽不能生火,长毛对蒸汽机应该毫无概念,潜伏地点离战场又很远,完全不必那么小心,而且我们可以利用水雷来迟滞长毛进入航道后的行动。” “水雷?那个东西能用了吗?在我的印象里他们离实用还差得远呢。”本杰明皱起了眉头,水雷这个东西对他的战舰同样构成了威胁,就他个人而言他并不希望这种武器能够投入实用。 “还不能,不过利用埋伏的人员将设在浅水中的水雷点燃引爆是没有问题的。” “那能起多大作用吗?” “只是迟滞长毛的行动,而且他们那些平底船的抗风性能特别糟,水雷的威力巨大,对他们的船队应当有一定的威胁。我倒是担心,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后路被包抄返身作战的时候,主力舰能不能在那片水域很好的机动。” “这个没问题,这一带的水域我都已经查过了,我的船在那一片作战没有问题,而且那些中式帆船的机动性就更糟糕了,当他们处在下水休想对我的战舰产生什么威胁。” “那就这样了,我们分头准备。” 当决战的日子终于到来时所有的细节都被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海莺率领着她的舰队直逼太平军的水寨挑战,曾天养得知富贵军的主力前来觅战的报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若不是步兵始终不肯配合他早就杀到嘶马镇去了,现在富贵军打上门来那正是绥了他的心愿,这一战他可是等了好久了,这一段时间太平军真正尝到了海莺手下那些海贼们的手段,他们不但偷袭太平军的巡逻船只而且甚至偷偷的穿过封锁线去袭击后方落单的船只,镇江到扬州这一带水面情况复杂,给了这些海贼发挥他们特长的机会。现在几乎所有人现在都希望通过一场决战来彻底歼灭这些讨厌的苍蝇。 海莺的第一击相当猛烈,不过太平军并未产生太多的慌乱,他们对富贵军的战力相当了解,他们在数量上远多于对手,对手的猛烈攻击会让他们更早的陷入到太平军的阵型里,那时才是真正分胜负的时候。曾天养正在满心喜悦的等待着富贵军将要产生的巨大冲击,可是战场的变化让他始料不及,在经过一连串猛烈的射击之后清军调转了冲击的方向从太平军的左翼划了过去,这个变化让太平军措手不及,预想的碰撞没有出现,战场上仍然是通过火器对射。曾天养立刻猜出了富贵军的战术,上一次罗大刚在这里的失败就是由于富贵军把火炮装备在船的两侧,而他们又巧妙地把那场战争变成了一场舷炮战,曾天养立刻催动舰队调整阵型死死咬住海莺的舰队,海莺在边上游弋了一会直到太平军开始冲击才命令舰队掉头后撤。 海贼们的号令并不是很整齐,但是他们操船的本事的确是一流,就看他们乱糟糟的往后逃去可是很快就和太平军拉开了距离,曾天养虽然一肚子火气,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富贵军远遁,刚才他连续调整阵形自己也有些乱。就在他懊悔今天又错过了一个好机会的时候,富贵军的舰队又大摇大摆的杀了回来,”这帮该死的苍蝇,”曾天养知道今天他碰上的肯定就是最近让他头疼无比的对手,”这么喜欢骚扰,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虎师怎么对付麻雀的,命令各船,一会接战,大家只管往前冲,把阵形散开,什么都不要想就盯住一艘敌船给我狠狠的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双方第二次交锋时太平军散开的阵形的确给海贼们的机动带来了麻烦,看到自己的舰队即将陷入包围海莺立即下命令各船收缩间距,把整支舰队化为一把匕首想太平军宽厚的左翼刺去。只见江面上炮火四射,这一次双方的舰队直接冲撞,船与船之间的距离比上一次要近的多,所以交战的激烈程度也大大的增强,再加上时不时有那么一两艘船被击中弹药舱而爆炸,后来李富贵在看这场水战的报告时后悔的不得了,这样火爆的场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此役之后太平军的水师实力大损,很难再演出这样一场水战了。 取得短暂局部优势的海盗们充分的利用了这一有利因素,连轰带撞的在太平军其他部队合围之前冲破了太平军的左翼在一次落荒而逃,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行动似乎受到刚才激战的影响,远没有第一次那么迅速,而曾天养又早有准备,所以正好让他咬住了尾巴。 两只舰队顺江而下,不时的有一两条海盗船中炮掉队,后面的太平军自然是冲上去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打,转眼就消失在水面之下了。海莺看到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安,本来她也有打算安排几艘船掉队来增加真实感的,但是想到自己手下的脾气这个计划显然不可行,现在表演得如此逼真倒是出乎意料。但是根据他的经验这帮海盗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当靶子,如果再有几条船被击毁他们一定会加速逃跑。海莺不断的使用旗语命令各船稳住,前面的河口已经在望,只要把对手引进去他们想要再掉头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本杰明听到了望哨报告太平军的船队已经通过了标志点,这意味着他可以全力施为了。他在潜伏的时候对计划作了一些变动,因为发现今天江面上的能见度并不好,所以他没有让两艘主力舰生火,而是很早就率领船队离开了预定位置,所以他比原定计划更早的来到了河口。定远于镇远号的蒸气还没有完全烧足,如果没有蒸汽动力,他们在这条河道中可能会显得比较笨拙,权衡了一下本杰明还是决定立即追上去,在他看来任何一只舰队被封锁在这样一段河道里都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所以完全不必太过担心对方的反击。 当定远、镇远二舰冒着浓浓黑烟的巨大舰身落入太平军的眼中时立刻就造成很大的恐慌,他们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付这样巨大的敌船,而他们的指挥官现在正冲在舰队的最前方,由于这次追击所有船都全速前进,所以太平军的舰队被拖得相当长,曾天养甚至对身后出现的变故一无所知。 就在太平军发愣的当口定远笨拙的调整了一下船身然后就是一次惊天动地的齐射,在这一次射击之下立刻有好几艘战船中弹,这一次射击也惊醒了剩下太平军,他们急忙调转船头准备应敌。定远、镇远也不客气,两侧弦炮轮番轰击,竟然把返身作战的太平军死死的压住。本来落在后面的太平军就属于装备较差战斗力不强的部队,在这样凶狠的打击面前逐渐支撑不住,不过密集的交火声也引的前面的太平军逐渐掉头。 当远远的炮击声传来时海莺立刻明白洋舰队已经抄到太平军的后面了,主力舰的行动如此迅速让她有些不解,这里离预定的伏击点还很有一段距离,但是那密集的齐射炮声除了那四艘船别无分号,不管这中间有什么变化主力舰队咬住了太平军的尾巴已经无可置疑了。海莺下令全队加速甩开追敌,现在继续作靶子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计划有些变动海莺这时候还没有拿定主意是不是立刻返身作战,她打算看看太平军的反应再做定夺。 定远舰的炮声同样也传到了曾天养的船上,这位太平天国的老将军愣了一下,以他的经验这似乎是威力很大的大炮发出的声音,可是似乎又不像,他的眼睛不情愿的放开了前面的敌船,疑惑的扭过头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他们的船队刚刚转了个弯所以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只是远方淡淡的黑烟让他感觉不太好。连续传来了四次那种奇怪的炮声之后曾天养听到另一种更正常的炮声,这种炮声挺起来声音更小也更散乱,这时他才算确定后队肯定碰上了敌人。 “大哥,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曾天浩也反映了过来。 “慌什么?”曾天养大喝一声,同时脑子里急速的开始寻找对策,说实话他对这一段水面并不是太熟,如果说这一路上对手在哪个小河汊里藏了伏兵还真是有可能,可是听炮声这只伏兵可非同小可,很明显他们的炮又大又多,曾天养的第一判断这如果不是富贵小妖的洋舰的话那就肯定是对手在岸上设了埋伏,考虑到洋舰的个头很难隐藏后这个可能性要大一些。 “不许回头,继续给我向前冲。”曾天养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落在后面的船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现在自己返身回去肯定会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境地,与其如此倒不如向前杀出一条血路,虽然前面的路也不会好走,但是总好过逆水作战还被包围。 看到曾天养没有回头海莺倒是太吃惊,“这个家伙真老而弥坚啊,这样的脾气能活到这样一把年纪倒也希奇。”海莺指挥舰队保持航向把距离保持在火炮射程之外,两只舰队就这样不知道谁在逃谁再追的默默向前行驶。 沙洲上设的埋伏给太平军带来了一些混乱,不过曾天养并没有与他们纠缠直接穿了过去。与此同时在后面的战场富贵军彻底粉碎了太平军后队的抵抗,在本杰明率领大队加入战斗之后太平军的抵抗意志彻底被摧毁,自己望眼欲穿的援军根本不见踪影反而是敌人的大队人马杀到,求生的渴望占了上风终于开始夺路而逃,聪明一些的甚至开始弃舟登岸。看着眼前的情景本杰明志得意满,虽然击败这些东方人并不能算真正的武勋,不过在自己退休之后这倒是个很好的谈资,想着自己把孙子抱在膝头给他讲自己在东方历险的故事,一丝微笑爬上了本杰明的嘴角。 “命令四艘主力舰全速行驶,那些落单的搁浅的敌船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丢给后面的部队,我们要尽早与海小姐会合。” 曾天养看到远方敌人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舰队把江面完全封锁时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根据他与湘军多次作战的经验这种封锁时最难打破的,自己就曾经在洞庭湖口用这一招来对付湘军,而被自己一直尾随的那只舰队正在封锁线前好整以暇的调整着队形。战场形势恶化到如此地步曾天养反而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看手下的船只大约还有一大半,数目上仍然多于对手,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打不赢。曾天养也立刻整队准备作战,他知道自己只有击败对方一条路可走,否则以对方的航速可以轻而易举的追上自己,那时军心一散就真的溃不成军了。 海莺看着太平军的船队渐渐成形不自觉的撇了撇嘴,“还是陆军的一套,让我来告诉你们这帮旱鸭子大海有多深。”她抬头把目光投向远方,那一缕黑烟仍然淡淡的飘在天际,看来本杰明还要过一会才能到。 当太平军发起冲锋的时候落到他们头上的炮火猛烈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富贵军占据了外河口排了一个月牙形的阵型,凹面的阵型使他们可以轻易的集中火力,而且他们号令统一火力集中。而太平军的船队又排得过密,在这种聚焦般的打击下不断的有船中弹沉没。 当双方的船只终于纠缠到一起的时候曾天养手持苗刀瞪大了眼睛在混乱的江面上寻找敌军的帅船,这时双方的作战手段仍以炮击和冲撞为主,虽然不少太平军想进行接舷作战但是富贵军的战船一般要比太平军的大上一些,船舷更是要高上一大截,所以除非富贵军愿意否则太平军很难爬得上去。 在混乱的战斗中海莺先发现了曾天养的坐船,他的船个头比太平军的普通战船大不少所以比较显眼,而海莺从来没有坐大船的习惯,所以她的船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在望远镜中看到曾天养提着刀四面寻找自己海莺感到十分好笑,“还真是一个老傻瓜,发旗语给独眼龙,让他们小队围攻那条船,我们继续领导舰队绕行。” 如果这时有人能从高空俯瞰战场的话就会发现虽然船只交叉局面非常复杂但是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太平军现在基本上已经乱成一团,但是富贵军仍然保持了一个不太规则的月牙绕着太平军缓缓转动。太平军的船越打越少,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的阵型却越打越密,最莫名其妙的是有的船到现在为止甚至一炮都没有放。当定远与镇远赶到时太平军的阵型已经成了一个相当规则的园,而那吧月牙刀如同锯子一般不断地把船粉碎成木屑。 埃德作为定远的舰长同时也是这支分舰队的指挥官一路上把机器开在全速朝前飞赶,深怕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闪失,可是眼前的战场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平军怎么会排出这么密的阵型?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基本上都不用瞄准,把海莺放到一边埃德立即命令两艘战舰加入月牙的外侧开始炮击。 巡洋舰那巨大的身躯从重重烟雾中投射出来,同时投射过来的还有那呼啸的炮弹,曾天养望着那忽隐忽显的巨大轮廓握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船,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二艘坐船了,敌人的阵型并不厚可是无论他怎么冲就是冲不过去,现在这一艘船也已经伤痕累累。“天父啊,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勇敢对手。”曾天养仰天大吼,他再度把刀提起,指着定远舰,“所有人跟着我,我就是撞也要把它装沉”。 主帅的阵亡并没有给太平军带来多大的恐慌,实际上他们早就不知道主帅在什么地方了,真正压垮他们的是心中的绝望,前面的战船被击沉后面的就添上去,如此往复,最终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开始掉转船头,也不管什么方向只要能远离这些魔鬼就好,战友的逃跑可能是最打击时期的东西,很快一个小小的雪球就演变成了一场雪崩,刚才还英勇向前的战士这时心里充满了恐惧,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李富贵在教育士兵的时候总是喜欢摆出这样一组数据:战败的一方伤亡的发生绝大部分发生在逃跑的时候,根据他的参谋部对最近这些战争的数据统计来看只有大约五分之一的人是在正面作战中被杀死的。“我知道你们可能会害怕,这时人的正常反应,你们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但是你们不能完全依照本能行动,通过计算我们知道即便逃跑生存的可能性依然很低,所以当你们觉得难以坚持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再坚持十分钟,可能十分钟后溃逃的就是敌人了。”这一段话被编入了最新的步兵操典,当然太平军是不会看到这一段话的,不过他们的命运再一次证实了这个观点的正确,逃跑的太平军再也没有对抗的勇气,而那些杀红眼的海贼在两艘高速巡洋舰的带领下对他们展开了屠杀。这一战太平军竟然没有一条船是直接逃回去的,直到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才有一些弃舟登岸的将士辗转回到了镇江,带回来了战败的第一手资料。 在前一天富贵军的水师耀武扬威的通过了镇扬江面,太平军剩下的船只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很快就灰飞烟灭,两岸的太平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在他们面前炫耀。富贵军甚至连停泊在港口的那些破船都不放过,一顿乱轰把他们都送到了江底,罗大刚看着那些西洋战舰,眼睛瞪得血红,旧仇新很交织在心头,可是他对此却毫无办法,他手中的大炮射程有限,只能勉强覆盖到长江的中心航线,而现在水面宽阔,富贵军的船队总是躲的远远的,而江北是刚从清妖手里夺过来的地盘,防务完全不成系统,根本无法对富贵水师产生什么威胁。 石达开比李富贵早两天得到水师大败的消息,曾天养是他的老部下了,这次凶多吉少让他感到非常心痛,可是面对如此形势他又只能把个人感情抛在一边。石达开知道只要李富贵得到水师获胜的消息他肯定就会大举反击,以他先前表现出的战斗力看着一击必然石破天惊,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如何安全的从将被撤走的问题了,按说兵贵神速这时如果他立刻组织部队向西撤退应该不会有太大损失,但是现在守扬州的是赖汉英,丢下天王的舅子独自撤退回到天京之后恐怕不好交代。石达开盯着地图自言自语,“他必然会选择一个方向猛攻,究竟会在哪里呢?若是能猜出来倒是可以反咬他一口。”思量在三石达开判断李富贵最大的可能是向西出击,庐州府的富贵军这一段时间一直很活跃,李富贵如果能够利用这一点截断太平军向西的退路那将给太平局以致命的打击。既然下了这样的判断石达开自然要精心应对,他一边派人命令赖汉英向西撤退,一边调整部署准备在西面和李富贵再硬碰硬的来一次。 而这个时候李富贵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这两天正在调查军营里散发出的一个传言:就在战斗最激烈的那两天有个美女女扮男装带着一把短刀冲到最前线与太平军格斗,其间大呼酣战、如疯如狂,这个传言开始大家并不怎么相信,营地里面的女人恐怕两只手就差不多能数过来了,看不出里面有能打仗的。不过架不住这是越传越神,而且还有人赌咒发誓说是亲眼所见,渐渐的士兵们也就开始半信半疑了。这个传言倒是队士气有所鼓舞,李富贵听说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那个苦练刺杀得漂亮护士,不过他并不是非常确定,毕竟那个女人加入军队也就几个月,真的就能上阵杀敌了吗?实际上他对这个传言的真实性相当怀疑,这帮家伙被关在这个营地里已经有半年多了,战场上的压力又大,在这种环境下出现一些奇怪的性幻想到也不足为奇,不过李富贵对于这种幻想着女人帮他们杀敌的心态十分的不齿,自己的军队里这种想法居然这么有市场,“看来思想教育还是要抓,不能整天光会想好事,回头还要把他们好好练一练,我看要不然就是这些天没仗打精力过剩。”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地医院现在是富贵军中非常热闹的一个地方,伤兵们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大有起色,恢复了精力的他们又没有战斗任务身边又经常有女性出现自然是花样百出,李富贵对此倒是非常高兴,能够在这种环境里保持乐观的态度那可是难能可贵,所以他一边笑嘻嘻的向那些士兵回礼一边让他们继续。李富贵今天只是想到医院来查看一下,想瞧瞧梁荣又没有反常的地方,并没有打算认真地去调查,传说毕竟是传说,既然军中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传说,去把他弄个水落石出未必能得到好结果。 在医院闲逛的时候李富贵吃惊得看到打着绷带的刘仁辅,这个家伙居然还在装病号?“不对啊,几个月前我就看到他能走路了,怎么这伤反而越养越重?” “仁辅啊,你怎么会还在这里?我记得你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说来惭愧,上次石贼猛攻上来的那两天我又受伤了。” 李富贵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武林高手,他究竟是太过勇猛呢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怎么每次战况激烈一点他就要受伤,“,看来你还是需要到特种部队去训练一下,我看你这么容易受伤多半和这身江湖习气有关。对了,跟你打听个事,最近营里面传得很疯的神秘女战士的事你知道多少?”李富贵悄悄的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刘仁辅很明显的显出了慌张。 “真的?不见得吧,好像传说中那个女战士出现的地点就在你们营的防区吧?”看到刘仁辅神色有异李富贵决定诈他一下,实际上现在已经有不下二十个连队中有人宣称同女战士并肩作战过,李富贵才没兴趣去核实这些谎言。 “是梁荣,她一定要去,我实在拦不住她。”刘仁辅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她在战场上的表现怎么样,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么?” “那怎么可能,不过她现在的确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了,她本来底子就不错。” “她本来怎么会有底子,从小练过功?” “那倒没有,不过水上人家的女儿身子壮实。” “还真看不出来,你干得不错,”李富贵瞟了一眼刘仁辅的肩章,“现在你是排长了,看来女兵连长的位子非你莫属啊。” “别,司令,求你了,我最怕这些娘们了。” “好好养伤,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富贵离开的时候远远看到梁荣在一边为士兵换药一边和周围的那几个兵痞打打闹闹的,看起来开朗了许多,“杀人后的反应还真挺奇怪的,这个时代的人有时候也蛮纯朴的嘛,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跟这帮猴崽子们对练,要是连女兵都打不过他们可就露脸了。”李富贵脸上现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 这两天太平军的反常行动终于引起了李富贵的注意,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太平军正在大规模的向西调动,富贵军的高层对此各有猜测直到镇江大捷的喜讯被送到大营所有人才恍然大悟:敢情这是太平军想要逃跑,一时之间举营欢腾。李富贵适时的下达了对长毛最后一战的动员,所有的部队都被调动起来,第二天富贵军在上百里的战线上全面出击扫荡了几十座太平军的营盘,对此石达开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富贵军这种打法看起来的确战果辉煌,可是实际上却是出工不出力,那些军营由于这一段时间部队的调动基本上可以算是空营了,李富贵对着他们大打出手倒是耐人寻味。 “洪仁轩说李富贵的战斗yu望不强,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假,即便他看出我在西面做了准备他还是可以从别的方向上狠狠地扎上一刀,可是他现在乱刀砍来好像是砍出了一大堆伤口,可实际上都是皮外伤。”既然李富贵没有步步紧逼石达开也就放弃了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与李富贵决战的念头,双方一个攻一个退战场上打的是热闹的不得了可是两个人心里倒是生出了一种配合默契的感觉。 当石达开的大军基本上退出了江浦一带李富贵也就停止了追击,他立刻修书给还在苏北的那几位满族大员约他们一起再战扬州。事实上和春带着托名阿、德兴阿所部正在披星戴月的往南赶,镇江大捷的消息陆归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所以当他们知道太平军开始退却的时候个个是懊恼得捶胸顿足,和春还好一些,托名阿和德兴阿两个丢盔弃甲地把扬州丢了,翁同书回去又说了他们不少坏话,所以这次反击若是不能捞到点功劳那前程可就保不住了,所以这次南下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但是想到江浦与扬州之间的距离,以及李富贵一向以兵贵神速而著称两个人就觉得前途渺茫。 “两位大人也不必太过懊恼,不管是谁复夺扬州圣上都必然龙颜大悦,两位的处分也就不会有多重了。” 托名阿长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倒霉,这个和春刚到两淮战局就马上改观,皇上说不定会觉得是他的功劳,其实他做什么了他,这运气要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和大人所说固然不假,但是我们哥俩在这扬州也待了不少日子了,非但未立尺寸之功最后还把大营都丢给长毛了,就算皇上不怪罪我们,我们自己心里也不安啊。所以我才会这么心焦,希望这次能做出点成绩给皇上看看。” “唉,想从李富贵手里分一点功劳可没那么容易啊”,德兴阿想起了当年琦善的遭遇。 “尽人事,听天命吧。” 就在这些人心里患得患失的向南疾行的时候李富贵的催兵文书快马从后面干了上来,三个人看着李富贵提出的会师攻打扬州的建议不觉面面相觑,“这位李大人还是很会来事的。”和春和李富贵没打过交道,只是听过他很多传说,现在一看他还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个二愣子。 “比姓翁的那个混蛋要强多了。”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都频频点头。 就这样扬州这样一座空城在几支大军回合之后经过一场辉煌的胜利又被清军夺了回来,城中立刻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清军胡作非为的影子。富贵军在这场战役中干脆就没有进城,他们来的本来就少,城中又一个太平军都没有,他们就直接驻扎在城西的八里桥养伤,这次李富贵把所有的轻伤员带出来博取同情。至于扬州城只是由李富贵进城参加破城联欢活动。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十万贯我倒是有了,不过这扬州却再无当年之景象了”,看着残破的街道李富贵感叹道。 “是啊,当年我游历扬州的时候可是被这十里繁华所迷醉,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样子。”和春也是好一番感慨。 托名阿和德兴阿可就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了,他们在这个破落的扬州已经呆了有两三年了,早已经习惯了,尤其是德兴阿,这座扬州城他光抢就抢了好几次了,那还有什么新鲜感。 “这次在下一时不查,竟然被石逆包围,多亏了各位大人在外面营救,李某在这里谢过了。”李富贵在马上向着他们三人作了一揖。 “李大人太客气了,这次李大人力挽狂澜,我们也是跟在大人后面沾了些光。” “唉,非是李某客气,这次与石逆拼命可真是上了我的元气,那时候我可是连遗书都写好了,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个把月就能整个翻盘,可见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是啊,李大人这次被发匪包围我们可都是为你提着心哪,石逆一向彪悍,当时大人面对那么多发匪,想来这一仗定是惨烈异常。”和春并没有多少战场上的经历,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对接手富贵军心有抵触,这满人里绝大多数对上南边打太平军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感兴趣,远了就不说了,这向荣的下场可是血淋淋的摆在那里。在和春看来李富贵这一战那真的是不死也要扒层皮,想到在扬州城外看到富贵军的样子他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 “我们当兵吃粮的本来过的就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这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李某听说就在我和石逆刀对刀枪对枪的拚命的时候朝中还有小人陷害与我,不知道和大人可知道此事。” 听到李富贵这话托名阿和德兴阿的眼神也热烈起来,他们早就知道若是李富贵能脱出牢笼准没翁同书的好。 “我也觉得翁同书那个家伙太过分了,他临阵脱逃不说还陷害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大将,说老实话我在北京的时候也被这个家伙所蒙蔽,谁想到他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内心竟然如此狡诈。可是一到淮阴我就发现实事与他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大人深陷重围不说,那淮阴县里为了救援大人那可是把一切都动员起来了,连尊夫人都不惜抛头露面为营救大人而奔走,和某那时就想:若是李大人这样还不算为国尽忠,那就没有人能算是忠臣了。” 李富贵听到和春提到赵婉儿心中倒是一动,刚出征的那会还时不时地想起她,不过这段时间一忙竟然好像把她给忘了,李富贵不觉对自己的爱情产生了一丝迷惘。“李某是个粗人,听了和大人这番话,那就是立刻死了也不算冤枉了,我打算上书皇上,把这番委屈好好的诉一诉,列为大人意下如何。” “我自然是追随大人,这次江南江北大营失守,我自然不敢推脱责任,但是贼兵势大,这次兵败实在是有苦衷,我就怕皇上被小人蒙蔽,若是皇上真的什么情况都了解了还说我托名阿该杀,我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我也是。”德兴阿虽然不如托名阿那样善于言词,不过他也不会放弃这个团结起来的机会。 “嗯,也算上我一个,我们这些带兵的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可不能由着那些穷酸在后面唧唧歪歪。” *** 李富贵回到淮阴的时候立刻得到了一个报告:铁路已经全线贯通了,实际上在半个多月前主要工程就已经结束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李富贵正处在危险关头,所有人都没心思管这件事,一直到海军获胜江浦解围大家也没有把它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报告李富贵,直到李富贵问起才向他做了汇报。 “已经完工了?为什么不早说,这可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条铁路,告诉下面我要进行盛大的通车典礼,要请很多客人,各国公使、附近的官员、有头有脸的商人都要请到,第一条铁路啊,我要亲自敲下一颗金质的道钉,这个时刻将被永载史册。”其他人显然没有想到李富贵的反应这么大,大家看着李富贵在那里自说自话,他们一直不理解李大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这种两根铁条并在一起弄出来怪路。不过不理解贵不理解,当李富贵把一连串的任务布置下来之后,他们还是立刻很专业的分头行动起来。 当陆归延看到李富贵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真的吓了一跳,他为了迎接李富贵可是准备了一大堆资料,这段时间可算得上是多事之秋,不少事情陆归延虽然处理了但是这其中的文章还是需要和李富贵一起好好探讨探讨。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富贵会哼着小曲一颠一颠得走进来。 “富贵啊,什么事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捡到钱?对了,说到钱我还正想问问,今年我们的军费超预算吧?” “那还用说,你也不想想你的那个大营是按什么标准建的,各种物资的储存说出去都吓死人,不过也幸好如此才没出乱子,这次战役规模这么大,要不是准备充分我还真有点后怕。你有没有想过下半年的军费问题,这次怎么说也算是挽狂澜于既倒,这朝廷总不能没点表示吧?我觉得争取一下的话上海的厘金应该能够留下来。” “朝廷那边自然是能挤多少挤多少,不过这下半年的军费如果也超标的话,恐怕朝廷的那点钱也顶不了什么事。” “什么?下半年还超标,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下半年还有大仗要打?难道就不能克制一下你的杀机,我看不出今年还有什么必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长毛应该也没有能力对我们下手了,下半年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是没有了,但是我算了一下,这次大战战果辉煌,大概有四个军团会升级,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噢,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钱的事情我也没办法,你可以去电问问魏无极,不过我怀疑他也未必有办法,集团的资金基本上都拿去做投资了。” “这怎么办,可愁死我了。”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要不是你说自己在发愁我还以为你刚捡了个元宝呢?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铁路要通车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这是旷古未有的盛事。” “你怎么知道的?” “金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最见他只要一说到股市他就会摆出这么一幅腔调。” “股市也要开盘了,今年的盛事就是多啊。” “可惜这些盛事都是要花钱的。” “这你就不懂了,故事是用来圈钱的,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得想点急招才行。” “你慢慢想吧,我这里还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谈谈,对和春这件事你怎么看?” “对他我原先可能有些过虑了,这件事现在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且也决不能让那个姓翁的好过,敢阴我。” “和春没什么野心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这次朝廷派他来可是透露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如果来的是胜保或者是僧格林芯那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就真的要把他们做掉了。” 李富贵有些吃惊的看着陆归延,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把刺杀和春这件事告诉陆归延,“你的血滴子们并不擅长保守秘密。”陆归延耸了一下肩膀。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有所考虑,我打算就这次战斗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开展一次整风运动,顺便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只要军队在我的手里就没什么好怕的。” 陆归延摇了摇头,“你说的当然很有必要,不过这毕竟是消极的办法,这次危机尊夫人的表现让我看到了另一条路。” “婉儿?她会有什么表现?和春也曾我提起她,她干了些什么让你们如此推崇?” “本来我听说你被包围的时候我是很担心尊夫人跑到军营里大吵大闹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就出来的,这样就会打乱战略部署,所以我专程到府上去拜会夫人,想把情况仔细的向夫人解释一遍,可是你猜我说了战况之后夫人说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富贵左思右想,‘还真猜不出来,她没有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救我?‘ ‘没有,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打仗的事情,相信富贵就行了。‘陆某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夫人真是大将气度,富贵你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不得了,为兄佩服。‘ 虽然被称赞了不过李富贵并不认同陆归延的看法,‘不见得吧,我想那是因为她不懂打仗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无所谓。‘ ‘绝对不是,夫人子从你被包围之后就站了出来,她从北京来,所以在京师有门路我倒并不奇怪,让我吃惊的是她对本地的各级官员也有很强的影响,夫人出面为我们办了很多事,所以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当然知道你正面临着危险,只不过她了解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就在自己有影响力的领域出力帮助你。‘ ‘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李富贵这是不觉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丈母娘,难道婉儿真的继承了她的血统,以前只是没有机会显露? “夫人对本地官场的影响让我想到一个新的方向,我们是不是需要开始对地方的各级官吏进行控制了,我们在这方面一直做得不够好,有那么点仗势欺人的味道,这一阵子有些地方官看到我们的形势不妙立刻就变了嘴脸,我收到报告有好几个县里的乡会和官员发生了冲突,怀远那里还闹得非常厉害,这应该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乡会和地方官发生冲突?是因为商业吗?” “基本上是的,以前我们压着地方官不让他们多收税,今年工商业大发展,有些家伙大概实在馋得不行了,就想着捞油水了,乡会里有一些议员就不干了。” “很好,商人终于开始走上舞台了吗?暗中控制这个提议我看不错,不过那帮家伙贪婪成性,我已经猜到我老婆是怎么控制他们的了,这里头可有绝招,这件事还是由她去做吧。” ‘家有贤妻,可喜可贺阿,这次夫人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设想,看来夫人并不真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女人,富贵你有没有想过再娶一位如夫人呢?‘ “如夫人?再娶谁?” “海莺啊,这次水师虽然大捷但是还是应当看到这其中的问题,海莺这次的表现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如果能把她收入房中水师的内部关系应该就能够理顺了。”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阿陆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了解女人了,仲尼说过: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海莺的确有能力但是限于她的身份她无法掌握整个海军,而且现在来看她也没有这份野心,可是如果超出了这种友谊的界限那情况就很难说了,到时候情况就更复杂了。现在海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足以统辖全军的人物,海莺不合适,要是真娶了他只会更麻烦。” “难道水师就由他们这样下去。” “我打算把丘青山调出来,从现有的军团长里选一个能吃苦敢打硬仗的进去,海军目前面对的压力不大,应该还有时间。” “也只好如此了,关于李鸿章你有什么打算。”说着他从案上抽出了一封信,递给李富贵。 “他那边有消息了吗?”李富贵一边抽信一边问道 “李鸿章最近在福建可是风生水起,闽浙总督对他另眼相看,就在你被围的那阵子他还拉出了一支闽军说是要赶回来救你。” 李富贵放声大笑道:“那我还真是要承他这份情,王懿德那个家伙胆子最小,冷不丁得到一个好象能打两下的自然是不肯放过,福建这一阵子也不太平啊。”李富贵把信上所写草草看了一遍,看得出来李鸿章在福建确实混得不错,他甚至说动闽浙总督王懿德和福建巡抚吕诠孙同意他在台湾试验洋务,只不过台湾底子太薄,现在就等着李富贵的支援了,另外他弄出来的那支闽军也急需新式武器来装备。“摊子铺得这么大,这个李鸿章就是好大喜功,我现在哪有钱去支援他,而且这个家伙手脚还不干净。” “听他的口气这些好象都是你以前答应过他的,打算反悔吗?” “那倒也不是,援助还是需要的,不过不是他信上写的这种援助法,对了,我有件事以前听说过但是不是太确定,是不是台湾的货物卖到大陆还要交关税?” “是啊,而且比色目人交得还多。” “这帮混帐,他们的脑子里肯定装满了豆腐渣,只配拿去喂猪,以后我们要加强和台湾的经济往来,对台湾的投资可以做一些,不过必须是那些有利可图的生意,我还打算拉上那些洋鬼子一起干,过一阵子我去和那些公使们商量商量,我猜他们肯定是求之不得。” “那帮色目鬼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李少荃可不笨,这事很有风险,他未必肯往里钻。” “这个嘛,少荃这个人很灵活,我相信他能走出一条擦边的路,台湾毕竟孤悬海外。” 当李富贵在陆归延那里把这段时间他的领地内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问题都简单的了解了一番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竟然有这么多麻烦事,”李富贵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来下半年又得把心思放到内政上了,不看报告还真不知道我们今年开工数量居然有这么多。” “如果这些工厂都能顺利生产,到今年年底两淮的工业产量可能就要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省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都销出去。” “是啊,我也害怕啊,尤其是我们有许多原材料都是通过国际市场买来的,要是销不出去那可真要上吊了。” “关于搞钱我倒有个想法,不是很成熟你想不想听听。” “有主意还不快说。”李富贵对于任何弄钱的门路都是非常感兴趣的。 “我们可以用铁自己铸制钱。” “其实这条路我也想过,其实好像有不少州县也自己悄悄的铸钱,不过呢,这种铸钱的规模太小,没多少油水,要是把动作做大了钱价立刻就会跌下去,那样难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有点得不偿失。” “的确如此,所以我设想咱们铸出来的钱并不在本地使用,而是通过海运把他们散播到沿海各地,这样就要隐蔽多了。” “这倒是有点意思,沿海有七个省,承受能力的确要大的多,不如我们把李鸿章也拉上,生拉硬拽的也要把他弄上这条贼船。” “这个倒是有可能,他现在比我们更需要钱,不过最好不要告诉他整个计划,只是让他偷偷铸造,就说咱们帮他销赃,整个渠道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他并不能了解整体情况。” “也好,这样他就成了主谋了。” *** 天色大亮之后李富贵回到了他自己的府第,疲惫的他只是想找张床赶紧躺下去,不过赵婉儿并不管李富贵有多想睡觉,见了面先一下子扑进李富贵的怀里先甜甜的叫了一声“富贵”,然后就缠住他开始狂轰滥炸般的盘问,李富贵这时一下子就明白了疲劳审讯是怎么一回事,由于脑子有点昏沉沉的所以赵婉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其实心里知道有些话应该婉转一些,不过好像连编瞎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所以他对战场的描述把赵婉儿吓得花荣失色,“富贵,你现在手里已经有好几万人了,手下大将也不少了,以后就不要总是这样身先士卒了,好不好。” “好啊,”李富贵目光呆滞的点着头。 “以后你要多留在家里陪陪我。” “好啊。” “我们要赶快要一个孩子,你出门的这段日子,我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准时去上香。” 李富贵已经打起了呼噜,赵婉儿叹了一口气唤来两个丫环帮着她把李富贵弄上chuang。当李富贵醒来时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了,赵婉儿仍然坐在床头看着他,“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李富贵忽然醒悟了过来,赶忙用手摸了摸脸,“你不会有给我画花脸了吧。”手上什么都没有,脸上也没有紧绷的感觉。 赵婉儿回过头去吩咐丫环,“去打盆热水来给老爷擦把脸,”然后回过头来瞪着李富贵,“你一跑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看看都不行了?” 看到赵婉儿的眼睛有点发红,李富贵的心忽然紧了一下,“是我不好,这阵子让夫人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顾头不顾尾的,你这次一被包围后方立刻就是鸡飞狗跳,你这样象狗熊掰苞米一样的只顾眼前可不行啊。” “贤妻教训的是,”李富贵做了个鬼脸,“这次的确暴露了一些我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岳丈大人在北京就看着他们这么整我?” “这你就不要说了,我娘已经把我爹好一顿臭骂了,说他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赵婉儿说到这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我知道泰山大人对我不太满意,不过我没想到他的成见竟然有这么深。”李富贵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毛巾随便擦了把脸,对于赵文香的态度他有些无奈,毕竟这个老粗使他自己要装的,老丈人要是真的看不起自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别介意了,其实我爹后来也挺后悔的,他还专门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写了给我,”说着赵婉儿站起来从梳妆台上把那封信拿给李富贵看,按信上所说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翁同书给挑起来的,翁同书在清流中一向颇有人缘,再加上战势崩坏皇帝震怒,结果当天在朝上就把和春南下执掌两江军务的事给定了下来。 在朝堂上赵文香爱惜自己的名声就没吱声,倒是肃顺暗中给李富贵帮了点忙,和春就是他推荐的。回到家赵尚书立刻就遭到了严厉审判,赵夫人消息的灵通让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赵文香都感到吃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的轿子还没到家自己这位夫人究竟是怎么知道朝堂上的事情的。赵夫人这次把久已不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又给搬了出来。这些年赵夫人驯夫基本上都是用眼神了,这次听说前方战事极其不妙,朝廷还想办李富贵,所以一下就急了,指着赵文香的鼻子大骂:“你个老混虫,猪油蒙了你的心了,女婿有那里不好,你整天就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次人家明摆了陷害他你都不开口,我知道,要是富贵战死了就遂了你的心了,你整天就把不得女儿守寡”。 赵文香本来这时就颇为后悔,这女婿自己就是再不喜欢毕竟是自家人,自己的女儿要跟她过一辈子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所以他也就低着头由着夫人去骂,反正他平时挨骂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他听着听着发现赵夫人的口风不对了,渐渐的骂到了朝廷头上,这一下可把赵文香吓坏了,左拦右挡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到最后就差没跪下了。 赵文香被彻底降伏之后在把朝上所有的细节仔仔细细复述了三遍之后赵夫人才算是放过了他,然后逼着他立刻给女婿写信通报消息,要李富贵早作准备,不过这时李富贵已经被重重围困,这封信也就到了赵婉儿的手上。赵婉儿这时已经在为营救李富贵到处奔走了,一接到这封信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通知陆归延早作准备,所以说和春这次之所以表现的磨磨蹭蹭这里也有他们上下打点的功劳。 “这段是见我不在,辛苦你了。你是怎么认识那些官员的,我平时都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这个你先别管,我娘还有一句话让我说给你听。” “好,富贵洗耳恭听。”李富贵摆出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时候赵夫人如果要教训他他总是这么一幅模样。 “姑爷啊,你不要太过清高,听婉儿说你平时也不出去拜人家,人家来拜你你也不理不睬的,我知道你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克十多亿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你风头劲的时候他们是不能奈何你,不过没有人能掌一辈子顺风舵,而且就算他们别的做不了难道还不能坏你的名声吗,有一个人帮你说好话总好过说坏话吧,肃中堂对你一直青眼有加,这一次他也是在暗中回护你,官场之中的文章你还是要好好做做,你丈人是个窝囊废,指望不上的。”赵婉儿也一本正经的学期******口吻,不过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扶住床笑个不停。 李富贵却没有笑,他直到现在仍然无法习惯官场那一套迎来送往的作派,在他算来如果遵守官场的那一套社交礼仪他就不要干别的事了,所以他在两江的官场中是出了名的不合群,那些家伙因此还编出一些笑话,说李富贵因为不懂官场礼节所以平时只好和那些贩夫走卒们下棋聊天,当然这种说法倒也不全是假话,李富贵有时候是会和一些社会下层人士切磋一下棋艺。没想到这种行为在赵夫人的眼中被视为清高。自己真的清高吗,大概有一点吧,不过主要还是讨厌繁文缛节。 “好了,笑也笑够了,岳母的话富贵谨记在心,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和本地这些官员搅到一起的了。” “什么搅到一起,这么难听,这阵子作传销、保险,来来去去的都是这些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些候补官员在我这里也能求到差事。” “有这回事?”李富贵大奇。 “你就说传销吧,一个翡翠级的代理一年挣的佣金比他们的薪俸要高好几倍,你想想他能不认真发展下线吗?”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和差事有什么关系?” “你好笨啊,你想啊,能发展很多下线的肯定是那些很吃得开的人,一个候补的整天只能吃咸菜的道台人家跟他说话都会怕沾上晦气,又怎么会让他发展呢。所以我们公司这些翡翠钻石都是督抚跟前的红人,而一个人他要是有了下线他当然希望下线的消费能力越强越好,那如果下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能出力的话他们自然会伸把手。保险也是一样,那些参加了保险的如果没有了差事就要支取保险金,说起来这些钱都是大家的,所以有差事的总会想办法拉他们一把。” “你是总代理,比他们都高,说话自然就有了分量。不过既然是翡翠下线自然就多,那他恐怕也帮不过来啊,保险就更虚了,我从来没想到那帮家伙会把集体的利益看得那么重。” “唉,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团结就是力量,加入我们公司的官员如果团结起来,那他们对其他的那些散兵游勇就有了一种新的优势了,此消彼长,自然是我们这一派大大占优了。” “这也有些道理,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弄出一个影子政府来,我老婆还是很有本事的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过,”李富贵转念一想,“这其中的具体操作不是这么简单吧?你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做起来不容易吧?”李富贵倒不是怀疑婉儿不守妇道,实际上他对妇道简直毫无概念,而且李富贵就是再不自信也不会对那些鸦片鬼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会招致很多麻烦,所以他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讨厌啦,说什么呢你?我们都是通过夫人们之间来联系的,你们这些老爷们外面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不过一回家不还是得乖乖的。而且那些官太太们对于这种能够控制她们丈夫的联合的兴趣比那些男人还大。”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些官员也不能整天放下手里的工作往这里跑。” “那是啊,我们现在的联系可都是电气化了,要说你架的那个电报还真是好东西,现在我每天都专门放一个人在电报房坐等,一天总有个十封八封电报,你也跟他们说说这电报费给我多打几折。” “这个就不太好办了,电报公司马上就要上市,我正想着把股份转出去,这阵子它的业绩尤为重要,这个头我最好就不要开了。” “上市,就是最近他们正在宣传的那个股市吧,要不要我帮你来一些人来投资?” “这个最好不要,股市和传销不一样,传销玩砸了也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它有自己的历史使命,但是毕竟不是主流,股市可不一样,一个健康的股市可以兴盛一个国家,我不希望那帮家伙搅和进来,起码不能搅和得太多,否则这些厂子要是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官僚资本,那我可怜苦的地方都找不着了。” 李富贵正式回到衙署办公的第一天风自强就赶忙跑来向他汇报工作,他这次没有找到机会干掉和春十分的遗憾,因为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拿出了实实在在的证据表明他想和满人对着干,其效力可以比得上古人的投名状了。所以他很希望就这件事和李富贵做一下深入的探讨。 李富贵仔细的看了风自强做的四份暗杀计划,这东西让他颇感兴趣,计划定得不错,不管是前期准备还是后续收尾都有充分的准备,而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也做了一些预测。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中有两份计划中都提到了要使用蒙汗药或者闷香这一类的东西,这种下三烂的手法会出自一位大侠的笔下让他感到很不可思议,“你用这样的手法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会不会看不起呢?”李富贵指着蒙汗药的那一段问道。 “看不起什么?”风自强十分诧异。 “用蒙汗药啊,江湖上的汉子不是讲究刀对刀枪对枪的真工夫吗?” “这又不是比武,要是武松醉打蒋门神里二爷要是用了蒙汗药当然会被人耻笑,这是暗杀,就好像不要说孙二娘、顾大嫂这样的,就是晁天王为劫生辰纲不也用了蒙汗药吗,窦尔敦盗御马的时候也用了闷香,江湖上有谁敢看不起这两位英雄。” 关于窦尔敦和黄天霸的戏李富贵看过好几遍,不过说实话他一直没看明白,晁盖劫生辰纲的前后因果他倒是知道,照这么一说这江湖上的英雄们倒是十分的懂得变通啊,什么时候大侠们开始变得迂腐了呢? 风自强并不知道李富贵心里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李富贵应该不是这么一个对手段斤斤计较的人,尤其是像暗杀这种血腥的工作。“大人是不是认为用蒙汗药有什么不妥,那我们以后就尽量不用也就是了。”风自强悄悄的试探了一下。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蒙汗药的效果,药效真的很灵吗?万一对手内功精湛会不会把药给逼出来。” 风自强的脸上布满了惊讶,“蒙汗药的药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不太容易弄到所以价钱比较贵,至于说内功能把药给逼出来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算了,我们不谈蒙汗药了,这次你准备了这么多却没有用上,我看你有些不甘心啊。” “算这个和春命大,我们对他监视的很严,他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从截获的一封公函和一封私信来看他对这个江宁将军的位子并不太满意,好像他一直在活动希望能够调回北京。”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样的人我比较喜欢,他要回北京所以在两江他要最想要捞的就是名和功,这两样我都能让给他,只要他把实利给我留下。” “那个姓翁的想要什么呢?” “我怀疑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属于那种读书读得有点犯傻的一型,这种人最讨厌了。什么都干不来还整天自以为是,事情搞糟了又没有担当,而且对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所以根本就无法度量,简直就属于定时炸弹。”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没办法像司令说得这样清楚,这半年多我也派了人监视李鸿章,那个人虽然很狡猾,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虽然会布置种种假象,所以如果能看破这些伪装,那他的活动脉络就非常清楚了,而那个姓翁的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就好像自己在瞎撞,谁也看不清他的规律。”风自强对李富贵的看法深表同意。 “布朗运动啊。”李富贵咕噜了一声,“这种人的监视以后尤其要抓紧,还有,你和你手下的活动需要更秘密一些,阿陆已经看出了你的动向,虽然我从没想过要防着阿陆,不过他能看出来,那其他人呢?” “这段时间大人不在,许多事情都要通过陆总参谋长,虽然我的行动计划没有给他看,不过以他的聪明看破其中的门道应当不算困难,不过其他人应该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察觉,其实我们的活动还是很隐秘的。” “这样就好,我正打算把你这边的编制扩大一些,你可要好好干。” “有什么任务吗?”风自强从扩编联想到这次刺杀和春,一下兴奋了起来。 “大的任务到也没有,不过我们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引起清廷猜忌的,我想把水搅浑。” “怎么搅?”风自强在那里已经摩拳擦掌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先做好准备,到时候有你施展拳脚的时候。” 一八五六年六月十二日正如李富贵所说这一天将会是一个被永远记住的日子,这一天海洲码头可谓人山人海,火车这个盖子已经被捂得太久了,大家的好奇心都已经被早早得调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想知道这么大的工程究竟能弄出个什么。可是在通车典礼前他们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为了加强这次典礼的戏剧效果李富贵拉了一道布幔把火车给围了起来。 李富贵看着高悬在天顶的太阳,人已经到齐了,用来造势的文艺活动也几经开始了,火车站的月台上又是舞龙又是舞狮热闹非凡。主席台上坐着江苏省的一些头面人物,为首的是巡抚王庆云和江宁将军和春,李富贵特意把他们和几位公使安排坐在一起,这个安排让他们几个感到很不自在。随着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司仪宣布下面由兵部侍郎李大人为海寿铁路定下最后一颗道钉,李富贵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为了钉这个钉子他还专门联系了好一阵子,毕竟用那么大一个大锤准确的击中一个钉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富贵牟足力气一锤砸下感觉上好像歪了一些,不过周围立刻万民欢腾,李富贵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一圈,虽然他知道即便是他这一锤砸到自己脚面上这些人也照样会欢呼的,本来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在经过几个无关紧要的环节之后,又一个高潮随着司仪的大嗓门到来了,一声长长的汽笛足足拉了三分钟,布幔被手忙脚乱的拉到了一遍,一列火车缓缓的开动起来。当火车通过主席台的时候一股蒸汽从火车两边被喷了出来,那些围观的老百姓发出了一阵惊呼,人们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坐在主席台上的那群官员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台下的老百姓,海州这里的老百姓多少还是见过一些市面的,只不过突然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从他们面前跑过被吓住了而已。李富贵扫了周围一眼,这些官员个个面色惨白,王庆云甚至有往桌下滑的趋势,那些外国人的脸上多少带有一点鄙夷的神色,只有伯驾盯着火车在那里出神。李富贵觉得有些恼火,实际上这帮大员们的反应早就在他计算之内,不过等到真地看到他们在外国人面前丢脸还是让李富贵感到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气,“能够麻痹这些老外也好,”李富贵自己安慰自己。蒸汽火车的声势的确惊人,李富贵坐在主席台上都能感到大地在震撼,他这次为了加深人们对火车用途的理解在车上整整装了一个兵团,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同树林般的排在一节节车板上。这些士兵在事前受过严令,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站在车板上,不管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们都必须像钉子一样死死的定在那里,所以虽然他们心中的慌张说不定比下面的人尤有过之,不过军姿倒是仍然站得笔直。 这次通车典礼的确起到了极大的反响,开始那些想来看笑话的人回去的时候腿都有点软,在这块千年如常的大地上一条长龙打破了这布满灰尘的宁静。这一天有无数的农人停下了自己的锄头,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那头喷火吐烟,发出阵天巨吼的怪物,那怪物背上整齐的站着一排排天兵天将,他们的心中都想起了最近的一个传言:这天下要变了。 和春的反映倒是挺快,当火车走远了之后,他的血液重新流回大脑之后立刻就明白了火车的真正能力,“刚才那个车上装了多少人?”他一把拉住李富贵急切的问道。 “一个军团,五千人。” “他们是去寿州吗?” “是啊,我们最近要把前线那些被打残了的军团换回来,所以调动的比较频繁。”不希望和春产生什么误会,李富贵向他解释了一番。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没跑过,大概用不了一天一夜吧。” “带着所有的辎重一天一夜就能从海州到达寿州,下了车就直接能战?” “是啊,”李富贵已经明白和春的意思了,“一列火车还不止运一个军团呢。” “那,那,一条铁路上能跑多少火车呢?”和春有些结巴。 “理论上说跑多少都行,我现在有十个火车头,车皮就没数了。两边对开也就是说能同时有五列火车向一个方向运兵。” “同时调动四五万军队,一日千里,这还了得。”和春倒吸一口凉气。李富贵对于和春能这么快做出这样的判断倒是有些没想到,这帮满人平时提笼架鸟不过脑子还是蛮活的。 “是啊,有了这条铁路我也就算有了根主心骨,以后就算长毛再怎么猖狂,他也休想从这里跨过一步。” “可是如果洋人在海州登陆那岂不是一天就到寿州了,最近洋人可又想惹事。”和春的脑子还真是好使,瞥了一眼旁边坐得包令立刻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凑到李富贵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这个,”李富贵一时还真没跟上,“只要做好准备,偷偷的把车头都撤走他们也就没辙了。”最后李富贵随口糊弄了他一句,实际上这铁路从头到尾都被外国人控制着,李富贵为了往里面多插几个人可是费尽了心思,要是真想要事先把火车偷偷撤走恐怕还真不容易。 当天晚上李富贵举办了一个酒会庆祝顺利通车,本来他是两边都请了,不过那些大员们一听说酒会上吃的是番菜立刻都推托不来了,所以酒会自然就变成了一个西方人的聚会,从那些公使到铁路公司的工程师,还真有不少人,相对于他们那些参与铁路工程的中国人显得拘谨了许多,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场面到并不反感。 酒会上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和冈萨雷斯一起向李富贵说起圣人马赖在广西的遇难记,李富贵本来还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的凑合,不过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实话那个马赖的光荣事迹他是一句都不信,再说这个马赖究竟是好是坏也不关他的事,只是随着两位大人的描述那本已随风飘逝的历史书中的几页发黄的纸片又飞回到他的头脑里,好像广西的马神父事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国的借口,英国那边好像有个什么号事件,看来历史的*还是照常滚动着。 按照布尔布隆的描述这位马圣人在广西好事做尽,最后没想到让地方官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杀了,对这件事李富贵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照历史书上的描述这个马神父是做了不少坏事,不过这里面有没有死罪李富贵可就有点吃不准了,另外按照大清律这个地方官要杀一个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先不说这一级级的上报刑部,等到了刑部着公文又是一审再审,就算批文下来日子不对也不能杀,一个待处决的犯人说不定要在大牢里呆上好几年,所以犯人的家属千里迢迢的到北京告状一点都不急,要是盘缠不够还可以先来个两年的勤工俭学。可是这个马赖怎么说杀就杀了,也不知道他们走的是一个什么程序。“这帮家伙总是给我惹麻烦,没那个实力就不要那么横。”李富贵在心里骂道。 “主教大人,公使大人,两位尽请放心,富贵决不会让这位马圣人的血白流的,我明天就上书朝廷,这件事肯定是下面的地方官胡作非为,我一定要仗义直言,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李富贵虽然认为第二次鸦片战争已经很难避免了,不过他还是希望来的规模小一些。 “李,我倒认为马神父的案子是否得到公正处理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即便是清廷把广西从巡抚到知县都杀了马神父也活不过来了,我认为问题的关键是你们的朝廷仍然没有认识到我们代表的是什么,他们总还是以为自己是上邦天国,把我们当作野兽来看待,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杀害外国侨民,总是为我们的接触设置冲冲障碍,我们那些正当的商人在这个国家都被看作是贼。我认为一八四零年的那场战争没有给中国人足够的教训,我们必须让中国人真正了解什么是现代社会。”包令把话接了过去。 这些话李富贵听起来非常刺耳,虽然它不能说毫无道理但是站在一个中国人的立场这些话里的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思实在是让李富贵很不舒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各位都是我的朋友,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以和平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我相信皇帝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万事好商量。‘实际上李富贵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自己就很矛盾,所以他虽然希望这场战争能够避免,但是自己却又不想出力。 ‘李,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但是如果这件事不能和平解决,在座的这些朋友需要你表个态,你将站在哪一边,在中国或许你是唯一能够真正了解西方的人,我希望你发自内心地做这个决定。‘ ‘我当然会与各位站在一起,只是我倒觉得如果我公开站在你们一边对我们大家反而没有好处,对你们来说我相信即便是你们打下北京我相信仍需要一个与朝廷之间的通道,毕竟你们不是想灭亡清朝,是不是。对我来说,我毕竟现在面临着太平军巨大的军事压力,目前实在不宜与朝廷翻脸。‘ 包令暗中叹了口气,比埃尔说的不错,这个李富贵绝对是个奸猾的家伙,不过他说的倒是实情,‘如果我们向灭亡清朝让你来执掌这个国家呢?‘ 李富贵心中冷笑,这还是当时伯驾说的那一套,要是自己钻进去就真的变成他们手中的木偶了,‘唉,我刚刚和长毛拼的元气大伤,现在实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包令对于这个答复显然并不满意,‘那么如果战争爆发,李先生能帮我们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在交战初期我想我可以稳住地方,不让地方这些势力掺和到这件事里去,如果你们能很顺利的击败京津地区的禁军,我相信就可以达到各位的目的了。‘ ‘李,你以军人的眼光看,我们要击败京津地区的禁军需要多少力量?‘包令也并不想激化矛盾,所以他没有选择更进一步的要求,毕竟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些早。 ‘以我看,一万人绰绰有余,不过如过朝廷离开北京,而又不愿意接受和谈,那你们就是派再多的人恐怕都没用。‘ ‘首都被攻了下来还不接受失败吗?‘ ‘中国有句话叫破罐子破摔,如果皇帝真的躲到西边去采用不战、不降、不和的态度,不知道公使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那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就需要我这个中间人了,您知不知道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城下之盟,在中国订立城下之盟是一种获得最多利益的方法,因为你已经表明了有能力毁坏它最宝贵的东西,但是却没有动手,这样对方才会拿出赔偿来作为交换,如果你把人家家里的东西都砸完了,还有谁会愿意赔偿呢。通过我的斡旋相信能为各位朋友带来这种利益。‘ 李富贵一回到官邸就业不管它半夜不半夜的立刻把风自强找了过来,‘自强,给你个任务,你选一些根红苗正,极度痛恨那些鞑子外族的战士渗透到从塘沽到北京这一线的农村‘ ‘是不是要进军北京了?我们可是做梦都盼着这一天了,真没想到这个日子这么快就到来了。‘风自强兴奋得不得了。 ‘暂时只是准备,‘李富贵看到他这么高兴不忍心泼他的冷水,‘京津塘一线对于我们大家都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要点,如果我们要挥师北京,走塘沽登陆奔袭京师正是一个奇招,而这一手一定要兵贵神速,所以实现安插人手、发动群众、打好根基绝对很有必要。而最近色目人打算跟清廷翻脸我估计他们应该也会走这条路,对于这一点我们也需要早做防备。‘ ‘大人,对于色目人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其实遍视我华夏大人您已经是傲视群雄了,只是力量还不足以削平天下,尤其是太平军扯着后腿,使您腾不出手来对付清廷,否则以大人您的武功夺取北京并不是一件难事。‘ ‘分析得还算清楚,那又怎么样呢?‘ ‘既然您说色目人正打算和满人翻脸,您看我们能不能借助色目人来赶跑满人呢?‘ ‘你是说向色目人借兵?‘李富贵一脸的惊愕。 ‘对。‘ ‘那我们不成吴三桂了吗?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想当年陈总舵主为了防范北方的罗刹国趁机侵入我华夏,宁可放弃了三藩之乱那么好的机会,你知不知道?‘ ‘陈总舵主怎么想得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几年跟在大人身边,我对色目人的底细倒是摸得很清楚了。色目人的老巢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叫做欧罗巴的地方,‘风自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起了世界地图,看的李富贵直翻白眼,这个家伙这两年还真的没白在情报部门吃了那么多干饭,他居然向自己讲解起世界地理来了。‘我向很多色目人核实过,离我们最近的美利坚也与我们有万里之遥,总之他们虽然可以派遣军舰来打击我们的军队,但是他们无法真正的占领我们汉家的土地,因为他们的人太少,而且他们不像满人一样能够丢掉老巢全都跑到我们这里来,所以就我看来他们最多也就能派出个万把人常驻,这么点人想要占我大汉得花花江山无论如何做不到,就是做官都不够,就好像当年色目人想要在从鞑子那里夺取一个省并不是难事,可是他们只是割去了广东南端的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岛,这就是因为他们虽然能打但是不能占。‘ 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中国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建立起国家这个概念呢?‘你了解得还不够,北方有个罗刹,俄罗斯,它的边疆已经推到了蒙古草原和黑龙江一带了。‘ ‘罗刹我也知道一点,他们的繁华地区距我们这里恐怕也不下万里,这中间都是大片的荒原雪域,所以他们能够迁移过来的人数也不会太多,而且和他们接壤的都是一些异族的土地,正好让他们互相对咬。‘ ‘异族的土地?你的意思是长城以外的地方我们都不要了?‘ ‘正是,我们汉族自古以来就是爱好和平的,我们不容别人从我们这里偷去哪怕一寸祖先留下来的土地,但是我们也不会去贪图别人的东西,当然等以后我们强盛了万邦来朝的时候那就更好了。‘ 李富贵必须扶住桌子才能使自己坐稳,‘天地会的英雄们是不是都是这样想的?‘ ‘有很多人和我的观点差不多,也有一些主张要先发制人,杀出去来减少那些异族对我们的威胁,不过还真没有人对他们的土地感兴趣,你也知道那些地又不能种粮食,我们抢来干什么呢?‘ 李富贵坐了半晌来整理自己的思路,今天这一席谈话对他的刺激实在不小。‘自强啊,你能认真地去了解色目人的情报并且学会了分析,这一点我很高兴,不过你看到的仍然是表面的东西,比如人数啦、距离啦,就好像当年陈总舵主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百个汉人赶不走一个满人,你也不相信一个色目人能够统治一万个汉人。 随着你更深的了解,你就会慢慢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对于色目人的底细我比谁都了解,所以我们和色目人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绝对不能把这种关系变成依靠,中国是个大国,想要崛起依靠是依靠不来的,今天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以后修要再提起。‘说到最后李富贵已经是声色俱厉。 ‘大人,我错了,我也是复国心切。‘ ‘三百年都等了,难道这最后二十年就沉不住气了吗?你下去吧,把交待你的事先办好。‘ 对于马神父事件李富贵用一份奏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要求严惩广西的相关官员。本来这么远的事本轮不到他来插嘴,不过李富贵句句都扣着当前的战局,顺便还讲了一下天下的格局,仔细的向朝中的大员们解释了一番这个法兰西与英吉利的异同,希望朝廷能够区分对待。 咸丰刚刚流放了翁同书,毕竟这样一个文官一下子得罪了前线所有的大将被牺牲掉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更何况根据调查他所言的确不实,说李富贵不救江北大营连托名阿他们都不承认。 现在李富贵整天叫着他比窦娥还怨,咸丰倒有心安抚他一下,可是这个李富贵总是和洋鬼子走得这么近,刚刚收到下面的奏报,他那条铁路终于通车了,说是一开起来地动山摇会骚扰到地下的先人,不过李富贵上密折说他特意把这条铁路修得穿过凤阳用来震动明朝那些朱家皇帝的地陵,想到这里咸丰不觉自己笑了起来, ‘这个李富贵就是太爱胡闹,和春的看法好像还比较中肯,这火车若为利则巨,若为祸则猛,现在是只能先顾眼前了。‘ 可是这广西的事该如何是好啊,李富贵说现在洋人已经因为这件事开始限制他采购武器了,又赶上元气大伤,的确头疼啊。若是处理不好洋人说不定还会对****刀兵相见,这话恐怕有些危言耸听了,我大清****其实他们这些蛮夷能够觊觎的。 可是南方的局势仍不乐观,若是这洋鬼子跑来捣乱却也不可不防。咸丰忽然哀叹一声,‘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怎么朕一作皇帝就这么多事呢?难道真的是寡人有亏德行?‘ 李富贵并不指望自己的奏张能够给清廷的决策带来什么影响,在这个问题上他基本上对清廷是不抱任何幻想的,他不过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从此以后从清廷与英法联军之间的争斗中把自己撇请出来,到时候控制起天平来自己就有了主动权。 在铁路通车后不久李富贵迎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团体,李富贵的手下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大人要给与这个团体以这么高的规格接待,实际上在他们眼里这些湖南人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带头的叫罗玉鸣是个举人,现在算是曾国藩的幕僚,他对自己能够受到李富贵的亲自接待也是受宠若惊。 实际上李富贵这番做作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他带着这些湘江少年准备出国留学,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四十余人,不过看到中国人终于开始自发的走出去李富贵打心底里感到高兴。这次留学的事情是曾国藩资助的,自从上次打败之后曾国藩痛定思痛,觉得总是这样跟在李富贵后面是没有出路的,想要教出有一杯水水平的学生那么老师非得有一桶水才行,可是李富贵从洋人那里只学来了一杯水,那到了自己这里还不是只剩下一滴了,更何况他总是觉得李富贵藏了私,虽然他没有什么证据,可是这种怀疑总是萦绕在心头,否则为什么同样的武器、同样的打法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灵了呢? 所以他决心选派聪明机智的少年出国留学,不过这国外的事请他毕竟不了解,所以说到最后他还是绕不开李富贵,这个团将在苏北先学习观摩一阵子然后再出国。 对于国人这种自发性的向外学习的活动李富贵当然是乐观其成的,实际上他这次脱困出来以后已经发现有不少地方开始出现这种接近西方的风气,比如说在浙江就有人建造蒸汽船,听手下人说上海有几个从事翻译工作的人的水平相当不错,什么数学、力学、化学都有两把刷子。 李富贵一开始向把这些人召到自己这里来,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不仅仅有才学,作为这个时代的士人他们往往还有很广的人际关系,不过把他放在原有的环境中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个现代文明的火种,这是自己培养的人才难以做到的,在这个相对闭塞的社会里人们总是喜欢组成一个个小圈子,而一个外人总是很难融入那些小圈子。 ‘成立一个基金帮助这些人,首先可以使他们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研究,而且通过帮助他们出人头地也可以起到带动作用,这个主意真是不错,唯一麻烦的就是现在手头缺钱啊。‘李富贵最近一直为钱伤着脑筋,江浦大营的那五个军团已经换防回了两淮,军团升级的事情恐怕不能再拖了,根据原来的设定第一军团升级到甲级军团后将有三分之一的部队装备重炮和快枪,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而且必须预定,‘就拿预定做借口吧,这些武器从订货到交货的时间起码要四五个月,也就是说正式升级还可以拖个半年多,到时候手头应该会松一点吧?对了,升级可是一件大事,不能让他们这样说胜就升了,这半年要加强这几个军团的训练,最近他们看起来有些变油了。‘ 一个新的计划慢慢在李富贵的脑子里生成,他打算趁着这一次主力军团回炉的机会开展早就在打算的整风运动,利用西方的人文思想来武装战士的头脑,正好这段时间看起来不会有大战了,‘是时候把政委这个职务制度化了,不过让政委向士兵讲解天赋人权的论点怎么想怎么滑稽。‘在李富贵的计划中高级干部也要回炉,随着夺取地方政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李富贵感觉到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在这个时候手下的绝对忠诚是他成功的保证,‘只要闯过这一关,就可以让他们自由发展了,不过在这之前为了让他们保持团结哪怕是洗脑也在所不惜。‘ 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李富贵感到自己站在赌桌的旁边,即将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当押到天门上去。 ‘你们这些商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李富贵忽然发现自己算漏了一个问题,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士兵应该算哪一个阶层?从富贵军所订立的制度来看他们是农民,而且应该算富农,有职务的将来还可以成为地主,他们在退伍的时候能够拿到自己的土地,这一条政策对富贵军具有非常大的激励作用,而李富贵也不担心他的许诺无法实现,实际上现在江淮之间已经有大片的土地空了出来,等到平定了太平天国之后足够他安置几十万的军队。 ‘我真的希望他们成为地主吗?他们自己想当地主,这一点无可置疑,可是我呢。我当然不能说不给他们土地了,可是我可以慢慢诱导他们,让他们觉得种地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这个念头在李富贵的脑海中盘绕,久久不肯离去,以至于李富贵都无法去想别的问题。‘从工?屯田不就是让士兵在训练的闲暇中开荒种地吗,南泥湾精神不就是说的这件事吗?如果让他们在训练的闲暇去工厂做工呢?扩大军工,发给工资,这样他们大概会渐渐得明白土里刨食不是个很好的归宿。 通过股市也可以把他们引到商业中来,‘富贵军的军饷一项优厚,而李富贵治军严谨所以士兵多有积蓄,‘有钱就应该去投资,不管怎么说赚头肯定比种地大,就是商业有风险,要是赔了就会影响军心,可是也不能用固定利率,固定利率那还叫商人吗,这倒是个麻烦的问题。 必须寻找一种风险比较低的投资方式,收益随着经营的好坏浮动,甚至可以没有,但是绝对不能赔,回头把金找来问问,中国的军队应该走出黄土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八五六年的下半年,各方都在积极准备,但是表面上却非常平静,李富贵把好几个同级兵团的建制打散,重新训练,并且大大加强了文化教育,这一切的借口都是即将到来的军团升级。军团升级的事自富贵军组建以来还从未有过,所以官兵们虽然被折腾得够呛,但是仍然被光明的未来所激励。一套中西合璧的哲学教材也被炮制了出来,李富贵的那些零散的现代哲学思想在这里被揉到了一起,兵、法、道、儒以及各种启蒙运动中闪现出的思想看似杂乱的罗列在书里,不过如果一个人看得足够认真他就会发现实际上这些观点是按照利益被组织起来的,虽然这本书里并没有正式提出‘唯利‘的观点,但是书中的计算却统统都是在这种观点的指导之下。 借着总结上半年战争中暴露出的问题李富贵把连级以上的干部分批抽调会军校接受再教育,这个动作可是在不小,李富贵则总是尽量找机会与这些军官生活在一起,惹得赵婉儿十分的不满。李富贵的借口是自己这次作战也表现出了许多缺点,如果不加克服说不定下次真就挂了。这个借口倒是有效,毕竟军校这个地方还算让人放心,赵婉儿觉得丈夫要求上进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也就默许了。 实际上李富贵在军校的所作所为相当的恶心,也就是解衣推食的那一套,每天晚上李富贵都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李富贵还从没有这样长时间的扮演某一个角色的经验,他在心里算了一下,如果对所有的军官都做一遍这种心灵攻势的话起码要四个月的时间。如果这四个月里自己真的坚持下来,那么很有可能第三种人格就要诞生了,根据李富贵的经验扮演一种人格太久的话就很有可能弄假成真,这绝对是他最害怕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所以在军校期间李富贵总是会寻找一些机会去周边视察视察,两淮大地上到处可以看见建设的工地,这让他很感自豪,并且视察工地的时候李富贵一般总是喜欢板起脸来,他觉得这应该能中和军校给他带来的影响。唯独在寿州视察一片煤矿的时候面对塌方所造成的九具尸体的时候李富贵再一次祭起了爱民的面孔。实际上这两年煤矿的事故几乎就没有断过,对此李富贵也是无可奈何,原始积累的残酷马克思已经说的清清楚楚,那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没有什么好掩盖的,只是如何看待这种残酷却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李富贵给了这些矿工的家属双倍的赔偿,然后再一片歌颂声中离开了寿州,对于那些已死的人他倒并没有多少歉疚,这一路上他已经牺牲了成千上万的人,他们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不过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道谢的声音却始终震动着他的胸膛,‘中国人啊。如果善良没有其他的美德,比如勇气、刚强陪伴的话,它是那么得像懦弱,我甚至分不清你们。‘ 当然这种巡厉总的来说还是令人愉快的,高速的膨胀虽然带来很多问题,但是那一派繁忙景象也的确让人看了高兴。另外还有一些好消息接连传来,比如说化学武器已经小型化了,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新研制出来的化学武器仍然使用盐酸和硫化亚铁,李富贵发现自己的这些工程师里精通化学的可能真的不多,当年自己告诉他们用这两样东西,他们就这样一年一年的用下来,好像一直没想过开发一点氯气、芥子气什么的。容器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进,变成了一个一尺多长的圆筒,也就茶杯那么粗,如果需要使用只需把圆筒倒置狠狠地在头上砸一下即可将原先分隔存放的盐酸与硫化亚铁充分混合,这让李富贵回想起当年的灭火瓶,混合之后就要立即投掷出去,在那些出色的掷弹兵手里大概能扔个四十米远,考虑到每一个毒气弹所能产生的毒气有限,再加上硫化氢比重与空气相差不大比较容易挥发,所以这已经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了,即便稍微有些逆风也可以使用,不过逆风的时候不能大量使用,只能起到妨碍敌军保持阵型的作用。但是如果富贵军占据了上风口,那它的敌人就只好自求多福了。毒气弹的造价不算高,大多数部件都是陶瓷的,这给它的保存与运输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李富贵还是命令多生产一些预备,并且在几个主要的军事基地里都建造了存放化学武器的仓库,以备不时之需,这次江浦大战对他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兵工企业集中了李富贵手中大量的工业人才,虽然这些人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大部分人对现代工业的认识仍然属于刚入门的水平,不过在这个时候的中国他们却绝对可以算是这些行业的精英了,“李叔,当年派来的学徒有多少人出师了?”当年外语学校的淘汰率还是蛮高的,那些英语成绩比较差的,他们当中有很多就被转到军工企业来做学徒,毕竟招生的时候他们都是很机灵的,只是语言方面缺少天赋而已。 “第一批都出师了。” “这么快,当年好像是签了五年的学徒合同吧?” “虽然学徒期实际上还没有到,但是他们已经成为各个部门的骨干,在以学徒态度对待他们就不太公平了。” “嗯,有道理,最重要的还是人才,在人才身上的确不应该占这个小便宜。现在你这里人手够吗?” “不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仿造,有个小子甚至想仿造蒸汽机。” “哦?他怎么仿造?我们已经有这样精良的车床了吗?” “他说只要人手够,用榔头就可以敲出来。”李叔笑着说道。 “小伙子精神可嘉,不过这个效率太低了,绝对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们真的有制造大机械的信心了吗?要是真的有了,我就去定购全套的生产设备,再请外国技师来教你们怎么生产,甚至原厂收购也不是不可以。”李富贵忽然意识到这个想法有个漏洞,“见鬼,现在手上没钱了,大手大脚惯了。”李富贵在引进技术设备上一向舍得花钱。 “真的要全面生产我想我们还是没有准备好,就是现在做些简单的防止我们的人手都不够,不过去年招来的这些工人素质倒是不错,再过个两年就能顶上来了。” “那些人说起来可算得上百里挑一了,那么多难民中就选出这么千把人,当然不错。不过我没有两年时间可以给你了,我最近就想从你这里抽调一些人出去。” “有新任务?”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最近这淮河两岸开了不少买卖,这些东家里有些原来就是商人,对他们我还比较放心,但是也有不少原先就是一个土老冒,这南面闹太平军,北面闹捻军,弄得他们有地不能种,所以就头脑一热想起办实业了,像这样什么都不懂就一头扎进来实在让人担心,要使他们都赔了,那后面的人就会打退堂鼓了。所以我打算抽调一些人才补充到民间去,我是这样计划的,一个技术人才搭配一个经营人才,对这些小年轻来说给他们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也算是培养而且到那里做主管相信收入也会增加不少,也是一个榜样。” 李叔想了想,“没问题,我们这边会全力支持这项政策的,不过这杨会不会造成我们的一些保密的东西外流?” “核心骨干不能派出去,毕竟兵工厂还要正常运行,我们只是选派那些技术不错,对现代机械有所了解的出去。” “我还是有一个担心,您刚才说他们出去后收入可能会增加,您看我们的核心骨干现在大概一个月拿四十两银子,如果出去的人挣得超过了这个数目我想会影响留下来的那些人的情绪的,毕竟他们现在都是朋友,每个月挣多少是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 “说他们收入会变高也只是我的猜测,那些土老冒也未必肯出很高的价钱,要是真的把工程师的薪水炒高了我们也就跟着涨就是了,我还怕他不高呢。” 相对于铁路另一个盛事,股市的开盘声势就小多了,李富贵出于对官僚资本和外国资本的戒备保持了低调,目前股市还很弱小所以巨大的游资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虽然开幕式的规格不算太高,请来的宾客主要都是本地的商人,不过第一天的交易量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股指小幅上扬。股市的讯息是通过各种小道消息传播出去的,虽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造势,但是人气倒也不差,原来现在的上海可以说是中国民间资本最为雄厚的地方,太平天国横扫长江,这场残酷的战争给这块土地上所有的人都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但是却给上海带来了大量的有钱人。李富贵不止一次的宣称上海是不可能陷落的,所以江南的士绅都把这里作为避难的首选。这些背井离乡的地主们这两年一直过着坐吃山空的日子,对他们来说这个新兴的股市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以钱生钱的出路。在他们眼里期货市场属于商人们的范畴,在那里人们不停的买卖各种货物,对这些刚从土地上走出来不久的人们来说这种倒买倒卖使他们能力以外的事。而现在天下动荡花钱出仕也不算是个好主意,而像在股市里这样花钱成为一家知名商号的股东在他们看来要保险的多。 从股市里圈到的钱李富贵无权使用,虽然他对这一大笔银子垂涎三尺,可是金严词拒绝了他挪用这些钱的念头。 “李大人,如果您想筹款的话,您可以卖掉自己的股份,但是现在这些钱都是属于公司的资金,即便是您也不可以不经过财务手续随意支用,我们现在已经是股份公司了,我们必须对所有的股东利益负责。” 这些公司被剥离之后集团并不持有多少股份,而且为了能够继续指导这些被剥离的公司保有这些股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必需的,所以金的建议跟没讲一样,“如果我能说服董事会拿出一些钱来进行投资呢?” “投资什么?买枪买炮吗?” “这个,这个是有点困难,到年底股东大会的时候交待不过去。” “李大人,我知道您现在在经济上很困难,但是股市刚刚成立,各个方面都很脆弱,它现在需要的是呵护而不是收割。” 李富贵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刚才也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就在李富贵整天为银子的事情烦恼的时候居然有人找上门来给他送银子来了,而送银子的理由也让李富贵大吃一惊:鸦片。这是一个安徽人,姓刘,按照他自己的介绍他们家在皖西也算是个大户,李富贵对于这样一个人打通好了几层关系只求见自己一面感到很好奇,这个人在官场、商场和黑道都找到人替他引荐,别的不说就他这份情报收集的能力就让人印象深刻,毕竟李富贵的这最后一层身份是绝对保密的。 “刘先生不辞辛劳到李某这里来不只有什么事情吗?”李富贵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虽然他并不小视坐在对面的这个人,但是他毕竟不能抽出太多的时间来接待这些人。 “刘某有个财路想和大人分享,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一听到财路李富贵立刻有了精神,他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这个话题,“这倒很有意思,说来听听。” “刘某在家乡种了一些罂粟,提炼出来之后卖的也还不错,现在想要扩大生意,还望李大人支持。” 听到这话李富贵一愣,然后再仔细的打量了来人一番,五短身材、肥肥胖胖,挺大个脑袋留着两撇鼠须,怎么刚才没看出来他长的很猥琐呢?李富贵又瞥了一眼他的推荐信,刘云飞,名不副实啊。竟然是个贩鸦片的,他刚刚说他种了很多鸦片,还是在家乡?“刘先生说种鸦片?在哪里种?” “小人是金寨人,当然也就是在金寨种。” “你是说在安徽种鸦片,鸦片好种吗?难道地方官都不管了吗?”李富贵有些糊涂了 “鸦片比稻子好种多了。至于地方官吗,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现在的安徽地方官还能做什么呀?虽都知道在安徽您是这个,”所这他一竖大拇指,“长毛是这个,”他又竖起一只食指,“乡会是这个,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是这个,而地方官嘛…”他把四个手指都攥起来只剩下小拇指孤零零的竖在那里。 李富贵看着他的那些肥肥短短的手指,刚才的那些手势他自己应该也能做,但是绝对做不到那样的标准和自然。李富贵记得这个时候黑道见面都喜欢用各种奇怪的手势来打招呼,以前风自强还教过他几个,看来这位应该在手指上下过苦功。 “刘先生应当不会不知道我对鸦片的态度吧?” “鸦片这玩艺不是好东西刘某也知道,大人收鸦片税在下也是举双手赞成,但是洋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不但毒害我们的人还榨取我们的钱。与其如此不如我们自己来好了,为祸还要轻一点。而且本地土的价钱要比洋土便宜,如果我们那本地土去冲击洋土,到时候洋土卖不出去,他们无利可图你再要求禁烟,洋人也就不会那么反对了,处置好了洋人那本地的烟贩像我们这样的小民难道还敢对抗大人的天威吗?” 虽然李富贵绝对没有种鸦片的意思,因为如果出现激烈竞争必然会出现价格战,到那时鸦片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对这个刘云飞的看法倒是缓和了许多,这个人实际上和自己是一类人,难怪他一个鸦片贩子竟然干大张旗鼓的找到自己的门前,要是真有他说的那一天他早就赚了个盆满钵溢,以他的能力来看那时候他早就漂白做正经生意了,“就目前来看,我们并不禁鸦片,你想卖就卖干什么要找上我呢?”李富贵想探探他。 “大人,这两淮地面上的的各个关卡基本上被您扫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名存实亡的样子,可是富贵军设的关卡就没那么好过了,我当然知道名义上这里是不禁鸦片,可是实际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洋人背景的,那重重刁难睡受得了。所以现在在下的鸦片都只能在皖西一带偷偷的卖。若是能得到大人的首肯,我们就向东卖,在两江、两广、闽浙好好的和洋土斗一斗,他们在沿海地区卖得不好自然就更不会向内地深入了,到时候赚的钱小的只要四成,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刘云飞的这段话倒是有那么点说服力,李富贵顿生知音之感,面前这个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起码把各方的利益都拿出来计算了一番,而且从表面上看他的主张倒也说得圆,但是李富贵也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计算,像这种行为类似于给黄河决口,一旦放开想收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对于这一类的推算必须特别仔细,一定要慎之又慎。 看到李富贵不说话,刘云飞又加强了语气,“大人不是说过兵家的宗旨就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吗?小人对于大人关于兵家的诠释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才敢不惧斧钺前来与大人商谈。” 李富贵盯着刘云飞的脸胸中不觉产生了一丝怒气,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摆出这么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兵家的小册子虽然早就开始在民间流行,但是作者却是绝密,他居然连这件事都打听出来了,活动能力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刘先生好灵通的耳目啊。”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其实刘某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那些书是大人所作,所以才生出了与大人合作的念头,绝对没有窥探大人的意思。” “真的吗?你不觉得这么简单的两句解释不太够吗?” “也对,只是说来话长,恐怕会耽误大人的时间。” “你只管说,若是听烦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好,小人就长话短说,小人以前在福建那边作过一些生意,也赚了几个钱,从三年前小人就趁着兵荒马乱的回到原籍偷偷的种了一点罂粟,这两年也算赚了一票。本来在下也没有想着把这个生意做大,只是去年小人的大舅子送了一本书给我,就是大人的那部孙子兵法集注,说是一位大人物写的,若能读透则荣华富贵举手可得,小人一看之后即再难以放手,对大人景仰无比,同时也生出追随大人的念头,只是刘某并无什么特长,所以思来想去倒是种植鸦片可能算是在下的首创,所以就在这上面多动了些脑筋,想通过这种合作来自荐于大人。” “你回避了重点,这样的话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我知道了,我的大舅子叫王连庆,在陆大人手下做事,颇得陆大人器重。” 这个人的名字李富贵还有些印象,的确是陆归延的得力助手,看来这个小子倒不是在说谎,“原来是王先生的妹夫,那干什么还要这么客气弄这么多推荐信做什么,真是见外了。” “大人,我这样做是由原因的,今天在下到这里来我大舅子并不知道。” “为什么?” “鸦片一物为祸甚烈,所是让别人知道大人种贩鸦片必是千夫所指,所以这件事绝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那位大舅子心眼好、能力强,就是嘴上缺个把门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于大人合作而不是投到大人们下的原因,这件事情大人不必出力,只需要睁一眼闭一眼,给小的提供一些便利就可以了。” 李富贵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个小子说得总是这样冠冕堂皇,但是他的建议可实际上却总是对他自己有利,本来李富贵并不介意别人替自己打算,这本是人之天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他摆出这么一副个方面都在替李富贵打算的嘴脸,让李富贵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这件事必须小心从事,因为鸦片一旦在全国泛滥后果不堪设想,我想派一个擅长于市场调研的专家跟你去走走然后写个报告出来,我要了解本地烟土能够占领多大市场,还有推出本地烟土后市场会不会扩大,其他地方的人会不会跟着学等等等等。”李富贵心里暗笑,先把这个家伙查个底掉,然后再看看如何收拾他,人还是蛮能的,要是能够收为己用也不错。 “这个,这样一来会不会泄密呢?” “不会,这个人我很信任,若是泻了密那就肯定是你说出去的,到时候我就为你是问,好了你把住处留下来,我会派人去找你的。” 看着刘云飞的背影李富贵笑了笑,“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安徽居然有人在种鸦片,以前还真不知道,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阿陆究竟知不知道?这块地方还真是山高皇帝远。这个鸦片的问题好像当年那些军阀的军饷有不少都是从这上面来的吧,有意思,如果不打价格战,只是慢慢蚕食英国人的市场的话,再配和舆论以及一些幕后交易,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像。”李富贵转念一想,“不行,这事光靠心算是算不清的,等到报告交上来再说吧。” 章乐本来只是苏北大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谁都没有想到他会以自己独特的死法名留史册,这一天清晨他沿着那条有木头和铁轨铺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怪路抄近道去地里上肥,一边走着还一边想:这些木头上涂这么多油干什么,要不然还真是打家具的好材料,还有这么多铁就这样放在路上真是太可惜了,可惜这些铁条太大了,而且那些说书人再三宣传盗窃铁轨要军法从事的,所以章乐只是低着头羡慕了一番。就着一个转弯的地方一列火车突然轰鸣着迎面呼啸而来,那个时代的车速并不算太快可是火车的气势实在是惊人,章乐被吓得手脚酸软,立刻成为了事故统计数字中的一员,丢下了一堆孤儿寡母。火车撞死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在十里八乡传播开来,恰好这一带当年因为修建铁路而征用过坟地,立刻民情变得汹涌起来。章乐的几个族人抬着尸体拖着几个小孩子陪着章乐的遗孀把沭阳县衙给堵了起来,弄得县大老爷心中大叫冤枉,自打这铁路从他门口开始修的时候他就把心提起来了,所有这一切都不合规矩,虽然李富贵说过有什么事情他顶着,可是自己毕竟是地方官,到时候李富贵要是翻脸不认账难道自己还能找他讲理去吗?结果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出事了吧?这帮刁民,这铁路又不是老爷修的,火车也不是老爷开的,他们把我的府衙堵起来干什么,难道自己敢去找李富贵理论吗? 先是派师爷出去好言相劝,希望他们自己带李富贵那里去申冤,结果不起作用,县太爷干脆一咬牙派出差役拿着棍子一通乱打,把那些申冤的、起哄的、看热闹的一律打跑。苦主看到县太爷不肯为民做主只好到铁路的沭阳站去要求偿命,沭阳站的工作人员都是中国人,对于这些人的遭遇也表示了同情,只是当这些意见被送到铁路公司的那些老外手里的时候立刻就被打了回来。“在哪个国家火车撞死人都是不用赔的,被撞死了只能怨那个人自己不好。”硬邦邦的回话让所有人都气愤不已,一时民情汹涌,等到李富贵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愤怒的民众已经阻断了沭阳这一段铁路的运行,还有几个儒生站出来呼吁大家拆除这洋人的鬼玩意。幸好护路的部队反应迅速,接到电报告急之后立刻乘坐火车赶到现场,弹压住了人群。 因为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事,所以这个问题的解决当然又落到了李富贵的头上。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火车撞死了人的确不用赔钱,更不用说什么偿命了,只是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人命大如天,即便是自杀也常常能找出一个需要负责的人,更何况是被火车撞死。 老外那边的态度很强硬,基本上没有什么回环的余地,想来想去李富贵发现好像这件事只能自己掏钱来摆平。钱倒不是什么问题,中国人的人命便宜自古皆然,李富贵忽然想到当年有一种说法说日本人把质量最好的车卖到美国,最次的卖到中国,中不溜的留给他们自己用,当时自己对此怒发冲冠,不过要是从在商言商的角度来看可能自己也会这么做,美国的惩罚性赔款多厉害啊,动不动就上亿,在中国可以赔一火车的人命了,一个商人当然会首先保证销到美国那边的车不出事。 “唉,那些都是自己开出的价钱啊。”李富贵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对于中国人的人命便宜有些耿耿于怀,可是现在作为一个赔偿者显然不适合过多的研究这个问题。“这不仅仅是赔钱的事,虽然可以赔他们钱但是必须让他们明白被火车撞死了不是火车的错。” 接见苦主的过程颇具戏剧性,那个女人一进大堂就一下坐在地上开始一边哭一边唱了起来,陪着她来的那两个女人一边一个一会搀扶一会劝的,在李富贵看来他们绝对是在里头捣乱的,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人劝相信很快也就哭完了。现在竟这两个人以配合这哭唱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整件事的讨论就是在这种伴奏中进行的。 章家负责谈判的是死者的一位族里的叔公,看起来倒不算太老,到了李富贵面前显然让他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的求李富贵替他们作主,提出的条件无非是严惩凶手,赔偿抚恤。 李富贵县冷冷得看着他,等着个老头实在找不出新词之后突然一声断喝:“你知不知道你们家章乐把火车撞坏了,知不知道那列火车值多少钱,把你们整个村子卖了都不够。” 老头被这样一喝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别的人也一脸恐惧的看着李富贵,只有那伴奏继续在大堂中回响,“三乐怎么会把火车撞坏,火车那么大。”老头喏喏地说道。 “怎么撞不坏,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小鸟就能把飞机撞毁,你们不要看火车个大气粗,其实里面糠得很,禁不起颠装,要不然为什么其他的车都能走那些坑坑洼洼的土路,它却偏偏要在铁轨上走呢?” “那该怎么办?”老头已经懵了,飞机什么的他是不懂,不过大人的语气如此严厉那么下面自然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这个李大人虽说官声还不错,不过听说发起火来也不得了。 “双方互相赔偿,他们不是把你侄孙撞死了吗,就让他们那个司机给你们偿命,来人把那个司机带上来。”随着话音李富贵的两个亲兵押着一个双手反绑的外国人走了进来,“你们认认,是不是他开的车。” “是吧。”老头随口应了一声,火车司机长什么样所有人都不知道,即便是章乐再活过了也最多只能指认出撞死他的那列火车,不过既然押出的是个洋人大家很自然的就承认了他杀人凶手的身份。 “好,既然验明了正身,那就押在一边过一会把他斩了。”李富贵又扭头问坐在一旁的夫子,“像这种失手伤人按大清律该赔多少钱?” “既然大人要处决凶手,那也就不用赔什么钱了。” “赔还是要赔一些的,你看那些孤儿寡母多可怜。这个数目我可以向那些色目人再争取一下,不过既然杀了他们的人,恐怕他们也不太好说话。下面我们来看看着关于损害火车的问题,”李富贵从案上拿起一张纸,“损失不小啊,内部好多精密仪器、集成线路还有cpu什么的都被震坏了,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共三万五千二百一十两整。”说着李富贵就把这张纸递了下去,章老汉已经被吓得傻坐在地上。 “大人,冤枉啊,我们家三乐是被撞的啊。”这一声撕声裂肺的呼喊出自刚刚一直在旁伴奏的三乐家媳妇,显然刚才那个数字把她从丧失亲人悲痛中给震醒了过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火车道上不许走人,他偏要去走,他不是想去撞火车他是想去干什么?” “我们家三乐只是想抄个近道。” “所以说便宜莫贪,你们以为那几百万两银子铺在地上就是让你们抄近道的吗?” “可是抄近道就该死吗?” “谁说抄近道该死了,我不是要杀人给他偿命了吗?但是他抄近道造成的损失当然应该赔给人家。” “我的天啊,”看到李富贵这样蛮不讲理,三乐家媳妇只好又祭起了号啕大哭这一招。 李富贵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把章老汉点起来,“女人就是不行,话都讲不清楚,就会哭。你在这里是代表,你说吧这些钱你们怎么凑?” 刚刚站起来的章老汉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大人我们实在凑不起这么多钱啊。我想火车被我家三乐轻轻的碰了一下,怎么说也不可能坏了这么多地方,还请大人明察。” “这个嘛,火车的价钱我是很清楚的,那辆被撞坏的火车我也看了,即便这个数字里有水分也不会太多,如果你们真有异议我也可以派人再去核算以下。但是火车被撞坏了是没有疑问的,这钱总要你们赔,现在咱们先不说数目,你们先凑个份子,等具体数字下来再按这些份子去摊,怎么样。” “大人开恩啊,您就是打死我们也赔不出这么多钱。” “那你们说怎么办?” “我们情愿不告了,也不要洋人偿命了,求大人跟洋人说说这事两厢罢手。” “这个,色目人恐怕未必会答应。” “还请大人多说些好话,就说我们实在出不起这么多钱,他们就算不肯也拿不到几个钱。” “这样倒也可以试试,下次你们记住见到火车就躲的远远的,要是谁在铁轨上乱堆东西、或者向火车上扔石头砸坏了硬盘、内存什么的把他们一家老小卖了都不够赔。” 既然第一面把他们唬住了,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作为第一个被火车撞死的中国人,章乐的家庭还是获得了很优厚的抚恤,打一巴掌然后给枣吃是很平常的招数,而章家人也没有指望能杀个洋人来给章乐偿命,即便在他们村里章乐的死也是被定义为误伤,开始的要求不过属于漫天要价,没想到李大人落地还钱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都把价钱还到阎罗王那里去了。本来已经没有指望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李大人看章家可怜自己出了些钱抚恤孤儿,当然让他们大喜过望。民间也很快流传出这件撞人事件大清并未吃亏的传言,各种小道消息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火车竟然会被人撞坏更让他们感到好奇,那么大的铁家伙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很多人都在议论这洋人的东西就是奇怪。 接着这次撞人的事故李富贵发动自己的舆论力量进行了一场令人奇怪的火车知识普及,在这些知识里火车成了一种类似于笔记本电脑的东西,虽然可能在表面上你看不出它受到了什么伤害,但是在他的内部无数极其脆弱而又价值连城的东西等着你去碰一下。只有掌握专门技巧的人才知道如何做不会破坏火车的内部结构。任何对于火车有意无意的破坏都是非常严重的罪行,需要被严惩。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今年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江苏又遭到了蝗灾,对于这些小规模的自然灾害李富贵早就麻木了,他甚至已经把这些归到人祸的范畴里去了,毕竟这么大个国家,不可能指望年年都风调雨顺,总会有地方旱有地方涝,所以这就要看人们怎么防治了。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养鸭子能灭蝗,不过现养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好还是采用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办法,弄了一些大扫把发给士兵让他们去地里扑打蝗虫,对于士兵们来说这倒是个很轻松的差事,这段时间他们被训的可是够呛,现在有个机会能够出外游戏一番自然都是兴高采烈。看着他们肩扛扫把高唱着战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营去,再回头看看那些没有轮到出去灭蝗的士兵都有那么点垂头丧气,李富贵觉得现在的训练强度看来还是有点意思的。 李富贵不为田地里的蝗虫担心,,要是真的没有这些天灾,也不过就是今年多收了三五斗罢了,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些几乎年年都有的天灾亮时的亩产才会这么低。像这种规模的蝗灾是不会造成整个地区粮食减产的,虽然不为粮食发愁但是他却在为自己的钱包而烦恼,为了广开财路李富贵把集团的核心们又招到了一起,这一次连陆树城和林雨长都参加了会议,集思广益来想办法捞钱。 挣钱的门路倒是不少,种鸦片的事居然也有两个人附和,但是除了鸦片大部分都比较遥远,要不然就是继续扩大在灰色收入上的投资力度,这个来钱虽然快,但是这些渠道大部分已经被开发得非常充分了,想要很快见到钱也并不容易。 ‘其实如果顺利的话,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的财政危机也就解除了,所以我们可以想想怎么弄到一些短期借贷,再紧紧裤腰带也就可以了。‘魏无极对现在的财政状况倒不是很着急,在他看来正好借着这个因头压一压年年上涨的军费。 李富贵可不这么认为,他现在正在准备夺权的大计,军队的忠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让士兵觉得他不守信用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既然只是短期借贷,我们能不能把银行的利息调高一点多拉一些储蓄?‘ ‘不可以。‘查里对金融上的事总是一丝不苟,‘我们银行如果在不增加本钱的情况下高息揽储就会有倒账风潮的危险。‘ ‘增加本钱?银行上市怎么样,增加了股东本钱不就大了吗?‘ ‘我们的银行上市?‘ ‘是啊。‘ ‘我们的银行盘子太大了,我怕现在那个小小的股市接不住。‘ 这倒是个问题,股市里的资金就那么多,所以现在上市的都是一些有潜力但是规模比较小的公司,远东银行这头大象对于股市这个冰箱来说可能是大了一点。 ‘要是能发行国库券就好了。你们认为如果可以保证不倒账我们稍微调高一点利率行不行呢?‘ ‘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大部分的钱庄生息不过是五厘而已,而我们今年上半年的利润如果换算成全年的话接近五成。‘ ‘五成?‘李富贵倒吸一口凉气,‘纯利润吗?这么高,就是说今年有一百两名年就有一百五十两了?‘实际上李富贵对金融方面一直不太在行,而年报中的数字总是被大量堆砌起来,所以今天猛地听到这样一个收益比例难免把他吓住了。‘那我们明年不就把现在的窟窿全添上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您今年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拿去投资了,基于这么大的本钱明年能不能保证这么高的收益还很难说,实际上去年上半年还没有这么高,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的各条商路都保持畅通,电报使得我们的讯息也超过了其他人,尤其是通过电报我们把江苏、安徽的资源作了统一的安排,所以调拨起来省了很多。‘ 看到李富贵还是有些疑惑张*把话题接了过去,‘现在一个比较精明的商人一年大概能赚个两到三成,但是这个背后还有许多隐藏的支出,比如向官员行贿什么的,我们在这方面相对少一些,另外我们曾经比较过大清朝与那些色目人的国家之间的商业运作,发现我们大清朝在这方面的效率实在是很低,动不动就是一个城市物价陡涨,有时候几天就能翻上一倍,这个时候第一个把货物运进去的商人就能得到好几倍的利润,我们消息快、反应快、动作快,所以比他们多赚个一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我觉得目前我们实行的这些制度现在还处于草创阶段,将来应该还有更快的发展。‘ 对于这样乐观的言论魏无极虽然不是很同意,不过其他人倒是频频点头。李富贵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自己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在各方面都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话,那么现在术业有专攻的差别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即便在现代金融的理解上自己已经落后于在座的这些人了,不知不觉间人们都已经成长起来了。至于对将来的发展李富贵也充满了信心,他想到了当年改革初期北方大地上所崛起的一个典型:大邱庄,自己只要全力保证市场的畅通,那么消费需求自己就迸发出来,而第一个站住来满足这种需求的人将会得到他难以想象的利润。 会议的话题又回到如何搞钱的问题上,李富贵解释了一下国库卷:‘国库卷和银行存款有些相似,都有利息可拿,不过呢它不能提前兑换,就好像债务的借条一样,上面写着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当然持有国库卷的人也可以把它卖给其他人,至于价格就是随行就市,我们就不管了。‘李富贵对国库卷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记得他母亲以前很喜欢买这个东西,一到发行的时候就要跑到银行去排队。 ‘这不就是公债吗,在西方已经有上百年了。‘查理不以为然地说道。 ‘已经有很成熟的运作机制了吗?那太好了,你看我们能不能借来用用。‘ ‘还是你们中国人的那句话,远水解不了近渴,公债一般都是由国家发行,因为信用好所以利率并不需要太高,利润永远和风险相伴,我们找个名义来发行公债,也不是不行,毕竟中国基本上没有国家金融体系,可是我们银行在业内的信用虽然良好,但是要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名气还不够大,起码不足以让很多人来买我们的债券,只有先少量发行短期债券,慢慢培养知名度,当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们银行,也知道我们讲信用之后才能利用公债大规模的敛财。‘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找一个办法一举解决财政上的窘迫是想得太过美好了一些。虽然会议上没有找到这样的路子,但是终究还是发现了一些摇钱树的幼苗,只是需要慢慢培养罢了。另外光明的前景也让大家提了提精神,尤其是陆树城和林雨长,一年的时间应该不算太难忍受。 会后李富贵把查理留了下来,向他讲述了自己关于士兵股东化的想法以及所面临的困难。 ‘只要是投资就肯定有风险,只不过是风险大小不同而已,如果士兵总是进行没有风险的投资那他们还不如种地的呢,种地也是有风险的。‘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把风险尽量降低。‘ ‘降低风险除了分散投资别无他法,我倒认为您可以先向士兵进行金融知识教育,然后根据风险的不同程度提供给他们几个产品,有的风险大但是收益也大,风险小的收益自然也小,让他们自己选择购买,有些人有赌性,他们可以去选高风险的投资产品,即便输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有赌性的人不怕输的。‘ 李富贵对查理所说的产品有些不习惯,不过普及金融知识现在倒正是时候,士兵们现在正在被灌输各种知识,再加上一门金融也没什么,‘就是说风险小的投资项目实际上就分得更散,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根据我在股市打滚这么多年的经验,股市上没有长赢的人,什么专家、天才都只是相对的,我的计划是风险最高的期货,其次是公债,然后是股市,后面还有银行、实业等等,只要你把钱分的足够散,比如所就现在来说如果把钱拿来买股指我相信是不会赔的,但是以后就不敢说了。‘ ‘明白了,只要向士兵说清楚,愿赌服输。上面保证信息透明,而下面则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这正是兵家追求的理想状态啊,虽然我认为这些大头兵未必能做到,不过让他们锻炼一下也好。‘ 一八五六年就在这样东颠西跑的过程中接近了尾声,李富贵这时已经完全适应了农历,要不是身为教徒还需要做做礼拜过过圣诞什么的,说不定真的就忘记了阳历,毕竟他身边的人总是甲乙丙丁的,公元自然就离他越来越远。这小半年李富贵感觉自己就像个万精油,反正跑到哪里都能抹一抹,也常常能给大家一些启发,但是和万精油一样自己的意见感觉越来越浅,虽然那些工程人员对李富贵还是非常佩服,但是李富贵自己知道这些只是因为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罢了,自己再也不能像初到贵境是那样冒充专家了。比如说周光卓从美国回来就把李富贵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看周光卓的游记李富贵总结大概有三条:引进优良品种,包括棉花、土豆、小麦等等;通过培植保持并改良这些品种;还有就是引进新式的农具,像钢犁什么的,这让李富贵有些奇怪,‘犁这样粗笨的农具难道用铁还不行吗?钢可是战略物资,你要知道长毛手里的刀枪大部分还只是铁的,完全的钢刀那都是军官手中拿的。‘ ‘大人您看到我们的铁犁的确粗笨,可是钢犁却并不是这样,钢犁的刃是很锋利的,它能够更容易的切开土层,也可以切得更深,还节省畜力,绝对是个好东西,另外大人难道不知道现代工业越用越有的道理吗?‘ ‘这个道理我倒是懂,不过周围这些人连武器上还没用上多少钢我就拿钢来做犁,好像有点太前卫了,说不定长毛会派细作草我们这里来收农具都不一定。‘李富贵笑着说道。 ‘学生当然没有让您赔本去卖钢犁的想法,钢犁肯定比铁犁贵很多,如果长毛手里有那么多钱买的话,那我们就是卖给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长毛要是指望从我们手里买钢造刀枪那他们还想打赢我们吗。事实是如果这些钢流到我们的敌人手里他们得到的是我们已经加过价钱并几经倒手的东西,而如果留在我们自己的农场上对于我们它又物有所值,大人知不知道美国的粮食比我们这里便宜。‘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加了运费运过来都常常比我们这里便宜,只不过赚头没有皮草、花旗参什么的大,人家不太爱运罢了。‘ ‘可您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粮食便宜吗?‘ ‘这也没什么,他们大规模生产,水利、农具、育种都比我们好,自然就便宜。‘ 李富贵见闻的广博倒是让周光卓没想到,‘现在江淮之间有不少空地,这个地方一向也很适合农业,尤其是沿江的这一带,若是大人能够把长毛压制在江南,我们在江北屯田,按照美国人的那种农场的生产方式,钢犁虽然贵但相信还是值得的,其实还有轧棉机、收割机等等远比钢犁更贵,但是它值这么多钱,好商人是不怕贵的。‘ ‘咦,这话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我说过的。‘ ‘是的,那时候您认为我们物有所值。‘ ‘现在你不在以成为一个商人为耻了吗?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还有一点抵触情绪。‘ ‘学生在这里深深谢过大人。‘ ‘好好的又谢我做什么?‘ ‘若不是大人派我出去我又怎能知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原来是一句大笑话,大人应当知道学生本来对功名就不是太热衷,反而一向很自负曾经博览群书,这次出去才知道原来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事实上说是青蛙都是在抬举我自己,刚出去的时候我简直就像傻子一样。最好笑的是我以前还把他们当作禽兽,看到在美国商人都是非常体面的之后我这个心结算是彻底解开了,学生以前就觉得咱们大清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一直不敢确定,看了外面的天下我知道我们将来该怎么做了。‘ 看到这个秀才突然转变的如此激烈,李富贵不禁想到改革后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那些人,这次周光卓去的是美国东部,都是些繁荣地区,突然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禽兽过着那样的生活的确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想想当年人们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整天想着要去解救的那些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劳苦大众比自己过的好得多的时候有点过激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吧,看来为了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下次还要派他到非洲去出趟差。他目前的想法倒是很可行,本来李富贵的计划江北这块地方是用来做缓冲地带的,不过海军大胜之后长江应当可以担当这个缓冲的作用,屯田不但可以为自己提供粮食、壮大自己的队伍,而且经过屯田自己将可以牢牢的抓住土地,那时候自己的根基就可以说彻底稳固了。 ‘很好,你这本游记我留下来看,看完之后立即刊行。‘ 晚上李富贵一边看着周光卓的游记一边想着今天的事,仔细计算之下李富贵发现现在可以说是进行农业改革的最佳时机,大量的良田被抛荒,这个大规模的农业生产提供了前提,工业正在急速扩张又为农村的劳动力解决了出路,以一省的产品行销全国这更是给工农的持续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人和钱了了,我身边的人的确看起来有些样子了,可是下面好像还是缺人缺钱啊,听说现在下面为了抢一个培训生恨不得打破头,百年树人,真是一点不假。哪个方面都缺人,哪个方面都重要,真是头疼。现在也只好先弄两个生态试验园让周光卓先试验着,人才由他先去培养,钱嘛慢慢的总会有办法的,要是能把那些地主拖进来参加这个现代化的农业项目就好了,如果试验能作出点效益应该还是可行的。‘ 想起今天周光卓听到自己说起孟德尔豌豆杂交试验的那一脸惊异的表情李富贵就觉得好笑,不过想想也是,满清的官员居然会知道西方的一个生物学家多少是有点让人难以理解,周光卓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官员来看待的。对了,袁隆平的故事自己倒还记得一些,明天把周光卓找来再侃一侃肯定能把他再震惊一下,应该还会有一些启发,但愿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迹不是记者们为了拔高而胡编出来的,要真是那样可就把自己害苦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关于鸦片的市场调研足足进行了三个月,然后李富贵得到了一份十分详实、明确的计划书,根据报告上所写,目前中国市场上的鸦片大多数来自英国,美法也有少量的参与,而国内已经有一些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开始尝试填补这一项国内空白,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受到了地方官的制约,当然也有打通了关节的,刘云飞就是其中干得不错的,这些人主要分布在安徽、河南、山东这些比较动荡的地区,而另一块战乱区域——太平天国控制的长江流域则由于太平军对鸦片的严厉态度目前还没有出现这样的苗头。根据市场调研人员的分析如果富贵军全力进行鸦片产销的话,五年后将会占领全国鸦片市场的四分之一的份额,销售额大约在五百万两左右,税后利润不会低于三百万两。而且在这种榜样的鼓励下,本地土同样会有一个高速发展的过程,五年后大约有一半的鸦片市场份额会被本地土占领,同时整个鸦片市场会有大约百分之三十的增长,这一切都还是不使用价格战于洋土争市场的前提下进行的,如果使用价格战那么以上所有的数字都还会变大。李富贵虽然早就猜到鸦片有大量的利润,不过一年三百万两的纯利还是让他稍稍晕了一下,难怪现在满清倾全国之力只能养活这样几支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的军队,而到了那些军阀手里中国的军队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大大增加了,满清和太平天国这两个死对头可以说哪一方选择种植鸦片立刻就能压倒对手,可是他们都没有选择走这条路,想到这里李富贵对他们不觉增加了那么一点好感。 报告在后面列出了如果富贵军不参与鸦片生产与销售,并且使用自己的力量来打击这种贸易的话,这个过程仍然不会逆转,最多只是被推迟,同样要达到上面的标准大约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李富贵知道这份报告中五年的预测应当还是很可信的,但是二十年的预测就不必太当真了,因为这个数字是根据现有的情况推算的,李富贵当然知道这二十年中国变化的有多么迅速。 “说到底还是鸦片这东西技术含量太低,只要是个人想做就能做,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市场几乎必然会陷入到恶性竞争中去,要是有那么一种东西比鸦片生产起来要困难得多,而且劲头比鸦片大,那些烟鬼只要一抽这个东西就不想再抽鸦片了,那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李富贵想到这里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想到******头上去了,目前我们虽然碰上了小小的困难,但是应该还用不到使用鸦片这种手段,不过又找到了一条退路,这样也不错。”李富贵这时已经打算小规模的种植鸦片,并且进行军用吗啡的研究,获得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将来如果出现对自己非常不利的局面,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方法东山再起,另外向西方走私鸦片当然是不可能的,鸦片这玩艺的运输、吸食都太麻烦,在西方是不会有什么市场的,但是如果有成熟的******生产技术的话,那么毒品的反倾销也就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虽然否定了鸦片贸易,但是对于刘云飞李富贵还是很欣赏的,这个人脑子够活、胆子够大、眼光也不错,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给他找个什么事情做呢?”像刘云飞这样的人让他去做正行有些屈才了,这是李富贵联想起自己在周光卓的美国游记里看到了一段关于硫化橡胶的描写,直到看了这篇游记李富贵才知道橡胶硫化原来已经被发现并且被申请了专利,当年他也曾经打过这东西的主意,不过手头上没有天然橡胶,所以也就算了。看来现代化学工业已经露出了曙光,,用这些东西,当年中国人可是做出了不少东西,他看到这篇关于橡胶的记述,不经想起当年那些温州人用纸做皮鞋的事情来了,想象一下当年连鸡蛋都能用化学原料给做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李富贵记得第一次听说假鸡蛋的事情时还以为到了《小灵童漫游未来》中描述的世界。这几年富贵集团扩张迅猛,但是洋货也如洪水一般的涌入内地,虽然早就打定了以假制洋的主意,但是苦于连基础的工艺都难以掌握,派出去留学的那些温州人估计最早也还得有个一两年才能回国,至于能学到些什么回来还不知道呢。所以只好一直把这件事挂着,不过现在看来起码可以进行准备了。 “嗯,那个做假古董的冯子铭应该也是个可用的人才。”想起这个冯子铭李富贵就不觉好笑,这个家伙做的假货能把那些考古学家们都给骗过,更难得的是他始终认真学习各种世界上各种鉴别假货的新方法,然后开动脑筋寻找对策。“他们两个联手应该能够把这一片事业给打出来吧” 富贵军的整风运动开展的十分顺利,这支部队由李富贵一手拉起来,中高级军官对李富贵的忠诚仍然无可置疑,“甫志高还有十年党龄呢,我就不信我手下这些人还不如他”,李富贵自信满满的说道。 至于这次整风对他们采取如此之大的力度主要是因为李富贵的计划相当大,所以一只不能做到高度统一的军队是无法完成这项高难度的动作的。同时还要除去他们身上渐渐显露出来的封建习性,因为是李富贵亲自监督,所以这些平时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悍将们也不得不在那些稚嫩的教官面前夹起了尾巴。这一次资本主义腐朽思想的洗礼对这些军官究竟能产生多大作用李富贵并不敢太过乐观,这些教师的确有些难以胜任他们的职务,本来李富贵是想按照老办法请外国人来上这些内容的,毕竟这些家伙当年都是被洋教官调理出来的,他们对外国人倒不是特别抵触。可是李富贵试着听了伯驾举荐的那几个人讲了几堂课后立刻变得头大无比,“难道这些就是西方的启蒙思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嘛?也就是个三权分立还有点样子,但是现在还不宜大张旗鼓的宣讲,其他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对头,看来这新教也指望不上,那些天主教传教士就更不用想了。” 急切之间实在是找不到既精通西方哲学,又擅长中文,还有一定教学水平能把这些道理深入浅出的讲给那些老粗听的人,李富贵只好又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对这次自己编的教材倒是颇为满意,但是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大逆不道的内容所以师资就只好从那些刚从外语学院毕业的学生们中挑选,他们相对来说受封建思想腐蚀较少,而且在学校里也已经接触过一些离经叛道的思想了。不过这些略带腼腆的毕业生们站在那些老兵油子面前总是差点分量,要不是李富贵压着说不定哪天真会发生学生把老师扔出窗子的事情。 至于下级军官李富贵暂时还没有进行思想改造的想法,这次之所以把他们也动员起来不过是想增进一下双方的了解,培养一下感情,在他的计划里很快就要用上他们了。这个计划李富贵已经筹划了一段时间,现在渐渐的各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李富贵觉得是到了揭开盖子的时候了。陆归延和我在听到这个完整的计划时都大吃了一惊,“你真的准备开始干了吗?这使我觉得有些弄险。”陆归延因为知道李富贵得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以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很不可思议。 “是有那么点风险,不过这事过去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这倒也是,白虎皮你都买好了?” “那是当然,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等着一来一回的往印度跑。” “先把水弄混,让朝廷觉得这些封疆大吏都不可靠,然后杀人立威,要是朝廷动不了你,那将来的确没有人再能制约你了。你想杀谁呢?” “还没想好,你觉得上海道台吴健彰怎么样?” “他?你怎么会想到要杀他,他的罪过你吗?” “那倒没有,说实话我和这个家伙也就见过几面,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想杀他,所以想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怎么样?又可杀之道吗?” 陆归延微微笑了笑,他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杀吴健彰了,这位吴大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清理自己的鼻腔,看着那上下翻飞的手指你总会产生一种错觉那是一群勤劳的蜜蜂正在维护他们的蜂巢,“要说可杀世人皆可杀,这个吴大人出身十三行,和你一样是买办出身,生意吗也包括鸦片,只此一道相信在你这里就能杀他了,后来好像是因为有通夷之才被提拔重用,这些年一直和洋人走的很近。” “原来是个汉奸,好,就杀他了。” “真没想到你也痛恨汉奸,你想用什么借口杀他?” “正是因为他和我背景相似我杀他别人才不会说我出自私心,借口吗就说他私通长毛,伪造一些书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私通长毛,哈哈,这个借口好,就怕没人信。” “本来就是指鹿为马的事用不着他们相信,主要私通长毛这个罪名不但大而且危急,就说他想把上海献给长毛,用这个借口先斩后奏多少说的过去。” 陆归延摇摇头,“他又不是拘捕被击毙,你是要到菜市口杀他,扯不上临机决断这个理由。” “我可以说是为了慑服他的同党和长毛的探子才公然杀他的。” “反正你只是要个借口,人家信不信你也不在乎,能自圆其说就行了。只是着后续的工作尺度却不好掌握,既要乱又不能乱过头。”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到时候我多半在大狱里呆着呢。” “说起来,你还真是小心啊,下狱都打算带着卫队去,既然要演戏,最好还是演得像一些为好。” “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险我看没必要冒,到时候我还是蹲大牢,只是让警卫营接管监狱就行了。” 陆归延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造反的像你这样怕死,也好,既然计划已经有了就可以分头准备了,这件事只要军队动员起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看到陆归延离去我急忙把刚才的话题捡了起来,‘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虽然我也很希望李富贵早日竖起反清的大旗,但是这个行动在我看来太过冒险。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你这样做以后就把自己摆到了明处,清廷一定会开始认真防范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一直对清廷采取合作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我怕他们,而是因为我觉得暂时的蛰伏对我更有利,你看看现在的形式,清廷哪敢和我翻脸。‘ ‘话虽如此,但我怕他们和你玩阴的。‘ ‘玩阴的我也不怕他们啊,就他们那两下子?‘ ‘我觉得你太小瞧满清的这些重臣了,可能是你发展的太顺利了吧,别人我们就不说了,就说这个恭亲王奕欣在历史上也算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大意不的啊。‘ ‘哦,他正在上书房读书呢,我说伙计,我倒是觉得不是我小看了他们,而是你太高看他们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世无英雄,遂令竖子成名‘,这就是我对于晚清的这些名臣的评价。‘ 听了这话我有些急了,李富贵实在太自大了,‘你不能这么想,像你把李鸿章玩弄与掌股之上实在是太托大了,他哪里会那么容易对付,其实清朝的皇帝还有大臣里有能力的还是很多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连续剧歌颂清朝了。‘ ‘哦,‘李富贵拖了个长音,‘这么说,不知道你是想看到永琪版的恭亲王呢,还是想看到尔康版的李鸿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急了。 ‘你这人真是不识逗,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其实我小瞧他们是有理由的,想不想听听?‘ ‘你说说看吧。‘虽然李富贵每次找出来的都是歪理,不过这也总比毫无根据的狂妄自大要好一点吧。 ‘我计算了一下人才产生的多种要素,得到的结果就是晚清的人才和现代的人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欧?能在算给我听听吗?‘ ‘首先是生源,比如说有两所学校,第一所可以在全省范围内招生挑选尖子,而第二所只能在一个县的范围内招生挑选学生,你认为后者能和前者相比吗?‘ ‘当然不能,县重点怎么能和省重点比,但是这和你的比较没关系啊?虽然现代的中国有十三亿人口,可是晚清大概也有四亿人呢,相差不是那么悬殊。‘ ‘真的吗?让我们回忆一下,在新中国一个人如果有政治天赋他大概会经历这样一条道路走上仕途:班干部、第一期团员、学生党员,然后走上社会开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那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只有少数出生在赤贫家庭中的才会完全丧失这种机会,所以那个时代政治人才的生源大概有十亿人。可是晚清呢,只有男性读书人才有机会,也就是两千万的人口基数,五十比一啊。‘ ‘你这种计算并不能涵盖天才。‘ ‘那倒是,像毛主席那种百年不遇的人物的确不能用这种这种方法计算,但是晚清没有这样的人物。‘ ‘即便是县重点也还是很厉害的。‘我还是希望他小心一些。 ‘慌什么,我还没算完呢,除了生源少之外,晚清的人才选拔的方式也就是入学考试也极不合理,相信这一点你不会有什么异议,想象一下一所学校采用如此如此偏科的入学考试怎么能指望他培养出大批综合素质人才。如果我们再看一下教学制度、校风管理、学习条件,你就会发现又差了好多,这个时代男人的平均寿命比二十一世纪要短的多,这就相当于人家四年制,你三年制,看看,一下就降到大专上去了,再加上他们还要花上十几二十年去学一些什么用都没有的学问,等于又浪费了一年。说到校风管理,虽然我们离开的那个时代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比起这个乌烟瘴气的晚清还是要好上很多倍吧。你想想为什么乱世出英雄,首先乱世把人才选择的标准推广到了整个社会,然后乱世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纯粹的优胜劣汰,再加上乱世对人才的压力,这样最后的胜利者才能真的叫做英雄。可是晚清呢,他们仍然按部就班的选着他们的士,不过太平天国也不怎么样,来来去去的都是两广出来的那些人,这个基数才多大一点。最好笑的就是有人总认为古人传承了五千年的权谋智慧,所以一定比现代人厉害,哪有那会事,一个现代人的视野多广阔,所积累的信息多丰富啊,从小就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利益,而晚清的士人他们的圈子非常小,小肚鸡肠的勾心斗角或许还有两下子,要是真的上升到谋略的高度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基于力的较量那才能叫斗智,如果脱离了力那就只能叫斗阴谋,就好像日本偷袭珍珠港、德国偷袭苏联从斗阴谋的角度上看都可以称作典范,但是如果从斗智的角度上看这两个行动愚不可及。‘ ‘等一等,听你的意思好像我们是从一所省重点大学毕业的,而他们只是从一个很闭塞的小县城中党校办的一所大专班毕业的。‘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富贵有点把我绕糊涂了。 ‘不能说毕业,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考上那所大学,这都怪你不用功,当年不但成绩平平而且还不积极要求上进,要是当年你能多向组织靠拢一下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吃力。‘ ‘照你这么说要是能从中央传个回来还不一下就把曾国藩、左宗棠他们给镇了。‘ ‘那还用说。‘ 第一百八十章 一八五六年的冬天对大清朝各地的官员来说绝对是一个多事之秋,各种奇怪的事情不断的发生,两江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政治笑话,其尖酸刻薄、阴损毒辣让人瞋目,广州在清理河道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独眼石人,上面刻着八个小字:“岭南一叶,天下共举”。差点没把两广总督叶名琛吓死,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来封锁消息,至于那个石人自然是砸得粉碎扔到大海里去了。西安也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童谣,内容实在是让人猜不透,按李富贵的话说:“猜不透就对了,这些儿歌本来就是一句话一个意思,要是他能猜出来算他厉害。”这些意思极其隐讳的童谣闹得老百姓有些心慌,再加上传言城外的狐狸最近特别的嚣张,有的已经开始口吐人言了,这不得不让大家联想到一句老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而在四川和湖南同时出现了白虎皮,这种难得一间的稀罕物也让人难免产生一些遐想。 事实上让人心慌的还远不止这些,在河南就兴起了一股绑架达官贵人的邪风。河南是风自强的老家,他很爽快地从李富贵那里接过了这个任务。这些经过现代化军事训练的反清复明的好汉们又一次经过筛选,组成了一个名为猎人小型军事单位,他们成军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绑架地方官员勒索钱财并且给这些家伙身上留个记号,给这些官员左脚烙上‘清明‘右脚烙上‘反复‘,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行动路线,在中下层与富贵军完全断绝了关系。猎人小组每三个月轮换一次,李富贵认为这么干有几点好处,首先是练兵:特种部队自建立以来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处,用他们去对付太平军实在是浪费;而绑架官员则是逼着地方官加强手中的军事力量,再在他们身上打上记号,自然更加大了这种离心力。自己将来给这些家伙树立了一个榜样,这样割据的局面很快就会形成。 赵启兰三十几岁就做到了河南的藩台,真可谓是少年得志,而更光明的未来还在等着他。和很多年轻人一样赵启兰不甘于墨守陈规,他做官很喜欢弄些新花样,其中就有微服私访,其实也算不上私访,虽然是微服可是他的那几个护卫的势子实在太大,谁都能一眼看出赵启兰是个官。这个习惯使他成为李富贵新措施的第一批牺牲品,这天他随着一个古董贩子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看一件稀世奇珍,却看到只一眨眼功夫自己的护卫就都咽了气,一个脸上有刀疤相貌很凶恶的大个子对他说:‘我们只是求财,希望大人跟我们配合。‘其实这个人说的话赵启兰根本就没听懂,可本能告诉他这时候要乖乖的听话。 没多久赵启兰就作为一件私货被运到了城外,当晚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这群绑匪用烧红的烙铁烫他的脚心,那种疼痛让赵启兰觉得宁可死一百次。两天后赵家付了两万两银子的赎金,绑匪们就雇了个小轿把他送了回去。 赵启兰是被家人抬到床上的,经过一系列安慰压惊,脚上的疼痛使他想起要看看究竟哪些绑匪在自己脚上弄了些什么名堂。屏退了所有的人,把靴子脱掉发现脚心被烙上了四个字,左脚清明,右脚反复,这是什么意思呢?清明、反复,突然赵启兰发出一声哀号,自己未来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崩塌了,这几天所遭受的苦难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他终于开始放声大哭。看到闯进来的家人赵启兰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急忙收起眼泪搪塞住家人。 小妾梅香这段时间觉得大人变得很奇怪,如果说大人每天发愣是因为上次被绑架受了惊吓,可大人突然变得非常讨厌别人给他洗脚就有点不好解释了,而且有两次梅香还发现大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床上抱着脚丫子泣不成声。梅香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一次,可大人突然凶神恶煞般地追问自己都看到了什么,还说要是她漏出一点口风就要她的命,唉,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下突然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李富贵逮捕了上海道吴健彰,什么手续都没有就在吴府大门前的大街上把吴建章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这个消息在华夏大地上以超过电报的速度传播着,一时之间人们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停下了聊得正欢的话题把眼光投向了遥远的上海。 咸丰在一天之内先后接到李富贵的两个折子,第一个折子是李富贵说自己接到密报吴建章勾结太平军正在密谋把上海献给太平天国,这一下自然是龙颜震怒,刚刚召集军机的几位大人前来议处第二道奏章就到了,在这里李富贵说他发现吴建彰蠢蠢欲动为了震慑群小他已经把吴建章就地正法了,尸体弃置荒野,人头高悬城门。这一下咸丰可就觉出点不对味来了,这个“苏松太兵备道”可不是个简单的位子,上海现在扼守长江外御洋夷、内震发匪,这样一个执掌重镇的道台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心存怀疑的咸丰又把第一份奏折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第一份奏折上完全没有真凭实据,通篇都是具报,唯一可以说得上证据的也就是在抄吴建彰家的时候抄出了不少兵器,对于一个兵备道来说这实在算不上罪证。“李富贵他这是想干什么啊?他想造反啊!”虽然嘴上说到李富贵想造反,不过咸丰心里却并不是这么认为,杀上海道和造反实在是没办法联系到一起,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像李富贵这样擅杀朝廷大臣的罪名比造反也差不到哪去了。 “诸位爱卿,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几位军机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不但他们的政治生涯中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清一朝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如果真要类比的话,当年的年羹尧倒是可以拿来做个榜样。 “此事诸多疑点,还需仔细查问。” “载垣这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过难道各位对此事都没什么看法吗?” “不管吴建彰是否私通发匪,李富贵如此胆大妄为都是不可容忍的。” “我倒是很奇怪李富贵为什么要杀吴建彰,吴建彰这个人从商入仕,精于夷务,为人也很干练,按说他不应该会去招惹李富贵才是。”肃顺这段时间已经把李富贵视为自己人了,所以急忙转移话题。 “肃中堂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李富贵那个家伙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看八成是吴建彰得罪了他自己还不知道,这次被他抓住把柄就这么杀了。” “我看李富贵也未必真地抓住了吴建彰什么把柄,否则私通发匪那是抄家灭门得大罪,他又何必急急忙忙得把吴建彰杀了。”端华不太同意载垣的话。 “难道李富贵仅仅因为私人恩怨就捏造证据擅杀朝廷命官?”咸丰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在他心中李富贵虽然喜欢胡来不过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吧。 “这个也只是奴才的一点猜测,事情的真相还是需要详查。” “说的也是,就派端华去走一趟,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在北京的廷议之前另外两处也各自发生了一场对这次事件的讨论。 南京,太平天国的诸位重臣都聚集到了东王府,这件事他们手中的信息要比北京更多一些,起码他们知道吴建彰绝对没有私通太平军,而且天国也没有偷袭上海的计划。 “这富贵小妖和这个吴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不计代价的杀死他?”和北京的诸位大人们不同,在南京很少有人认为李富贵是个喜欢冲动、做事不经大脑的人,即便是杨秀清也不过觉得李富贵缺少战略眼光而已。所以他们对李富贵此举就更是看不透了。 “弄不懂啊,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相信清妖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要是能就此把李富贵咔嚓了那就是太好了。” “昌辉就会想好事,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李富贵肯定不会那么好过倒是肯定的,我这次请各位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杨秀清这次看到李富贵要倒霉,心情特别的好。 “我觉得此时我们不宜轻举妄动,若是给清妖压力那他们肯定不会重重处置李富贵。” “这话有理,我们能不能想办法透露出消息让清妖指导我们和吴建彰一点瓜葛都没有,那样富贵小妖的罪名就更重了一分。”这次大家谈到李富贵一改以往压抑的气氛,大家都兴高采烈的仿佛看见李富贵已经掉了脑袋。 “我看这个办法不好,我们平时根本和清妖没有什么联系,现在突然透漏出消息,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也对,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达开,最近对南方的进攻也缓一缓,若是清妖真的能自毁长城,那就太好了。”杨秀清考虑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与他的设想差不多。 “对了,我想出来了。”韦昌辉突然没头没脑得冒出一句引得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 “昌辉,你都想出了些什么?” “李富贵和吴建彰会不会是世仇呢?比如说吴建彰是李富贵的杀父仇人?” 大家听到这个假设不禁莞尔,“还时昌辉能猜,这都让你猜到了,好,就算是这么回事吧,反正吴建彰已经死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也都没什么关系了。” 与南京欢快的气氛不同,香港几个英国人对这件事的讨论就要沉重的多,对于吴先生这样一个好人莫名其妙的被杀了,外国侵略者们是深感遗憾的,当然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可一点没有为吴建彰报仇伸冤的意思,他们只是在讨论如何利用这件事获取更多的好处。英国人觉得如果这是不是李富贵做的那处理起来就好办多了,那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向地方大员施压捏造一些与吴建彰达成的口头协定来逼迫那些督抚,实际上也不算捏造,吴建彰的确和英国人有一些约定。 “大家知道吴先生任江海关监督,和我们的关系一些很好,现在突然被杀了,而且我们又不能追究这件事,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在他的继任人选上尽力补救。” “我倒不是担心江海关监督的位子,这件事情以后李先生会面临很大的危险,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件蠢事,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就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来说或许我们不会在乎一个吴先生的生死,但是李先生的倒台是我们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我想在这个方面听听大家的意见。”包令发现有人没有抓住重点于是出声把话题拉回正确的轨道上来。 戴维斯是亚罗号事件发生后刚刚从印度调过来,他对中国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李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狡猾的混蛋。”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看重他?” “因为他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混蛋,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他已经是个文明人了,不过看他把人拉出去砍头的那一套后才知道他仍然不算是开化了。” “如果我们需要保住他并不困难,如果清政府对他有什么举动的话我们直接把舰队开到上海不就行了。” “这样不好,我们如果这么做那么清政府就会认为李先生是我们的人,对他很不利。” “包令,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什么事情?” “你刚才说过李富贵是个混蛋,他想要脚踏两只船并不奇怪,可你为什么也想要他这样做呢?” “他作为奸细当然应该...?你说的有道理,李富贵已经太强大了,他完全不必再继续他的那个奸细的身份,实际上我曾将劝他去做中国的皇帝,不过他拒绝了。” “没想到李先生还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没有野心?谁?李富贵,我可不相信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他连皇帝都不想做。” “我觉得那只是出于他的谨慎,其实我劝他做皇帝就是想让他完全站到我们这一边,既然他不肯配合,我们就自己来,如果我们打出营救李富贵的口号我相信他再想要首鼠两端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想脚踏两只船我们就逼他把那只脚收回来。戴维斯,你真是个有政治头脑的军人。” “我想如果我们这次行动还从清廷那里拿过来一些东西的话就更是一举两得了。” “不错,那样中国的皇帝一定会迁怒于李富贵,把上海的海关拿过来怎么样,正好吴先生死了,我们也就不用为他的继任者烦神了。” 在廷议的当晚端华就拜访了肃顺,希望听听肃顺对这件事的看法,“老兄的这个差事恐怕不好办啊。” “我也为此深感忧虑,这件事的火候太不好掌握,我现在也在后悔早上不该那么多话的。” “老兄你今时的地位虽然不是那个翁同书所能比的,但是对待李富贵还是需要慎重,别的不说李富贵这人做事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若是把他逼急了万一他要对老兄有所不利岂不是冤枉。” “不会吧?难道他还敢杀我不成?” “他既然敢杀吴建彰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当然我相信老兄不会把他逼入死路,只是对这件事情皇上的意思还是需要多费些思量。” “是啊,我看皇上未必真地会要李富贵得命,现在的形势明摆着,离了李富贵这长毛就没有人能制约了。” “唉,本来我也很看好曾国藩的,可惜啊,那帮湖南人真是让人失望。” “曾国藩如果加以时日应当应当还是可以支撑一方的,只是现在还缺了点火候。” “其实皇上的想法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有了那么一点端倪。” “您是说派和春去夺李富贵的兵权?” “对,当时皇上或许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并没有给和春很明确的旨意,形势又突然起了变化,这事就没办成。现在我相信皇上是下了决心了。虽然如此但是我相信李富贵将来还是要用,毕竟他那一套二鬼子的做法别人也学不会。” “我明白了,我这次南去的调子应该定在吴建彰的确私通发匪但是李富贵擅杀大臣也要受责,借机请求皇上罢免他的官职。” “本来是应该这么办,但是我就怕李富贵不领你得情,到时候不肯配合就会很麻烦。” “我如此回护于他,他还不领我得情?” “他不是个二愣子吗?他要是懂这些人情世故他怎么会杀吴建彰呢?我看你最好找一个副手,到时或许能转移一下李富贵的注意。” 两天后钦差大臣端华和他的副手李鸿藻离开了京师,带着全国人民的目光不慌不忙的来到了江苏。 第一百八十一章 端华虽然对这次南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过他还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抢先乘快马赶到上海暗中探访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正如载垣所说这件事从头到尾疑团重重,充满了不可解释的因素,所以端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到陷阱里,或者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没有想到到了江苏之后整件事情仍然是疑云重重,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李富贵与吴建彰有私仇,车律是端华最信任的一个手下,他到了江苏之后首先找到那些与端华私交不错的官员打听,这其中还有两位与吴建彰颇有交情,据他们讲从未听吴建彰说过自己曾经得罪过李富贵,同样大家也没有在李富贵那里听到吴建彰的坏话,实际上他们两个打的交道并不多。甚至吴家人对此也是莫名其妙,事前吴建彰没有任何反常,中饭还特别多吃了一碗饭,没想到吃完饭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突然闯进来的那些大兵拖出大门给咔嚓了,这些天吴家的人整天到总督衙门、抚台衙门喊冤,不过这两位可没有胆量去碰李富贵,李富贵这段时间在上海抓了十几个大小官员,全部下在监狱里严刑拷问,弄出了一堆供状,这个时候谁敢去惹他。 “他究竟为什么要杀吴建彰,这件事要是不弄明白了这个案子就没法审。”在政治上如果你不摸清对手的动机就贸然行事那最后恐怕就要跟那个吴建彰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端华作过各种设想,其中韦昌辉猜测的李吴两家有世仇的设想他也想到过,可是吴家人并不能个这个设想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实际上他们从不记得祖上有哪一位的罪过姓李的。端华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忽然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李富贵和吴建彰在官场上他们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和洋人的关系都很好,会不会只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呢?比如说吴建彰可能得罪了洋人,于是李富贵就杀了他给洋人出气,这个想法有些儿戏,真实情况应该比这个复杂得多,但是这个方向应该是正确的,端华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十分有自信。不过这并不能让他高兴起来,在朝中谁都知道洋人的事情不好弄,最近又在广州大闹,他们如果纠缠进来这件事就更不好办了。 端华会合两江总督杨文定和江苏巡抚王庆云进行三堂会审,没想到李富贵一进来就撞起天屈起来,一口咬定当时情况危急万分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只怕整个苏南都要落入太平军之手,杨文定那个老狐狸始终坐在上面一言不发,可是王庆云听到这样的指控可就坐不住了,这次不管是李富贵杀的还是抓的算起来都是他的属下,若是这样的谋逆大案坐实了那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偏偏李富贵的那些证据的确有很多漏洞,而王庆云在刑名上还是颇有两下子的,只看他一口一个大清律渐渐的李富贵有些理屈词穷起来,最后干脆把袖子挽起来完全靠音量与肢体语言来进行对抗。端华对于这样混乱的局面有些缺乏心理准备,李富贵的反应这么激烈让他没有想到,毕竟堂上都是两品以上的大员,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眼看着马上就有动武的危险,端华急忙给杨文定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下场把李富贵和王庆云分开。“兄弟这次南来适逢了皇上的圣旨,要将此事从头到尾的查个明明白白,王大人与李大人的主张兄弟已经都听明白了,只是兄弟愚钝,这是一时还难以分辨,所以还请两位大人把和此案有关的种种证据都留下来一边兄弟仔细比对,另外”端华咳嗽了两声,“我看李大人恐怕最好暂时留在我这里,等最后案情大白,大人洗刷了身上的嫌疑再回去。” “我留在总督衙门干什么?前线多少事等着我去办呢?”李富贵大声的嚷起来,端华听的眉头只皱,这给富贵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话都给他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明白。 “皇上说了,前线的事情就先交给和春去管吧,李大人还是先把这个案子弄清楚再说。” 李富贵环顾左右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是要把我抓起来是吗,我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我在扬州流过血,我在天津负过伤,我为大清国立下多少战功?”声嘶力竭的喊声在大堂上回响,弄得端华束手无策,看着李富贵那一幅认真的表情他实在不能想象李富贵对这样一个处理方法毫无心理准备,这怎么可能,端华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那么一丝动摇,难道是李富贵中了长毛的反间计,他真的以为吴建彰是长毛的奸细,可是长毛为什么要用反间计杀吴建彰呢?长毛想杀的人里就算排一百个也未必能算得上吴建彰。或者是吴建彰的仇人设下了这个计策,再不就是李富贵的仇人设下了这个计策,吴建彰只是一个道具而已,最后一个设想到是颇为合理,李富贵的仇人远比吴建彰要多得多。 虽然信心有那么一点动摇,但是羁押李富贵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不管理富贵是否冤枉或者这里面有些什么隐情,现在都要把李富贵关起来,否则这官场上就全乱了。 “还请李大人委屈以下,兄弟一定尽快查清这件事。来人,请李大人下去。” “住手,我自己会走,今日你们自毁长城,他日定当后悔。”说罢随着端华的亲兵昂然而去,王庆云看着李富贵的背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而杨文定则看着王庆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正如李富贵所言当天晚上端华和王庆云就感到后悔了,特别是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刺刀的时候端华简直后悔得要死,他自认出北京后自己办的事情并无不妥,实际上这个案子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把李富贵关起来的,如果自己放着李富贵整天在外面逍遥自在这差事就没法办了。可是这种实际上已经非常温和的手段还是激起了这么大的乱子,可见事情就坏在自己当时不该多那两句嘴。 李富贵被单独看管,身上的官服也都被扒去,但是住的地方却不是牢房,只是总督衙门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子,警卫团接管了总督府之后押着端华来见李富贵,“司令,我们来救你来了。” 端华一看到李富贵立刻高声呼救,“李大人救我。”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司令了,钦差大人怎么会如此狼狈啊。” “李大人,快快约束你的手下,什么事都好商量,要是动了武那一切都晚了。” “钦差大人,他们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了,此事你应当找何春和大人。” “李大人,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赌气了,其实我一直在回护与你,我刚才听贵部的人说他们还分出一批人去抓巡抚大人去了,万一再有死伤那我可真的盖不住了。” “钦差大人,在下可不是赌气,这要我交出兵权可是圣旨,您现在是在让我抗旨是不是?你们都听着,我不要你们救,我现在是戴罪之人,正在这里闭门思过,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警卫团团长铁奇听了李富贵的话也不吭声直接把腰刀拔出来架在端华的脖子上,“我马上放李大人出去,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我说过了,这个案子没弄清楚之前我不出去,你们抓着钦差大人干什么,我是自己要待在这里的,和钦差大人没关系。” 警卫团的几个头头互相看了一眼,“好,大人不走我们也不走,留一个连在这里保护大人,我们去抓王庆云。”铁奇回过头来又嘱咐了端华一句,“要是我们大人少了一根头发就为你是问。” 苏州原有一个团的富贵军驻守,现在加上李富贵的警卫团不过两千多人,但是其他清军都很明智的接受了富贵军事先发出的警告。警告里说这是一场私人恩怨,希望大家不要插手,这件事最后不管闹出多大的乱子都有富贵军顶着,与他人无关,不过如果谁要是想插手那到时候刀枪无眼,如有死伤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本来这些清军就没有胆子与富贵军打,苏州城里的富贵军虽然不多,但是上海可驻扎着一个军团,要是惹火了他们洋枪洋炮的一起来,那可就是玉石俱焚了,而且警告里说得不错将来朝廷如果追究起来这责任大部分都会落到富贵军头上,再加上上峰也没有命令,大家自然乐的看热闹。 杨文定没有想到富贵军的反应这么激烈,他本来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李富贵的人倒没有难为他,只是派了些人监视他的总督府,杨文定现在仍然抱着静观其变的打算,李富贵发了疯自己可不能跟着一起来,如果现在真的在苏州城里打起来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大家一起完蛋,到时候发匪只需要开过来接管就行了。王庆云被抓了也没什么关系,这种时候还是先保住自己再说。 这场兵变以苏州为中心开始向外波及,整个江苏的官员都受到了牵连,他们首先针对那些与王庆云和吴建彰关系密切的官员,把这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他们承认自己意图谋反同时诬陷李富贵,后来渐渐的形式有点失控,很多士兵组成一个一个的小队闯到其他官员的府里,一般的开场白都是这样的:“我们李大人被冤枉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下官打心眼里希望李大人能够沉冤得雪。”这些大人们在这个时候心中都在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一类的警世名言。 “我们哥几个想到到京师去给我们大人告御状。” “那太对了,皇上明鉴万里,到了他老人家那里李大人的冤情一定会被洗刷的。”这帮瘟神走得越远越好,你们最好到黑龙江去告状。 “告御状需要走门路,京师的那些大老们收银子的胃口大人想必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我们哥几个想要跟大人借一些银子,不知大人是否方便。” 大部分被勒索的对象到了这个时候只好自认倒霉,想办法给这些强盗们筹钱。当然也有一些舍命不舍财的,这些人都受到了大兵们的特殊关照,这些士兵们从来不翻箱倒柜的自己去搜,他们总是把老爷拖到大街上一顿板子,这一招也确实有效,银子很快就如数交了出来,即便是那些手头真没有银子的也得想办法把这笔钱借来。不过当这股风潮波及到那些候补官员的时候立刻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实际上连这些大兵也感到奇怪,怎么还有这么穷的官,虽然不是全部,但是的确有很多候补官员的府中看起来是在有些太过寒酸,甚至可以归为赤贫的也有那么几个。又一次一个敲诈小组发现了一个官谱很大的候补道员,没想到砸开门进去,发现这府里的老爷太太还有小少爷和他的那些跟班、老妈子、丫环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稀饭,连萝卜干都没有,一看到闯进来的这些士兵,这位老爷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诸位大爷,你们要是看到我这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就尽管搬吧,对于李大人的冤屈我也是真的想出一把力,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儿已经是家徒四壁了。” “少在这里装穷,我们注意你很长时间了,没钱你还养这么多下人。”为首的强盗还不死心。 “大爷你们有所不知,我外面的那些风光都是装出来的,我就那一身官服还能拿出去见人,你们没看见我一回来就换上粗布衣服,我是生怕把官服穿坏了。这些哪里是我的下人,他们都是我的家里人,有我丈母娘、小舅子、弟弟、妹妹,平时拜客迎客的时候装装门面,您看我们都在一起吃饭,就是着稀粥也不知道还能喝上几天了,如果诸位大爷实在不信那我也只好把裤子脱下来让各位打一顿回去交差。” 最后这个勒索小组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位老爷的府邸,因为他们觉得如果再讲下去自己很可能要掏些银子出来周济这位道台了。 “三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穷的官呢?” “嗯,看来那些故事倒不全是笑话,这做官也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光。” “可不是,我听第七小队说过他们还见过更穷酸的呢,他们怎么把官当到这个份上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本来就官多缺少,现在长毛又占了江苏这么大一块地方,没有缺他们还能有什么进项,还要顾面子,又要住省城,这花销自然就大,一年半载还能撑住,时间一长坐吃山空,当然就不行了。” “不过也有发了财的啊,我们前一阵子抓的那几个可都是肥的流油。” “所以说,还是要看个人的本事,这一套我恐怕是学不会了,将来我也不指望做官,就想着把长毛灭了能分给我一块地,上面再有大人罩着,没人敢欺负咱,那样的日子就是给个县太爷咱也不换。” “我还是希望能跟着大人,狡兔死,走狗烹,要是咱们都去种地了,大人真的要有个什么意外,那我们也就别想好了。” “这倒是,这次那帮王八蛋不就是想烹大人吗,现在可好,咱们给他弄个天翻地覆,让他们谁都别想好,将来我真去种地了,要是再有这种事,兄弟们记得千万要喊上我,我就算捏上几十年的锄头也不会怕那些孙子的。” 这些士兵第一次真正的走出军营面对着这个大千世界,光怪陆离的城市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刺激,在这个时代城市的生活并不具有太大的优势,而作为破坏者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蔑视那些他们看不惯的东西,这一次横扫整个上层建筑让他们明白了那些原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原来如此虚弱,平时对那些潜移默化的平等思想还将信将疑的士兵们得到了一次非常深刻的反面教育,原来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只要抱成团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这次兵变风潮动用了富贵军的大部分军队,每个城市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幸好他们只是和官员为难,这让那些市民们在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都打起了看热闹的主意,看着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当街挨板子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对太平军的防御似乎被丢到了一边,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现象,的确有很多地方的富贵军离开了他们的驻地,但是他们并不是都跑到城里去敲诈勒索,几个主力军团都集结在战略要地,他们完全没有显现出一丝混乱的样子,警惕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周围,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清军的任何异动都落在他们的眼中,实际上这几只攥紧的拳头才是李富贵最后的保障,苏北路树城的雷霆军团、苏南林雨长的狂风军团以及处在中间的江浦集团军群在这乱局中如同柱石般镇压着各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富贵军这种疯狂的活动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太平军,在得知整个江苏已经陷入混乱后天国诸王们都是大喜过望,南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李富贵与清廷的决裂,大家都相信这是天父用他那无所不能的神力帮助天国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诸位王爷们经过讨论觉得现在还必须沉住气,毕竟现在富贵妖和清妖还没有打起来,这时更应该坐山观虎斗。 北京的养心殿里咸丰正在大发脾气,把下面送上来的奏报扔了一地,军机处的几位大臣站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实际上南方的事情肃顺前天就已经接到端华的求救信了,信上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随着事件越闹越大端华也是越来越害怕,他现在感觉到李富贵杀他的可能性与日俱增,李富贵这个漏子捅得太大了,他现在几乎是得罪了整个官场,江苏这么多官员,再加上老师、门生、亲友这是一个何等巨大的势力,端华站在李富贵的角度上发现这个家伙现在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如果李富贵要造反那自然第一个就要杀自己这个钦差大臣。他在信上把自己的分析也写了出来,苦苦哀求肃顺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一命。 “虽然李富贵出了造反的确没有什么其它的路好走,不过看他这样子还是不像啊,他如果想造反又怎么会任由你随意的写信、上奏章,这个疯子应该还没有想到造反。”肃顺这时暗下决心要立刻断绝与李富贵的一切私人交往,幸好自己陷的并不深,其他人也还没有把李富贵视为自己的人。实际上在肃顺看来端华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这件事不管李富贵的下场如何,在皇帝那里端华绝对要担上处置不当激起兵变的罪名,现在自己所能做得也只是尽量不让事态恶化以保住端华的一条命而已。 “端华怎么这么不会办事,我让他去查查这里面的隐情,谁让他把李富贵抓起来的,现在怎么办,安徽、河南、山东都有奏报说富贵军蠢蠢欲动,要视富贵军真的反了,那咱们大清国不就只剩下直隶这么点大的地方了吗?” 肃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万岁爷和先皇一样最喜欢推卸责任,端华这个替罪羊是当定了。 “都说话啊,朕平时养着你们都为了什么,怎么到这个时候都哑巴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为今之即只有先把李富贵安抚下来,这个家伙又疯又傻将来如果准备好了倒也不难对付,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鳌拜、年羹尧吗?但是现在李富贵已经激起了公愤,他们每个人手里现在都收到了一大摞告状、诉苦的信,想来别人那里应该也是如此,所以如果自己站出来替李富贵说好话那肯定会遭到众人的嫉恨。 看到下面仍然摆出一幅菩萨的样子咸丰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堵,“肃顺,你说。” 肃顺对于这个场景已经在家里做过了好几次推演,所以他这时倒是不慌不忙,“李富贵擅杀大臣,又囚禁钦差大臣,袭击同僚,此子嚣张跋扈断不可留。” 这个回答让咸丰一愣,其他诸位军机们也在心中大呼痛快,只是有些奇怪这肃顺什么时候改了性情了,“按你这么说,是要朕剿灭富贵军啰?” “万万不可,富贵军现在是国家柱石,若是剿灭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发匪。”肃顺这里为咸丰留了面子,实际上他根本不相信现在朝廷能有剿灭富贵军的能力。 “那该怎么办?” “这件事投鼠忌器的确不好办,所以我们只能徐徐图之,现在的当务之急必须先安抚李富贵,等到这件事过去,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和富贵军分开,比如说可以分化拉拢他的一些部下,或者我们升李富贵做兵部尚书,调他到京师来,总之这事急不得。” 咸丰点了点头,“李富贵的所作所为一开始让朕觉得他想要造反,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像。” “你们怎么看?” “万岁圣明,下臣也觉得李富贵不像是要造反,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以前对富贵军太过于放心了。” “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先把他圈住再说。朕想让赵尚书到南边去一趟安抚一下李富贵,现在他是惊弓之鸟,等到他把这件事丢到脑后,麻痹大意起来以后再办他,今天之事绝不能传出这个大殿,我若知道谁走漏了风声绝不轻饶。另外让端华把这个案子了了快点滚回来。” “皇上圣明。” 这两天赵文香的府上可是车马盈门,有来向他抱怨的,有来向他求情的,还有几个跑来骂街的。赵文香的肺都快炸了,要不是那些圣人的教诲压着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当年不是你们这些混蛋一趟一趟的跑来硬要把我女儿说给李富贵的吗?那时候你们可是把李富贵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现在又跑来说我女婿不好了,不好也是你们挑的,关老子什么事。” 就在赵文香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安抚他那个只会捅娄子的女婿的时候,英国的舰队轰击了吴淞炮台,然后又占领了上海县的县衙和海关,给这个混乱的局势又添了一把柴。杨文定对此事丝毫不敢大意,他现在正站在风暴的中心,虽然狂风巨浪并没有打到他的身上,但是如果一步走错那恐怕就别想翻身了。得知上海受到攻击他急忙拍了自己的一个心腹道员前去交涉,带回来了英国人的要求:第一,要求清政府立即就修约给与答复,第二,严惩广东那些必须为亚罗号事件负责的官员,第三,释放李富贵,第四,以后由英国人接管上海的海关。 前两条杨文定虽然不敢答应但是洋人毕竟还算有个借口,可这个释放李富贵和接管海关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偏偏派去的使者一见洋人还怕的要命,也不敢追问几句。杨文定只好又派他回去再进行交涉,这样一来二去终于弄明白了洋人的意思,要接管海关是因为自从吴建彰被杀了以后这江海关监督就没人管了,大家都被李富贵杀人事件给吓住了,等到后来闹兵乱像海关这种小事就更没人注意了,至于要求释放李富贵的借口是最近由于囚禁了李富贵造成了巨大的混乱,英国在华利益受到了威胁,这种局面必须尽快结束,而现在弹压局势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李富贵放出来。 英国人的两个条件让杨文定揣摩了好半天,他是不相信吴建彰的死会和洋人有关,与刚来江苏不久的王庆云以及对江苏毫无了解的钦差大臣不同杨文定对于吴建彰知之甚深,还在他作江苏巡抚的时候吴建章就已经是上海道了,在杨文定看来吴建彰比李富贵还会巴解洋人。所以这里面一定别有隐情,不过这隐情究竟是什么杨文定并不想去弄清楚,在他看来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比知道更好,他现在所思所想就是如何从两江这个泥潭中抽出脚来,在这几年的战争中他捞到了不少政治资本,只要能过得了这一关就要想办法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弄个兵部尚书干干。 杨文定不相信吴建彰会得罪洋人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相信,端华在得知英国人攻打上海替李富贵出头的时候立刻就确定了他以前的猜测,而这种传言也逐渐向周围的省份传播开来,而且距离越远故事就被编的越奇怪,吴建彰还没到山西就已经被传颂成了一位民族英雄,他的光辉灿烂的一生都无时无刻的与洋鬼子和二鬼子作斗争,山西的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吴建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李富贵现在终于知道得罪士林的麻烦了,英国人的介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这几天一直紧紧地盯着英国这只小小的远征舰队。虽然还处在名义上的关押当中里对英国人在远东的部署仍然了如指掌,倒是那位总督大人几乎两眼一抹黑。在李富贵看来这支主要有武装商船组成的舰队并不是很难对付,那千把人的陆战队更是可以一口吃下,如果想要替自己正名只有击溃这支英军,但是这又与自己的战略方针不合,在李富贵原来的计算里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清政府、列强、太平天国这三者完全没有妥协的可能性,那么自己夹在中间自然可以游刃有余,但是没想到英国人居然回来这么一手。幸好两江的舆论仍然由李富贵操纵,而那些官员虽然对李富贵恨得要死但是他们实在拉不下脸来去歌颂吴建彰,所以李富贵还不需要为自己的后方担心。 “若是我现在和英国人决裂那真的就陷入到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去了,如果暗中做手脚把英国人赶走容易走漏风声不说而且那帮家伙只需要动动嘴这功劳就会归到他们头上,”李富贵苦笑了一下,“看来还是只有那个办法,以革命的谣言对抗***的谣言。”正好前期李富贵一直在造谣,不管是人员还是渠道都是现成的,现在进行一场舆论战倒是不需要怎么准备,不过对于此战最后的胜负李富贵可么多大的信心,毕竟那些士人千百年来一直掌握着话语权,所以这事还必须借力,现在是三方对立,太平天国那里自然无力可借,至于英国人那边撇清还来不及,只有清廷这边还有些指望。打定主意的李富贵开始绝食,魂飞魄散的端华赶忙带着李鸿藻跑来看看又出了什么事。他们这几天发现李富贵对李鸿藻的态度十分的友善,这让端华恼火不以,本来他带个副手是想自己唱红脸,让李鸿藻去唱白脸,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现在倒是李鸿藻刀切豆腐两面光。其实他们不知道李富贵之所以对李鸿藻颇为友善是因为他误认为李灏是李鸿章的大哥,要说这次李鸿章还是蛮够意思的,居然敢顶住压力上书替李富贵辩解,这个出乎意料的行为还真的让李富贵十分感动。 当端华他们到了李富贵名义上的牢房时他们发现李富贵在那里哭,两个人赶忙百般开解,最后李富贵才把他绝食的原因说了出来,“富贵戴罪之身,先见疑于圣上,现在我听说民间有都在流传说我勾结洋人、攻打上海,出卖我大清,我是不想活了,你们也不要劝我了。” 实际上端华非常想李富贵去死,不过如果这种死需要他陪葬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李大人万不可如此想不开,民间传言自然多为不实,谣言止于智者,等到这件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之后,这些无稽之谈自然如冰雪见日消融的无影无踪了。”要不是还需要等北京的指示端华恨不得现在就给李富贵平反昭雪,他是在禁不起这样折腾了。 “可是我听说那些读书人也这么说,听说他们还要写书丑化我。” “这个有些士人被谣言蒙蔽也是有的,大人且放宽心,等到真相大白他们自然会明白的。”李鸿藻也想着法开导李富贵。 李富贵摇了摇头,“等到写成文字,那我就遗臭万年了,还不如在此之前死了的好。” “大人万万不可有此轻生念头,等到案子查清我和兰孙自当尽全力为大人辩解,毕竟大人蒙受这等屈辱我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众口铄金,这事大人您只是尽忠职守,和您没有关系,现在富贵以是千夫所指,了无生趣,大人请回吧。” 看到李富贵一幅恹恹的样子端华真有点急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外面的那些士兵看他的眼神更加凶狠了,“其实这件案子已经查清,大人您尽忠报国天地可鉴,奏章已经送到北京去了,这一来一回还要耗费些时间,大人一定要再多一点耐心。” “就是现在给我平反也没什么用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收回来吗?” “此事的确委屈李大人了,如果大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办到就一定办,就算是办不到也会竭力向朝廷陈情。”李鸿藻看到劝说毫无效果就想换一个方式看看。 了这句话李富贵才渐渐收住眼泪,露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个粗人,好多事情我都不懂,我只是听说咱们大清朝的*很厉害...” 端华和李鸿藻就差没有当场昏过去,这个李富贵他可真敢想真敢说,“本朝一向不以言罪人,不过如果有人敢故意破坏李大人的清誉,那的确应当有所惩戒,你说是不是啊,兰孙?” 李鸿藻对于*的想法实在是很不以为然,不过他相信李富贵并不知道真正的*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件事朝廷只需要做个姿态糊弄一下他就可以了,“是啊,此时我们当立即上奏朝廷,不能人有这些流言蜚语随意传播下去。” 看到李富贵破涕为笑,李鸿藻打心底里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不过这戏还是需要演下去,“李大人已经绝食半天多了,身体要紧,赶紧弄几个菜来。下官也感到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摆上桌子,大家把酒言欢如何。” 在酒桌之上李富贵才知道李鸿藻不是李鸿章的大哥,“兰孙与少荃不是兄弟?那堂兄弟总该是了吧?” 李鸿藻笑着摇了摇头,“就我所知少荃的兄弟中有个哥哥叫做瀚章,有个弟弟叫做鹤章,倒没有叫鸿什么的了。” “你们这个辈分排的好奇怪,那你是藻字辈的啰。” 李鸿藻又摇了摇头,“此事我在北京的时候曾问过少荃,其实少荃原出自许姓,倒是大人与下官是真正的李家后人。下官是直隶高阳人士,与大人的籍贯聊城倒是不太远,只是不知道大人的辈分究竟是怎么算的。” 总算李富贵机灵生生地把一句“哪个告诉你我是聊城人?”给咽了回去,毕竟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李富贵已经几乎把他当年编造籍贯的事给忘光了,现在想起来当时认那个老太监当叔叔真的是很无聊,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得年年给他送钱。“嗨,我们家从聊城搬出来已经好几代了,我的老子死的又早,那个什么族谱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我哪里还搞得清自己什么辈分。” “这倒也没有关系,下官实在觉得与大人有缘,不知大人是否愿意与下官换贴两家就此结为亲戚?” “那敢情好,从今以后我就叫您大哥了。” 看着李富贵与李鸿藻的表演端华十分的纳闷,如果说李鸿藻以前巴结李富贵还可以解释为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话,那刚才的事情就很难说得通了,这官场上换贴的是本属平常,但是这个时候和李富贵换帖子那简直和找死没有两样,这个李鸿藻不是个很笨的人啊?不过这事现在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起码自己的生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兰孙,你看这件事究竟该如何是好?”端华已经是完全没了主意,李富贵的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像*这三个字别人根本就不敢说出口。 “还是先等等朝廷的回话吧,如果朝廷要治理富贵的罪,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与大人恐怕都未必能活着回北京,如果朝廷要安抚李富贵,那是我们再把这件事换一种说法上奏朝廷,总得让李富贵面子上过得去。” 端华知道自己未必能活着回北京,不过对于李鸿藻这个李富贵的大哥就不一定了,“兰孙觉得李富贵真的敢造反吗?”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大人觉得他有没有反意呢?” 端华沉吟良久,“没有,不过如果往死里逼他那就不一定了,为今之际但求朝廷息事宁人。” “李富贵虽无反意,但是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的确有造反的实力,还是需要提醒朝廷早作打算。” “这个自不消说,不过现在还是大家各退一步吧。” 赵文香南下的名义是回乡探亲,尚书回乡这派头自然很大,一路上舟车辗转这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他还没出直隶呢皇帝的圣旨已经由快马送到了江苏,接了这份密旨端华的心算是扑通一声放到了肚子里。于是吴建彰谋逆死有余辜,李富贵杀他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吴家抄家灭门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个案子皇帝也不愿意牵连太广,所以其他人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王庆云因为失察被调回北京交部议处,按照端华的估计应该换个省去做官,把他和李富贵远远的分开也就是了。 这件事在清廷看来是无奈之举,但是由此充分的暴露出北京的软弱,以此为分水岭那些封疆大吏们开始寻找种种的借口培植私人势力,尤其是江苏、安徽周边的这些省份,这一次富贵军曾经跨省作过案,虽然不大但是对这些省份的官员产生了很大的震动,既然李富贵可以用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上海道还什么事都没有,那他为什么不敢跨省拿人,即便他不这么做,又怎么能保证它的手下没有人这么干。再说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不困难,实际上当时的中国几乎没有哪个省是太平的,两广一直面临着英法的威胁,长江流域自然更不用说,福建现在虽然还没有太平军但是小型的起义也是此起彼伏,李鸿章在那里倒是大显身手。至于黄河流域的诸省除了山陕还算平静之外其他的也都被捻军闹得鸡犬不宁。所以这些督抚们如果真的想找个借口暗中弄些心腹玩些花样实在是在容易不过了。 李富贵被放出来的过程非常壮观,他在牢里就放出了话去,“我要出去就得堂堂正正的出去。”于是苏州的官员们只好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活动,就在李富贵出狱的那一天总督府外全副武装的士兵一直排出去几条街,苏州的各级官员都在总督府里准备向沉冤的雪的李富贵道贺,虽然他们心里都把李富贵很得要死,但是毕竟这场恶梦就要结束了,所以每个人的脸上还是能看到布满了喜气。随着一身戎装的李富贵从里面笑容满面来,大家赶忙抱拳拱手,嘴里那些拜年话如流水般地说出来,而李富贵也满面笑容频频向大家招手打招呼。在众官的簇拥下李富贵如众星捧月般的走出了总督衙门,他的手下立刻分两列整齐的站好,先是给李富贵披上军大衣,然后一根硕大的雪茄被送了上来,自然火柴也被第一时间擦着,几步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华丽的敞篷马车,虽然看起来的确漂亮但是在这种天气下其他人可没有兴趣坐上去兜一圈。看着李富贵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端华悄声对身边的杨文定说道:“等一会还请大人招呼一下这些同僚,兄弟的肚子不舒服。” 杨文定露出一幅了解的神态,“钦差大人一定要注意身体。” 经过大肆庆祝的李富贵并没有直接回苏北,反而带着林雨长跑到上海,原来杨文定对上海的英国人实在是没办法,现在李富贵一放出来他自然就求到了他的头上,给李富贵带了一大堆高帽,什么“学贯东西”啦,什么“通夷大才”啦,反正是求李富贵帮他把英国人骗走,李富贵对这位老上级多少还有些香火之情,而且这英国人的事情的确需要解决,要是让他们老是盘踞在上海对李富贵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 李富贵在上海的洋朋友们都对李富贵这次平安归来表示了祝贺,虽然他们大多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杀吴建彰,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毕竟是中国人自己的事,也没有必要过多的追究。林雨长当年虽然在上海也混迹了几年,但是处于对外国人的反感一直与洋场没有什么接触,这几年受到了李富贵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加上外国人的武器的确厉害,所以这次也就陪着李富贵前来见识见识。 与英国侵略者的会面在友好热烈的气氛中展开,虽然李富贵对英国人这次多事十分的不满意,但是人家起码表面上是来救你的,所以这份感谢还是要表达的。寒暄了一番之后包令请李富贵到台球室去边玩边谈,听到台球李富贵的眼睛不觉一亮,这东西当年他可是下过大功夫的,几年没摸球杆也不知道技术退步了多少。“包令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台球的,我以前来上海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人打台球。” “也只是最近刚学的,这次从印度换防过来的几位军官当中就有三个台球高手,看他们整天沉迷于此我也就一时手痒,倒没想到李将军也会打台球。” “打得不好,瞎打。” 台球室中已经有几个身着英国海军军服的人在那里打球,巨大的球桌和绿呢的桌面让李富贵倍感亲切,这帮英国人还真是变态,他们竟然把这么大的家伙随舰队一起带来,不过球桌上只有红球与黑球,这让他有迷惑,他当然没有指望一定能再打上一盘斯诺克,不过这种与斯诺克玩法有些相似有明显不同的台球还是让他感觉有些糊涂。 “ckpool?黑色池塘?这是什么意思?”李富贵的英语虽然已经能应付口语但是一遇上专业词汇他还是要抓瞎。 包令向在场的几个人介绍了李富贵和林雨长,而这些英国人中一个叫戴维斯的理所当然的引起了李富贵的注意,尽管他知道外国人里重名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但是在球桌边遇到戴维斯还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球杆被递到李富贵的手上,他判断了一下球杆的重心然后用眼睛瞄了一下看一看它直不直,“好杆啊”,李富贵在心里赞叹道。李富贵的专业动作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李将军会玩台球?” “我玩过几次,不过没有试过你们这种玩法。” “黑球入袋的规则实际上很简单,打下红球后就可以击打黑球,谁击下的黑球多就算赢。” “原来如此。”看来只是简化的斯诺克。明白了规则之后李富贵就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戴维斯的却是个台球高手,他的击球水平相当高,李富贵毕竟好几年没摸球杆了一上来连输了三场。不过他的球技还是震惊了那些英国人,实际上他打得比包令就要好多了,作为一个留着辫子的中国人这足以让人感到吃惊了。 当李富贵的手渐渐发热之后戴维斯就开始感到压力了,实际上第四局他就输得非常郁闷,对手的球技明明不如自己偏偏运气好的不象话,他每次红球落袋后母球常常停在一个连傻子都能打下黑球的地方。 在畅快淋漓的连赢了几场之后李富贵把球杆递给了林雨长,“会打了吧,一会你来试试。” “这个好像蛮好玩的,刚才那个洋鬼子嘴里老是在咕噜什么,好像不干不净的。”林雨长的民族自尊心是很强的,他虽然不像那些大儒们视外国人为野兽,但他如果遇到外国人对中国有侮辱的言辞总是不肯善罢甘休,所以英语里的脏话他倒能听懂几句。 “哦,他在骂他自己,输了球就怪运气不好,这个家伙的球品真不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的运气是不好。” “谁说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总是能碰上很好打的球。” “那些很好打的球是他留给我的吗?” “这个...,好像大部分是你打下球后留下的,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把球打到那些位置上的?” “是啊,打这种台球需要有一种全局的观念,你不能光盯着自己要打的球,像那个戴维斯他在击球入袋时角度算得相当准,到底是英国人牛顿的几个定律掌握的特别瓷实,但是他不懂得利用旋转来控制母球的走位。虽然你看他每一个球都进得很漂亮,可是最后获胜的却是我,好好体会一下吧,将来你用得着。” “大哥,能不能多透露一些,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猜谜了。” “将来你需要注意世界的格局,有的国家他们的道路特别惊险曲折,好看,有些国家的崛起却特别平淡,我知道你肯定希望走前者的道路,不断挑战强者来证明自我,但是我却要选择后者,这实际上就是战术与战略的区别,在这一点上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说白了就一句话,多看看美英的政策,看看你能从中学到一些什么。好了,他们等了你好半天了,你去好好玩玩吧。” 在李富贵与林雨长低声交谈的时候包令很有礼貌的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看到林雨长拿起球杆离开他才走了过来,“李将军,您的球技简直出神入化,我真是不明白您究竟在那里练的球。” “这没什么,我小时候家门口的路边上就摆了两张这样的台子。” 包令狐疑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他还从来没听说什么地方把台球活动放在路边进行,台球从一开始就是贵族运动,想想看一支象牙才能做几个球,不过他并不想在台球的问题上再多耗费时间了,实际上他把李富贵领到这里来原想把李富贵晾一晾,在他原来的设想里站在球桌前无所事事的李富贵一定会心浮气躁而急于与他商谈当前的局势,这时候自己就会zhan有一定的心理优势,要知道在李富贵面前占据心理优势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和收集的材料,这个李富贵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一个滚刀肉,实在是难对付。这一次他虽然对这种蘑菇战术并不抱十成的把握,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被晾到一边的居然会是自己,而且现在李富贵气势正旺,看来这次又是讨不到便宜了。“李将军,您说您这次是代表两国总督来的。” “是啊,杨大人是我的老上级了,李某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太为难。” “不知李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修约的事你们应该到天津找皇上,这亚罗号的事情要么去找叶名琛,要么一并带到天津,这两江总督管不着啊。” “那上海海关呢?” “这个海关的事情我还真不太了解,一个国家的海关有让外国政府来管理的道理吗?” “这件事我们原来已经和吴大人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现在吴大人死了只好与你们的总督大人交涉了。” “有这回事,我还真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急着把吴建彰就地正法了,倒坏了领事先生的好事。”看来杀的还是蛮及时的,李富贵在心中说道,现在你们要是想不放点血就拿走海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大人既然勾结太平军想要出卖上海,李大人把他处死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原有的协议该怎么办呢?”包令不知道吴建彰是不是真的出卖了上海,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出卖了吴建彰。 “这个吴建彰做事太过莽撞,海关的事他不经江苏巡抚与两江总督就私自与领事达成协议,不知道他拿什么来实现他的诺言,我明白了,他肯定与长毛有协议,等长毛攻克了上海他就能把海关交给您了。”实际上这里李富贵说了谎,杨文定知道吴建彰与洋人就海关进行的交涉,虽然这场交涉还没有像包令所说得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是江苏的几个大员对此事基本上采取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杨文定这次委托李富贵来谈判的时候也说过海关的事可以商量。 对于李富贵的推断包令感到哭笑不得,不过吴建彰出卖上海这个事情已成定论,所以不管相信不相信都可以把它作为一个事实来引用,“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们必须接管上海的海关,我向李将军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李富贵瞅了他一眼,想来硬的是不是,“我明白,我当然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只不过我在为您寻找一条更加可行的道路而已,如果你们的要求太高那帮保守的官员不能接受该怎么办呢?” “我相信李将军会有办法让他们接受的。”这一次的动荡也让英国人看清了李富贵的力量。 “这次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硬的,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平的解决问题,其实我对由友邦管理我们的海关是非常赞成的,可是您应该知道一般来说从上海海关出来的银子大多数都直接送到了我的大营吧,我想领事一定不会愿意看到我这样的好朋友吃亏,对吧?” “这一点请李将军放心,由我们英国人来管理的话会少掉很多层的盘剥,我相信您的实际利益只多不少。” “那就好,您看能不能这样,我们把海关改为像十三行那样的民间组织,由中外商会推荐人出来管理它,这样那些老顽固们应该就不会太过反对了吧。” “把海关降为民间组织?”包令皱起了眉头,以他的经验来看着里面有阴谋的味道,“这有什么好处吗?” “现在海关的首脑是个官,您认为那些老糊涂们会接受由英国人来当大清的官吗?如果是商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而且他们应该还很乐意看到大清的官员又少了一条与外国人接触的通道。而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将携手控制海关,这不是您想要的吗?” 携手控制海关?包令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这个李富贵什么事情上他都不忘刮下几两油。“既然您这么说,我想我们可以接受这个方案,不过中方的商人不能在海关里拥有太大的权力。” “公使先生,您尽管放心,难道您对十三行的运作方式还不满意吗,更何况后面不还有我吗?” 十三行我当然是很满意,但是我就是不放心后面的你,包令对自己说道。“既然如此,就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富贵的上海之行不仅仅要和外国人谈判,这里还有大量的官员需要他安抚,这次闹兵变上海可是重灾区,先是李富贵亲自动手又是杀又是抓的,在后来的布置中富贵军也重点关照了上海,这里的官员级别不高不过油水不少,又是风暴的发源地,当然不能放过他们。现在李富贵出来了对这些家伙也该有个交待,所以李富贵以个人名义宴请上海的各级官员算是赔罪。 那些老爷们收到这场鸿门宴的邀请时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些在吴建彰处斩后又被李富贵抓进大牢的那些家伙,实际上在这场风暴中他们反而是吃亏最小的,端华审查这个案子并不是只针对李富贵,而是所有的有嫌疑的官员统统审查,所以并没有把他们放出来,这样那些闹事的富贵军自然不会再去打扰这些身陷囹圄的家伙,富贵军骚扰的对象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绝大多数是事先拟定好的,那些人要对付那些人不能得罪都有一个名单,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出现在这两张名单上,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物李富贵并没有给于什么关注,这也是后来勒索小组为了争取超额完成任务开始骚扰那些候补官员的原因。 这些人在牢里也没受到什么罪,实际上那些牢子们对于一下子抓进来这么多官员也感到很紧张,而且这些官员的级别大部分不很高很多都属于现管一级的,进了牢房反而比大员们吃得开。等到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可是现在李富贵这个疯子又跑来请客你说他们怎么会不害怕,这段时间凡是有点关系的都在走动门路希望调离两江,在太平军和李富贵之间受夹板气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虽然宾客的心里都在战战兢兢,不过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倒没有在脸上把这种情绪给县露出来,只是看到李富贵拿番菜招待大家让这些老爷们颇感别扭,幸好菜虽然是番菜不过吃饭的家伙还是中国式的,所以倒不至于出丑,只是东西送到嘴巴里个人的感受不同罢了。牛排虽然被切得很细,不过那血里呼拉的还是看着很吓人,倒是李富贵拿着刀叉坐在主位上风卷残云县的胃口极好。其实李富贵并不喜欢吃带血的牛排,他只不过想给这帮软蛋们一个下马威,这个茹毛饮血的形象今晚一定要树立好。 “实不相瞒这次请大家来是要向大家赔罪的,”李富贵端起酒杯,“这次李某行事莽撞,御下不严,让各位大人受苦了,富贵自罚三杯。” 立刻下面一片谦让之声,“李大人太客气了。”“些须小事大人不用总放在心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 “这件事可不能就此算完,李某出来以后就听说我手下的那些猴崽子抢了大家的东西,这个一定要赔给大家,等一会酒喝好了还请大家到那边登个记,留个数目,以便李某偿还。” 听到这话众官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片称颂之声,同时大家也都表示这钱不需要李富贵还了。 “不过李某也有个难处,再下让手下人把这次抢来的钱上缴,数目虽然不少,不过比起被抢的钱估计还是差了很多,这里头的道理想必大家也都明白,这件事兄弟也不好一查到底,说到底他们舍生忘死的跟着兄弟不也就是为了几个钱吗?这次他们为了我不惜担上作乱的名头,各位说说兄弟又怎么好对他们太过严厉。” 听到这话诸位大人刚刚还火热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也只好就坡下驴表示不需赔偿的语气也就更加坚定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不赔,我手下的兵做下的事我这个当司令的自然要担当,只是希望各位大人宽限一些时日,我先把收缴上来的钱按照各位大人出的多少按比例分还给大家,至于剩下的部分大家也不必着急,反正落在兄弟身上,将来让兄弟慢慢的还。” 有钱赔总比没有好,大家自然是一片附和,同时对李富贵袒护下属的习性牢牢的记在心里。 李富贵接着又倒了一杯酒走到上海县的面前,“这次吴建彰私通长毛,李某因为形式紧急没有仔细审查就把老兄捉了起来,实在是得罪,还请诸位大人原谅。”说着深深一揖。 上海县和那些被李富贵关起来的官员急忙还礼,口中连声的“不敢不敢。”“那时局势危如累卵,原怪不得大人。” 这一杯干过之后,李富贵又把杯子加满,“李某在这里还要向各位大人赔个罪,不过这个罪却不在过去,而在将来,这次钦差大人目光如炬,查出各位大人和长毛毫无瓜葛,钦差大人的话兄弟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给各位大人赔了罪,不过”说到这里李富贵的声音逐渐拔高,”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兄弟与长毛有不共戴天之仇,凡是牵涉到长毛兄弟的眼里就不能揉沙子,对于私通长毛兄弟的政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以后如有得罪,这里先行谢过。“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等到宴会结束后,这些老爷们都是带着鼓鼓的腰包两腿抽搐的离开的,“有杀错,没放过”这句格言也从这个酒席上飞速的传遍了两江及其周边地区,所有的官员心中都打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离这个李天杀越远越好,还出现了一个传闻说这李富贵是黑旋风李逵的后人,天杀星转世,李富贵成军前后的种种杀人手段也被传得越来越神,“东有李天杀,西有曾剃头”这句歌谣不胫而走。 虽然众人都知道“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就是为李富贵准备的,可是现在这狡兔不是还没死吗,不但没死反而有越活越精神的趋势,所以没有人愿意在这之前去招惹李富贵这只疯狗,“惹不起还躲不起”的信条也不断地被搬了出来。 李富贵的无罪开释让南京的翘首企盼的众人大失所望,所以这一次御前会议就沉闷了许多。“大家这是干什么?没看到富贵小妖的脑袋失望了。”杨秀清看到众人无精打采的样子故作轻松,“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倒和你们不一样,这次虽然清妖没有杀富贵小妖,但是他们的矛盾已经被摆到桌面上来了,清妖不是不想杀富贵小妖,只是他们杀不了,或者说当前的形势逼得他们忍了下来。但是这件事我看不会就此结束,富贵小妖和清妖的决裂不会太远了,你们看我们该做些什么让这个决裂提前呢?” 东王的话让大家精神一振,“东王殿下说得不多,李富贵与清妖之间的猜疑的确已经很大了,只是现在迫于外部的威胁他们还必须抱在一起,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离间他们。”石达开说道。 “怎么离间呢?我们和清妖一直毫无联系,上次不也是想要出力却使不上劲吗?” “这个离间倒不一定非要用说的,如果我们佯败几场,清妖和富贵妖就会觉得没有共同的敌人威胁到他们了,那时说不定他们就会窝里翻。” “日刚这个建议不错,不过这佯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目前曾妖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仍然很谨慎,佯败即要想做得像还必须损失不能太大,这就需要敌人配合,若是我们演独角戏看起来就不像了,急切之间恐怕不易办好。”石达开作了补充。 “这的确是个办法,可以先准备着,如果有机会不妨试试,不过此举有损天国声威,而且会大大助长清妖的气势,暂时我还不想使用,刚才昌辉说我们在清妖那里使不上劲,这话不假,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个富贵小妖的熟人,你说是不是啊?附天侯?” 洪仁玕这段时间在天国待的可不算痛快,他虽然负责新式工业但是杨秀清给他安排的手下处处掣手,本来洪仁玕对这些东西就一知半解,现在办起实业来就更是难施拳脚。这次会议杨秀清点名要他赶回天京参加会议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他对杨秀清的意图可算是一清二楚了。 “东王千岁莫不是想让我去和李富贵碰碰头,联络一下。” “仁玕就是聪明,一点就透,你可以和富贵小妖说些好话,比如说咱们识英雄重英雄,或者说基督徒不打基督徒,也不是要你劝他投靠我们,只是让他感觉我们没有恶意,到那时候他就有胆子和清妖干了。” “启炳东王,李富贵虽然胆大妄为,但是看他这次的作为并不是很想要造反,我们这一招还需慎重,若是贸然让附天侯前去只怕有危险。” 杨秀清扫了赖汉英一眼,天王的人显然不愿意看到洪仁玕去冒险,没想到洪仁玕反而对此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我认为李富贵此举是用来试探清妖的,就我对李富贵的了解此人狂妄之极,他绝对不是一个愿意臣服在清妖脚下的人物,”洪仁玕这次把他对李富贵的看法毫无保留得倒了出来,上次他有很多想法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而不敢说出来,经过这次兵变事件洪仁玕已经对李富贵的行为脉络有了一个全面地认识,说起来他可能是富贵集团之外最了解李富贵的人了。“我觉得现在分化李富贵和清妖正是时候,而且此举也与我们现在用兵东南的方针相和。” “仁玕说的有理,即便他不想造清妖的反,但按照仁玕的说法只要不去碰它的地盘富贵小妖并不是很想与我们为难,想来他也不会反对与我们达成一个默契,只要这个默契达成我们就可以扇风点火,像蒋干盗书之类的手段也是很简单的。只是要烦劳仁玕走一趟,实在有些危险。” 洪仁玕对危险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这时更是作出一派英勇无畏的样子,“东王说哪里话来,为了天国的大计,仁玕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为了表示善意,我还给李富贵准备了一些礼物,等一会大家也看看都开开眼,这东王府库里的东西可不是寻常能看到的。” 李富贵了结了上海的事情开始投入精力准备一场舆论大战了,进行海关协商是杨文定以私人身份求他做的,所以协商出结果后他也只是向杨文定递了个话,真正出面谈判他可不做,当然他不失时机的劝杨文定把这件事的起因推到吴建彰的头上,于是两个人又英雄所见略同了一把。 这次的舆论攻势李富贵把重点放在西北和西南的诸省上,吴建彰在广东两江都干过很长时间,所以东南这一带的士人打死也不相信他会是民族英雄。而西部消息闭塞总是谣言的重灾区。李富贵派出一批手下带了钱去收买那些反里最为得力的士林领袖,使者掏出银票之后严明这只是定金表达了希望这些人继续猛力的鞭挞李富贵的要求,这一下就引起了这些人中大部分的警觉,读书人一向对政治特别敏感再联想到最近官府传出来的一些消息,这一场政治风暴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看到不顺眼的骂上两句写上几笔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如果因此被卷入政治漩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为这几两银子被人当枪使。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是很乖的,满脑子的忠君思想,一旦察觉了朝廷的指导思想总是会紧跟时代步伐,倒是等到茶馆里都贴上莫谈国事的警告之后,大家反而喜欢诽谤起朝政来了。于是很多人立刻偃旗息鼓,不但自己绝口不提李富贵还约束朋友弟子不要再涉足这件事。当然也有一些嗅觉不那么灵敏的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很高兴的笑纳了这笔钱然后更加卖力的抨击李富贵,不过等到他们收到第二笔钱的时候发现银票居然是假的,这一下可都被气得不轻,偏偏不知道这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一腔的怨气无处发泄,但是却再不肯说上李富贵一句坏话了。经过这样一番动作再加上朝廷的压力,终于市面上渐渐的称赞李富贵的言论占据了上风,不过这已经是半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这半年里李富贵为了自己的形象可是破费了一番心思,这士林对他的敌视态度由来已久,倒不仅仅因为他打了那些官员,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二鬼子身份让那些夫子们看不上眼。李富贵总想来场表演来表现自己的风骨,最好还能表明自己不是和外国人穿一条裤子。这脑筋动多了自然就有灵感,这天李富贵忽然想到一件往事——满清以后军阀混战的时候有过这么一件事,不记得是吴佩服还是冯国章,反正是个直系的军阀,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一个外国女人看上了,好像是个德国女人吧,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也没见过面就万里迢迢的跑道中国来向这个军阀示爱,没想到被断然拒绝,好像说的是:老妻在家不忍遗弃吧。李富贵想到这些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我要是相信这个故事我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不过真是个好故事啊,天下白痴多的是,尤其是那些儒生,这个故事正好投他们所好,四夷来朝,还是洋妞,国人风骨,不肯迁就。想一想就爽,就让他们爽一把吧。” “这事要办就得快,到哪里去弄个洋妞呢?香港太近了,弄不好就会穿帮,从本土来说是美国最近,但是要论殖民地的话还是欧洲各国值得考虑,问题是这件事又不能让他们撒网似的去办,到时候给我弄来一堆洋妞向我求爱那也太假了。”最后李富贵决定这件事交给张*全权去办,自己只需要把意图给他讲明白就行了,现在李富贵的军令通行于江苏、安徽、浙江、山东和河南,正是整合地方的好时机,他哪里有精力去管这件事。李富贵自从被放出来每天都有成堆的命令下达到各处,他的地盘上所有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动了起来,乡会现在更是不得了了,自道台以下在没有谁敢不给乡会会员的面子。就在乡会把手越伸越长不断抓取地方行政权力的时候,李富贵又组建巡回军事法庭来对司法权开刀了。名义上李富贵这次是因为兵变而痛定思痛,所以才组建这种法庭来约束各地的士兵和士兵的家属,不过这些巡回法庭一到下面就什么案子都审,根本不把地方官当回事,当然地方官也没有胆量去干预他们的行动。这些法庭不但不在乎地方官连刑部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他们的死刑都是军法从事根本就不和北京啰嗦。这里毕竟是战区刑部虽然知道李富贵在下面胡来,但是也无可奈何,现在没有谁会在这些小事上找李富贵的不自在,端华一回北京就罢了军机,这万岁爷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洪仁玕这次还是从安徽穿越交火线,他这一次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一路上很顺利,不过到了淮阴却碰上了麻烦,李富贵现在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他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的忙得要死。到淮阴的教堂转了转里面的神父也不在,彼得在这一次的风波中也看出了李富贵形势不妙,所以他现在也是到处奔波帮着李富贵拉拢各方的关系。举目无亲的洪仁玕这下有点犯愁,他和主教虽有一面之缘不过也不怎么熟,而且冈萨雷斯好像还在上海,可是现在他急等着要见李富贵。到了这个时候洪仁玕不觉有些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太过托大,那时候杨秀清问他是否需要联络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可是他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一口拒绝了,他原想这件事非常好办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忙,自己孤身入敌营樽俎折冲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他实在不愿意只是以天王的弟弟的身份出现。 左右为难的洪仁玕最后一咬牙一头闯进了淮阴县宪兵大队,在这里他还有几个熟人,虽然他们之间的记忆不算很愉快,但是这里的人起码了解自己的身份,通过他们找到李富贵当然是非常容易的。 宪兵队副大队长石长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洪仁玕,盯着面前站的这个人他感到十分郁闷,这两年宪兵队的权势日重,一个人不管地位高低见了他们这些宪兵都表现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可是在这个洪仁玕面前自己一个堂堂宪兵队副大队长竟然被当作了门房,想起上次自己的工作是带路的,看来这次这个门房也只好去做了,谁让司令重视这个人呢。 李富贵接到洪仁玕来访的报告时正在和陆归延商讨连云港的扩建计划,这座港口城市这两年发展得非常快,今年更是有大量的外商涌入,进一步的开发已经势在必行,李富贵计划在郊区再围上几个工业科技园区,连云港前期的土地开发帮助李富贵赚了不少,不过要是算上市政建设那还是花得多,所以这一次李富贵准备认真规划,先悄悄的买地然后再发布自己的开发计划。 听到石长封的报告李富贵一愣,“他来了?很好嘛,阿陆,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快快请洪先生进来。” 洪仁玕听到李富贵直接把自己在太平天国中的身份向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说出来的时候很吃了一惊,不过等到接下来李富贵向他介绍了陆归延的身份之后也就释然了,毕竟是李富贵的第一谋士,李富贵当然不应该有什么事瞒着他。 李富贵对洪仁玕的推崇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码在他看来自己的能力比起这个莫名其妙的李大人还差得很远,就是这个陆归延也是声名赫赫,而自己除了有一腔抱负之外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洪仁玕只好也借着话头把李富贵和陆归延吹捧了一番,反正他这次到这里就是来拉关系的,所以这些话出口到也不是很困难,不过同样的话要是放在南京那可就不得了了。 “上次蒙富贵兄在镇前义释了兄弟,兄弟我回到天京的时候向天王陛下说起了富贵兄,本来天王对富贵兄成见极深,言道:李富贵是我天国的头号敌人。我却说:非也,天国的头号敌人乃是清妖,李富贵只是误入歧途,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还言道:我这次在李富贵的地方看到他的确有着虔诚的信仰上帝之心,而且现在也有了那么一点悔意,不那么想与天国为敌了。不知道我这些话说得对不对。” “对,当然对。”李富贵已经看出洪仁玕的来意了,“我这几年老是打仗,这人杀多了自然会生出一种世事无常的感慨,所以现在再下对那些打打杀杀实在提不起什么劲头,倒是你们总是打到我的头上逼着我动手。” “这个还请富贵兄见谅,虽然兄弟一力替富贵兄辩解,但是天王的观点也不是一下就能改变过来的,再加上其他人不了个富贵兄的新变化所以才造成了上一次江浦大战的悲剧。” “原来如此,我倒是听说天王根本不管宫外的事,所以江浦大战多半是其他几个王弄出来的吧?” “天王为了与天父交流耗费了许多心力,所以俗务的确干得少了一些,但是其他诸王还是非常尊敬天王的,这次听说了富贵兄在上海闹出的风波,其他诸王也有些相信兄弟的话了,所以兄弟这次才能成行,我到这里来就是想与大人商议一下基督徒不打基督徒,如何。” 李富贵看了陆归延一眼,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肯定的答复,“仁玕从一个传教士的角度来看觉得我是个基督徒吗?” “李兄是个很好的基督徒。” “不错,我这么大的官就娶一个老婆,每个星期总会去做弥撒,还时不时地抽出时间去忏悔一下,基本上一个基督徒该做的我都做到了,那么我想问一下洪先生还是以一个传教士的角度来看你大哥是一个基督徒吗。”这次李富贵从陆归延的眼中看到了责备的眼光。 “这个,天王是耶稣基督的弟弟,自然又不相同。”洪仁玕这话说得十分勉强,不知为什么在李富贵面前说这些话总是很别扭。 “原来如此,很好,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情,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大哥是耶稣的弟弟,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否认,所以在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能做到我不犯你、你不犯我,不如咱们把周围这些地方划分开,免得大家生出误会,怎么样?” 这本来就是洪仁玕的来意,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不知道李兄认为这地方该怎么划分呢?” 李富贵抽出一张地图,随手在上面画了起来,“江北是我的,浙江、苏南也是我的,江西、湖北、湖南是你们的,就这样吧。” 这种分法基本上是按照现有的战线进行的,只是给太平天国留下了向南和向西发展的空间,这道与天国当前的战略不谋而合,所以洪仁玕基本上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个分法也还算公道,不过安庆也属江北,李兄你看...” “安庆现在在你们手里我当然不能逼你们吐出来,只是你们不能跨出安庆轻府的范围。” “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比如福建、四川、广东您认为该怎么办呢?” “这些地方现在就分还言之过早,等到你们真有了那个实力后再说吧。”李富贵把手一挥,很有豪气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把洪仁玕安顿下来之后,陆归延略带责备的口气对李富贵说,“洪仁玕是肩负外交使命来的,而且这个协议对我们也很有利,你去纠缠那些末节干什么,难道你真的对洪秀全的信仰感兴趣吗?” “没有,我只是逗逗这个家伙,他给我的感觉还算是个老实人,可不要被那些东南西北王们给带坏了。” “你对他感兴趣?” “是啊,我觉得他还不错。” “我看一般,志大才疏,能说不能做,倒和他那个大哥有些像。” “不能这么看,我们实际上也需要一些在理论上有造诣的人,他大哥在这方面的表现就不错,你让我去编那么一套教义我就做不来,只不过他算错了专业非要去搞什么邪教,倒是他这个弟弟选的资本主义经济这个专业很有前途。” “算了,不和你胡说八道了,你怎么老是不能有个正形,你真的觉得他会投靠我们?他可是洪秀全的弟弟。” “不知道,就算不投靠我们他应该也能帮助我们传播现代文明,其实在太平天国的地盘上传播这些东西很容易,因为原有的都被摧毁了,等到真的停战后,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文化渗透。” 在一年多的时间之后洪仁玕再苏北故地重游,这一次他的震惊还要超过第一次,变化太大了,每个县都能看到新开工的工厂,农贸市场也变得非常繁荣,各地的特产被源源不断的运出去,再加上那震动大地的火车,更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这里的人精神状态不能说好,他们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工厂也终于真正的实行起三班倒的制度,所有的一切都在超速、超负荷的运转,洪仁玕亲眼看着一栋房子以他难以想象的速度被建起来。面对此情此景洪仁玕忽然有一种放声痛哭的冲动,仿佛他忽然看到天国就像一个美丽的梦一般破灭了。 当洪仁玕在连云港再次遇见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邀他到码头旁边的海边走走,他们转过一块礁石把喧嚣的港口抛在了后面,“这里从今年开始就要建立一个新的码头了,可惜,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地方看海了。” 洪仁玕默默无语的盯着大海,“在那边我还计划建一条大坝,到那时连云港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战略枢纽。” “大人雄才伟略。”洪仁玕无精打采的应和道。 “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你应当知道你大哥的那一套走不通。”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不是天国的宗旨不好,是杨秀清把事情给办糟了,我这次回去一定要苦劝天王亲自出来主政,到时我全力扶佐,一定能赶上你的。” “既然你的梦还没醒,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想回去了?” “是啊,时不我待。” “好吧,这次你可以走水上走,要看就看个全套吧,免得将来学不像还要费神找借口。” 在用大言吓唬洪仁玕的时候李富贵自己知道,面前的一切并不像洪仁玕眼中的那么美好,洪仁玕在这里时间有限他只能看到表面的情况,可是背后隐藏着的那些矛盾就不是这种走马观花式的参观所能了解得了。这段时间个方面的发展速度的确惊人,可是李富贵并没有忽略被高速发展掩盖起来的那些问题。就以连云港为例,西式的法律体系搬到这里立刻就显现出了水土不服,一开始李富贵还以为只是大家不适应,过一段时间熟悉一下大概会慢慢好起来,毕竟这套东西可是花费了各位专家们大量的心血,在制定的过程中也考虑了很多中国自有的风俗。可是随着老百姓越了解这套法律,他们从中发现的漏洞就越多,李富贵对群策群力的巨大能量现在算是有了深刻地了解,那些在他看来无懈可击的条文在广大人民群众雪亮的双眼面前变得百孔千疮,美国专家几经修改还是不行,最后只好宣称建立一套完备的法律体系不是一代人所能完成的工作,他已经下定决心把根扎在中国,他将把他的一生都献给大清法制化建设这个世纪难题。 对此李富贵曾经有些困惑,“这些条文很多都是从美国或者英国的法典中照搬来的,难道你们以前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吗?” 专家红着脸把两手一摊,“在美国虽然我们也知道法律条文中肯定有漏洞,但是只有律师才会去认真地寻找这些漏洞,可是中国人太聪明了,你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律师,这些条文摆在那里他们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谬误,您放心如果我这辈子不能编纂出一套适用于中国的法典,我的儿子也是学法律的,将来我的孙子也会学法律,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 向这个现代愚公表示了感谢之后,李富贵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大麻烦了,美国的法律在运用上比较灵活,而且重案例,这种情况本来就容易产生自相矛盾的情况,可是如果像大清律一样把所有的罪行以及惩罚都规定得死死的那样死板的条律恐怕也不能对灵活中国人产生足够好的效果,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执法人员不够,李富贵现在才知道一个县想要通过十几个衙役来维持治安的确需要依靠愚民政策,把法律条文掰开揉碎地向老百姓做宣传绝对不能在这种环境下进行。 愚民是李富贵绝对不能接受的政策,所以在送走洪仁玕之后他又与陆归延谈起了这件事。“中国的历代律法当中以秦法为最细,而且漏洞也少,后世的法律多少都有一点秦法的影子,或许我们该去源头想想办法。” “秦法?秦朝可是暴政啊?” “如果单从法律条文上看并不是那么暴,当然具体到怎么实施那就不好说了,毕竟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史书都有儒生写成,既然他们都说暴,我起码没有证据说不暴。” “你懂秦法吗?” “知道一点。” “好,那咱们没事就探讨一下,那帮洋鬼子真是靠不住,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来。” 在经过两天肤浅的了解之后,李富贵奇怪的问陆归延:“你真的没搞错吗?按你所说秦法虽然惩罚极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惩罚但是他的死刑却并不比其他的法典来得更厉害,这实在太奇怪了。” “事实正如你所说,秦法的法网很密,但是它的惩罚多以劳役、兵器为主,真正的伤残身体反而并不多,我想那是因为他们把人当作一种资源来看,所以不肯随意的杀头。” “有道理,制定法律的时候究竟应该是讲正义,还是应该讲利益呢?对啊,我们被那帮老外误导了,兵家的法律也应该是讲利益的。”这时的李富贵回想起他自己曾经就犯罪成本有过那么一番有意思的思考,“阿陆,我有一个疑惑,秦人是依据什么制定这些法律中的惩罚,比如说,工作中出了小失误要罚一个盾,出了大失误就罚他去修长城,这些惩罚的制定有根据吗?” “这要什么根据?无非是制定法律的时候立法的人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只是一种感觉,历代不都是如此吗?” “对啊,的确是这样,这也正是我们历代法律都显得呆板的原因。”李富贵回想起他的前世,在一九七九年贪污一万恐怕就算数额特别巨大了,可是到了九九年贪污一千万恐怕才能达到这个标准,究竟为什么一千万算特别巨大而九百九十九万就不算,没有人讲的清楚,七九年钱比较值钱所以大家感觉一万块就是很大的一个数目了,而到了九九年感觉就完全变了,各国似乎都是如此,立法的时候不管是人大代表还是参议员或者是立法委员,他们都是用感觉来制定法律的,虽然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使得这些法律不至于误差太大,但是感觉毕竟是感觉,既然立法的时候凭感觉那么执行的时候肯定仍然要凭借感觉,回过头来就会发现即便是由多数派定下的法律如果事隔多年再去看也可能非常滑稽好笑。“我想我找到我们法制的出路了,那就是量化,今天晚上我再整理一下,明天把那些土洋专家都请来,我要好好地讨论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一次由李富贵组织的立法会议的组成非常奇怪,最显眼的是三个外国人,中国人里有两个经验丰富的讼棍,一位刑名师爷,还有几位连云港地区的乡会会员以及一个翻译和一个会计,在介绍到这位会计的时候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连路归延也猜不透李富贵在这样一个场合找来一个会计是什么用意。 “在连云港试用西式法律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差不多有半年了,效果不是很理想,我经过反复考虑发现我们应当为新的法律设定一条新的宗旨。“ 说着李富贵把身后的一块绸子揭了下来,露出下面的一块匾来,上书四个大字:“恶有恶报“。联想到李富贵的行为一向让人难以捉摸,所以在座的诸位仍然保持了平常的表情,只有三个外国人在那里交头接耳讨论匾上的内容。 “大人是不是更进一步的解释一下。“路归延看着满脸得意之色的李富贵轻声地提醒他。 “我们的法律必须贯彻恶有恶报的宗旨,这你们都不能理解吗?“李富贵奇怪的问。 “问题是几乎所有的法律都在贯彻这样一条宗旨。“ “不见得吧?如果现行法律的宗旨是恶有恶报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如飞蛾扑火般的冲上去作奸犯科,难道他们都是贱骨头过得太舒服了非要给自己找点恶报。“ 约翰逊作为援华法律专家对李富贵如此缺乏法律意识感到吃惊,“李大人,我想你是弄错了一个概念,恶有恶报立法的一个基本精神,但是在具体执行上,任何法律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恶有恶报,所以总有不轨之徒冒险犯法。“ “是不是执行的效果越差,犯法的人就越多?“ “是这样的。“ “在制定法律的时候难道不能是像考虑到执行上的问题吗?“ “当然不能面面俱到。“ “也就是说法律体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对吧?“李富贵环顾众人。 “是这样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 “很好,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位朋友,他的生意也总是充满意外,可是他制定了一套规则,使得他的生意总是可以在这些意外中履险如夷。让我们欢迎范杰先生,范杰先生在上海开了一家跑马场,这些年一直生意兴隆。“ 从后面走出来的范杰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人,一身西式的行头在连云港并不算惹眼,这种打扮在这里往往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不过他的一双手却提供了一种反面的证据。路归延知道范杰是集团在苏南博彩业的负责人,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让路归延很费了一番思量,联系到现场还有一位会计他模模糊糊的抓到了一些东西。 “范杰先生,您就坐在杨先生的旁边,我们这里遇到了一个难题,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些启示。我们知道跑马比赛充满了意外,就我所知上个礼拜就有一匹‘极道之星‘作为大冷门胜出,我们想知道如果遇上这种情况您和您的公司会赔钱吗?“ “不会的,除非大家都不买马,否则我们的公司是稳赚不赔的。“ “能告诉我们您是怎么所到这一点的吗?“ “我们并不是根据马的能力来制定赔率,赔率是根据在各匹马上下注的金额来制定的,‘极道之星‘的赔率虽然高,但是下在它身上的金额也少,所以比起收入来还是有的赚。“ “不管赔率由多高都有的赚?“ “是的。“ “很好,约翰逊先生,您认为这里面是否有些值得我们借鉴的东西呢?“ 约翰逊一脸的茫然,对赌博他倒并不陌生,但是这个法律有什么关系他就实在想不出来了。倒是他的学生比尔脑子比较灵活,“虽然不同的赌徒有输有赢,但是作为一个整体,赌徒是输的,庄家是赢的,大人是不是指这一点?“ “中,在马场赌徒作为一个整体是输的,同样在法律里恶人作为一个整体必须有恶报,不知道中国现行的法律里能在多大范围里做到这一点?“李富贵在问坐在他右手边的那个讼棍王一山。 “大人是想听实话?“王一山现在才算瞧出那么点意思。 “当然,在我这里说实话者不受指责。“ “只有很小很小的那么一点。“ “美国怎么样呢?“ “美国的司法当然要好得多,不过大人的这种计算方法我们从未见过,所以我也只能说大部分应该可以做到恶有恶报吧。“ “那您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赔率这个概念引入法律呢?“ “您的想法很有意思,不过是否现实呢?“ “你可以问一问你周围的人,他们会告诉你我有多么的现实。现在结合一种具体的罪行来分析一下赔率的可行性。我们选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乱倒垃圾。在秦法里好像乱倒垃圾的惩罚是砍手,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是啊,是啊。“大家都点头附和。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们面面相觑,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吗?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各位认为乱倒垃圾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连云港现行的乱倒垃圾罚款两文应该还是比较合理的。“ “那连云港现在乱倒垃圾的人多不多呢?“ “还是比较多的。“ “可见罚款两文少了点。“ “可是一个码头工人一天才能挣十几文钱,很多人甚至连这个收入都达不到。“ “可是十个倒垃圾的人里也不一定能抓住一个,不是吗?像我们这种讨论就算议到明年也不会有结果,按照老办法现在就应该用投票来统一意见了。现在我们换一种方法,大家都知道我们这里有一位会计,或许他能帮我们算出这个数字呢。“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会计连庆林身上,看得他有点手足无措,他虽然算盘打得特熟,可是大人的这个题目太大了,他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 李富贵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我们这里有一些数字,相信可以给连先生一些帮助,连云港现在雇用了四十人做街道清扫,他们每人每天的工钱是十文钱,这笔开销是不是应该算在乱倒垃圾的头上,同时我们还要雇用几个抓人的,就算五个吧,他们的工钱可能要低一点,就算八文钱吧,大家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开销是由乱倒垃圾造成的?“ 众人摇了摇头,“那么请我们的连先生帮我们算一下乱倒垃圾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四百四十文一天。“ “很准确,当然这只是乱倒垃圾这种轻微罪行的损失计算方法,那些严重罪行还必须加上执法、司法的费用。如果上个月我们平均每天只抓到四十个乱倒垃圾的,那么赔率应该是多少呢?“ “十一文。“ “赔率是十一文,但是这还不够,这只是两相抵消,还不是恶有恶报,我们应当再乘上一个惩罚系数,这样才能确保违法者的所得低于他们的所失,这个系数应当按照犯罪的严重程度越来越高,至于具体是多少我相信乡会能够讨论出一套比较合理的数字。“ “大人的这个计算存在着一个问题。“看众人讨论得非常热烈范杰的兴趣也被调动起来了,毕竟作为一个赌场头子被人请来立法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奇事。 “说出来听听。“ “赌马的人都是拿现钱来下注的,所以他们不存在输了赔不起的情况,可是在大人的计算中,犯罪所得肯定小于犯罪造成的损失,现在要他们赔偿损失还要乘上赔率和惩罚系数,他们如果赔不起怎么办?“ “坐牢,现在工业发展很快,我想我们有足够的苦役场来安置他们,每一年的苦役能够偿还一定的金额,当然仍然有可能出现刑期超过百年的情况,这样的惩罚就变得没有意义了,我们应当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是罪行的确太过严重,二是赔率太高,不管是哪一条都证明了执法做得不好,前者还可能是偶然事件,而后者只能证明执法者无能,那个时候就需要从这个方向想想办法了。“ “这个计算方法很复杂,中国人真的能够弄明白这些浮动汇率吗?“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应该请查理来给我们解释一下,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宣传的好应该没有问题,中国人恐怕是算数最好的民族。关键是要宣传,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你今天犯了法没有被抓住并不代表你沾了便宜,这些数字都被叠加到了统计文件里去,从概率的角度上说迟早会吐出来,这种把前后得失算明白的做法远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种虚言恐吓要有力的多。” 在未来将贯彻整个中国的法律体系现在隐藏在“不许随地倾倒垃圾”的标语后悄悄的登场了,李富贵相信在明确了自己的方向之后这些中外法律专家以及赌场老板和会计们能够为自己制定一套合理、灵活、广泛适用的法律出来。既然下面的人能做好他也就不再费神去考虑细节问题了,他的老丈人已经进入了江苏境界。李富贵虽然对这位泰山大人并不如何看重,不过在这敏感的时候他突然千里迢迢的从北京南下来看这个一向不喜欢的女婿,这其中隐含的内容谁都能看得出来,所以接待的规格当然不能低。 赵文翔在北京就听说李富贵在南方胡搞一气,到了江苏才知道事实比北京传的还严重,他的车马走不了多远能能碰上一个宣传队,这些宣传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制造噪音的本领却不小,寥寥几个人就能营造出一幅锣鼓喧天的场面,赵文翔被他们吵得脑袋疼,自己队伍前面那面肃静的牌子在他们眼里如同一张废纸,开始赵文翔还让手下差役去驱赶一下,后来发现赶不胜赶只好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战术,一见到有宣传队就加快速度。 赵文翔在北京起码在表面上保持了镇静,对于各种传言也表现出了超然的态度,可是实际上当李富贵在南方大闹天宫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北京城最害怕的就是他,其他人只是感到山雨未来风满楼,而他则从这件事情中看到了刑部的大牢,李富贵要是反了那他们赵家当然在株连之列。当晚他就关起门和太太大吵了一场,没想到这位太太的调门比他还高,在一系列有辱男性尊严的词汇之后太太的论调把赵文翔吓得不轻,“不就是杀了个道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姑爷才不像你,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出去活动活动,你真像朝廷把姑爷逼反吗?要是那样我带伤孩子去江苏投奔姑爷去,留你在这里杀千刀。” 赵文翔一向吵不过太太,这次也不例外,只好祭出惯用的法宝,把脖子一缩躲到书房去了,现在要他出去替李富贵活动他也不敢,现在能与李富贵站得越远越好。 赵文翔出京前咸丰给他吃了定心丸,也就是向他交了底,朝廷这次对李富贵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不过考虑到他功勋卓著也并不想难为他,等把他安抚下来之后呢打算给他在京城安排个美差,现在呢就要麻烦赵卿家去把李富贵的毛理顺了,至于李富贵做的那些混账事不会连累到赵家。 感激涕零的赵文翔下定决心就是绑也要把李富贵绑到北京去,所以虽然这一次他面子上看起来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心里倒是非常渴望能把这件事办好。不过到了江苏之后的所见所闻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能力,赵文翔憋着一肚子气急着赶往淮阴责问李富贵。 对李富贵迎接他的排场赵文翔并不满意,排场虽然挺大但是李富贵弄了太多的洋玩意在里边,赵文翔虽然还没有到逢洋必反的地步但是对于西式的迎接仪式还是很不习惯,而且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用军队来迎接老丈人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误解。 虽然这次是以回乡探亲的名义南下的不过赵文翔身上还是带了一份圣旨,表彰李富贵劳苦功高,特加封太子少保,以后就可以用一品顶戴了,再配合这种降旨的方式,更是显得荣宠。不过被加封了的李富贵并没有显出多大的喜悦,“加封我太子少保,难道清廷真的想动我了,看来还得进一步的做好准备。” 听着那些道贺的官员一口一个“宫保、李宫保”的叫着李富贵有点奇怪,这太子少保和宫保鸡丁究竟有什么关系,瞅了个机会李富贵小声问陆归延:“他们为什么都叫我宫保?还有这个太子少保和宫保鸡丁又有什么关系?” “宫保就是太子少保,至于这个宫保鸡丁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一头雾水的李富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当前来欢迎、道贺的官员们逐渐离去之后,父女相见的场面没有李富贵想象中的那么感人,赵文翔摆出了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害的赵婉儿的情绪也爆发不出来,听着他们之间文邹邹的互相问候李富贵就感到一身的鸡皮疙瘩,从私人时间开始一直到吃晚饭赵文翔与李富贵的谈话始终不凉不热的,倒是吃完饭后,赵文翔释出了善意,支开了赵婉儿赵文翔对李富贵说道:“富贵啊,会不会下围棋?咱们爷俩手谈一盘,如何?”对李富贵的思想工作赵文翔早就做好了计划,他对围棋极有天赋,幼年又受过高人指点,这北京城中的士大夫们谁不知道赵老的围棋下得好。所以他就打算从棋入手来谈人生、谈理想,帮助李富贵从新走上忠君爱国、谨小慎微的正路上来。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心里打腹稿,那些人生道理一改再改,儒家的各种思想被他改的极其直白,想来姑爷就算再没学问也能听得懂。 没想到李富贵把脑袋一晃,“我不喜欢下围棋,那东西太保守,下多了人都下成了缩头乌龟。” 赵文翔就不记得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动过这么大的气,手脚不可遏制的乱颤,李富贵一句话就触动了他心中两处禁地,第一就是围棋,在赵文翔心中这个户部尚书的头衔远没有国手的称号来的荣耀,就算自己的老婆在吵架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可也没有出言辱及围棋,可是这个小子他竟然敢这样诋毁围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二个禁地就是“缩头乌龟”,这是他夫人骂他时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自己的老婆关起门来在家里骂一骂也就罢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婿也敢说这样的话,这个小子是天生的反骨在脑,这等无父无君之人应该抓他去游街。在回想起自己费尽苦心编号的一番说辞现在一句都用不上赵文翔就更觉得胸中一团火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归的大结局 “我倒很想听听这围棋怎么一个保守法,怎么会把人下成缩头乌龟。”赵文翔费劲全身力气才没有爆发出来,连他都奇怪自己的涵养居然会这么好。 “就我所知围棋是唯一在盘面上打和算庄家输的游戏,甚至在执黑的一方在盘面上略有优势的情况下仍然会因为贴目而被判负,这当然体现了非常保守的观念。”李富贵无视他老丈人通红的双眼,不慌不忙地说道。 “什么是贴目?”赵文翔奇怪的问。 李富贵也很奇怪,不是说自己的老丈人深通棋律吗,怎么连贴目都不懂?“贴目就是…”李富贵一下子也无法把这个规则讲得很明白,“就是说下完棋以后,计算双方面积的时候黑方要减去几目。” “面积?” 李富贵有点头痛了,他对围棋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只是通过一些间接渠道对围棋规则有一个大略的了解,所以很多术语他并不知道,这时候要是想解释就很吃力了,“就是说,棋盘上打和会判黑方输,是不是这样?” “如果你说的是还棋头的话那也不尽然,不过除了让先、让子棋一般来说的确应该如此,这样才能体现公平。” “这或许可以体现公正,但是却与公平没有什么关系。” “公平和公正本身就是一回事。” “不对,”李富贵很干脆的打断了赵文翔,“公平和公正是两个概念,公平是一个客观的东西,而公正带有主观性,”李富贵忽然有所感悟,公平和公正的确不是一回事,比如说高校录取中对少数族群的照顾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都有这样一套政策,这应当算是公正,但是却未必能说是公平,因为在这个规则面前不是人人平等的,体育比赛中同样如此。 赵文翔不想和这个姑爷在他那些莫名奇妙的词汇上多做纠缠,“先手沾了很大的便宜,当然应该让一点。” “可是其他的游戏,比如象棋、麻将等等先手也占优势,但是即便盘面打和先手的一方也不会被判输啊。” “象棋和麻将怎么能和围棋相比,再说各种棋的规则不同,这本没什么好奇怪,围棋强调的是公正,不然的话大家都去抢先手去了,那还像什么围棋。”赵文翔对于象棋和麻将嗤之以鼻,他认为那些都是粗人玩的东西,虽然没有听懂刚才李富贵关于公正与公平的论述,不过这一次赵文翔还是选择使用了公证这个词。 “中正平和是吗?可是现实生活中并不是这个样子,假如一个人他跑到我们家里来乒乒乓乓的乱打一气,这代表他们是先手,我们自然奋起反击,双方谁都胜不了谁,最后大家一商量既然谁都赢不了那不如就算打和,一切恢复原样,这个盘面当然是打和,不知岳丈觉得实际上是我们赢了呢?还是对方赢了?” “这当然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对方主动挑起争端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当然是输了。”这个道理虽然浅显,但是赵文翔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那这种胜利您觉得多来几次怎么样呢?”李富贵略带嘲讽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赵文翔很费了一番思量,人家打上门来自己却没能把对方怎么地,要说这个胜利的确有些勉强,自己当然不会希望总是得到这样的胜利,而李富贵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后手如果不能在盘面上击败先手那就是后手输了,因为在现实中后手在斗争的过程中必定会承担更大的损失。 李富贵看到赵文翔沉吟不语,就接着往下说:“我这里还有个例子,第一个就是十几年前英国鬼子跑来打我们,这段时间他们又蠢蠢欲动,如果说我们这次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之下将英国侵略者赶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获得了胜利,这个例子和我们刚才说的很像,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可是我不这么看,英国人始终在海外窥视,等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来打我们一顿,而我们呢或许可以一次或者两次沉浸在这种把侵略者赶走的胜利中,但是人有三衰六旺,同样国家也有,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永远强大下去,围棋讲究先手无利,儒家似乎也有这种观点,可是我们兵家却讲究的是先下手为强,因为这是现实世界的规则,所以围棋我是不下的。” 对于兵家的观点赵文翔早有耳闻,而到了江苏之后他发现在这里兵家的书籍已经开始堂而皇之摆进书店里了,而且非常受欢迎,实际上李富贵已经把孙子奉为兵家之祖为他这个现代兵家之父让出了地方。虽然对于这种人心不古的世风赵文翔也是觉得痛心疾首,不过在私下里兵家的一些观点还是受到一些他的认同,毕竟大家谁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觉得兵家作为一种技能还是有一些可取的地方,但是现在看到李富贵大言不惭的奉兵家为人生信条心头不觉有气,这帮小子吃了几年干饭就敢对圣人不敬,现在天下弄的君不君,臣不臣的他们居然还张嘴闭嘴就是兵家,赵文翔决定拿出一点做家长的威严,虽然皇帝嘱咐他对李富贵一定要好言相劝,不过现在他就有点顾不上了,“岂有此理,你说得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当今圣天子在位,你正当除恶匡正,怎么也说起这种不忠不义的兵家之言来了?” 李富贵想了一下,“圣世用儒,乱世用兵,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那个曾国藩当世大儒不也是得了个曾剃头的名号吗?” “当世大儒什么时候轮到曾国藩?富贵啊,你要好好地学学修身齐家的道理啊,月满则亏,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身败名裂的一天。”看到李富贵如此不虚心赵文翔心中焦急万分,他毕竟不愿意看到李富贵走上年羹尧的老路。 “月满则亏,干吗老想着自己是月亮呢?做太阳不好吗?尼采就说过他自己是太阳,能不能做到先不说,起码应该立此志向。” “太阳也有日出日落,天道循环,刚不能久。”赵文翔不知道这个倪采是谁,估计脱不开那群狂生,说不定还是个疯子,最近这段时间国内的学术界风气很不好,一下子冒出来好几种异端邪说,兵家和西学的论调还算好的,的确如李富贵所言这些东西用来整治乱世虽不能治本但的确有速效的作用。可是以厚黑学为首的一些邪说立刻在士林中激起了轩然大波,主流思想当然对这种思潮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不过有那么一群平时就不安于现状的狂士们一下子都跳了出来为这些异端摇旗呐喊,赵文翔每次想到这些就心痛无比。 李富贵想了一下,向自己的老丈人解释地球是圆的一定非常吃力,“人生短短百年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与其整天想着明哲保身、以退为进,还不如多思考一下怎么才能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绚烂壮丽。” 听到李富贵这番话赵文翔对自己南下的任务感到有些绝望了,李富贵竟然是一个这么理想化的人,这样的人劝说根本不起作用,在现实中让他吃点苦头或许能有点效果,可是李富贵现在的地位太高了如果吃苦头那就不会是一般的磕磕拌拌,照现在来看掉脑袋的可能性可是非常大。“欲速则不达,富贵,你还是太年轻,缺乏磨练啊。有时候笔直的一条路跑到黑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赵文翔开始时的火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只是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在他看来李富贵就是一匹无法驯服的烈马,对于这种不可为的事情他一向是绕着走的,可是现在自己一大家子都骑在这匹马背上让他怎么绕得开,皇帝虽然给赵文翔宽过心,不过他也知道皇帝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李富贵真的这样一意孤行下去那最后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李富贵看着赵文翔的样子不觉心中好笑,这位竟然向自己解说曲线的用途,“岳丈大人说的甚是,但是我认为我们选择某一种行为的时候肯定有一个目的,就好像您刚才说的‘欲速’,我会根据这个目的来调整自己做事的方法,如果绕着走可以更快的到达我就绕着走,如果开山前进更快的话我就开山。” 赵文翔长叹一声,看来他今晚的口舌算白费了,赵文翔心急如焚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这个女婿显然并没有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实际上他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如此,赵文翔也已经习惯了,现在只好慢慢来希望能够先说通婉儿,他相信婉儿还是知道厉害的,然后用枕头风来影响李富贵。 看到赵文翔颤颤巍巍的离去李富贵心中不觉好笑,自己的这个老丈人总让人觉得有些迂,不知道被自己这样狠狠的刺激一下能不能开窍。走出自己的房间李富贵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日子,李富贵呆呆的仰望苍穹有些出神,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怀念起在另一个世界度过的日子,自己什么时候又开始怀旧起来了,比较着自己在两个世界的生活,李富贵大发感慨的同时没有注意到在那一丛丛灌木之后有一个阴影慢慢的向他靠近。 突然一把弯刀在灿烂的星光下泛起了光华,面对这死亡的威胁我大喝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周围是一双双惊愕的眼睛,我的两只手还捂着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从手臂的间隙我偷眼向四周打量,这应该是一个教室,站在黑板前向我怒目而视的那两个人应该是老师,周围那些人在最初的惊奇过去之后立刻又埋首于他们面前的试卷,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扶着桌子稍坐片刻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桌面的口水、被压得有些肿的腮帮子都在告诉我刚才我睡着了,在考场上睡着了!我翻了一下面前摆着的那份试卷,竟然是一份公务员考试的历史试卷,真是没想到考公务员竟然要做这么多历史题。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来我的晚清之行只是一场梦,我有过这种经历,曾经有一次我用课间十几分钟的打盹在梦中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在梦中时间总是瞬间即逝。发现自己没有去做二鬼子和汉奸,我不觉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同时又升起了一丝惆怅。 可是一个疑问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如果说这几年的生活都是一个梦,那我为什么会坐在这个考场里?以往做梦虽然会给我添加一大段记忆但是从来没有从我脑海中抹去什么,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我完全不记得是怎么走进这个考场的,也不记得为什么进来,“日期!”对,我离开的那一年是二零零三年三月,多少号记不得了,不知道今天是多少号,这本来就是一个失忆症患者或者一个时空旅行者最需要知道的东西,我在上上上下一通乱摸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显示日期的东西,可惜什么都没有,估计这种考试不允许带这些电子台历之类的东西。搜寻了半天我抬头希望能从老师那里打听一下却看到两道严厉的目光直射了过来,或许向他们打听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卷然后走出去,那是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但是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个考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想要破坏自己的这场考试,或许我应该把这张卷子检查一边再交卷。 不管这张卷子是谁写的,他的历史水平一定不错,凡是我知道的地方他都答对了,看来我失忆之前的历史知识一定很丰富,或许我是因为昨天晚上复习的太晚所以才在做完了所有的题目之后睡着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把卷子拿起来整了一整就想站起来,可就在这时我发现最后那一页的背面还印的有字,而他的下面却是一片空白。我急忙把卷子翻了过来,这是一道论述题,分数还蛮多,想来应该是之前的我看漏了这一题:“十九世纪中叶是中国处于转折的紧要关头,在这个时期李富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请论述他对其后中国发展的影响及其功过。” vip公告 前传到第一百八十七章就结束了,李富贵的后半生已经正式加入到起点的vip中了。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vip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从终结者和回到未来谈谈时空旅行 在李富贵这本书里虽然有时空旅行的内容,不过那只是一个背景的设定,所以从来没有认真的研究过这个逻辑,最近从央视的一言三拍中重温了终结者三部曲和回到未来三部曲,有所感悟,故写下这篇文章。 回到未来三部曲被称为时空旅行的经典之作,大家都认为其对时空因果的阐述达到了最高水平,引用央视的评价如下:电影剧情一部比一部引人入胜,并且在逻辑上也同样无懈可击。电影严格按照经典科幻小说中时间旅行的规则,在不打破空间连续性的前提下,使个人时间和外部时间、个人历史与外部历史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回到未来的故事的确引人入胜,不过在看一言三拍的过程中我发现在逻辑上它却不如终结者,当马丁影响了他父母的婚姻后未来的马丁会消失这很正常,可是如果这种消失还会进一步的影响1955年的马丁这就产生了一个时空悖论,套用著命的杀死祖父的假设:假设主角通过时间旅行回到过去,并杀死自己年轻的祖父。这种行为所带来的三种推论结果之一是:在杀死爷爷之后主角马上消失,因为祖父死了,主角也诞生不了,所以也就消失了。 回到未来采用的就是这个逻辑,但是我认为这个逻辑是不对的,因为时间如果具有追溯性主角不应该从杀死祖父的一刻消失,而是应该在历史的长河中彻底被抹去,这样也就没有人去杀他的祖父,他又应该活的欢蹦乱跳才对,所以消失和存在都应该,由此悖论产生。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源头就是未来的变化可以对回到过去的人产生影响。 终结者的时空模型里只有一个时空,也只有一条时间长河,而且未来想要对过去产生影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时间穿梭,一个人或东西一旦穿过了时间之门他就与原来的世界彻底割裂,在没有时间旅行的情况下后面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前面发生的事,比如主角九点钟来到以前的时间,十点钟杀死了他的祖父,这个事件只能影响十点钟以后的未来,而对主角九点钟的出现无能为力,同样几十年后主角没有出生也无法影响曾经存在过的那个杀亲凶手。 记得终结者二曾经给了我们一个时空循环的概念:t800的芯片促成天网的开发,而天网开发成功导致t800被送回1984年,互为因果使得这一切仿佛都是凭空产生的,实际上很多时空旅行的题材都在使用这样一个逻辑。这个逻辑本身并无什么问题,就好像如果我今天有一百块钱,第二天我通过实践穿梭把这一百块钱送回来,那么今天我就有了两百,也就是说第二天我可以传送两百了,如此反复我可以拥有无数的钱(号码都是相同的),直到我满意了,不再把钱送入传送器,而是留下来享用,这似乎违反了质能守衡定律,因为凭空多出了质量,不过既然狭相对论已经被违反那再推翻一条也不是不可以,何况我们并不知道时间机器的运行原理,完全有可能在传送的过程中从目的时间抽取能量使之消失以维持平衡。这样循环的逻辑可以聚沙成塔,但是却不能无中生有,如果我一文不名按说这个逻辑就毫无用处,总不能说:我手中的一百块钱是未来传来的,而未来传送用的就是我手中的钱,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那掌握了时空穿梭的人就可以拥有任何不可理喻的东西了,而终结者二似乎给出的就是这个逻辑,这个错误虽然不如前面回到未来的那个悖论麻烦,不过毕竟是难以解释的,直到终结者三面世。 毁掉了芯片的世界仍然开发出了天网,施瓦辛格带来了未来的断语:“审判日无法消除,只能推迟。” 为什么他如此肯定?如果无法消除那么第三集中的战斗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们不在把眼光局限在芯片、天网或许就能找到答案:随着科技的进步计算机迟早会拥有人工智能和自我意识,而人类喜欢相互残杀的本性使得他们创造出来的超级计算机不可能是一个圣人,所以不管发动核战争的叫天网还是地网这场战争无法避免(说实话如果t800跑到n的演播大厅大开杀戒,再表演一番他那些刀枪不入的功夫,最后向全世界宣告未来并强调超级计算机以及人工智能的可怕审判日未必就避免不了,不过机器人脑子直,叫他保护约翰.康纳他就保护约翰.康纳,想不到这一手),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那么无中生有的时空环就不复存在了,时空旅行可能促进了天网的出现,但是这并不是必要条件,同样约翰.康纳的出生也是如此。 之所以我们在看终结者二会产生那种误会是因为我们忘记了还有一个终结者零的存在,因为时间已经可以顺流逆流所以它已经无法再表述前后的关系,所以我引入了一个概念:经历,如果不经过时间旅行那么一个人的经历只有一次,所以约翰对任何事都只有一次经历、一次记忆,一旦别人的时空旅行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那么未来本应该出现的东西对他来说就完全不存在了(在回到未来中对此阐述的十分明白),终结者零就是那个完全没有时空旅行来干扰的正常经历,在这个经历中莎拉.康纳并没有遇到穿越时空而来的爱人,当然这并不代表约翰不会出生,在这种经历下莎拉会碰上其他的人,约翰也有可能有一个很正常的童年,直到军方研制出了天网引发了审判日,结果约翰挺身而出带领大家与机器人战斗,如果大家认为这个假设太过凑巧那就是你弄错了时间因果,实际上这个假设是约翰的第一次经历,并不是因为选中他所以才成为救世主,而是在数十亿人中诞生了一个救世主,因此后面的故事都选中他。 在这个经历中最终天网发动了时空穿梭,t800和人类战士雷斯来到了1984,由于这一次的干扰从1984年以后人们就踏入了第二次经历,原先那个正常经历就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这次干扰造成的最大的两个影响是留下了芯片以及约翰换了父亲(由于每次干扰都就能对约翰未来的经历甚至dna产生改变,所以这倒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每一集中成年约翰的样子相差甚大),由于派出雷斯的成年约翰只有正常经历,所以他无法对1994年和2004年的暗杀作出警告,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派出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不过雷斯还是可以告诉莎拉这为未来的救世主名叫约翰。 在第二次经历中约翰有了一个多姿多彩、充满刺激的童年,相信由于准备充分他这次成为人类领袖的路可能要好走得多,直到在这个经历中天网又一次干扰历史,派出了t1000那个酷毙了的杀手,在这里我们遇上了一个问题,如果每次经历中时空旅行都只能进行一次那为什么约翰这次没有派他的父亲,在第二次经历中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是谁,需要他完成什么使命。在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想先来说说为什么我坚持认为一次经历中时空只传送了一次,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时间旅行十分容易那么天网完全有理由送更多的机器人回来,而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选取目的时间上显得毫无联系,第一次刺杀莎拉失败它完全可以再来第二次,前面也说过如果传送雷斯的约翰经历了后面所有的磨难他没有理由不借雷斯之口给莎拉做出指导。考虑到三次还是四次差别不大,限于条件只能传送一次就成为最好的解释,同时由于在天网出现之前的经历只存在于莎拉的脑中所以天网甚至不知道它在以前几次的经历中派出过杀手。究竟派到哪个时间杀哪些人完全是天网随机作出的决定,而约翰只能见招拆招,我们可以设想在第二次经历中当他发现天网派出的不是t800而且时间也不是1984的时候这位领袖当机立断用经过改装的t800取代了他的父亲,这样做的好处十分明显,首先如果雷斯对上t1000很可能会被秒杀,双方相差实在太悬殊了,其次既然目的时间是1995那雷斯也就不再肩负为人类危亡而播种的大业那让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父亲留在身边颐养天年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这时把雷斯传走了万一下一次天网又要传送,而目的时间正好是1984那人类的领袖就不得不面对需要为自己换一个父亲的窘境了。 1995年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是整个系列中最经典的一年,从此世界步入了第三个经历,这个经历终结者三中交代得很清楚,直到2004年又一次干扰的到来。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是十分完美的逻辑,我们会发现在最终的经历中约翰的父亲并没有被传送,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出现在1984年,我们回想一下李富贵的情节,最初“我”由于一个未知的小概率事件来到了1852年,从此之后世界的经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这种变化下“我”仍有机会出生,这个情节被作者选中,但是由于世界的变化在这次经历中时空旅行没有发生,“我”在未来的世界考公务员,由于未来在没有时空旅行的情况下无法改变过去所以这种变化对李富贵毫无影响,至于灵魂如何穿透时间在终结者回到未来的设定中都没有提及,所以无法从中找到依据,也就不在本文讨论之列了。 金鱼与渔夫 第一章 这是一个美丽的海湾,在这里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海浪冲刷着海岸,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另有一段细腻的沙滩,上面布满了五彩的贝壳。在这个美丽的海湾住着幸福的金鱼一家,有金鱼爸爸、金鱼妈妈和金鱼宝宝,这里有碧绿的水草和充足的鱼虫,那长长向海中伸出的天然长堤挡住了大洋上的风浪。 金鱼的一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个海湾里,如果不是因为水面上住着的那个恶魔这里简直可以称的上是金鱼一家的天堂了,那个恶魔每天都坐在一块挖空的木头上抓走许多鱼,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渔夫是不是一辈子都喜欢把自己捕到的一些鱼放回海里,不过相信在鱼的眼里他的这种行为对渔夫的形象并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因为渔夫就是渔夫,就算他偶尔会放掉一些鱼可他仍然是一个吃鱼的魔王),据一对费劲千辛万苦从这个恶魔手中逃回来的小丑鱼夫子说,被恶魔抓去的鱼或者刚被带回魔窟就直接惨遭杀害,然后大鱼被分尸挂在魔窟的外面示众,小鱼则直接被抛入油锅中炸焦,或者被恶魔拿到鱼市上和其他恶魔进行交换,最终都难逃一死,小丑鱼父子是因为花纹好看被暂时当作观赏鱼关了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抓住一个机会逃出了生天。 虽然对这个恶魔的存在所有的鱼类都感到战战兢兢,可是其他的地方也有其他的危险,大家只能尽量的小心。终于有一天悲剧发生了。这一天阴云密布,狂风怒号,滔天的大浪冲击着海岸。海草、杂鱼、各种水生物被涌上海滩,在狂风中飘滚、颤动。 本来这种天气恶魔一般都会呆在魔窟中不出来,所以鱼儿们都放松了警惕,海面上的大浪对海底的影响并不大,大家仍然在海底寻找着食物。金鱼爸爸发现了一大群鱼虫,立刻招呼金鱼妈妈前去追赶,小金鱼在后面慢慢的游着,就在这时一张大网从漆黑的海面上直扑而下,把正在抢食的鱼儿们罩了个严严实实。 金鱼爸爸和金鱼妈妈被那个恶魔一网打尽,从此小金鱼成了孤儿,早早的品尝到了社会这杯苦酒,他总是被地头鱼驱赶,被流氓鱼欺凌,被恶霸鱼毒打,可是这只小金鱼并没有被不公正的命运打倒,它反而更加坚强,它也在这时立下了它的誓言,它要向那个恶魔报仇,不管有多么困难,它都要尽力去做,小金鱼并不奢望能够杀死恶魔,它只是要尽自己的全力给那个恶魔造成伤害,哪怕只是一滴血,只要是尽了自己所能,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在成长的道路上小金鱼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增强自己力量的方法,它向龙虾学习过螳螂拳,可惜由于身体的限制它总是无法掌握这套拳法的真谛。海蛇的毒牙功也让小金鱼羡慕不已,但是这种从娘胎里带来的功夫不是想学就能学的。皇天不负有心鱼,小金鱼终于在一块珊瑚礁的缝隙里碰到了它的老师,一只已经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乌贼。 那一天小金鱼因为在一片海藻中思索自己的报仇之路有些分神,它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正在慢慢的接近,等到看见梭子鱼那狰狞的面孔似乎一切都太晚了,的确如果是一只普通的金鱼那现在的确是太晚了,梭子鱼的速度在海里可是出了名的快,现在又掌握了先机,不过这只小金鱼在这些年的流浪生涯中虽然屡遭挫折可是并不是一无所得,它的身体比其他的小金鱼要强健的多,而且它曾经多次观察过梭子鱼的捕食,小金鱼无比的羡慕梭子鱼的速度与满口的利齿,经常在梦中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梭子鱼高高的跃出水面一口咬掉恶魔的一根手指,当它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脸上还是那样一张只能吃鱼虫的嘴巴时不禁泪流满面。尽管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变成一只梭子鱼但是小金鱼那个时候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的观察梭子鱼的捕食,这种经验在这个时候救了他一命。 小金鱼奋力一扭腰身反而迎着梭子鱼冲去,它要在最后的一刻改变方向,梭子鱼也看出了小金鱼的意图,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梭子鱼需要决定它究竟该向哪边下口,两条鱼的相对速度太大即便以梭子鱼的反应速度也无法在小金鱼转向之后再作出反应,就像惯常扑失点球的守门员一样梭子鱼这次冲向了相反的方向,看到到嘴的美味居然还能飞走梭子鱼愤怒的把尾巴甩了过来,这猛力的一击把小金鱼拍向了旁边的珊瑚,可是奇怪的是小金鱼直接撞进了珊瑚里,珊瑚还是那片珊瑚可是小金鱼却完全没有踪影,梭子鱼有些迷惑的向四周看了看,毕竟亲眼看见一条鱼撞进一块珊瑚不是一件经常能遇到的事,不过对于他这种依靠本能多过思考的鱼类这样的困惑不会持续太久,当它看见前方一条石斑悠然游过的时候立刻悄悄的跟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小金鱼则面对着另一个可怕的存在,当那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出现,小金鱼同样也糊涂了一下,但是面前的景象让他又清醒了过来,因为它正在撞向一只鲨鱼的大口,那扑面而来的腥气几乎要把他薰昏过去,如同刀片一样的利齿发出闪闪的寒光,更糟糕的是刚才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可是小金鱼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完了,现在看着越来越大的血盆大口小金鱼只能在心中想着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小金鱼这个时候本能的想闭上眼睛,随即它又想起鱼是没有办法闭眼的,所以它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条鲨鱼在自己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莫名其妙的小金鱼发现自己在一条珊瑚形成的缝隙当中,周围在没有任何异状,同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几下,“原来是一只小金鱼,吓我一跳,哎,累死我了。” 循着声音小金鱼仔细望去才发现左面的珊瑚壁上爬着一只乌贼,这支乌贼的体形比小金鱼见过得都大,两只眼睛更是让一向以眼睛大而自豪的金鱼一族也感到相形见绌。它的触手已经完全变白了,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年纪已经非常大了,老乌贼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一幅想要干呕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小金鱼向乌贼问道:“刚才那只鲨鱼是你变的吗?” 乌贼有些疲倦,刚才突然有外人闯入它布下的幻境让他大吃了一惊,为了赶走来鱼它急忙释放了鲨鱼的幻觉,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这样的大活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干出来很有些吃力,胃里感到一阵翻腾,“该死,年纪大了就不该使这么大的劲,也不能见到好吃的就吃起来没个完了,”老乌贼瞪起一双硕大的眼睛大量了小金鱼一番,“我早上吃了一只龙虾,现在没胃口吃你,你走吧。” 看到老乌贼对自己没有恶意小金鱼的胆子又壮了几分,“刚才那只鲨鱼是怎么一回事能告诉我吗?还有,我为什么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这片缝隙呢?” “一条金鱼有你这样的胆子居然还能长到这么大不被别的鱼吃掉也算是异数了,你叫什么名字?”乌贼是食肉的,对于一般的乌贼来说这样的小鱼绝对是美味,所以很难想象一条小鱼胆敢站在它的面前发问。 “我叫尼古拉斯。”小金鱼恭恭敬敬的答道,它每次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当年金鱼夫妇总是告诉小金鱼历史上有哪些知名的鱼类也叫尼古拉斯,让它树立起远大的志向,现在它已经立下了逆天的志向,可是父母却都不在了。 老乌贼觉得胃里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由于能够通过幻术捕食它对事物一直很挑剔,经他手放过的鱼类也确实不在少数,可是那些鱼被放了以后无不是仓皇逃命,向小金鱼尼古拉斯这样的它还真没见过,“尼古拉斯,不错的名字,你不怕我吗?” “我经历或很多磨难,对方是不是好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它的阅历的确已经非常深了。 “说起来我们乌贼还不算是鱼啊,不过这些生物学上得知识你肯定不懂,”老乌贼摆了摆触手,它最近发现自己的话越来越多,看来是真的老了,“刚才的鲨鱼不是我变的,而是我变出来的,外面这道缝隙也是我用幻术把它掩盖起来的。”虽然早在七十几年前老乌贼就已经把这些把戏玩的滴溜溜熟了,不过现在在小辈面前说起来它还是感到得意洋洋。 小金鱼果然立刻露出了一幅崇敬的表情,在他看来这是在已经是神乎其技了,“这是乌贼天生的本领吗?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别的乌贼施展过呢?” 看到小金鱼轻视它的能力,老乌贼有些不高兴,“当然不是,乌贼虽然天生有一些变化的能力,但是像这种夺天地之造化的法术又岂是普通乌贼能掌握的,这完全是我天赋异秉,无师自通,才参透了这幻术的奥妙。”老乌贼并不是无师自通,如果说起这套幻术的源头还真是很了不起的,只不过因为是偷学的,所以它不敢提起这个师承而已。 “我们金鱼也能学会幻术吗?”小金鱼急切地问道,它仿佛忽然看到了通衢大道出现在它面前,如果能够掌握这样的魔法那报仇也就有了一点指望了。 “金鱼啊,应该可以吧,幻术并不是什么鱼都能用的,像那些傻乎乎的鲨鱼就肯定学不会,他们只会把肌肉一直长进脑子里去,至于你们金鱼还算是比较聪明的,身上的光华也能够对幻术产生增幅的作用…”老乌贼对金鱼不是很了解,因为这种本事是偷学来的,所以很多理论上的东西他也不太清楚,只能做一个大致的判断。 小金鱼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拜倒在老乌贼的身前,“求求您老人家教教我幻术吧?” 老乌贼似乎早就料到小金鱼会这么做,“我为什么要教你,这个海湾里有成千上万的鱼,你有什么特殊的吗?” “我,我是一只孤儿鱼。”小金鱼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脱口就把心中最深的痛说了出来。 “嗯,孤儿鱼,”老乌贼若有所思,“说说你为什么想要学幻术。” “我要为我父母报仇。”小金鱼激动地说道。 “很老套啊,接着说下去,你要怎么样为你父母报仇呢?” “不知道,但是我要让海面上那个恶魔为它的罪行付出代价。”小金鱼咬牙切齿地说道。 “海面上那个恶魔啊。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鱼,”老乌贼爆发出一阵大笑,“恶魔吃鱼是天经地义的,何况我这个幻术对他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你要知道幻术说到底是假的,最终你还是需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战胜对手。”到了这个时候老乌贼开始推托了,实际上他并不敢去招惹渔夫,虽说乌贼并不好逮不过恶魔花样百出,老乌贼并不打算以身犯险,它能活到这把年纪除了一身的幻术之外谨慎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我就不信,我们鱼就是天生给他们吃的,我不求杀死恶魔,但求他知道我们这些鱼也有拼死的精神,不是任由他们宰割的。” 老乌贼陷入了沉思,这个少年不屈的眼神给他很大的震撼,一条小鱼能有这样的精神的确十分的难得,“好吧,我教你,你的确是一条非常特殊的鱼。”老乌贼并不知道小金鱼能不能学会幻术,不过他这段时间也的确在考虑传人的问题了,既然面前的这条鱼有这样的决心那教教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金鱼很聪明,学习又极其刻苦,只要老乌贼不在睡觉它就会不停的拿出各种问题来请教,等到老乌贼睡下之后它就一条鱼苦练。在这片珊瑚中小金鱼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学会了这一套幻术的精髓,幻术这个东西属于一种比较低级的魔法,虽然在魔法中还属于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是魔法就是魔法,掌握了魔法的鱼就算是踏入了鱼精的行列。 随着它出师的这一天终于来临,老乌贼倒有些不忍心看着这个弟子去白白送死了,在收小金鱼为徒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徒弟对幻术有如此高的天赋,这一年当中他真的是把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本来一个乌贼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少花样,就这样它教一套,小金鱼学一套,很快小金鱼和老乌贼已经不相伯仲了,老乌贼觉得以小金鱼的天赋或许可以把乌幻一门发扬光大,年纪大了总难免会想一些传宗接代、光耀门楣方面的事情。 “尼古拉斯,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身手在海里面想到哪里去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都要归功于师傅的教诲。”小金鱼对于老乌贼的师恩一直感激不尽。 老乌贼点了点头,“可是你想要对付那个渔夫恐怕还不行,我看你还是到外面去历练一番,若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来得报大仇也不一定。”老乌贼只是想把小金鱼骗出去,因为在他这漫长的一生中到过的地方也不算少而像它自己这样具有异能的鱼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果小金鱼离开海湾到处去寻师访友相信短时间内它是回不来的。 小金鱼听了这话内心斗争的十分激烈,从理智上说它知道师傅说得非常有道理,可是背负血海深仇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了一些战斗的力量,他是多么渴望立刻去和那个恶魔拼个你死我活。思索良久小金鱼终于决定听从师傅的劝告,“师傅您说的对,我听您的,我一定要修炼的更加强大再回来报仇,那个时候要是我能侥幸不死就回来服侍您老人家。” 老乌贼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在水里就能看到他早已泪流满面,“师傅我也吃了这么多年的盐,对人类多少也知道一些,你们称他们为恶魔并非没有道理,因为人类的心魔很重,这是他们的优势同时也是他们的劣势,这种心魔使得他们无比强大,但是一旦反噬同样破坏极大,就我所知对于人类对痛苦的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心的死亡,我们幻术恰恰是讲究攻心为上,所以你一定要找机会多了解人类的社会,这样才能发现他们的弱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师傅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这就去吧。” 金鱼与渔夫第二章 离开了乌贼洞府的小金鱼一眼就看到那只鬼鬼祟祟的梭子鱼正在跟踪一条鳗鱼,小金鱼原先对梭子鱼并无恶感,一年前又蒙它所赐才能拜入老乌贼门下,所以看到他就如同见到一个老友一般。看到他缓慢的向着那条鳗鱼靠近小金鱼突然想和这条梭子鱼开个玩笑,也算验证一下自己所学到的本领。 梭子鱼发起快如闪电的攻击后突然发现自己咬到的不是一只鳗鱼,不知为什么在张口之前那还是一条活生生的鳗鱼,可是狠狠的一口咬下之后却看到一只灰青鲨恶狠狠的回过头来,而自己的利齿正一根根的钉在鲨鱼的尾巴上。他实在无法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一个大个的鲨鱼,身上闪现着淡淡的灰色光泽,梭子鱼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把它和鳗鱼弄混了。 灰青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现在燃烧着无边的怒火,他实在无法想象一只小鱼竟敢攻击它,而且在咬过了之后还这样挑衅般的望着自己,鲨鱼的本能让他先仔细的观察了对手一番,毕竟是这条鱼主动发起攻击的,它总应该有些这么做的资本。将梭子鱼扫描了两遍之后灰青鲨没看出任何特别之处,它相信这只是一条发了神经的梭子鱼,既然这样它也就不再客气张开大嘴就冲了上去。 看到灰青鲨张开血盆大口向它扑来梭子鱼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发愣的好时候,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掉头逃走。 “混蛋,咬了你家爷爷还想走,我要是让你逃了你爷爷这个鲨字倒着写。”灰青鲨紧追不放。 如果说比赛扑向猎物时的瞬时速度梭子鱼在鲨鱼之上,可是如果距离再长一些鲨鱼就要占据上风了。所以梭子鱼拼命的向旁边的一处珊瑚礁游去,希望钻入缝隙当中以逃避鲨鱼的追杀,几经闪转梭子鱼数次险些落入鲨口,终于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冲入了珊瑚礁从中,刚刚喘了一口气他那具有三百六十度视角的眼睛告诉他那只鲨鱼也闯了进来,这完全颠覆了它对于时空的理解,明明只能容纳一只梭子鱼的缝隙现在却挤进了一只灰青鲨,而且这只灰青鲨还像以往一样的庞大,这样的矛盾把梭子鱼彻底弄糊涂了,使它丧失了再次启动的最好时机,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灰青鲨冲到面前,然后怒吼一声向着左边冲了过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昏暗的水中。 以梭子鱼的智慧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的,好半天它都没能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直到他看到刚刚追踪的那条鳗鱼这条梭子鱼才把这些迷惑抛到脑后,蹑手蹑脚的沿着珊瑚丛追了过去。 虽然小金鱼从此再也不用害怕其他鱼来欺负它,但是广阔的大洋毕竟有着太多未知的存在,小金鱼里第一次离开家乡饱含着泪水开始了它的游历。当它跃出水面看到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广阔,第一次看到鲸鱼群那恢宏的阵势让小金鱼震惊不已。这种巨大、优雅而美丽的生物让小金鱼感到沉醉,鲸鱼对其他的鱼类很友善,许多小鱼在那巨大生物的周围游动,鲸鱼对于这些小鱼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它们虽然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总是缓慢的摆动着身躯,似乎生怕伤到那些小鱼一样。有一次小金鱼突然觉得天空被什么东西遮挡,抬头一看竟然是鲸群在上面缓缓的游过,如果没有亲眼见过是无法形容这样的场面的,小金鱼奋力游上去,它只是想向这些鲸鱼问声好,而这些谦逊的生物也用它们那美妙的歌声来回答小金鱼,这让小金鱼兴奋了很长时间。 这个时候的鲸鱼在小金鱼的眼里简直就是海洋生物的典范,直到它看见恶魔捕鲸的场景,似乎整个海洋都被鲜血所浸满,那一望无际的红色让它心惊胆战,小金鱼实在不明白这样大的鱼为什么还会被那些小个的恶魔杀死。这个时候小金鱼心头一阵无力感泛过,恶魔是那样的强大,似乎是不可战胜的。迷惘了两天之后小金鱼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它回想起自己最初的目标,那就是哪怕让恶魔流一滴血也是好的。 对鲸鱼这个种群彻底失望之后小金鱼又把目光转向了鲨鱼,在离开家乡之前小金鱼见过几次这种凶残、狡猾的生物,不过它没有想到大洋中的鲨鱼竟然也一个个体形超群。当小金鱼看到一头巨大的鲨鱼把一个浮在一块板上的恶魔撕成碎片的时候心里头立刻知道这就是它要找的同伴。 当白鲨哈努看到一只奇特的金鱼游上前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它有些奇怪,作为海中的霸者他对这种小鱼没有什么兴趣,实际上有很多具有清洁能力的小鱼颇得哈努的喜爱,不过这条鱼看起来不太像清洁鱼的样子。 “你是谁?”哈努瓮声瓮气的问道,刚刚饱餐一顿它现在心情正好,要不然一条大白鲨怎么不会搭理这样一条小鱼。 “我叫尼古拉斯,刚才看到你大战恶魔的雄姿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能不能请您给我签个名?”小金鱼决定先做一个迂回,这话虽然他以前没有说过不过也算是肺腑之言。 哈努的脸红了一下,“嗯,这个,不行。”它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竟然不识字。 “那能不能送我一件纪念品呢?”小金鱼决心缠上这头鲨鱼,只要它拿不出纪念品就一直跟着它,这个主意很不错,白鲨身上光溜溜的一看就知道没什么东西可以当纪念品。 哈努这会儿对尼古拉斯挺有好感,在这片广袤的海洋里怕他的不计其数,不过崇拜它的倒还没见到过。在身上摸了摸发觉实在找不到什么能拿出来的东西,“你等一等吧,回头我可以给你一颗鲨鱼牙。”在哈努看来这个纪念品可是十分珍贵了。 果然小金鱼露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真的吗?一颗鲨鱼牙,我真是太幸福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金鱼都跟随哈努游动,它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大白鲨,不过哈努并不是游一条直线,它实际上是在不断的巡回,这样小金鱼在大的方向上还没有被甩开。哈努的猎杀能力总是让它张大了嘴巴,在金鱼看来那样的速度、力量、撕咬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它现在已经不再把梭子鱼当作自己幻想的目标了。 就这样三天以后小金鱼和哈努也算是比较熟了,它才提出关于恶魔的疑问,“在哈努大人这样的海洋之王面前应该所有的生物都是您的猎物吧?我那次看到您连恶魔都可以猎杀。” 哈努摇了摇头,“人类并不怎么好吃,一般我并不喜欢攻击他们,而且也只有他们自己下到水里或者失足掉到水里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攻击他们。一般说来我和人类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要小心他们设下的诱饵,人类的手段鬼神莫测,很难防的。” 听到心目中的英雄这么说小金鱼有些着急,“可是恶魔肆意的屠杀我们鱼类,难道您一点都不感到愤慨吗?” 哈努觉得这个逻辑十分的奇怪,“弱肉强食本来也没什么不对,我们大白鲨每年也有不少死在人类的手里,也吃掉不少人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根本不应该存在什么报复。” 小金鱼觉得自己的泪水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难道你也认为大鱼吃小鱼是天经地义的吗?我好失望啊,我真没想到心目中的英雄竟然和那些恶魔没什么两样。” 看着小金鱼激动的样子哈努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惭愧,这个小鱼还真是奇怪,“这样的东西像你们这些只能吃浮游生物的小鱼是不会理解得啦。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多大的鱼都没办法伤你半块鳞片。”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小金鱼大声的叫道,“我是为了我们整个鱼类,你说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本质,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到大恶魔去吃小恶魔。” 这个质问道是让哈努有些难以回答,它的确曾经进入过一片人类非常密集的海域,那里也的确有大大小小的人类,当时它因为肚子不饿而潜在海底休息了一会,人类之间互相攻击的情况它的确没见到过。“这个可不好说,可能人类有他们自己的进食方式,反正我很少看到人类吃东西。” “狡辩,既然你信奉大鱼吃小鱼,那你为什么不吃我,是不是因为我太小,不够你塞牙缝的?” 哈努觉得这应该是正确答案,不过看到小金鱼伤心欲绝的神情他又说不出口,看到小金鱼准备扭头离去哈努急忙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打倒恶魔。”小金鱼毅然决然地说道。 哈努实在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你怎么去打倒恶魔,你连牙都没有。” 小金鱼骄傲的哼了一声,“我虽然没有你那样的牙齿可是我有一颗坚定的心,听说南方也有一种小鱼被称为食恶魔鱼,我要去找他们,鱼多力量大,我虽然小也有自己的力量,你若不信我们可以比比。” 这一次哈努笑的在海水里打滚,而且这一笑就再也不能克制,只见它上下翻腾,突然间鳃里吸进了一口空气差一点被呛死,“不行了,我今天开来是没劲猎食了,不过听了这样好笑的笑话饿一天肚皮也值得了。” 小金鱼也不再说话转身游到十几米外摆出了进攻的架势,这让哈努试图收住笑声的努力又告失败,可是当小金鱼化身一只枪鱼向它猛冲过来的时候与生俱来的战斗神经立刻让它从狂笑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大白鲨到底是大白鲨,这条枪鱼个头虽然大但是与大白鲨比还是小儿科。 哈努看到枪鱼过来也不慌张,直接张开大嘴迎了上去,以它的速度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下口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结果哈努一口咬空之后急忙把眼睛翻过来才发现枪鱼已经闪向了左边,这让哈努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猛的一甩尾巴加速追了上去。这只枪鱼的速度与他记忆中的相去甚远,尾巴只甩动了两下哈努就追了上去,枪鱼也扭头准备迎战。 这一番较量让哈努觉得十分难受,每次它看好了位置把眼睛一翻张口咬下之后都会咬一个空,把眼睛翻回来才发现狡猾的枪鱼又溜到一边去了,哈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捕食前必须翻白眼的本能,这个特征使得它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条慢吞吞的枪鱼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自己的嘴边逃走。 最后筋疲力尽的哈努停了下来,静静的观察这只枪鱼的行动,他这才发现这只枪鱼游泳的动作十分特别,与它记忆中的枪鱼完全不同,进攻更是有气无力,自己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躲开枪鱼的攻击,可是趁机反击的时候却还是无功而返。 小金鱼现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想象力竟然还没有鲨鱼的行动快,这样的差距让它有些沮丧,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影竟然都无法碰到哈努这让它看到自己的运动神经究竟有多么的差。失望之余小金鱼收起了幻象,“不打了,你动作那么快,我根本就跟不上。” 哈努围着小金鱼转了几圈,这个场景颇为奇怪,“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小金鱼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所以反问道。 “变成一条枪鱼,然后又一再的躲开我的攻击。” “这没有什么,那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根本就没有什么枪鱼,你更加咬不到它,仅仅是幻觉,一切都是假的。”小金鱼实话实说。 “是这样吗?看来你还真得有点本事,”哈努又上下打量了小金鱼一番,“这是你们金鱼特有的能力吗?就像蜃一样?” “什么是蜃?”小金鱼迷惑的问。 “嗯,就是一种传说中的鱼,据说他们能够在天空中释放出城市那么大的幻象。虽然海市蜃楼我也见过几次,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蜃,或许他们也像你一样具有变形、隐性的能力吧。” “原来是这样,我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这是从我师傅伊凡大师那里学来的。” “还真是海洋之大、无奇不有,”哈努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可以产生幻觉,那你可以让别的鱼看不见我吗?” “我想是可以的,和幻术比起来你的体形并不算大。”小金鱼这个时候不自觉的把口气放大了一些。 “这么说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就可以在这片大海中横行了,再不会有任何对手能够躲过我们的攻击,怎么样考虑一下吧。”哈努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在以前他虽然四处横行,不过毕竟还是有一些存在它不能轻易的去挑战,毕竟厮杀起来胜负难料,最大的可能还是两败俱伤。 “那你同意去抵抗恶魔了?”小金鱼满怀希望的问道,实际上它也觉得两条鱼的联手可以做到任何事。 哈努想了想,“怎么想你解释呢,对我们来说人类是一种异世界的存在,他们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两者之间并不具备战争的条件,当然如果我发现他们正好落到我的面前我是不会拒绝一份早点的,但是如果说刻意的去对抗人类,那不是我要做的,我倒宁愿去袭击鲸鱼。” 失望的情绪再一次笼罩在小金鱼的身上,“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我决不放弃自己的理想。” 哈努耸了耸肩膀,“随你的便,你要知道这样做受损失的可是你,我一直是海洋的霸者,即便没有你我还是一头鱼见鱼怕的大白鲨,可是你呢,如果离开我没有鱼会对你感到敬畏,即便你会幻术。想象一下,跟着我你就能成为海上的主宰之一,我可以把你含在嘴里带你遨游七海,这海中的一切存在都会在我们的力量下瑟瑟发抖。” 小金鱼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哈努突然喊住了它,“等一等,”说完它用力一咬一颗巨大、锋利的鲨鱼牙齿带着一线血丝被吐了出来,“本来我是打算过几天换牙的时候捡一颗好的给你,不过既然现在要分手了,那就只好随便给你一个了,这是我早就答应你的,小东西,你要好好保重。”说完一转身已经在十几米开外了。 小金鱼看着哈努消失在那一片蔚蓝当中,望着面前的鲨鱼牙怔怔的出神,最后它下定了决心把这颗牙齿郑重的在珊瑚礁中藏好,同时隐藏起这样一段友谊,虽然因为理念不同而不能走在一起,小金鱼还是将哈努视为朋友。就在它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它身旁响起,“大侠,刚才你大战大白鲨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我能不能请你给我签个名。” 小金鱼愕然转头才发现在自己失神之际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支怪模怪样的刺鱼,“你是谁?” “我叫海因里希,是一条刺豚,刚才看到你和大白鲨的斗法真是精彩绝伦,最后你坚持理想不受利诱更是让我佩服。”刺豚一向与鲨鱼为敌,不过它们没有能力主动进攻,而且要是真的对上了哈努那样的大白鲨也就不存在任何机会了,所以海因里希一下子就把小金鱼视为偶像。 “你不觉得我是一条疯鱼吗?”小金鱼有些无精打采,它还没有完全从这次挫折中摆脱出来。 “不觉得,大白鲨一向持强凌弱,当然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我们刺豚世世代代都用这一身的防御来对抗那些想吃我们的家伙,虽然恶魔的确太过强大,但是我们不怕死,我们只是希望死的有价值。” 如果不是海因里希一身的短刺小金鱼就要去拥抱它了,“你是第一个理解我的鱼,愿意和我一起去对抗恶魔吗?” “求之不得。” 金鱼与渔夫第三章 小金鱼和海因里希结伴开始了他们的旅程,刺豚由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他们那一身刺上,所以游泳的能力也非常差,甚至还不如小金鱼。不过他们本来就漫无目标,所以也不求速度,这期间它们在一个美丽的海滩逗留了很久,在这个海滩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恶魔,小金鱼决定在这里观察恶魔的行动。可是这些恶魔与它家乡的那一个看起来很不一样,他们大多数不喜欢乘船,反而热衷于呆在水里展现他们那种不入流的游泳技术,还有一些恶魔能够潜到海底很长时间,这让小金鱼有些担心,它以前不知道恶魔还有这种能力,不过潜水的恶魔看起来十分的笨拙,如果不借助法宝恐怕连海因里希都捉不住。小金鱼在海滩的这两个月里也几乎没有恶魔捕鱼,这让它想不通,小金鱼不知道这些恶魔究竟吃些什么。 小金鱼最后发现在这些恶魔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们和自己家乡的那一个一定属于不同的种族,虽然粗看起来他们都一样,不过经过认真地观察小金鱼发现这些恶魔与它家乡的那一个在外表也相差很大,自己家乡的那个恶魔体形要比这里的大,虽然就这一点小金鱼还有疑问,因为这里的恶魔如果潜水的时候也会变得很大,而且表皮也不像这里的这么光滑,它甚至怀疑这里的恶魔是一种介于鱼和恶魔之间的种群。 离开这片海滩的时候小金鱼感到非常的烦闷,它别离家乡已经差不多一年了,这一年当中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如果照这样看来究竟哪一天它才能回去报仇呢?就在小金鱼自怨自哎的时候海因里希突然紧张的拉住它。 海因里希指着不远码头上一只吊在横杆上的鲨鱼,“那是一只大白鲨,有点像上次和你打架的那个,你仔细看看。” 小金鱼看过去果然是一只大白鲨,它赶忙向岸边游去,金鱼的眼睛很好,实际上它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确定那就是哈努,身上的伤疤一模一样,可是它还是要游到跟前来确定,它不敢相信那个无比强壮、无比敏捷的哈努会被恶魔捕杀。 浮在哈努尸体的前面,小金鱼的眼睛已经充满泪水,一只硕大的钩子从哈努大张的嘴巴里穿进去,一直从后脑伸出来。小金鱼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如果当时它接受了哈努的建议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它仅仅因为那无畏的意气就拒绝了哈努的好意,本来小金鱼的目标只是对那个杀害它父母的恶魔进行报复,可是在和哈努争论的时候它却把这个目标上升为对抗所有的恶魔,如果他不是这么任性,哈努多半会同意帮助小金鱼报这杀父之仇的。可是小金鱼因为不能接受哈努对鱼类被恶魔食用这个悲惨命运的漠视而选择了离去,现在后悔,但是一切都晚了。 “海因里希,”小金鱼的语调突然变得非常的坚定。 “在。” “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来吗?” “你到哪,我到哪。”海因里希对哈努可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它并没有受到多大的触动,这段时间他们经历了不少艰险,但是每一次小金鱼都用它的幻术化险为夷,所以海因里希现在对小金鱼有着绝对的信任。 在阔别家乡两年之后小金鱼回到了那个宁静的海湾,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当然如果平静的海面上没有那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和那些令鱼厌恶的海鸥就彻底的完美了。 看到美丽的家乡小金鱼烦闷的心情立刻得到了缓解,它也开始冷静的思考报仇大计。正如老乌贼说得那样要凭借一套幻术来对付那个恶魔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而且直到小金鱼成为鱼精的那一天起它才知道鱼精也有鱼精的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如果恶魔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么就算你有再大的法力也不能去伤害他们,否则就算触犯天条,神仙就会来和你为难,而且人吃鱼不算伤天害理?这实在让小金鱼无法接受,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要说它只是一个法力低微的金鱼精,据说就算是一些能够移江倒海的妖怪也逃不出那些神仙的手心。虽然小金鱼并不害怕被神仙惩罚,但是如果在自己报仇的紧要关头突然有神仙插手的话,那以自己这点道行肯定是功败垂成了。因此小金鱼决定先躲在暗处观察、打击这个恶魔。 每天天还没亮这个恶魔就驾着他的船出海,一网一网的撒向海面,虽然天气很冷恶魔的额头上却总是挂着汗珠,一直等到日头沉入海面他才带着一大群鱼回到他的魔窟。小金鱼实在想不通这个恶魔为什么这么仇视他们这些鱼类,以至于宁愿如此辛苦也要多捕杀一些鱼,这世世代代的血仇现在要一并清算了。 通过对恶魔的观察小金鱼发现这个恶魔非常的狡猾,他通常有两种手段来捕杀无辜的鱼儿们,他在船的一头放下一根丝线,丝线的尾端拴着一只钩子,钩子上总是有一只不断扭动的虫子,这对于海里的鱼类来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小金鱼总是看到一条一条的金枪鱼一口把那钩子吞了下去,然后那些金枪鱼的嘴唇就会被锋利的钩子刺破,等到被恶魔提出水面的时候小金鱼终于知道这个恶魔有多么的残忍了,没有亲眼见过这样场景的鱼总是不能真正的明白这一切。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就是落到了这样一个恶魔的手中小金鱼就觉得身上冷的像冰。 恶魔捕鱼的另一个手段就是撒网,他总是在船上仔细的观察水里的情况,然后向着鱼儿最多的地方撒下他的那件法宝,恶魔总是能够把网撒到正确的地方,小金鱼据此推断恶魔的眼睛能够穿透厚厚的水层,这让它的行动更加小心,绝对不做出任何特别的行为,希望能够骗过恶魔把它当作一只普通的鱼,同时也决不和那些鱼群呆在一起避免被那件法宝误收。 “海因里希,你知不知道那个恶魔抓这么多鱼回去究竟要干什么?”小金鱼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念头,它希望能够通过和海因里希的讨论来确定这些想法。 “抓鱼干什么?当然是吃了。” “那么是不是说如果恶魔吃不到鱼就会被饿死?”小金鱼对这个推断有些疑问,毕竟它不能完全确定海滩上的那些究竟是不是恶魔,如果那些也是恶魔就意味着恶魔不吃鱼也可以活下去。 “肯定是这样的,要是没有我们鱼类恶魔就没有东西吃了。”刺豚并不是一种聪明的鱼类,所以小金鱼与它讨论并不能得到多少建议,不过这个时候整理自己的思路倒是很合适。 “既然如此如果我们让他捕不到鱼,他就会饿死,我们现在就这么干。”虽然还有所怀疑,小金鱼还是决定先在水底打击这个恶魔的捕鱼活动,一方面这样即便不能将恶魔饿死也肯定会对恶魔的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另一方面能够多保存一条鱼也就多保存了一份力量。 经过多日的观察小金鱼发现恶魔的两件法宝都有其使用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都不长,这使得在一定范围之外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另外既然恶魔的攻击半径并不是太大小金鱼就可以利用幻术把这个范围内的鱼儿赶走,对于小鱼来说恶魔的船下如果有一群梭子鱼就完全可以让它们望而却步,而要赶走那些馋嘴的金枪鱼就要费些事了,最好的方法是在鱼钩的旁边步下一只鲨鱼的幻影。 从此以后小金鱼总是跟在这个恶魔的后面利用自己的幻术使得这个恶魔打不到鱼,看到每天恶魔总是只能打倒几尾鱼回家小金鱼可高兴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恶魔变得有些消瘦,不过离饿死显然还差的远,看来每天只有几尾鱼也能维持这个恶魔的基本生活。小金鱼对照恶魔以前每天捕获的鱼量暗自咒骂着这个家伙的贪婪,如果是哈努每天捕捉十条鱼就可以维持生活的话,那它即便胃口大开也最多捕杀一倍的量,可使这个恶魔当年每天捉的鱼足足有现在的十倍。在咒骂的同时小金鱼也觉得这个恶魔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小金鱼在搞鬼。就在小金鱼因为最近的胜利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恶魔却把网罩到了小金鱼的头上。 这一天恶魔向大海撒下鱼网,拖上来的只是些水藻。接着他又撒了一网,拖上来的是一些海草。第三次他撒下鱼网,却网到一条鱼儿,本来小金鱼以为恶魔的法宝无法扔到这么远的距离,可是显然它错了,或者恶魔在岸上的时候改进了他的法宝。突然从胜利的峰尖上跌入被俘的山谷,小金鱼无比的痛恨自己的马虎大意,离了水之后魔力正迅速的从他的身上流失,他已经无法再使用稍微大一些的幻术来进行战斗了。身陷绝望境地的小金鱼用尽自己所知的最恶毒的言语来咒骂那个正在把手伸向它的恶魔,它决心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这个恶魔了解鱼类为亲报仇的决心。不知道是恶魔不懂鱼语,还是因为小金鱼离了水后发出的声音实在太过轻微,恶魔对于这一切充耳不闻,他从网里捡起小金鱼叹了一口气,“你是这么小,我可以拿你做什么呢?” 看到恶魔的态度小金鱼忽然灵光一现,它奋力凝聚起身上最后的一丝法力释放出了一个简单的幻术。这时恶魔忽然听到手中的鱼开口向他说道:“放了我吧,老爷爷,把我放回海里去吧,我给你贵重的报酬:为了赎身,你要什么我都依。” 恶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奇,他和鱼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从来没有听到一条会说话的鱼,“金鱼,上帝保佑!我不要你的报偿,你游到蓝蓝的大海去吧,在那里自由自在地游吧。”说完轻轻的把小金鱼放回了大海。 一回到海里海因里希立刻迎了上来,“天哪,你简直要把我吓死了,刚才我看到你被恶魔抓去立刻就觉得浑身都凉透了。” “你浑身都凉了,我到现在身上还是潮的呢,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啊。”小金鱼一边向水底游去一边发着感慨。 “现在怎么办,恶魔太厉害了。”海因里希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你也先容我定定魂。”小金鱼不耐烦的回答,它现在的确需要调整一下。 竟然如此轻易的从恶魔手中死里逃生这让小金鱼感到万分的惊喜,同时它也意识到了恶魔的强大和愚蠢,刚才在恶魔的手中小金鱼感受到了他的力量,但是小金鱼也察觉到了这个恶魔未必非常聪明,从刚才他毫不犹豫的相信小金鱼的那一派胡言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小金鱼决定继续观察这个恶魔,暂时不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可是很快小金鱼就看到恶魔再一次从他那栋阴森、破烂的魔窟中出来,站到了海边,对着大海呼喊,“小金鱼,海里的小金鱼,我的老太婆提出了要求,她需要一些东西,我不愿意,可是她逼着我过来。” 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小金鱼第一反应是赶快远远的躲开,他刚刚撒了个弥天大谎,现在恶魔出来追债了,如果被他找到那可不得了,但是恶魔说的话又让小金鱼有些迷惑,它转头看着海因里希,“怎么办,他找上来了?” “还能怎么办,赶快跑啊?”海因里希也认为这个时候应当避一避恶魔的锋芒。 小金鱼摇了摇头,“先看看他说什么,”这话出口之后小金鱼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吓破的胆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这样大,它只是模模糊糊的想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恶魔的机会。 制造了一个金鱼跃出水面的幻想,然后一道霞光笼罩在这个幻化出的金鱼身上,这是他心目中最华丽的出场画面,希望能够把恶魔给镇住,“你要什么呀,老爷爷?” 恶魔向小金鱼恭恭敬敬的行个礼回答道:“行行好吧,鱼娘娘,我的老太婆把我大骂一顿,不让我这老头儿安宁。她要一只新的木盆,我们那只已经破得不能再用。” 金鱼看到恶魔的神态立刻心里几乎要乐开了花,它没有想到恶魔竟然会真的被它的那些小花样给骗倒,略一思索小金鱼回答说:“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你们马上会有一只新木盆。” 对于恶魔的那只木盆小金鱼还有些印象,它常常看到女恶魔面对着那个黑乎乎的木盆发呆,有时候也看到她在木盆里面摆弄一些东西,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别处见过的那些木器小金鱼在最快的时间里向那个木盆施展了一次幻术。 恶魔看到自己老婆手中的木盆时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木盆,他也从来没有试着想过要把一个木盆做成一条船的模样,虽然没有桅杆和甲板,但是外形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在外海上航行的大帆船,船首装饰的海神更是栩栩如生。 小金鱼这个时候正在担心的注视着魔窟,它毕竟没有见过真正的新木盆,所以对这个幻术施展的是否成功心里有些没底。很快它就听到女恶魔那高八度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这傻爪,真是个老糊涂!真是个老笨蛋,你只要了只木盆。木盆能值几个?滚回去,老笨蛋,再到金鱼那儿去,对她行个礼,向她要座木房子。” 恶魔似乎争辩了几句,不过他的声音比起女恶魔来实在是太无力了,小金鱼一点都听不见,只是很快恶魔就返身又向海边走来。 当恶魔再一次召唤金鱼的时候,小金鱼在原有的出场上又增加了一个波涛翻涌的镜头,它现在已经建立很高的自信,因为它知道恶魔相信这些。“你要什么呀,老爷爷?” 恶魔向它行个礼回答道:“行行好吧,鱼娘娘!老太婆把我骂得更厉害,她不让我老头儿安宁,唠叨不休的老婆娘要座木房。” 金鱼看了一眼那座黑沉沉的魔窟,说实话它和其他的魔窟相比小了很多,外表更是破烂、肮脏,不过却更显出了它的狰狞,看起来那个女恶魔对她的窝并不满意,变出魔窟的幻象对小金鱼来说要比木盆容易多了,它这两年见过各种各样风格的魔窟。想到这里小金鱼回答说:“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就这样吧:你们就会有一座木房。”现在小金鱼对自己要如何对付这个恶魔已经有了一点谱了,它也开始明白师傅说的魔性是什么东西了,这个恶魔身上的魔性很明显不太足,但是上苍是公平的,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女恶魔显然有着充沛的魔性。 恶魔一转身就立刻看到他的那座泥棚已变得无影无踪,他前面是座有敞亮房间的木房,有砖砌的白色烟囱,还有橡木板的大门。他立刻就高高兴兴的向自己的新房子走去。还没等到他走到门口小金鱼就又听见女恶魔的责骂传来,这次的音量比上一次还大。 “你这傻瓜,十十足足的老糊涂!老混蛋,你只要了座木房!快滚,去向金鱼行个礼说:我不愿再做低贱的庄稼婆,我要做世袭的贵妇人。” 对于贵妇人的要求小金鱼再一次的满足了恶魔,不过到这个时候它也有些心慌,贵妇人是什么样子它并不是很清楚,只好按照自己的想象释放了幻术,希望这两个恶魔也不是很了解贵妇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于是恶魔看到他的家变成了一座高大的楼房。他的老太婆站在台阶上,穿着名贵的黑貂皮坎肩,头上戴着锦绣的头饰,脖子上围满珍珠,两手戴着嵌宝石的金戒指,脚上穿了双红皮靴子。勤劳的奴仆们在她面前站着,她鞭打他们,揪他们的额发。 小金鱼知道这个幻术的规模已经太大了一些,以他的魔力最多也就能支撑三天,在此之后该怎么办他就没有主意了,虽然让那两个恶魔过上三天的奢华生活然后再将他们重新抛回贫困的现实也算是给了他们很沉重的打击,但是毕竟威力还不够,尤其是那个恶魔的魔性不够恐怕不会有太多的失落,倒是那个女恶魔肯定会遭受沉重的打击,虽然根据今天得到的情报来看以后她肯定不会让恶魔有好日子过的,但是小金鱼仍然希望能够把效果加强,只是那已经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了。 这次远游归来小金鱼并没有去拜见老乌贼,并不是它忘本,而是因为小金鱼这次回来报仇抱着必死的决心,它不愿意连累老师。现在面临着这样的难题不得不向老乌贼寻求帮助了。 金鱼与渔夫第四章 海底的洞府让海因里希惊叹不已,虽然它已经见惯了小金鱼使用幻术,不过一想到这里的主人是小金鱼的师傅它就很自然的认为这些幻术要更加高明。 “师傅,我回来了。”小金鱼毕恭毕敬的向老乌贼行了礼。 看到小金鱼突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老乌贼吃了一惊,它没有想到小金鱼这么快就回来了,看了一眼跟在小金鱼身后的刺豚,就它所知这种鱼喜欢生活在海底,对付起鲨鱼来倒是很有一套,不过也仅仅是防御而已,这样的鱼看起来不会对小金鱼的梦想有多大的帮助。 “你回来了,这两年过得还好吧?”不管理智上它多么希望小金鱼一去不返,可是见到小金鱼回来老乌贼还是十分欣慰的。 “多谢师傅惦记,这两年我见识了很多东西。”再次见到师傅也让小金鱼的心里热乎乎的。 “说来听听,”老乌贼对小金鱼的经历也十分感兴趣,它倒是很想知道小金鱼有什么长进。在听到哈努的死状的时候老乌贼也感叹了一番,“大白鲨啊,它们就是太骄傲,你的自责很对,当时你太不冷静了,你本来应当更多的站在它的角度上考虑,一只金鱼站在一只大白鲨的面前首先应当放低姿态,你能结识哈努实在是难得的很,这样的缘分一百年也未必能有一次,即便你会幻术也不能保证大白鲨就会尊重你,可是这样一个机会却被你放过了。” “弟子知错了,”小金鱼每次想起哈努的死状总是感到一阵心酸,海因里希对此一直不能理解,在它看来这个世界上的鲨鱼都死光了才好。 “如果你有哈努相助,对付那个恶魔倒也有几分把握,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老乌贼知道在大白鲨面前恶魔的那个小船很容易倾覆,不过他也知道这些老渔民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大白鲨也不能包打天下。 “我就是来向师傅请教的,那个恶魔现在已经落入了我的圈套之中,只是这个局越来越大弟子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小金鱼赶忙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在听了小金鱼对今天所发生事情的描述后老乌贼想了想,“我原来也觉得利用恶魔的魔性来引他们堕入深渊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没想到你进展得这么顺利。一座大型的庄园的幻象,我看你还维持不了三天,而且如果两个恶魔长时间陷入这种幻境无法自拔,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出现了问题。” 这话让小金鱼有些不明白,它疑惑的看着老乌贼,老乌贼不慌不忙的开始解释,“我们的幻术虽然能够产生超出视觉的感受,但是在其他的感觉上就不如视觉那么真实了,我想你在使用的时候应当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吧?” “是啊,尤其是触觉想要营造真实的幻想实在是很难,就象师傅您布下的伪装如果用点力气就可以撞进来。” “是啊,幻术是不能完全控制对方的感官的,否则我们岂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吗,你给他施展一个木盆的幻想这没有什么,因为你只是改变了木盆的外观,变出一栋小房子也问题不大,但是如果她要成为一位贵妇人那就不好办了,你有没有想过贵妇人吃什么,喝什么,那些都是你虚幻出来的,很快她就会觉得渴、觉得饿,可是在你幻化出来的环境里她又无法真正的去吃、去喝。”老乌贼开始向小金鱼仔细的解释起幻术来了,但年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因为小金鱼急于练功所以学得并不扎实。 听到这话小金鱼精神一振,“也就是说如果他始终沉溺于幻觉当中,就会被饿死,是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当他的感官不断的告诉他与看到相反的东西他最后会醒过来,放到那个女恶魔身上她一开始会不断的让别人给她端上食物,可是怎么吃都会吃不饱,就像做梦一样等到她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到那个时候你的幻术就再也骗不到她了。”老乌贼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试验自己的幻术,它曾经把一只小鱼困在一片虚幻的岩石中,然后进行各种试验,得到了这样一套经验。 “这么说我只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了,让他们饿上两天,然后就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幻,真是有些不甘心。”小金鱼愤愤地说道。 “那你还打算报复到哪一步呢?”老乌贼知道小金鱼不会满足这样的报复,毕竟那一对渔公鱼婆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自己是被戏弄了,他们可能的确会失落上一阵子,但是相信很快就会回到他们以往的生活当中去。 “我要他们咒骂自己,咒骂自己的贪婪,一生都在悔恨当中度过。我要让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最后因为他们过于贪心而重新失去了一切。”小金鱼现在已经非常明白自己的计划,但是他恨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去完成它。 “尼古拉斯就是有志气,”海因里希在一旁击节叫好,“我支持你。” 老乌贼在心中冷笑,你一个刺豚也配谈什么支持,你除了会像蛤蟆一样鼓足一肚子气之外还会什么,“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对恶魔夫妇的打击的确巨大,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小金鱼眼前一亮,急切地抓住老乌贼的触手“不容易,就是说还是可以做到的,是不是,师傅?” “的确有一种法门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同样是幻术的一支,被称为催眠术,它可以让一个人经由心理暗示达到自动产生幻觉的效果,比如果他明明吃的是一些臭鱼烂虾,可是却偏偏以为自己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明明是他自己在动手倒水却可以幻想成由仆人在替他服务,这种心理暗示经由施法者激发,但是真正的幻觉却是在受法者自己心中产生的,因此这种法术一经释放往往能够持续很长时间,不像我们以前用的幻术那样需要施术者不断的用魔力去维持。” 小金鱼有些奇怪,“既然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师傅以前从来没有提起呢?如果我们现在改用催眠术岂不是可以让他们的野心这样一直膨胀下去,直到吹破的那一天。” 老乌贼咳嗽了几声,“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催眠术的原因是因为我也不会,虽然催眠术的窍门我也知道一些,但是我从来没有练过。” “为什么呢?”海因里希抢在小金鱼前面发问,“您刚才说了催眠术是非常有用的一种法术啊?” “我没有练的原因是催眠术不是一种很有用的法术,它有很大的局限性,不好练是一个方面,但那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在施放催眠术的时候必须被释放的对象配合你,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苛刻,这使得催眠术根们没有实战价值。” “可是,师傅您说过您的这些幻术都是经过您自己无师自通,经过摸索参透的,那为什么会有您知道练法却没有练过的魔法呢?” 老乌贼的脸有些发红,“这些幻术的确是我自己参悟出来的,不过这里面当然也必须经受一些启发,否则我怎么可能凭空变出这么一套法术出来。”原来老乌贼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奇遇,那个时候它曾经被一只蜃抓住用来打扫洞府,在这个过程中它无意中闯入了一间密室,密洞的四壁上闪现着金色的文字,那是海蜃一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修炼法门。原来蜃虽然天生就会释放幻影,但是这幻术中的诸多精妙法门如果不加修习还是没有办法掌握的。经由此次奇遇老乌贼学会了一些幻术当中的粗浅招式,从此过上了幸福、安乐的日子,至于其他的它也记住了那么一些,但是老乌贼又没有什么野心,所以一直未加修练,它所知催眠术的限制其实不过是最初三层所有,如果修行到高级那催眠术就会显现出它的威力。但是老乌贼从来不相信自己能把这些法术修炼到三级以上,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半路修行的乌贼,一回想起蜃所放出的那种夺天地造化的巨大幻象老乌贼就打消了进一步修炼的念头。 “那就请师傅赶快教我催眠术如何练习,时间不多了,现在他们完全相信我,正好可以对他们使用催眠术,如果再等个两天恐怕那两个恶魔就会从幻觉中醒来。”小金鱼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迟疑,它现在已经站在成功的门外,不论多危险它都要闯进去。 老乌贼叹了口气:“现在才练,谈何容易啊。要知道你能在一年内尽的我真传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天赋了,可是现在想在一两天内就学会催眠术,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也知道很难,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不行呢?”小金鱼的态度十分坚决。 老乌贼也是希望能打消小金鱼的这个念头,“即便你学会了催眠术,还是不能实施你的那个计划,要知道催眠术不像我们用的幻术可以远程施展,它可必须在一两米内用眼睛对眼睛的方法才能产生效果,你或许可以迷惑住那个男恶魔,但是女恶魔不到海边来你如何对她施法,如果不能对她施法一切都还是空谈。” “我只要迷住那个男恶魔就可以了,如果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就干脆让他自己沉到海里淹死。” 老乌贼摇头说道:“催眠术同样不能让人沉陷其中一直到死,如果你那样做的话被催眠的恶魔肯定会很快的醒来。” “可是刚刚你还说用催眠术的话对象就不会醒,”海因里希不服的说道。 “那时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在催眠术的作用下这个恶魔就像是在梦游,如果饿了、渴了就会自己找吃的找水,这样他们就可以让自己避开那些难受的感觉,这样梦游才能继续下去,但是如果他突然掉到海里自然就会从睡梦中醒过来。”老乌贼向海因里希解释道。 “那我们就找一处悬崖,让他从上面跳下来,他就算醒了也得被摔死。”海因里希一下子想出了另一个主意。 老乌贼倒没有这么狠毒,它一下子无话可答,只好把神仙搬了出来,“一条鱼精用这样的方法伤害恶魔事会遭天遣的,这样做的结果肯定是有神仙出来搭救,然后诛除我们这些鱼精。” 海因里希不是鱼精,它当然不相信什么神仙报应之类的鬼话,“我才不信呢,那些恶魔整天吃我们鱼类神仙还要保护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神仙,照您这么说我们还报什么仇,反正只要伤害到了恶魔神仙就会来管,是不是?” “那倒也不是,神仙自有一套行为准则来衡量恶魔,如果符合这些行为准则的恶魔神仙是不会允许我们这些妖精伤害的,如果恶魔的行为不符合神仙的准则那他们就会认为那个恶魔是咎由自取而不插手这件事。比如说尼古拉斯的那个计划如果成功就可以被看成那两个恶魔不断膨胀的贪欲吞噬了自己,这样神仙当然不会管。” “那吃鱼一定不符合神仙们的行为准则吧。”海因里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很遗憾,神仙并不禁止恶魔吃鱼,他们只禁止那些成精的动物吃恶魔。”老乌贼与觉得这样的规矩很不合理,但是它又很无奈。 海因里希气的破口大骂,它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神仙。 小金鱼听着他们的谈话在那里愣了一会,然后毅然决然的说道:“我先迷惑住那个男恶魔,让他把我带回到魔窟中,这样我就能再去催眠那个女恶魔了。” “这不行,”老乌贼几乎是在大叫,“深入魔窟,那你要怎么回来?” “他们都被我催眠了,那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小金鱼安慰老乌贼。 “把他们都催眠,你说得轻松,像你这样的新手十次里面能有一次成功就烧高香了。”老乌贼提醒小金鱼这个事实。 “即便是回不来我也不后悔,这是我毕生的目标,现在就是我赌上性命的时候了。”小金鱼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如果错失掉这个机会它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还是这样一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老乌贼好像忽然老了许多,“好吧,我把修炼的法门告诉你,至于能练成什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 金鱼与渔夫第五章 第二天小金鱼和海因里希顾不上一夜没睡,从太阳跃出海面的时候它们就开始练习这一项新技能。 小金鱼对着浮在它面前的海因里希施展催眠,“你现在已经陷入深深的睡眠,现在你是一只海鸥,听我打一个响指你就会变成海鸥。” 随着小金鱼做出了信号海因里希本来昏昏欲睡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很大,“怎么回事,我怎么掉到海里来了,天哪,差一点就是空难了,幸好我水陆空三栖。”说着就努力的向着海面游去,还尝试着让它那肥圆的身子一次又一次冲出水面。本来以刺豚的速度小金鱼应该很容易追上它解除这个法术,可是现在经由催眠的海因里希虽然不能真的飞上天空,但是在水里的速度却快了不少,还一路上大喊大叫,小金鱼这才想起来没有设置结束催眠术的条件,只好拼命的赶到海因里希的前面,打算通过再一次催眠来结束上一次的效果。 接下来海因里希又被变成猪、鲨鱼、水母等等动物,它每一次都非常形象的模仿着那些动物。就在大半天鸡飞狗跳的训练结束之后小金鱼听见那个恶魔又在海边召唤它了,它转身游到老乌贼的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师傅,我去了。” 老乌贼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所以它压下了心头的担心拍了拍小金鱼的肩膀,“去吧,我相信你,你现在的能力应该能够对付那两个恶魔。” 小金鱼这一次没有使用幻象,而是自己把头伸出水面,“你要什么呀,老爷爷?” 恶魔再一次行了个礼,“行行好吧,鱼娘娘,我的老太婆又在大吵大嚷:她不愿再做贵妇人,她要做自由自在的女皇。” 小金鱼差一点笑破了肚子,女皇是什么它多少知道一点,根据它的理解应当是所有恶魔的首领,比大白鲨在鱼类中的地位还要高,好像所有的恶魔都必须向女皇进贡大量的鱼,小金鱼真的不知道恶魔的女皇必须有多大的肚子才能吃得下那么多的鱼。那个连个像样的木盆都没有的女恶魔竟然想要做女皇,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小金鱼在考虑是不是就此收回幻象,这样的话它就不用犯险进入魔窟了,因为这个要求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出格了,这个时候收回幻象也可以被视为对恶魔夫妇的惩罚。小金鱼在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最后它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在吃了这么多苦,承受了这么多风险之后它要让这个行动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下定了决心的小金鱼突然把眼睛瞪到最大,它的眼睛当中放出了七彩的光华,恶魔的眼神开始变得模糊,小金鱼温和的对恶魔说道,“你现在已经很累了,就要陷入沉沉的睡眠,在睡眠当中你会听见我这样回答你:‘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好吧,老太婆就会做上女皇!’这个时候你就会看到你的老太婆成为了女皇,醒来后你把面前的那块木头,带回皇宫你的老太婆面前,然后再把它放在喷水池中,记住,一样都不能办错。等到你的老太婆再一次要你向我提出要求的时候你再到喷水池边上来。” 恶魔机械的点了点头,等到接到暗示他催眠结束的眼神后才再一次的有了生气,恶魔回头看去他面前竟是皇家的宫殿。恶魔捡起小金鱼幻化出的那块木头急急忙忙的向着皇宫走去,皇宫的正门边上有一个壮观的喷泉,这个喷泉只是小金鱼幻化出来的,它本来是恶魔夫妇家里的水缸。 女恶魔现在正处在小金鱼用尽全力布下的大阵仗当中,要知道一个皇宫规模的幻术可不是那么容易释放出来的,这个幻象只能持续十几分钟。当恶魔见到他老婆的时候,女恶魔正坐在桌边用膳,大臣贵族侍候她。给她斟上外国运来的美酒。她吃着花式的糕点,周围站着威风凛凛的卫士,肩上都扛着锋利的斧头。 小金鱼看见恶魔连忙对老太婆行礼叩头,说道:“您好,威严的女皇!好啦,这回您的心总该满足了吧。”说着把小金鱼高高地举起。 女恶魔瞧都不瞧他一眼,吩咐把他赶走。大臣贵族一齐奔过来,抓住老头的脖子往外推。到了门口,卫士们赶来,差点用利斧把老头砍倒。人们都嘲笑他:“老糊涂,真是活该!这是给你点儿教训:往后你得安守本分!” 这让小金鱼有些慌张,它现在离水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自己布下的幻象也快要支撑不住了,如果这个时候女恶魔不看着它的话它就无法让催眠的效果和幻象严密的结合在一起。急忙下达命令,让恶魔把自己放进那个喷水池中,水缸里的淡水一下子把小金鱼呛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它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寡而无味水,吞到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时间就在这它大声地咳嗽中滴滴答答的过去,这个时候小金鱼猛力的把头探出水面,同时让喷泉突然向高空喷射,果然女恶魔的眼神被这个壮观的场面所吸引,与此同时皇宫的幻象已经出现了坍塌的前兆。趁此机会小金鱼向着女恶魔施展了催眠,女恶魔的行动一下子僵住,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等到她醒来以后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从她的内心幻化出来的,不需要小金鱼在用魔力维持那个巨大的幻象了。 精疲力竭的小金鱼无力的沉向缸底,同时急速的呼吸着,它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水里还能不能活下去,现在只能拼命的喘着气,因为没有力气挣扎,这个时候小金鱼反而觉得好过了一些,虽然这些水的味道是怪了一些,不过在里面暂时生存似乎倒还没有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小金鱼的力气有所恢复它再一次浮出水面,这个时候所有的幻象已经消失,小金鱼第一次看到魔窟的内部,这里的确显得阴森恐怖,整个屋子显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墙壁上挂着各种令人恐惧东西,有钓竿、斧头还有一个海螺的尸骨,小金鱼看着只觉得身上寒气直冒。 房间中两个恶魔各自陷入自己的幻觉当中,对另一方的存在视而不见,女恶魔正在做饭,她这两天作贵妇人几乎吃尽了世上的山珍海味,可是仍然是越吃越饿,现在幻象解除她更是觉得饥渴难耐,就把家中剩下的那些鱼干全部放到一口大锅中熬了起来。那扑面而来的腥气几乎让小金鱼窒息,对鱼儿来说那是一种可怕的尸臭,即便掩住鼻子仍然无法阻挡它们的入侵,更何况小金鱼还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不是催眠术给了它极为坚强的神经它现在恐怕已经死去了,这个魔窟它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小金鱼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女皇已经是人世间所能达到的顶峰了,如果女恶魔再一次贪得无厌那她的要求必然超出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候不论是会听到这个故事都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女恶魔的贪婪造成的,两个恶魔同样也会这样认为,所以现在只要制定好周密的计划即便自己离开这里也没有问题了。 既然自己要离开那么就必须设立一个结束催眠的条件,否则女恶魔不能在需要的时候醒来那就无法达到预想的效果了,小金鱼保持最后的耐心等到女恶魔把鱼烧好,然后坐在桌子边上一起吃掉了十几条鱼,这期间小金鱼呕吐了三次,它不断的把头埋向深深的水底来躲避女恶魔咀嚼鱼儿身体的声音,每一次等到它心里好过了一些之后小金鱼又会把头抬起起来,那恐怖的画面对它来说仿佛是一种魔魇,它想逃避,可是却逃不掉。直到女恶魔吃饱喝足小金鱼才再一次用一个喷泉的幻象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现在你睡得很沉,当你看到宏伟的皇宫在你面前崩塌的时候你就会彻底醒来。”小金鱼打算最后再用一个幻象把女恶魔唤醒。布置好了之后小金鱼又让恶魔把它带回大海。 老乌贼和海因里希还在海边上向魔窟张望,那个时候它们看到恶魔把小金鱼从水中捞走他们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然后又看到皇宫的幻象崩塌,它们更是担心小金鱼究竟能不能来得及施展催眠术,现在看到恶魔又捧着小金鱼从魔窟中走出来,他们两个都彻底绝望了,因为本来的计划是小金鱼在魔窟中潜伏一段时间,直到女恶魔的魔性再一次发作,然后再把催眠结束。可是现在小金鱼才进入魔窟不到三个小时就被捧了出来,这当然说明计划失败了。当它们看到小金鱼被恶魔抛回大海老乌贼痛苦的蒙住了眼睛,“天哪,恶魔杀了它,为什么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海因里希拉了拉老乌贼,“不对,恶魔抛下来的不是尼古拉斯的尸体,尼古拉斯还活着。” 老乌贼听到这话立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果然小金鱼正在他们面前欢快的游着。 小金鱼再一次回到大海只感到无比的畅快,它在海中拼命的游动想把身上的那股油腥味给去掉,老乌贼和海因里希只是在那里看着小金鱼反常的行为,恶魔把小金鱼送回大海已经让它们喜出望外了,现在的症状好像是使用精神攻击遭到反噬产生的伤害,老乌贼相信通过慢慢的条理,小金鱼是会恢复正常的,它自己也曾经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走火入魔。 小金鱼一直沿着这个海湾游了整整一圈才精疲力竭的倒在海底的沙子上,老乌贼和海因里希这个时候才游过来探问魔窟中的情况。 小金鱼翻过身来仰天大笑,“我成功了,两个恶魔完全被我的催眠术所迷惑,他们现在一个在做着女皇的大梦,另一个更是连家门都不敢进,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女恶魔又一次不再满足,我们就彻底的胜利了,到那个时候我用一个幻象把他们完全唤醒,他们就只好继续守着那个破木盆悔恨终生了。” 海因里希扑上来抱住小金鱼,两个同伴在沙子里打滚、欢笑,老乌贼也笑着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 “那你刚才那么拼命游泳是干什么,兴奋吗?”海因里希忽然想到刚才小金鱼的反常表现。 小金鱼的神色一黯,“我在魔窟里亲眼看见女恶魔吃了十几条鱼,都是已经死了很久的鱼的尸体,太可怕了,我身上沾上那种味道,我想这一辈子都洗不掉了。”小金鱼又皱起鼻子闻了闻,它感觉到水里仍然有那么一股淡淡的味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被这种味道给逼疯的。” “我想那只是你的幻觉,我们乌贼的嗅觉一向灵敏,可是我就根本没有闻出水里有什么不对,只是因为那个场面对你的刺激太大,所以你一直忘不掉这个味道,让我们等待时间来冲刷这些伤痛吧。”老乌贼开导着它的弟子,实际上水里的确有那么一点油的味道,不过如果不是仔细的去闻是闻不出来的。 “可能吧,但是我绝对不可能把那一幕忘记,魔窟中的一切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了,希望那些鱼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小金鱼悲伤的说道。 “阿门。”老乌贼替那些葬身恶魔腹中的那些可怜的鱼们作了祈祷。 金鱼与渔夫第六章 当晚小金鱼它们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海湾中所有的鱼都受到了邀请,这里面有些鱼早就知道这一对鱼精的存在,现在受到它们的邀请自然是受宠若惊,还有一些鱼浑浑噩噩,不过还是被美妙的气味和炫目的光彩所吸引,很快海底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所有的鱼儿们都知道了那个一直骑在它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恶魔很快就要遭到可怕的惩罚,虽然以它们的智慧很多鱼并不是很明白这种惩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两个鱼精的实力它们是都看见了,这几个月在小金鱼的干扰之下恶魔已经不能再捕到多少鱼了,鱼儿们都相信幸福的日子快要到来了。 在今天的派对上平时在海湾里横冲直撞的梭子鱼在小金鱼面前如同一个小孩般的无力,这让大家亲眼验证了长久以来的猜测,那就是鱼精的力量强大无比。两条鱼为大家表演的自由搏击把所有的鱼都逗得前仰后合,梭子鱼平时那快如闪电的动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缓慢笨拙的乱撞,一会儿一头插到沙子里,一转身又把尾巴夹在了珊瑚的缝隙中。 因此大家都相信这一次那个恶魔是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了,就在小金鱼和朋友们共度这快乐的时光的时候,通过催眠术与女恶魔身上建立起得那么一丝联系让它知道女恶魔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不过小金鱼真的很好奇这个女恶魔究竟还能向它提出一些什么要求。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小金鱼感觉到女恶魔越来越焦虑,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一些什么,不过她的***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的强烈,这种没有目标的***折磨着女恶魔。小金鱼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神,那么满足了恶魔所有的愿望以后这些恶魔会怎么样呢,他们会快乐吗?从它的经验来看这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小金鱼甚至认为如果真的达成了恶魔所有的愿望那对恶魔来说反而是一种精神折磨,找不到新目标的恶魔说不定反而会毁灭自己。小金鱼并不打算探求这种可能,对它来说现在这个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它没有必要再去节外生枝。 终于有一天小金鱼突然觉察到女恶魔的身上一阵轻松,困扰到好几天的那个烦恼暂时的不见了,小金鱼相信很快这一场较量就要见分晓了。 果然没过多久它就看到恶魔从自己的魔窟中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向着海边走来,为了配合这最后的决战小金鱼让海面上生成昏暗的风暴,怒涛汹涌澎湃,不住的奔腾,喧嚷,怒吼。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小金鱼再一次现身,“你要什么呀,老爷爷?” 恶魔向小金鱼行了个礼回答道:“行行好吧,鱼娘娘!我把这该死的老太婆怎么办?她已经不愿再做女皇了,她要做海上的女霸王,这样,她好生活在汪洋大海,叫你亲自去侍候她,听她随便使唤。” 小金鱼突然觉得那个女恶魔有点傻得可爱,难道恶魔总是会在利益的引诱下丧失最后的理智吗,提要求之前也该稍微的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吧,这是一个渎神的要求,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借口了,即便是那些神仙也会对女恶魔的无礼感到愤怒吧。稍稍的发了一番感慨之后小金鱼开始按照计划来结束这一切了。首先它施展出预先设定好的幻想,使得那个女恶魔最先从催眠中醒来,然后再让恶魔身上由催眠产生的幻觉失效,做完这一切之后小金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尾巴在水里一划,游到深深的大海里去了。 恶魔在海边久久地等待回答,可是没有等到,他只得回去见老太婆——一看:他前面依旧是那间破泥棚,她的老太婆坐在门槛上,她前面还是那只破木盆。 从此海面上再也没有见到过恶魔打鱼的身影,这个海湾变得宁静而祥和,勇者尼古拉斯和贤者伊凡守护着这块海中乐土。当时间渐渐的逝去,勇者的故事终于成为传说,所有鱼儿们从这个故事中了解到鱼类的力量,勇者斗恶魔的故事也被它们世世代代的传唱下去。恶魔在大陆上的力量仍然强大,但是他们不再是不可战胜的,鱼儿们相信凭借鱼类的智慧与信仰只要能够团结一心它们终能克服一切困难,打败看似无比强大的邪恶存在。只要有恶魔在一次出现在这片海域荼毒这里的生灵就会有后辈们站出来效仿他们的先祖去勇敢的面对。 结束语 在所有的童话中我最推崇的是《皇帝的新装》,甚至在所有的短篇小说中它也应该算是最优秀的之一,不过《渔夫与金鱼》却有另外一番味道。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个故事非常的怪异,首先在这个故事中没有一个正面人物,这种情况在多人物童话中非常少见。这个故事中有三个人物,渔夫、小金鱼、渔夫的夫人,大家都认为渔夫的夫人是这个故事中的反派,她利欲熏心,一步一步的滑向***的泥潭,不过她的所作所为比起另外两位的怪异表现还是比较正常的。对于渔夫,主流的观点认为他很善良,所以是好人,对此我绝不同意,因为善良并非是一种非绝对的行为准则,也就是说善良是有限度的,不是越善良越好,就我的观点来说,善良不能伤害到自己肩负的社会责任,以前有过这么一种现象,某一天你到一个地方办事发现贴着这么一个通知,”今天学雷锋做好事,不办公。”恐怕在现在看来这实在称不上是一种助人为乐的行为吧。这个渔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为了满足自己善良的天性完全不顾及自己所肩负的责任,我们从故事里可以看到渔夫的家庭属于赤贫,而故事里并没有什么地方表明这种贫穷是由黑暗的社会或者贪婪的贵族造成的,事实上我们只要稍加思考就会明白渔夫应当对这种贫穷负主要的责任,首先作为一个打鱼的他对自己的捕获物甚至是食物抱有同情,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情绪下他怎么能够认真打鱼。第二,当别人因为他的好心肠而要报答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加以拒绝,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我们知道一个人对他的家庭也抱有责任——维持自己家庭的正常运转,这也是一个人肩负的社会责任的一部分,为了国家利益什么的而献了终生献子孙我还能够理解,如果仅仅是为了助人为乐就弄得一家子要跟自己去要饭,这好像多少有些病态的东西在里面。所以在这个故事里如果说渔夫的老婆是绝对贪婪的反面典型的话,渔夫就是绝对善良的反面典型,而他们的结局也是殊途同归,都是继续守着那个破木盆。 最后我们来说说小金鱼,如果从表面上看小金鱼知恩图报当然是个好鱼,可是我却发现这个故事中最大的谜团就在它身上。渔夫对它有活命之恩,可是它是如何报答这个渔夫的呢?首先它摆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问渔夫:”我给你贵重的报酬,为了赎身,你要什么我都依。”这是一个无限的选择,事实上在以后每一次的见面时它都在加强这种暗示,每一次渔夫只要提出要求它总是二话不说就把事情给办了,这个过程中它对一个新木盆的要求没有表示出丝毫的不耐烦,而对女皇的非分要求它也没有表示一点的反对,这种做法对绝大多数人都只会产生一个效果,那就是使这个人的***越来越大,最后直至毁灭。’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的手法在历史的政治斗争中并不鲜见,像杨秀清、*之流都是这么死的。可是小金鱼究竟和渔夫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付渔夫呢? 等一等,小金鱼是一条鱼,渔夫是专门捕鱼、杀鱼、吃鱼的,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的话不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吗?所以我就写出了这个故事的另一半,水面下的那一半。 成吉思汗的后代们 前一段时间英国有一个人可能是吃饱了没事干在亚洲各地抽样检测男人们的y染色体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多达一千六百万。原文摘抄如下: 据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6月13日报道,今年6月,塞克斯推出了有关男性染色体y染色体研究的新书《亚当的诅咒》(adamscurse),他在书中声称,成吉思汗可能是历史上最成功的“播种者”。 追溯历史,在中国成吉思汗时期,成吉思汗所率领的铁蹄将中国扩张至历史上最大的版图。领海延伸至日本海、版图穿越俄罗斯直抵印度北部地区,甚至东欧部分国家也尽在成吉思汗统治之下。这位以勇武著称的统治者,令子孙在欧亚两洲土地繁衍,现时全球最少有1600万名男性与成吉思汗有血缘关系。即使英伦三岛,也有可能有他的子孙,其中还包括英国皇室家族。 塞克斯在书中指出,10年来,他和牛津大学的科研人员从中国、巴基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蒙古等成吉思汗帝国版图内及其周边地带,收集到16个族群的血液样本。结果发现,在多达8%的男性基因中,拥有相同的y染色体片段。 这个极高的表达率是极不寻常的,表明他们可能是从同一个祖先那里继承来的,而这个男人生活的年代不会很久远。 通过检测染色体的微小变化,就可能估计这个共同的祖先生活的年代,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共同的祖先都生活在12到13世纪之间。将这些基因变化的证据和成吉思汗12世纪建立的蒙古王国地理版图的扩展联系起来,研究者们推断这就是成吉思汗的染色体片断。 另外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自巴基斯坦一个叫做哈扎拉(hazara)的山地部落,他们口耳相授、代代相传认为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并且科学家们也在这个部落的男性人群中发现了这个y染色体片段的表达,进一步印证这个染色体是来自成吉思汗。 我对于老外搞调查的本领一向是比较相信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在这些问题上总是不太严谨所以把老外反衬的很认真,总之我相信这个一千六百万是真实的,毕竟成吉思汗已经死了差不多八百年了,以古人早婚的习惯这么长的时间差不多可以进行四十代的交替,实际上只要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们平均每一个生下一点七个男性后代就可以达到这个数字了(当然这些后代都必须成活并且也完成自己的份额)。让我疑惑的实际上是由这个数字衍生出来的另一个问题:成吉思汗的后代究竟有多少? 我们知道一千两百万只是他的直系子孙,这个传承链条中只要有一个女性出现y染色体就不见了,那么一个人的后代中直系子孙能够占据多大的份额呢?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儿子这一辈是二分之一,孙子这一辈是四分之一,以此类推等到了四十代之后就应当是一万零九百九十五亿一千一百六十二万七千七百七十六分之一,必须承认这个数字把我吓了一跳,虽然我一直认为成吉思汗是最厉害的征服者,不过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埋下了这么大的野心:想用他的后代把整个银河系填满! 瞎子也能看出上面那个数字是不对的,成吉思汗不可能拥有一千七百五十九兆二千一百八十六万零四百四十四亿一千六百万个后代,出现这样的偏差显然是因为在这个庞大的后代群中出现了内部婚配,由此可见有血缘关系的人成为夫妻会对后代的数量产生多么大的负面影响。这种内部通婚由于年代久远其影响究竟有多大已经无法探求,所以我们不可能从那个天文数字中把不符合条件的筛选出去,计算走到了死路。 幸好我们还有另外一种算法,我们知道y染色体在每一次传承中都拥有二分之一的机会,事实上每一条染色体的机会都完全相同,换句话说y是四十六条染色体之一,这些染色体每一个都有相同的机会得到继承,现在我们知道有一千六百万人继承了y染色体,那么所有继承了染色体的人就应当是七亿三千六百万,当然这个数字里面仍然有水份,因为这些人中间会有交叉,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拥有多条成吉思汗的染色体他就会多占好几个名额,不过考虑到这个传承已经差不多经过了四十代,拥有多条成吉思汗染色体的人应当不会很多,倒是那些在这场接力赛中失去所有染色体的后代数量应当更为庞大,不过这部分已经无法准确计算,所以我把他们拿来填补前面出现的窟窿,基本上成吉思汗拥有七亿三千六百万后代是一个很保守的估计。 这个数字意味着我们当中的很多人能够能在自己的祖先行列中找到这个征服者的影子,当年我曾经戏言赵夫人可能有黄金家族的血统,没想到倒是一语成矶。我相信对于大汉族主义者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反过来这也证明我们称呼自己为炎黄子孙不再是一句泛指,如果当年真的有炎帝和黄帝这两个人我就有十成的把握相信自己必然是他们的后代,甚至把成吉思汗算作炎黄的后代也并不是很离谱,由此得出本文的结论:在民族问题上或许我们应当更多的关注利益而不是血统。 汉字拼音化的一个设想 看到这个标题的读者肯定在想,无语中这个家伙又要糟蹋我们五千年的辉煌文明了。实际上在以前我为此已经多次受到读者的垢病,不过这一次无语可是有备而来,这些大帽子是再也扣不到我的头上了,因为这次我所设想的虽然是在进行汉字的拼音化,但是的目的却不是改造汉语,实际上拼音化之后得到的是一种新的语言,大家可以将它看作一种由汉语演化而成的世界语。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什么是世界语,世界语是波兰医生柴门霍夫博士于1887年创制的一种语言,至今已116年。世界语共有二十八个字母,书写形式采用拉丁字母,一个字母只发一个音,每个字母的音值始终不变,也没有不发音的字母,其语音和书写完全一致,每个词的重音固定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学会了二十八个字母和掌握了拼音规则以后,就可以读出和写出任何一个单词。世界语的词汇尽量采用自然语言中的国际化部分,其基本词汇的词根大部分来自印欧语系的各自然语言,其中大部分来自拉丁语族,少部分来自日尔曼语族和斯拉夫语族。世界语词汇的粘合性及前缀、后缀的使用,大大丰富了它的构词能力,而且也简单明了。世界语词汇的这些特点减轻了人们记忆单词的负担。世界语的语法是在印欧语系的基础上加以提炼的,其基本语法规则只有十六条,比较有规则,但又相当灵活,因此比较容易掌握。世界语的这些优点,使它比任何一种民族语言都易于学习和掌握。从上面的介绍我们可以看出作为一种经过规范加工的语言世界语肯定比现存的西方语言容易学,不过和汉语就没有可比性了,如果在汉语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我们能够得到些什么呢? 之所以作这样的设想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汉语拥有其他语言所不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庞大无比的词汇量可以将意思表达得十分精确,比如在描述亲戚时在字这一级上我们就对长自己一辈的亲属进行了叔伯舅姨婶姑的细分,如果用词分的就更细,甚至完全用称谓精确到某个人也很容易,以此为基础进行规划得到的语言肯定拥有许多优势,或许能够把我们优化语言的梦想推向极致也说不定。 作为一种新创造出来的语言它的语义可以没有朦胧的诗意,它的文字也可以没有飘逸俊秀的外型,可是简单易学、准确精练则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以汉语为基础在精炼这一条上基本用不着我们担心,不过在学习的难度上汉语一直被视为最难学的语言之一,从这一条上来看拼音化是必须的,可是汉字一旦拼音化同音字合而为一肯定会大大增加这种新语言的歧义,这样第二条中的准确性就无法满足了,因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大量同音词都是利用不同的文字来进行区分的,一旦拼音化同音词就会变成多意词。像这样的拼音化虽然做到了读即能写,但是写下来的东西却未必能够很容易的读出来,毕竟看到每个词都要对意思猜测一番肯定不是一件有趣的事,这也就丧失了汉语最大的优势之一。不过有一次我看到两个数字让我发现一个解决这个矛盾的可能,那就是汉语能现在使用的读音差不多有一千两百个,能够发出来的更多,大约是两千五百个,听说广东话不是像普通话那样使用四声而是有八九个声调,那就意味着它的发音数量还能够翻上一倍。在下对广东话不怎么了解,所以下面仍然按照两千五百个发音来阐述,如果有人想要从古语或者方言发音来进行补充我也十分欢迎,毕竟在我的设想中发音可以说是越多越好。 两千五百个发音,这个数字巧合的让我不得不做出以下的联想:在《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中我们定下的常用字恰巧是两千五百,我们能不能给每一个常用字分配一个发音呢?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还有一千个次常用字,再加上多音字也需要占据发音的配额。 所以如果是基于两千五百个发音进行考量的话汉字中常用字与次常用字的数量就必须进行削减,毕竟我在这里说的是一种全新的语言,它并不需要为了描述一些中国特有的东西而增加文字,也就是说那些专用于中国的地名,姓名,物产以及历史的字可以被删除。当然那些外来字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比如咖啡、葡萄这样的造字确实让人感到有些随意,当年仓颉造字可是天雨粟鬼夜吟,后人也应该这样郑重。不过葡萄和咖啡仍然是当前常见的东西,所以字可以削减意思却不能删,使用起来就应该像卡通、沙发这样造词不造字,在汉语中造词的成本很低,造多少都可以。至于多音字将会被废除,它们当中的大部分只保留最主要的发音,如果有一些多音字的读音实在不能合并就会被当作两个字看待,和其他字一样用下面的方法进行削减。 我们有一些字在意思上出现重复,比如哀和悲,这样自然可以通过合并来减少文字的数量。还有一些字它们的意思虽然有差别但是那种细微的差别不值得我们专门为它们设两个字,毕竟我们不可能用字来无限细分要表达的意思,比如说谁也不会造一个‘艮目’来特指右眼。所以有一些意思分的过细的字在新文字中也可以予以合并。经过这样一番劈砍相信字数已经减了不少,实际上我试了一下通过以上这些手段大概能够从那三千五百个常用次常用字中删掉六七百个,这当然还不符合要求,可是已经将汉语的美感破坏殆尽,因为那些意思较少不怎么常用的字往往代表着一种特殊的韵味,删掉之后文字就变得干巴巴的,如果广东话真的能够提供四千个发音我倒真的可能会将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不过在确定这一点之前还是必须继续完成削减的工作。 以上这些方法既然还达不到要求那就只好来硬的把那些用的比较少的字进行同音合并,在汉语中有些字包含着很多意思,也确实有一些意思互相没有关联,比如:法就包含1、体现统治阶段的意志,国家制定和颁布的公民必须遵守的行为规则;2处理事物的手段;3标准,规范,可仿效的;4佛家的道理;5道家佛家的所谓拿妖捉怪的技术;6指“法国”;等多重含义,把含义较少的字合并的结果就是得到更多的多意字,对于文字来说多意不算是个问题,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不要生成新的多意词就行了。 通过这种精简一旦文字的数量少于发音那一音一字就成为可能。在这种语言中,音与字将一一对应,而达到这一目的的最后一步就是给同音字分配不同读音。如果说刚才所做的只是在汉语的基础上进行小小的改动,现在这一下就把一切变得面目全非了,恐怕有三分之二的汉字都会改变读音。不过考虑到在汉语中每一种方言的发音都有很大的差异,所以这种改变还没有让这种新语言脱离汉语的范围。可是到这里还不算完,因为做到了一音一字之后拼音化就变得轻而易举了。事情进展到这里如何将汉字拼音化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因为那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其中没有什么难题,就我的想法新文字将会分别设定几十个三笔或四笔的声旁和韵旁,两种偏旁以左右结构(便于在中文输入法中输入)组成文字,文字之间用空格分隔(这只是在汉语操作系统下的权宜之计,等到左右偏旁真正成为偏旁而不再是单独文字时候文字之间当然也就不再需要加空格了,不过词语之间用空格来分隔倒可能保留,因为汉字减少了词与词之间的界线还是分得更清楚一些为好)。实际上这种组合只是帮助大家认识与记忆这种文字,如果真的想熟练掌握那么每个字都必须不经拼读就知道它的意思,也就是望形知意,这就好像在英语中我们看到一个单词只有它非常陌生时我们才去拼它一样,而那些认识的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写到这里一种新的语言就可以算是诞生了,不过为了验证它的精确性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完成,我们在前面删掉的那些字大部分是直接删除字意,这样与之相关的用法自然也就废除了。这应当会给熟悉汉语的人使用这种新语言带来一些麻烦,不过这些被删除的字意都比较冷僻,所以这种影响应当不会很大,而且在汉语中往往一个意思有好几种说法,所以只要习惯之后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在精简的过程中有些字进行了合并,这样新字就拥有了更多的意思,如果在字义增多的情况下对组词的习惯不加改动就有可能增加多义词,我前面虽然说过合并文字是以不产生多意词为前提的,但是由于汉语的特征这一点在确认的时候很有些不保险。 无语曾经就中英文一词多义的问题与人发生过争执,对方认为汉语也有一词多义的现象,还举出牺牲这样的例子,一般来说我认为举例只能用来说明而不能用来证明,所以在这里我倒是可以借用这个例子来说明一下我的看法。首先牺牲作名词用的时候是一个古义,解释为供祭祀用的纯色全体牲畜,现在已经基本上不用了,其次牺牲的两个意思一个是名词一个是动词,当一个词的多个词义可以用词性来区分的时候就不那么容易混淆,因为它们在用法上有很大的不同。可是如果同为名词一词多义就要让人费些思量了,如果这些意思有所关联或者是由一个词义引申而来还要好一些,最怕的就是几个意思什么关系都没有,那猜起来就很吃力了。我记得当年鹞式飞机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猎兔犬,这就是因为在英语中这两样东西是一个词——harrier。当然现在大家会觉得给一种飞机起名字用鹞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遗憾的是取名字这件事是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人家愿意取什么名字飞机就叫什么名字,不要说猎兔犬就是叫狗剩你也管不着,除非看过可信的材料说明设计师当年作过解释他这种飞机究竟是鹞还是猎兔犬,否则并不足以否定猎兔犬。这样如果一个对军事不是十分熟悉的人看到两篇介绍鹞式飞机的文章用了不同的名字感觉到纳闷倒还没什么关系,最怕的是他很可能误认为英国有两种垂直起降飞机。 实际上这种一词多义在我们合并文字的过程中很有可以出现,合并之后到是不用再担心了,因为人们在创造新词的时候会自觉的避开已经存在的那些词。比如与法律相关的词中法律往往都被简化成法,就好像法院法庭法警,可是律师却没有被称为法师,这当然是因为法师已经被道士们抢注,所以法律界的人士只好换一种说法了。由于汉语的特征想要完全弄清楚合并产生了多少多义词是很困难的,因为在汉语中我们跟本就没有办法罗列出所有的词汇。罗列所有词汇这件事在英语里面是非常简单的,只要找到收录最全的词典就行了,那里面已经帮你做得好好的了。可是中文不一样,在中文里词和词组的界线非常模糊,实际上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在正式的情况下如何区分词和词组。对此我到是有一个自己的土办法,那就是一个词如果它的词义与它的字面意思完全相同那就是词组。就好像我们小时候做过的许多名词解释一样,飞鸟只能解释为飞的鸟,在这里飞鸟显然是一个词组。而那些需要在词义或者使用范围与用法上加以特别装饰、限制的就是词,比如大腿就不能直接解释成大的腿,虽然这种解释也不能说就完全错了,可是如果真的采用这个解释那么下面这句话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奥尼尔有一双大腿,和他比起来我只有一双小腿。按照这种词与词组的区分定义英语中的许多词翻译过来实际上是中文里的词组,鞋底sole鞋帮upper鞋垫insole都是这样的词,就我的感觉这样的词还真是不少。我们知道在任何一种语言里想要统计词组的数量都是很难的,要是在英语里我们本可以不理这些变化,可是在汉语中词组使用的太过普遍,而且我们本来多义词就少,相对来说一旦增加肯定影响就更大一些。在中文里比对词典可以对多义词进行第一次筛选,不过如果想要全部弄清楚恐怕还要等待日常使用中的发现,实际上这些多义词一旦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只能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意思删除或者寻找一个替代用法,在基本上确定多义词不会造成什么大麻烦之后这个语言应当就算完成了——除了我们前面所说的特点之外它的语法也非常简单,因为和汉语一样所有的语法变化不管是时态、语态还是所有格都被当作固定的意思赋予了特定的字或词,使用的时候把它拿出来组合起来就行了,在这里从字到词、从词到句都是组义的,所以也就不需要多少规定。 熟悉无语的人都应当知道在下一贯勇于设想、懒于实践,现在提出这样一个构想也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至于这种新语言是不是真的可以问世就要看有没有其他人对他它感兴趣了,如果是在当年或许李富贵会对这东西认真的研究一番,要是那样在那个时空的二十一世纪它真的会成为世界语也说不定。 时空迷航 第一章 公元2450年的阳春三月从冥王星人类基地的舷窗中向外望去太阳只能发出非常黯淡的光辉,与此相应基地中气氛凝滞,人们的脚步声中都透着一股无精打采。在普通基地成员的心里只怕有八九成已经承认人类即将灭亡的命运了。自从一百年前外星异形来到太阳系后人类就开始节节败退,直到今天九大行星之中就只剩下冥王星还掌握在人类的手中,也不知道前世的那些天文学家得知被他们踢出大行星行列的家伙现在已经成为人类唯一的领土他们会做何感想。 实际上处于劣势的人类联军刚刚在三个月前大败异形,在那场恶战中异形能够用于太空飞行的战舰兽几乎全部被击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类最后的一场胜利了,因为目前人类太空飞船的数量优势根本不足以打破异形的地面防御,所以无法借此机会充分利用这仅有的一点点优势。而用不了一年异形将再一次组织起庞大的舰队,到那时这里将被那些可怕的怪物淹没。 面临这样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人类现在已经失去了建造中型以上战舰的能力,对他们来说每一艘被炸毁的军舰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而在那一场大胜中人类失去了舰队七成的战斗力,在中下级官兵看来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不过就在此时人类联军的高级将领们正齐聚一堂商量着反败为胜的大计。 “这一个质量空前的黑洞即将在距离我们七分之一光年的位置掠过,根据我的计算我们到时只要在距离黑洞大约七千五百万公里处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就可能造成空间塌陷,这样在爆炸点与黑洞之间就可能形成一个虫洞,借由这个虫洞我们就可以回到过去消除异形入侵这件事。”陈博士是一个略显矮小的男子,即便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往往也带着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需要引爆多大的能量?”大家对打开虫洞多少都有一些了解,所以听了这番话之后没有人表现的多于惊奇,倒是立刻有人关心起细节问题来了。 “我们目前所有的炸弹恐怕都无法胜任,不过那个我们准备用来和异形同归于尽的东西大概差不多。”陈博士轻轻推了推眼镜说道,这颗反物质炸弹是当年人类处于鼎盛时期出于科研目的制造的,它甚至可以轻松的彻底销毁木星,算是一个试验性的东西。 “异形是我们的半人马星探测飞船带回来的,你是不是计划阻止半人马星的探索计划,这样应该就能阻止,或者说延缓它们的入侵。”下面又有人问道。 陈博士点了点头,“异形虽然可以培育能够在太空中飞行的个体,不过速度都不快,如果是它们自己从半人马星飞到太阳系起码要八十年的时间,而且如果人类有了防范地球没有被突然侵入而摧毁的话我们也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 “打开虫洞之后呢?” “我们需要有一艘特制的飞船,它必须能够在中途脱离虫洞,这样我们才能到达计划好的时间。” “这艘飞船的级别只怕不低,可是我们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造舰能力了。” “对于这艘飞船的功能要求我已经做了一份非常详细的评估,”说着他身后的墙壁转换成一面屏幕,上面显示出一艘飞船的设计图,“可以说我们目前所有的战舰都与这些要求相去甚远,无法通过改装它们来达到目的,幸好我们还有诺亚。”此言一出底下立刻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我知道诺亚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它可以带着我们的幸存者离开太阳系,躲开那些可恨的异形,可是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因为从来没有做过所以我无法预测这一次的成功率究竟有多大,但是我知道这样质量的黑洞从这样一个距离掠过我们是一千年都不一定能够碰上一次的,所以我觉得这个危险值得一冒。” 底下的嗡嗡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实际上面对如此重大的选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最后联军的总参谋长重重的一拍桌子,“我反对。” 总司令杜锋知道自己这位智囊心思缜密、办事谨慎,所以看到他持反对意见不算出乎意料,只是没想到他会反对的如此激烈,“你觉得这个险不值得冒,可是我们离开太阳系也有很大的风险,不要忘了那些该死的异形就是我们的飞船从半人马星带回来的,而且那还是第一次航行,可见外面这样的东西恐怕不少。”杜锋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军人,实际上他成为联军总司令就是因为主战派压倒了主逃派,而在他的指挥之下人类一改以往的颓势连续获得了三场会战的胜利,虽然这些胜利无法扭转败局可是杜锋还是从未想过要从战场上逃跑。 总参谋长摇了摇头,“我反对不是因为时间旅行风险太大,而是因为它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这话让所有人心头一凉,在此之前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计划还是让他们难以取舍,但是突然看到一个能够让人类彻底翻盘的机会还是让大家心头一喜的。 总参谋长环顾众人,“我们因为受到异形的入侵才会进行时间传送,可是如果传送一旦成功异形入侵被消解于无形那还会有人来进行时间旅行防止这场灾难吗?当然没有,这样异形入侵又根本不会被阻止,这样的矛盾只能说明通过时间旅行来纠正错误根本不可行。” 陈博士皱起了眉头,“时间悖论的确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不过如果存在多重时空...” “多重时空只是为了让时间旅行在逻辑上站的住脚的一种假设,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它。”总参谋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陈博士的讲话。 陈博士没有再进行辨解,实际上他也觉得多重时空有点太过虚无飘渺,这时另一个人突然一拍大腿,“这还不容易,”所有人顺着声音观看原来是第五舰队司令的秦天,这一位其貌不扬,尤其特别的是个头矮小,坐在这一群高大威武的职业军人中间很不起眼,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个小子鬼点子多,所以大家等着听他究竟有什么高见,“陈博士,在你的计划里我们回到过去肯定不仅仅要阻止半人马星探索计划,还需要告诉我们的先人防范半人马星方向上的威胁,以及我们应对异形的所有经验教训,是不是?” 陈博士点点头,“那是当然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在2450年的冥王星外有一个黑洞掠过,利用这个黑洞可以进行时间旅行,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再进行一次这样的旅行,把我们所做的所说的再做一遍说一遍就行了。” 看到悖论难题竟然被如此轻松的解开总参谋长和陈博士都有点发呆,两个人的大脑中全都在反复推演,没想到这次先提出反对意见的居然是陈博士,“这个办法的确可以解决那个悖论,不过如果真的按此实施人类可能就没有未来了。”这话让大家都有些不明白,连总参谋长也呆看着陈博士等着下文。“历史是发生过的事情,只有一个确定的历史才能够演化出与之相应的未来,如果只进行一次时间旅行那么在历史被改写之后就有了一个新的确定的历史,可是按照秦天的设想每当人类走到2450年的时候都会改写一次历史,这样的改变没有一个尽头,而人类2450年以后的未来就必须扎根在这样一个始终在变化的历史上,我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你还真笨啊,没有未来总比连过去都没有了要好一些吧,再说每一次时间旅行还会为过去带回这一百多年的科技进步,有那么几次人类的力量就会提高很多,再加上有了防备,就可以不用警告前人,直接去征讨半人马星不就得了。” “愚蠢的人是你,一旦停止传送,半人马星探索计划就没有人去阻止了,自然更没有什么新科技,一切又都变回到现在这个样子了。”总司令看到秦天完全没有推算明白就大言不惭的嘲笑别人狠狠的吼了他一句,不过那个没有未来的设想在总司令看来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说不定在这循环中人类的科技不断进步最后找出了克服时间悖论的法子也说不定。 被这样一吼秦天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么说利用时间旅行提升科技或者攒钱都不成了,要么一直反复传送而放弃未来,要么停止传送一无所获,老天爷还真是公平。”秦天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遗憾,实际上他刚才的确在幻想通过时间旅行把自己的钱传回过去,这样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世界首富了。 “陈博士,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来做可行性研究?”总参谋长问道。 “不超过一个月。” “我认为我们应当在这段时间里找出一个可以说通的逻辑,不然的话,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冒着风险只是得到一个没有未来的结局,我觉得不值得。那么多次的时间旅行,总会有失败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彻底完了。”总参谋长说出了他的意见。 这个意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实际上陈博士也认为这样做很有必要。 “好,就着么办,”总司令拍了板,他转过头对副官说道“你马上让图书馆找出历史上所有关于时间旅行的设想,包括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分给大家看一看,或许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灵感。” 第二章 虽然时间旅行的计划是绝密,不过基地里的参谋和士兵们还是被动员了起来,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基地内的娱乐变得非常单调,虽然时空旅行的电影有很多不至于需要反复观看,不过老是看一个题材的电影而且还是一天看上十几个小时再好看也会让人感到厌烦,再加上军官在暗中鼓励他们寻找影片中的逻辑漏洞,所以很快这些片子都被批的百孔千疮,即便是那些曾被奉为经典的作品也被找出了许多逻辑错误。 再一次召开全体高级将领会议的时候总司令的面前摆放着一份由参谋部选出的一份最合理的时间旅行的逻辑解释,“这就是你们这些天的成果,”总司令把报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过去的一切都已注定,同样已经无法更改的还有未来,因为未来也是未来人的过去,所有的因素综合在一起决定了过去和未来,这里也包括了所有的时间旅行。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们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受到了时间旅行的影响,如果没有时间旅行说不定我们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非常抱歉,根据我们的比较这种推理是最符合逻辑的。”总参谋长低声说道。 “如果根据这种说法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回到过去杀死自己年少的祖母?”陈博士问道。 “是这样的,既然他出生了就证明这个人的祖母在生下他父亲以前决不可能被他杀死。”总参谋长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也就是说总会有些意外因素阻止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来到过去他对历史造成的扰动会随着时间的流淌而被不断的放大,一个回到一千年前的人即便只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夫生涯也有可能在一千年后留下上千万的后代,这样巨大的影响真的无法改变他的血统流传吗?想象一下他只要有一对祖先的结合无法实现,那么这个人的出生也就成了问题。” “我没有说这种扰动不会影响他的自身,恰恰相反很有可能就事这种扰动造就了他的家谱,如果没有时间旅行的影响他反而有可能无法出生。” 陈博士点了点头,“因果循环,所有的一切都为时间所定,不过每一次杀害祖母的尝试都会意外失败?这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你这些天又有了什么高见?”总参谋长认为自己的设想起码在逻辑上没有问题,所以虽然觉得这种设想概率的确是小了一点,但是逻辑上的制高点仍然让他自认为胜券在握。 “实际上我的确有一些想法,不过在我说出来之前我对参谋长的设想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历史上从来没有接受传送的记载,如果时间旅行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么进行旅行的人也用不着刻意的保守秘密,尤其是次数比较多的情况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把自己来自未来的事情说出来吧?” “难道不许他们保守秘密吗?”总参谋长不以为然的说道。 “当然可以,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有可能不发生的,而在您的设想里它们全都没有发生,这虽然不是致命的错误,但是毕竟降低了可信度。” “你的设想里就没有这些问题吗?” 陈博士点了点头,“上次我说过秦将军的设想会让整个世界陷入循环,这样前面一百年的时间就不再有确定的历史,当然也就不再有任何未来。实际上即便不用秦将军的提议世界仍然会陷入到这种循环之中,我们改变了过去,使得这一百年完全变了样,这样当然也就没有人再去研究如何改正他们根本不知道的错误,那样这一百年过完之后,历史上阻止半人马星探索的行动也就消失了,这样历史又一次回到了原有的轨道,所以历史就这样不停地跳动,直到时间旅行失败的那一天,一旦某一次时间旅行失败世界就跳出了这个循环,这时历史就被确定下来,2335年人类开始了探索半人马星的计划,十年后飞船回到地球的时候也带回了异形,2450年陷入绝境的人类孤注一掷准备利用虫洞回到过去来拯救自己可惜时间旅行失败了,最终人类灭亡。你们看按照这个逻辑时间旅行并非不可能,但是却无法在确定的历史上留下成功的例子。” 虽然大多数人都承认陈博士的设想比总参谋长的更加合理,可是却没有人为了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而感到高兴,尤其这个回到过去的计划本是陈博士提出来的,现在他的放弃几乎就宣布了计划的失败。 总参谋长也承认这个回合是陈博士赢了,不过他刚才并没有把参谋部的结论全都说出来,所以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还可以再扳回一城,“这些全都是设想,所以大家听了也不必太过沮丧,我们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来验证时间旅行能否成功,大家想不想听一听?” 这话果然让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总参谋长环视了一圈之后向陈博士问道:“利用那个虫洞能否进行短时间的旅行,比如说现在还差十分钟四点,能不能把旅行的终点就定在四点?” “这当然可以,实际上我认为短时间的传送应当更加容易,毕竟如何在虫洞中飞行我们完全不知道,所以飞的距离越短应当越安全。” “好,那我就提议第一次时间旅行作为试验,而它的终点就设在今天的四点。” “可是我们只有一艘诺亚号,哪有条件做实验。”陈博士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毕竟让一个人的大脑就算再聪明想要把这里面的因果在第一时间就完全弄清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么会只有一艘诺亚号?我们手头上有一艘,从未来还会传过来一艘,这样做虽然无助于弄清楚那些悖论、循环,可是起码能够证明时间旅行在技术上是否可行,如果到了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证明传送失败了,我们也就不必拿出所有的东西去赌这个毫无希望的计划了。” 这个提议让大家立刻高兴起来,因为这样一下子就把最大的技术风险给排除了出去,总司令也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办,这是今天第一个有建设性的提议。” 陈博士皱起了眉头,“又是因果循环,如果按照这个设想去做的话,空等只会让我们放弃时间旅行,而放弃了时间旅行当然也就不会再有人被传送过来,不管实际上这次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这都将是唯一的结果。” “那按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说我们就不能从未来得到一些启示?”总参谋长说道。 “那倒也不是,如果我们明知道会失败还坚持实施这个计划,那就有可能在四点钟接待未来的访客。” “如果没有呢?” “那就证明计划失败了。” “可是我们还是必须继续执行?” “一点都不错。” “看来想要预知未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参谋长苦笑着说道。 “够了,这些计划一点用都没有,难道就没有人认为最终可以成功吗?”总司令咆哮着问道。 “请问我可不可以说两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会对时空有所认识,要知道安德烈将军连三位数是什么都缺乏概念。当然一个不识数的人能够混入高层必定有他特殊的能力,这位安德烈将军是唯一能够徒手与异形肉搏的勇士,虽然在太空战争中肉搏型的战士用处并不大,但是仅仅就象征意义给他一个少将也不算吃亏了。 惊奇之下总司令做了一个允许的手势,“我的小舅子有一套说法我觉得很有道理。” 等了一会没有下文总司令有点不耐烦了,“接着说下去。” “我说不好,但是我听的时候觉得很有道理,您可以把他叫来让他再说一遍,他是五团的下士。” “你说他认为通过时间旅行能够获得一个好的结果?”总司令相信现在反对的意见已经足够充分了,他可没耐心去听一个下士告诉自己未来究竟有多么的糟糕。 “我小舅子对时间旅行很乐观。”安德烈自信的说道。 总司令看了看其他人,“你们都没有什么补充意见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听一听这个下士的。” 本来下面倒也有不少人对这次时间旅行持肯定态度,可是刚才总参谋长和陈博士所说的逻辑都非常严密,相对来说他们的那些观点实在是拿不出手,所以众人都选择了沉默。 “那好,就把你的小舅子喊来,我们看看他究竟能说出些什么。” 第三章 安德烈出去没多久就带进来一个士兵,大家看到跟在那个庞然大物身后的下士都情不自禁的仔细打量,总司令在心里点了点头,“倒长了一幅聪明面孔,和安德烈一点都不像。” “听你姐夫说你对时间旅行很有心得,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在探讨时间旅行所产生的逻辑悖论时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想听一听你的观点。” 那个下士明显有些紧张,只见他攥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认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时间旅行,所以那些悖论也就根本不会出现。” 总司令感觉自己挨了一记闷棍,他狠狠的瞪了安德烈一眼,然后他也是攥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是你姐夫认为你很看好时间旅行?” “那是他理解错了,我只是很看好这次打开虫洞的计划,但是时间旅行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可把总司令弄糊涂了,他轻声的向旁边的总参谋长问道:“小舅子和姐夫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们家族喜欢近亲婚配,”总参谋长极力地压低声音,要知道安德烈那个怪物有时候不是很明白品级的意思,所以嘲笑他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突然总参谋长想到了些什么,“我们这次的行动不是绝密吗?他一个下士怎么能够知道打开虫洞的计划?” “对呀!安德烈,是你告诉他的吗?”总司令大声地问道。 “是啊。” “你难道不知道上次的会议内容全都是绝密吗?” “不知道,”安德烈老老实实的回答。 总司令叹了一口气,“算了吧,你们没有再透露给其他人了吧?” “没有,”两个人一起摇头答道。 总司令无力地摆了摆手,“那就继续吧。” “刚才的那些你能够说得更仔细一些吗?”陈博士倒是对这个观点挺感兴趣。 “如果想要明白我的意思就先要弄清楚什么是旅行,旅行就是一个人离开某地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看到有人好像有些理解自己下士放松了一些,不过他所说的却让所有人感到烦躁起来。“时间旅行也是一样,只有从一个时间来到另外一个时间那才叫时间旅行。” 就在总司令因为最后一点耐性被彻底的消磨掉而准备发作的时候陈博士适时地阻止了他,“司令,请再听他说一会,”然后他转过头来对着那个下士,“你叫什么名字?” “罗伯特.文森。” “好的,罗伯特,我知道你在向你姐夫解释自己想法的时候一定费了不少力气,不过这里的其他人可以说都是专家,而且经过多天的研讨对时间旅行的各个方面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能不能请你直接进入重点?”陈博士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刚才说的就是重点,而且是关键性的重点,我们想要到2335年,可是你们都认为在2335年那个点上有一个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在等着我们或者任何一个时代的时间旅行者去造访,实际上每个时间点上都有一个固定的世界在等待。” “你说的是平行时空,虽然我倾向于接受这个理论,不过这里有很多人认为那是不对的。” “就我所知你们所有的悖论都是因为采用了平行时空作为推演的基础。” “恰恰相反,如果我们采信了平行时空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 下士想了想,“既然如此你们是怎么解释当时间旅行者来到2335年他的所见所闻与历史上的2335年完全一样,这个世界可没有一个记录仪让你重现当年的情景。” 陈博士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世界已经被重新推回到2335年自然所有的一切都和历史上的一样。” “对,世界被重新推回到2335年还是我们回到了2335年的世界?这就是我想说的关键。” 陈博士似乎在脑子里抓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又模模糊糊的无法讲出来,“能不能讲得再清楚一些?” “如果是我们回到了2335年的世界那变化的就是时间,自然可以称为时间旅行,可是如果是世界被推回到2335年那只是这个世界发生了逆时间的演变而以,时间本身仍然在向前流淌。” 陈博士仔细地推敲了一番之后说道:“假如一棵树出现了时间逆行那么我们就能够看到它从四点钟开始缩小,然后假设在八点的时候它从一个几十米高的大家伙变回到一个小小的种子,这样虽然对于这棵树来说时间在高速逆行,但是在我们看来这一切仍然有它的先后顺序,也就是说在时间坐标上仍然是连贯的。你现在的假设是整个世界陷入了时间逆行,但是如果有一个绝对的时间坐标的话我们仍然会看到第一次研制时间机器一定发生在逆推之前,同样也在逆推完成之前,所以就算把世界向前推个几千年也对不可能反过来影响时间机器的研制。” “是这样的。”下士高兴地答道。 “你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设想吗?”陈博士一时还没有想到这套理论的破绽,所以只好先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实际上今天他们所说的一切本来就只是寻求逻辑上的正确,说到证据不管是他还是总参谋长都是没有的。 没想到罗伯特对此倒是很有自信,“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观察到时间逆行的情况,但是却能够造成时间运行的快慢差异,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这些快慢变化造成任何时间轴上的不连贯。那是因为不同的时钟仅仅作用于不同的物体,它只会对这个物体的变化产生作用,但是对于时间坐标并无任何影响。” “速度上的差异与顺行逆行还是有很大差异的,不过这倒也算是一个参考,你真的认为有绝对时间?”陈博士问道。 “这个不好说,虽然我认为有绝对时间,可是世界的逆行也有可能是以诺亚号为参照的相对时间。” 总参谋长利用这段时间把罗伯特的理论仔细推延了一遍,找到了一个疑点,“你所说的逆行实际上是综合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结果然后反推得到的过去,并不是从时间的记录中调取过去,所以只要所有的结果没有变化那么就可以推出一样的过去,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知道不管你是在星球上还是高速的飞船里,当事人是无法感受到时间的快慢,可是一个在时间逆行中的人他会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倒退,这样他肯定会意识到世界出了问题,这样他的行动就会与原有的大相径庭,等到逆行结束不但结果一定与历史完全不同,而且人们还会记得这一切,这种逆行与我们的设想相差可是很大。” 罗伯特微微一笑,“在时间逆行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反着来的,这个世界的熵开始不断减少,所以光线不再是从光源到达你的眼睛最终变成热能来增加无序,而是由热能转变成光子从你的眼睛回到光源,而人们的记忆也和顺行完全不同,在逆行人会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同时不断重新生成老的记忆,就好像如果我们现在处在逆行之中你仍然会记得我十分钟前进了这个大门,可是实际上我是十分钟后进来的,当然等到十分钟后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你又会把我进门的事全部忘记,那是你的记忆里是所有的人正在等待一个下士的出现,所以没有人会意识到时间发生了逆行,当然这一来一回的过程也不会有人能够记得。” 总司令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把我们的讨论记录拿给他看一看,年轻人,你干得不错,你来看看我们的这些设想有没有什么问题。” 将大家所有的想法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罗伯特开始加以评价,“这里面包括的因果循环、时间循环如果根据我的设想都已经不存在了。这个反过来通知过去试验是否成功虽然没有什么用不过做到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总参谋长认为诺亚号回来以后我们就会有两艘恐怕不准确。要知道当整个世界的时间运行方式变成逆行之后如果一切结果都没有变化根据逆行的规则的确能够推出一个完全相同的过去,诺亚号出现在一个完全相同的过去当然就会碰上自己。但是我们这次的行动却不是这样,因为当诺亚号进入虫洞,世界的时钟开始逆转之后,诺亚号却不再此列,也就是说那是一个不包含诺亚号的世界进行了逆转,这样回到这里的人就不可能再看到一艘诺亚号。” “也不可能碰上自己?”陈博士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是当然,实际上能不能在过去看到自己倒是验证我的设想是否正确的一个好办法。” “这么说连能量守恒这样的小规则也没有被违反,再加上熵的变化也符合热力学第二定律,这个逻辑还真是完美啊。可是时间既然是在逆行,那就是果在前、因在后,起点上少了诺亚号会不会对反推的世界造成很大的扰动?” “应当不会,既然顺行的因果总是会把扰动放大,那逆行的规则就应该是把扰动缩小,可能向前推上几十年后的世界仅仅是少了一些将会用来构成诺亚号的原子。” “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从开始到现在总司令始终处于一个被动听取的状态,作为一个被参谋包围着的统帅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认真听取众人的意见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之一,不过等到最后拍板的时候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似乎又回到了会议室里,“既然这样,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去把这个该死的世界颠倒过来。”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总参谋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抬手看了看表,“对不起,我迟到了半小时,不过我毕竟是从那么远的时间地点赶过来,只迟了这么一小会应当还算是干的不错吧。” 神秘劫案(上) 这一天乌有市许多习惯熬夜的市民们从电视台的午夜新闻中得知了一则爆炸性的新闻:市中心的一家金店被四名持枪匪徒抢劫,而英勇的公安干警及时赶到,现在已经将劫匪团团包围在金店里面,顾及到店中顾客以及工作人员的安全警察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不过大家都知道从我国的国情来看这些劫匪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可能,这个案子发展到这里可以说到了官子的阶段,虽然还不知道最终会有多大的伤亡,抢劫本身却可以被断定为彻底的失败。 可是在午夜时分一声巨响把许多市民从梦中惊醒,随后人们在临时插播的新闻报道中得知随着不久前的爆炸四名劫匪成功的从公安干警的包围网中遁逃,现在所有的警察回到工作岗位进行全城搜捕,同时希望广大市民积极配合。金店被劫涉案金额想必不小,再加上又是持枪又是爆炸,恐怕自建国以来乌有市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案子,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既然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匪徒还被包围在金店里,即便他们利用爆炸产生的混乱冲破第一道包围圈也不可能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逃脱那么多警察的追捕,更何况四名劫匪一个都没有抓住。 实际上不仅仅是市民对这个结果无法相信,就算是负责这次抓捕的刑警大队长陈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根据他们的理解说四名匪徒借着爆炸逃脱并不准确,实际上倒像是在爆炸之后那四名劫匪凭空消失了。就在几乎所有的警力都走上街头摸排盘查的时候陈扬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反复回忆着昨天发生的案子。金店连在报警中心的警铃响起来的时候陈扬正好在场,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第一部警车派出去后不久报警中心就接到了请求增援的报告,根据报告说有多名持枪劫匪在金店中劫持了人质。这一下陈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后他亲率四十多名得力干警来到现场。金店的正面是乌有市最繁华的步行街,背面则是一条小巷,“后面看住了吗?”对这一带的地形陈扬非常熟悉,匪徒想要从前面的主干道逃走可能性不大,所以只要把后面看好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有四个人在那边。”随车来了五名警察,不过他们到达之后几位当地派出所的同志也加入了进来,所以虽然是两头堵截人手仍然很充裕。 “小李,你再带两组人过去,找合适的地点埋伏起来,”不一会对讲机里传来小李就位的报告,陈扬满意的点了点头,“打电话进去,我要和劫匪谈谈。”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有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这还略显稚嫩的声音让陈扬皱起了眉头,他可是真不希望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案是未成年人做的。 “你好,我是刑警大队大队长陈扬,你们现在已经为包围了,我限你们三分钟时间出来投降。”虽然不希望,不过如果对方真的是未成年人,那么立刻施加强大的压力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警察叔叔,你能不能不抓我们?” 陈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不要跟他们废话,我们手里有人质,有枪,还有zha药,想要这些人活命就赶快给我们弄一架直升机,还要在机场为我们准备一架飞机,加满油,我们要一直飞到巴拿马。"听筒里响起另一个声音,虽然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不过陈扬判断他距离电话起码有五米以上,接着陈扬又听见那个乖劫匪急着说道,"警察叔叔,你千万不要听他的,我们保证不伤害人质,你们不要抓我们,好不好?老四,你不要胡闹了,你们赶快拉住他。" 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对话陈扬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现在的小年青随便看了两部警匪片就敢出来抢劫,还要一架飞机到巴拿马,亏他们想得出来,陈扬趁着电话里的几个劫匪争吵不休的时候把整个案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他确信只要不过度刺激这几个人案子最终应该能够圆满解决,毕竟只是四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只要保持一定的压力他们恐怕熬不到明天中午就会投降,至于刚才那个家伙不要看他叫嚣的那么疯狂,实际上说不定就他心里最害怕。 就这么一会电话那头的争执似乎已经有了结果,还是那个乖劫匪出来苦苦哀求,陈扬先是严厉的批评了他们的错误,然后又安慰他们说只要他们出来投降就可以得到宽大处理,电话那头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陈扬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来等待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利用这点时间他向身边的下属简略的作了一番解释,因为他们看到平时精明干练的大队长居然在电话里向劫匪作起了报告无不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么说劫匪恐怕还未成年,那他们手里的枪肯定都是假的,不如我们这就攻进去。"小王提议道。 "我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而且最后很可能会投降,所以即便他们手里的枪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假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冒那百分之十的风险。"黄副队长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陈扬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是这样,今天晚上我们就和他们打一场心理战,争取兵不血刃的拿下这个案子。"一回想到自己当时说的这段话陈扬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烧,现在倒是兵不血刃了,可是被拿下的却是自己。 后来的谈话中陈扬一会软一会硬劫匪在他的强大攻势下步步退缩,终于决定商量之后再给陈扬答复,这在陈扬看来已经是胜利的曙光了,没想到十几分钟后店里就传来一声巨响,等到他们紧跟着冲进去以后发现劫匪用zha药把金店靠小巷那边的一间厕所炸了个大洞,人已经从这里逃掉了,见此情景陈扬急忙确认人质的安全,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劫匪能够从那条路逃脱,毕竟自己已经在后面步下了天罗地网。 等到确认人质基本上安然无恙之后把守小巷的几个小队纷纷报告没有看到劫匪出现陈扬才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好,他们在声东击西,劫匪从别的地方跑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毕竟这里被团团包围,就算劫匪能冲出去也不可能像这样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他们一定有什么办法。"陈扬再一次将整个建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他实在看不出这里还会有什么秘道。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劫匪仿佛完全蒸发了,面对这些消息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陈扬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抓住劫匪的最佳时机,这四个混蛋显然设下了一个圈套把自己给耍了,现在只有先想明白这个圈套究竟是怎么布置的才有可能顺藤摸瓜,否则自己注定将一无所获,想通了这些陈扬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把人质找来逐一询问希望能够发现一些线索,九名顾客和十一个金店工作人员描述了劫匪进来时的情景:四个人闯进来时都戴着把整个脑袋都包起来的头套,所以劫匪长什么样他们一点都没看到,身上穿的也是地摊上最常见的夹克衫,而且式样颜色也都一模一样。劫匪进来以后就用枪把大家指住,然后他们一边关门一边给每人发了一个连眼睛都会蒙起来的头套,让大家自己套在头上,套好以后所有人都被用扎带从后面把双手绑紧推到后面的屋子里被关了起来,接下来就是那一声爆炸,除了这些陈扬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这些人说的都差不多,惊魂未定中他们也回忆不出多少细节,只有金店经理的描述算的上声情并茂:"劫匪进店的时候我正和小马在楼上,我当时正在给她布置明天的工作,劫匪就一下子冲了进来,危急关头我可是临危不乱,别看劫匪个个都是凶神恶煞我还是立刻就找到了他们的弱点,原来这些家伙都是好色之徒,我使眼色让小马随便露了点他们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吸引过去了,我趁此机会才按响了警铃,劫匪始终没有察觉,不过这些劫匪色胆不大,也就对小马随便调戏了那么几句就把我们捆在一起了。" 虽然曹经理的供述大义凛然,不过陈扬还是从中听出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这在后面他盘问那个小马的时候就更加明显了,这个售货员看起来涉世未深,陈扬的语气稍微严厉她就慌了手脚,在仔细盘问之后陈扬大致弄清楚了当时楼上发生的事情,原来曹经理对小马垂涎已久,这次终于按耐不住,小马对这位经理也不能说全无意思,只不过对方已有家室,所以一直对他若即若离,这次曹经理突然把她按倒在桌子上,慌乱之下也就有点半推半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劫匪突然闯了进来,接下来的情况就和曹经理说的差不多了,不过劫匪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第一时间的震惊过去以后他们也只是口头上开了几句带颜色的玩笑就把他们捆在了一起,当时的情景让小马觉得这些劫匪非常匆忙。 陈扬点了点头想道:那个时候他们是打算拿了金子立刻逃走的,只不过没想到我们来的那么快。 小马和曹经理与劫匪接触的时间虽然长一些,不过对劫匪也无法做出更详细的描述,只记得有一个人声音嘶哑。 看到收获少的可怜陈扬不禁对自己前面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为整个案子罪犯做的干净利落,他们甚至连收款机中的硬币都没有放过,如果不是他们太贪心花了不少时间去开保险箱恐怕在警察赶到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再加上最后如同天外飞仙一般的逃跑,让陈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么老练的手法会出自未成年人之手。 神秘劫案(中) 既然从这些人那里问不出什么陈扬只好再勘查一遍地形,将这个金店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反复转了七八遍之后陈扬终于承认自己是想不到劫匪的逃脱路径了,要知道当时房子的前后上下都被严密的监视,甚至连屋顶也有人专门盯着,金店的附近也沒有下水道入口,金店与隔壁商铺之间的墙全都完好无损,陈扬实在是想不通他们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陈扬站起来说道:"叫大家不用再搜了,搜也沒有什么用,现在主要工作是联系居委会,在这几条街上挨家挨户的征集线索,当时这附近的居民应该已经知道这里出事了,问问看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 连续三天的调查陈扬把这一片的所有居民都问了个遍,可是结果仍然让人失望,当时的确有很多人被警笛声吸引朝窗外门外张望,尤其是爆炸之后,可惜沒有任何可疑人物经过,倒是有一位老大爷说他在爆炸前大约一个半小时看到有个人从距金店两百多米外的一个下水道口钻出来,这个情况让陈扬眼前一亮,他想到劫匪完全有可能是在爆炸之前就已经逃了出去,最后的那声爆炸是用遥控来完成的。不过稍一思索他又发现这个猜测还是不对,首先爆炸前不久自己还通过金店里的电话与劫匪联系,所以他们当然不能在爆炸前一个半小时就逃离现场,而且即便他们提前逃走还是会绕回到以前的问题上,那就是劫匪怎么在上百双眼睛之下离开金店,最近的下水道口离金店的大门也有三十米。 无比苦恼的陈扬只好召集大伙开会,要求所有人尽量异想天开,会上的气氛比较沉闷,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大家都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大队长号召大家尽量异想天开,可是说出来的想法总得靠点谱。整个会上只有片警小张发言较多,他因为当时埋伏在后面的小巷并没有看到金店内的情况所以设想起来也就比较大胆。 "您看劫匪会不会事先准备好了警服,当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借着混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呢?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里昂一样?" "这不可能,"陈扬否定道:"当时我在外面,大家冲进去以后沒有受到抵抗,所以场面并不混乱,实际上一直到救出人质才有人出来,那个时候店里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几张生面孔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蒙混过关。"陈扬看到小张满脸失望的坐下去急忙又说道:"不过这个设想很好,不管可不可能,大家就应该把方方面面全部想到。" 小张受到表扬立刻又想到了一个,"大队长您觉得会不会是这些劫匪扮成人质,有一部电影叫‘内部人士‘,里面的劫匪就是这么骗过警察的。" 这倒是陈扬从来没想到过的,他略带狐疑的环视了一圈,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这恐怕也不可能,那部片子我也看过,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人质的身份我们都已经核实过了,人数沒有多出来,大厅里面有监视录像,我们也看过好多遍,另外所有的人质都被反绑了双手,最后如果劫匪一直在店里那么多金子到哪去了?电影里劫匪是做了个秘室让他们的头头带着珠宝躲了进去,可是我们已经把金店里里外外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什麽也沒有发现。" 这一下小张也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的发挥他的想象力了,后面又有人提出了几个匪夷所思的设想,可惜丝毫沒有一点点可能性,对此陈扬虽然感到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鼓励大家再接再厉,直到有人开始向神秘主义求助他才发作了起来。 "胡说些什麽?怎么催眠术、外星人都出来了,我是让你们想想怎么破案子,不是让你们来胡扯八道的。" 就在陈扬打算借题发挥作一篇报道的时候,局里的王干事推门进来,径直走到陈扬面前低声说道:"出来一下,有事情跟你说。" 看着对方凝重的表情陈扬心里就是咯噔一声,看来该来的终归是会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自己又是毫无头绪,想必处分是跑不了了,只盼不要波及到其他人,这几天大伙为了这个案子都在没日没夜的加班,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宣布散会陈扬跟着王干事来到局里的小会议室,这里局长正满脸小心的陪着一个陌生人聊天,看到陈扬来了局长明显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们的陈队长,整个案子一直是由他负责。" 那人点了点头,"多谢杨局长,能不能请你们回避一下。" 看着局长和王干事乖乖的离开陈扬不禁在心里猜测这一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这个疑问随即被来人解开,"我是国安局九处的雷云,这次是专门为调查前几天发生的金店劫案,陈队长还请坐。" 陈扬听到对方是国安局的也就不再为刚刚局长的态度感到奇怪,可是国安局又怎么会对一起普通的劫案感兴趣呢? 雷云早已料到陈扬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这个处的全称是非正常事件调查处,即便在国安局里面我们也算是神秘部门,所以我们所谈到的内容都属于绝秘,你们局长也沒有权利了解。因为接下来的调查需要你的配合,所以必须向你透露一些,可是出了这道门之后你必须绝对保密。" 陈扬点头表示明白,"非正常事件?你是说那些神秘事件?"因为刚刚在会上斥责了下属的胡思乱想,陈扬很容易就做出了这样的联想,同时感到不可思议。 雷云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们也是从报纸上了解到这个案子的蹊跷,才特意过来一趟。" "你所说的神秘事件具体是些什麽呢?飞碟?外星人?"陈扬还是无法将一个国家高级特工与这些东西连到一起,所以又追问了一句。 "那的确是我们调查的一个方面,不过这个案子应该不会有外星人牵扯进来,倒是催眠术、隐身术有很大的可能。" 陈扬感觉头皮有些发麻,"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些东西?" 雷云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呢?我们并没有非常直接的证据,比如说我们从来沒有找到过会隐身术的人,而我们的催眠专家也的确无法使用太过神奇的能力,不过沒有完全掌握并不能否定它们的存在,毕竟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要远远晚于西方。我们有理由相信柏林墙倒塌和苏联解体的背后都有美国人的催眠术在起作用。" "真的?"陈扬对此震惊不已。 雷云点了点头,“在冷战期间的苏联,克格勃成立了将近50个心理遥控研究所和一支极度保密的‘精神特工队’,其财政投入高达数十亿卢布,但是对于具体细节我们只是旁观者,沒有第一手的资料,这一切都是推断出来的。不过想必你也知道,在二战中寻找圣杯、世界轴心的行动以及对朗基努斯之枪的保护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我们对此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毕竟组建我们这个处所需的花费与领导人出国访问受到催眠术暗算所造成的损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那你一定调查过许多神秘事件了?" "是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假的,但是我的确碰上过几次无法解释的事情。" "有哪些?"陈扬好奇的问道。 "都是绝秘,我可以把苏联的那些事情告诉你是因为在特工这个圈子里那些资料已经是完全公开的了,可是我们自己的情报就不能随便透露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现在这个案子就是一个候选了,你能够用常规的方法去解释它吗?" "你是说这个案子里有超自然力的存在?" "现在还不能肯定,必须等到我们调查之后才能确定,这段时间我们需要你的全力配合,这也是我向你做出这么多解释的原因。"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陈扬见识了国安局的侦察手段,为了弄清楚劫匪是不是对警察用了催眠术劫案发生时在现场的警察都接受了催眠大师的检查,金店中每一寸地方都被仔细的搜查,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仪器被搬来,这其中有一个吉普车那么大的环形机器一旦开动几条街上的灯泡都会变暗,看到操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样子陈扬相信如果这玩意出了问题说不定能把半条街给炸上天。 一个多月后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雷云对陈扬说道:"我们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很荣幸能与你合作,这个案子以后你们就不用管了。" "你们已经把案子都搞清楚了?"陈扬急切的问道,他不敢肯定对方是不是会告诉自己。 "恰恰相反,实际上我们这一个多月来沒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陈扬想了一下,"沒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完全正确,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布置的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调查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什麽都没有,所以我们已经对它立案了,我相信短时间内还找不到什麽头绪,不过如果再有类似事件发生现在收集到的资料就会派上用处了。" "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能够告诉我一声吗?" "这个恐怕不行。" "这我知道,还是要祝你早日找到真相。" 神秘劫案(下) 走出警察局的一瞬间孙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催眠大师给我检查的时候我都快被吓死了。" "我又何尝不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警察会用催眠术,幸好他们根本沒有怀疑我们,只是检查我们有没有被催眠,沒有真的催眠我们来拷问,要不然一下就全都露馅了。"王勇也是暗中擦了一把冷汗。 "他们的确沒有理由怀疑我们,我们是人质,就算被催眠了也帮不了劫匪什麽忙,我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怀疑警察里有人被催眠才让我们逃掉的。" "他们这个怀疑倒是很有道理,只不过有道理和事实不见得是一回事。" "看来咱们以后不能再用这一招了,难得你想出一个这么完美的计划。" 王勇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对上催眠术这样的东西还是小心为上,这次我们也抢了差不多有两三千万,每人能分几百万,应该也够了。" "你就不能再想想招把催眠术也给对付了?" "你还真是人心不足,哪有那么容易。"王勇有些出神,回想起半年前,他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 孙灿、王勇、李强、刘峰四个是最要好的师兄弟,这几年杂技团的效益不好他们不得不到各处表演来挣些外快,可惜这个月不年不节连一家商场办店庆的都没有。手头有些发紧的四兄弟百无聊赖之下只好窝在李强的住处弄些电影回来看,王勇还清楚记得看完那部"内部人士"之后他的那三个兄弟发出一连串赞叹的声音。一开始王勇的脑子里并沒有一丁点抢劫的构想,他完全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才与他们三个唱了反调。 "要我看这还算不上完美,在片子里警察已经知道劫匪扮成了人质,只不过因为沒有财产被盗所以他们不再深究而已,失主也是被他们抓到了把柄才忍气吞声的,另外他们弄出一个秘室让首领带着钱藏在里面应该说有不小的风险,毕竟警察很可能仔细搜查现场,还有他们所作的这一切是因为对这家银行非常了解,也就是银行需要有内奸,所以说到底这个计划之所以让人觉得完美一大半的功劳是因原巧合给他们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现实当中根本就不可能实行。" "听你这么说好像你有什麽在现实中都可以使用的好计划一样。"刘峰反唇相讥。 王勇笑了笑,正想对刘峰说"我从来没有下过鸡蛋,可是我却能尝出炒鸡蛋的味道好坏。",这时突然一道灵光从他眼前闪过,结果等这句话出口就变成了"我当然有,不过四个人恐怕不够,得再找四个。" "怎么说?"看到王勇自信满满的样子其他三个人倒也不敢妄加讽刺,因为在他们四个人当中一直以王勇脑子最活,平时鬼点子也最多。 "再简单也沒有了,我们先进去四个人装作是顾客,另外四个冲进去把所有人都捆起来,眼睛也蒙起来,然后四个匪徒离场,四个人质留下来撑门面,和警察打交道,最后把自己的头也罩起来往地上一趴装作是人质不就得了。" "咦?这可是好主意,警察一进来都是人质,包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孙灿脱口说道。 "好个屁,我问你,钱由谁带走?"刘峰问道。 "当然是由后面走的人带走,"孙灿答到。 "你沒有明白刘峰的意思,"王勇笑着打断了他,"装人质的没办法带走钱,因为警察肯定会做仔细的搜查。" "也是啊,这样不就是白忙活了吗?"孙灿挠着头说道。 王勇笑了笑,"钱肯定不可能由先走的人带,时间不够,如果时间够用的话直接撒腿就跑好了,也就不用弄人质那么麻烦了。可是也不能由后走的人带,不过我们可以由后走的人把钱传到外面,交给先走的人。" "外面警察已经围上了吗?"刘峰问道。 "这我就不管了,警察来不来我都能够传递。"王勇很自信的说道。 其他人都沒有作声,他们在等着王勇做出进一步的解释,他们三个是想不出如何在警察的团团包围之中把几箱子钱给传递出去。 "我们可以做一些这么粗的长袋子,钱都卷在袋子里"王勇用手比了个茶杯口的大小出来,"把钱全都塞进去,然后我们把下水的粗塑料管砸开,先放一根绳子下去一边放一边用水冲,先走的人到下水道里等着,接到绳子之后再把长袋子跟着拉下去钱不就全都送出去了么?” “下水道那么黑,一根绳子不太好找吧?” “这个嘛事先肯定要踩点,在银行边上找一家酒店混进厕所后冲一把荧光粉下去应该就能找到出口的大致位置了,到正式放绳子的时候再在绳子的前端加一个能发光的东西还能找不到吗?" "你砸开了下水管警察不会怀疑吗?" "这个好办,现在的房子一般厕所都会紧邻着外墙,我们弄点zha药放在厕所里炸一下,做出我们要炸开外墙逃走的假像,这样不就什麽都剩不下了。" 如果说刚刚大家还是以开玩笑的心态在谈论这件事,等到王勇把想法全都说出来以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动,仿佛真的有一大笔钱可以唾手而得一样。 "其实抢银行哪是那么容易的,"王勇为了打破这个沉闷的局面开始给自己的计划设置障碍,"你们不要看那些外国电影上抢银行好像吃饭一样简单,可是在中国,银行里装满了防弹玻璃,不要说我们拿几把假枪,就是有真枪人家也不见得就会放我们进去,进不去还还绑个屁人质。" 这话让大家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不过没过两分钟孙灿就找到了新的目标,"银行是不那么好抢,可是其他地方呢?比如说珠宝店,那里面可都是真金白银放在柜台里,只要一把锤子就什麽都搞掂了。" "一家珠宝店能抢到多少钱?" "收银台和保险柜里有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柜台里倒不难算,现在黄金每克两百多,白金快五百了,彩金和十八k金不值钱,不过钻石差不多可以填上这里面的差价,再考虑到脱手的时候会有一些损失,所有的在一起我们就算他每克三百,一根项链我们算它平均五克,一截柜台怎么说也有一百根项链,这样算来就是十五万,市区里面那几家大店怎么说都有一千多万。"王勇按照自己的想法作了一个保守的估计。 "乖乖,这可不少啊!就算再找四个人来每人也差不多有两百万了,我们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对,而且根本沒有风险,先走的那四个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到处转转,这样就算警察找上门来也有大把的不在场证据。"这个时候众人已经陷入到发财的梦想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自发完善起这个计划起来。 "可惜想再找四个信得过的人可不容易,四个人拿着金子先走,要是带着东西跑了呢?" "这个我倒不觉得是什麽问题,亲朋挚友里再凑四个信得过的也不是很难,而且四个人携款潜逃并不划算,因为我们计划的是一个完美劫案,抢完之后几乎就沒有风险,把等到风声过去到外地去换了钱回来大家还可以正常过日子。逃亡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就算多分个两百万日子恐怕也不见得能过得更好,说不定最后穿帮了还要遭通缉,你们说说看自己愿意选哪一种。"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有个同学,从小学一年级我们就是同桌,和我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人绝对靠得住,你们看能不能拉他入伙?" "你那里先等等,我认识一个人,不能说很熟,他可是个贯偷,据说开保险箱的技术一流,既然我们在店里有足够的时间,干脆就给他们来个一锅端,你们看怎么样?" "找人的事先不忙,我们还是先把细节合计合计,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警察怀疑人质,还有不能让警察攻进来,否则我们几把玩具枪能顶什麽用?" "这倒也是,怎么才能让他们一点疑心也沒有?有了,孙灿,到时候你扮人质,我们这些人里属你的柔功最好,到时候我们先把你的手绑在前面,然后你把其他人都反绑了,最后你再把腿穿到前面来,这样警察进来一看所有人都是被反绑的当然就不会想到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给绑起来的。" "这个主意不错,我也去扮人质,到时候警察肯定要和我们谈判,我就装出中学生的声音,让他们以为我们情绪不稳定,而且很害怕他们,这样警察应该会不着急进攻。" "我们还可以故部疑阵,比如留下一些女人的饰物,想办法在屋顶上留下一些痕迹,另外我们可以在总闸装一个遥控的小炸弹,等到警察一冲进来我们就把总闸给爆掉,这样警察眼前猛地一黑,肯定会乱一下子,说不定他们最后就以为我们是趁乱逃了。 一个抢劫计划很快就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声中敲定了下来,最后王勇环视众人一眼,“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抢劫一家金店?” “不对,我们剩下的问题是那家金店在哪儿?” ps最近听说大家都在讨论大学应不应该教学生抢银行,一时技痒故有此作。 第一章 刺杀 面对镜中的自己我的双眼久久无法移开,我现在从现象来看就是一个失忆症患者,这场失忆发生在一个考场上,一次奇怪的梦境之后,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在梦境中度过的那五年,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那个考场上,梦境中的时间替换掉了现实中的。当我交了考卷离开考场之后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我已经忘掉了回家的路,从校门口的报摊上我买了一张地图,同这张地图上我得知自己已经回到了故乡,而边上的日报告诉我我离开已经有五年了。即便是五年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啊,这里完全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那些漂亮甚至可以说宏伟的建筑我发誓这辈子肯定没看过,偏偏有一些建筑看起来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从地图上看城市扩大了七、八倍,这些变化难道会是在这五年中发生的吗。 即将陷入迷路的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出路,我急忙顺原路跑回到刚刚参加考试的学校,他们那里应该有我的资料,最后在好心的老师和警察的帮助下我终于回到了那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家,幸好父母还是老样子。听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母亲的泪水夺眶而出,抱着我嘴里不断念叨着她不应该逼我去考什么公务员。而我的心思却仍然放在那场考试的最后一道题上,李富贵到底怎么样了? 我的卧室中有许多历史书籍,我立刻一头扎了进去,整个十九世纪的后半段到处都是李富贵的名字,看到李富贵在那场暗杀中安然无恙我多少松了一口气,通过这些资料我大略的了解到李富贵波澜壮阔的后半生,这一切慢慢的在我脑海中浮现,但是又是那么的模糊,就好像一个遥远的梦。现在我最迫切的想知道的是在那场暗杀中李富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有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一八五七年的这次谋杀我的这些历史书籍中都没有提及,看来在当时它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在家下来的日子里在梦中总是有一些记忆的碎片凌乱的出现,而白天我就如同疯了一样搜罗关于李富贵的资料,把那些碎片串起来。终于有一天在一部传记中看到了一段关于那次暗杀的描述,那是一本为李富贵写的传记,其中有一段是李富贵对自己生活的回忆,他在里面说起了我,称我为一个很亲密的朋友。 “在那次暗杀之后我的这位朋友就在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有一种感觉,那一次能够逃脱大难一定是他帮了我的忙。”看到这些我对那时发生的事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点印象,当刀光向着李富贵劈来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怒目圆睁爆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断喝,刺客显然被这无匹的气势所震慑手中的刀劈歪了,只砍伤了李富贵的手臂,甚至在把刀机械的抽回来之后还愣了一下。李富贵则在这声大喝之后压制住自己头脑中的眩晕掉头就跑,当他看到轮空和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得救了。轮空也向着李富贵急速的奔来,在李富贵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借助一个石凳腾身而起,一个穿心腿就把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兄送到了十几米外的一丛灌木当中,这一段并非我亲眼所见,但是他就在我的脑海里,虽然模糊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好像是有什么人告诉我的一样,至于是什么时候告诉我的则完全不知道了。而我对当时的记忆是当那一声断喝之后我就觉得一股无法克制的倦意升上了心头,我应该在李富贵见到轮空之前进入了梦乡。 对刺客的提审没有什么结果,那个刺客只是口吐鲜血的断断续续的讲了一些对李富贵很佩服的话就一命归西了,这原怪不得他,任何一个人胸前的肋骨被全部踢断也就只能撑到他这个样子了。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供词李富贵皱起了眉头,左臂上的伤口仍然非常痛,审讯又毫无结果,这当然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看着面前坐的几个人李富贵沉声道:“这就是结果了吗?” “口供只有这么多,不过我们从刺客身上还推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风自强看出李富贵情绪不好,急忙把他们得到的一些结论摆了出来,“我们正在追查刺客的身份,刺客应该是练过一些武功,不过本领也就一般,而且他肯定不是转业的刺客,这一点从他使用的兵器上就能看出来。从他最后的供词来看,他这次前来行刺应当很害怕,不仅仅是害怕这里的卫士,更主要的应该是怕您。” “怕我?怕我什么?”李富贵恼怒的问,那个家伙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向自己杀来,他还会怕自己。 “您是武曲下凡,他那点功夫当然会害怕,而且您在危急关头还使出了神功狮子吼。” “我用到了狮子吼?”李富贵有些莫名其妙。 轮空点了点头,“故老相传,狮子吼为我佛门至强的武功,不过早已失传,现在虽然高僧仍能以大吼震慑对手,但是绝无大人这样惊天动地的声威。” 李富贵耸了耸肩膀,这些家伙还真是能乱盖,看来这个刺客当时的确很紧张,自己的声音可能也是大了一点,就把他吓住了,结果捡了一条命。 “俺我们的分析这个刺客应该没有什么背景,可能只是与您有仇,他的身份应该会很快弄清楚的,只是大人的安全保卫工作还是要加强,现在大人的身份不同以前,仇家自然也多了很多。” 这话提醒了李富贵,“胡苏,自从卫队组建以来不算这个你们一共抓到了几个刺客?” “两个。”胡苏一边回答一边流着冷汗。 “很好,也就是说一个阿猫阿狗如果想杀我他大概能有三成的机会。” “属下罪该万死。” “别的不说了,从今天起卫队降一级。” 身分追查的工作进展得很快,没过多久李富贵就知道这个刺客是山东一个下级武官的儿子,他的父亲在前不久的一次与富贵军的冲突中送了命,这件事被两边压了下来,富贵军这边赔了一些钱,山东那边给他报了个为国捐躯也就完了,不同的军队驻扎的很近总免不了有些摩擦,富贵军现在的手越伸越北,这种事就更多了一些。 李富贵遇刺给李府带来了极大的震动,整个防卫重新调整不说,对家里的仆人也进行了一轮甄别,对这下赵文翔看在眼里忧在心中,在他看来李富贵这么做只是治标却不能治本,根本之道还是不要去得罪人。赵文翔显然没有想到赵婉儿被李富贵洗脑洗得这么厉害,现在的赵婉儿和没出阁之前的是完全两个样子,虽然在赵文翔面前她还能克制以下作出一幅淑女的样子,不过只要一转脸就会把这套丢在一边,现在的赵婉儿肩负富贵集团中的妇女工作、教育工作还有官场的渗透工作,和李富贵一样也是一天忙到晚,不过她对赵文翔所说得利害倒是认真地听取并记在了心上,晚上就把赵文翔所说的全都倒给了李富贵,李富贵听后微微一笑,如果按这样说的话形势比他自己预料的还要好,清庭只是想把他圈住,不管他们怎么布置这宗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自己再拖延一番等到两三年后就不知道谁圈谁了。赵婉儿对李富贵的隐藏实力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她也并没有将她父亲的威胁太放在心上,只是最后嘱咐李富贵一切小心。 自从赵文翔与李富贵那一晚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有再来骚扰过李富贵,李富贵自然是乐得轻松,他现在又碰到了一个难题需要解决,随着江北的工业高速发展,终于货物的销路出现了问题,倒不是说东西生产出来没人买,只是目前全国各地的金融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原来自从太平天国运动风起云涌以来清政府的财政就开始入不敷出,可是各路军费又实在是耽误不得,于是清廷就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来应付这场危机,那就是多印钞票,因为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纸币,所以就铸造大面值的铜币与铁币,这当然与多印钞票一样立即造成了通货膨胀,最近李富贵与李鸿章利用海运私铸大钱也是接着这样一股风发点小财。这种通货膨胀的势头对于商人来说当然是加大了风险,因为钱在一天天的贬值所以一个不留神手上的资金就可能大量缩水。不过在一八五六年之前远东集团的生意并没有这个问题,这是因为远东集团在现金交易的时候采用的是与国际接轨的方式,也就是只收白银,因为他们的货物有销路所以买家也只好接受,另外远东集团做事公道,他们虽然只收白银但是他们买东西付账的时候也只付白银,这样别人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但是自从开始大规模的工业投资之后这种情况开始慢慢的转变了,大量的工业产品虽然存在着巨大的市场但是白银的短缺造成了支付手段不足,也就是说生产与消费之间的桥梁太窄了。有一些江北的商人没有办法已经开始采用制钱来进行结算了,不少人在这种交易中吃了亏,当然也有利用动荡的金融局势发了大财的,市场就是这样有人赔就有人赚,但是变化太过剧烈的市场对商业的健康发展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这件事情立即引起了远东集团高层的关注,对于金融李富贵并不精通,这难题突然被摆到他的面前真让他有点手足无措,李富贵想了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备车,告诉他们我到上海去开个会。” 第二章 大清金融形势研讨会 一八六七年度大清金融形势研讨会经过紧张的筹备在这一年的四月末在上海隆重召开,实际上李富贵对于目前的困境没有什么办法,他自己现在手头还是很紧,虽然从各级官员手里抢了不少钱,或者他能再想办法弄到一些钱,但是对于整个中国来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所以他也就只好把大家都请过来讨论讨论,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办法呢,人多好办事嘛。即便想不出好办法大家坐在一起多交流一下也是好的,既然要高速发展这会展经济当然应该先行。这次会议可以说是一次盛况空前的会议,自从兵变的事情之后李富贵有好几次干预了地方官员对商人的一些不利的政策,他现在在商界的声望已经攀上了顶点,这次由他出面召开会议当然是万商云集,其中以苏商、徽商人数最多、气势最盛,浙商最近虽然很活跃但是毕竟还不成气候,而晋商因为总部太远大部分只是一些分号派出了代表。 在大会上绝大多数商人都表示了对目前这种恶性通货膨胀的金融形势感到担忧,能到这个大会上来坐坐的那肯定都是有些身家的人物,所以现在的这种通货膨胀还不至于对他们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商人对市场总是很敏感的,像市面上的一些小商小贩因为动荡的物价而赔进终生积蓄的事情当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终端市场的凋敝必然会影响到他们头上。经过几天的讨论还真让他们想出了个办法,其实说是办法也有些勉强,准确地说应当是唯一的出路,那就是甩开政府重新树立一种有信誉的货币,到了这里大会的代表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远东集团为代表的苏商主张更多的铸造银币和金币再配合以纸币来稳定市场,而另一派以晋商为代表希望加强银票的种类,利用小面额的银票来担当货币的职责,双方相持不下。 其实李富贵对于这两种意见并没有什么偏向,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增加货币储备,不管是铸币还是发行银票都是个好方法,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银子再好的方法都是白搭。看到会场中人头涌涌的样子李富贵对于这件事情的资金前景倒是有了一点信心,现在大家的意思似乎要么是合资办一个超级大银行要么就是合资办一个超级大钱庄,“他们手上的钱也是活钱啊,”李富贵皱着眉头想道,“虽然可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闲钱,比如说原来计划盖房子、修祠堂的钱,但是终究不如从土里刨出来的好啊。” “其实我觉得用银元还是用银票并不是个大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同时进行,现在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资金,要想满足全国的货币供应,那得多少资金保证,你们算过没有?”李富贵开口把话题引回到正道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数字不用算也知道大的怕人,不过看到在座的有这么多位大老板大家还是稍稍放了点心。 “满足全国的货币使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只是稳定一些重要的省份我想大家还是有这个力量的,只是我们就怕朝廷非要搭配着使用制钱,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发出去的是真金白银,收回来的却是一些破铜烂铁,那可怎么办。”一个山西商人站起来细声细气的问道,这些山西人现在对两江的同行有李富贵照着感到眼红得不得了,他们几乎每年都要送出大把的银子来保证自己的生意正常进行,当然也顺便争取一些官府的银钱汇兑。 “朝廷发行制钱也是出于好意,不过是下面一些官吏徇私舞弊把事情给办坏了。就目前来看制钱的确不太方便继续使用了,所以兄弟才会召开这么一个会议,既然这件事情是兄弟挑的头那我自然要负责到底,要是大家合股把这件事办起来,别人看着眼红,我不管他是督抚、还是军机,想从这里捞油水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最后的表态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有他这句话若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就连那些一贯小心谨慎的山西人也觉得胸中热血翻腾,不过他们大部分对这件事无权做主,所以尽管都表态支持,但是具体如何去做还要回去请示以后才能定夺。倒是苏商和浙商纷纷拍板出钱认股,所以接下来的议题也基本上围绕着如何想办法筹集更多的资金展开。 既然会议的中心议题已经变成了如何募集更多的硬通货来支撑这个金融体系,大家也就群策群力想出了许多办法,最简单的就是回乡动员亲朋来参加这个宏伟的计划,根据大家的讨论发行货币的计划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每年的红利虽然不会很多但是应当十分的稳定,正适合那些做事谨慎的乡翁们来玩。那些山西人在这方面倒是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如果最后他们能加入进来那计划中融资的压力会大大减轻。在李富贵看来这些山西人可能是现在中国最职业的商人,他们的商号里规矩定得极为严密,成员的培训也非常严格,当然这也造成了他们做事有一些刻板,但是在李富贵的眼里这种刻板如果在将来经过融合或许同样会成为一种优势。 经过三天的会议这次极具历史意义的大会落下了帷幕,实际上这次大会成为了中国商会的前身,而商人也第一次地发出了集体的声音,作为最擅长见风使舵的一个阶层他们很明确地看到了在李富贵身上所蕴含的机会,虽然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仍然认为当太平天国被剿灭之后李富贵最终将被清庭踢到一边,但是在此之前李富贵的地位是不可动摇地,那么现在有这样一棵大树可以遮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有识之士发现原来商人联合起来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而且一个很有意思的组合也模模糊糊的出现在人们的头脑中,那就是李富贵有力量但是这种力量需要用钱来支撑,而商人有钱同时他们的钱需要力量来保护,在会前会后不断的友人向李富贵或明或暗的表示愿意向富贵军提供资助,李富贵都进行了口头上的感谢,不过他也申明了自己的立场,富贵军会给那些朋友以保护,但是仅限于合理的范围之内,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李富贵是不会插手的。这多少让大家有些失望,实际上这个时代的商人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小辫子才是他们最担心的,不过正常的经营如果能够得到保证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经过这次大会富贵军关系户的名额大大地增加了,现在这个招牌已经相当有分量了。 在这次大会闭幕后很多商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这么多商界巨头汇聚一堂的机会那可是不多,而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同样也意味着巨大的商机,各种各样的货物清单在人们手中传看,李富贵发现以后应该每年都办上这么一个上海商贸交易会,也可以把外国商人也拉进来,相信能很好的促进出口。 在大会胜利闭幕之后远东集团的几个老总坐在一起探讨变更集团名称的问题,这段时间以来李富贵的风头越来越盛,远东集团在业内也渐渐的浮出水面,集团的几个头头也有让集团公开化的打算,这样可以极大的提升品牌形象和声势,可是在国内这个充满洋味的名字并不怎么讨好,所以就有了更换中文名字的想法。实际上大家都想把集团的名称改为“富贵集团”,又有彩头又贴切,只是李富贵不同意,“对于商界我应当是一个保护者的角色,集团现在这么大,如果公开与我的关系我以后的立场就不好办了。” “大人尽管放心,其实您与集团的关系外界早就已经在猜测了,这个年头官商勾结本来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你看那个胡雪岩要不是与杭州知府王有龄关系密切他又怎么能在这短短几年中建立这么大的事业。” 这次大会李富贵的另一个收获就是认识了胡雪岩,实际上在成立股市的时候胡雪岩就与集团有很密切的来往了,李富贵也曾经听人提起过他,不过当时是使用胡雪岩的字来称呼他的,所以李富贵也就没有注意,而这次大会胡雪岩作为徽商的代表之一,作为这几年商界最耀眼的新星很出了一番风头,而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他结交李富贵的通行证,对于这位中国近代史上最有名的商人李富贵那可是心仪已久,稍加交谈之后李富贵就露出了招揽胡雪岩的意思,胡雪岩当然是求之不得,浙江是富贵军在两江以外正式驻军的省份,所以当地的官员对于李富贵的威风也格外的害怕,王有龄知道胡雪岩原来与李富贵打过一些交道,而且这个李大人不知道出什么样的原因对商人特别尊重,所以早就拜托胡雪岩想办法打通李富贵的门路,而胡雪岩自己也是早就对江北良好的经商环境羡慕不已,这次李富贵主动出言招揽那自是喜出望外,更不用说李富贵还送给了他一份大礼,原来李富贵听说胡雪岩的钱庄正在代理浙江省的藩库,这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以前他总是想着抢藩库一直没有把脑筋动到这个方面来。“胡兄实在是大才啊,既然浙江的藩库你能代理,那江苏、安徽的自然也没有问题啰?” 胡雪岩听到这话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大人厚爱,若是能够代理两江的藩库小人定当重谢大人。”他知道李富贵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立刻赤裸裸的表示决心。 李富贵点了点头,“安徽那边好办,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反正他们那边也没多少银钱流转,江苏这边可能要麻烦一些,不过总督杨大人现在似乎心已不在江苏,最近他在京活动的很多,在这里大概还想最后捞一把,所以关系应该比较好走动,我可以帮你说说,毕竟是我的老上级了,我倒是担心你一个人经手三省的藩库会不会做不过来,这事你可以找范长河他们商量一下。” 胡雪岩心中当然明白远东集团和李富贵的关系不一般,“小人力但势薄,自然是还要仰仗范兄他们。” 现在张*提起胡雪岩李富贵到觉得要给在座的这些总裁们提个醒,“官商是这个时代必然的产物,但是他们现在合理的存在并不代表将来还要一直存在下去,我们集团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再借助我的一点力量发展的一直很快,但是不能永远这样下去,所以我不同意把名字改为富贵集团,往后我必须渐渐淡出具体的经营,实际上你们经营的已经非常好了,将来我将会更多的帮助你们制定一个适合大家发展的规则,连云港很快会有一套新的法律被制定出来,我想你们应当多关注一下,其中蕴含的法律精神可能是我今后几年同样要在商界倡导的规则。另外说到那个胡雪岩,的确是个人才啊,杭州知府又算得了什么,咱们大清国知府多了去了,怎么不见别人发财啊,代理藩库的事情要好好去做,做好了咱们把河南、山东、福建的藩库也拿过来。” 既然李富贵不同意,那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大家只好东拼西凑的想名字,“就叫甲a集团怎么样?”张*突发灵感。 “说说你的理由。”李富贵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老丈人还整天说我没有涵养,我要是没有涵养早就把茶碗仍过去了,好好的想出这么一个词来触我的霉头。 “甲为天干地支之元祖,而a则是洋文的老大,组合起来正反映了我集团中西合璧的特征,同时显现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张*站起来侃侃而谈。 “有道理,我也觉得我们集团不必太过忌讳新、洋这些特征,对保守势力我们应当引导而不是退让,原先的名字不好只是因为听起来像是个外国公司,这个甲a虽然用到了英语但是很有我们中国的韵味。”立刻有人附和。 李富贵坐在一边面露微笑的看着他们讨论,真是厉害啊,连一百多年前的人都能看出甲a这个词有中国特色,想当年还真没看出王俊生他们想出的名字有这么深的含义。而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这个词渐渐得到了认同,“大家都觉得这个词好吗?”李富贵环视众人。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李富贵也是一咬牙,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好,以后就叫作甲a集团。” 第三章 印度起义 就在李富贵呆在上海帮助筹划组建中国第一家准国家银行的时候他突然从那些脸色发绿的英国人嘴里得到了一个令他极度震惊的消息,印度大起义爆发了。那些英国人谈起德里被起义军攻占的时候简直就如同死了亲娘一般,由于消息传播的太快,里面有许多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反正光怪陆离,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总之不外乎大屠杀之类的事情。这个消息倒是让李富贵喜出望外,英国人后院起火伸向远东的手肯定就要缩回去,作为强势的一方气焰一旦降了下去那他这个从中渔利的做起事来当然就更加方便了,同时又让他感到迷惑不解,李富贵记得在历史课上学过这次印度大起义可是非同小可,好像起义了很长时间,席卷了整个印度的大部分领土,这场独立战争沉重地打击了英国殖民统治,有力地推动了印度民族独立运动的发展,可是一八六零年英法联军不就要进攻北京了吗。难道说英国也像当年的美国一样做好在全球了打赢两场大规模的战区战争的准备,或者说法国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出了很大的力气,而根据李富贵以往的判断法国在东方没有太大的力量,这些矛盾的信息让他有些头疼。 “如果能够在外交上把第二次鸦片战争消于无形到也是个好办法。”李富贵一个人坐在那里陷入沉思,虽然他觉得中国现在如果经历一场大败的确有可能被惊醒,不过也不能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圆明园的耻辱在李富贵看来比七七和九一八都要来的利害,因为火烧圆明园与庚子赔款的数目一样就是要侮辱你,同样是侮辱如果说九一八时被人抢了东西的话圆明园和庚子赔款就算是被打了耳光。 “我就最后在努力一次吧,”李富贵找来文书准备写一道秘折给皇帝,他要把当前的国际形势仔细的向他剖析一番,希望咸丰能明白现在是与侵略者达成协议的最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前一阵子包令听从了李富贵的建议现在应该还正在渤海一带转悠呢,现在与他们进行谈判作出适当的让步应当能够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在折子里李富贵把话讲得相当明白,对中国目前所处的劣势毫不讳言,李富贵不知道这个皇帝看到这样一篇实话实说之后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反正他现在也不是很在乎咸丰的态度。 那些英国人的沙龙之上现在一片凄惨的神态,李富贵为了打听印度的事情现在经常往他的英国朋友这里跑。这些在中国做生意的英国佬绝大多数在印度都有不小的产业,现在起义的烽火很快向印度的北部、中部和南部蔓延,让他们又怎么不焦躁万分。 “真的是由于子弹上涂牛油和猪油才激起兵变的吗?”李富贵始终不太相信这样一个理由,虽然历史课上也是这么说的。 “是。”汤姆逊叹了口气,他虽然在印度并没有生意,但是他的夫人现在正在印度旅行,所以他同样心急如焚。 “这帮家伙的宗教情绪这么高?真是想不到。”李富贵当然知道作为新式弹药上面必须涂的油脂从工业的角度上说没有什么比猪油和牛油来得更经济了,就这一点来说李富贵也不能接受让军工为宗教信仰让道的观点,不过如果手法巧妙一些,事先作一些准备也不至于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吧。“那这群暴乱的士兵不肯用涂猪牛油的子弹他们拿什么造反呢?”李富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还能用什么?当然还是那些子弹。”汤姆逊没好气的回答。 “看来说到底并不是宗教问题,应该还是利益问题。我是个带兵的,士兵心里想些什么我倒知道一些,你们英国人有没有克扣军饷、体罚士兵的现象?” “应该是有吧,这也没什么,对付这帮土著就是要厉害一些。” “可是就我所知已经有二十万这种土著拿起了武器,您不认为应当改变对他们的看法吗?” “大英帝国会惩罚那些暴徒的,”汤姆逊骄傲的回答,“我们可能会面临成千上万那些野蛮土著的进攻,我们也会被他们打的措手不及,但是我们会挺过去的,我们拥有他们所不能比拟的东西,我们将以无比的勇气去打退他们,印度是大英帝国皇冠上的明珠,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不会放弃。” 听了汤姆逊这番宣言李富贵不禁一愣,这个人刚才还唉声叹气的担心他妻子的安危,可是现在一下子又变得慷慨激昂起来。这不由得使李富贵回想起我们以前对这些侵略者的描述,在那里侵略者都是一些胆小的家伙,在人民群众愤怒的海洋当中瑟瑟发抖,环顾周围,这些人如果真的被放到那些愤怒的印度士兵当中去他们的确会害怕吧,可是几个世纪以来就是这样一群胆怯的侵略者跨过海洋、高山、沙漠,征服了难以想象的土地。 “或许他们并不是不勇敢,他们只是知道把勇敢用在什么地方。”李富贵这样对自己说道,“他们的勇敢都用在了对利益的追逐上了。” 同时汤姆逊的话让李富贵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历史书上都是这么告诉我们大家的,那就是义和团运动,这场反帝爱国运动显示了中国人民的巨大力量,粉碎了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的狂妄计划,使帝国主义认识到中国人民含有无限蓬勃生气,而无论欧美日本各国,皆无此脑力与兵力可以统治此天下生灵四分之一,瓜分一事,实为下策,也沉重打击了帝国主义的走狗清政府的反动统治,加速了它的灭亡。 对于义和团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来加速清王朝的灭亡李富贵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自己心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但是他对前面的论断现在感到了一些怀疑,按照他的记忆在与现实对比义和团虽然在规模上与印度大起义不上上下,但是其猛烈程度则大大不如,从那些英国人的口中李富贵得知大部分的印度土兵都已经加入了起义,义兵所过之处英国人的庄园、兵营都遭到摧毁,而相比之下义和团联东郊民巷都攻不下来就是在有些让人汗颜了,可是奇怪的是愚蠢的英帝国主义者竟然没有因此而意识到印度人民含有的无限蓬勃生气,而最终得出印度是不可征服的结论。李富贵心中隐隐觉得或许我们都小瞧这些侵略者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们从来就不会轻易后退的。 第四章 李鸿章的台湾 连云港的法律改革在那个特殊的委员会的努力之下终于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条文,作为一个试验品它并没有涵盖所有的犯罪行为,这套法律所覆盖的范围主要是那些犯罪造成的损失都很容易核实的罪行,包括盗窃、抢劫、诈骗、使用伪币,当然也少不了乱倒垃圾,这些李富贵早已知道,不过委员会把拾金就昧也列入了违法的范畴这多少让李富贵有些意外,按照他的观点现在用这样的道德水准去要求老百姓似乎太高了一点。委员会的理由也很充分,在他们看来这套法律最有力的一点就是它对轻微犯罪具有极大的威慑力,但罪行变得严重之后它的效果也就随之下降,当犯人必须被判处死刑的时候新法律与老法律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一点李富贵倒是深表同意,死刑是一种绝对化的东西,而兵家对绝对总是没什么好办法。由于新法律的这种特征所以它更多的应该被拿来预防犯罪,也就是说任何微小的损害他人和社会的行为都可以被纳入这套法律当中,这样就可以保证任何人当他向犯罪的深渊迈出哪怕最小的一步他都将会面临与之相应的惩罚,在委员会看来这对匡扶人们的道德实在是善莫大焉,因为在以往的社会中人们不得不时时刻刻的面对各种诱惑,当一个人向不道德的方向迈出那么一小步他将面对实实在在的好处和完全不存在的风险,这使得人们总是处在一种不稳平衡之下。看到这一处李富贵不禁联想起他前世的一些小事,李富贵曾经收到过一张十元的伪币,在发现了这张钱是假钞之后他并没有做什么思想斗争就决定把它找机会花出去,最后这张钱进了一个卖报老头的口袋。现在想起这事李富贵不禁有些脸红,但是在当时这个决定似乎是很自然的,因为除了使用百元假钞可能会给自己引来一些麻烦之外,其他的假钞在使用上的确没有风险,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被要求换一张,而最终这些钱会流到那些道德水准较高不愿意坑害别人的善人手中,而他们也就是这些伪钞的真正受害者。 看到这里李富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报案率,抢劫一般是百分之百报案,可是盗窃就不一定了,很多时候当事人都是自认倒霉,而像收到伪钞这样的事即便是那些不愿使用假钞的人一般也就是销毁了事,这样的话犯罪的统计将不太准确,这个问题让李富贵皱起了眉头,不过下面的条款中立刻就为他做出了解答。委员会充实了李富贵‘恶有恶报’的指导思想,把‘善有善报’也加了进来,在这套法律条文中创造了一个先行赔付的概念,原来在讨论过程中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犯罪造成的所有损失都将有罪犯支付,那么作为罪行的受害者们就不应该承受损失了,就这一点的可行性委员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终达成了这样一种共识:对犯罪造成的损失由执法机关按照一定的程序确认后进行先行赔付,当然同时制定了报假案的赔率,那是一个高得吓人的天文数字。 这个想法让李富贵感觉实在很有意思,也就是说在这种体系下如果他再一次收到十元假钞,他就可以拿着这张纸到警察那里报案,而警察在记录报案人的资料以及案发经过之后就会赔一张真钞给他,“会不会太理想化了呢?”李富贵有些不敢相信中国真的能变成他们规划的那个样子,“这个就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啊!那有这么好的事?”但是当他看到后面列出的极其严谨、复杂的确认程序李富贵不觉笑了,“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不过是画个饼让大家去抢而已。” 根据委员会的设想犯罪赔率一年计算一次,因为这种计算会大量的使用各种统计数字所以年终总结是最好的时候,不过现在只是统计了三个月的各项纪录,李富贵扫了一眼后面列出的各种犯罪的赔率,似乎犯罪行为越轻的赔率越高,这可能和轻微犯罪难以破获有关,这里面最高的就是拣到钱眯起来,赔率竟然高达一万,实际上根据委员会的统计数字一万还是轻的,因为在统计区间内就没有一起拣钱不还被抓住的例子,所以理论上说它的赔率应该是无穷大。“我在马路边拣到一文钱,把它交到捕快叔叔手里边”,李富贵一边笑一边唱,“要是拣到一文钱还真要赶快交到警察叔叔手里啊,不然被当作拣钱不交那一文钱七乘八乘的恐怕要罚八、九两银子,这样的赔率谁还敢去拣钱,看来他们的目标还真是路不拾遗。”在看到后面的举报奖励制度之后李富贵又翻到前面的那个一万的赔率上,“起码应当给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不是。”于是提起笔来增加了这样一条,任何一个案子被报告之后都应当有一个公示,上面列出惩罚力度和举报的奖励然后给出一个期限限时自首,对于那些自首的惩罚就不再乘赔率了。 “想的是很好啊,就是不知道实行起来怎么样?先用着看吧?总不会比大清律差吧。” *** 李鸿章在五月的一天急急忙忙的赶到上海,他早就听说上海有一个规模空前的商界大会,现在他治下的台湾可是百业待兴,而李鸿章在皖北、苏北的经验告诉他招商的重要性,所以他早就急着想到上海来,可是偏偏林东江起义还差了那么点尾巴没有收拾好,他实在走不开,所以拖了一个月才算是把手里的事处理完向督抚请了假急急忙忙地赶到上海,结果只抓住大会的尾巴。 这次见面李富贵对李鸿章的态度真诚了许多,这一方面是因为上次李富贵“身陷囹圄”的时候李鸿章曾经站出来帮他说话,另一方面是因为李鸿章这段时间在福建干的的确不错,尤其是台湾的建设经李鸿章之首很快就面貌一新。 这时两人一见面话题很自然的就落在了台湾的头上,两个人对这个话题实在是都很感兴趣。整个谈话过程中李鸿章主讲,李富贵主问,不觉中时间飞速的流逝。李富贵原来对台湾就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说自从大清从韦爵爷的情敌手中把台湾夺回之后就不许大陆居民向台湾迁徙,这个政策李富贵是举双手赞成的,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把台湾封存好以便这个时候交给他的一项措施。所以自从他开始尝试向海外移民之后,台湾一直是首选,土地富饶、人口稀少、距离又很近,还可以为海军活动提供重要补给。所以当李鸿章提出要向朝廷上书请求废除这项禁令的时候李富贵不禁一愣,“要废除禁海令?”李鸿章说得也有他的道理,现在在禁令之下虽然仍然有很多移民移居台湾,但是这些人往往都非常穷,这是很自然的,从李富贵的领地上出去的一般不是遭了灾就是被兵火洗劫,这样的人虽然在建设台湾上同样非常卖力,但是却不能带来资金。而李鸿章在福建发现这里有很多大户都有开发台湾的想法,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偷偷摸摸的干了,这些人的力量显然不是那些赤贫的移民所能比的。“你这个想法是不错,”李富贵权衡了一下同意了李鸿章的观点,既然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伸手了那以前的禁令也就应当退出历史舞台了。“不过朝廷那边我帮不上你什么忙,现在朝廷对我颇有忌惮。” “学生已经说动闽浙总督和抚台大人,再结合最近洋人在海外闹事来痛陈加强两岸联系的重要,想来朝廷应该能够同意,毕竟时代不同了。倒是大人这次的所作所为是在太过莽撞了。” “没办法,现在这富贵军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富贵军了,有时候还真的很难节制他们。”李富贵把两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示。 “那大人又为什么要杀吴建彰呢?学生百思不得其解。”李鸿章在这件事情上下了很大的赌注,所以他觉得自己有权力了解一些内幕。 “如果我说我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就把他杀了,你信不信?”李富贵半真半假的试探李鸿章。 “只要是您这么说,我就信。” “吴建章的确没有勾结长毛,我确实是看他不顺眼把他杀掉的。”李富贵叹了口气向李鸿章坦白。 “大人这是杀人立威?”李鸿章在台湾就考虑过这种可能,尤其是结合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愈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毕竟他对李富贵的了解要远在北京的那些大员们之上。 “有这个意思,这帮家伙是在太讨厌了,我干什么他们都要掣肘,我早就想杀几个了。你觉得我这么做错了吗?” “大人有大人的做事手法,学生有合资格、能力来评判大人。” “这个世道要乱了,手里多抓一些权总是好的。不说那个吴建彰了,死了不就死了吗?本来他死了这事也就完了,非要闹个不休,现在好了吧,弄得个炒家灭门。” 李富贵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李鸿章心里感到一阵发寒,官场上老奸巨滑的角色他见得多了,可像李富贵这样谈笑间就把一个和他无怨无仇的一个家族送进鬼门关得狠角色他还真想不出。不过李富贵关于抓权的观点倒是说到李鸿章的心坎里去了,李鸿章似乎是出于本能对实权特别感兴趣,他这次做的分巡台湾兵备道在台湾那就算得上是土皇帝了,后来他又向闽浙总督王懿德建议在台湾招募乡勇以此为主干建立闽军镇压福建其他地区的小规模起义,按照李鸿章的说法台湾土人骠勇善战,实在是当兵的好材料。对于这个观点李富贵倒是点头赞同,他记得甲午战争之后台湾的抵抗曾经给日本以重创,也不知道刘永福现在多大了,算起来恐怕还未成年,应该指望不上。联系到当年郑成功的政权应该算军政一体,再加上山民的彪悍,的确是好兵员。 王懿德对李鸿章的条陈大加赞赏,这几年来福建的起义可以说是火头四起,虽然由于福建的地理特征这些起义往往都难以发展,但是剿灭他们同样极其困难,每每把他们这些人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忽然有人说他有一灵丹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当然是抓住来人的手大喊一声:“神医。”所以李鸿章现在抓住台湾的行政权与军权再加上背后有督抚撑腰,外有李富贵这样的强援,所以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个话题听起来是那么的舒服。 为了缓和一下现场阴森的气氛李富贵又把话题引到了台湾上,李富贵对于台湾的建设十分感兴趣,在他看来美国西部的建设只能给他提供人才,可是如果说到经验那两地的环境相差太大恐怕没有多少借鉴价值,可是台湾就不同了。 一谈起这个话题李鸿章可以说是眉飞色舞,一说起台湾的开路、开矿、通商李鸿章的话匣子就打开了,现在的台湾已经成了走私商人的天堂,他们这里本来物产、矿产就丰富,现在在李富贵大力发展走私业的大形势下,它就更是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了,其中他们那里产的一些热带水果已经作为一种奢侈品出现在上海、苏杭这样的时尚城市的一些大户人家的餐桌上了,反季节的瓜果当然也能够买个好价钱。至于那些外国人其实从很早开始就拿台湾作为一个口岸偷偷地进行贸易,现在这种生意就更大了。 “开矿最好有一条铁路,你刚刚说基隆煤矿的产量很高,来往的轮船也很需要没,你完全可以尝试修一条短程铁路,基隆好像离海并不远,是不是?” “鸡笼煤矿离海岸很近,不过那里没有很好的港口,如果能有一条铁路那的确太好了,只是这修铁路恐怕还需要大人的支持。” “这是当然,我既然这么说当然会全力支持你的。”李富贵现在的确很想修一条短程铁路练练手,他上次在海寿铁路的修建中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现在也应当看看他们究竟学到了些什么,太长的铁路风险太大,以现在来看在台湾弄一条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李鸿章这次的来意,看到他这么卖力的招商李富贵当然也竭尽全力的帮他的忙,只是看到李鸿章拿来招商的项目让他皱起了眉头,“少荃,你的这些实业官气太重了。” “有吗?这些实业可有很多都是官商合办。”李鸿章对李富贵的看法感到很奇怪,实际上在他看来他已经让出太多的权利了,毕竟商人的资本不能和官府的资本平起平坐不是吗? “你定的条款太苛刻了,你应当把那些商人当作你的衣食父母来看待,你现在只是想他们为你出钱,可是经营权、决策权一点都不给,只是弄一个收益丰厚的前景就想把他们拢住这恐怕不容易,毕竟你一点保障都没有给他们,你这段时间在台湾虽然弄得很好,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面对的不是你治下的老百姓,他们是有选择的,所以收益倒在其次,因为收益需要他们自己去赚,没有哪个地方弯腰就能拣到钱,最重要的是各种保障,你必须给他们足够的自由。” “大人教训的是,只是学生觉得我们大清现在正是急需迎头赶上的时候,时间紧迫,我们需要通过官府集中力量大干快上,商人们倒买倒卖当然都是一把好手,若是说到这半实业只怕他们未必在行,而且他们的经营什么有钱赚他们就做什么,方向太过散乱。” 李富贵没想到李鸿章竟然还有朴素的社会主义思想,商人的盲目性的确是个缺点,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还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而利用国家或者官府来进行自上而下的统一指挥早就被证明是不合适的。虽然李富贵知道这种想法无法成功,尤其是这样一个腐败无能的官府,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想法非常诱人,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人们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这么做,支配的***是这么的强烈。同时李富贵也知道自己很难从经济学的角度上说服李鸿章,因为从理论的角度上李富贵也不知道为什么计划经济就一定不行,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出的这个结论,所以他决定还是从现实入手。 “少荃兄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你这些计划招不到商那再有道理又有什么用呢?” “不会吧,我觉得这些计划都有很好的前景,他们应该会动心的。” “你可以试试,现在的那些商人可今非昔比,我看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第五章 官与商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李富贵所料,那些生意人在尝到政治上翻身作主人的滋味之后对李鸿章的招商计划并不怎么感兴趣,这些商人都是很客气的在那里敷衍李鸿章,对此李鸿章实在有些不解,按照他的计算这些计划都有很好的前景。 “那些都是你的计算,不是他们的,你知不知道‘三上二下一’、‘四上五进六’是什么东西?”当李鸿章再一次跑来向李富贵请教的时候李富贵正准备离开上海,看着一脸诚恳的李鸿章李富贵也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学生不知,听起来倒有点像珠算口诀。”听到李富贵的术语李鸿章心里有些犯迷糊,把自己背的那些“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的口诀又墨念了一遍,确定这的确不是珠算口诀之后才敢开口回答。 “你会珠算吗?” “学生不会,不过珠算的口诀倒还能记得。” 这话让李富贵一愣,他就是猜到李鸿章不会珠算才随口编出两句口诀来唬他的,没想到李鸿章竟然说他能背出珠算口诀,这倒是让他没想到,这个李鸿章所学还真的是很杂,“这是一种心算口诀,比珠算来得更快,你既然不打算盘背口诀干什么?” “学生觉得算经也是一种很有趣的学问,所以曾经研读过。” 李富贵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自己的运算能力比起那些整天捉摸着利润的商人如何。” “术业有专攻,学生只是一时好奇看一看算经,真正的功课还是在论语上,要说计算的本事自然比不上那些天天拨弄算盘的商人。” “对啊,那你怎么会认为这些商人必须接受你的计算呢?他们的心里是不是应该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呢?” “可是我已经给了他们很多优惠…”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来告诉你我的经验吧,在这件事情上我毕竟多做了几年,第一你必须然他们自己经营,赔了赚了都是他们自己的事,第二你可以引导他们,但是不要直接插手,你必须相信别人的智慧,他们现在或许的确还不能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实业,但是商人对这些东西是非常敏感的,你只需要为他们打开眼界他们自己就会去学习、去摸索。第三当你有足够的实力和经验之后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亲历亲为,不过我相信那个时候你对这件事已经没有兴趣了。” “大人,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李鸿章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可能被李富贵视为跟他抬杠,让他下不来台,所以他在语气中尽量表现得诚恳,实际上如果是面对别人话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不过面对李富贵李鸿章总是有一种与他讨论的*********你只管说。” “大人在苏北建军的前后都举办过很多实业,实际上一直到现在大人仍然掌握着他们。” “你说的不错,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是从商场上发家的,你是从考场上发家的,我一开始做实业的时候并没有官府的背景,而且我刚开始建军的时候在地方上也没有什么权力,所以只好自己动手,到后来虽然当了官但是我的生意仍然按照商场上的规矩来办,即便如此我现在也已经开始慢慢的从这里把手抽出来了,股市上有很多产业原先就是我的,我现在正在一步一步的把他们变卖掉。” 李富贵的话极大的震惊了李鸿章,实际上他在台湾作的一切各方面都在模仿两淮,同时因为他掌握着台湾的政权使得他做事比李富贵更加方便,可是现在李富贵正在否定自己的路线,那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可是,您做得一直很好啊。” “在最初是这样的,但是这种模式有它的限度,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是如此,所以你对内的确可以采取一种官府包办的政策,在一定时间内也有可能得到不错的效果,毕竟你是他们的父母官。但是对外这一套很难行得通,当然这只是我的经验之谈,如果你自负才高八斗或者福星高照也可以去试试。” “大人正在把您的商业规则推向全国,所以您不再使用这种包办的手法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两江的市场太小了,台湾也不大是不是,外向型经济需要讲规矩。” “台湾现在刚刚起步,能不能采用双轨制?”李鸿章受到启发发明了一个新词汇。 “当然可以,其实我也是在摸索,你在台湾同样是在摸索,台湾的情况与两淮不同,本来也不必照搬这里的经验,我听说你搞得也不错。” “多亏大人的指点,我只是不知道大人从未去过台湾怎么知道台湾的建设应当从北面开始。” 那还用我到台湾去看吗,历史书上不都写得明明白白了吗,“其实我以前对台湾已经有所了解,那可真是个宝岛啊,物产资源都极其丰富,你这些招商计划本来都是很好的项目,但是你知道别人不知道啊,所以你现在先要想办法把人引过去,至于如何挣钱倒可以靠后放一放。之所以建议你开发北部主要因为在十九世纪移民经济可是大势所趋,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小伙子干得怎么样?”李富贵在李鸿章向他求援的时候就想到了从美国回来的那批人,权衡再三个给李鸿章五个,这帮家伙对于殖民地的建设管理那可是驾轻就熟。 “那五个人个个都是人才,建镇、开矿、后勤他们都能独当一面,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就是…” “有什么不妥你只管说,你还不了解我吗,讲实话的时候不用给我面子。” “他们对原著民的态度有些生硬,这几年因为大量移民的涌入本府人和外府人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本府人在闽军中zhan有很大的比例,所以这事真的不太好处理。” “这些家伙,”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你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你就得管,这些人现在归你管,我是信得过你,你要是真能用手段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将来也是你的助力,不是吗?” 这话说得李鸿章心头一跳,他的确有把这五个人收罗到旗下的意思,但是一直顾及李富贵,现在李富贵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仿佛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了一般,他有点心虚的瞥了李富贵一眼没有接这个话茬,他有点吃不准这究竟是不是李富贵在试他。 “伯驾去找过你了吧?”李富贵接下来的一句又让李鸿章心头一紧,“那时候他来找我谈台湾的事,我就跟他说台湾的事情少荃可以全权处理,怎么样你们合作的还算愉快吧。” 暗中和洋人勾结的事情李鸿章在看李富贵做的时候十分的眼馋,可是轮到自己时总是提心吊胆,现在李富贵一问起免不了一阵感叹。 “少荃,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我跟你交个底吧,只要我还在两江蹦跶朝廷就不会注意到台湾那种地方。” 帮助李鸿章拉到了几笔生意李富贵就离开了上海,他并没有直接北上回到淮阴,反而南下来到了杭州府,赵婉儿正陪着他的老父亲回乡省亲,原来李富贵离开淮阴没多久赵文翔就在淮阴呆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苏北的形势真的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一日千里,每天都有新鲜事物冒出来,把赵文翔看的是心惊肉跳,而且他渐渐的也察觉出来女儿和自己并不是一头的,赵婉儿的种种作为能瞒住一时,可是时间一长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而且他在女儿的眼中又远没有他夫人有威信,所以唠叨的一多赵婉儿就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出来了。有一天赵婉儿顶了赵文翔两句可把他气得不轻,当天晚上就要收拾东西离开淮阴,赵婉儿看到父亲动了真怒立刻就感到后悔了,可是老头就像铁了心一般怎么劝都不管用,其实赵婉儿顶撞他父亲这并不是第一次之所以这次赵文翔发这么大的火主要是因为赵婉儿在顶她的时候甩出了两句妇女解放的话,这一下老头可真是受刺激了。看到父亲执意要走赵婉儿也只好收拾东西陪赵文翔一起回故乡,希望路上能慢慢解劝。 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李富贵在前世苏杭他都去过,说句心里话当时他并不认为这两座城市有什么了不起,虽然比其他生活的城市的确要好上许多,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李富贵自然不会拿家乡的那座小县城与苏杭相比,起码在他看来这两座城市还谈不上鹤立鸡群。不过要是在这个世界比较起来天堂之称倒也不算过誉,一方面其他的城市的确比较差,另一方面这两座城市的文化气氛确实浓厚,上一次在苏州李富贵的心思都放在军事上还没什么感觉,这次在杭州的感触就要深得多了。这是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西湖之上每天游人如帜,一点看不出战争的影响,再看到街头连捕快手中都拿着一把折扇李富贵不禁感叹这实在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好地方。“暖风吹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李富贵随口念出这句诗来把旁便陪同的王有龄吓了一跳,虽然可以事先背好了现在再念出来,可是诗这个东西能从李富贵嘴里出来还是让人想不到。 “现在是不是有人把杭州当卞州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到是有人把南京当作北京。“李富贵在心里对自己说。 “李大人好高的雅兴。“想到李富贵既然花大力气准备了两句诗那他这个时候肯定正在等待周围人的反应,所以王有龄急忙奉承了一句,虽然他知道在杭州恐怕就算是街边卖菜的老太太也能把这四句诗给背出来。 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人的表情李富贵赶忙得意洋洋的点头致谢,作出一幅自以为得计的样子,倒让这些官老爷们在心中暗笑这个土老冒居然跑到这里用这样两句诗来冒充雅士。 李富贵骑在马上把王有龄端详了一番,他是从胡雪岩那条线索记起这个人的,好像在历史上他最后死守杭州,城破之后战死。李富贵还真看不出他这样文弱的一个人有如此勇气。李富贵的眼神让王有龄心里直发毛,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究竟犯了这个瘟神什么忌讳,如果说一般人这样一言不发的打量别人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那么这事放在李富贵身上那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虽然胡雪岩对李富贵赞誉有加,而且相信他不会在浙江乱来,可是王有龄的心里还是被看得直打鼓。 赵家的祖宅在杭州府余杭的临平镇,本来离上海比杭州还要近一些,不过里富贵这次走的是海路,乘坐战舰巡视周边也算是他最近的一项工作安排,如果不是李鸿章还在上海他还想到台湾去转转。自从在长江水面上获得大胜之后富贵海军可算是抖起来了,这段时间更是努力扩充势力,中国籍的海盗们不是被他们收编就是转行投入走私这个朝气蓬勃的大潮中去。海面上的太平让这帮家伙开始不安分起来,李富贵最近已经收到好几个希望把舰队的活动区域扩大的申请,而且这些海盗出身的将领们也替李富贵做着打算,扩大海军的活动范围最大的问题就是钱,所以他们往往从钱上做文章,想出的主意千奇百怪,不过往往脱不开一个抢字,弄得李富贵心里也有些活动,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对周边海域进行一次考察。 李富贵走海路可是让杭州的官员们来了个措手不及,直到李富贵上岸他们才接到通知,也把从昨天就悬在嗓子眼的心给放了下来,原来从昨天上午驻扎在杭州城外的一个团的富贵军就被动员了起来,整个营地闹哄哄的,当发现这些士兵的异动之后那些已成为惊弓之鸟的老爷们可吓得不轻,对于这支双刃剑他们就是睡觉都得拿一只眼睛盯着。虽然这个团的富贵军在城外,但是经验告诉他们城防部队并不可靠,要是这帮煞神想进城那是轻而易举的。直到李富贵已在渡口登岸的消息传来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李富贵跑来探望老丈人,不过同时传来的还有四艘悬挂着富贵军军旗的硕大无朋的战舰已经停靠在钱塘江边,现在正等这加煤加水的报告。作为最先得到报告的杭州知府王有龄当然只好把接待工作一肩挑了起来,所以李富贵后来在杭州的行程也基本上由他陪同。 对李富贵的接待规格比赵文翔可要高多了,自浙江巡抚何桂清以下这杭州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加了为李富贵举办的接风宴席。这个时候在两江周边地区官员们已经达成了两个共识,第一不管李富贵做的事再出格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第二不管李富贵提出多么不近情理的要求都不能直接拒绝,在他们看来李富贵就是一条疯狗,如果一不小心被狗咬了或者被抢去一块肉难道你还能反咬一口或者把肉抢回来吗,在目前来看也只好自认倒霉。所以对李富贵的这次接待大家都很认真,力求做到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最好是李富贵最后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既没有好印象也没有坏印象,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在宴席上他们的目标很容易得就实现了,李富贵对于这种场面并不感兴趣,整个晚上话倒是说了不少可是回过头来一想发现什么都没记住,反正都是一些转着圈的客气话。回想起来还就是王有龄给他的印象深一些,第二天李富贵没有理会王有龄的安排带着卫队要去逛街,这可让杭州知府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听胡雪岩说李富贵非常厌恶别人坐轿子,昨天为了迁就李富贵王有龄没有坐轿,而是把上次胡雪岩送给他的那辆敞篷马车套了出来,结果从码头到杭州城这么长的一段距离李富贵都是打马扬鞭跑过来的,王有龄的骨头差点没被颠散,没想到今天又要陪他走路。 昨天在西湖感受到了杭州的文化氛围,今天李富贵在几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一天的时间李富贵在城里东逛西转几乎把杭州城里的大商号走了个遍,看着他亲切地和那些掌柜的甚至伙计聊天的样子王有龄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实际上李富贵对上至东家下至伙计的所有人都和蔼可亲走的时候还总是要买上一大堆东西,如果他不是李富贵王有龄真的要以为自己正在陪同一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乡下土财主购物。王有龄本身虽然并不歧视商人,不过像李富贵这个样子就不是他能理解的了。 终于在吃午饭的时候胡雪岩赶到了,他本来在萧山进货,昨天王有龄派人骑快马去找他回来,这个时候倒是正好赶到。胡雪岩对李富贵的态度就要自然多了,虽然他对李富贵的行为也到非常不解,不过他可没有像王有龄一样把问题闷在肚子里。 “不知大人这样一间一间的究竟想找些什么?”下午的时间仍然在shopping中度过,才走了两家商号胡雪岩就忍不住发问了。 “买东西啊,这是我第一次上老丈人家,当然要多准备一些礼物,我老丈人不喜欢洋货,上海的玩意恐怕对不上他的心思,所以就到你们杭州来买了。要说还是你们杭州,到处都是好东西。” 王有龄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看着后面马车上堆得高高的货物,他终于对李富贵送礼有了一个形象的认识。 第六章 戏迷 李富贵在临平镇没有多呆,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挥霍,虽然这个镇子给他的感觉很不错,李富贵也第一次看到赵文翔为他自己规划的未来生活,要说退休之后住在这么一个江南小镇上的确是一种很好的选择,李富贵第一次认真的比较了这个时代大城市与小镇上生活的区别,发现起码在这个时代生活在小地方比大城市要滋润得很多,衣食住行都更加方便,估计人们开始向往大城市的生活要等到公共交通和卫生等等一系列设施逐渐完善之后了。 就在李富贵离开临平镇的前一晚,赵文翔决定对他这个女婿进行最后一次劝说努力,他直接把兵部尚书的价钱开出来劝李富贵自解兵权,李富贵笑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干吗要去当兵部尚书,我又不识字,朝廷那帮大员们看我各个不顺眼难道我不知道吗,要是我到了北京用不了几下子就被他们玩死了,将来嘛我总督也能做、巡抚也能做,实在不行藩台、镍台也能凑合,反正我是不去北京,我的手爱生冻疮,上次在北京过了个年弄得这几年老是复发。”李富贵说着搓了搓手。 “随你去吧,我也老了,过不了两年恐怕也就要告老还乡了,等我闭了眼你再怎么折腾我也不管了。”赵文翔凭借资历熬到户部尚书他的官是已经坐到头了,这两年愈发觉得精力有些不济,这家里夫人闹外面女婿闹,这一年来不是惊就是气,现在的确有了急流勇退的意思。 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李富贵心中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不忍,毕竟是自己的岳父,说起来他在北京做官自己在南方这么闹的确让他无法自处。“父亲大人告老还乡也好,说起我大清国已不再有当年康乾盛世的景象了,这年头北京不是那么好呆的了,要我说您在这里养养清福不比挤在那一堆里受气强得多嘛,将来不是你们这些之乎者也们的天下了。” 听到李富贵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赵文翔刚想怒斥他一番,转念一想这李富贵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赵婉儿到了杭州之后自然就把她手上的工作交给了别人,这些天陪着赵文翔聊天、下棋说了李富贵不少好话,所以赵文翔对李富贵也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你是说秀才遇到兵是吧,难道这事倒真的要乱起来了吗?”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满地都是妖孽,听说北京城里也出了不少奇怪的事。” 国之将亡的断语让赵文翔打了个寒颤,刚才他们谈论得还只是乱世,这个话题虽然敏感不过并不算犯忌,毕竟现在太平军、捻军、洋人再加上到处都有小型的农民起义,乱世这个定语并不算过分,可是国之将亡就不是随便可以出口的了。 看到赵文翔面容有异李富贵明白他在想什么,“我只是重复了一遍古人说的话,和本朝又没有关系,您可不要想歪了。” 赵文翔也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就他这水平还在自己面前玩文字游戏,不过这个世道要是说有妖孽那可一点不假,别的不说就自己这个女婿怎么看怎么像妖孽,偏偏他还是国之柱石,这是什么世道啊。“富贵啊,你好自为之吧,但愿我不会看到你连累我们赵家抄家的那一天。” “抄家?谁敢抄我们赵家,我把他脑袋拧下来,安啦,这狡兔死、走狗烹,可是要使这狡兔不死呢?想吃狗肉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哼哼,你倒是自信的很,你真的以为这天下离了你就不行?你以为你百战百胜就了不起了吗?韩信不也是常胜将军,最后不也有未央宫吗?”对于李富贵的狂妄赵文翔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所以他也懒得用那些大道理来反驳李富贵了。 “所以说嘛,北京我是不会再去了,当年韩信如果做了齐王又怎么会有未央宫那一刀呢?对了,我只是复述了史记里的一段故事,和本朝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会赵文翔忍不住乐了,或许婉儿说得不错,这个女婿懂得其实不少,他虽然没上过什么学,可是心里头比谁都明白。想通了这些的赵文翔又一次把李富贵的种种怪诞的行为串在一起回想了一遍,背上不觉一阵发寒,那是一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结果。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该怎么办?皇上真地会赦免自己吗? 李富贵走后赵文翔坐在那里前思后想之后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实际上当他发现如果李富贵是处心积虑的想造反的话自己对此事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被李富贵绑在战车上滑向深渊,这个结果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赵文翔选择了否定这个观点,一旦明确了立场之后赵文翔立刻找到了许多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于是李富贵在他眼里又变成了那个少不更事的愣头青,不过这一次他这个愣头青的形象却看起来可爱了许多,因为在潜意识里赵文翔知道如果李富贵不是愣头青那么结果将会可怕上十倍甚至百倍。 李富贵回程的路上在上海加煤的时候碰到了包令率领的那只小小的大英帝国的远征舰队,包令这一次北上毫无收获,碰了一鼻子灰不说随着印度爆发起义的消息传来后还得灰溜溜的赶回香港布置应对事宜。这回包令在上海见到李富贵不觉心头火起,原来咸丰在接到李富贵关于当前国际形势的奏章之后对立面大部分的内容嗤之以鼻,唯独对英国内乱的奏报看了进去,正好包令率船队在天津外海嚷嚷着要修约,于是咸丰就派桂良去给这帮鬼子们一些厉害看看。桂良到了塘沽也真没根包令客气,英国人的要求一概不同意不说,还放下了一些恨话,说李富贵已经把你们英国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你们英国也在闹内乱,连首都德里都被叛军攻克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整天跑到我们这里起腻。 包令收到印度大起义的消息后本来还想坚持一下看看能不能与清政府达成一个协议,现在自己的底牌已经被人摸清出也就只好作罢,所以这次回来他对李富贵的态度相当的生硬。 得知前因后果的李富贵气的在心中大骂北京的那帮混账,“老子好心好意帮你们,你们居然转过脸就把我卖了,我算是看清楚这个咸丰的嘴脸了,这样的政府要是不完蛋我跟你姓,老子以后不姓李,我姓爱新觉罗。“ 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李富贵搜肠刮肚的寻找词汇来解释自己这种行为,其实这个包令这个人也真是的,被人卖了就卖了呗,这不是政治吗?哪还有找上门去质问的。一抬头,窗外的一幅标语给了李富贵突然的灵感,“公使先生,您能认出那个牌子上写的是什么吗?“李富贵站在窗边向包令招手。 “嗯,应该是‘商号倒闭,亏本割肉吐血跳楼清仓大甩卖’。” “公使先生的中文水平越来越高了,这些字写得如此潦草也能一眼认出来,李某佩服。” “哪里,哪里...”包令正想客气一下忽然发觉这个话题不对,他有一点疑惑的看着李富贵不知道这个狡猾的家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这件事情我必须向公使先生道歉,关于印度暴乱的消息的确是我上书奏报皇帝的,但是请公使先生一定要相信我,我完全是出于好意,出于我们的友情才这样做的。当我收到印度暴乱的消息而公使您又不在上海,所以就没有跟您打招呼。” 这段话把包令说的一头雾水,他怎么也看不出李富贵这么做是为了英国着想,哪怕是强词夺理的借口他也想不出,所以他嘴角挂着冷笑继续看李富贵的表演。 “你到中国已经有几年了难道您没有发现中国人的性格里占便宜的***是多么的强烈吗,就像刚才那个标语,您真的相信上面写的话吗?” “我不信,我离开上海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清仓处理了。” “很有意思不是吗,即便是假的你告诉他们自己在亏本销售仍然会吸引顾客前来购买,如果是真的呢?那就更不得了了,不是吗?我那时觉得你现在面对清政府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谈,这种鸵鸟政策您有什么好办法吗?好像没有,尤其是现在您根本就调不出兵力。所以我就设计了这么一种舆论,就是现在正是英国倒霉的时候,现在和英国进行谈判一定能达成一个很好的结果,用这种赔本、跳楼的诱人词汇吸引他们到谈判桌上来。” “这么说我还得恭喜您了,因为您的计划很成功,他们的确做到了谈判桌上,可是却什么都不肯谈。” 李富贵耸了耸肩膀,“事情的发展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我们那位大皇帝不愧是自小就长在紫禁城的,心态和我们这些小民不大一样。” 包令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相信李富贵的鬼话,不过这总算是一个解释,按照包令的推测李富贵一定是看到英国人的情况不太妙于是就摇着尾巴又去讨好他们的皇帝了,现在的他的确是顾不上中国这边的事情了,有一个解释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也是不错的结果。 “这次公使大人回来不知可有印度的最新消息,究竟怎么样了,那个什么詹西女王抓住了没有?” 包令瞥了李富贵一眼,他的这种打探在现在看来特别碍眼,“情况很不好,到处都有叛军。”包令知道这些消息瞒不住李富贵,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保留,把市面上能得到的消息都讲了出来。 “真是想不到啊,局势居然坏到这种地步,要说我们也是好朋友了,不知道有没有设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李富贵最近恶补了一番印度的地理,所以包令的描述虽然很简略不过李富贵还是得到了印度局势的最新进展,这是李富贵突然忽发奇想打起了用兵于国门之外的念头。 包令显然没有弄明白李富贵的意思,他把这话当作了一句普通的客气话,“李将军如果能说服你们的政府接受我们修约的要求那可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不过我想这并不容易。” “朝廷的事情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可恨我了,我是问在印度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印度?”这个提议可是包令没有想到的,李富贵手中有大量的军队,战斗力按照西方的标准虽然还不值一提不过要是去镇压那些土人应当不成问题,他们虽然并不忠诚不过却绝对没有可能与那些土兵们勾结。这个想法在包令的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除了以往没有这样的先例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李将军,大英帝国是有能力迅速平灭这场叛乱的,我在这里多谢你的好意,您的提议我会转告印度总督,毕竟他对于印度的事务有决策权,只有他才能确定我们是否需要您的帮助。” “好的,有事您说话,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一八五七年的夏天在如火如荼的建设、重组中度过,各种新事物不断的涌现,而且这一年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汇:时尚,已经孕育了多年的造星运动终于开始了,早已为各大商号代言的诸位老板们在这段时间的露脸机会越来越多,他们的真人海报也出现在各个高档酒楼之中。另外在上海举办的关汉卿戏曲艺术节把所有的戏子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些演员们不管表面上多么风光,自己心里都对身上的下九流身份清清楚楚。这次李富贵举办的这个艺术节上什么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编剧的这些奖项倒还没有什么,说起来只是虚名而已,戏子们对这些东西本不十分看重,但是在这个规模宏大的庆典上,戏子们享受了规格最高的礼遇这可是前所未闻的创举,他们第一次不仅仅在舞台上而且在生活中成为人上人。 对于李富贵此举他的手下有不少人颇有微词,一部分人是看不起戏子,这个只好慢慢得来转变,还有一些更有见识的人认为如此礼遇一些下九流必然会引起士林的反感,甚至会引起市民的反感,这应当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对此李富贵倒是有他自己的看法,“老百姓有崇拜偶像的****就算他们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可是他们是从众的,时尚的风暴挂起来之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过来。” 事实比李富贵预料的还要理想,士林虽然又闹了一阵,但是这段时间新生事物太多了,他们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而且在李富贵的刻意拉拢之下两江的士林也有了分化的迹象,有一些书生引经据典的证明在孔夫子的时代乐人的地位非常尊崇,现在只是想三皇盛事的回归。至于市民对于这样一个大热闹表现出了非常高的热情,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适应,对此李富贵事后的解释是:“这里毕竟是上海,是个连**都能够使用封诰的地方。” 一些铁杆戏迷在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怂恿之下开始发出了他们的尖叫,这其中就有李富贵的夫人,对于这一点李富贵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赵婉儿原来就对戏曲挺着迷,不过那些戏班子唱来唱去就那么几出,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但是在一八五七年的夏天各个戏班子都不约而同的推出了时装戏,一时之间江淮大地上辫子戏横行,这些老板们对于编排当代的戏剧本来都是心存疑虑的,但是背后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乖乖就范。李富贵手中有足够多的故事题材,再加上手下的一些笔杆子,一出出新剧如同流水一般的送到了各个戏班子的手中,这上面的内容多少有些敏感,所以在拍戏的时候又经过了一层艺术加工,这样出来的作品贴近生活、针砭时弊,但是看起来倒不是非常刺眼。李富贵看了两出之后还真的佩服起这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艺术家们了,比如说李富贵编的一出留洋见闻录到了他们的手里起篇是讽刺当时中国社会的黑暗,然后是颂扬海外的昌明,这本是李富贵定的调子,可是随后又出现了揭露洋鬼子社会黑暗的一幕,这个意思李富贵虽然有,但是并不明显,到了他们这里就被大大加强了,后面的发展就完全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了,出洋的主角凭借自身的努力在海外取得巨大的成功,甚至要被选为市长,更是有美貌的女主角对他倾心,可是在爱国主义的召唤下主角毅然放弃所有的这一切回国效力。“他们竟然能把这么多内容放在一个筐里,真是有本事啊。”李富贵由衷地赞叹,本来他的剧集中有一些是集中宣扬爱国主义的,可是没想到这样一出揭露现实黑暗的充满反讽的反传统作品也能被改成一部弘扬主旋律的戏曲,这实在是让李富贵叹为观止。 两广总督叶名琛 追星的另一个副产品就是钢笔和铅笔开始流行起来,这已经成为每一个追星族身上必须携带的装备,有钱的戏迷们都在领口别上一支英国原装进口的钢笔,而那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就只好使用本地产的铅笔来找明星签名了。赵婉儿的那一支名牌金笔给他在这个圈子里带来极大的荣光,不过李富贵对于这支总是需要用活塞给笔端供水的钢笔十分的不以为然,实际上他早就想过改良这种愚蠢的钢笔,可是遗憾的是他只是在小学的时候拆过一支钢笔,那个时候的他还不足已从那些零件中找出其中的奥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用传统钢笔的时间少得可怜,所以在摆弄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实际上李富贵的军中大量使用的是沾笔和铅笔,钢笔因为成本的原因并不常见,所以他觉得这种改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李富贵对专利的概念非常模糊,如果他知道发明也是一个赚钱的机会的话或许他会更积极一些。李富贵这时候正在花时间研究绘画,写真人物画的费用实在很高,这使得这种传媒无法覆盖低端市场,看到这种情况李富贵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卡通,好像当年还有一种叫小人书的东西曾经在中国占据过图书市场的巨大份额,而且就是专门针对底端设计的,不过李富贵对它并不了解,所以还是选择从比较熟悉的卡通着手,卡通不但画起来简单而且根据陆归延所说单色的卡通是可以通过雕版印出来的,李富贵想了想也的确如此,连钞票都能印简单的卡通画自然更不在话下了,或许这将意味着大众传媒的到来。曾有两年绘画学习班经验的李富贵当年对于卡通还是很有一手的,现在手虽然生了一些不过他手底下精通绘画的可不少,所以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很快就生产了出来。 现在凡是李富贵搞得鬼赵婉儿都要插上一腿,这次也不例外,当他看到这些q版的人物、动物之后立刻就爱不释手,“这只鸭子好好笑哦,还有我刚才在晾图室看到的一对老头、老太太真是太可爱了。“ “老头、老太太?“自己什么时候创造过这种形象?李富贵不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不记得画过老头、老太太。“ “怎么没有?那两个个子矮矮的、胖胖的,穿着黑衣服,脖子上还围着红围巾的那两个人,对了,他们都带着一幅好大的眼镜。“赵婉儿急忙向李富贵解释。 “矮矮的、胖胖的,穿着黑衣服,脖子上还围着红围巾,都带着一幅好大的眼镜,“李富贵在嘴里念叨着,“什么老头、老太太嘛,那分明是两只企鹅。“李富贵恍然大悟。 “什么是企鹅?“赵婉儿好奇的问,在她看来那分明是两个人。 “企鹅是一种用两只腿站着的鸟。“李富贵随口解释。 “什么鸟不都是两只腿站着的?“李富贵的话显然有语病。 “这个嘛,怎么说呢?企鹅的腿不像其他鸟那样长在肚子上,反而和人很像,就和我画的那个差不多。“ “那多有意思啊,以后带我去见见,好不好?“ “那恐怕不行,企鹅都生长冰天雪地的南极,现在的船根本没办法靠近那个大陆。“李富贵并不知道澳洲也有企鹅。 “好想看一看啊。“赵婉儿有些惆怅的说。 “等将来造船技术好了应该有机会的。“李富贵开始随口敷衍她了。 同样这一年的夏天国际形势也迎来了一个多事之秋,当英国议会通过对华战争议案之后,英国人在远东的活动立刻变得更富侵略性了,对此李富贵倒是并不在意,虽然英国人的活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按照他的推断英国人应当还是以舰队威吓为主,就算真的动武也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规模,倒不用太过担心。可是当法国也因为西林教案摆明了与英国一致行动的消息传来之后李富贵不觉皱起了眉头,他原来希望把英法分开的,英国人的亚罗号事件明显是没事找事,可是西林教案不同,在李富贵看来如果对他们采取不同的态度分开他们或许还是有希望的。可是他奏章上的这一条建议似乎根本没有引起咸丰的注意,或许他根本就懒得去区分什么英吉利、法兰西。 八月英法两国的舰队封锁了广州海面,,态度十分强硬,仿佛再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真的要进攻广州府城了。给李富贵带来这个消息的是两广总督叶明琛的一个心腹叫做叶伯仁,他之所以跑到淮阴来是因为叶明琛觉得李富贵与洋人说得上话,希望他能够从中调解,劝说洋人到别处去闹。这两年来李富贵和叶明琛打过几次交道,他的生意已经开始向全国辐射,而广东作为全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自然少不了生意往来,所以李富贵时常利用自己的身份给集团提供一些官面上的帮助,说起来也算是欠了叶明琛一些人情。叶名琛作为封疆大吏对李富贵上次的作为有他自己的看法,在经过那一段紧张的等待之后叶名琛惊讶的发现清廷的影响力甚至已经无法越过长江了,这个发现让他既感到惊恐又有那么一点激动。作为一个地方实力派他在李富贵兵变之后当然看出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化了,虽然这种变化还没有大到让他生出对清廷的不臣之心,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叶名琛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人造他的谣,叶明琛想尽一切办法也找不到这幕后的黑手,而且稀奇古怪的事也层出不穷,最让人不可理解的就是甘蔗地怪字。 这种怪字是在罗定州的一片洼地中发现的,一天早上一个农夫发现他家的甘蔗地里有大量的甘蔗被压倒在地,这个心痛无比的庄稼汉立刻找来当地的地保勘查,要求找出肇事者来赔偿,没想到这个粗通文墨的地保来到这里一看之下就发现了许多不寻常的地方:所有的甘蔗都是在根部被折断,压倒的甘蔗在原来茂密的甘蔗地里形成了一条条曲曲折折互相交叉的小巷,似乎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却又不像完全的率性而为,当地保站到高处向下一看立刻发现那些被压倒的甘蔗组成了六个大字,不过这些字写得什么地保就不认识了,而请来的村中的秀才站在山坡上把头扭过来扭过去对着那块甘蔗地端详了半天也没说出这究竟是什么字,按照他的猜测这些字看起来很像篆书,但是仔细一看又对不上号,经他辨认第一个字有点像叶,第二个字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与它类似的那大概“名”可以算得上,第五个字应该是王,其他的就实在是分辨不出来了。发现事情不那么简单的地保立刻赶往县城向知县大老爷报告,这位老爷与叶名琛有些私交,算得上是叶名琛的学生,一听说天降怪字上面还很可能有自己老师的名讳当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边封锁现场、消息一边派人快马给叶名琛报信。 这个报告让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叶名琛大感惊恐,他这段时间已经往海里沉了两块石碑、一个石人。这时候一听又是天降怪字,急忙派自己的心腹师爷沈运华前去察看,在他看来沈夫子博古通今到了那里定能把事情弄清楚。没想到没过多久沈师爷回来摇头叹气的说那些字他也不认识,不过以他的看法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那片甘蔗地他已经下令给毁了,至于那六个字他倒是抄了下来带回来给叶名琛看。事后叶名琛也曾经尝试在一块甘蔗地里写上几个字来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他,可是很快就发现这项工作非常不容易,尤其要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做到更是困难重重,甘蔗非常坚硬,想要从根部折断需要很大的力气,另外据沈师爷所说那块出现怪字的甘蔗田里的甘蔗倒伏的十分有规律,这就更加大了工作的难度,所以叶名琛也是满腹疑问的惊疑不定,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他也会稍稍的有所动摇,幻想一下自己就是天命所归,不过这种程度的幻想远不足以动摇叶明琛的理智。 李富贵与清廷对抗的态度给了叶名琛不少启发,虽然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达到李富贵那样的军力,但是他也有许多优势是李富贵所不具备的,第一他在广东主政多年,根基深厚,第二两广离北京更远,第三叶名琛的人脉深厚,这一点绝不是李富贵所能比的,在京师的关系就不必说它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他朝堂上的那些大老打点的舒舒服服的,只要看看他在广东这么个好地方一干这么多年也就知道他在朝中关系很铁了。最让叶名琛自持的实际上是他与其他地方实权派的关系也很不错,尤其是湘军,这些年来两广的协饷源源不断地送到湖南、湖北,而且在采购火炮的事情上叶名琛也帮过曾国藩、胡林翼他们不少忙,再加上这两年与李富贵也走的挺近,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利,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群雄角逐天下,叶名琛觉得自保是绰绰有余,所以他对李富贵的态度在经过兵变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友好了。 “调停我当然可以做,不过英国人比较死性,他们认准的事情很难劝得动,所以告诉你们家大人,就我的经验我给他两点忠告,第一要做好军事上的准备,英国人是标准的欺软怕硬,他们如果发现广州不好啃就会到别处去,第二就是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最好不要和英国人硬顶,现在英国人是外强中干,只要面子上让他们下得了台,估计他们应该不会太难为你们大人。“ “我们大人也有加强海防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我们大人一直十分羡慕大人军中的人才济济,十分希望能够请几位富贵军的大将来指导一下广州的城防。“叶伯仁十分的精明,看到李富贵对此事有点推托急忙另外提出了了一个要求,希望能把李富贵拖到广州目前纷乱的局势中来。 对此李富贵到没有什么异议,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派出去好几个军事专家团了,如果扳着指头算算北京有一个在指导八旗禁军的现代化,曾国藩那里也有一个,湖北巡抚胡林翼那里也有一个,再加上李鸿章那儿一共是四个,现在多派一个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叶明琛在广东经营近十年,要是论起地方实权派他恐怕能排得上第一号,现在借着防范英国人如果他想假公济私那岂不是十分有趣,李富贵对于这个想法很感兴趣,以往他对叶明琛这个人不够注意,毕竟这个家伙在他的印象里没什么名气,不过经过近期的接触他对叶明琛的观感到稍稍有了些改变。 “两江的形式现在也并不好,大将恐怕是派不出,不过指导城防主要是工兵的事,在这里我倒可以给你们几个专家,再加上一队教官指导一下军队的训练你看怎么样。“ 只要把富贵军搅进广州叶伯仁就心满意足了,他又怎么会在乎将佐级别的高低,自然是一个劲的道谢,顺便还拍了拍李富贵的马屁,“谁不知道富贵军中就是一个小兵到了外面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有了大人的支援我们可就有主心骨了。“ 在工兵的派出问题上李富贵并没有什么犹豫,不过在教官团的团长人选倒是让他很费了些脑筋,李富贵也知道这个时候派人到广州去是一个很敏感的动作,和去湖北、湖南可不一样,甚至难度还要大于驻京的那一支。“需要精明强干,脑子和手段都必须非常灵活,还要有政治头脑,对国际形势也得有些了解,这个人可不好找啊。“忽然李富贵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总是一脸坏笑的山大王。“刘铭传这小子应该行,真是奇怪,我为什么总会感觉把这个人留在军中有些屈才了。“ 很快李富贵就在密室里接见了刘铭传,其实李府上没有密室,这个所谓的密室只是周围比较空旷而已,这是一个只有草坪的园林当代的那些人都很不喜欢这样的设计,不过李富贵却对此地很满意,在草坪的正中央有一个西式的小建筑,在这里说话应当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虽然李富贵从不相信会那么巧自己吐露机密的时候外面总会蹲上一个偷听的家伙,这种戏剧化的场面他一向是不列入考虑的。 “这次派你去广州,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多谢大帅栽培。“在刘铭传看来这是个好差事。 “你先别忙着谢我,这个差事并不好办,这次英国人的行动出乎我的预料,所以我也不敢预测这件事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这里面有些什么花样你都想明白了吗?别的先不说,叶名琛为什么要请我们去帮忙,这事就颇费思量。” “大帅,要我看,叶名琛肯定是想加强自己的力量。”刘铭传作出了与李富贵同样的判断,他也并不知道这个邀请只是叶伯仁揣摩主人的心思自己提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此次前去务必要摸清楚叶名琛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真有这个意思就推他一把。至于你协助叶明琛守广州本身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不管最后打好打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任务是给广州本地势力以支持,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如果叶名琛没有这个意思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要紧,你们的工作与民团必然会有很多的联系,你可以对他们推上一把。” ”是不是就像我们江北这样支持这些士绅对抗官府?“ “有这么点意思,广东那个地方好像民团的实力很强,什么黄飞鸿、猪肉荣之类的广东十虎好像都是出自民团,他们与官府的关系若即若离,是一只可以利用的力量,而且广东这个地方在近代一直是革命的摇篮,群众基础应当很好,你此去应该是事有可为。不过对待广东的官府你的态度就很很微妙了,我有一个原则你自己去领悟,就是你必须加大广东与北京的距离。另外还有一件事,广州这个地方听说排洋排的非常厉害,虽然我对这种说法感到十分奇怪,但是你们自己还是要小心,军服就不要穿了,你们这次执行的是一件秘密任务。“ 李富贵的调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英国人的态度相当强硬,虽然印度起义的确弄得他们手忙脚乱,但是对中国他们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这次围攻广东他们的决心下的非常大,他们已经被大清朝上上下下的各种各样敌视、推诿以及其他一些莫名奇妙的态度弄得完全丧失了耐心,这次包令在天津的遭遇更是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所以加倍地把怒火发泄到了广州。 第八章 纵横捭阖 叶名琛看到自己的族弟给他带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富贵军时不觉一愣,他从来没有与英国人大打出手的想法,在广东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西洋军队的利害,所以他还没有想过要借助李富贵的军事力量,毕竟李富贵可不是省油的灯,让他把脚伸进来想再挪出去就难了。不过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叶伯仁此举的意思,他这个族弟脑子特别好使,凡是他做的事叶名琛总是会想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深意,以防范洋夷为名义建立一支小型的军队,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头脑中,通过这些人进一步拉进与富贵军中高层的关系,叶名琛知道李富贵的性格变化多端,和他打交道总有那么一点不放心。不过他的手下就不同了,从叶名琛杰出过的几个使者来看他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李富贵的手下相当的利害,而且处事也很稳当,所以他早就觉得与这一级进行一些交流很有必要,而这个刘铭传是富贵军中的一个团长,这个职位说高不搞,说低不低,但是一见之下叶名琛立刻对刘铭传的前途大为看好,这个时候的刘铭传就过这两年的磨练与学习已经渐渐显露出他的锋芒,不过令叶名琛对他刮目相看的是他对目前国际形势的分析。 对于李富贵给的忠告叶名琛并没有听进去,他虽然向李富贵寻求帮助但是他并不认为形式如李富贵所说的那么危险,英国人在广东地面上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搞得那么大声势,连广州都攻破了,最后不还是乖乖的撤走了吗,自己反而从中得到了一个收复失土的功劳。他只是希望英国人不要总盯着广东,福建、江苏、直隶那边他们也可以经常去走走,这样才公平嘛。 刘铭传见到叶名琛后在把官面上的马屁拍完之后就当前广州的局势给叶名琛作了一番分析,结果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认为英国人现在正在虚张声势,同时刘铭传对叶名琛一贯奉行的“以民制夷“的政策也击掌叫好,听的叶名琛相当的高兴,在他看来一个领会上司精神的手下是非常难得的,而如果是不谋而合那就更少见了。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对付海外封锁的对策给想了出来,在这个计划里加强城防的工作被放到了后面,因为经费的缘故所以那些原来召集来对抗英国人的民团将被裁撤一部分,但是将从中抽选一些素质好的团练由刘铭传帮助训练,按照刘铭传的说法虽然英国人不大可能大举进攻,但是总是需要做出防范的姿态,而一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神出鬼没的小队伍远比一帮乌合之众更能让洋人害怕,前者虽然不能正面抵挡外国人但是会给洋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而外国人面对后者时只需要加强炮火就可以了,在刘铭传的印象里大清国里还没有哪支军队能够长时间的抵挡大炮的轰击,而外国人的持续炮击的能力在他们眼里一向是被当作无限的。 叶名琛并不认为刘铭传训练出来的团练能够挡住英法联军,同样他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他的目标在另一个方面,不过表面上他对刘铭传的观点却是频频点头。 工兵们非常尽责的开始指导广东本地的清军加固他们的炮台,虽然这些炮台在以往的战斗中已经被证明无法有效的抵抗英军的炮火。刘铭传乘坐小船偷偷的看了一眼英法联军的封锁,舰队的规模让他咂舌,富贵军的舰队曾经让这个土包子无比的自豪,可是现在一相比较他就知道了为什么大帅对洋鬼子那么的忌惮。而岸上的清军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可能也是因为经常发生这种与外国人的冲突,广州成立并无多少战时的气氛,士兵们无聊地坐在那里聊着天,他们的长矛看起来并不比农夫的叉子更有威胁,广东兵本来就瘦小,如果再加上神情萎靡看起来实在让人不舒服,刘铭传看着这些懒洋洋的士兵他很怀疑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们是不是能在第一时间拿起自己的武器。 民团的精神相对来说好一些,毕竟他们是自发组织起来的,虽然供给的不足也开始挫伤他们的积极性,但是毕竟要比那些清军要好一些。不过刘铭传对这样的队伍可是太熟悉了,这样完全没有经过训练的队伍在战局顺利的时候或许真的能爆发出很强的战斗力,但是如果面对强大的敌人那绝对将是一场灾难。刘铭传曾经在特训营地呆过一段时间,对如何应付洋人倒有一定的经验,把敌我双方的情况看了一下之后也就有了计划,虽然花费肯定不会少,但是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李富贵的出兵印度的好意在英国驻印度总督那里博得了一笑,虽然印度的局势很糟糕,但是借助中国人来进行战斗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滑稽了,即便在东方真正了解富贵军战斗力的外国人也并不是很多。李富贵对于会被拒绝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所以他也有第二手方案。 “阿三,你们印度有不少人在中国吧。“ “是的,在香港和上海有很多我们的同胞。“阿三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茶具恭敬的回答。 “你们是怎么看待印度被英国统治这件事情的呢?“ 阿三的神情有些低落,“这也没有什么,反正印度人总是被别人统治。“ 李富贵对于印度人这种善良恭顺、与世无争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并没有对阿三的回答太过于惊异,“难道就没有对此不满的印度人吗?印度暴动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没有用的,大英帝国太强大了。“ 李富贵到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你们在中国的印度人中难道就没有一些暗中对英国人不满的组织吗我有些事情想找这样的人帮忙。“看到阿三实在不上道李富贵也只好把话照直说了,对于自己这个仆人的忠诚李富贵并无怀疑。 “没有,大人您想要什么呢?“ “我很同情你们印度人的遭遇,想要给那些起义者一些帮助。“ “我想他们并不需要,印度人的出路并不在抵抗。“ 李富贵不禁感到气沮,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顺民们的心态,“不试试您怎么能知道呢,印度有那么巨大的人口,如果大家心往一处使不见得不能成功,“李富贵在心里自嘲:原来自己说服人的手段也不外乎如此,什么叫心往一处使,这个前提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偏偏这句话从古至今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印度西北方的阿富汗你知道吗?他们就曾经打得大英帝国全军覆没,如果出现一个天才将领什么都有可能。“ 阿三虽然没有被李富贵说服,不过作为仆人他还是非常尊重主人的意思,所以他表示可以帮助李富贵联系一下这些反英的义士们,“在中国的印度人大部分都是印度教徒,我们虽然也对英国人有些不满,但是我们不会站起来反抗,这个世界自从被梵天大神创造出来之后就是这样,而且就算我们赶走了英国人不过是换了穆斯林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而已,大人如果想要联络那些反英的义士恐怕要到穆斯林里去找。“ 听到穆斯林李富贵不觉暗自皱眉,这穆斯林恐怕也应了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个越强调什么就越没有什么的规律,近代以来很少有哪个民族想穆斯林那样强调武力的,可是偏偏他们打仗却打得最糟。如果和他们合作那这个前景恐怕并不能让人看好。 虽然对这次合作的前景感到有些担忧,但是输出革命来拖住那些侵略者的步伐已经是李富贵的一条既定方针了,在这个计划中东南亚半岛无疑是最理想的地点,当年越战中的游击战可是让人心潮澎湃。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李富贵当然知道游击战意味着什么,军人躲藏在人民的身后,道义上的东西就不去说它了,即便只是从利益得失上那巨大的损失也让人难以承受,所以李富贵对大规模的游击战十分的排斥,在他的心中除非面对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否则他是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不过如果这场游击战在其他国家的国土上进行那又另当别论了。 连云港的赌场法律也在这个夏天正式开始实行,经过三个月的前期宣传广大市民已经对这套法律的思想与规律有了很好地了解,正如李富贵所知限期自首的昭示相当有威慑力,本来连云港作为一个港口城市,而且多种文化交杂,城市的治安是比较混乱的。但是这套法律一加颁行风气立刻为之一整,这也难怪,各种犯罪的惩罚都被加重了许多,不过是民对此的抱怨倒不是太多,一方面是因为虽然认赃的手续非常繁琐,而且还是分期支付,但是毕竟给了人们一个想头,就好像自己的东西是被巡捕房保管起来了一样,有拖没欠。不过立法委员会的一条新规定让李富贵有些纳闷,有人提出既然违法者已经把它所造成的社会危害做出了赔偿,并且交纳了相应的惩罚性赔款那就没有道理再让他坐牢,有些人则不同意这种观点,他们认为如果危害社会的行为只处以经济惩罚,那就会造成有钱人肆意枉法,中间派则觉得对于那些完全可以用金钱来定量的案件前者的观点是有道理的,但是对那些难以完全用经济来衡量的案子则仍然需要真正的刑法。这个官司一直打到李富贵这里,看完了他们的观点李富贵对中间派的意见比较满意,只有危害社会安全的严重罪行也就是暴力罪行才需要动用暴力机关,这无疑会大大减轻监狱的压力,自从他看过监狱的条件之后李富贵一只对把人投入到那里有些于心不忍。至于这种制度的坏处,李富贵倒不担心有钱人在这种法律体系下随意违法,因为在这宗法律体系下违法的人都是在为社会作贡献,但是如果这样一来那些神偷、千王们只要他的成功率高过平均水平的两、三倍岂不就是完全不受法律的威胁了,“这也算是一种人才激励机制啊,以后做贼还真是越来越需要技术含量了。“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在文件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自从李富贵与洪仁玕达成口头协议之后双方基本上做到了相安无事,李富贵也以此为借口放松了盘查,大量的违禁品源源不断的运抵南京,这其中奢侈品的比例居然节节攀升,这多少让李富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太平军现在开始把力量向南调动,在江西与湖南和湘军又一次打在一处,这一次太平天国的将领们明显感到仗不那么好打了,从灭亡边缘又一次站起来的湘军从指挥艺术上看成熟了许多,不过总的来说太平军还是zhan有一定的优势。杨秀清对于李富贵把浙江划入他的范围嗤之以鼻,不过暂时他也不打算大举进军浙江来打草惊蛇,只是既然他是这么一个态度,太平军的行动在浙江附近就不是那么认真地遵守协定了,富贵军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需要太平军来威吓浙江的地方官。 赵文翔回京之后交上去一份哼哼哈哈、毫无内容的奏章,咸丰把赵文翔宣来结果得到一大堆模棱两可的回答,赵文翔的样子明显见老,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把这位帝急得抓耳挠腮的却没有办法。虽然赵文翔看起来没有很好地完成布置给他的任务,但是咸丰仍然决定按计划行事,兵部尚书胜保已经上书请求外放去打捻子,咸丰准备把这个位子空上半年来营造气氛,最好能让李富贵自己觉得除了他就没人能当兵部尚书。 李富贵作为各方关注的焦点除了举办了一个戏曲文化节之外在这个夏天他还推出了一项推广蒸汽机的计划,两淮煤矿现在已经开始量产,如果一个人从空中俯瞰着两个地方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土地到处布满了兔子洞,把那原来坚实的大地打得像一块奶酪,虽然对环境产生了很大的破坏,但是这里的煤炭产量已经超出了当时中国的任何一个省份,甚至连山西也无法与这座被半机械化武装起来的煤矿相比。这里生产的优质煤炭甚至销到了南京,两江、浙江和山东所有大城市中的工业和生活用煤恐怕有七八cd来源于这里。即便如此仍然出现了产能过剩的苗头,李富贵知道煤和铁是工业社会最重要的两项资源,所以他死都不愿意减慢这个煤矿的发展速度,只要有人想投资开矿他总是一路绿灯。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替这些煤找出路,他的工业专家们现在对蒸汽机已经基本上能够掌握了,这两年随着煤炭供应的充足也的确有一些商号开始使用蒸汽机来替代人力,的确收到了不错的效果,现在李富贵准备亲自上阵向各界推荐蒸汽机。 “老王,你看看你,养这么多工人干什么,制砖这种简单的机械劳动最适合蒸汽机来做了,现在煤又是价格便宜量又足,而且也能请到中国技师来开蒸汽机了,薪水可比那些洋鬼子要低多了,听我的没错,上蒸汽机,现在正是时候。“ “老刘,你这个码头怎么还用人来扛麻袋,你看看这几年我从一个扛麻袋的一直做到了太子少保,你怎么能一点进步都没有,装一条传送带吧,可神了。“ “好久不见啊,老李,什么?你还在做刺绣的买卖,这个行业没有前途的啦,你还是换一个能用蒸汽机的行当好一些。“ 实际上不仅李富贵这样卖力的推销蒸汽机,他的手下也都被李富贵半真半假的布置了任务,所以他们每天都要向不同的人宣传蒸汽机的好处。 “蒸汽机带来了煤炭产量的革命,而大量供应的煤炭又有力的推广了蒸汽机,这可真是一个很好的循环。“李富贵知道这就是现代文明的物质自激的发展轨道,按照我们的传统思想这条路是走不得的,因为世界的物力有限如果这样不断的自激下去总有一天会把世界上的资源耗光,我们的传统思想是通过克己来达到天人的和谐,以便于长久甚至永恒的生存下去。一想到这个李富贵就不禁好笑,看看黄河就知道我们这种克己并不怎么成功,“看看印度吧,人家那才真的叫天人合一,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想变成那样,“当然如果把每隔两、三百年就会出现的大屠杀、大灾难造成的人口锐减也算作农耕文明自我调节的话李富贵就无话可说了。李富贵不知道西方文明在一千年后会不会因为能源枯竭而灭亡,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工业文明中国再这样发展个一千年估计逃脱不了因为环境破坏而衰落,就像其他的那些古文明一样,农耕文明对环境的破坏虽然比工业文明要小,但是它是不可逆的,而工业文明在破坏的同时得到了巨大的力量,这使得他有机会掉过头来解决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第九章 诸世纪II 一八五七年的这个夏天还有一件让李富贵高兴的事情就是周光卓没有向他要一文钱自己就在江浦和扬州之间建立了一个十分有规模的农场,李富贵对他此举原本有些担心,周光卓为了这个农场简直可以说是倾家荡产,自筹资金不说还拉了不少亲戚朋友入伙,最难得的是他从上海拉到了几笔风险投资,一般的商人对于这块离战线如此之近的土地并无什么兴趣,而且现在投资土地不实行了,谁都知道要赚钱还是得办实业,不过在周光卓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还是被他抓到几个有眼光的,虽然投资土地的确未必有很大的赚头,但是几乎是白给的土地在将来的回报还是有人看好的。从李富贵这里周光卓要了三样东西:土地、政策和人才,江浦和扬州之间虽说屡遭战火不过也没有到荒无人烟的地步,所以如果想要开辟一个大型农场的话还需要动用一些行政手段,包括拆迁、移民,这当然需要李富贵出面,李富贵一共清理出三个自然村,这里的地不算特别好,不过位置倒是很重要,选址在这里也有这个原因,因为位置好这里现在剩余的人口特别少,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兵家必争之地嘛。在这里建立农场也使得安全问题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李富贵答应周光卓不管太平军怎么进攻他都会派驻军保护这个地方,这在李富贵看来并不是个大问题,就是不算那个口头协议现在富贵军的海军也足以让太平军望江北而兴叹,看着周光卓那幅因为过度操劳而显得十分憔悴的脸李富贵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他,毕竟如果没有安全上的保证一切都是虚幻的。长江的通航权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从镇江一直到太平府的当涂富贵军和太平军双方都有通航权,只不过大家都很克制的你走你的北边、我走我的南边,这个时代长江对于那些小船来说还是非常宽阔的。不过富贵军的舰队的活动范围仍然是瓜州以东,这一方面是不希望引起太平天国的疑忌,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清廷觉得李富贵在与太平天国的斗争中占了上风。 在这个新建的农场中大量的使用牲畜和新式农具,并且兴建了中国第一所农业学堂,此举倒是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少好评,与李富贵兴办的其他学校总是在一开始就陷入一片骂声当中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心中务农仍然是正途,农学虽然不能与儒家经典相提并论,不过在百业之中还是以它为首,再加上现在这种新式学堂的毕业生非常抢手,所以这个学校倒是农场之中兴办的最顺利的。 农场兴建的标准不算高,毕竟他们还处于草创阶段手头也都很紧,不过在几个从美国回来的小伙子们的指挥下仍然显出了浓烈的现代气息,驻守在这里的一个团也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帮助,富贵军现在在土木建筑方面的经验已经是十分丰富了,建立农场倒还是头一会,李富贵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屯田的雏形,如果农场真的可行自己将来是不是也可以招收一些农业兵。 在周光卓的计划里这里将是一块巨大的试验田同时也是育种田,他们将在这里首先试验栽种外国的那些优良作物,比如棉花、土豆什么的,能够本土化就大力推广,要是优良作物无法适应中国的气候那就尝试嫁接、杂交等等方法来改良现有的品种,对于中国本土的一些特有品种则要使用新式的育种方法来培育良种,实际上周光卓本来就是想通过卖种子来收回投资的,不过这个想法他只是跟李富贵说了一下,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念头太难理解,如果事先就宣扬出去一定会影响他的招商计划。 李富贵看着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理想之中的周光卓实在是颇受感动,想再帮一帮他的念头一直在脑海中浮现,如果自己能够帮助他少走一些弯路呢?李富贵忽然有了一个设想,自己基本上对这个世界的科技进步无能为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自己的基础本来就不好这些年又忙于政工、军事、民生、经济这些工作,当年的知识有忘掉了许多,这些年李富贵并非没有在科技上进行一些尝试,但是结果往往以失败而告终,毕竟这些科技上的创新即便在那些真正的发明人手里也大多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李富贵曾经尝试仿制“伯特兰“水泥,李富贵当然知道水泥在未来的广阔前景,而且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水泥制作的资料已经很齐全了,根据英国工程师的说法“伯特兰“水泥所隐藏的秘密应该也就是一两种配料或者烧制的温度,只要这两点被攻克剩下的就毫无难度了。可惜的是花了不少银子效果却一点没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但是李富贵现在想到了另外一条出路,自己并不需要去参与研究这些科技发明,自己只要把脑子里的东西说出来剩下的事情由那些专家们完成,当然自己的目标也不再局限于火yao、枪炮或者水泥,只要是未来能发明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尝试,这样面一广成功的机会必然变大。 想到就做是李富贵的信条,于是两个秘书就被抽调出来编写《大预言书--诸世纪ii》。 程夫子对于李富贵随意抽掉他的人手十分不满,于是就婉转的表示以目前这种投入想要完成简化新华大辞典的编写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时间长一点就长一点吧,即便人手充足编写大辞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核对所有的词汇才能真正的合并汉字,而且前人又没有什么现成的材料留下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汉字的合并可不是那么容易能一蹴而就的。“这段时间百业待兴,各地各方都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李富贵许诺给程夫子的帮手们一直都没有满员,现在更是只有一个助手跟在程夫子身后,弄得他这个“汉字缩减及新华大辞典编纂办公室主任“很有些名不副实。 “大人,现在全民普及教育正在一步一步的展开,如果按照现在这种火爆的情景发展下去之后,再过上个几年认字的人一多起来,汉字合并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到时候这部词典恐怕也就没有用处了。“其实程夫子如果站在自己的立场并不希望看到汉字被合并,不过为了将来不被李富贵迁怒他还是出言提醒李富贵。 “你说得有道理啊。“李富贵眉头紧锁,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事有轻重缓急,真的要不行这件事就交给民间去办吧,我们很快会迎来一个新文化运动,我知道有些读书人整天没事干闲的发慌,你可以把这个想法散布出去,说不定就有人会穷尽一生之力来干这事,我们可以将来总结这些成果,慢慢的完成一些合并。你还是回来吧,你走了这段时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他们两个念公文念的一点都不好听。“ 程夫子没有丝毫惋惜的把那个主任的头衔扔到了一边,在李富贵身边做事可要比那个顶着虚衔的文抄公来劲多了。 “上帝说我们要有光,于是老爱就发明了电灯。“ “对不起,大人,打断一下,请问什么是电灯?“ “电灯是一种用玻璃制作的有点像梨子一样的灯,它是被密封起来的,就我所知最初里面充的是二氧化碳,用一根炭条通电加热来发光,炭条好像是用竹子烘烤而成。“ “对不起,再打断一下,电是否就是天上打的那种闪?” 这就是李富贵编写这部书的方法,由他主讲,但是他讲的东西天南海北什么都有,李富贵半躺在那里一边回忆一边幻想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反正想到什么讲什么,而两个秘书在记录的同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立刻发问,李富贵随后就做出一番解释,这部书的实质内容就是这些名词解释,通过他们这种提问,相当多正在等待被发明出来的新事物被定义了出来,对电灯的解释算是李富贵比较熟悉的地方了,其他一知半解的李富贵也总是想办法拉扯上几句,实在不知道原理就描述一下功能,甚至包括农业中的珍珠蚌养殖,还有洋鸡下的那些虽然不好吃但是数量却很多的蛋。这些东西如果在专家手里能够给与很大的启发,但是如果外行看到了不过是一篇满纸胡言乱语的荒唐之作而已,李富贵口述这部书的时候参照了那位侠客岛上不知名的绝世高手书写武功秘籍的手段,书籍的内容非常混乱,里面有李富贵读过的各种经文片断,当然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还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人生感悟,到了后来李富贵已经开始在书中写起诗来,当然这些诗都歪的不能再歪。看着这些混乱不堪的文字李富贵仿佛看见后世的史学家、玄学家门皓首穷经的样子,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部书真正的内容在它的注释之中,不过这也不奇怪后世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这本书里注释的神奇之处,但是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这本书的神奇之处只是在注释里,人们总会希望在正文中发现更大的宝藏。当然如果那些在李富贵指点下使用本书的人会懂得这本书的用法,他们将只是把它当作一本闲书来看,希望在其中能够不经意的得到一点启发,想来等到后世人们逐渐发现那些注释逐条的被证明才会慢慢地对这部书重视起来。 李富贵的并没有制定确切的出版计划,实际上他现在挺喜欢这种每天抽出半个小时来胡说八道的生活方式,这半个小时他总是非常放松。现在他打算先这么写下去攒够一本书的量就出版一本,对未来事物的发掘肯定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李富贵并不打算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想到哪里算哪里吧。 我现在床头上就放了一本让无数智者绞尽脑汁而无法破解的奇书,这部书给我最近沉闷的心情带来了一丝亮色,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我小时候捉老鼠的经历,还有一些地方也有我儿时生活的影子,当你知道正有一大票人对着这些东西冥思苦想希望从中找到故事背后的寓意的时候,你当然会感到十分的好笑。现在我已经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失忆了,因为我现在的情况不仅仅是记不起来这五年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我在这五年之前的记忆也都完全错了,甚至身边的生活用品也与我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如果按照那几本不知道谁写下的日记来看,我这二十几年没有带过红领巾,没有迷恋过日韩偶像剧,不知道还珠格格为何物,写日记的这个人甚至还能写上一手书法,这真的是我的前半生吗。如果这些记忆的混乱都是神经错乱造成的,那我不得不承认我这次错乱的也太严谨了,像这样完全修改一个人记忆中的所有细节真的有可能是神经错乱造成的吗,神经错乱的人会有我这么理智吗? 父母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刺激到我,这一天妈妈高兴的推开我的屋门告诉我陈皮来看望我了。陈皮是我的死党,从小学三年级我们就一直同班,这一同就一直同到高中三年级,就在我努力学习希望考上个好大学的时候陈皮却忽然迷恋上网络小说,结果成绩一落千丈,大学也没考上,不过他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反而说考不上大学更好,因为他已经下决心当一个网络写手。 当然这些只是基于我的记忆,如果按照日记上那个人的记载陈皮的人生是不是如此我就不敢说了。 “哇,你现在胖了许多啊!”眼前的陈皮给我的感觉像是这几年泡了水。 陈皮低头大量了一下自己,“没有啊,我这个月感觉自己还瘦了一些呢。倒是你啊,到底怎么会事,阿姨对你可是非常担心。”陈皮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不过有个人说道说道应该不错,陈皮从小就神神道道,好像见过飞碟或者鬼魂什么的,相信我的经历对他来说不算无法接受。 “咦?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看到我不说话陈皮就随手翻了一下我桌子上的书,立刻就发现都是关于李富贵的。 “陈皮,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故事?那太好了,我这阵子写东西正愁没有灵感呢,不过你的想象力可不敢恭维,也只能当个素材吧。” 当我把自己的经历一股脑的倒出来后天已经黑了,陈皮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弄着那本诸世纪ii,“这个故事是你想出来的?” “算是吧。” “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太可惜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的才能,我认识好几个站长,怎么样,我帮你介绍一下,你也加入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来吧。” “那个以后再谈,我现在只想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释发生的这一切,要合情合理的。” “这个啊,要是本子是玄幻的,那根本就不用解释,如果是架空就困难一些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故事有个前提,就是你穿越了时空,既然是前提我们就必须假设它是合理的,然后再往后推。你在时空旅行后成了一个伟人,虽然李富贵究竟是不是伟人现在还有很大的争议,但是这并不是关键,李富贵的一生的确有很多神秘的色彩,包括他的谢幕,你的故事很好地解释了这一切。现在你只是对自己回到现代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个故事就可以编圆了,对吧。” “对,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想这并不困难,你可能在那次行刺后陷入了昏迷,比如说是被吓昏的,不过从李富贵说的这一段上看你倒并不至于如此没用,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精神而陷入了沉睡,反正是没有很清醒的意识了,这一睡就睡了一百多年,真没想到你还有睡美人的血统。”我并没有对他的这个劣质的笑话做出反应,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开玩笑。“其实你睡个一百多年也没有什么,不是说在故事的后期你经常一睡就是一两个月吗,这一次只不过睡得特别沉点。唯一的问题就是李富贵的死期历史上记载得很清楚,你的意识为什么在此之后仍然能够保留。本来肉体是意识的载体,你这样沉睡下去最终还是会消亡的,不过这里就要回头看看我们设定的那个前提,你是通过时空旅行回到过去的,也就是说在时间的另一端仍然有一个肉体在承接这个意识,当你养足了精神而这个肉体也成长到与意识同步的时候你就又醒了过来。” “你的解释还是要基于意识可以脱离肉体独立存在,这不符合科学。” “我真的很怀疑你怎么能够想象在自己的这个僵化的脑袋里成长出李富贵那样一个奸猾的意识呢。这还不简单吗,你是通过时空旅行回去的,那为什么意识就不能通过时空旅行回来,毕竟这里有一个与他波段完全相符的肉体。” 这种玄幻式的解释让我的心里舒服了许多,虽然不是很可信,但是毕竟有了一个解释,如果从前提条件来看也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之谜我马上又要面对另一个问题,每个时空旅行者都要面对的问题,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有过惨痛的教训,那就是生存。从我的履历上来看我现在已经是南京工业大学的毕业生了,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所学校还是非常牛的,据说和麻省理工差不多,本来我以这样的文凭想找个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也就可以不再靠父母养我了,可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在网上我还发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么注重文凭了,至于四、六级证书在那些招聘信息上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想想就知道以我高中毕业的水平,这几年的大部分时间又都在睡觉,拿着南京工业大学的毕业证书去面试,只怕一开口就被人轰了出来。 “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啊?接下来呢?”陈皮正在翻着那本李富贵传。 “后面的?后面的那传记上不都有吗?” “谁要看这上面的东西,傻子都知道这上面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是假的。那些内幕什么的,多编一些出来,好好动动脑筋,故事听到一半就太监了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李富贵后来啊,后来的事情我倒也记得,你说我为什么会记得后面的事情呢?” “真是个榆木脑袋,你们两个用的是一块硬盘,他记下的你当然也能看见,就好像你以前睡觉的时候李富贵干什么你不也知道吗,这次只不过你睡得特别沉了一点。” 我忽然想到与现代人相比我还是有一个优势的,那就是我对晚清历史还是有一个很直观地认识的,如果能够结合史料写一些文章或许还有人看,陈皮刚才说他认识几个站长,不知道他与报社的编辑熟不熟,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估计不行,不管怎么说,自由撰稿先挣几个钱,说不定将来慢慢打出名气成为研究李富贵乃至十九世纪中国史的专家,别的不说李富贵的谢幕就一直让学者们争论不休,我要是不说打破他们的头也想不出真正的原因。若是如此我就此也算跨入文化界了,听说他们这一行也发不了大财,不过弄个小康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而且说起来也比较好听,相信父母一定会喜出望外的。打定主意的我心情大为好转,就把那本传记拿过来,“有道理,其实李富贵后来的生活与传记上说得还真得差不多...” 第十章 胜保的胜利 当天气变得不那么炎热的时候胜保在河南大破捻军的报告送到了李富贵的案头,李富贵早已知道这次战斗的详细资料,起码有三个渠道已经向他汇报了当天在李台寨发生的事情:这一次胜保出京不仅仅是为了给李富贵让出位子,咸丰也想以此来显示一下朝廷的武力,本来咸丰对朝廷处理目前这场危机中表现出的无能还能在心里找到一个解释,那就是太平天国的规模实在太大了,而且他刚登基就爆发,所以这一切都不怨他,这是老天爷跟大清过不去。自从李富贵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之后,这个解释似乎就有点站不住脚了,这些胜利当然反衬出其他官僚的无能,但李富贵毕竟是他的臣子,臣子打了胜仗那就证明主子有能力,所以那个时候咸丰每次总是不自觉地把前线胜利的功劳划到自己身上一大块。 直到李富贵开始公然的藐视朝廷的权威时,咸丰才发现他与李富贵在这些功劳的划分上显然有分歧,在他看来李富贵似乎认为这些胜仗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打的,完全忽略了领导的英明指导和同僚们的大力协助,所以他才敢这么狂,仿佛别人离了他都不行。实际上咸丰也有这样的观点,只不过他不肯承认罢了。因此现在的咸丰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英明的皇帝,臣子们是因为自己的领导才能在前线取得骄人的战绩。就这样胜保这次出京征讨捻军就成为了一项政治任务,胜保知道自己肩负重任,所以他这次所统帅大军的阵容也是相当的华丽,以往作为主力的绿营这次只能作为辅助兵种出现,胜保这次率领的主力是从蒙古八旗里抽调出来的精锐骑兵,再加上两个团现代化的禁军,就是李富贵弄出来糊弄皇帝的那一支部队,现在已经成军可以开赴战场了。以这样一只强大的军队来剿灭那些捻匪在咸丰看来简直就是巨石压卵,他也的确需要这一仗完完全全的胜利。 这样一支大军所过之处自然是群捻走避,不断的捷报传入京城让咸丰开始飘飘然起来了,他完全相信现在他已经给李富贵这个小子好好的上了一课,估计李富贵现在正在看着自己北方的这支大军瑟瑟发抖,蜷伏与自己的天威之下。胜保与其他满清将领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虽然也谎报战功,胡邹出一些形势一片大好、叛匪望风逃窜之类的鬼话,但是他自己却仍然保持清醒地认识,他从来不会被手下送上来的鬼话蒙蔽,而大部分清军将领总是迷失在从下到上层层加码的不实之言当中,根本就无法做出准确地判断,尤其是那些新手,更是容易犯晕。胜保知道捻子们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打击,他们仍然藏在一个个村庄、山头、树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咬自己一口。所以他一路行来一直十分谨慎,只管去攻克一些已经被放弃的县城、乡镇,再顺便弄一些首级来证明自己的一场场大捷。直到他前进到开封府的鄢陵,再往前就是捻军活动最活跃的地区,在这里胜保决定使用一个计策,一个诱蛇出洞的计策。 张乐行的确就在离鄢陵不远的吕家潭镇,他也在密切的注视着这支朝廷大军的动向,一直到目前为止这支军队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让他有些担心,他已经让张宗禹、任化邦他们在舞阳、汝州等地闹出点动静,他希望胜保能被这混乱的局势迷惑住,最好被牵着鼻子到处跑,或者分兵,到时候自己或可以以逸待劳或可以各个击破。 当张乐行得知胜保坐镇鄢陵却把他手中的好几支军队派向了西面和南面他真是大喜过望,根据线报胜保手下的几支绿营兵都已经离开了鄢陵,他现在手中主要就是骑兵和一支火枪兵,还有一些小炮,这已经是张乐行所能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了,如果还想让胜保继续削减力量就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对于骑兵张乐行并不害怕,实际上捻军因为流动作战的需要这两年军队当中战马的数量越来越多,火枪兵确实有些让人头疼,不过见识过富贵军的那种豪华装备之后张乐行也没有把这太放在心上,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吸引胜保出来作战,如果胜保因为手中力量不足而龟缩在鄢陵城里捻军对他可是毫无办法。 一场看似随意的偶发事件成了这场战役的导火索,在马栏镇南面大盛庄一个姓胡的乡绅因为儿子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死在捻军手上,所以一直以来都坚定地站在***的立场上与捻军做对,偏偏运气很好,虽然受了几次挫折但是命倒是一直没丢,名气反而被打了出来,周围几个县都知道这里有一个不怕捻子的胡大胆。 这场战役就是从他家开始。 胡家庄园是这附近几十里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胡老太爷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武装了他的家丁,庄院也经过特别的加固,在这个庄院里有着二十把这一带极其罕见的鸟铳,再辅以高大厚实的院墙和宽达两丈的壕沟,的确让小股捻子望而却步。但是这一天来的捻子可不能算是一小股,晌午刚过就有大约三百骑捻军一下子冲入了大盛庄直奔胡家庄院,看样子是想来一次突袭,可是这些捻子显然没想到胡家就是大白天也把吊桥拉起来,所以冲锋完全没有效果,反而被那些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家丁开枪打到了几个。捻军一边开枪还击一边退了下去,他们奇袭不成并没有退走,反而远远散开想要包围这里,这让胡老太爷十分的担心,庄院中只有六十来个家丁,与敌人众寡悬殊,而且这些捻子也有枪,这样一来自己就更危险了,他实在没想到胜保大人的大军就驻扎在鄢陵这些该死的捻子还敢如此嚣张,现在要赶快把这里的敌情报告给胜大人,胡老太爷的女婿在鄢陵作县丞,应该能够把这里发现大股捻军的消息很快的送到胜保那里,可是想要让胜保出兵恐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丞的面子能做到的了,不过现在胡老太爷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挑选突围求援的人选可让人犯了难,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离开院墙的保护,一般来说捻军当中的骑兵的骑术都十分高明,再加上外面的那些马也比庄园里养的那几头看起来要好得多,胡老爷的银子能够维持现状已经是十分吃力了,要想给家丁们再武装上战马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胡家庄院对抗捻军的行动也多以防御为主,并不十分需要战马。可是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战马和优秀骑手的价值了,如果没有这两样即便冲了出去也很快就会被外面的捻军追上。 奖励的金额一层层的向上加,最后一个砝码是胡老太爷的小女儿(胡家的人口结构十分奇特,儿子只有一个,可是女儿却不计其数)。王立决定去赌一把自己的运气,他在家丁中算是个小头目,是一个很帅气的年轻人,平时也颇得老爷的器重,不过再怎么样他还是下人的身份,虽然已经与小姐私定终身但是小姐坚决不同意私奔,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自己面前,哪怕九死一生自己都要去试试。 王立突围的过程非常顺利,胡头率领鸟枪队在南面开火吸引捻子们的注意力,王立从另一个方向悄悄的潜出去。马蹄声惊动了一个刚好从不远处经过的捻子,这个捻子抬手一枪,子弹从王立头上大概一尺的高度飞了过去,发出了嗖的一声尖啸。王立吓的缩起脖子紧伏在马背上打马扬鞭的向村外逃去,那个捻子回头看了一眼枪声大作的前院,犹豫了一下拨马向着相反的方向驰去。 一口气跑出两三里路,王立沉浸在即将与胡家小姐成婚的巨大喜悦当中,碾子们没有追出来,县城就在二十里外,快马加鞭也就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只要再有半个时辰自己的人生理想就算实现了。 二十里不算远,王立不需体恤马力,很快那份军情就被送到了胜保的面前,两三百个装备很好的捻子出现在离县城这么近的地方,这让他感到战争的气氛有些变化。这个胡乡绅胜保还有印象,就在知县为他举办的接风宴上这个家伙声泪俱下的控诉捻子们的暴行,并且而狠狠地表示他与捻子们势不两立,这让胜保觉得此地民心可用。现在这位反捻先锋遭到了暴民的围攻当然应该解救,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试探捻军的好机会。 胜保虽然在做人上颇为跋扈,但是他在用兵上倒是十分的谨慎,既然捻军人数不多他也没有派出太多的兵马。胜保将一千多人分为三路,中间那一路去解救大盛庄之围,另两支在两边警戒、呼应,这一次胜保并不打算全歼对手,他是希望通过对方的溃逃找出捻军的踪迹。 援军一到大盛庄与那些捻军大打了一场,让这些清军没想到的是这次他们碰上的捻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稍一接触就开始逃跑,反而向人数多于他们的清军发起了进攻。这一场战斗猛烈而迅速,捻军最后利用暮色逃走了,而清军也没有力气再追出去了。 胡老爷把家中窖藏的所有好东西都拿了出来招待这些救命恩人外带护国英雄,那些让人听了脸红的奉承话把这些豪爽的蒙古人捧得晕晕乎乎的,这一晚宾至如归,而王立也被老爷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婚事也当场就订了日子。可是这样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反攻过来的捻军就把他们从村庄中给打了出来,那两支遥相呼应的部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捻军攻克大盛庄之后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直到增援的清军又把他们逐出了这个村子。到这个时候大盛庄已经更像一个抽象的符号了,因为作为一个村庄它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当密密麻麻的捻子们再一次把大盛庄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捻军的这种行动让胜保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这个诱蛇出洞的计策这么快就见效了,而且还诱出了这么一条大蛇。捻军对大盛庄的进攻分明是在向自己挑衅,这帮暴民实在是好大的胆子,这些人敢正面向他挑战让胜保感到怒火中烧。不过他还是需要分析一下双方的实力,如果只是包围大盛庄的那些人胜保相信自己还是可以轻松对付的,但是捻子既然想诱自己出城那一定会隐藏一部分实力,胜保也承认那些广大的乡村可以藏下数不尽的捻子,自己的侦骑实在是很难弄清楚对手的实力,所以这只有依靠自己的估算了。 把最近的一些战事反反复复的作了一番对比之后胜保决定和对手打这一仗,捻军的人数虽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自己虽然把大量的部队分散到了四周但是却留下了最精锐的,而且作为主力的骑兵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土匪的时候也正是最能凸显他们的优势,往往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把那些家伙杀得个七零八落。 张乐行并没有攻破胡家庄园,在他看来这个小庄子在胜保离开鄢陵的时候就丧失了它的用处,他实在不必费心去攻打它,甚至主战场也不在大盛庄,而是更南面一些的陈庄附近,把大盛庄留给胜保能坚定他继续前进的信心,这样他才会跟随自己到陈庄。 当胡老太爷被围攻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庄园外的壕沟都已经完全被填平,自己的枪手也已经死伤了不少,剩下的那点人在这种如潮的人海中简直只能算作沧海一粟。可是当那些捻子和他们突然的出现一样快的突然退了个干干净净,他心中的那份诧异简直是难以言喻。不仅是他,庄园中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有许多已经跪了下来感谢上苍对他们的眷顾。 胜保没有理会赶上来千恩万谢的胡老爷,他现在既不能让捻子跑掉,但是同时也要小心不上捻子的当。这个时候他有哪有工夫去应付一个乡下土财主,胜保简单的问了一下捻军的情况就把胡老太爷打发走了。 最终的战斗在陈庄打响,这里有些丘陵,还有两条小河可以用来限制骑兵,战斗从一开始就显现的无比猛烈,胜保指挥的先锋对捻军的大队人马展开了蛮不讲理的冲锋。这一下打的张乐行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的计划制定得不错,但是几万人马的指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军队大多数是这两天刚刚从各处汇聚到这里的,这其中有不少人张乐行都不认识,真正他曾经指挥过的不过其中的六、七千人,这样一支庞杂的队伍带起来自然是处处都别扭。本来张乐行还想设个埋伏什么的,后来一看大军乱糟糟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胜保火速赶到陈庄的时候捻军只是排出了一个最基础的方阵,当清军的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张乐行很有些紧张,因为他的阵型并没有完全摆好,从李富贵那里他学到现代战争最讲阵型。等到他命令部下冲锋反击之后捻军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队形、组织,大家一拥而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板砖石头的一齐来,一下子居然把胜保的骑兵给打退了。这些蒙古精骑还真没见识过这个,骑兵进攻受挫自然就利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摆脱接触,捻军中的骑兵稍加追赶就碰上胜保的大军,借着一场厮杀跑了回来。 第一次交手双方都吃了一点小亏,但是胜保马上发现捻军的队形有些混乱,久经战阵的他立刻下令再一次突击。捻军这个时候的确有些乱,几员主将仍然在努力的稳定队形,他们同时还要收拢败回来的残兵,而士兵们大多数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中,也有一些人则陷入第一次见血的疯狂里。面对大队人马压上来的清军捻军并无惧色,又一次使出了他们的招牌战术。看着这种混乱的局面张乐行感到深深的无奈,现在他才知道李富贵究竟有多厉害,但从治军这一项张乐行就感到双方的差距。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下午,当胜保把手中的预备队投入到陈庄方向之后捻军终于垮了下来,这是一场相当惨烈的战斗,虽然大部分捻军都表现出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但是正如胜保所料还是有一些地方在经过骑兵一冲出现了小小的裂隙,张乐行是第一次指挥这样大的战役,对于战场形势的变化慢了那么一拍,最终成为了失败的一方。胜保的预备队正是那两个团的现代化禁军,当他们投入战场之后立时枪炮大作,捻军中的大多数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开始扭头逃跑。张乐行也看出这一战已势不可为,他也很理智的下令全军撤退。在退却的过程中捻军倒是表现出了很高的水平,面对骑兵的追赶他们并不是特别的慌乱,有些部队自发的留下来利用地形阻击追兵,当发现追兵数量较少时就掉头开打,倒是让胜保大吃了一惊。 第十一章 苏区 李富贵对于捻军的大败并不是非常介意,他只是有些担心老朋友的处境,这一战张乐行犯了好几个错误,最主要的是这两年捻军虽然闹得挺欢,但是看来还没有进布到能够进行大兵团作战的水平,就好像当年的李自成,那也是经过多年的磨练才成长为一位农民革命家的。“这不是老乐的路子啊,“李富贵总觉得这些报告上捻军的做法有些不伦不类,有那么点邯郸学步的味道。“真没想到那帮子八旗兵还能排上用场,这些恐怕要把万岁爷给乐坏了。“ 正如李富贵所料,咸丰已经兴奋的两天晚上都睡不着了,自从他掌权以来他就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现在连在后妃面前他都感觉腰杆直了许多。看到自己不到两岁的儿子蹒跚的跑来跑去咸丰暗下决心以后酒要少喝,嫔妃们每个月也少宣昭几次,自己一定要把这个皇朝好好的交到儿子的手里,回想起自己刚继位时也立下了很多宏愿,可是随着世事消磨现在都已经随风而去了,但是决不能把一个残破的江山留给自己的孩子,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在这个大喜的时刻咸丰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了死亡,他赶忙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咸丰想到了李富贵,一想起这个家伙咸丰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对待这种粗人要耐心,但是李富贵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在不断考验他耐心的底线。“这下看你还拿什么跟朕狂,这天下又不止你一个会打仗,看这小子还不乖乖的爬回来求朕原谅他。“ 以往咸丰看到李富贵跪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现在他是如此的希望能够折服这个桀骜不驯的臣子。 “皇上,您怎么了?“察觉到咸丰的面色有异,懿贵妃赶忙探身询问,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盯着她的儿子。 “爱妃,没什么,朕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不知皇上想到了谁。“能让皇帝露出这样表情的,普天下恐怕没有几个,叶赫纳拉氏已经猜出了八九。 “除了那个李富贵还能有谁。“咸丰每次说起李富贵心里总是十分矛盾,李富贵现在在南面胡作非为,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廷臣对此都深感忧虑,可是这次大捷之后朝堂上的气势为之一振。 “皇上,最近总是听人提起这个李富贵,依臣妾看来这个人虽然骄傲不逊但是对大清还是忠心耿耿,现在天下纷纷扰扰,正是不拘一格提拔人才的时候,还望皇上多容忍一二。“一方面叶赫纳拉氏还念着当年李富贵的一点香火之情,另一方面从她目前的处境来看,李富贵也的确是个足以依靠的外援。作为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她对咸丰的身体状况知道的十分详细,就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在成年之前就踏上皇位,自己到那时就要面对朝中的这些遗老,如果能够借助李富贵的军力,那她就能横扫整个北京。作为一个女人叶赫纳拉氏对力量的看法远比朝中大多数人要透彻。 咸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容忍,这个混蛋要不给他一点苦头吃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现在禁军已经练出来了,这次大捷的首功就是新组建的神威营,爱妃你看看,这是胜保的奏章,你看看里面是怎么说咱们八旗精锐的。想当年咱们老祖宗入关的时候,八旗精兵可以立在马背上射箭,现在总算是重现了当年的风采。“ 叶赫纳拉氏把奏章拿起来重读了一遍,也露出了一番欣喜的神态,实际上这份奏章她已经看过几遍了,自从她生了大阿哥之后就开始帮助咸丰批阅奏章了,这些东西都是先经过她然后再到咸丰的手上的。 “真是恭喜皇上了,八旗重新振作我大清中兴指日可待了,“放在咸丰身上中兴这个词比鸟声鱼汤还管用,“不过皇上,这个重振八旗的主张还是李富贵提出来的吧。“ “对啊,所以他这才叫作茧自缚,“咸丰苦笑了一下,“我也知道李富贵没有反心,他现在做的那些事或许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出发点应该也是为了大清好,可是他把规矩都破坏了叫朕还如何统治天下,别人可未必没有反心,若是他们看到李富贵这样胡来,自然就会有样学样,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李富贵呢?“ “先把他弄到北京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李富贵把在富贵军中几个职位较高的张家子弟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军事研讨会,会上众人就这次捻军大败展开了探讨。 “我认为捻军现在还没有正面同朝廷精锐作战的实力,这次会战有些鲁莽,如果采用游击战术应当有更好的效果。“这几个张家子弟这阵子没事就在讨论这场战役,所以当李富贵问他们的意见时他们的看法十分的一致。 “怎么样?想不想去帮帮你们的叔父?“ 几个人都露出狂喜的神态,在富贵军的这几年已经把他们训练成了真正的战士,虽然听说捻军大败之后他们都有北上帮助捻军的打算,但是仍然希望得到李富贵的首肯,他们不愿意背负着逃兵的名字离开这里。这里毕竟是他们生活战斗过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这里造就了他们。现在李富贵主动提了出来当然让他们喜出望外。 “大人,您想帮助捻军?“张玉庭的脑子比较活,赶忙往下探李富贵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不是我,是你们,还有一些乱臣贼子、前明余孽什么的?“ 这个回答让众张喜出望外,本来风自强与李富贵的见面就是张乐行介绍的,所以在别人那里风自强的身份是个秘密,可他们对风自强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支神秘的部队算得上富贵军中最精锐的编制之一,各种各样阴损毒辣的手段层出不穷,把河南、山东那些官老爷们整的苦不堪言,要是他们加入进来,那对捻军实在是极大的帮助。 “大人,现在是捻军最困难的时候,您这样雪中送炭,真是义薄云天。“ “你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美了,捻军的战法和富贵军不一样,你们不能指望我给捻军提供什么物质上的援助,你们总不能指望拿着我的招牌去对付胜保吧?“ 这话给众张们浇了一瓢冷水,他们不可能把捻军变成富贵军的样子。 “你们可以教导捻军什么是战争,建立军队的纪律、军制等等,但是如果把富贵军打仗的方法直接搬过去那是绝对不行的,学我者生,像我者死,知道吗?“ 最后的一句总结太过深奥,众张们没有听懂,不过前面的意思他们还是明白的,“我们几个商量过,现在捻军面对朝廷的精兵只有一个‘拖‘字,把他们肥的拖瘦,瘦的拖死,要是真的面对面决战,捻军那种混乱的组成实在是很成问题。“张裕阳把他们商讨的结果倒了出来。 “其实对付那些蒙古骑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这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群众基础好不好,你们捻子虽然得到了不少老百姓的支持,但是恨你们的也不少,到了河南跟你们叔叔说别老是想着抢粮食赈济饥民,那不是长久之计。手法要更巧妙一些,政策要更明朗要让老百姓一看就明白,要么尽量拉拢那些还可以争取的阶层,形成一个更广阔的基础,要么就干脆斩草除根,把地主的土地完全分给农民,这样形成的基础就会更坚固。“李富贵这个时候真得有点想让张乐行去试试当年红军在苏区实行的一套办法,既可以帮助自己分担来自北方的压力又可以充当一下试验品。 “你们不能总是到处跑,必须建立根据地,“观念上发生了变化的李富贵调门也开始逐步转向,“选择群众基础最好的地方利用游击战与清兵周旋,游击战你们都会了,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别的武器我不能给你们,不过火yao倒是没什么问题,要你叔叔准备好钱。“ “我叔父可是个穷光蛋。“张裕阳急忙替张乐行还价钱,在富贵军待了这么久,他们对李富贵的这种商人习性已经习以为常了。 “想法做生意啊,这两淮现在可是全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既然背靠着这里那还不多想想办法。在农村可以办一些手工作坊,牧渔养殖,发展生产,反正你们不要指望从我这里白拿东西。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 “司令,您也知道,我们那个叔父要是真地说起来他败家的本事可比兴家的本事大多了,您要他去挣钱,这不是难为他吗?“由于张乐行在造反之前把诺大一个家产全部败完的前车之鉴,这几位对张乐行的经济头脑都不很乐观。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家的人到了这一辈之后专出豪侠,善经营能聚财的一个都没有,这几位也是如此。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看来对捻军的援助还不仅仅是军事人才上的,经济人才也要给他几个,说起来自己对苏区经济的了解多数还是来自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按照那上面的说法红军的主要收入来源无非就是发展农业生产,自己兴办兵工厂,再加上没收地主财产。要说这些措施都并不复杂,为什么其他人都做不到呢?“如果老乐真得想这么干我倒是可以帮他拟出一套纲领,再派几个人去帮他,其实你们那个叔叔就是缺个管账的,你们告诉他就算是他自己也得遵守财务制度,给发放多少粮食给饥民必须财务说了算。“ 张家几个人面面相觑,“司令,我们说的话恐怕叔父听不进去,恐怕也只有您去说他老人家才会听。“ “我的话他能听,我派去的人说的话他也得听,否则我就不管他了,要是还照他现在这种搞法,你们也不用去了,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们培养出来不是让你们送死的。“ “如果能把叔父请到这里来,您好好劝劝他,我看他会听您的。“ “那是,要让他明白吃人家嘴短的道理。“ 派到捻军中的人选并不是那么容易找,那些经营经验丰富的往往出身商界,他们虽然算盘打得都很精但是这次的任务需要有一定的献身精神以及对政治局势的把握,商界出身的那些人在这方面要欠缺一些。幸好现在李富贵的手下当中能够接触这样机密任务的本来就不多,所以李富贵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也就有了人选,彭岳是秀才出身,当年被逆向选材挑中加入到李富贵的门下。和其他那些秀才不同彭岳的这个功名是买来的。如果说那些秀才只是八股文写得不够出色,彭岳能得到的评价则是狗屁不同,他似乎在文字的表达能力上有所欠缺,就是他那篇策也让李富贵读的时候头大了一回,不过如果抛开文字上的东西不谈,这个人还是很有才能的。除了才能之外李富贵选中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人靠得住,彭岳出身于一个小地主兼小商人的家庭,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为了光宗耀祖非要把这个有文字书写障碍的儿子送去读书,混了个秀才之后本来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想到自己写的那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文章能入李富贵的法眼,自此一扇更广阔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这两年他为李富贵做事相当的卖力,这群秀才中最任劳任怨的就是他了,地位也节节上升,现在已经能够接触李富贵的一些核心机密了,所以派他到捻军那里也就没有其他方面的顾虑。 彭岳看到李富贵为张乐行拟定的政治、军事、经济三方面的纲领之后着实吓了一跳,“大人,您看这些纲领是不是现在咱们的地方上用一下然后再教给捻子?” “为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要是张乐行真的照此实行那他将来真的可以大有作为,学生就怕那时...”彭岳看着那一套类共产主义的纲领,再加上后面一条条实施细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东西太厉害了,他是在不理解李富贵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不用。 “你觉得这套东西可行?” “绝对可行,这套东西和长毛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做法完全不同,这里面有虚有实,只要执行这套政策的人不出问题就可以。” “你是说腐败吧,这个东西很难禁绝,不过对张乐行我倒是信得过的,他这人我相信不会腐败,到的确是执行这套纲领的好人选。” 彭岳觉得李富贵简直不可理喻,不管现在李富贵和张乐行的关系如何亲密终究不是一家的,怎么能养虎为患呢?“大人,既然如此,我们给了他纲领又帮他实行,那捻军岂不是如虎添翼吗?” “你是怕张乐行将来与我争天下吗?放心,他不是老虎,我更不是猫,张乐行这个人成不了大事,你去了之后只管尽心辅佐他。” “大人,您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万死不足以报之,所以虽然您的指示已经非常明白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到了河南我也好自处。”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之所以这么自信主要基于以下几条,首先即便张乐行个人品行无懈可击但是捻军内部的腐败不可避免,张乐行凭借个人的能力或许可以延缓这一过程,但是不能逆转,我帮他制定的纪律仍然属于自己管自己的范畴,时间一长一定会出问题的。其次张乐行这个人虽然品质没话说但是他的学识不够,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刘项原来不读书嘛,但是如果在配合他那种理想化的性格,这就足以致命了,因为理想化的人容不得不同意见。” “既然他容不得不同意见,那我去他哪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理想化也有轻度和重度之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必须低着个头,张乐行对我还算信任,你去了之后要记住军事上的事情你不要管,但是政经方面必须听你的。”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如果军团改组完成,我们一万人能打北京的十万人,所以您不必顾虑那么多,现在费这么大劲只是为了牵制北京吗?” “也不全是,虽然我不认为这套纲领能走通,但是按照这种方法做下去还是要比现在满清的那一套封建制度要好得多,所以如果认真实行应该可以对河南山东的建设打下一个基础,另外这个世界不破不立,可是破总是痛苦的,所以这个白脸我总是喜欢让别人去做,等他们破得差不多了,我再去立,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学生明白了,大人请放心,学生一定把这件事给办好。” 第十二章 天京事变 据历史书中的记载,捻军起义在一八五七年的陈庄战役的前后有一个明显的分界,在此之前捻军更多的可以被称为流寇,一支捻军甚至可以从一个省流窜到另一个省,作战手法也很单调,基本上只有小股骑兵袭扰和大队人马围攻这两招,军队的消耗基本上靠抢,抢多了就分给贫民。而在此战之后张乐行开始以归德府为根据地与清军展开了卓有成效的斗争,归德这个地方虽然属于河南,但是比邻江苏、安徽、山东,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让张乐行在这里的游击战打的是有声有色,胜保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因为新式的游击战并不攻打州城府县,所以张乐行在这里蛰伏的时候胜保一直向东打到山东的维县,一路上自是风光无限,后来又陈兵济宁州威胁李富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归德还有这么一支力量在慢慢的发展。等到一八五八年五月一夜之间捻军突然攻克虞城、夏邑、永城之后张乐行的根据地已经十分稳固了,胜保几次清剿虽然都夺回了县城,但是捻军的那些花样百车的攻击手段让他站不住脚跟,偏偏这个时候又和富贵军闹得挺僵,实在拉不下脸去求李富贵。后来胜保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因为张乐行不正面和胜保的大军作战,所以清军收复失地的时候总是很轻松,而在此之后胜保就火速的把夺回来的地方交给地方官,自己则带领大军立刻到别处清剿,捻军似乎对此也有默契,胜保刚离开的县城他们并不去动他,总是等风头过了一阵子在把这些地方夺回来,如此一来一回的拉锯,胜保战功倒是得了不少,张乐行也是越打越强,只是苦了那些地方官。 李富贵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是冷眼看着胜保在河南、山东扑腾,还送了一块“大清第一勇士”的匾给他,把胜保乐得北都找不着。南北打得都很热闹李富贵终于又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除了向印度派出了一支雇佣兵外这一年来富贵军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对印度派兵的大门本来已经被关上,联络起义者的活动也不太顺利,现在的这些起义者根本就不知道弄个海外办事处派个发言人这种做法,印度现在本来就乱,究竟去和谁联络、如何联络这都很成问题。 派兵的要求是东印度公司派人向李富贵提出来的,要说现在东印度公司和甲a集团的生意往来那可多了去了,除了鸦片双方几乎在所有领域都有贸易往来。和甲a集团的蒸蒸日上不同,东印度公司这些年已经日薄西山,它的贸易垄断权一个接一个地被取消,现在更是连年亏损,这次印度大起义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所以现在哪怕是一根稻草能够抓住也是好的。听说了李富贵愿意动用武力镇压印度的叛乱之后公司的高层立刻就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这个神奇的东方将军身上。 威尔逊作为东印度公司的全权特使来到中国向李富贵求援,“这帮鸦片贩子,这回看来你们是要落到我的手里了。”李富贵充满快意的想着。 “威尔逊先生,久仰大名,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李富贵显得极为热情。 威尔逊很简单的道明了来意,李富贵回答的也很干脆,“这没有问题,英国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这具体的细节嘛...” 威尔逊当然知道自己这次谈判最大的难题是什么,那就是钱,公司现在拿不出多少钱来雇佣李富贵的军队,“李大人,您应当知道,我们公司现在陷入了相当大的财务危机之中,我想我们没有办法拿出多少现钱来。” “那可怎么办呢,我的那些小伙子们总要吃饭啊。” “印度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我想你们可以自己去取报酬。” 李富贵在心头暗骂,这个混帐用这种屁话来蒙我,我抢东西还用你教,“威尔逊先生,您作为雇主不觉得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吗。战利品归战利品,工资归工资。” “可是我们实在拿不出现钱,我们也是老交情了,要不然咱们先定一个价钱,等到印度叛乱平息了,咱们再结,你看好不好?” 李富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威尔逊先生,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有我的难处啊,中国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军费也极为紧张,如果要派一支军队跨国作战那花钱可海了去了,您现在让我垫,问题是我上那弄银子去啊。” 威尔逊知道李富贵说的也是事实,以中国现在的经济水平要养这么一支军队的确很吃力,“贵军在海外的补给当然有我们来想办法,只是佣金能不能稍微缓一缓?” “不行,您也是生意人,这雇佣兵的规矩您应该懂,那可是玩命的事情,没有道理拖欠的。” “那可怎么办呢?”威尔逊没有想到李富贵这么强硬。 “要是实在不行,您看这样如何,你们东印度公司也是老牌大公司了,中国有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看看能不能划拉一些东西出来,比如说船啊、岛啊、殖民地什么的,我拿到东西也好跟下面人有个交待不是吗?” 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威尔逊一咬牙,“您能派出多少军队?” “您也知道,我这里也在打仗,远赴海外又不能派那些新兵蛋子,最多也就五千精锐吧,不过要一次派出恐怕仍有困难,还是分批的来吧。” “如果是精锐,五千人也就不少了,我们对您的军事才华一向十分仰慕。” 接下来就是耗时费力的讨价还价时间了,双方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外面的卫兵不断向屋里探头,看看他们的司令是不是需要帮忙,等到最后看到李富贵和威尔逊笑容满面的携手走出来大家一时都缓不过来,史书上没有关于这次会谈的详细记载,只是说李富贵看到英国在印度面临危机所以瞅准机会开始介入南亚次大陆,估计这次会谈的具体纪录正躺在某个绝密的文件柜中。李富贵与威尔逊最后达成的条款我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几的一个影子,毕竟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不要说我只是从李富贵那里开的共享内存,就是李富贵活到现在他恐怕也记不得这些具体的东西了吧,只是记得李富贵狠狠的宰了威尔逊一刀。 送走了威尔逊李富贵开始在军中招募志愿者,富贵军中的士兵总的来说对海外没有多少恐惧感,一方面他们自从进入军营就不断听到海外的传奇故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另一方面在李富贵的地盘上从海外回来的人都混得还不错,虽然没有带回来冰箱、彩电、外汇卷什么的,但是比起离开的时候那明显是抖起来了。所以虽然故土难离,但是李富贵还是招募到了三千人马,把他们抽调出来组建成一个新的军事单位进行各种训练以使他们能够适应东南亚的气候,现在就等着威尔逊的首期到位就可以发兵印度了。 这支部队在历史上被称为“消失的军团”,在一八五七和一八五八两年分三批共六千人奔赴印度,在平定印度大起义的战斗中功勋卓著,他们不但严厉的镇压那些起义者而且还扫荡了所到之处的那些罂粟田,让英国人吃惊的是这些中国人的纪律还真得不错,每次破城英军大抢特抢的时候这些中国人却如同工蚁一般的有效率,他们总是分工合作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虽然这些是让英国人有点看不惯,但是远征军在战场上的表现无可指责,他们作战勇敢、战术灵活,他们总是出现在起义军想不到的地方,印度土兵对这支身着黄绿军装的军队怕得要命。他们表现如此出色,以至于在五八年底东印度公司被英国政府解散后印度总督仍然挽留部分雇佣军留下在作战。让后人不解的是这支部队后来的去向,回国的印度远征军并没有保留番号而是再一次被安插到各个军团,但是被安插回来的总共只有不到两千人,根据印度作战的纪录远征军在南亚的阵亡人数不过在一千上下。也就是说远征军中有大约一半的人失踪了,根据富贵军非官方的解释是这些人看到印度小妞漂亮就在那里退伍过上幸福的日子了。因为失踪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直系亲属的光棍,所以这种解释也就被大家所接受,天竺那个地方要按照古代的说法是个不错的地方,现在各地与海外的交流日渐密切,虽然三千人是多了一些,,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件事本身在当时的影响并不大,风言风语稍微流传了一下也就过去了,只有一些后世学者对这一段历史中的内幕感兴趣,因为从这个时期之后东南亚和南亚人民反对殖民压迫的起义就风起云涌,不但规模变大而且手段翻新,与此之前的那种封建落后的反帝斗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海外军团的出征同时进行的还有军团的升级,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这次军事整编终于正式开始了,本来李富贵还想再拖一拖的,但是他害怕随着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升级英法会在武器上对他做什么手脚,虽然从现在来看不至于会武器禁运,但是如果他们感到战事艰难那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一次趁着下半年财政状况稍有好转,李富贵启动了这次规模宏大的升级活动,一时之间整个军队都处于躁动状态,许多新式武器被下发到了连队,摸着这些家伙那感觉别提多棒了。这次省级还带来了一个土制武器的大丰收,原来在军工部门对中国历史上的种种火器做了一番深入的研究之后发现,其实在明代中国除了大炮造得不如西方好之外,其他的火器倒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与现在他们所做的工作十分相似,但是明代的这些火器并没有挽救这个王朝的灭亡,除了官兵腐败之外军工部门的工程师们也在考虑是不是武器的研发上有什么错误。他们得到的结论是明代武器工艺质量不过关,也就是说使用起来不太稳定,而且造价很贵,并不能在战场上产生压倒性的优势。富贵军自产的军械也有这两个问题,对这两个难题李富贵倒是一下就想出了好办法,他最近一直在考虑在战场上如何用小米加步枪对抗外国侵略者,这两个问题倒是给了他启发,想当年解放军没有飞机、坦克,或者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们有地雷,李富贵突然意识到地雷并不是解放军的主战武器,解放军手中威力最大的武器是zha药包和爆破筒,爆破筒美不是什么构造李富贵不知道,但是zha药包的做法李富贵不用想也知道,也就是说决定近代战争的并不完全是精良的武器,zha药的投放量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可是zha药的产量在李富贵这里又是一个瓶颈,土法炼硝的效率实在太低,李富贵还指望拿硝去做化肥呢。最近开始从智利进口硝石,但是长途运输这个价钱可也不低,如果自己和英国人翻脸那海外供应还会立刻被切断,这也让李富贵头疼不已。为此李富贵专门请了几个美国工程师对两淮周边地区的矿藏进行勘探,虽然这样做等于把从黄河到长江的资源分布告诉了这些美国人,但是李富贵现在的确非常需要这些资源,如果能把他们从地下挖出来在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另外根据他的算计这次他雇的都是一个公司的工程师,这些家伙把资料带回去后多半会当作商业机密保护起来,那样的话在防止资料的扩散方面还是有些手段可用的,蓝旗公司在两淮有不少投资,因为合作广泛李富贵有那么点自信可以要求他们保守秘密,另外美国人的国家观念并不是那么强,这个公司在中国的负责人李富贵还挺熟,是个佐治亚人,在即将到来的南北战争中属于邦联的一方,这就更让李富贵放心了一些,这如果是个日本公司李富贵可就完全不敢信任了,在他看来那些日本人都是他们政府的间谍,一天到晚想着用各种各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报效他们的帝国。 一八五七年的十月江北的土地上仍然显出一派繁忙景象,在当时来说能够保持一年的高投入实在是不容易,同时相对平静的南京却爆发了巨大的震动,洪仁轩与李富贵的口头协议的确麻痹了李富贵,但是它同时也麻痹了天国的高层,西面和南方的战局虽然不能说战果辉煌,但是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北方的威胁暂时被解除,将来还可以坐山观虎斗,太平天国这个时候似乎驶入了一条平静而又顺风顺水的航道。天京诸王们再过了一段歌舞升平的日子后终于开始想起内斗起来了,这个时候石达开正在江西,杨秀清越来越嚣张跋扈,天王洪秀全终于决心趁这个时机除掉杨秀清。这时已经晋升干王的洪仁玕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计划地执行人,联络了韦昌辉和秦日刚之后行动计划也就被草拟了出来,本来计划在十月十二日洪仁玕生日的时候动手,到时候趁天京大多数官员到干王府祝寿的时候把他们软禁起来,然后由韦昌辉和秦日刚调动他们的心腹攻打东王府。没想到谋事不密,这件事不知怎么让杨秀清知道了,提前一天来了个一锅端。韦昌辉做事机警,这次谋划的事情这么大他晚上睡觉都要睁一支眼,发现风声不对的时候他没在家,这算救了他一条命。韦昌辉负责南京的城防,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随便调动南京的守军来对抗杨秀清,实际上这个时候他手下的部队基本上已经被东王府的人控制住了,但是作为卫戍司令他还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退路的。就在韦昌辉带着几个心腹慌慌张张的跑路经过老虎桥的时候迎面正碰上洪仁玕的轿子,洪仁轩对于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察觉,碰上韦昌辉正想打个招呼结果被北王一把拉出轿子推上一匹马就往北城跑。 即便是预留下了后路出城的过程还是十分的惊险,向秀清已经下令封锁了南京的各个城门,韦昌辉凭借自己的职权这时想要出城倒是不难,但是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有困难了。如果出了城却走漏了消息那东王府的追兵很快就会循着他们逃走的方向追上来,所以韦昌辉的逃跑路线选择了水路,众人七手八脚的换装之后潜藏在一艘运粮的空船中在守将的配合下溜出了南京,这期间还接受了一次盘查,要不是韦昌辉料敌先机在船舱中事先作了布置很可能就要被发现。 第十三章 北王韦昌辉 出城五里韦昌辉又带着众人弃船登岸,在一个庄院中换了马,拉着洪仁玕向西跑到大胜关才算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洪仁玕这才得到了他一路追问的答案,听到消息走漏杨秀清提前动手的回答洪仁玕几乎站立不稳,他扭头看看四周,连自己的卫队再加上出城的时候又加入的一部分这支小小的队伍不过五百人,其他的人应该都陷在天京城里了,最让他感到焦急的就是洪秀全的性命,这杨秀清心狠手辣,他既然知道天王要杀他下手又怎么会有顾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赶快想办法救救天王啊。” 韦昌辉瞅了他一眼,现在他可没心思管什么天王不天王的,他的老子和弟弟都被留在南京了,现在估计都是凶多吉少,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驻守大胜关的吴锦林是我的心腹,我们先在他这里躲一躲,等明天收到南京的确切消息在作打算。” 洪仁玕一想也只好如此,一夜无眠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开始研究起是怎么走漏的风声,探讨了一会洪仁玕猛的一拍头,“难道是他?” “是谁?”韦昌辉在这件事情上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一听有线索赶忙追问。 “这个混蛋,我当他是心腹,他把我当仇人。还有谁,不就是那个郑齐文,我对他一直信任有加,只是前天因为他和人吵架的时候乱说话,我就抽了他两个嘴巴,没想到他竟然会去告密。” “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谋干的是多危险的事,你怎么能去打他的耳光?真是被你害死了。” “我也没想到啊,他当时就是顺嘴要把我们算计杨秀清的事带出来,我也是情急无奈,打了他我还编排了他一个别的不是,后来私下里他也向我认了罪,我怎么能想到他会去告密呢?”洪仁玕一脸的懊恼。 听了这段话韦昌辉陷入了沉思,郑齐文他也见过几次,要说不是很像会去告密的人,不过对于这一点韦昌辉并不十分肯定,毕竟他与这个郑齐文接触不深。他又把自己的人排查了一遍,确信应该不是自己这边走漏了消息,秦日刚做事稳重韦昌辉也信得过,唯独这个洪仁玕,“这帮读书人做起事来什么都不成,就算不是那个郑齐文去告的密也肯定是他身边什么人走漏了风声,要么就是杨秀清在他身边放了探子,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蹿得这么快,杨秀清肯定会忌讳他,真不该和这个家伙合作的,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单干结果也一定比现在好。”韦昌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最后竟然栽在这个家伙的手上。 第二天又是韦昌辉的一个心腹冒死逃出南京城为他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天王怎么样了?“洪仁轩焦急地问。 “不知道,天王府被封起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韦昌辉横了洪仁玕一眼,十分不满他抢先问话,“天京怎么样了?“ “王爷,您赶快逃吧,太惨了,老大人和韦俊大人全都被杀了,北王府上就没一样活的东西剩下,秦侯爷那边也是一样,今天天京里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现在到处都在张罗着要抓您呢。“ 虽然对自己家人的命运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韦昌辉还是流下了一行眼泪,“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韦昌辉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八个字,他在心里立下了誓愿将来总有一天要把杨秀清和洪仁玕剥皮抽筋,让他们尝尽凌迟之苦。 “干王千岁,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韦昌辉现在已经打定主意洪仁玕往东他就往西。 “我们去找翼王殿下,请他回师勤王。“洪仁玕眼睛突然一亮。 韦昌辉心中暗笑,在他看来石达开也不是什么好鸟,以石达开现在的威信还不足以调动手中所有的军队回师天京,即便能调动以他手中的军队也攻不破天京,就更不要说周围桓俟的清军了,石达开又不是蠢蛋,他才不会掉头回来和杨秀清拼命呢。韦昌辉是绝不会去投石达开的,他本来的王位就比石达开高,现在两手空空的跑去求他收留,即便石达开不把他作为礼物交给杨秀清,也不可能放心让自己在掌权柄,在韦昌辉的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去处。不过他也并不反对洪仁玕去试试,这的确是他甩开这个书呆子的办法,“干王千岁想出来的真是妙计,翼王殿下对天王忠心耿耿,定当会师斩除妖孽,不过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翼王回师与杨妖一场大战,周围的清妖会有什么样的反映?特别是李富贵。“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们和李富贵有协议。“这话洪仁玕自己说来都没有什么底气。 “一句口头协议而已,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天国力量仍然非常强大,李富贵讨不到什么便宜,可是如果翼王如果回师讨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该怎么办?“ “我们两个现在要兵分两路,一路去翼王那里讨兵,一路去苏北想办法稳住李富贵,必要的时候许他一些好处。“ “北王千岁的意思是让我去苏北?“ “本来干王与李富贵有交情,自然是最好去苏北,但是李富贵这个人奸诈狡猾,这次肯定会狮子大张口,干王您又太忠厚老实,我倒觉得以您这一片赤诚之心去劝说翼王更好一些。“ 洪仁玕点了点头,他的确有些害怕面对李富贵,李富贵给他的印象就是喜欢把人玩弄于掌股之间,而自己总是无法逃脱他的摆弄,要是面对面和他谈判洪仁玕一点把握都没有。“北王的意思是您去一趟苏北,会不会太危险了,虽然我和李富贵打过两次交道,但是这个人的性情很难捉摸,我是在猜不出他会如何待您。” 韦昌辉倒不担心李富贵对他不利,他和李富贵并无过节,这次又是去投奔他的,南京的城防就是他的见面礼,“为了天王,再危险我也要去闯一闯,我想干王可以为我写一封引荐信,这样我到苏北之后行事应该会方便许多。” “写信去恐怕未必有用,不如我陪北王殿下走一趟,达开那边先派人去报个信让他先有个准备,到了淮阴见到李富贵之后我就马上回头去翼王那里。” 虽然按照这个计划韦昌辉还要和洪仁玕继续旅程,不过算起来这样对他还是有好处的,所以虽然心中暗自皱眉,嘴上还是欢快的应承了下来,“如此更好,我们是不是还要从安徽绕道淮阴呢?” “不用了,现在双方休战,直接渡江就可以了。” 李富贵对于洪韦二人给他带来的天京事变的消息感到非常吃惊,按照历史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像这种政变本来就是势均力敌,既然历史已被改写,那么南京的天平发生微小的变动也不是不可能。与洪韦二人的见面让李富贵十分的震惊,与洪仁玕已经见过多次,当然不会有什么新鲜的地方,让李富贵吃惊的是韦昌辉,李富贵实在想不到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奸人竟然长的是这个样子。如果给他一套破旧的衣服李富贵绝对会误以为这位北王是蹲在街角卖菜的老农。 “韦昌辉年纪有这么大了吗?你哪怕长个鹰钩鼻子,或者三角眼什么的让我也稍微能带入一下气氛,他怎么会长得这么忠厚老实?”李富贵转念一想,“好像呆若木鸡本来就是指那种会装傻的利害斗鸡,这位北王殿下倒有这么点意思,难怪历史上杨秀青会着了他的道。” 李富贵如此专著的端详着韦昌辉,这让北王殿下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李富贵盯这么长时间的。洪仁玕也察觉了这种尴尬,急忙把他们这次的来意道了出来,本来只是希望李富贵能够不趁人之危,可是说的时候洪仁玕想到自己的大哥危在旦夕一着急口风就向着借兵的方向上转了过去。 “我和石达开一起去打杨秀清?”这个想法让李富贵感到有些不可理喻,“把天王洪秀全就出来?”这都哪跟哪嘛。“还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要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救出天王之后,李兄只要振臂一呼清妖肯定彻底完蛋,那个时候天国的天下天王与您共享之。”洪仁玕这个时候有些急不择言了,不过他也是真希望李富贵能投靠到太平天国这一边。 李富贵笑了,笑得相当开心,韦昌辉虽然还是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但是他知道那只是外面看上去而已,实际上他的脸上烧得厉害,“这个洪仁玕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幼稚,那个洪秀全现在不过是一个光杆老帅,还夺下天下之后与您共享之,真让人受不了。”韦昌辉心中暗暗后悔,这样一来自己在李富贵心目中的分量肯定会大打折扣,还不如不要这个家伙引荐呢。 这一点倒是韦昌辉多虑了,在李富贵的心目中他是绝对够分量的,李富贵在乐不可支的同时还在偷偷的打量韦昌辉,他对韦昌辉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还真是佩服,“你是说让我反了朝廷,攻下南京,最后讨一个一字并肩王的封号?” “如果李兄害怕没有保障,我们就在救出天王之后分茅裂土,相信这样您应该就没什么顾虑了吧。” “容我想想吧,此事毕竟关系重大。” “这样也好,”看到李富贵没有一口回绝洪仁玕不禁心头一阵狂喜,“我还要赶到江西去联络翼王,北王殿下就留在这里,现在我们勤王的这些人里以北王殿下的品级最高,如果李兄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来,韦兄都能作主。” “那样很好,仁玕打算如何去江西呢?南面必然正在通缉你。你走浙江看看吧,那里应该防范松一些。”李富贵对洪仁玕的态度就是决不强留,而且他和韦昌辉一样觉得石达开应该不会回师南京,以他的经验来看石达开借此机会闹分裂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不过洪仁玕喜欢去撞南墙李富贵也不会拦着。 “如此多谢李兄了。” 救兄心切的洪仁玕连夜就离开了淮阴,他离开之后李富贵把注意力又集中到那个基本上一言不发的韦昌辉身上,“北王千岁,不知你对刚才干王殿下的提议作何感想呢?” 韦昌辉并没有回答李富贵的问题,他突然跪倒,“小人罪该万死,还望李大人治罪。” 这个变化让李富贵有些措手不及,他急忙走上去把韦昌辉扶起来,“北王殿下这是所为何故?” “伪王的称号大人休要再提起,折杀小人了。”韦昌辉满脸的诚惶诚恐。 “伪王?你不想认太平天国了吗?” “小人当年被乡间恶邻所欺一时心里想岔了就入了洪杨的贼伙,后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后悔莫及,但是悔之晚矣,看到神州一处一处的落入发逆之手小人真是痛心莫名。等到看见大人挽狂澜于既倒,小人心里那个高兴啊,当时就谋划着反正追随大人,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年看到大人气势更高,现在已经是号令天下、末敢不从,小人为大人高兴的同时又是心急如焚,时时想着投入大人麾下。这次终于等到机会,洪杨二人互相猜忌,小人就将计就计本来想先除掉杨秀清再回过头来把洪秀全干掉,那个时候提着这二逆的脑袋来大人这里将功赎罪,没想到消息走漏反而被杨秀清先下了手,现在小人两手空空的来到大人帐前,唯求一死以洗刷我以前犯下的罪过。” 韦昌辉脸皮之厚让李富贵这样一贯以奸诈著称的家伙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段谎话说得声情并茂,李富贵自认是没有这样的本事,而且他居然能把谎话编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要是自己不知道历史上天京事变的真相恐怕真的要被他蒙骗过去。 “你来这里之前一定以为我不会杀你。”李富贵这句话让韦昌辉从头凉到脚,他这时候才知道李富贵究竟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在很多时候李富贵杀人是不讲道理的,你以为他不杀他就偏偏杀给你看。韦昌辉暗暗改变了一下跪着的姿势,用这个姿势他可以更容易的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现在你肯定很后悔做出这样的判断,以为我要杀你。”这话把韦昌辉弄糊涂了,这话的意思究竟是要杀还是不要杀? “废话不要说了,你没办法带来洪秀全和杨秀清的人头,但是你总带了点什么来吧?” “伪都南京的城防都是我布置的,现在伪都南京里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大人点齐精锐我保证大人一鼓作气攻下伪都南京。”韦昌辉的语气里带出了一丝慌张,他以最快的语速把心目中的大礼献了出来。 没想到李富贵对这些话无动于衷,“很好,既然南京唾手可得,你就去把南京拿下来吧,到时候我自然去替你表功。” 韦昌辉没弄明白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意思,跪在那里愣愣的向上看着,“狡兔死,走狗烹,下次我要在听到你对谁说南京好打,我就让你把南京打下来给我看看。”李富贵作出了解释。 看到李富贵对南京没有兴趣韦昌辉当然大感失望,他本来还指望借助李富贵替自己报仇呢。不过报仇的事情马上就被他放到了一边,因为对他生命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那我可以劝说我的旧部前来投靠大人,杨秀清和洪秀全这样杀来杀去,天国众将的心都被他们杀散了,大人仁义之师,他们肯定愿意投靠您。”为了证明自己有用韦昌辉可谓是不遗余力。 这个提议倒让李富贵有些动心,“李秀成和陈玉成你能说得动吗?” 这个问题让韦昌辉有些难以回答,说实话他对这两个人是没什么把握的,他前面所说的只是自己手下的一些人,没想到李富贵对此还看不上眼,不过这个时候也只好先应承下来再说,“陈玉成恐怕有些困难,他对天国忠心耿耿,李秀成倒是可以试试。” 韦昌辉虽然在李富贵面前吹了牛,但是这个时候他是不足以颠覆天国的内部政治格局的,不过探听起南京的情报这位前南京卫戍司令倒是轻车熟路,杨秀清虽然在南京进行了大清洗,但是毕竟不能把整个城防部队都换掉。所以很快南京城中的确切情报就摆在李富贵的案头了。洪秀全被软禁了起来,按照韦昌辉的估计以杨秀清心狠手辣的个性这位天王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天京事变的一切责任都被推到了韦昌辉、秦日刚的头上,完全是他们两个组成凡天王、东王的罪恶联盟,现在秦日刚已经伏诛,韦昌辉叛国,迟早也不会有好下场。按照李富贵的记忆好像杨秀清失败的那次天京事变韦秦二人也是做了替罪羊,最后替洪秀全担当了一切责任,历史总是这样让人哭笑不得。 第十四章 容闳 南京城里发出的通缉并没有洪仁玕,可能是杨秀清觉得诬陷这位干王加入谋害天王的反动组织实在缺乏可信度,相信他已经派出心腹暗中去追杀洪仁玕了。 洪仁玕虽然避过了杨秀清的追捕,不过他在石达开那里基本上算是一无所获。石达开在收到洪仁玕和韦昌辉给他送去的消息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应对,所以当天京事变的留言传到江西的时候,他的军队情绪倒没有发生太大的波动,而且因为事先已经把战事转入防御,所以湘军也没能借此机会玩出什么花样。对于天京事变石达开是打定了静观其变的主意,虽然对这样大规模的自相残杀感到痛心,石达开还是觉得这是自己出头的机会了,现在自己手中直接掌握着大量的军队,天京事变其他诸王都被卷入,只有自己抽身事外,不管怎么看在这件事情上自己都是进可攻退可守。 所以当洪仁玕找到石达开请他出兵的时候,翼王立刻就找出了一大堆理由说明现在不适合回师南京。 “干王千岁,天王真的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了吗?“ “那时当然的,杨秀清狼子野心,现在他或许还不敢杀天王,但是等到他把对手除尽,站稳脚跟之后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和新近加入天国的洪仁玕不同,石达开虽然也看不惯杨秀清嚣张跋扈的作风但是天国是杨秀清一手建立的,这一点他在心中从未否认过,相较于那个什么事都不干的天王石达开倒宁可由杨秀清来主政,当然最好还是自己掌握一切,“我现在手中的兵力不足以攻下天京,如果我与东王战事一开必然极为惨烈,那时天国大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一点翼王请放心,我已经去见过李富贵了,如果他能加入我们天京也不过是指日可下。“ “李富贵?“石达开大惊失色,这个时候躲这个瘟神还来不及,他实在想不到洪仁玕还敢去主动招惹他。“他怎么可能加入我们,他是清妖。“ “李富贵对清妖毫无忠诚可言,他已经答应考虑了。“ 石达开恨不得把洪仁玕推出去砍了,李富贵当然会考虑这个提议,对于一个清妖来说攻克南京那将是多大的功劳,李富贵又怎么会不动心呢?“李富贵是否对清妖忠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他不是真心帮助我们,那到时候他想要摧毁天国就只需要动一动小拇指,您认为我么能够冒这样的险吗?“ “为了天王总要试一试吧。“看到石达开的态度洪仁玕心急如焚。 “我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天王乃天父次子定能吉人天相、遇难呈祥,这件事应当还有回环的余地,我们还是慢慢的想办法解救天王吧。“ 虽然这次谈话洪仁玕并没有说服石达开,但是他还不死心,后来天天都去骚扰石达开,开始石达开还一直好言解劝,后来实在被他惹烦了,干脆就命人挡驾。 在此期间李富贵和杨秀清也进行了接触,虽然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可是李富贵还是希望利用南京现在政局不稳的时机从太平天国那里敲诈一些东西回来。没想到杨秀清的态度异常的强硬,除了允许富贵集团的船只在经过检查后上行至武汉之外其他的一概不准,这让李富贵很恼火,实际上他的船现在一般都悬挂外国国旗根据英法美与太平天国的协议通行于长江之上,所以这一条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用处。 “这个杨秀清怎么这样拎不清形势,“李富贵对于自己遭到这样的拒绝感到十分不解,在他看来自己的要求不算过分。“他究竟凭什么这么张狂。“ 韦昌辉微微一笑,他可能是最希望双方谈崩的人,“洪秀全和杨秀清都是自大成狂的人,我猜现在他们真的是一个以为自己是天兄,一个以为自己是天父,既然是天父天兄张狂也就不用什么实力了。“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韦昌辉说的可能不假,北京的那一位也一直认为外国人性同犬羊,最近还下诏书告诫沿海各省督抚不得对洋人作丝毫让步,“皇上,看来是我害了您啊!“李富贵怎么也不会想到咸丰现在对洋人的态度会变的这么强衡,可惜很多事情是需要由实力来作后盾的,“或许历史书上会因此对咸丰大大的赞扬上一笔呢,要是那样他也就不算太吃亏了。” 李富贵对杨秀清这样一个态度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按照韦昌辉的说法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取南京的话,那就不如按兵不动,因为根据他的推算杨秀清和石达开两个人虽然现在各有顾及,现在还不会马上爆发冲突,可是一定都会加紧准备,他们之间的决裂不会太远了,这个时候李富贵如果轻举妄动那反而有可能把他们打回到联合的路子上去,不如等他们彻底分开。 李富贵对于这个分析是深以为然,但是他对韦昌辉的心态却有些吃不准了,“昌辉啊,你应当非常希望我和杨秀清大干一场吧?“ “小人做梦都想。“ “那你还劝我按兵不动?“ “现在不动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动,这点粗浅的道理小人还是明白的。“ “我知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能把灭门之恨压下去,要是我恐怕就做不到。“ “大人天纵奇才,快意恩仇,若是有人得罪了大人即便是他躲到千里之外,相信大人也能轻易的将其伏诛,所以当然不需要含恨隐忍,小人无能之辈,所以只好这样来报仇。“ 看着雌伏在一旁的韦昌辉李富贵又开始思考起该如何处置这个人的问题,这两天他对韦昌辉究竟是杀是留一直拿不定主意。等到韦昌辉退出去后李富贵专程去找陆归延想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 “杀不杀韦昌辉值得你这么头疼吗?“陆归延对李富贵的犹豫感到十分奇怪,在他看来不管是杀是留都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江北却发展迅猛,其他各方势力都已经很难撼动李富贵在这块地方的根基了,只要根基稳固以富贵军的战力完全不用怕任何人,太平天国一个逃亡的北王又有什么好值得烦恼的。 “杀了他很可惜吗?这个人是不是很有才能?“陆归延现在每天都有大量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太平天国的北王前来投奔这么大的事他也只是从书面报告中知道的,所以对韦昌辉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才能肯定是有的,“李富贵对处决韦昌辉感到犹豫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干掉一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多少有些让他感到别扭。 “那又为什么想杀他呢?“ “他是个小人。“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怕坏人,只怕蠢人的。“ “问题就是这个小人他可以算得上是半个蠢人,反复无常的个性使他们成为一种不安定因素,要想控制住他们挺困难的。真是杀之无味,留之担心啊。“ “那你把他送到北京去不就完了,若是这个韦昌辉真的才能出众,能识时务,他在那边混上几年肯定就会明白淮阴与北京的差别,那个时候相信他还是会回来的。如果他没什么眼光,待在那边就算反复无常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不过现在还不行,韦昌回到我们这里现在对外还是保密的,而且我也要看看洪仁玕那边究竟最后结果如何。“ 天京事变的消息在太平军内部也是被严密封锁起来的,所以除了李富贵这里有第一手的资料之外,其他的清军暂时都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所以太平军转入防御之后,各条战线上一下子平静了下来。由于太平军毫无证照的全线收缩,清军虽然也步步近逼,但是总是害怕对手在玩什么花样。李富贵却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陈九爷在买办这一行那可是跺跺脚四周都要颤一颤的人物,当年李富贵在上海混洋行的时候虽然街面上的那些买办他从来不放在眼里,不过要是碰上陈九爷那还是要很尊敬的称一声“老前辈“。那个时候陈九爷对李富贵这个新进冒上来的小子有些看不惯,主要是因为以前高级买办基本上都是广东人,所以看到李富贵这样一个苏北人在买办这一行蹿得那么快就有些不痛快,也就没怎么给李富贵好脸色看。当然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两人见面倒是亲热的不得了。 “陈九爷这几年大大的发财,恐怕已经忘了我这个小老弟了吧?“李富贵一边把陈九让入客座,一边打着哈哈。 陈九把胸前一把花白的胡子捧起来,“老弟你这就是在笑话老哥哥我了,老哥哥挣上一辈子的银子恐怕也不够给你塞牙缝的。“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胃口,我刚做买办拿会就有人告诉我您陈九爷富可敌国,就是那些色目人想做什么事情要是您不点头他们就办不成。“ “那都是老皇历了,也都是朋友给面子,大家抱成团,洋人才算卖我们点面子。哪像老弟你啊,一个人几年时间就打下这么一片家业,真是后生可畏。说起来我这一辈子看人没有走过眼,唯独看错了你。“ “不知道看错了哪里呢?“ “我那时候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未必能做一个好买办,可是没想到你是个坐天下的人啊。“ “老哥哥你说笑了。“ “不是说笑,你也应该知道我对那些满人没有什么好感,什么话我都敢说。反正我是土埋半截字的人了,将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陈九指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这个人李富贵早就注意到了,形象、气质俱佳,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亲近感。 “这是我的一个小老乡,姓容,叫作容闳,字达萌,号纯甫,你别看他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是美利坚耶鲁大学毕业的。“ 在一八五七年的旧中国居然能见到一个名校海龟,这让李富贵惊愕莫名,想象自己当年考上的那所三流大学,李富贵立刻对这个容闳充满了敬仰之情。“真是没想到先生如此大才,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赶快座,看茶?“ 稍微客套了几句李富贵忽然心里有些疑惑,这小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居然万里迢迢的出国留学,还从名牌大学毕业回来了,难道这个时代就有少年班了吗?“荣老弟多大了,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耶鲁的毕业生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晚生是道光八年生人,现在已经虚龄三十了。“ 李富贵真得很想请教一下这位荣先生是怎样保养的,来到清朝之后未老先衰的慢大街都是,这三十岁还能保养的看起来像二十岁他还真没见过。 由于是第一次见面李富贵与容闳并没有谈得太深,只是扯了一些美国的风俗见闻,谈了一会陈九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虽然这个话题在陈九看来是正题,他这次到淮阴就是来找李富贵商量这件事的,可在李富贵看来他们还是在闲谈之中,因为他只是听到陈九在不断的打听铁路的事,这铁路本来就是闲谈的很好材料,而且李富贵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所以自然也是一通白话。等到陈九露出想造一条铁路的意思李富贵的嘴巴很自然的咧的老大,“造一条铁路,乖乖,难怪人家说您陈九爷富可敌国,这海寿铁路洋鬼子们最后花了两百多万两银子,我是一直想再修一条,可就是没钱,您可倒好,这嘴巴歪一歪九要修一条铁路,“ “钱不是问题,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是如果招商认股每人出个几十万两,大家凑一凑也就弄出来了,这些年我们这些老广攒了几个钱呢总想着做点什么买卖,可是朝廷对我们这些人总是看不惯,所以前一阵子我们这老哥几个和洋人合股开了那么两家轮船公司,虽然生意还不错,但是这海上终究是洋人的天下。所以我们就想到这铁路了,不是说火车一响、黄金万量吗。” “修铁路赚钱这是没话说的,要是真的能在修一条那当然是好得很,不过中国人毕竟没有自己修过铁路,就算把银子凑出来,这后面的事情却也不易啊,陈九爷不觉得应该慎重一点吗。”李富贵当然希望铁路修得越长越好,可是他对现在就由中国人自己兴建铁路感到有些不放心,他还是希望先找一些短程、容易修的路段试一试。 “要是等到时机都很成熟了,也就没钱赚了,我们是想以上海为中心连接淮阴与杭州,总造价可能比海寿铁路要高上一些,风险当然也有,不过这做生意总是有赔有赚,我这次来只是希望大人能在官面上支持我们,只要能把朝廷搞定其他的包括那些父母官都有我们自己来应付。”陈九的语气相当的坚决,这让李富贵特别的感动,以前他对这帮广东佬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现在他算明白为什么广东这一百多年来一直是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这帮家伙真的敢闯,或许以前自己还真是太轻视他们了,当年因为没有打算在买办这个行业中一直做下去,所以自己也就没有与这些大鳄认真的打交道,现在想想十三行垄断进出口恐怕有上百年了,这里面如果有买办世家,那家产过百万恐怕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想到这里李富贵立即对面前的这个人肃然起敬,“陈九爷就是陈九爷,你现在让我那五万两银子恐怕我都拿不出。”因为军团已经开始升级,所以这阵子连连追加军费,所以李富贵这么说倒也不算夸张。 “唉,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帮老家伙可是被你老弟挤的没饭吃了才想到投资别的产业的,这些年着买办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本来我们广东人在这一行那可是呼风唤雨,可是到了你老弟出山之后,江苏人和浙江人进入这一行的是越来越多,你那个远东集团更是横扫千军,我们要不想点别的出路将来还不真得去要饭。”陈九半开玩笑的说道,语气虽然是开玩笑但是李富贵知道这里面的确有些怨气。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五口通商之后,对外贸易的中心就从广东移到了上海,不过这些广东商人们也跟着洋商的步伐来到了上海,仍然把持着买办这个行当,这些广东人心挺齐,所以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联盟。这种局面最终被李富贵打破,这些广东人虽然不能把李富贵怎么样,但是心里总是有些怨怼,所以和李富贵的关系也只是保持在一个表面上的客气,而李富贵因为这些广东人的买办身份对他们也不是很想亲近。现在倒是一个契机来弥补双方的裂痕。 “我们这不都是为了繁荣进出口贸易吗。”李富贵也打起了哈哈。“修铁路是好事,我一定鼎力支持,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摆脱陈九爷。” “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陈九爷在广东人里德高望重,还请陈九爷跟大家打个招呼,这鸦片以后最好不要碰了。” 第十五章 国策 容闳的学识让李富贵欣喜万分,这位老兄从小就受到西式教育,开始是在澳门上学,后来又留学美国,最后考上了耶鲁,现在连微积分都会!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的人才,李富贵原来对此可是想都不敢想。而容闳同样被李富贵的现代意识所震惊,他从美国回来已经两年多了,这段时间对中国的现状也算有了一个了解,他对中国现在的积弱感到痛心无比,他亲眼看到那些外国人利用手中的权利营私舞弊、偷税漏税、欺负耍弄中国人,这一切都深深的刺痛了他,总是想着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切。两淮崛起的李富贵给了他极大的希望,从那些洋人口中容闳知道任何一种现代思想这个李富贵都能理解,虽然他未必同意,但是不管什么只要向他解释一遍他就明白了,这在中国官场中可以说绝无仅有。李富贵在一八五七这一年中表现出来的魄力让容闳真正下定决心到两淮来,在当前的中国有见识、有胆量、有实力的人恐怕只此一家。在见面之前容闳还抱有一丝担心,毕竟他对李富贵的了解只是通过传闻,那帮外国人个性夸张,往往喜欢把一两分的东西夸到十足,没想到见面之后他才明白李富贵的知识比传闻中的还要广博,这对李富贵来说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他总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想要探他的深浅自己也得有点分量,所以以容闳的学识两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在对实业作了一番深入的交流之后,两个人的话题慢慢转到了政治上,容闳小心翼翼的抛出了一些近代的政治理念来试探李富贵,没想到李富贵对这些无父无君的言论毫不在意,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恐怕每一句都够得上杀头,可是看他的神态却好像是在讨论风花雪月一般。容闳带着找到知音的喜悦把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政治理念一股脑得倒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富贵撇了撇嘴,“三权分立、民主选举,这些不都是美国的那套东西吗?中美差距这么大,直接照搬估计肯定会水土不服,老兄难道就没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吗?“ 容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是有的,那时我也觉得在中国推行新政困难重重,只有慢慢的来,不过见到大人之后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以大人的见识与能力应该能够让中国直接跨入现代社会。“ “老兄太看得起我了,急进式的改革我也没有把握,这一年来我的动作虽然很大,不过那也是被逼无奈,而且我也不认为美国式的民主就是最好的。“ “那么不知大人认为哪个国家的制度是最好的呢?“ “就目前来看我觉得都不太好,其实分权的最大好处就是保证国家不出大方向上的错误,但是它实在是很没有效率,我认为议会的主要作用还是监督,只要把国家的各种监督手段,像大理寺、廉政公署之类的东西交给议会负责我觉得也就够了。至于民主选举总统,你不觉得有那么点外行领导内行的味道吗?我敢和你打赌,不出一百五十年美国人就会把一个戏子选到总统宝座上去。“李富贵看到容闳对美国的政体如此推崇,就给他浇了点冷水。 “一个戏子当总统?!“容闳对李富贵的断言感到莫名其妙,人家都说天才多少都有那么一点疯癫,看来这话不假,这位大人怎么可能想到一个戏子被选为总统。 “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迹象表明他们后来还很有可能选了一个白痴。“李富贵不以为然的说道。 容闳决定不在美国民主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知道对这些有那么一点疯癫的人来说最好的应对之策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要他们的注意力从那个诱因上被挪开之后他们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了,“大人的意思是融会各国之长?还是自己建立一套体系?“ “应该是自成一套体系,“既然找到了知音,李富贵也就不再有什么保留,“我的理想是建立一套可以纳入计算的官僚体系,对官员升降的考察都通过计算,官场上哪怕很小的动作,比如说举手同意、否决,、官员之间的礼物往来等等一切的因素都会被纳入计算,通过计算构建这座官僚的金字塔,而议会则是监督机构,把纪委、信访办这样的机构都划归人大,有效的监视这个官僚体系。怎么样?很简单吧?“ “这一切都能被纳入计算吗?“容闳对于李富贵谈话中时常夹杂的胡言乱语已经习惯了,他对议会作监督没有什么异议,虽然这与他心目中的理想制度有所出入,但是这种做法比起现在来还是有很大的进步。但是把官场中的一切行为都纳入计算着实在有些不现实,“恐怕做不到吧?“ “当然不可能一步登天,慢慢来,要培养他们计算的习惯,别整天一两个亿打了水漂只要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交学费‘就完事了。战场要算、商场要算。为什么官场就可以不算,有了错误不怕,有了损失也不怕,这一切都会对官员的升降产生直接的影响,你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对你的前程有影响。“李富贵现在对计算尤其迷恋,他现在恐怕已经可以算作是毕达格拉斯学派的了。 “就像您在连云港推行的那套乡规民约?“容闳对李富贵在连云港弄得那一套十分感兴趣,也曾经加以研究。 “指导思想是一样的,就是建立一个等级制的计算方法,我在军队里也是这么做的。“ 李富贵和容闳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天,到了后来干脆就歪在榻上,这个时候李富贵才发现容闳戴的是一条假辫子,“老兄,你可要知道在大清可是留发不留头啊。“ “学生入了美国籍,这大清的律法有些就管不到我头上了。“容闳说这话的时候略带一些羞涩。 “入了美国籍?真没想到,我面前做的竟然是一位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李富贵的语气没有一丝的讽刺,他的确对这件事感到十分惊讶,“怎么样才能入美国籍,难不难。“ “也不是很难,美国毕竟是一个移民国家,只要住够一定的年限就可以申请。“ “原来如此,要是这么说我派到美国去的那些人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入籍了吧?“ “大人对学生加入美国籍难道一点看法都没有?“李富贵的胸怀实在让容闳有些无法想象,他回国后因为这件事颇受国人排挤。 “有什么想法?说你是叛徒?我还是叛徒呢,他们看不惯还不是因为他们把国家和民族的概念弄混了,民族是民族,国家是国家,不是一码事,我将来是要承认双重国籍的,不管他们怎么想。“容闳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卖给李富贵了,有气量、有见识、有魄力,你还指望从一个领导者身上再找到一些什么呢? 下定决心给李富贵卖命的容闳开始关心起李富贵能给他什么职位了,对此李富贵倒是自有打算,“你负责整个两淮的教育工作,在这个地方我一直找不到称心的人。“ “我倒觉得如果我到现在大人办的那些实业中去应该有更大的用处。“容闳虽然也十分重视教育,但是百年树人,他现在更愿意投入能够立竿见影的工作中去。 “实业连我都不想搞了,我又怎么会让你这样的大才进去,为什么非要让你来主持教育呢?你想想,我们现在的教育虽然有了一些现代的知识,但那都是入门的东西。如果我想开展高等教育那首先就面临一个师资的问题,那些老师从哪里找,找到了怎么选择,除了你还有谁能做?我手下的那些夫子吗?必须有一个懂行的人来做这件事。你刚从学校毕业不久,教育的事情应该还是很熟悉的。“ “可我还是希望能干一些见效快的工作。“ “这样啊,没有问题啊,你去办班啊,什么mba培训,什么财富知识讲座,专门针对商界人士,向他们介绍海外贸易,工商管理等等,可来银子了。“ “我是说见效快,不是说见钱快。“ “那还不是一回事,你教的可都是商界精英,他们学到的知识立刻就会运用到商场上,这还不叫见效快吗?“ “可是我也没学过海外贸易、工商管理。“容闳还是不太愿意投身教育。 “谁让你去教了,说白了你是教育部长,当然现在可能也要干一些校长的事,你那些哈佛、耶鲁的校友请几个来就是了,伯驾你认识吧,他也是你的校友,我和他有过协议,他应该也会帮忙的,那个老家伙本来说给我找人,结果找来的大多不怎么样,有你把关我就不怕了。“ “我曾经做过伯驾的秘书,我觉得这个人并不可信,他并不是真心对中国好的。“ “这个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他的胃口不算大,只是想把台湾吞下去,那边自然有李鸿章去对付他。我就不信少荃连个大夫都搞不定。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对中国好,这一点无关紧要,水至清则无鱼,咱们也不是真心对他好。“ 这一天的谈话一举确定了未来两江高等教育的发展方向,在其后的几年中容闳帮助李富贵引进了大量的专家级人才,并且从美国的多所教会、基金会拉到了不少赞助,李富贵虽然也理解美国人为什么热心于中国的教育事业,但是他总觉的像妇女会这种机构恐怕未必那么热衷于文化侵略吧,他们怎么也会对中国感兴趣?不得不承认,美国人是一些很有意思的家伙。 洪仁玕现在有那么点走投无路的意思,杨秀清对天国展开的清洗已经逐渐从南京开始向周围地区展开,许多天王系的人或起兵反抗,这些人基本上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很快就本镇压了。或投奔石达开,石达开也利用这个机会在军中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整。而清军终于察觉到太平军的行动有些不对头,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在这些纷纷扰扰的声音中唯独没有人提到天王洪秀全,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天王仍然在天京研究神学一般。心灰意懒的洪仁玕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终于在天国的周边地区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淮阴,李富贵对他的接待仍然一如既往的热情,这让洪仁玕十分感动。他并不知道李富贵回头就拍着韦昌辉的肩膀下达了任务,“昌辉啊,你不是说能从天国挖墙脚吗?现在就给你一个任务,想办法把洪仁玕留下来。“ 这个工作在韦昌辉看来倒不是很难,实际上洪仁玕已经无处可去了,虽然他打心底里不希望洪仁玕被李富贵重用,但是这个时候他自己的脚跟还没有站稳,还做不到与李富贵讲条件。当晚韦昌辉拎着一坛老酒来到了洪仁玕的住处,两人借酒浇愁很快就有了那么七、八分醉了。 “我说仁玕老弟,别怪我说话不吉利,恐怕这次天王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立即对洪仁玕产生了足够的刺激,他的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天国大业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吗?“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经历辉煌然后又被摔进谷底,这个滋味的确不好受。 “要是真的救不了天王,老兄有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洪仁玕这时的意志十分的消沉。 “我们还有两件事可以做,一是替天王报仇,二就是营救幼主。”韦昌辉深深懂得钓鱼就需要放下鱼饵的道理。 “不错,要是天王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杨秀清那个混蛋。你觉得杨秀清会放过幼主吗?” “我猜杨秀清不会伤害幼主,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天王害死,然后对外界宣布天王重回天堂,然后扶立幼主,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么说天国还有希望,我们只要能斗倒杨秀清,就可以把幼主救出来,只是我们拿什么去斗倒杨秀清?”想到这个问题洪仁玕再一次低下了头。 “石达开我看是指望不上了,这个人貌似忠义,哼,”韦昌辉一贯看石达开不顺眼,论品阶他在石达开之上,可是现在石达开已经是天国的第二号人物,自己却混到了这步田地,一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真的想要借力,干王怎么就不往眼前看一看呢?” “李富贵?”洪仁玕无力的摇了摇头,“现在石达开躲到一边去了,李富贵又怎么可能投靠天国呢?”洪仁玕在此之前也是病急乱投医,在石达开那里受到冷遇之后,他的脑袋也算慢慢清醒了过来。 “现在李富贵是一方霸主,他当然不会为天国卖命,但是你也看到两淮的变化了,不出两三年,江北就养不下李富贵这头老虎了,到时候他就要出山去吃人,你说到时候他会吃谁。” “这个不好说,不过南京的确可能是首选。” “所以说我们现在不如暂时依附李富贵,你也看到富贵军的厉害了,一来呢我们可以影响李富贵让他更快地去对付杨秀清,二来呢还能够私下培植一支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幼主的安危、天国的事业可都在我们身上。”虽然心中对洪仁玕恨得要死,但是现在韦昌辉觉得这个人还有用,所以仍然表现出同舟共济的的样子。 这段话的确把洪仁玕给说动了,不过他还是有些顾虑,“李富贵可不简单,咱们真的能在他手下建立自己的力量吗?” “李富贵这个人的确不凡,但是他太过傲气,所以对手下的节制并不是十分认真,所以还是有机会的。” 当洪仁玕向李富贵表示了效忠之后立刻就得到了相当重要的位置,这让韦昌辉心里十分不痛快,好在那只是个文职,还被一个毛头小子领导,所以他很快也就压下了这股负面情绪,对现在的韦昌辉来说一切都要忍。洪仁玕现在换了个名字做了容闳的副手,如果他早一点回来或许这两个人的位置就会掉个个了,李富贵对这两位究竟谁正谁副自己也没有主见,洪仁玕现在的主要工作放在了翻译、引进外国著作上,他自己对这个任务也是颇为满意,当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时候天京事变所带来的痛苦总会减轻一些。 韦昌辉这时迎来了自己人生中又一次一个挑战,他将到北京面对清妖的皇帝,按照李富贵所说这一关他总是要过的,虽然的确有些危险但是也是一次机遇,究竟是福是祸那就要看韦昌辉的本事和咸丰的心情了。 韦昌辉也知道除非李富贵真地举旗造反,否则他不可能一直把自己这样放在手里,像自己这种级别的降将的处置权当然是在朝廷的手中。李富贵也给韦昌辉吃了一剂定心丸,“我不会让朝廷杀你的,要是朝廷真的要杀你,你难道不会开始胡说八道吗。放心吧,皇上不难对付,倒是你的嘴巴要管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要掂量一下。” 第十六章 战广州 端坐在两广总督衙门的叶名琛最近心情不错,这半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各种谣言已经听不到了,洋人虽然仍然在海面上虎视眈眈,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是一直干打雷不下雨,大家对这种局面渐渐的已经习惯了。由刘铭传负责训练的那支新军已经逐渐成型了,虽然只有不到一千人,但是装备的很不错,甚至可以说不比富贵军差。这支新军的主要组成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那些湖北老乡,在广东叶名琛因为杀戮太重很不得民心,倒是湖北这几年因为闹长毛不断都有各种各样的亲朋故旧流落到广东来,开始的一些还有点谱,叶名琛也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了一些照顾,没想到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叶名琛就不愿意再应付这些逃难的老乡了,这次组建新军倒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机会,现在自己也算有了一支子弟兵了。 稳坐广州的叶名琛并不知道随着英国的全权代表前加拿大总督额尔金带着增援舰队的到来,英法联军对广州城的进攻即将展开。刘铭传虽然帮助叶名琛作了一些防御上的准备,但是这么长时间的围而不打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倒是李富贵通过他海外的关系和眼线预感到了大战的来临,可惜他的警告来得太迟了。对于李富贵的警告,叶名琛并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可是刘铭传就没那么大意了,他抓住最后的时间对珠江上的那些炮台作了一番加固。 十一月底的广州已经十分的凉爽了,如火如荼的战事也就在这个时候展开,对于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清军明显的准备不足,那些号称铁索铜关的炮台在猛烈的打击下一个个的陷落了。叶名琛这个时候才开始慌了手脚,召集众将慌慌张张的讨论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众人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英法联军的攻势比以往的历次战斗都要猛烈,据从前面几座炮台上逃回来的人讲,那炮弹就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基本上都是一顿饭功夫炮台上的守军就死的死,逃的逃了。 “看来这次洋鬼子是来真的了,大家都有什么妙计赶快说出来吧。”这个时候叶名琛实在有些抓瞎,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这些年他作为五口通商大臣对洋人基本上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可是现在人家真得打上门来,想要不理睬也做不到了。 众将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要说到乡间抓些老百姓来当作乱党邀功他们倒是很在行,这些年被他们杀掉的“乱党”恐怕可以用十万这个数量级来统计了,可是一旦面对外国人他们也是没招。 就在众人僵在那里的时候,刘铭传风尘仆仆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叶名琛召集众人商议军情的时候刘铭传正在前线观察敌情,回到总督府才知道这里在开会,就急忙赶过来了。 “现在的局势虽然危急,但是倒也不至于无法可想,”看到大家都束手无策,刘铭传只好抛玉引砖,“根据我的观察这次的英法联军可谓是善者不来,军舰不但数量多,而且品级也高,一次齐射那可就是上千发炮弹,炮台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我看不如把炮台上的大炮撤下来,运到广州城里在正面对付登陆的步兵,而这段时间训练的精锐则用于背后袭扰,各地的团练则负责袭击小股的洋兵,分散洋人的注意力。” “这样的话广州不就危险了?那些炮台经营多年,怎可一举弃之。”刘铭传的建议里面带有很明显的诱敌深入的意思,这很不对叶名琛的胃口,他可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英法联军的炮火射程里。 刘铭传并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对叶名琛的看法与李富贵有些出入,在他看来叶名琛不过是个可保则保不可保则弃的人物,所以就顺着叶名琛的意思换了个计策,“沙角炮台周围地形复杂,我们就在这里摆下埋伏。洋人要进军广州必然会攻打沙角炮台,我们并不在炮台上死守,而是在内陆再设置一个炮兵阵地,并且利用周围的地形埋伏上人马,等到洋兵攻下炮台舰队继续向前,我们就杀出去再把炮台夺回来,沙角炮台的位置十分重要,洋人要么分兵要么掉头,总之他们是不会容忍我们在珠江上钉下这样一支钉子的,如此反复争夺洋兵必然不堪忍受,那样沙角这一带就会变成战场,我们就可以利用地形与洋人周旋一翻了。” “这个主意好,你们赶快下去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只要不让他们向着广州打就好。” 等到众人都下去分头准备之后,刘铭传小声的对叶名琛说:“总督大人,据小的观察,如果他们这次得陆战队是按照他们作战教条来配备的话恐怕不下万人,仅仅在人数上就已经压倒我们了,我想大人还是要做好和谈的准备。” “不会吧,洋人对广州的历次骚扰都不长,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吧。”说着叶名琛又叹了一口气,“和洋人打仗我又何尝不知道是凶多吉少,你们大帅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你让我和那帮洋鬼子怎么谈?他们哪次不是狮子大张口,我职权范围内的那点东西根本就填不饱他们。” “这个标下就不是很懂了,既然大人认为无法讲和,那咱们就打到底好了。” “打也捞不到好果子吃,希望这次万岁爷是真得想和洋人开战,否则我肯定得去做替罪羊。”叶名琛虽然并没有把刘铭传视为心腹,不过有些话他倒是愿意跟这个外来的和尚说道说道。“你这次领兵前去可不要打得太厉害把外国人给得罪了。”叶名琛并没有发现他自己的态度与他刚才正在抱怨的万岁爷几乎完全一样,只不过刘铭传与他的性格就相去甚远了,所以这句话并没有送到刘铭传的耳朵里去。 沙角炮台的战斗与前面几座炮台一样并不十分激烈,额尔金到目前为止对战事的进展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由于珠江水文条件的复杂让英法联军的进展有些慢,但是战斗中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在他算计着过了今晚广州城将毫无遮拦的陈列在他面前的时候沙角炮台又被清军攻占的报告从后面火速得穿了过来,从败兵的描述来看中国军队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们在平地上挖出了一些土木工事,并且作了很好的伪装,突然扯掉伪装的中国军队中有相当数量的大炮,而且他们的士兵也潜伏的很近,所以就在英法联军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大量的清军就涌上了炮台,留守的两百多英军死伤大半。 “这帮该死的鞑靼人,”额尔金对于自己的这次失败感到异常的恼火,他竟然被这些野蛮人给算计了,伴随着他的怒火一起喷发的是无数的大炮,沙角炮台上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站在这座有一半已经坍塌的炮台上额尔金极目远眺也没能找到清军的影子,刘铭传的布置十分巧妙,他事先把炮台上射程较远的大炮都撤了下来,再加上从其他地区紧急运来的一些火炮组成了他手中的远程火力,在一些山包、坡地的后面挖出了工事,这些炮就被隐藏在那里。所以额尔金站在炮台上什么也没发现,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些曲曲折折的战壕,不过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他也只好就此作罢,一切都只有等到明天再说。 当天晚上驻守炮台的英军再一次遭到猛烈炮击,英国人在面对中国军队的时候还从来没有挨过这么密、这么准的炮弹,借着黑暗摸上来的清军也是趁乱一通砍杀。不过英军在最初的混乱过去之后还是很快稳住了阵脚,聚拢在一起自保,战舰上的大炮在这个时候虽然没办法打得很准但仍然对清军产生了很大的震慑,当后续的英法联军开上来支援之后清军立刻又一次一哄而散。 刘铭传对于战事已经基本上绝望了,他当然知道这些清军这些清军训练差、装备落后外加士气低落,但是他仍然认为今晚上是能够再一次拿下炮台的。为了这一次战斗他可以说是搅尽了脑汁,那些被安排在后面的大炮事先都被反复矫正过,可以保证每一发炮弹都准确地落在炮台周围,这三千名士兵也是从广州的守军中经过仔细筛选之后挑出来的,再加上战壕的掩护,又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第一击都是应该成功的。现在的刘铭传特别想念自己的那些战友,如果是三千富贵军今晚上撤退的时候阵地上就不会再有站着的英国人了。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发感慨了,刘铭传知道虽然对敌人的杀伤不够理想,不过今天晚上的夜袭应该已经起到了引蛇出洞的效果了,英国人明天一定会来把这一带的清军肃清,他现在需要把阵地再响后撤上一截以避开英国军舰上那可怕的炮火。即便如此刘铭传也不看好明天的战斗,这些士兵已经有些疲劳,而且今晚上的战斗让他们士气消沉,虽然事先给这些清军恶补了几天特种作战的知识,但是今晚上的伤亡还是让士兵感到害怕,实际上他们从参军的那一天起就没有面对战场的觉悟,当兵和打仗在他们心里并没有被连到一起,在这里士兵的逃亡是非常普遍的,要不是叶名琛对这些人下了重赏,估计现在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清晨大约四千名英法联军就已经开始在河边整队准备开始进攻,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军服刘铭传感到有些好笑,虽然他对海外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不过洋人的作派怎么看怎么滑稽。军服虽然滑稽,但是人家手上拿的家伙可就一点都不滑稽了,这次刘铭传准备利用地形尝试一下教科书上写的跳蛙战术,让清军分批边打边退,一方面拖延时间,另一方面把洋兵引入大炮的射击范围。清军一开始的表现还算让刘铭传满意,他手中的部队虽然不多,但是这几天却有大量的民夫可以动用,所以这一带的地形已经被很好的改造过,跳蛙式的撤退虽然显得有些混乱不过毕竟没有演变成一场大溃逃,而英法联军那慢吞吞的行进方式客观上也让清军能够更快的脱离接触,当然英法联军的火炮还是给清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多亏地形较为复杂限制了火炮的目视距离。 当清军的大炮也开始吼叫的时候战斗就变成硬碰硬的较量了,背后依靠着炮兵阵地的清军已经退无可退,而这里也有着最坚固的工事,在大约下午两点的时候英法联军的攻势终于被遏制住,锐气用尽的联军稍稍后撤进行休整,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宁静。刘铭传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自己训练的那支新军能够在这个时候投入战斗或许还能坚持到晚上,但是叶名琛那个老混蛋竟然不舍得把这支部队拿出来和外国人拼,刘铭传觉得自己算是把叶名琛给看透了,这个家伙就属于三国演义里面说的那种好谋无决的家伙,做什么事情都是瞻前顾后。 为了激发这些清军心中最后的那么一点士气,刘铭传趁着这个时机作了一次阵地演讲,“各位兄弟们,对面就是那些杀我们乡亲、抢我们财产的洋鬼子,我们这里只要在退一步他们就会毫无阻拦的攻到广州城下,我实话告诉各位广州城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战之兵,也就是说这里只要一退洋鬼子就要杀进广州城了。但是我还要告诉大家,等一回洋兵杀上来大家如果真的顶不住转身逃了我也不怪大家,这一战不管最后的胜负如何站在这里和躺在这里的兄弟们都无愧于我大清勇士之名,你们正面迎击数倍的洋兵而毫不动摇,从沙角到这里到处都躺着洋鬼子的尸体,这都是你们的功劳,这一战如果有什么过错那也都是我刘某的错,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不管这一战胜负如何,也不管各位有没有坚持到最后,总督大人许下打胜仗的赏金我一定要为各位请回来。” 下午的战斗中双方都显出了疲态,但是战况却变得更加激烈,清军死守着最后的阵地,这让本来已经打算撤退的刘铭传又改变了主意,到最后连炮兵使用的火yao也被包成一团团的当作武器,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清军的军旗仍然在飘扬着,而英法联军则不得不暂时撤退。 额尔金经过今天的一战开始重新认识广州城的防守了,如果广州城的守军都像今天自己面对的这些人一样,那自己想要轻松夺取广州的计划十有八九要流产。额尔金也意识到这个地方并不适合自己的部队进行作战,他决定明天不在这里继续与清兵纠缠,而是炸毁炮台,然后留下两艘战舰监视,这样清军就无法在这里轻易的重建炮兵阵地,那样也就不存在对航道的威胁了。 这一次的苦战让英法联军接下来的行动谨慎了许多,第三天的中午他们终于进逼到广州城下,叶名琛这时仍然在摇摆不定中,刘铭传并没有向他隐瞒什么,可是这毕竟是一场胜利,凭借三千人可以打退洋鬼子,那现在广州城中怎么说还有一万多人,或许洋鬼子打不进来。但是他同时又害怕战事扩大自己吃力不讨好。首鼠两端之下的叶名琛决定扶乩问卜,总督大人的问卜过程十分隆重,刘铭传有幸参观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活动。在他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来这样的胡闹实在是太可笑了,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是采取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来观看广州的战事了。沙角之战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广州城的陷落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他刚到广东的时候就发现李富贵对广东的情报并不准确,刘铭传首先看到的是这里的老百姓并不像李富贵想象中的那么排洋。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后他又发现不需要自己再费劲去鼓动广东人敌视朝廷了,这里不管是在地主士绅还是贩夫走卒中对清廷的离心现象已经非常严重了,老百姓除了憎恨朝廷之外更主要的还是恨叶名琛,自从太平天国在广西起义以来叶名琛可就算逮着机会了,他是年年杀、月月杀、天天杀,四五年如一日的屠杀革命战士和广大无辜群众。就以广东的革命中坚力量小刀会来说,这些年死在叶名琛屠刀之下的骨干就有二十人以上,他们对叶名琛恨之入骨,所以刘铭传虽然与刘丽川有过两次接触,但是任何对清廷或叶名琛有利的事都被他断然拒绝,看着刘丽川那一幅咬牙切齿、势不两立的样子刘铭传也只好作罢。 当然也不能说叶名琛这样屠杀没有效果,起码广东作为洪秀全的老家没有什么太平天国的活动叶名琛应该记首功。但是按照刘铭传的看法这恐怕也和广东这个地方比较富庶有关,虽然大肆的屠杀的确制约了太平天国,但是同样也大大激怒了本地的老百姓,所以现在的民心十分的暧mei,发现了这些情况的刘铭传向李富贵做了汇报,希望能够与叶名琛站得远一点,这样他以后做事应该会方便一些,不过被李富贵拒绝了,李富贵的指示是目前仍以扶持叶名琛为工作要点。按照刘铭传的理解,这个“目前”阶段很快就要结束了,所以刘铭传对叶名琛接下来的部署已经不感兴趣了。 第十七章 廷议 扶乩的结果还算不错,受这条流好消息的鼓舞叶名琛决定死守广州,在这里摆出一个空城计,把所有的守军都派出去与英法联军周旋。在他的计算中这样即便城外战败连军也必然是损失惨重,这样他们肯定就不会再来硬碰广州了。刘铭传结合自己在军校里所学到的侦查科目在肚子里把叶名琛大大的嘲笑了一番,再现代化战争中还想唱什么空城计,也亏他想得出,不过嘴上刘铭传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对于叶名琛来说这个时候最好的结局就是洋人看到广州不好打就自己退回去,这样他就什么都不会损失,所不定还能在朝廷那里得到一些好处。可惜联军并没有看到一座难以攻克的广州,恰恰相反由于在前一战中得到的教训英法联军对进攻广州城作了充分的准备,清军很快就在这猛烈的炮火下打得晕头转向。这些本来只是为混口饭吃而参军的大清军人们早已被上一次战役的结果吓破了胆,沙角之战的伤亡可以让任何一支军队变色,更不要说他们了。城外的守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肃清,额尔金这个时候还专门小心的检查了一番害怕这里面又有什么诡计,当然叶名琛的那些伪装没有能骗过这位狡猾的侵略者。 发觉广州城防空虚之后英法联军立刻猛扑广州的几座城门,这个时候刘铭传正在总督府中进着他最后的扶持工作。 “大人,空城计已经被洋人看破了,还请大人尽快撤离。” “这个,”叶名琛脸上带有明显的慌张,“我是两广总督,那些洋人应该不敢把我怎么样吧?” 刘铭传在心里苦笑,“即便洋人不敢把您怎么样,可是大人留在这里总是不便,还是速速离城为上。” “我想洋人无非是想要赔银、贸易这一类的东西,我在这里和他们谈谈,如果他们能够满意也就退走了。这弃土而逃可是大罪,你不明白的。”叶名琛这个时候脑子里很乱,实际上现在他的脑子里正有七八个念头在打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早劝你签城下之盟你不敢,现在胆子倒大起来了,刘铭传在心头暗骂,“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洋人这次来与以往大不相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走,不如先撤离广州,然后再想办法徐徐图之,朝廷那边大人只要尽力分辩,再上下打点想来应该能过得去。” 叶名琛沉吟了片刻,这时一发炮弹在街口爆炸,这终于帮他下定了决心,“好,我们就先离开,出去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刘铭传率领着新训练出来的军队保着叶名琛离开了总督府,一路上还遇到了几只联军的部队,大家也都是逃命心切乒乒乓乓的一通乱打也就冲了过去,只有在城门的战斗激烈一些,英法联军也没想到城中还有一支仍有战斗力的军队,人数也不多,所以最后还是顺利突围。逃得性命的士兵们全都兴高采烈,全然不像一支刚刚战败的队伍,倒是叶名琛骑在马上紧锁眉头为自己的前程担忧。当天晚上叶名琛就把战败的奏章和十几封求援信一起送了出去,当然两者传送的速度还是会有很大的差别,奏章不妨慢一点,公文流转还要加上一些环节的耽搁,求援信当然是十万火急、越快越好。 不过叶名琛不知道也就在这天晚上广东巡抚柏贵弹劾他的奏章也被用最快的速度送了出去。而这个时候咸丰也是刚刚收到李富贵进献韦昌辉的奏章,对于韦昌辉究竟该如何处置咸丰心中还没有拿定主意,朝臣基本上分为两派一派要求将韦昌辉正法以明纲常,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人造反了,另一派却认为长毛内乱现在正是分化他们的好时机,所以应该千金市骨来吸引其他长毛。咸丰觉得两派说得都有道理,虽然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天京事变、韦昌辉的叛逃这毕竟都是好事情,不管怎么处理心情总是愉快的。 可是广州失守的报告让他难得出现的那么点好心情也被一扫而空,洋人竟然毫无顾忌的对广州大打出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是说洋人的后院着火腾不出手来吗,李富贵的奏章中只有这一句被咸丰给牢牢记住了,这时候的咸丰有些迷惑,所以心中也开始记恨起叶名琛起来了,肯定是这个家伙无能,才引来的这帮洋鬼子。 第二天的廷议朝臣再一次分为两派,清流和言官们当然对叶名琛群起而攻之,像这样失地而逃按律是当斩的,这次好容易抓到这样一条大鱼那还不大参特参。较为持重的则认为虽然叶名琛没有死守广州的确罪不容诛,但是这次战败的责任不应该全算到叶名琛头上,这几年广东为了剿灭粤匪可算是竭尽全力,叶名琛更是专事剿匪,而且邻省军务、粮饷、器械多赖广东接济,这些年广东每一年拿出的协饷都不下百万,所以他实在没有力量组织对夷人的有效抵抗。现在既然叶名琛表示愿意戴罪立功,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广东的了。 相对来说咸丰对叶名琛还算宠信,不过这次丢了广州也的确把咸丰给气坏了,所以立刻就给叶名琛下了严旨:若是一个月内夺不回广州,就提头来见。正待在花县的叶名琛接到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长长的哀叹一声,现在他所能调动的军队已经不多了,实际上真正还有战斗力的也就是沙角之战的残存部队和那支新军,凭借这么点人想要夺回广州那简直就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相对于叶名琛的困窘韦昌辉倒是春风得意,在下旨严叱了叶名琛之后咸丰接见了韦昌辉。果然与韦昌辉的第一次见面给这位万岁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咸丰在心里咒骂广西的那些地方官,这样的一个老实人竟然都会被他们逼反,可见当地的苛政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给皇帝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之后韦昌会把南方的情况向咸丰作了一个简单的汇报,听到南京仍然戒备森严咸丰不觉皱起了眉头,不过听到石达开与杨秀清正在暗中秣兵粝马准备开打咸丰不觉高兴的一拍大腿,“太好了,这两个人相争那真是天助我也。” 接见结束时,看着跪在下面不断结结巴巴的表示着忠心的韦昌辉咸丰不觉心中一动。屏退了不相干的人等,咸丰用更加和蔼的口气问起了韦昌辉对李富贵的看法,原来这一年以来朝廷对李富贵的一些手下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够拉拢一些意志不那么坚定的,可惜效果不算好,倒不是完全没有人对这种封官许愿动心,只不过在兵家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指战员们都不怎么看好清廷。既然内部的不好挖那不如就从外面钉下一些锲子进去,如果是直接派朝廷的人进去肯定会引起李富贵的猜忌,所以说面前这个人就成为一个很好的人选。首先他是被李富贵送到北京来的,如果把他封赏一番再派回去那是给李富贵很大的面子,而且也顺理成章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其次这个太平天国的北王以前应该和李富贵没有什么交情,自己大大的封赏他一番他肯定感恩戴德,也就可以为自己所用。 “小人与李大人并不怎么熟悉,要说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气势,所以小人一直不敢在疆场上与李大人放对。这战场下虽然也有了一些看法,但是小人不敢说。” 这段回答让打着如意算盘的咸丰很满意,“你但说无妨,没看到朕已经把左右都赶出去了吗,你说的这些话不会传到李富贵耳朵里。” “是,那小的就说了,我觉得李大人实在是跋扈的可以,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还有他弄得那些新法实在是莫名其妙,我觉得这位大人还是需要多加管束才好。” “说的有理,那你愿不愿意去替朕盯住这个混小子呢?” “微臣万死不辞。”到这个时候韦昌辉的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韦昌辉退走之后咸丰跟他的几个心腹有研究起这个问题,“你们觉得给韦昌辉一个什么封赏为好?” “像这种长毛的伪王,万岁爷不治他的罪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随便封他个什么他不都得从心眼里感激皇上。”载垣一时还摸不清楚皇帝的意思,所以就先送上一顶高帽。 “这话说得虽然不错,”咸丰颔首表示满意,“不过目前来看封他一个大一点的官对朝廷更有用。” 这话众人都有些不解,即便韦昌辉算是个能带兵打仗的,现在也轮不到他啊。怎么说也不能让一个刚刚跑过来的降将去带领大军啊。 看这种人迷惑的样子咸丰十分的得意,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往下说道,“发匪内乱,这正是个好机会一举将其剿灭,不过在此之后李富贵怎么办?所以不如仍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先把李富贵圈起来。这次朕打算也给韦昌辉加一个侍郎衔让他回去招募旧部,不过要受李富贵节制。这样也算是打入了富贵军,他既然和李富贵平级必然不甘心被李富贵呼来遣去,将来他手上的降军多起来也就算是对李富贵的一种制约。另外李富贵也必然不愿意一个降将与他平起平坐,到时候把兵部尚书往他面前一方,朕猜他一定会高高兴兴的到北京来上任。” “万岁爷智珠在握、明断千里,奴才们真是佩服啊。”下面马上一片阿谀之声。 “这是要做就得快,最好能赶在长毛内讧结束前把李富贵弄到北京来。” “若是要快最好还能推一推李富贵。”肃顺想到了个主意。 “殴?怎么个推法?” “胜保大人自然要继续在河南耀武扬威,而且很快又要拨划明年的军饷了,我觉得朝廷可以给李富贵一些压力,以往他的粮台报销朝廷从来没有驳过,这次不如交户部去议处一番。” “好主意,以前靠着他那个泰山大人李富贵想要多少就是多少,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要好好抻抻他,他若是不服就让他到北京来讲理。” 韦昌辉能领侍郎衔,封二等男爵这实在让李富贵无法想象,朝廷什么时候心胸变得如此广阔了?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封了也就封了,既然韦昌辉要回来就给他找点事情做,这位老兄还有待自己观察。倒是广东的事情让李富贵觉得很棘手,受到叶名琛的求援信后,李富贵倒是没怎么耽搁,很快就写了一份关于英法联军情报的奏章,虽然没有直接替叶名琛辩解,不过里面回护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几乎同时湖北巡抚胡林翼也上书替叶名琛求情,这些年广东的协饷对他们的帮助实在是很大。这些奏章虽然帮助叶名琛在朝堂上扳回了一些失分,但是对广东的形势却毫无作用,英法联军似乎没有撤离的意思,反而组织地方士绅组建了一个临时政府把广州给管了起来。刘铭传组织起手中的力量在城外伏击了几次英法联军的小股部队,但是向广州城的渗透效果却不好,广州城的老百姓可能是被叶名琛杀怕了,现在洋人来了他们好像也没有胆量反抗了。 游击战未能奏效让李富贵感到很郁闷,当他得知广州被英法联军攻占之后虽然大吃一惊,但是马上就打起了利用广州拖住英法联军的如意算盘。可是接下来联军在广州很快就建立起有效的统治,这是的李富贵不得不正视叶名琛在广东实在是很不得人心这个事实,原先他总认为刘铭传的报告有些夸大,即便广东人不喜欢叶名琛,但是这个革命的省份自从一八四零年以来好像一直是反帝、反封建的先锋,现在看来是自己受了历史书的欺骗了。 给刘铭传下了一条任其便宜行事的命令之后李富贵就把叶名琛丢到了脑后,毕竟那不是他的事情。接近年底军团的升级工作基本上算是完成了,现在富贵军中终于有了甲级军团,李富贵相信只要补给充足雷霆军团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支精锐一较长短。同样狂风、胜利和美男子军团现在也都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力量,如果说张齐联想出的胜利军团这个名字虽然直白了一些但还算马马虎虎的话,美男子这个称号就让李富贵直翻白眼,第八军团的司令魏人杰和陆树城的形象正好相反,是个标准的小白脸,在军中也算后起之秀,打仗倒是很厉害,有股狠劲,可就是整天自命风liu倜傥,弄得油头粉面、妖里妖气的。这回他居然想给自己的军团加上“美男子”这个头衔,可见他在这个方面已经走火入魔得很深了,恐怕很难挽救。 批准这些称号的时候李富贵还打心里对第八军团的将士表示同情,“我也是爱莫能助啊,要怪就怪你们的那个兔爷长官吧。” 随着军团升级的完成,李富贵渐渐觉得自己手头开始慢慢宽裕起来了,自由贸易的健康发展给人们提供了更多的投资方式,民营资本在第一次破天荒地用一个声音说话之后显现出了相当强的自信,长江航道的贯通也给江北带来了西部的商机和资金。魏无极很高兴的悄悄告诉李富贵,今年工业规模的增幅不会小于百分之七十,以煤炭、水泥为首的重工业发展尤其迅速,虽然厂矿都不算大,不过生产效率倒是蛮高的。说到水泥虽然现在李富贵仍然烧不出伯特兰那种高标号的水泥,不过江苏和安徽水泥配料用的灰岩、粘土蕴含量非常丰富,按照那几个美国人的说法其中水泥用灰岩都是相当优秀的矿产。虽然烧制的窍门没有掌握使得烧制出的产品强度要差上一些,但是产量是绝对有保障的,最近大兴土木水泥的需求量相当大。 “百分之七十,了不起啊,要是年年都能这样发展,那用不了几个五年计划我们就能赶上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了。” “年年这么增长?你在说胡话吧,我们真正开始大规模的投资是从去年年初开始的,今年算是第二个年头,基数小增长当然快,过个几年你想要再有这样的增速除非老天爷往你家里下银子。” “有个几年也可以啊,万事开头难,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只要这个头开好了,就相当于仓库已经搭起来,以后就是往里填东西,就用不着费太大劲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结合你说的那句就是说开始之后到百分之九十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功劳,所以不用出什么力气也是应该的。”魏无极兴致也颇高,干脆和李富贵调侃起来了。 第十八章 三座大山 蓝旗公司的那几个美国人真的算是非常敬业,在年底前把一份矿产勘探报告送到了李富贵的手上,为了这一份报告他们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跋山涉水不说还要化装成传教士深入太平天国控制的地区,在北面还受到过捻军的光顾,当然真正的官府对他们也不算客气,总之似乎各个方面对他们都含有敌意,中国人看这些洋鬼子深深秘密的似乎是在找宝,但是他们马背上驮的怎么看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石头,越是不理解他们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鬼。 看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报告李富贵是越看越生气,最后干脆把它拍到了桌子上。李富贵原来就知道安徽矿产种类丰富,从储量来看好像也不少,可现在一查才知道除了煤矿落在自己手里之外其他的大型矿藏都在太平天国的控制区内,铜陵的铜矿就不用说了,太平府居然还有大型的铁矿,查了一下地图发现这不就是当年的马鞍山嘛,李白的墓不就在马鞍山的采石矶吗?不是有那么一首诗说的就是“采石矶、李白”,最后一句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虽然现在不叫马鞍山,可是这些名胜古迹是跑不掉的。“马钢可是国企大盘股啊,想想就知道这个铁矿有多大了,那帮蠢货守着这样大的矿藏居然就弄了那么千把号人在那里拉风箱炼铁,还不如交给我,等我炼出来分你们一点也就是了。” 与太平天国合资兴办铁矿的念头在李富贵的脑海中闪了一下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杨秀清要是也会办特区、开发区他就不是太平天国的东王了。“采石和铜陵,离得倒也不算远,中间有一个芜湖,四大米市之一,也不知道我记的对不对,回头问问就知道了,”李富贵已经开始打起着几个地方的主意来了,“算算现在杨秀清手里能打得也没有几个了,虽说这几个地方都是在江南,不过我可是掌握着制江权,真的想要拿过来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到时候搞建设的时候他们又跑来捣乱,采石离南京实在太近了。” 李富贵又把刚刚拍在桌上的那份报告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江苏矿产很少,安徽除了那两处之外庐江也有一定的蕴涵量,而且种类很多,可以先开发起来。报告中还引述了其他一些侵略者对中国已有的勘探,山东、福建的铁矿都不少,这让李富贵很高兴,福建应该可以直接进行海运,至于怎么开采看来还要和李鸿章商量一下,山东稍微麻烦一些,如果能把铁路修到济南就好了不是有首歌唱的就是把铁路修到济南吗。 其他省份的资源暂时还是没办法伸手,可使自己地盘边上的东西那是一定要拿过来的。最后李富贵打定主意,先等着石达开和杨秀清翻脸,据最近的情报这个变化应该很快就要来了。“翻脸之后总要打那么一下吧?到时候就看谁比较会做人了。” 一八五八年的春节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在李富贵这边赵婉儿经过多年坚持不懈地烧香之后终于怀上了孩子,把李富贵高兴得合不拢嘴。让他有些不解的是他的那些手下对此也是兴高采烈,如果只是当面道一下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他们在背后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兴致勃勃这就多少有些让人弄不明白了。 听李富贵说出自己的疑惑之后陆归延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如果你说:‘我们造反吧’,那么我们这个集团里的大部分人都会跟着你走下去。” “这我知道啊,那些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早在我杀吴建漳的时候就应该开路走人了,留下的都是跟我祸福与共的。” “而且,我们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走上这样一条路了,所以如果集团的未来有了保障那对大家实在是一条好消息。” “集团的未来有了保障?谁?我儿子?”李富贵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人脑袋瓜子里究竟是些什么,难道他们不找一个皇帝供在心里就不舒服吗。“那要不是儿子呢?” “那就接着再生好了,其实夫人这两年一直不曾生养,我们几个都打算劝你再讨一房妾室。” “不会吧,我才二十四岁,有的是机会生儿子。” “儿子当然是越多越好,显得你福气大,有时候有些谱该摆还是要摆,我想夫人是不会太介意的。” “我可是基督徒,娶妾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一大屋子女人,烦也烦死了,我还想禁止娶妾这种恶习呢。” “怎么禁?不可能的,你要是禁的话恐怕我们自己人也要站出来反对。” “那当然不是一刀切,还是要用经济手段,咱们每年不都能收到很多捐输吗?以往都是他们自愿捐的,捐完了我给他们在大案里面做保举。现在我打算派人下去挨家挨户的收捐,我们要打长毛需要钱,你家有钱自然就要多捐,这样有妾的人家就得多捐钱,妾越多捐的就越多,比如说有一个妾一年就捐一两,两个妾一年就捐二两,三个妾一年就捐四两,他要是养上百八十个妾那全世界的银子都不够他捐的,怎么样?” “小妾捐,他们会干吗,有妾的人基本上都是富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范的。” “这就由不得他们了,当然事先要做好舆论宣传,我们总是必需依靠一方对付另一方,其实我对这个捐输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中国有很多不好的风气习惯,将来都应该用这种捐输的方式把他们扭转过来。” “如果一步一步来,掌握好火候应该还是可以的,就像你说的那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 “的确需要一步一步来,不过如果这样一来的话,那么纳妾就不是我们必须最先对付的问题了。” “那时当然的,你连人家娶小老婆都要管,未免管得太宽。” “这个以后再说,如果我用这种捐输逼着大户人家分家你看怎么样?” “大户人家藏污纳垢,生活颓废糜烂,的确应当分的小一些,不过按照大清律凡祖父母、父母在,子孙别立户籍,分异财产者,杖一百。若居父母丧而兄弟别立户籍,分异财产者杖八十。” “这是为什么?人家想分家关他们屁事?他们管得比我宽多了。”李富贵对这样的法律的确很不理解,如果出于劝和不劝离的心态那也用不着杖责啊,打上一百板子手重一点的话就打死了。 “理由吗,是说:祖父母、父母在,子孙不得私财,礼也。居丧则兄弟仍然应当被当作还在侍奉父母,若遂别立户籍,分异财产,均为不孝,固有杖一百、八十之罪。仍令合籍公财。” 李富贵一拍大腿,“子孙不得私财,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我们来举个例子,一个大户人家,也不用多,到孙子辈有个七八房,家里的生意基本上都得他们来打理吧,可是不管赚了还是赔了都是公中的,宅门里边是用这个词吧?” “好像是吧。”陆归延对北京的土语也不是很清楚。 “这不就是大锅饭吗,子孙不得私财,就是在一两百人的小范围内实行公有制,第一代、第二代或许可以同心协力,奋斗兴家,可是第三代第四代呢,自然就是养出了一群耗子,绝对不会错的,这个我太有经验了。人家是三代培养出一个贵族,我们是富不过三代,财富没有积累,社会怎么发展。” “子孙不得私财只是律法上这么写而已,实际上那可能真的不得私财,很多大户人家的子弟都偷偷的在外面做生意。” “这又是问题了,比如说一个人有点本事,想要创一番事业,先得担一个‘贼’的名声,为什么?子孙不得私财,那你哪有本钱创业,还不是从公中偷来的,这不就是贼了吗?还是家贼。再担一个‘不孝之子’,这个族权一定要打倒,皇权现在已经给我践踏的差不多了,是该解决这个族权的问题了,主席说的一点都不假,三座大山,等我解决了族权就该轮到夫权了。” 陆归延大致明白了李富贵这段话的意思,至于李富贵激动的时候会带一些别人听不懂得词他已经见怪不怪了,“那大清律怎么办,分家可是要杖责的。” 李富贵轻蔑的“切”了一声,“什么大清律,我连字都不认识,哪里知道什么大清律,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打。更何况我只是说分家可以避税,又没有一定要他们分家,他们愿意掏银子随他们分多少房我都不管。 陆归延笑着摇了摇头,“富贵啊,你现在是当无赖当上瘾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做事的啊,以前你总是会想些办法来避免激化矛盾的。” “兵家是讲究谋略的门派,但是它毕竟是脱胎于战场的一门学问,如果一件事情不适合用谋,比如说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和准备,那么兵家必须毫不犹豫的选择用‘力’,如果不敢用力那我和朝堂上那些整天勾心斗角的老家伙们也就差不多了,现在就是我用力的时候了,实际上利用经济手段而没有使用暴力方法已经是讲求方法了。” “有道理,不过这一套也只有你能使,能把无赖耍得如此不着痕迹,确非常人所能及。” 赵婉儿怀孕之后李富贵更多的时间被圈在家中,虽然一般准爸爸必须承担的种种家务李富贵并不需要插手,不过怀孕之后的赵婉儿脾气变得令人捉摸不定,据过来人说孕妇都这样,李富贵也就只好打起小心陪着她。这天赵婉儿忽然问李富贵,“富贵啊,你为什么不肯娶妾呢?”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肯娶妾呢?”李富贵不知道赵婉儿为什么这样问,所以本能的否认。 “当然有人告诉我啦,别忘了我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 “我早跟你说过,怀孕了就不要再操心关外面的事情了,累着身子可不得了。”李富贵一边关心赵婉儿一边岔开了话题。 “好,哎,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爹那么怕我娘不还是有两个姨娘吗?” “是吗?泰山大人居然敢讨小老婆,还真是看不出,岳父大人是二十四岁就讨了小老婆吗?” “那我倒不知道,应该不是吧,那两个姨娘还很年轻。” “这不结了吗,我才二十四岁,不讨小老婆不是很正常吗,何况我还是个基督徒,难道你希望我讨个妾回来。” “可我还是很奇怪,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呢?” “你老公我一向和其他人不一样,传说神先造了男人,然后发现他们有力量、有野心,团结起来的时候甚至可以超越神,所以他又造出了女人,于是男人们一个个的就被套上了紧箍咒,被束缚的动弹不得,如果女人的数量增加束缚力也会成几何递增,所以说家里再进来一个女人对我来说不算很有吸引力。” “啊,我知道了,妾不如偷,是不是。” “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偷还不如偷不着,不是吗?” 赵婉儿突然一板脸,“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不许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谁知道外面那些女人是什么来路。就算我怀孕也不行,实在忍无可忍也要事先向我汇报,知道了吗?” “好好好,都听你的。”李富贵心里却在想,这女人一怀孕怎么连逻辑都变了。 也正是在春节期间,叶名琛又回到了广州城,不过不是夺回来的,而是通过一系列的丧权辱国的退让后谈回来的。原来咸丰虽然两次宽限叶名琛的最后期限,但是叶名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通过武力夺回广州的,所以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英法两国提出的条件统统答应才算回到了广州,实际上英法联军并没有完全撤走,现在广州城里仍然不许驻扎清军,有三千名联军掌握着,叶名琛只是重新获得了政权而已,不过向皇帝的奏章中那还是要说收复了广州。 广州的局势渐渐平静下来,刘铭传看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花样可玩了就向叶名琛辞行,叶名琛对这位大将倒是颇为不舍,而且说起来刘铭传还救过他的命。所以言语中就流露出招揽之意,口气也很大,仿佛只要到他这里来那将来荣华富贵就是享用不尽一般。刘铭传在心里撇了撇嘴,先保住你自己的荣华富贵再说吧,所以写过了叶名琛的好意刘铭传还是离开了广东。 “省三,说起来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好。”李富贵听过刘铭传的报告之后想了想说道。 “铭传无能。” “也怪我不了解情况瞎指挥,主要是叶名琛与曾、胡、我和李鸿章都不一样,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朝廷重臣,而不像我们几个是凭借剿灭太平军才在这几年蹿上来的,所以如果他表示了一种独立、抗命的姿态那堆天下的震动比我造反还要大,不过没想到他在广东的根基这么差。” “是啊,如果他敢违抗朝廷北京只要一纸文书就能把他拿下了,他根本反不了。” “也不见的,如果他能吸取这次的教训死死抱住洋人的大腿朝廷就拿他没办法了。” 刘铭传对于李富贵的观点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话那洋人在广东岂不是为所欲为了。” “这完全是一个从叶名琛的角度分析而得出的结果,我怀疑他做不到,这位老兄卖国的水平也太低了,你看看他答应了洋人那么多的条件,自己什么也没得到,这种赔本买卖也只有他们这种旧官僚能做得出来。” 刘铭传对于李富贵对卖国持这样一种态度有些不满,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山大王了,国家、民族的自尊已经在他心中渐渐成型,“大人,您真的人为国家也可以卖吗?” “可以的,就我们目前这种内外交困的形式被迫买一些东西是肯定的,不过同样是卖,让一个专家来卖和让一个败家子卖是完全不同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江北这几年卖了不少东西,可是你同时再看一看我们得到了多少东西。” “可是国家利益一旦出卖了就再也买不回来了。”刘铭传在广东的这半年等于受到了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在江北外国人对华人的欺压还不是那么明显,可是在广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那里洋人的嚣张跋扈深深刺痛了刘铭传的心。 “卖了就买不回来了?”李富贵奇怪的看了刘铭传一眼,“你还真当自己是生意人了,你腰里别的那个东西不是烧火棍吧,买不回来你不会抢吗,怎么把自己的老本行都给忘了。” “大帅的意思是说要和洋人干?”刘铭传一直没有接触到富贵军的核心,所以他并不知道李富贵对洋人的真正态度,现在说起话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李富贵本来是他的偶像,在去广东之前刘铭传也不认为借助洋鬼子的力量有什么不对,可是广东之行让他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洋人真的可以依靠吗?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养虎为患?现在突然听到李富贵流露出想要对付外国人的意思当然是喜出望外。 第十九章 额尔金 李富贵面露微笑,轻轻点了点头,“你这次去广东要说有干得好的地方就是那一仗打得不错,我计划就在天津到北京之间发动群众大量的挖掘土方,把每个村子的地形都变得极其复杂,那个时候洋人的战术再也使不出来,以你的经验没有受过多少训练的农民兵在这种环境中要几个才能对付一个外国兵?“ “要我说不经过严格训练一百个也未必能对付一个,老百姓一听到枪炮、一看到死人立刻就是一哄而散,地形再好也没有用,不过我觉得咱们的部队如果在这种地形中和洋兵能够一比一了。大人是不舍得咱们自己的弟兄吧。“ “也不是不舍得,当兵打仗总免不了死伤,只是现在如果和英法翻脸在政治上会造成被动,所以能不亲自出面那是最好。还是需要发动群众,你有没有兴趣再去一趟天津。“李富贵察觉出这个刘铭传已经有了朴素的国家的概念,这使得他可以在很多方面领会李富贵的意思,虽然李富贵觉得他在政治上还很不成熟,不过他那种狡黠的性格应该可以让他在中下层获得成功。 “天津?没问题,这次我一定将功赎罪。“ “很好,这次你可以多带一些擅长游击战的特种兵,到了那里有人会和你们接头,天津那一带我早就开始暗中布置了。记住一定要大力发动群众,可以提出‘扶清灭洋‘这样的口号,要把老百姓带到爱国主义的路子上来,而不是任由他们继续在狭隘的民族主义上继续走下去。我会想办法在朝廷里给你排除一些麻烦。“ “我能不能带上我们军团炮兵里的张氏兄弟?“ “可以啊,不过你这次去天津恐怕不会有大炮给你们使,这张氏兄弟未必能有多大用。“ “张家的这哥俩和我是老乡,他们两个可不止打打炮那么简单,现在他们在炮兵团里一个是营长,一个是连长,要是能去天津肯定能帮很大的忙。“ 李富贵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们总是喜欢搞这些老乡会,当年就是你们这帮合肥人把天津的地方口音都给改了,你另选两个吧。“ 春节过去没多少日子朝廷给李富贵加官进爵的诏书就来到了淮阴,给李富贵进了两级爵位并且提升他去做兵部尚书,李富贵谢了恩接了旨回过头来就上书请辞,在奏章里李富贵献给自己扣了一大堆屎盆子,然后又说现在太平天国的内部关系很微妙,自己离不开,最后归根结底一句话,兵部尚书他是绝对不能做的。这次公文流转的速度很快,咸丰马上又下了一到诏书宽慰李富贵,并且把他夸奖了一番,没想到李富贵就是一句话:“不干“,到最后李富贵干脆上书说要他去做文职那他就辞官不做,这一下可把咸丰气出内伤。恩断义绝的皇帝也不跟李富贵客气,马上就按照既定计划来整李富贵,对于自己的粮台报销将被交户部议处李富贵事先听到了一些消息,他这一年来加强了北京的情报工作,现在报销的数目全都被驳了回来并没有让他意外。 “看来又要敲打北京一下了,英法联军的舰队刚刚离开上海北上你还敢来动我,清朝的皇帝里恐怕就你最有种了。“ 实际上十天前李富贵刚刚在家中接待了这次英国派来的全权特使额尔金,当然与他同来的还有法国的全权专使葛罗,不过相较于前者这个葛罗完几乎没有给李富贵留下什么印象,他的眼睛总是盯着那个额尔金。据葛罗的日记中写道:这位李将军无疑是一个友善的人物,在我们会见的分分秒秒之中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即便是那个约翰牛向他咆哮的时候也不例外。 李富贵早在得知英国人派来的特使是额尔金的时候就喜出望外,“这个烧圆明园的家伙终于来了,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两人见面的时候李富贵把这个额尔金打量了个够,以至于忽略了后面的葛罗。这一群人中英国的几个老朋友都不在,唯一比较熟一些的就是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还有一个叫高登的家伙也引起了李富贵的注意,他有点吃不准这个gordon是不是那个历史上比较有名的戈登,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洋名并没有成文的汉语翻译。当然像额尔金这样比较特殊的名字就好认多了,尤其是他的身份是李富贵绝不会搞错,但是这个高登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是作为额尔金的副官来到这里的,这样普通的身份实在让人有些吃不准。他的背景完全无助与李富贵进行判断,除了皇家军事学院李富贵略有所知高登其他的经历完全无法帮助他回忆起什么,所以只好把这笔帐先记下,以后慢慢再说。 本来李富贵打算在上海会见这两位特使的,不过额尔金因为听说了富贵军在印度的不俗表现就对李富贵的老窝发生了兴趣,所以他们一行人通过海寿铁路到淮阴来建李富贵。布尔布隆一路上兴致颇高的向他的朋友们介绍这几年江北的变化,同时对李富贵十分的推崇。额尔金听过这些溢美之词后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一路上见到的东西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的经历使他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土著干的,“亲爱的布尔布隆,虽然我眼前看到的一切的确让人吃惊,不过你也必须承认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主要还是依靠了我们欧洲人的帮助,你看,这两边的矿山不都是我们欧洲人的产业吗?“ “李的成就当然是与我们的帮助离不开的,但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国家,即便有我们的帮助,想做到这样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广东你也看到过了,以前那里是中国最开化的地方了,可是现在相比于广东这个地方的变化简直可以称得上奇迹了。必须承认李富贵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我希望这次我们能够达成共识,那对我们这次的行动将会起到非常大的帮助。“ “很遗憾,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这次来纯粹是出于好奇,一个现代的中国官员,这实在是一件很少见的东西,我很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至于于他达成什么共识,我完全不感兴趣,你应当知道这些鞑靼人的武装我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亲爱的朋友,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天才的将领,他可是凭借战功才做到现在这个位子的,还记得沙角之战吗?当时我们如果面对的是李富贵和他的士兵,我相信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听到沙角额尔金面露不快,他仍然不能接受这一战的结果,“好吧,好吧,希望这个神奇的李不要让我们失望。“ 参观过淮阴之后额尔金在心里倒是有些接受布尔布隆的观点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保持了他那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越是觉得对手不简单越不能倒了大英帝国的威风。与之相反李富贵的神态极其谦恭,而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让他在布尔布隆的眼中变得更加神秘了,在背后布尔布隆称其为释迦的微笑。 这次的谈判相对来说比较简洁,额尔金首先要求李富贵表态,李富贵当然表示站在英法一边。既然站在英法一边那总该做些什么以示诚意,听到这个要求李富贵略作沉吟,然后抬头说道:“中国人讲究面子上的忠义,如果我直接站出来反对朝廷支持你们肯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所以我想我可以这么做,就是我可以联络南方的几个手握实权的重臣,像叶名琛、曾国藩、胡林翼他们来一个东南自保,名以上是说现在太平天国纵横南中国而你们有在外面惹事,所以我们这些人联合起来保境安民,但实际上这个意思就是你们在北方的军事行动我们这些参加东南互保的势力不会干预,同样你们也不再攻击南方诸省,当然这需要您的配合,你们在广东做得就不错,对福建也需要威胁一下,您看怎么样?“ “这个注意倒是不错,我相信这会对你们的皇帝产生很大的压力,如果他继续保持强硬那他就要面对内外两方面的压力了。“ “我也希望我们的那位至尊陛下更理智些,“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不过李富贵心里可不这么认为,英法两国草拟的修约条款他看过了,李富贵很怀疑北京会接受这样一份合约,“本来你们这些侵略者到中国来胡作非为也算是各为其主,我倒也不好太过责怪你们,不过烧了圆明园的家伙可就不在此列了,我要不摆个夹子让你们钻那也太对不起我的子孙后代了。”李富贵面带微笑的想道,“圆明园究竟要不要烧掉呢?真是让人头疼啊,国人必须经过一次狠狠的电击才能醒过来,可是真是舍不得那座万园之园阿,更何况从历史上看即便圆明园被烧掉国人还是沉睡如故。怎么才能惊醒他们呢?历史上还有什么比火烧圆明园更让人痛心的事情吗?” 李富贵忽然眼前一亮,“有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心情激动的李富贵轻轻吟诵起了这段千古绝唱。几个老外之中只有布尔布隆对这首词略知一二,可是李富贵满面的笑意与这首词的慷慨激昂完全不符,这使得这个法国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没有人会用这种表情吟诵满江红的。“要是我们的万岁爷被英法联军给抓了去,造成的震动一定比烧了那么一个小小的花园大的多,好像咸丰也活不了几年了,就算发挥余热给国家做点贡献吧,谭嗣同不是说过各国变法没有不流血的,中国变法没流血所以国运不昌,要流血就先从我这里流起吧。壮哉,万岁爷,您就放心的去吧,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人啊。” 一直到眉飞色舞的李富贵完全平静下来谈话才得以继续,“特使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两位帮忙。“ “没问题,李先生尽管说。“因为对李富贵的态度十分满意所以额尔金也表现得十分大度,而且他也察觉出李富贵的精神状态不是十分稳定。 “您知道我要养活一大帮人,这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我打算向鸦片贸易征税。“ “鸦片贸易现在不缴税吗?“ “不交,因为鸦片进口还没有合法化,所以名义上仍然是走私,因此一直都不缴税,可是做买卖总该缴税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要让鸦片贸易合法化吗?“额尔金误会了李富贵的意思。 “不是,如果合法化了就是朝廷来征税了,我是说我要向那些走私鸦片的人征税。“在走私业高度发达的那个时期李富贵在走私行业中的地位相当的崇高,所以他对那些走私贩子倒是并不担心。 “既然是走私,那我就管不着了。“额尔金并不想在鸦片的问题上多做纠缠,虽然英国仍然想扩大鸦片贸易,不过李富贵的意思只是征税,并没有说要禁烟。 “这个我明白,我只是希望得到贵政府的谅解,我订的税率可能还会比较高,鸦片的倾销抽走了中国市面上本来就不多的现银,大大的妨碍了我们之间的正常贸易,这样下去最终贸易量会萎缩,相信你们也不希望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吧,所以我希望能够对它进行一定的控制。“从前一年开始李富贵就利用自己掌握的各个渠道向那些从事正当贸易的外国商人传递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鸦片的倾销使得他们的棉布在中国卖不出去,现在这种观点已经得到不少商人的认同,有人已经开始向国会提出削减鸦片出口的提议。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们会考虑的,毕竟做生意交税也是理所应当的。“在额尔金看来这种说法的确有一些道理,鸦片贸易是一种百分之百的单项交易,这使得白银在这种贸易中只能单向流动,这的确不是贸易的最佳模式。 “我也觉得鸦片这种肮脏的贸易影响了我们法国在中国的利益。“ “好的,没问题,我回去就和他们商量,只是走个形式,这样总可以了吧?但是前提是中国的贸易壁垒被彻底打破。“ “这是应该的,我一直认为一个开放的市场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如果你们实在无法从皇帝那里得到你们想要的,那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某些省份先实行开放。” “您只是要在江苏征税吗?“ “我要在整个南中国征税,包括江苏、浙江、福建和广东。“李富贵毫不客气的划分出了他的势力范围,这些沿海省份起码在海面上要尊重李富贵的存在。 “那些督抚会同意您在他们的地盘上征税?“ “这是我们的事情,我想他们会的,他们并不太希望和走私贩子们打交道,最后无非分一点钱给他们。“ 送走这些来拜年的黄鼠狼之后李富贵陷入了沉思,从刚刚的谈话中他还得到了一条信息:额尔金和葛罗在香港会晤了俄国公使普提雅廷,看来这一次菜是要上齐了,现在自己必须选择一个盟友了,俄国佬首先被排除,这帮混蛋从中国割去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不知道当年李鸿章怎么会想到依靠这样一群又没用又贪婪的家伙,英法的联盟目前来看仍然十分稳固,但是如果战事不利应该还是有分化的可能的。以现在的国际形势来看最适合做盟友的也就是友善的美利坚合众国了,很快美国就要面临南北战争,根据李富贵的情报英国与南方过从甚密,实际上南方的那些奴隶主之所以敢对抗强大的北方好像就是依仗了他们是英国主要的棉花供应区。在李富贵最初的世界构想里利用美国内战来割裂这个未来的对手一直是那么的诱人,不过当他真正了解了南北双方的经济、人口、军工的对比后他果断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必须联合美国,在未来的南北战争中必须坚定地站在北方一边,美国在未来的几年中都没有力量来真正的插手中国,但是作为一个新兴的强国他们的贸易***只会更加强烈,如果英法真的封锁我相信他们一定能突破这重重的障碍。可以着手资助林肯了,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情报显示林肯现在还算不上大人物,要不然我抢先发布一个什么人权宣言试试?人权宣言是怎么说的来者,啊,对了:我有一个梦,后面是什么呢?算了,随便编一些就是了,反正是宣言嘛,唱唱高调谁不会。” 根据史书上的记载李富贵在一八五九年发布的人权宣言使他在西方的声望达到了顶点,这样一篇热情洋溢的文章在出笼之前就已经被翻译成了多国文字并迅速的向世界各地传播,西方的那些思想家们对古老中国的一个军阀能有这样现代的意识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林肯的解放宣言里也借用了李富贵的例子来说明南方的奴隶主是多么的落后。 第二十章 海外命案 被断了粮饷的富贵军又一次被组织了起来,他们暂时还必须在军营中等待,等候李富贵做好舆论准备。两江的舆论现在正在把矛头对准户部,户部的种种黑幕都被解开,那帮吸血鬼每年要收的例银以及各种孝敬都被透漏了出来,并且有些人热心的帮广大不太识数的民众计算这个户部一年究竟能贪多少银子,那绝对是一个普通小民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终于在连云港和海州城那些受到西方腐朽思想腐蚀的坏分子们在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的挑唆下开始上街游行,要求反腐倡廉。 远在北京的户部对于这样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小风波自然是一无所知,可是海州的知府可就没这么逍遥了,这次游行虽然是因为户部的贪污引起的,但是户部实在太远了,倒是他这个贪官正好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如何平息老百姓的怒气让他头疼不已。富贵军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不插手这件事,而且对想插手的其他清军也立刻表现出了敌意。衙役们也看出这次游行的老百姓可是来者不善,王班头很清楚地看出其中有一些人绝不是善类,那神态、那体格怎么看都像是多年的悍匪,自己这些人要是贸然上去动粗肯定讨不到好,所以平时盛气凌人的捕快们现在也只敢站在府衙门口戒备。 海州对这种游行镇压的不力使得游行这种新型事物很快向周边地区扩散,对于下面的这种略显混乱的局面李富贵起码在表面上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一直在尽量的控制好这种游行的强度,现在还只是处于准备阶段,李富贵并不希望民情在这个时候爆发。他现在正在做士人们的工作,一八五八年又到了乡试的日子,这两年李富贵已经不局限于从秀才中反向录取人材了,在那些屡试不中的童生当中李富贵也找到不少可用之才,这些连秀才都考不上的人往往具有两个特点,他们大部分都很穷,也就比范进好那么一点,所以身上的迂腐气息往往更少,但是他们的古文功底的确是要差一些,从这一点上来看科举制度还算是公平,由此李富贵不经想到了那位一直考不上秀才的天王洪秀全,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白话文甚至简化字的态度都要更理智一些。 李富贵给这么多士人找到了饭碗,今年又要进行乡试,所以那些秀才们这段时间对李富贵特别的宽容,也有一些比较开明的学者对李富贵的选士方法大加推崇,这往往是一些原来就看八股不顺眼的人,他们把李富贵这种方法视为经世致用的典型,其他人不管是否接受这样的观点但是李富贵所提供出来的出头机会是没有人能够漠视的,这年头士子们的日子并不好过,本来就僧多粥少,现在又被捐班分去了一大块,他们想出头就更难了。社会动荡更加给下层士子带来困难,如果运气好能够坐上一个馆教些学生一年弄个几十两银子那就是祖上积德了,而被李富贵选中的人一个月就有几十两银子,这实在是让那些长年累月不见荤腥的秀才、童声们眼红的不得了。所以在两江的学子当中学习如何写策也成了一门很重要的功课。去年年底广州城的陷落给士林多少带来一些震动,毕竟那是一个省的首府,南中国的重镇,现在落入洋人之手这就不能在等闲视之了,大家都知道这洋人是来动真格的了,所以在英法联军的舰队在上海补给的时候两江的士林非常难得的对李富贵没有发出什么责难的声音。 现在英法联军走了,李富贵到真的希望士子们能够谈一谈国事,真理是越辩越明,他实在是很希望大家能够弄清楚排外主义、民族主义、爱国主义之间的区别,只要大家都把话说出口最后肯定会把一些平时憋在肚子里的火爆观点给掏出来,而且通过他们的这种论战老百姓的眼界也能够开阔许多。李富贵准备合适的时候举办一个辩论会,请各方有识之士来探讨中国的现状与去向,他还专门从手下选出了几个能言善辩饱读四书五经的家伙突击学习逻辑与辩论的种种方法,准备到时候好好的震动一下那些大儒。 李富贵准备花上两三个月进行这种舆论宣传,如果那时候自己的粮台报销被批下来也就罢了,要是被驳了,那户部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李富贵暗中为这次新文化运动做准备的时候巴夏礼乘船来到了连云港,碰巧李富贵也在这里,于是他就直接上门找到了李富贵。对于这个英国驻香港领事李富贵并不熟悉,他们一共只见过两次面,虽然他的名字让李富贵觉得耳熟,不过这个人本身倒是没给李富贵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这次面对这个一脸严肃的家伙李富贵有些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李将军阁下,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不幸的事情要通报阁下。”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李富贵明白这个家伙的确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李富贵并没有答话而是作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不知阁下还记不记得派往英国的留学生中有一个叫海云峰的学生。” 听到这个名字李富贵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如果海云峰出了什么事那要让他如何向海莺交待,“他怎么样了?” “他打死了一位同学,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这让李富贵十分震惊,看来留学生的心理方面确实很成问题,当年不也是常常有留学生杀人的报道吗?“这样啊,打死的是谁?” “一个高年级的英国学生。” 听到打死的不是中国学生李富贵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吸一口气,打死了一个高年级的英国学生,这个故事如果哪会再稍加演绎就会变成一群蛮横的外国学生欺凌中国留学生,留学生中一位极富正义感的先进少年挺身而出,经过激烈的斗争坏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事实也的确可能如此,只不过李富贵在得到自己的情报之前还不愿意下此判断。打死了一个英国人这多少可以减轻对海云峰心理健康的怀疑,但是同时这件事又演变成了国际事件,处理起来就更棘手了,“巴夏礼先生,我要求立刻将海云峰遣返回国,我必定会重重的惩治他。” “这不行,他打死了大英帝国的公民,又是在大不列颠的领土上犯的罪,不过从哪一方面讲都不应该将他送回中国受审。” “但是他是中国的公民,而且如果他在英国受审的话,由于舆论的原因,必然会让英国人民对中国产生不好的印象,我想那会对我们现在的良好关系带来损害,所以不如把他送回来我将他偷偷处决了也就算了。” “不行,大英帝国的司法是没有这么儿戏的。” “那您看能不能通过对受害人家属的补偿来达成谅解,我可以赔一大笔钱,您看怎么样?” “我认为这样是无济于事的,受害人约翰.鲁道夫是皇家海军鲁道夫中将的儿子,我相信中将阁下不会对您的补偿感兴趣的。”巴夏礼仍然是那么一副扑克脸。 看着这个家伙李富贵暗暗动怒,海军中将的儿子,看来这小子死得不算冤枉,李富贵知道军校都有欺负新生的传统,海云峰的个性虽然内敛,不过他一旦动怒那肯定是不得了,这看看他老爹和老姐就应该知道,这时候李富贵已经认定了自己在前面做出的初步判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死者是英国人,法官是英国人,陪审团是英国人,法*的恐怕也都是英国人,我很怀疑这场审判是否能够公正进行。我将派出代表出席这次审判,他会向我传递最新的审判进度,如果这场审判没有得到我的认同就判处海云峰死刑的话,那一切后果将由贵方承担。” 听到这近似于最后通牒的话巴夏礼愣住了,实际上这个消息从英国传到这里已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巴夏礼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海云峰是不是已经被挂在了绞架上。即便现在还没有审判那也不可能让李富贵隔着两个大洋互通消息,本来他这次来时带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的,实在没有想到李富贵会如此强硬。 “大英帝国的法律是世界上最公正的,阁下对于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巴夏礼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表现出英国佬特有的骄横姿态。 “公正个屁,在你们那里偷一块面包就要上绞架,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送。” 看着巴夏礼气哼哼的离去李富贵开始真正的为海云峰的命运担忧起来,“妈的,就算这英国佬给我面子可这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更不要说人了,这叫我怎么办?“ 思前想后李富贵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海莺,毕竟事关她的心肝宝贝的生死,若是瞒着她那就真没法交待了。 海莺刚听了几句就跳了起来,“我弟弟被抓起来了?是不是早上来的那几个老外说的?” “是的,他们是代表英国政府来通知我这件事情的。”李富贵实话实说。 海莺立刻转身向着外面冲去,李富贵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想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从李富贵的临时住所到码头的路上人来人往,所以海莺也跑不起来,即便如此还是把跟在后面的李富贵累的气喘吁吁。当他看到巴夏礼一干人等正站在码头上,心里的石头也就算落了地,“还不错,看来正在等船加煤加水,让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也好。”李富贵插着腰,吐着舌头在那里想着。 只见海莺指着巴夏礼问道:“你是这群人的头头吧?” “是的,我尊敬的女士。”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突如其来的剧痛把巴夏礼变成了一支大虾,就在他无力的向地面滑动的时候海莺抓住他的头发又把他拎了起来,横着一甩把他扔在一排箱子上,就在那群英国人目瞪口呆的当口,海莺已经用一把刀架在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英国领事的脖子上,“你们给我听着,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女皇上,这个人老娘扣下了,要想救他的命,就拿我弟弟来换。” 远处的李富贵看到这一切心里是叫苦不迭,这次巴夏礼不仅仅是到连云港来通告海云峰的事情,他还带了一只分舰队北上支持额尔金,现在这些船正停在连云港的码头上,如果事态扩大,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李富贵压住胸中恶心的感觉,抬头向那几艘战舰上看去,果然那些水兵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已经开始在慌慌张张的准备武器了,而码头上的那些富贵军的水兵看到他们的长官和英国人干了起来也开始骚动起来。 李富贵大喝一声:“住手。”几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海莺的手说道:“大姐,你可不能这么干,这件事交给小弟,但是这个英国人你无论如何不能扣下来。” 海莺回手就是一拳,不过这一次与她先前动若闪电的身手大不相同,李富贵一把就把她的拳头抓住了,“你还敢在这里说话,当年要不是你让我弟弟出什么鬼洋,怎么会出这种事。”说着海莺的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一切都是小弟不好,这件事就交给小弟,肯定给大姐一个交待。”李富贵这个时候只好把一切都先揽到自己身上再说,海莺这时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持刀的手一软就在巴夏礼的脖子上浅浅的划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李富贵急忙一手把刀接过来,另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海莺。巴夏礼看了看李富贵和他怀里的海莺,他有些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这样强硬了。惊魂稍定巴夏礼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一条死狗一般的被打了。羞愧欲死的他推开众人快步的向船上走去,李富贵只好向他的副手道歉,言明这是一个遗憾的误会,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影响相互之间的友谊云云,那个副手也急着回去察看巴夏礼的情况,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带着人上船去了。 海莺没有阻止这些英国人的离去,她只是无力的靠在李富贵的身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那几艘舰船离开。 “大姐,振作一点,我这就想办法营救云峰,我马上给那些洋朋友写信,让他们向英国政府施加压力,实在不行就派一个特种兵小队去把云峰从牢里救出来。”看着海莺的样子李富贵也有些慌神了。 擦去脸上的眼泪,海莺看了李富贵一眼,“让大人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云峰被关在牢里...”说着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大姐不要担心,英国的监狱都是模范监狱,两人一个包间,里面有健身房、浴室、抽水马桶,还有...”李富贵开动脑筋再也想不出监狱里还能有些什么用来享受的设施,“总之云峰在牢里是不会吃亏的啦。” 海莺要了摇头,黯然的离去,李富贵这个时候才发觉海莺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李富贵现在对海上的形势十分担心,英法联军主力虽然已经北上了,但是仍然有船不断的从这里南来北往的经过,他们一般都会在连云港或者上海做一下补给,而情绪不稳的海莺随时都有可能带着她的手下袭击英国人。李富贵为了稳定海面上的情绪决定暂时就留在连云港,直接就住进了海军衙门准备看住海莺。 海莺自从第一天火山大爆发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看到李富贵又是写信、又是发出照会,总之想尽一切办法解救海云峰似乎也颇受感动。 虽然李富贵对于海莺现在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但是他也并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女人的力量自成一派,虽然也有所监控但是不如自己的那些军团那么透明。另外海莺的表现也太好了一点,可能两个人都有监视对方的意思所以这些天以来一直是朝夕相处,海莺对李富贵的照顾是颇为周到。李富贵虽然身在连云港但是公事并没有扔下,他现在已经有一个十分有效率的幕僚班子了,这些人已经完全习惯了李富贵这种随时改变政治中心的习惯,江北的电报网现在已经非常完备了,不管李富贵的行营移到哪里各种公文立刻就会追到哪里,而他的这个幕僚团也总是立刻就能开始高效的处理这些东西。公事上能够做到井井有条,可是个人生活上就有些麻烦了,李富贵出门的时候从不带女人,他必须在手下的士兵面前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像韦爵爷那样带着丫鬟出征在李富贵看来是想都不要想,而他的勤务兵小周这几天又生病了,新派来这个用起来总是不顺手,海莺却总是能够适时的端上一杯茶或者递上一块手巾,这让李富贵心里挺受用,不过同时又觉得海莺的这种态度看起来有些反常,每当想到这里他又有那么点不安。 第二十一章 种马 李富贵在上海的几位英国朋友最先给他回了信,他们都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援救海云峰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海云峰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东西两个半球公文传递的过程中就被送上绞架,就算他拖过了这一段时间英国政府也不可能为了李富贵去干预司法,还有一个家伙好心的向李富贵详细的解释了英国的司法制度。按照他们的看法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海云峰已经送了命,李富贵到时候当然可以抗议一下,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那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李富贵虽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建议,但是他也觉得既然海莺的情绪已经基本上平复了,那就有必要给她打打预防针,免得突然噩耗传来她一下子爆发出来。所以这一天李富贵找了一个戏班子再摆上一桌酒菜请海莺来散散心。 酒桌上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戏台上,同样那些佳肴在他们嘴里也尝不出味道,倒是一坛美酒很快就喝掉了一半。 “大姐,我实话跟你说,云峰兄弟的命我是尽全力去救,但是这件事实在是离得太远,有什么劲他使不上啊。” 这话让海莺一下子警惕起来,“怎么,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没有,没有,这刚过了才几天,这里到英国传消息都要好几个月。” 海莺“噢”了一声,忽然她又紧张起来,“不对,云峰被抓的消息先传过来,如果过了几天他们把云峰杀了,那现在不是正好传到这里。”说到这里海莺已经泪流满面。 李富贵赶忙抓住即将歇斯底里的海莺,“大姐,你听我说,绝对没有,我敢向天起誓,我绝对没有收到什么坏消息。” 稍微平静了一些的海莺略带怀疑的问道:“真的。” 李富贵看到她平静下来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双手,要说这个美艳的女海盗对李富贵没有吸引力那绝对是假话,只不过李富贵一直不喜欢把公事与私事搅到一起,所以他在尽量克制就是了,不过这几天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一长他的自制力的确有些下降。“要是我说谎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出门就让火车撞死…”按照一般的规律这个时候如果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就应当伸出手来按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来一句“我不许你这样说。”李富贵有些想入非非。 “好吧,就算是没有收到新的消息。”海莺点了点头认同了李富贵发下的毒誓。 “可是,我们还是得做一下万一的打算,英国人并不知道云峰和我的关系,所以在这信件往来的时候他们的确有可能已经…” “什么万一的打算,要是云峰有个三长两短,这片海上所有的英国人都要给他陪葬。”海莺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这可不行,报仇也要讲求方法,英国人正在北面…” “我不管,你是不是和英国人穿一条裤子,要是云峰有事我连你也不放过,好好的非要把他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李富贵的话又一次被打断,看着海莺斩钉截铁的样子,李富贵也只好放弃,看来只好慢慢来了。 当天晚上,海莺偷偷的潜入李富贵的卧房,李富贵因为喝了不少酒身上发热所以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站在床边海莺对着李富贵凝视良久,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替李富贵轻轻的掖好了被子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一天之后,李富贵忽然见不到海莺了,倒也不是说海莺突然失踪,她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不过李富贵在忙着公务的时候常常忽然发觉今天还没见过海莺,这与前几天他们总是碰面的情景反差很大,弄得李富贵很不习惯。心中带着疑惑的李富贵刻意的出去走走,希望能碰到海莺,现在的他于公于私都很关心海莺的状态。两人的碰面并没有擦出什么火化,海莺总是神色如常,而李富贵面对她的时候却发现说不出什么话来,不知为什么海莺的神色里似乎带有那么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这让李富贵非常后悔自己那天不该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的,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很上自己了。 “她这个时候应该是最脆弱的,或许我应该先做出一幅为她赴汤蹈火的样子,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动物,和他们进行理性的交流总是吃力不讨好,说不定那样她最后被我感动了反而更容易接受现实。”李富贵第一次对自己不是一个风月老手感到懊恼,李富贵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先天就有些不足,一个整天依靠逻辑来指导行为的人对女人往往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因为她们在逻辑中总是必须被当作不确定因素,因此李富贵从来没有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越多越好。当然当他看到一个漂亮女人的时候心里也会痒痒的,不过以往的他总是处在一个很忙碌的状态,就算偶尔想要把马子也抽不开身,这样一来二去原来保留得那么一点吊膀子的手段也忘得差不多了,至于利用权势把看中的女人弄到手在李富贵看来并不符合他的身份,在李富贵看来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一镇诸侯还像王老虎一样的上街抢亲那也太下作了一点。 “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感动呢?好头痛啊,电影里的那些桥段看的时候倒是真的很感动,不过要是真的用起来,也太露骨了一些。”似乎李富贵唯独在对女人的问题上魄力不够,所以这个时候前思后想始终拿不定主意。 虽然以现在李富贵的手段没有能力创造机会,不过机会却自己送上门来,当李富贵看到海莺一个人在那里低声啜泣的时候,即便是他在这方面再笨拙也知道应该上去温言安慰,“姐,不要再难过了,云峰不见得就一定会有事,我那天也只是在作最坏的打算罢了。” 李富贵有些心虚的握住了海莺的双手,心跳的加剧让李富贵觉得自己很没用,又不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了,拉个手有什么好紧张的,可是情绪这个东西是不受理智控制的,虽然心里一再说这也没有什么,可是手心里的汗还是一个劲的往外冒。海莺的反应非常大,不过不是对牵手这个动作,海莺并没有多少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的观念,对于她来说这种程度的亲密对于一个自己有些喜欢的人来说并不过分,甚至更亲密一些也不会引起她的排斥。对他产生震动的是李富贵对她的称谓,“姐”,海云峰以前也总是这么叫她。人有双手被李富贵握着,海莺抬起泪眼打量起李富贵,“云峰应该也留胡子了吧?”想起老爹的那把大胡子海莺相信海云峰的胡子肯定要比李富贵浓密,“父亲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云峰,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海家的血脉就算断绝了,你让我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 “其实女儿也是传户人。”如果不是正握着海莺的双手,李富贵就要回手给自己一记耳光,此情此景自己居然能想出一句计划生育的口号出来,真想看看自己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女儿也是传户人?”海莺惨然一笑,“听说夫人怀孕了,如果她生了一个女儿你会怎么样?” “那有什么关系?女儿就女儿呗,我并不在乎有没有儿子。”李富贵说的是实话,他父母当年生了他之后一直仍然希望有一个女孩,因为政策限制未能如愿,所以他的家中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这当然也影响到了李富贵。 “假话,我最讨厌你说起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了。”海莺当然不相信李富贵说的话,不过她的心情还是好了一些,“第一个是女儿或许没问题,要是后面全都是女儿呢?” “全都是女儿可能单调了一些,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又不是蒙古人,用不着生儿子去替我打仗。”如果完全从政治的角度上来说,生一群女儿可能真的比生一群儿子更有用。 看到李富贵仍然在嘴硬,海莺心里想着有什么办法来揭穿这个谎言呢?毕竟这个诺言真正兑现的日子将会非常遥远,而且怎么可能他一辈子只生女孩呢?“我不信,你真的不在乎李家的香火?” 李富贵心里感到好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李家的香火供奉的究竟是谁,“我哪里会有这些封建思想?绝了香火又怎么样?与其去为几百年后的事情烦心,还不如想着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更加绚丽灿烂。” 海莺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将李富贵一君,“我不信,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你和我生下一个儿子让他姓海。”海莺觉得这个条件李富贵绝对做不到,以那个时代的眼光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 “姓海啊?这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怎么能保证生的是儿子呢?”虽然只是一个玩笑话,但还是让李富贵的嘴巴有些发干,他心里也有些奇怪,今天他们的话题为什么总在这个方面转悠。 “你还嘴硬,你看看我的样子,”海莺用手掌比拟着她腰部和臀部的曲线,“我十三岁的时候算命的就说我是生儿子的命,不过就算是女儿也没关系,我还能生第二个。”海莺把脸压倒距离李富贵很近的位置,那红艳的双唇间吐出的气息轻轻的吹拂着李富贵的鬓角,弄得他的耳朵痒痒的,这一明显带有挑逗意味的姿势是海莺刻意做出来的,和李富贵对女人缺乏经验不同,海莺对男人的经验相对要丰富一些。不过如果不是海莺从上面的谈话中受到了启发她也不会如此露骨的挑逗李富贵,虽然她还是认为李富贵是因为嘴硬才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不过如果这个时候李富贵把持不住那他将来就不能反悔了,而且就海莺所知李富贵的信誉一向很好,说了什么还从来没有不算的。“让海家的血脉在自己身上流传下去。”这个念头忽然变得这么的诱人。 李富贵本来意志就不坚定,更何况海莺的姿态又是那样的撩人,“大姐,你不是在耍小弟的吧?”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他的手还是很不老实的向海莺的腰上环去。 这里虽然十分的僻静,但是寒冷的天气限制了他们进一步的发展,“去我哪里还是你那里?”李富贵气喘吁吁的问道。 “去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僻静,也比你那里暖和。”海莺抓着李富贵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媚眼如丝的答道。 海莺给李富贵的感觉与赵婉儿完全不同,赵婉儿即便是再疯终究体力有限,而海莺的热情则能把李富贵淹没。就在李富贵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海莺仍然摆出了一个复杂的造型,看着她那股认真的样子李富贵打心眼里觉得这事实在有些荒唐。 “你弄成这个样子就能怀孕吗?”李富贵对于这种生理卫生的问题知之甚少,如果能够在**之后通过这样来增大怀孕的机会的话那当年自己去求子岂不是白费力气。 “当然可以,我的母亲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她只是教会了我怎样会怀孕,怎样不怀孕。” “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你又何必这么认真?” 海莺虽然没有移动她的身体,但是她的脸立刻转了过来,“你不是想说话不算话吧?我可告诉你,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我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只是我不明白大姐你为什么这么认真,倒好像在处心积虑的一样。” “我就是处心积虑的你又怎么样?”海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就姓海了,我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看着这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漂亮女人李富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你这次怀不上呢?我要是以后不再和你好了你怎么办呢?” “那你就是食言而肥了,我们的约定是我们生一个孩子让他姓海,前半部分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李富贵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的逻辑很清楚,这实在是个难得的发现,“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就算大姐想怀一个孩子来继承海家的香火,这也并不是很难,为什么还要和我打赌,搞得这么复杂,你不就是要个孩子吗?”因为海莺并不是处女,所以李富贵说话并没有很多顾及。 “你以为什么人的种都能继承我们海家的香火吗?”海莺结束了她的瑜伽功,伏在李富贵的怀中,“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又聪明、又强壮。” 李富贵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的婚外情竟然是因为自己具有种马的特质,虽然自己的基因被别人看重也多少能满足他一点点自尊心,但是这件事总让他心里有些酸酸的,“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步啊。” 看到李富贵面色有异海莺贴上来给李富贵一个长长的热吻,“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借种吗?我海莺虽然不是什么贞烈女子,不过我不喜欢的男人是别想上我的床的。” 这话让李富贵好过了一些,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男人总是会倾向于相信女人和他上chuang是因为喜欢他。李富贵抱住这具火热的胴体问道:“那以后怎么办?我把你娶进门好不好?” “你要是想娶妾的话可以去红袖班里去挑,那里的花旦个顶个的漂亮。” “莫名其妙,我娶她们干什么?我和她们又没有关系。” “那些戏子或许会为了嫁进李家高兴得打破头,可是我海莺又岂是做妾之人。” 这个回答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小孩会跟着妾姓的,李富贵也只是做一个姿态而已,“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怎么办,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要是觉得今天这样有意思我们以后就继续,要是烦了等我怀上孩子咱们就拉倒。” 看着怀中这个刚强的尤物李富贵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这么说还有几个月,那就好好放纵一下吧。” 很快英国又有消息传来,这回是驻英国的办事处把中国人对这次杀人事件的看法送了回来,通过民间传递消息比官方渠道要慢了一步,据驻英人员报告,海云峰杀人可以说完全是那个小子咎由自取,这一帮恶少平时就横行霸道这一次居然把手伸到海云峰的女人身上,活该他被打死。现在英国人正准备审判海云峰,他们也正在多方奔走组织营救,不过希望很渺茫。 虽然信上说正在营救,不过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看来这位小弟是凶多吉少了,李富贵确实为他感到深深的惋惜,想来自己的儿子也是逃脱不了当海盗的命运了。李富贵是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的人,这个时代想要成材不见得就非要上大学,条条大陆通罗马,海盗世家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好,起码说起来比较浪漫、富有传奇色彩。 第二十二章 皇权 旦旦而伐的日子李富贵还真没有经历过,虽然两人晚上总是打得火热不过白天的上下级关系仍然维持得很好。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下一群英国人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来到连云港,不过他们带来的却是好消息,海云峰越狱了,不但他自己跑掉了还救走了监狱中的几个江洋大盗,本来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英国舆论的关注,现在几名重犯从看管严密的监狱中逃脱就更使得民众大哗,英国政府下定决心要把海云峰捉拿归案,这次派人来就是要求李富贵配合他们捉拿逃犯的。 “越狱逃了?”李富贵一脸的惊愕,“没问题,我一定严加盘查,如果他敢逃回来,我一定将他绑赴伦敦,各位尽管放心,决不让友邦吃亏。”心花怒放的李富贵满口应承着,按照他的计算如果英国人现在还没抓住海云峰的话,那自己的这个小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跑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了,英国佬想要抓住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言好语的哄走了这一票英国人,海莺就像一阵风一般的冲进了李富贵的办公室,“那些英国人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云峰出什么事了?” “特大喜讯,云峰逃出来了。” “真的吗?”海莺用手压住自己的胸膛,似乎怕心脏承受不了这个好消息而爆裂一般,李富贵的目光倒是一下子就被她手掌下的景色给吸引住了,“菩萨保佑,是怎么逃出来的?” “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前些天我收到自己人的报告说正在想办法营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既然跑了相信云峰不会再有事了,我马上通知海外的各个机构注意保护云峰。” 心情愉快外加心存感激的海莺这几天对待李富贵特别的温柔,李富贵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旖ni风光。这一次驻英办事处的情报也很快就传到了,让李富贵没想到的是海云峰的越狱并没有他们的参与,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劫狱的事,而且海云峰跑出来之后也没有和他们联系,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各方面都没有他的消息。“看来他是借助了黑道上的关系跑路了吧?”李富贵做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猜测,信上还说了另一件事,本来英国最近的民众对待中国人的态度就因为对华战争而表现的有些不友好,这阵子又出了中国留学生打死英国人的事,偏偏海云峰还跑了,所以现在留学生在英国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坏,希望李富贵设法补救。 “这倒是个问题,”李富贵看着这封信自言自语,“往后这几年我和英国人的关系真的不好说,这几年派出去的留学生也不少了,是不是该回来一批了?”想到这里的李富贵决定征召那些学业有成的留学生回国,对那些还需要继续深造的学生也可以安排逐步的转学到其他的国家,现在的欧洲列强对文化渗透中国那是绝对的乐此不疲,就不要说普鲁士、奥地利这样的国家,连荷兰都表示过愿意给中国留学生提供奖学金。 海莺坐在旁边仔细的把信里的内容看了几遍,忽然她紧张地抓住李富贵的胳膊,“我们的人没有介入云峰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会不会是英国人不愿意和你翻脸所以把云峰给暗中作掉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还是应当相信大英帝国的司法是公正的,另外这么点时间内英国政府根本就不知道我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估计云峰是在监狱里认识了几个道上的朋友,逃出来以后就想办法离开了英国。放心吧,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等,用不了多久就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了。” “也有道理,我弟弟要是回来了你封他一个什么官做?” 看到这位大姐的强迫症又一次发作李富贵只好顺着她,“现在海军里面都是英国人,云峰恐怕不宜直接进入海军,如果我打算用现代化的方法重组海军,这就需要一大批人才,他们肯定都是有留学背景的年轻人,你看让云峰去领导他们怎么样呢?” 这个安排可以说是把海云峰当作下一任海军司令来培养,海莺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不过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海云峰再次回到中国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李富贵曾经私下里赞扬咸丰皇帝有种,没想到这位万岁爷还真就沿着这条道一路小跑的冲了下去,英法联军在大沽口外正式向满清政府提出了修约的最后通牒,上面所列的条款让咸丰看的大皱眉头,不但通商口岸大大增加,最让咸丰不能容忍的是洋鬼子要在北京设立领事馆,按照经验来说只要让洋鬼子进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划定租界,这天子脚下划出一块地方给这些畜牲居住还得了,咸丰最后批了一个“不准”,就把奏折发还给桂良让他继续谈判。与此同时户部把李富贵的粮台报销七扣八除,最后也就批了两三成下来,这让早就在那里蓄势待发的李富贵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李富贵首先发动声势浩大的反贪官污吏的游行,甚至在有的地方打起了清君侧的旗号,富贵军则截流了从南方解往北京的所有款子,只要是和户部有关的一律没收,那些押解的官员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现在南方诸省到北京最方便的路线就是走浙江和江苏,所以这一下子就的等于卡住了朝廷一半的血脉。 按照李富贵的说法这次户部不准他的粮台报销是因为他没有交那一成的例银,以往户部那些吸血鬼看在他们老尚书的面子上对李富贵还是比较客气的,例银也一向只收他半成,可是赵文翔自从这次南下之后基本上就把户部的工作给卸了下来,看来是准备告老还乡了,所以这些小鬼们已经有好几次暗示李富贵今年的例银必须足额缴清。偏偏又碰上咸丰想要卡住李富贵的脖子,这两件事情就被李富贵给联系了起来,弄得户部的那帮家伙是有苦说不出,他们明明是奉旨办事,可现在李富贵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他们的头上,这实在是太冤枉了。 不过除了有些担心被皇帝拿来做替罪羊平息李富贵的怒火之外,户部的这些人对南方发生的骚乱倒是并不是很在意,李富贵扣下银子与他们何干,虽说那些名义上都是户部的银子,但是他们也只是过个手而已,真正要为这件事烦恼的是那些上面的大人物。 咸丰气的把书房里的东西都砸得稀烂,他这个时候真正的对李富贵动了杀机,这个小子一再的胡作非为,可是自己却对他毫无办法,这种无力感让咸丰怒不可遏,这两天连他最心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只有那珍藏的美酒可以让他稍微好过一些。 “朕一定要杀了他,他也太欺负人了。”咸丰对着酒杯喃喃自语,“他还把那些洋鬼子招到朕的家门口来替他撑腰,”现在北京城里十个人恐怕有九个都认为这次的英法联军是李富贵请来的。 目前的局势在北京看来非常的混乱,洋人、李富贵、陷于分裂的太平天国、捻军、还有那个丧权辱国的叶名琛,俄国人还在北面咄咄逼人,黑龙江将军弈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咸丰的大脑无法把这乱作一团的线头理顺,这个时候他倒愿意听一听懿贵妃的看法,咸丰早就发现自己的这位枕边人对时局往往能有独到的见解。 “皇上请放宽心,现在的局势虽然纷纷扰扰,但是不见得都对朝廷不利,”叶赫纳拉氏对这个敢做敢为的李富贵有着非常好的印象,她自己出身不高,皇帝百年之后如果想要夺权那这种人实在是太有用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又不能明着为李富贵开脱,“捻子只是一帮流寇,不足为患,现在更是被胜保大人扫荡的元气大伤,臣妾觉得已经不必考虑了,叶名琛这次虽然违背了朝廷的意思,不过他那也是没有办法,皇上只要对他更加体恤一些,相信这样的老臣身上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长毛自己正在内讧,若臣妾所料不错的话这一次将会是长毛由盛而衰的转折。将来就算没有李富贵长毛也不足为惧了。” “爱妃,说的有理,可是这李富贵。” “就臣妾所知,李富贵每年所用军饷不过百万,可是朝廷每年所需军饷差不多在两千万两上下,之所以现在朝廷无人能治住李富贵完全在于他凭持着洋枪洋炮,从我们禁军的训练来看,只要装备上洋枪洋炮军队的武力的确能大大的增加,而洋枪洋炮说到底就是要钱,从这一点上看李富贵应当不难对付。” “可是洋人都站在李富贵的一边,有钱也未必买得到那些洋枪洋炮。” “这就要看万岁是想怎么对付李富贵了,如果打算徐徐图之,我们可以自己造,只要想办法向外国人学就可以了,如果想要急一些的话,那个北方的俄国倒可以借用一下。” “对啊,俄国好像和李富贵的确没有什么瓜葛,听说他们信的教也不一样,只是俄国人要我们黑龙江以北的土地。” “只是关外的一些不毛之地,划给他们也没有什么,而且俄国人只是想在关外互市,也没有在北京设立使馆的念头,比起其他的洋人还算恭顺。” “这样说来爱妃的意思是示恩与俄国,让其为朕所用,但是大沽口外的那些英吉利人又该怎么办呢?” “打。” “打?” “不错,这支洋兵就是李富贵的靠山,这次兴师北上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天津内河狭窄,和广州完全不同,洋人所仰仗的坚船利炮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而且北方的军队彪悍,也不是那些广东兵可以比的,僧王和胜保都是能征惯战的悍将,京师的兵力更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所以只要在天津一战成功其他的问题自然都迎刃而解。俄国人既然说能够居中调解那就先让他们干着,不过朝廷还是要认真的准备军队,要是真得不行就狠狠的打。” 懿贵妃的分析听起来颇有道理,咸丰把这些头绪理了理发现只剩下李富贵了。“那李富贵现在抢劫漕银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还请皇上再隐忍一时。” “好,朕就再隐忍一时。”咸丰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桌上的砚台向着书架上的一个花瓶砸去。 崇高无比的皇权再一次遭到了重创,户部的几个家伙果然被当作了替罪羊,赵文翔也很自然的从户部尚书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不过皇帝可没有放他们回乡的意思,给了他一个闲职把他一家子在北京养了起来。李富贵的粮台报销不但完全发放,原先那半成的例银也不要了,李富贵自然就坡下驴把户部的银子又吐了出来,当然这一进一出之间肯定有些损耗,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说李富贵第一次闹事北京无计可施还可以用出其不意来做借口,这第二次就完全不同了,朝廷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时间准备而且又是抢先发难,却仍然闹得这样一个灰头土脸,这除了朝廷软弱无力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解释了。也正是基于这样一条认识当李富贵抛出东南互保的意思之后,叶名琛和浙江巡抚何桂清很快就加入了这个协议,饱受英军军舰骚扰之苦的福建的态度也十分的模糊,看来加入进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只是湘军还没有动静,毕竟对英法联军他们并没有切肤之痛,这个时候对他们还是继续骑墙要来的好一些。 不过这个时候在湘军的内部也渐渐有了究竟应该倒向那一边的讨论,曾国藩就这个问题与左宗棠就进行过多次的探讨。这几年的军旅生涯让曾国藩的眼界开阔了许多,原来对李富贵的种种看不惯也淡了许多,从经世致用的观点来看李富贵的所作所为的确很有用,这是让曾国藩暗暗佩服李富贵的地方,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做法得到的结果却往往不错,这当然让曾国藩感到不解,不过曾国藩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并不抱排斥的态度,但是他还是认为李富贵的有些做法有伤名教大防,甚至违背纲常,这在他看来就是不可容忍的了。所以他对李富贵的态度一直是敬而远之,想比于曾国藩,左宗棠对什么纲常倒是看得很淡,他对李富贵那些整治科举的手段甚至击节叫好,不过他对李富贵的人品倒是颇为不耻,在他看来这个人一点民族气节都没有,国家的命运恐怕不能交到他的手上。虽然对李富贵的看法各有不同,但是对待他的态度两个人倒是十分的相近,问题是以湘军的实力想要遏制李富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随着当年的那几场大败湘军的精华被一扫而空,这两年虽然元气渐渐恢复,但是军纪也渐渐的败坏起来了,当年悍不畏死的劲头少了许多,而各种兵痞的坏习惯却是越来越流行了。湘军和富贵军不同,富贵军自成军以来虽然战功赫赫,但实际上的战役要比湘军少得多,军官和士兵的战损比例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富贵军总的来说不能算是一个拿脑袋换钱的职业,所以士兵比起湘军来更好管一些,另外李富贵在治军的手段上也的确比曾国藩要高明不少。 而现在的湘军完全是在当年大败的残军基础上重新扩编而成的,军中的骨干不是一些老兵油子就是当年畏敌怯战的一些家伙,在经过湘军特有的宗族式的传帮带这支军队的风气很快的就坏了下去。对此曾国藩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无计可施,经他深思熟虑只有另辟蹊径重组新军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艰巨的任务他打算交到自己的首席幕僚左宗棠身上。 “季高,看来乱世将至是无可怀疑的了,若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形发展下去,我们湘军最后可能真的要被李富贵吃掉也不一定,湘人在这件事情上如何自处还是要很费一番思量的。” “说一千,道一万,打不过那个小子还是白搭啊。”这个时候的左宗棠并没有军旅的经验,所以虽然他一贯高傲,但是也不敢说能在军事上对抗李富贵。 “是啊,现在的这支湘军再无复当年的勇猛了,手下众将更是锐气全消,所以我想请季高重新招募新人另组一军,你带上我的亲兵营,以此为榜样当可重现当年湘勇的朝气。到时再加上润芝,近可防石逆西窜,远可与李富贵遥遥对峙,不管将来天下如何变化,我湘人总还会有一席之地。我们现在进取或许不足,但是无论如何必须能够自保,不致再有围攻长沙之祸。” “我看你老兄有些过虑了,李富贵厉害是不假,可是也不见得包打天下,这次重组新军我们就按照新式的标准来组建,过个几年,未必就不如李富贵了。” “时局不同了,现在朝廷因为李富贵的事情,对我们这些汉人官员已经有些猜疑了,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太出风头为好。” 第二十三章 天国分裂 李富贵虽然知道曾国藩是中国近代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但是他并不担心此人,他总觉得这个人没有野心,当年东南半壁都在他控制之下他都没有称王的意思,现在他基本上被困在湖南怎么会反而有野心了呢?而且曾国藩也很现实,应该算是个识时务的人,这样的人即便厉害也不会挡他的道。曾国藩也的确如李富贵所料没有进取天下的意思,不过他对时局的分析倒是颇为准确,一八五八年四月太平天国正式分裂,石达开移师武汉与杨秀清遥遥相对,湘军所面对的压力一下子又增大了,不过这个时候石达开仍需要努力稳住阵脚,所以倒没有对湘军有什么大的行动。 石达开与杨秀清翻脸的导火索是天王洪秀全的归天,这本来不算出人意料,但是幼主洪天贵福也一并去了天国就让人有些齿冷了,连李富贵都觉得杨秀清做得太绝了,只有韦昌辉对此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惊讶,“杨贼一向刻薄歹毒、睚眦必报,这次洪逆算计于他,他咽不下这口气也事属平常。“ “你们这天国众王的心胸实在是太小了一些,要说你们这些南方人气量就是差一些。“李富贵对于杨秀清现在算是彻底失望了,他已经开始打起了扶植石达开,灭掉杨秀清的主意了。 “小人已经弃暗投明,这发逆伪王的称号可万万不敢再提,否则罪臣只有以死以证清白了。“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是个大忠臣,行了吧。“ “多谢大人,“与咸丰所料不同,韦昌辉回到江北后并没有因为自己与李富贵同领侍郎衔就不服管教起来,实际上它反而对李富贵更加恭敬了。“要说这长毛各个伪王当中,也只有冯逆气量最大,幸好他早早就战死了。“ 看着韦昌辉李富贵算明白了叛徒都是一副什么嘴脸,“杨秀清真的把石达开的家人都杀了?“ “是。“ “这小子是真够狠啊,你倒说说看,你们这么多王怎么就斗不过一个杨秀清呢?“ 韦昌辉长叹了一声,“我们老家对这个问题有一个比方,就好像箍一个木桶,用的木板如果比较多的确可以装更多的水,但是如果这些木板中有一个特别短,那桶里反而存不住多少水。我们现在就像是一只木桶,有的板长有的板短,而杨秀清就像一口锅,虽然我们看起来比他大,但是装起水来却不如他多。“ 李富贵盯着韦昌辉看了好几秒钟,真是没想到这个木桶效应居然是广西的劳动人民最先总结出来的,还真是不能小瞧古代中国人民的智慧。“你说的那块特别短的板就是干王殿下吧。“ 韦昌辉没有说话,只是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觉得东王和翼王哪一个能赢呢?“ “最后赢得当然是大人,现在嘛我觉得他们还不会大规模的打起来。“ “全家杀光光啊,这样石达开都能忍?你们这些王爷肯定都练过忍术。“ “惭愧。“ “对了,陈玉成和李秀成何去何从打听到了没有。”现在韦昌辉虽的武装力量虽然还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他在情报部门倒是有了一定的权力,他现在分管对太平军的情报和策反工作,策反的事情虽然做得挺有声色,不过那些阿猫阿狗李富贵并不稀罕,倒是准确翔实的情报更有价值一些。 “李秀成跟着石达开去了,他一直是石达开的部下,陈玉成留在了南京,颇得杨秀清器重,看来很快也要担纲大局了。” “石达开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还没有回话吗?” “石达开应该对大人还有顾虑,所以大人的方案虽然对他很有利,可是应该还在犹豫。” “这位老兄恐怕还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快成为众矢之的了,人的名、树的影,他这翼王的金字招牌要是拿到北京去可是能当不少银子的,现在他跑到武汉去自立一国,荆州四战之地,他以为就那么好立足的,我给他这么优厚的条件他居然还要考虑。” “大人所说不错,大人连安庆都划到他的势力范围里去,实在是太优厚了,而且您也只是要从铜陵到太平府这么一小段的地方,这本来就是属于南京的范畴,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我看石逆是害怕您进军太平府之后一举攻克南京,要是那样的话他就是孤掌难鸣了。” “所以他虽然对杨秀清恨得要死,但是却不能真的让他死了,真是好矛盾啊。” “这个天下能坐看涛升云灭而不堕入其中的除了大人还有谁呢?” “这个协议杨秀清是肯定不能接受的,所以动武还是在所难免,幸好南京城虎踞龙盘,就算我拿下马鞍山,也不是说我就能把南京怎么样了,先拿下铜陵试试吧。”李富贵没有理会韦昌辉送上的迷魂汤,他在心里自己计算着,现在太平军因为军心不稳且自相侵扎,所以小一些的地方防御都比较松弛,铜陵应该不难攻下,而且这个地方两面被长江环抱,南方还有双河和顺安河两条长江的支流。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富贵军的水师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从英国租借的那两艘战舰已经被英国人收了回去,但是却从东印度公司接收了好几艘军舰,这样一出一进因为不需要再付租金和英国水手比例的下降海军军费反而宽裕了一些,而太平军的水师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元气,现在又经天京事变和石达开独立,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威胁到李富贵在长江上的霸权了,如果在两条支流上布置下龙横手下的陆战队,这个桥头堡将会坚固无比。确定了军事上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李富贵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做起了招商引资的打算了,铜可是重要的工业原料,相信大家都会感兴趣,只是地方会有些让人担心,那些外国人肯定不怕,同胞方面还需要多做点工作。 攻取铜陵并没有费太大的事,李富贵几乎是明着告诉太平天国的两位巨头他要攻打铜陵,石达开的脑子远比杨秀清要清醒的多,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和李富贵硬顶,而且李富贵跨过长江就等于斩断了杨秀清向西的去路,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协议安庆都是他的了,所以嘴上虽然没有答应但是要他出兵救援铜陵却也是万万不能的,杨秀清虽然表面上非常强硬,但是在铜陵这个小地方和李富贵硬拼那实在是太不划算了,石达开占据了武汉,这已经既成事实,杨秀清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双方在江西的角逐却非常厉害,这是一场没有多少硝烟的战争,双方都因为要巩固首都所以没有多少兵力放在江西,所以小规模的冲突虽然时有发生但是主要还是通过非暴力的手段来想办法控制更多的地盘,作为大后方的江西将会给南京提供主要的供给,所以在杨秀清看来这里才是决不容有失的地方,至于铜陵,并不算是个要地,虽然李富贵的到它就可以截断长江,但是实际上李富贵就算不拿下铜陵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截断长江,维今之际也只好让这个小妖再蹦跶几天。从心底里说杨秀清实在不愿意搞这个天京事变的,天国的元气大伤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人家杀到你头上来了那该怎么办呢?既然杀了,那就要斩草除根,正是基于这种心态所以南京才闹的如此的腥风血雨,现在面对咄咄逼人的李富贵,杨秀清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进攻铜陵的工作交给了第二军团和第十军团,由于天京事变第二江北大营基本上已经感受不到来自南方的军事压力了,所以这两个军团就被抽调出来准备用来组建第二江南大营,铜陵县城中只有两千不到的太平军,而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武装到牙齿的军团还有富贵军近一半的海军力量,与其说这是一次战役还不如说是李富贵在炫耀,向太平天国的两个巨头说明谁才是长江的主人。杨秀清在得到大批的富贵军战船开过南京的时候坐在殿中大骂石达开,这次石达开西去带走了太平军中大部分的水师,现在杨秀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富贵军在江面上耀武扬威。他这时也在暗下决心一定要重建水师,只要有了船罗大刚未必就不如李富贵。 又夺得了一个优良的资源基地这当然让李富贵大大的兴奋,铜陵自古就产铜,矿藏的分布也很清晰,现在只需要架起现代化的设备把矿石从地下挖出来就行了,比邻长江使得交通无比的便利,海船现在可以一直上行到这里。就在李富贵准备甩开膀子大干快上的时候,一八五八年的五月北京传来的《爱辉条约》签订的消息一下子把他给打蒙了,割让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的大片土地,并把乌苏里江以东的领土划为中俄共管,他对这件事可以说是完全的措手不及,俄国人虽然最近活跃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啊,怎么会好好的就把那么一大片地方给割让了呢?查了一下地图,这块地方可实在不小,应该就是历史书上说的割让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那一次。对此李富贵百思不得其解,朝廷对洋人的态度一向强硬,即便在自己向咸丰上奏国际形势之前也可以说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割让这么一大块领土呢? 李富贵立刻命令自己在北方的情报网全力搜集关于《爱辉条约》的情报,让李富贵后悔的是这件事在之前就收到过情报,是皇帝对弈山的一个批示,不过下面的部门对于关外的事情毫无警觉,就把这条消息给过滤掉了。现在再翻出来一看李富贵也是懊恼自己对北京太大意了,经由这些返回的情报李富贵才知道这个黑龙江将军奕山是个什么人,“是个名人嘛,原来就是他在珠江口摆下马桶大阵迎击英国侵略者的。”李富贵怒极而笑,实际上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用马桶去对付英军的是参赞大臣杨芳,不过杨芳算是奕山的下属,所以李富贵毫不客气的把马桶却敌的功劳算到了奕山的头上。“乖乖,乾隆五十五年庚戌年生人,这个王八怎么这么长命,”李富贵掐指算了一下,“都六十八岁了还憋着祸害大清朝呢,你说说这一把年纪做点什么不好,真想名留史册那一堆马桶也就够分量了。划出去这么大片的土地以后想往回弄你知道要费我多大劲吗,这块地方和阿拉斯加的那片不毛之地可不一样,这里有通向太平洋的出海口,俄国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翻过了这一页看到下一章报告李富贵恨不得以头撞地,朝廷会同意和俄国佬妥协的主要原因竟然是认为俄国人能帮助与英法居中调解,李富贵恨不得把一口血喷出来,“克里米亚战争才刚刚结束两年,那帮狗熊差点被英法两国把肠子给打出来,他们居然现在就敢跑到这里来替英法两国调解,还真就有人信?我帮着俄国与英法调解还差不多。”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可以发动民间的力量先来一场爱国主义教育,先把国家的概念普及下去,到时候在联合几个督抚上书朝廷,要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件事情,这么多领土扔到水里我起码要听一个响。”看了一下皇历按农历算居然离五月四号不远了,真是个好日子,就让大家踏着先辈们的脚印再一次投入反帝、反封建的大潮中去吧。 这些年李富贵在报纸、戏剧、说唱艺术上一直保持着很大的投入力度,而在几次要用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传媒业的先驱也的确没有让李富贵失望,看来这一次是到了总动员的时候了。本来《爱辉条约》并不为民间所知,清廷基本上是封锁了这个消息,另外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并不认为关外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更何况那极北之地,李富贵对此自有办法,他专门弄了一批闯关东的回来现身说法,对他们来说没有别的任务,只管夸赞东北的好处就可以了,当李富贵听到这些人满嘴的“俺们那旮哒”之后就别提有多亲切了。这些人一散播出去果然大家对东北的印象大为改观,这黑龙江本来就是本朝太祖龙兴之地,那里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良田,插根筷子就能发芽,就是因为地方太好了所以不让汉人迁过去,还专门搞了个柳条边给围起来,现在居然一下子就把五六个江苏那么大的好地方划给俄罗斯人了,这还得了,听说那个地方漫山遍野的人参、貂皮、鹿茸角,总之就是让大家都觉得吃了大亏。 地理知识在这场运动中得到了很大的普及,现在每个说书人手中都有一份印刷的非常粗糙的世界地图,不过从上面还是能看出三大洋、七大洲,作为故事的主角之一,俄罗斯的领土无疑给大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担心。号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的疆域也让老实巴交的百姓们有些看不懂,这样庞大而零散的国土他们英国的皇上究竟是怎么统治的呢? 经过这样的宣讲大家对于《爱辉条约》里的割让领土渐渐的开始不满起来,怎么早看不出来这样的条约吃了好大亏呢?士子们也都被鼓动了起来,这些家里没有多少余粮却整天心存天下的家伙们是最容易被这种民族大义所鼓舞的,李富贵趁此机会干脆发动了一场全民大讨论,黑龙江现在已经成了两江出现频率最高的词。 李富贵现在天天都能收到要求他北上打击俄罗斯的请愿书,虽然让二鬼子去打大鬼子多少有些说不通,但是现在的中国也只有李富贵看起来能够和色目人较量一下。甚至很多士子不再顾及以往对李富贵的鄙视,决心投笔从戎。对于这些人李富贵专门成立了一个接待处给他们讲解欧洲历史和世界形势,向他们说明李大人和那些俄国佬不管是从宗教感情还是现实利益都不是一头的,如果看到来人比较好讲话,他们还会顺便解释一下英法联军的来历,帮助李富贵和他们小小的划开一道界线。 因为不能公开反对朝廷,所以弈山成了大家攻击的重点,这位大爷也的确有太多弱点留给别人,他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表现已经被编成了评书四处传唱,最后他不但成了愚蠢的代名词,而且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国贼。 如果这股风潮仅仅局限在两江李富贵当然不会满足,实际上他的传媒触角已经伸向了很多其他的省份,就是太平天国的地盘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扶清灭洋 咸丰对于下面的民情也有所耳闻,现在被各种不开心的消息所包围的皇帝对这件事倒有他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这是民心可用的证明,现在天津一带的的老百姓打起了扶清灭洋的旗号,在这个危难时刻这个口号听来特别顺耳,现在的大清国的确需要扶一扶啊。看到老百姓这么反对洋人咸丰对于抗击英法联军的决心更坚定了几分。都说洋人怕老百姓,咸丰觉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当年广州不就干得不错,那些洋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惜叶明琛晚节不保,但是这个思路还是对头的,其他几个地方反对洋人入城也取得过不错的效果,最可恨的就是李富贵,现在江北的地面上洋鬼子比狗都多,都是这个二鬼子闹的。 对于天津附近出现的这些民间组织,朝中争论很大,刘铭传北上之后整合了这里原有的一些力量,再与当地的一些地主达成了利益同盟之后实力迅速的壮大了起来,朝挺里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觉得在天子脚下不宜出现这样的准军事组织,虽然动机是好的但难免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可是一些更激进的大臣对此倒是非常欣赏,起码这证明大清朝还没有失掉民心,现在洋人的兵舰离北京这么近,这个时候气可鼓不可泄,既然民情汹涌当然要把他们向正确的方向上引导,灭洋现在就是最正确的方向。咸丰自从下决心对洋人决不妥协之后就已经站到了第二种观点上了,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来说经过他通读史书发现历史上几乎没有哪个王朝能够经历他这样大的危难而再次兴起的,汉光武的中兴实际上已经是重建了一个王朝,所以证明老成的方法在这个时候救不了大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新办法呢,不过也不是什么新办法都可以拿来试,就像李富贵的那一套,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借鉴但是绝大部分都断不可行,倒是这个利用民心扶清灭洋算是个新生事物,需要加以培养。 刘铭传最近的际遇证明了他在民间兴风作浪的确能尽展所长,这次去天津李富贵他已给他弄了一个候补参将的头衔,在天津边上买了一大块地外带一座十分气派的宅子,很快就打入到封建地主阶级的内部,天津这个地方因为一直是漕运重镇,所以有不少安徽人,这老乡见老乡自然是分外亲切,再加上富贵集团在此地的商界和官界早已打下的人脉,很快各种有头有脸的场合都知道这位刘参将了,至于以前天地会在这里埋下的钉子也都被刘铭传一把起了出来。 大清朝的官员们看到了一个灭洋的刘铭传,可是他们没有发现刘铭传在灭洋的同时还在向人们讲解为什么要灭洋,在一般来百姓眼里刘铭传对洋人的东西知道得一清二楚,洋人的长处在那里、短处在那里他都知道。另外他手里也有不少洋鬼子的东西,于是这些纯朴的乡民们就在批判中接受了一次现代知识教育。 刘铭传还组织青壮年进行训练,不过他的训练方法十分奇特,在他的训练场上竟然没有布置什么兵器,而且一切军营中要练到的科目他这里都没有。这个训练场是在一块小山坡上,刘铭传买下了不少这样的地,作为农田它们的出产非常微薄,可是如果建训练营的话崎岖的地形倒是非常合适。在把这一块地方大肆挖掘了一番之后刘铭传开始对这些庄稼汉子进行战地训练,从节气上说这并不是一个开始军训的最好时机,不过刘铭传成功地让大多数人相信洋鬼子已经打到大沽口外了,这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变成战场,大家学一点战场上保命的技巧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周围的乡绅对此举也都是颇为支持,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虽然北京已经被八旗污染了,但是天津卫的老百姓可还是不含糊。 训练的科目时刘铭传想出来的,他在富贵军中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这些想法,刘铭传希望在这里先行试验一番,等到稍有成果之后再向自己的战友公布出来。与特种作战训练营地的情况不同,在那里接受冷兵器对抗热兵器战术训练的都是一些百战老兵,而刘铭传面对的是一群农夫,对于如何让农夫去打仗这一命题刘铭传倒是非常熟悉,他以前可以说就是干这个的,所以他的训练也就别开生面。刘氏训练法的最大特色可能就算是牛粪训练了,刘铭传命人收集半干的牛粪,在这些牛粪里埋上大号的爆竹布置成一个个爆破点,农夫们将利用地形穿沟越洞,这些爆破点会在他们附近爆炸,半干的牛粪不会掀起太过密集的弹雨,但是如果砸在身上还是会留下一块印记。那些身手不够敏捷的一趟跑下来绝对是浑身臭烘烘的。 大家对此都颇感兴趣,庄户人家对牛粪是没有什么心理问题的,从枪林弹雨中冲过来后看着大家满头满脸的牛粪这些年轻人反而兴奋得不行。大号爆竹的威力相当大,当然牛粪能够吸收一些冲击波,不过如果在近距离爆炸还是十分吓人的,这样训练场还真的有了一点战场的味道。这样炮声大作的训练当然会引起上面的注意,不过县丞来看过一次之后就承认了这种乡勇训练的合法性,这里除了鞭炮比较多之外没有任何违禁的东西,在县丞看来这里更像是在教这些农民如何逃命,如果不是碍于身份这位老爷倒也愿意下场去试一试,毕竟洋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到时候能够脚步快一些活命的机会当先要大一些,最好把那个县太爷远远的甩在后面。 刘铭传告诉这些农民,战场上洋鬼子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他们手里的枪,那个东西的射程本来就不远再加上需要成排的使用更是限制了他们的机动性。但是洋人的大炮绝对是非常可怕的东西,那玩意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把一个村子犁个遍,所以他们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在村子里挖坑、挖壕沟、挖地洞,反正怎么不好走就怎么挖。这个观点虽然被大家接受但是洋人毕竟还没有上岸,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有些不必要,看到大家还没有足够的危机意识刘铭传也不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庄园改造了一番。其他的几个地主看到刘铭传这么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回家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刘参将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既然说洋鬼子一定会从这里过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再说挖几条沟也不费什么事,于是就在宅子周围也弄了一些,算是应个景,至于普通的庄户无非是在房前屋后挖上两个洞就算完了。 刘铭传的这种训练方法虽然颇为实用,也能够让这些农民很快的适应战场气氛,不过也不是没有反对的意见,其中年纪比较大的村民就反对他们如此糟蹋牛粪,在这个时候的中国农村牛粪仍然是主要的燃料,尤其是北方,树木稀少又没有充足的煤炭供应,现在牛粪被刘铭传都搜走了让他们颇有怨言。还有几个北地好汉对他们这种闪转腾挪式的训练颇为不肖,在他们印象里打仗就是要一往无前,怎么能这样一会趴下,一会翻滚,一会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 对于前者刘铭传没有加以理会,即然你们卖牛粪的时候拿了钱就不要抱怨没有牛粪烧。至于后者他专门请来津门一带赫赫有名的霍恩明霍师傅来向大家解释战场上闪避的重要性。 霍师傅在看了这些乡勇的训练后不觉大敢奇怪,“刘大人,虽然面对洋兵的火器事先加以闪避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用得着弄得这么吓人吗,要是枪子、炮弹真的有这么密集那哪还有人的活路。” “霍师傅没有上过战场,不清楚现在战场上的情形也难怪,以前我也不敢相信战斗中会有这么密集的炮击,可是在广州我可是见到了,那炮弹就跟下饺子一样的落下来,当时我们站在炮台上那可是没处藏没除躲,弟兄们一死都是一片一片的。” “刘大人在广东打过洋鬼子?”听到刘铭传与洋人正面战斗过霍师傅不觉肃然起敬,在最近的爱国主义教育中,广州的沙角之战被反复提起,各方对这一战都是大加宣传,叶名琛希望利用这一场恶战证明自己实在是把力气完全用尽后才不得已撤出广州的,朝廷也觉得广州失守实在是堕了大清的威风,既然下面送上来一个正面典型,那当然需要树立一下,李富贵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沙角之战是中国军队与英军的作战中一次非常典型的战例,当然需要大加宣传一下。所以人们虽然都在大骂叶名琛弃广州而逃,但是也知道广州确实打得非常惨烈。 “惭愧,那个时候洋人虽然围困了广州好几个月,但是我们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都以为洋鬼子不会上岸,就算上岸也不会待太长时间,所以防范不足。” “真的会有这么猛烈的炮火吗?”霍恩明指着一片狼藉的训练场,在他看来这样猛烈的轰击下士兵已经不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问题,而是最后能不能找到一块完整的尸体的问题了。 刘铭传点了点头,眼中显出了痛苦的神色,“洋鬼子一条船上恐怕有六七十门炮,一面就算他三十门,三十条船那就是一千门炮,都比咱们大清国最重的炮还厉害,一下子轰过来,您说怎么没有这么厉害。” 霍恩明暗暗吐了一下舌头,一千门大炮,只怕整个大清国也没这么多吧,“不过那是海上,到了岸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吧?那些炮那么重,上了岸他们也拖不动不是吗?” “谁说他们的炮重,您以为他们的大炮都像我们这样动不动就八千斤、九千斤的,没有。可是打的比我们那些八千斤的大炮还要远、还要猛。” “这么说回去我也得让徒弟们练练这钻洞的本事了。” “主要是这种工事,洋人毕竟不多,我们那时候的炮台都是石头做的,洋鬼子的炮弹冲进去然后再一炸,弹片、碎石乱飞,弟兄们死伤惨重。如果是这种土战壕,人再散的开一些,伤亡就会少很多。而且上了岸以后他们的弹药也成问题,应该不敢不停的轰下去。”刘铭传又适时的安抚了一下这位霍师傅,因为本来这位霍师傅对于洋人上岸是非常期待的,觉得自己这一身功夫终于可以为国家出力了,刘铭传可不想把这种抗战的积极性给打下去。 “有道理,回去一定要好好准备。” 那几个愣头青在霍师傅的一番教训之下终于懂得了战斗中躲闪的重要性,“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懂个屁,不要说在战场上,就算是真的是比武较量也有些功夫是喜欢在地上爬的,地躺门还有南方的狗拳都是这样的,爬一爬还委屈你们了?刘大人可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说的句句都是至理名言,谁要不服先跟我练练。” 李富贵对于刘铭传在北方的进展还是非常满意的,其实刘铭传在性格上与李富贵十分相似,尤其是在狡诈这一方面。他现在在南方串联大家闹事,没想到应者寥寥,这些封疆大吏们似乎真的是不关心那漠北的一片不毛之地,李富贵散播出去的那些那里到处是人参貂皮的谣言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不值一哂,当然也可能是害怕得罪洋人,这个时候的满清大臣仍然鲜有能够把几个列强分清楚的。只有左宗棠在西面呼应李富贵,原来在一个说书人那里看了这次割让的土地之后左宗棠突然意识到俄国人得到这片土地之后就在东方有了良港了,这就使的俄国人不必再拘泥于北方,到那时大清将更加被动。可惜历史上未来的左文襄公现在还无权无势,他的呼应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李富贵对于这位民族英雄站在自己这一边倒是颇感欣慰。 就在李富贵为了废除《爱辉条约》奔走呼告的时候俄国公使普提雅廷却找上了门来,与一般俄国人给人的印象不同,这一位并不是十分的高大,也没有壮硕的身材,两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一幅文质彬彬的样子。在参观过连云港之后,普提雅廷给了这里极高的赞誉,当然对李富贵也是一片称颂之声,对此李富贵倒是毫不客气,如果现在把连云港和香港放在一起实在很难让人相信香港是一座在英国统治下的城市。 “听说李大人对于最近我们两国签订的友好条约不太满意?”普提雅廷在兜了一大圈之后开始切入正题了。 “如果贵国被平白无故的切去那么一大块领土,阁下会感到高兴吗?”李富贵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人不好对付,经过与脑子里的历史一加验证发现的确如此,这帮俄国佬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没有费一枪一弹就得到了英法得到的一切,还割去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得到了通向太平洋的出海口,这样漂亮的外交胜利李富贵自问做不到,难怪后来英国人在东方一直十分忌惮俄国人。 “您只看到我们得到的,可是我们帮助大清作的也很多啊。我一直在英法与大清之间斡旋,我们两国毕竟有着悠久的良好关系,俄国是大清可以相信的朋友,如果能够为大清消解这场兵祸,那关外的一片不毛之地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韦小宝与索非亚长公主之间有良好关系之外李富贵是在想不出中俄历史上还有什么友好交往,“普先生有些太瞧不起我李富贵的吧,我和北京的那位瞎眼皇帝可是不一样,李某的眼里从来不揉沙子,贵国与我国历史上的确有些交往,不过还是干戈多于玉帛,至于贵国与英法更是连年征战,公使先生是不是以为长了一头金发外带一个大鼻子你们就都是一家的了?” 普提雅廷对于李富贵能够准确的把握国际形势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他当然从没有指望过李富贵能像其他的满清官员那样对海外两眼一抹黑,对于李富贵的反驳他也有过一些准备,“我的国家的确最近与英法有过一些不愉快,不过那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将军想必知道欧洲大陆上一直都是这样打打闹闹的,现在误会解除了,一切都云开雾散了。” “死了几十万人只是算打打闹闹,你们俄国人真是大手笔,佩服佩服。” 普提雅廷对李富贵话中的讽刺意味毫不在意,“好吧,就算如李大人所说,我们与英法的确算不上好朋友,但是在对待远东的问题上我们的立场还是一致的。俄国与大清以往的关系也不算友好,所以如果我们俄国与英法一起出兵,那会怎么样呢?李大人熟知国际形势,不会不知道俄国是一个陆军强国吧?”欺骗既然不起作用那不妨试一试威吓。 “那又有什么?”李富贵对于普提雅廷的恐吓完全无视,“打下来那就是你们的战利品,愿赌服输我自然没什么话好说,就像这次要是英法联军真的把这片花花江山给打下来的话,让维多利亚来坐这个龙廷我也没意见,不过要是像公使这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割去一百多万平方公里,我可是不服。” 普提雅廷对李富贵的逻辑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逻辑应当是那种不计胜负、只求战斗的军队狂人才会拥有的,可是据他的情报李富贵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贵国的政府已经答应了,李将军有能怎么办呢?” “答应了又怎么样?我国的政府经常说话不算话。” 看着李富贵普提雅廷觉得这次会见实在太过荒唐,在他的外交生涯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手。“外交协议怎么能说话不算?” “只是奕山签了约而已,如果皇帝要是不愿意他会把奕山的头送给你们来抵消这个合约。” 普提雅廷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对手并不是认真的在和自己谈判,他只是满嘴的胡说八道以图迷惑自己,人们都说李富贵的脑筋不太正常,但是却从没有人占到他的便宜,遇到这种情况普提雅廷总是倾向于认为这个人在装神弄鬼,“说到底还是要给他好处,这个吸血鬼,什么事情他都要占些便宜。” 就在普提雅廷打算把谈判实质化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李富贵想通过这件事捞取好处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本人对这件事的看法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刚才他表现出来的气愤应当是假象,可是他真地像那些卖国贼一样对于国土的割让毫无感觉吗? 普提雅廷对李富贵的能力评价颇高,如果这个人真的如其他人所说将成为中国的统治者的话,那他对俄国会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俄国人与英法对中国抱有不同的目的,英法就目前来说只是希望打开中国的市场,他们只要一想到所有的中国人的下摆长上一寸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所以他们很少会认为李富贵手中的武力是一个威胁,同样一个开化的中国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可以出口更多的钢铁等现代化材料。可是俄国的目的中商业只是一个次要的目的,他们对吞并中国的领土更感兴趣,东北、蒙古、新疆都让他们垂涎,所以普提雅廷是西方人中第一个意识到李富贵有可能会反过来威胁到他们的人。 这样就让普提雅廷感到十分的矛盾,他即希望得到李富贵的支持,同时也害怕养虎为患。如果李富贵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的军力很有可能给列强在中国的行动带来麻烦,英法或许问题还不大,李富贵完全明白通商的好处,可是俄国就不一样了。 实际上李富贵这个时候正在计划着将来如何把俄国人从远东驱逐出去,李富贵打算打一场持久战和破袭战,“组建一支骑兵对俄国人在西伯利亚的交通线进行大范围的骚扰,那么他们在远东的军队就彻底完了,不过要防止他们在新疆反攻,这场战争胜利的关键是满、蒙、维这些少数民族,民族问题是关键啊。” 普提雅廷思前想后决定不在这里对李富贵妥协,在他看来李富贵虽然有可能把《爱辉条约》搅黄了,但是向那个昏庸糊涂的清政府榨取好处应当比从李富贵这里要容易,而且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对李富贵的关系可以先冷一冷,毕竟这个时候俄国与他并没有交集。 想通了这些之后普提雅廷耸了耸肩膀,“如果贵国政府撕毁条约,那么一切后果将由你们承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我也只好很遗憾的告诉阁下,俄军会立刻加入到英法联军当中去。” 对手如此的强硬让李富贵感到很奇怪,按照他的计算这一位俄国外交官应当是具有很灵活的外交手腕才对,怎么几句话一说就下最后通牒呢? “其实那块地方的确没有什么人烟,如果条约上规定两国共管我想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这个时候普提雅廷彻底确定了自己对李富贵的判断,目前李富贵是想捞好处,但是他也为将来翻脸埋下了伏笔,“李将军对于《爱辉条约》有什么看法都是很正常的,这毕竟是您的私人观点,但是这不能代表贵国政府的意思,我刚才向阁下解释了我们的立场,至于是否接受也是阁下自己的事情,不能得到阁下的谅解我很遗憾,但是条约就是条约,一经签订就不会再有什么商量。” 听到对方一下就把门封死了李富贵也无可奈何,虽然他可以摆出一个高姿态来呼吁清廷废除这个条约,但是咸丰应该不会听自己的,看来这些领土将来都得一刀一枪的拼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李富贵在心中暗骂:“你小子也别得意,将来英法联军与中国签订合约的时候咸丰估计已经进了太庙了,那时候我说的话在朝廷里可就很有分量了,将来不管是天津条约还是北京条约你们都别想捞到一点好处。” 在接下来的交涉中普提雅廷打起了太极拳,李富贵的各种合作、交易的暗示都被他轻飘飘的推开,弄得李富贵虚火上升,实在没想到这个俄国佬竟然刀枪不入,他哪里知道普提雅廷已经抛弃了自己而下决心在朝中寻找合作伙伴。心里不痛快的李富贵只好暗下决心一定要破坏《爱辉条约》的执行。 第二十五章 天津 上 李富贵对于《爱辉条约》的反对让咸丰感到很满意,看来懿贵妃说得不错,李富贵和俄国人的确不是一头的,既然这样李富贵的奏请自然就被无视,咸丰反而诏令奕山进一步与俄国人接触,商量调停、边市等等事宜。这让李富贵恼火的不得了,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清廷对外强硬,他自然可以从中斡旋,就算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如果清廷软弱,心甘情愿的割地给别人,那他也只能叫上两声,毕竟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干预东北根本不可能,真的想用刀兵逼宫来影响朝廷的政策恐怕得等到咸丰死了以后。想到也就那么两三年的时间李富贵决定还是先忍下这口气,既然目前对付不了俄国就先让他们嚣张一阵子吧。 额尔金和葛罗在与桂良等谈判大臣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交涉之后终于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一开始桂良把中英的矛盾全部推到了叶名琛的身上,听他的口气叶名琛作为五口通商大臣作了许多欺上瞒下的坏事,现在皇帝陛下已经注意到这些了,应该很快就要治叶名琛的罪。这让额尔金对这次谈判的前景颇为看好,可是他不知道这些完全是桂良编出来糊弄他的,这个时代谈判大臣可能是最倒霉的一项工作,咸丰不允许他做出丝毫的让步,但是也不喜欢谈判破裂,清流们在背后注视的眼光冷如蛇蝎,老百姓还会编排一些儿歌挖苦这些被迫与洋人打交道的可怜虫,自一八四零年以来还没有哪个与洋人谈判的得到过好下场。所以桂良一边使尽浑身解数来稳住英法的谈判代表,一边小心的观察着朝廷的动向,这个转机终于让他等到了,朝廷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强硬,朝堂之上主战派的声音已经完全压倒了那些主和的,如果朝廷下决心和洋人打一仗那他就不用为谈判破裂负责了。 额尔金并不知道桂良的身份如此微妙,在他看来这个人是代表大清皇帝的,他的态度也就是大清皇帝的态度,可实际上桂良谁都不能代表。所以当最后当额尔金发现桂良一直都是在敷衍他,甚至可以说是在玩弄他的时候他的愤怒可想而知。是俄国人泄漏了满清的底细,咸丰给了俄国人一个调停的底线,结果俄国人立刻发现这根本不可能达成妥协,所以就拿着这个东西向英国人邀功,额尔金发现自己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而自己的对手连一句真话都没有讲过,这个老牌帝国主义侵略者立刻恼羞成怒,决定中止谈判,用武力来逼迫清政府同意自己的条件。 目前英法联军有七十余艘战舰,士兵人数大约有八千人,额尔金认为这样的兵力向要威胁一个帝国的首都显得太过薄弱,不过对大沽到天津的清军进行一次打击还是可以的,虽然额尔金现在仍然是打算以武促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请求了增援。 真正的战斗是从夺取大沽炮台开始的,清军早就已经得到英法联军即将进攻的情报,实际上俄国人在把咸丰的底线给了额尔金的同时也告诉清廷英法联军想动手了,现在主持大沽防务的是僧格林沁,胜保很快也会开回来。作为禁军现代化的一个副产物大沽炮台上有不少新式火炮,这里毕竟是京师的咽喉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人在这里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清廷一直对大沽的防务非常重视,现在可算是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大沽口外激烈的炮战持续了一天,英法联军算是吃到了苦头,他们在中国第一次碰上舰炮无法压制岸防炮的事情,额尔金这次携带的舰队大部分是从印度、非洲调集来的,相对来说舰龄较老,火炮也不算先进,以往作战中射程上的优势让他们有恃无恐,可是这一次一部分岸防炮在射程上压制住了英国海军,登陆部队也因为海滩泥泞行动不便而伤亡惨重,最后再付出了三条炮舰和四百来号人的伤亡之后额尔金只好承认这次作战失败了,无可奈何的他只好下令撤离战场。 李富贵对于这场大捷还有点印象,好像当年僧格林沁在大沽打的就不错,没想到他的表现还挺稳定的,目前的战事应该是一个互有胜负的局面,英法联军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虽然李富贵一直认为他自己的军队一万可以打北京的十万,但是英法侵略者毕竟是远离本土作战,而且又有占领的任务,所以八千人还是少了一些。 这段时间江北凡是和军工有关的产业都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加点,新建的船坞也开始帮助修理战斗中受损的船只。他们生产的炮弹已经被英国人所认可,额尔金现在已经把李富贵定义到了好人的行列。同时江北出产的zha药包也被送到了清军的手里,这种武器让天津一带所有的将领都感到吃惊,这个东西不管是爆炸威力还是杀伤范围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在一营士兵中间引爆一个很可能就能摧毁整个部队的士气。当然这个东西的缺点也显而易见,如果说价格昂贵在这种危急关头还可以忽略的话,投掷距离太短则使得它成为了勇士们的武器,偏偏清军中最缺的就是勇士。僧格林沁在审视了手中所有的部队之后心痛无比却又非常自豪的断定:除了蒙古的勇士们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军队能够使用zha药包。 最出色的骑手被挑选了出来进行马上投掷zha药包的训练,而其他士兵则被要求用生命去掩护这些掷弹兵。当英法联军在北塘登陆准备包围大沽的时候僧格林沁立刻组织起骑兵展开了猛烈的反击,铁骑的冲锋在现代化的枪炮面前是那么的无力,以往在北中国横行无忌的战士现在如同黄叶一般的飘落在风中。掷弹兵们把身子藏在战马的一侧跟随着前面的战友高速冲击,他们当中差不多有一小半人冲入了英法联军的阵营,剧烈的爆炸让联军陷入了混乱,震撼他们的不仅仅是尸骸四溅的场面,鞑靼骑兵的悍不畏死也让他们感到恐惧。可是勇士们的鲜血浇灌出得那么一线胜利的机会没有被抓住,他们的后队竟然先于他们溃散,联军的炮火在骑兵们冲入死角后就开始打击他们的后续部队,僧格林沁连杀数人也无法制止军队的溃逃,只好含恨随军逃了回去。 这一役僧格林沁手中的蒙古精锐损失殆尽,但是他也成功的吓住了额尔金,这一战英法联军死伤了七百多人,考虑到联军的总数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英军与清军以往的战斗还没有碰到过大规模的骑兵冲锋,根据纪录以前遇到过的骑兵也毫无威胁,他们总是骑着劣等的矮种马,手中拿着滑稽可笑的冷兵器,稍微遇到打击就丢下步兵没命的逃去。可是现在额尔金不得前将zha药包投掷出去,其他的人都是直接带着zha药包撞入密集的联军阵营。打扫战场的时候额尔金得到了zha药包的实物,额尔金一边诅咒这些该死的鞑靼人一边想着究竟该怎么应付这种武器,他们怎么会想到使用这么重的投掷爆破武器,一个zha药包有七八公斤重,上面有两根拉索,其中一根可以是zha药包延时爆炸,另一根则一拉就炸,这个特性是英国人用了血的代价才弄清楚的。如果这次清军不是使用密集队形又或者他们搞一次突然袭击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在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之后额尔金确信城墙是保护他们的最好设施,用不着很高大结实,只需要能把骑兵挡在外面,zha药包相当沉重,相信那些人无法把它扔到城头上,只要城墙能够给他们赢得几分钟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 由于在上一场战斗中受到了惊吓,英法联军加固好防北塘的城墙之后才敢进一步的展开小规模的试探,清军所表现出的无能让额尔金再一次大跌眼镜,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国度在欧洲即便是伟人与愚人也无法体现出他们这么巨大的差异性,额尔金真的很怀疑这些人真的是同胞吗,他们相差这么大却为什么不会分裂呢?这种差异额尔金在广东已经见识过了一次,这一次他又开了眼。这让他十分苦恼,这些中国人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甚至装束和神态也差不多,要想在战斗之前就分辨出哪些一触即溃那些百战不挠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作为一个指挥官他必须了解对手的力量,否则很可能面对灾难性的后果,这使得额尔金在军事行动上一直小心翼翼。 北方每一次战斗都会有探子把战况火速的送到李富贵这里,僧格林沁的浴血奋战让李富贵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更看好胜保。虽然去年他和胜保之间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不过毕竟是各为其主,私人恩怨倒是谈不上,所以在得知胜保准备北上抗英的时候李富贵给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上面除了祝他马到功成、旗开得胜之外还仔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优势与劣势,胜保是懂行的人,一看之下立刻爱不释手,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些方法同样可以来对付李富贵,皇帝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他询问北方现有的军队面对富贵军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而胜保每次的回答都是“很不乐观“,可是如果按照这封信上所说自己的胜算起码高了两成。 “难道李富贵真的不怕我调过头来对付他,真是看不懂这个人啊?“满腹心思的胜保把这封信仔细的收好,他相信这次真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在得到了一支法军增援之后额尔金决定冒一次险,他必须切断大沽的后路,如果这一次登陆连大沽口都拿不下来,那更本就无法对清政府产生任何压力。经过充分的准备额尔金亲率五千名士兵沿运河突击军粮城,这座小城的易手几乎兵不血刃,原来僧格林沁把防御的兵力放在海河以南以保证自己在大沽的部队不被包抄,而海河以北的地方基本上已经被他放弃,这位一向以英勇无畏著称的勇士在这次的战斗中看到了太多他从未想到过的东西,五千蒙古草原上的雄鹰竟然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全军覆没,虽然他总是对自己说我僧格林沁在战场上不怕任何东西,但是每每想起当时的场面他的双腿总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自己打了一辈子仗了,可是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战场上的事情自己完全看不懂了,这仗该怎么打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所以下意识的僧格林沁开始更加保守的安排他手中的军队。 英法联军渡过海河进攻葛沽的时候僧格林沁已经看出了洋人的企图,他急忙抽调兵力加强葛沽的防御,这里有一个营现代化的八旗兵,可惜他们的火炮打得实在太失水准,另外按照富贵军标准武装起来的军队在真正面对英法联军的时候几乎立刻就能发现他们平时极为自豪的先进武器一下子就变得落后了,李富贵就从来没有打算让他手下的士兵正面和联军对攻。 葛沽坚持了一个下午终于在侵略者的炮火中陷落了,僧格林沁立刻意识到自己在这种腹背受敌的形势下坚持不了多久了,三天之后英法的舰队再次炮击大沽,他就借着这个因头撤了出来,虽然在皇帝面前不太好看但是总比陷入包围全军覆没要好一些。 咸丰在得知大沽陷落之后果然又把心目中刚刚树立起来的民族英雄僧格林沁给敲了个粉碎,这时胜保已经回师静海,皇帝马上又对他寄以厚望。同时大鼓和塘沽的失守也让天津的所有人开始紧张了起来,天津知府谢子澄再一次发动士绅捐钱捐物来组建团练,自从上一次尝到了投笔从戎的甜头谢子澄就一直对军事很感兴趣,这一次国难当头他自然是义不容辞。在发动乡绅们群策群力寻找抗夷良策的时候,霍师傅特意的向他推荐了住在杨村的刘铭传。 这刘铭传的名声谢子澄也略有耳闻,不过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候补参将的时候谢子澄就断定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因为这个时候全国到处都是战火,要是这个刘铭传真的靠着真本事升到参将的位置上又怎么会让他候补,再加上他这么年轻,肯定是花钱买的这么一个功名。不过现在听霍师傅一说这个人还真的有两下子,他就不禁动起了招揽的念头。 为了表现自己的礼贤下士谢子澄亲自到杨村去拜会刘铭传,结果还没进村就听见村子的东头炮声连天,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陪同而来的县令刚忙解释说这是刘铭传在用大号的爆竹训练那些团练适应战场的气氛。 谢子澄点了点头,“若不是贵县提醒本府险些忘了,这爆竹的声音真是响啊。” 被这声音吸引谢子澄决定暂时不忙去刘府,大伙一起先到训练场上去看看。看着那些团练在战壕、地洞熟练的钻爬,以及那漫天飞舞的牛屎谢子澄不禁感叹这个刘铭传对洋人的战法实在是颇为了解。谢子澄并不了解洋人是怎么打仗的,但是他知道李富贵是怎么打仗的,所以没事的时候他也会捉摸一下该怎么样对付这样的军队,可是一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现在看到刘铭传的训练方法让他感到顿开茅塞。 在模拟战场的边上有一块靶场,远远的树立着一排半身靶,谢子澄看到这个不觉眉头一皱,这个刘铭传虽然是个候补参将但是私自拥有枪支可能还是不太合规矩,毕竟他这一支团练属于完全的自发组织,官府并未予以承认。不过当谢子澄看到训练所用的枪支的时候立刻又被逗乐了,训练用枪都是些木头枪,看来这个刘参将还是十分小心谨慎的,谢子澄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把训练场看了个遍,谢子澄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克制洋人的办法,而这个时候原先等候在刘府的刘铭传和各位乡绅们才得到知府大人先去了训练场的通知,急急忙忙的从村子里赶了过来。 第二十六章 天津 下 刘谢两人一见面就互相仰慕了一番,虽然嘴上说了一大堆佩服的话,可是谢子澄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打仗的经验,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他所认识的另一个年轻人,摇了摇脑袋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赶走,谢子澄在心中暗笑,“怎么可能人人都是李富贵呢?那家伙可是武曲星下凡。“ 回到刘府分宾主落座之后谢子澄就开始打听刘铭传的履历,这个时候刘铭传也看出来这位知府大人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其实我这个人很低调的,以前做过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什么。“说着刘铭传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信,“难道我一遇到别人就把两广总督叶大人的八行书拿出来告诉人家我和叶大人很熟吗?有或者拿着这封李富贵李大人的推荐信到处炫耀,还有两江总督扬大人的私信我就更不能随便给别人看了。“ 这几个名头差点把谢子澄砸昏过去,他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和这些天南地北的封疆大吏、三军统帅们有什么交情。双手接过刘铭传递过来的那几封信谢子澄认真的看了看,杨文定的私信他当然不便去拆看,不过信封上的“省三老弟亲启“的字样让他眼皮子一阵抖动,李富贵的推荐信从语气上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赞扬刘铭传深谙军务,不过落款的时候除了大印之外还有李富贵的亲笔签名还是说明了这封信有些分量。谢子澄知道李富贵因为字写得丑所以签名的时候更喜欢用印而不是用笔,现在他把自己的名字留在这封信上说明他还是很看重这个刘铭传的。 最让谢子澄感到惊讶的还是叶名琛的八行书,因为这里面已经突破了传统的格式,更准确地说这是一封担保书,当时叶名琛感谢刘铭传救了他的命,所以才在他离开的时候给了这样一封信,现在刘铭传把它拿了出来吓唬谢子澄。在仔细辨认了信上的印章之后,谢子澄微微有些哆嗦的把这些东西还给刘铭传。虽然他还是弄不明白这个刘参将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不过他已经不打算去深究了。 “其实我这次到天津来就是为了对付洋鬼子的,在广东我和他们交过手,结果吃了亏,我这个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所以我就跟着洋鬼子到北方来了。“ “刘大人如此刚烈,谢某实在佩服,只是刘大人既有此志,就应当拿着这些保举来谋个实缺,才好对付洋鬼子。“ “我在广东就是指挥官兵对付洋鬼子的,离开广东之后我把这件事想了又想,发现对付洋人还是要依靠老百姓,官兵是没用的,他们一听到洋人的炮响立刻十亭中就只剩下两三成了。“ 刘铭传对官兵的评价谢子澄倒是非常赞同,作为地方官他可没少为这些流氓操心,再加上他以前也办过团练,自然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所以老弟才在这里用爆竹训练团练,真是用心良苦啊。“ “其实沙角之战之所以打得那么好就是因为用了这几招,只是因为时间仓促,而且用的又是官兵,所以才没挡住洋鬼子,要不然广州也不会丢啊。“说着刘铭传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块伤疤,“当时受了点伤,等到把伤养好了广东的战事也结束了,这事说起来还是叶大人没种,这次到天津我怎么也要跟额尔金报了这一箭之仇。” 对于刘铭传的性格谢子澄十分喜爱,当下就和刘铭传讨论起天津的防务起来。说到军事谢子澄只能算是个半瓶子醋,稍微谈得深一些就不甚了了,按照刘铭传的意思不能依靠天津的城墙防御洋鬼子,而是应该在天津到直沽这一线布防,挖下大量的工事和洋鬼子逐村的周旋。同时在村子周围利用地形开挖交通沟,这样在打不过的时候就可以很快的撤离,决不死守一地,等到洋兵主力过去之后可以在进入这些村庄袭扰洋鬼子的后方和交通线。 这一整套游击战的战术一拿出来就让谢子澄心花怒放,这些东西听起来的确是头头是道,也就忽略了这套战法还面临着很多困难。看着谢子澄喜形于色的样子刘铭传给他泼了点冷水,“大的方针就是如此了,不过这里面还有许多具体的工作要做。” “这就看我和老弟的了,发动民夫的事情就由我来做,老弟你只管训练出一支能上战场的团练就行了。”谢子澄仍然非常乐观。 “这个武器的事情恐怕也要大人费心,就算可以利用地形接近洋兵如果没有火器还是没有用处。” 谢子澄哈哈一笑,“这一点老弟你尽管放心,天津的士绅只要发动起来,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买枪买炮我都有门路,已经下了订单了。” “如此就太好了,还有人员的疏散大人又没有想过呢?” “疏散?疏散什么?”谢子澄有些不明白。 “我们在这些村庄进行游击,那村中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百姓当然是协同防守,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洋人已经在威胁京师,他们自当出一份力。” 刘铭传谣了摇头,“兵贵精而不贵多,这洋人的大炮一旦打来,满村的鬼哭狼嚎,我们这些团练又是第一次上战场,您觉得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谢子澄顺着刘铭传的意思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刘大人的意思是...” “大人可以在偏远的地方,比如说青县设置一些收容的地方,到时候如果洋兵打下了直沽我们就把沿途村庄的老百姓转移到那边去,也算是坚壁清野。” 谢子澄坐在那里一皱眉头,“沿途百姓人数可不少啊,到时候肯定是兵荒马乱,不好办啊。” “大人可以这样,凡是家中出丁参加训练或者修筑工事的就可以得到照顾,先把家中的老弱病残转移走,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谢子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从直沽到天津大概四五十里,沿途上百个村庄需要转移,如果只有老弱病残也就那么几万人,现在海河水位正高,如果借助船运的确不算是一件难事,还可以鼓舞士气,何乐而不为,“如此甚好,我回去就准备此事。” “此事关系到大家的士气,一定要安置好这些人。” “这个问题应该不大,青县若是安置不下就在往南一些,难道沧州也放不下几万人吗?每个村子摊上十几户也就行了,老弟你可能不知道,天津城里民风虽然刁钻,不过下面乡村还是很纯朴的,只要人数不是太多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就最好了。”刘铭传本身对于战火会波及老百姓完全没有概念,他从来就没有什么爱惜百姓的想法,在军队里学习的时候也只是捡军事方面的东西读,那些民生、民权的东西基本上是不看的,这次之所以会要求疏散战区百姓完全是因为在来天津之前李富贵给他突击的上了一课游击战的群众政策,现在既然谢子澄已经一口应承了下来他也就不再继续管这件事了,这个疏忽让他后来的游击战的战果打了很大的折扣。 在吃饭之前谢子澄随便在刘铭传的庄院里转了转,他越看越觉得这刘府上上下下的人等不简单,细看之下还真都有一些军旅之气。要说谢子澄的眼光的确不错,刘铭传这次北上带了二十名特种部队的战士,现在就在他的庄园里充当一些护院、马夫。另外从河南先期潜入这里的宋儒明也带了一些人,刘铭传来了以后为了让他更快地了解这里宋儒明又派了一些人给他,所以谢子澄虽然只是在庄园中随便走走还是碰到了好几个。 这让谢子澄对刘铭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结合刘铭传其他方面的特殊表现,他猜测这个刘参将是不是那位大人物的后人,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回忆了一下姓刘的提督还真有几个,一时倒也分辨不出究竟哪一个适合做刘铭传的老爸,反正他已经把刘铭传当作高干子弟来看待了,这年头衙内们能有这样的本事,还敢上阵杀敌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当胜保看到天津至直沽一线到处都在大兴土木的时候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按理说进行防御的话应当在敌人前进的方向上修筑横向的工事,可是他们修的工事基本上都是纵向的。胜保怎么也看不懂这些与大路平行的壕沟能起什么作用。 “大人是问这些壕沟,他们的作用可大了,洋人只有不到一万人,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非常有限,如果我们的人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以外向他们射击,那他们就必须整队进攻,听说洋人的队形行动很慢,我们的人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战壕打上两轮然后撤走。从直沽到天津五十几里,再加上个个村庄可以当作据点,到时候洋人打到哪里我们就撤到哪里,洋人一走我们就重新把这些村庄占领,到时候打了东面就丢了西面,没有前方后方,又必须派出大量的兵力保护粮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筋疲力尽的。” 胜保上下打量了谢子澄一番,在他的印象里谢子澄这个人在文官里算是带种的,不过对军事并不精通,现在他居然设计出这样一个盘丝洞,这不得不让胜保刮目相看。他这几天正在为战事烦恼,本来他在李富贵的启发下设计了一套把骑兵散开从四面攻击洋兵的办法,再结合僧格林沁最近的那一次大战,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套对付洋鬼子的方法。可是在布置手下训练的时候却出了问题,那些骑兵不愿意再使用zha药包冲击联军的阵地了,这些蒙古勇士们在冲锋的时候或许的确可以红着眼睛毫不畏惧的面对死亡,可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完全不怕死,当前人已经向他们证明这个任务是百分之百送死的时候他们也会为自己打算一下,所以胜保的新战略受到了多方的抵制。这让他实在很头痛,现在谢子澄倒是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胜保决定让自己的主力驻守天津,选一些精锐战士进入这个盘丝洞和洋兵周旋,然后再慢慢寻找战机。 僧格林沁从大沽和塘沽撤下来的军队也驻扎在天津,这使得天津的防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因为基本上是主动撤退的,僧格林沁带走了大沽炮台上的大部分火炮,但是经过这几次战斗那些新式火炮的弹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让他们深感焦急。两个人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胜保发现僧格林沁有些心不在焉,实际上这次他们两人一见面胜保就发现这位僧王的精神有些萎靡,对于咸丰让胜保主持天津的军务也没有提出异议,这都让胜保觉得十分诧异。两个人对于大炮缺少炮弹完全是束手无策,新式大炮威力的确是大可就是这一点麻烦,要是那些老式大炮,炮弹想造多少就造多少。可现在总不能到对面的敌营里去买炮弹吧,最后这个问题还是谢子澄替他们解决了,通过南方的武器贩子买到了符合规格的炮弹,就是哑弹多了一些。 胜保现在对于谢子澄的办事能力是越来越相信,最后干脆把军队的后勤分出一大块来交给谢子澄。对这种知遇之恩谢子澄自然是感激不尽,办起事情来更是兢兢业业,算来自己在知府这个位子上也坐了几年了,这次要是干得好那道台是肯定跑不了的,要是胜保真的能在朝中给自己大大的保举一番的话,开藩也不是不可能。 当额尔金对天津方向进行试探性进攻的时候刘铭传才知道谢子澄的群众疏散干砸了。虽然谢子澄对下面布置这项任务的时候的确让他们要好好对待这些老百姓,可是官吏又怎么会把这些离乡背井的老百姓认真看待呢?再加上疏散的数量的确不少,这些贪官污吏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群肥羊,当这些传言到了阵地上的时候,团练和民夫们立刻开始三五成群的逃走。这一次活动的范围非常大,对这些人的控制本来就不那么严密,听说自己的家人被虐待而自己留在这里又必须冒生命危险人们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逃到别处去投亲靠友。 这种情况在开站的时候就更严重了,第一次面对真正的炮弹这些新兵们立刻就知道了大炮与爆竹的区别,本来他们的任务都是偷袭,不过当中的大部分都在零星的放了几枪之后就开始利用地形逃窜,这种技能是他们最熟悉的。尽管游击队并没有给英法联军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额尔金还是弄明白了清军的意图,地面上的壕沟可以让那些清军潜行一英里而不被发现,任何地方、任何方向都有可能成为战场,额尔金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土地用来扎营,他所面对的工事是十万人的杰作,英法联军那点人根本无法破坏,他们最多只能把驻地附近的战壕填平。 “这帮该死的老鼠,”厄尔金看着地图一筹莫展,如果突然从战壕中冲出来的是带着zha药包的骑兵那就更加不堪设想了,现在埋伏的清军起码武器还很差,这一点对他们来说算是万幸,“高登,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厄尔金的副官高登正笔直的站在他的身后,“我认为这种程度的抵抗并不能对我们产生任何威胁,我们不应该被他们分散了注意力,只要我们不理睬这些骚扰就可以在半天内到达天津,攻下天津之后这些蛛网自然就会被吹散了。” “集结兵力,快速的通过,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有些冒险,如果我们不仔细的确认道路两边的情况那清军如果埋伏了大队人马怎么办,北塘之战还是记忆犹新啊,如果当时不是双方对阵厮杀的话,我们的损失还要大。” “那就只好慢慢的向前清理,同时等待援军了。” “可以先加强情报工作,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招募到本地人,要仔细的了解这些东西究竟是谁弄出来的,还有他们的兵力究竟有多少,俄国人的情报还是不够准确,这些黄种人天生就不相信白人。”看着高登行了个军礼转身出去,额尔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地图,“直通天津的道路肯定是布满了陷阱,如果我们转向从直沽进攻静海会不会好一些呢?”虽然攻占天津府对清政府的震动更大一些,不过占领静海也能切断中国的漕运,到时候海运、漕运一起断掉也会让满清的皇帝相当头疼。 “不知道静海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啊,”虽然从侦查的结果上来看静海方向上的清军要少一些,也没有这么多沟沟坎坎,可是额尔金知道如果中国人真的想要在这个方向上布防的话,只需要两三天他们就能把大地挖得满目疮痍。 “要是能再有一些汉奸就好了,最好都像李那样。” 第二十七章 远行 李富贵并不知道北面有人正在惦记他,他现在倒是在惦记着紫禁城里的那个皇帝。把咸丰送到英法联军的手里,说说当然很容易,可是真的想做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很难想象咸丰会离开北京亲赴前线。不过从天津传回来的情报看他还有时间做准备,这个时候的额尔金显然还不具备大规模的进攻能力。虽然李富贵暂时没有办法骗皇帝出京,不过先造一造势还是可以的。 李富贵上表首先祝贺最近几场大捷,狠狠地拍了一下咸丰的马屁,然后提到北京最近传言皇帝要御驾亲征,,这实在是万万不可,虽说万岁爷出现在前线的确能够大大的鼓舞军队的士气,同时也能让洋夷受到威慑,以至于不敢冒犯天威,但是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系国家于一身,即便是能够让胜算大大提高也不可以轻易犯险。 这份奏章在朝中引起了很热烈的讨论,以前从没有人提出皇帝御驾亲征的建议,所以大家不知道李富贵这传言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大家讨论这个问题,大清百战而得天下,皇帝御驾亲征的例子似乎不少,咸丰上台这些年总有些北伐军、联军什么的在北京附近转,所以说起这军事话题他倒也不是很忌讳。御驾亲征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去的,但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幻想一下自己统帅大军的威武感觉倒也不错。大臣们对这件事大致上也是持反对态度,不过他们还是很聪明的迎合了皇帝的心理,基本的论调和李富贵差不多,都是万岁爷英明神武,如能亲征定当重创夷兵,但是千金之躯不立危墙,像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胜保他们去效犬马之力的好。 这种讨论也从朝堂传到了民间,大家对皇帝考虑亲征都表现出了一定的钦佩,不过现在前线的情况并不算非常糟糕,所以大家只是把这个话题当作一个很好的谈资罢了。 而就在北京与英法侵略者在天津一线严密对峙的时候,李富贵和美国签订了一揽子合作协议,美国人在北京也担任着调停者的身份,但是清政府对他们并不信任,相对来说北京更愿意相信以前就打过交道的俄罗斯,而不是这个不知道国土究竟在那里的美利坚。美国在清政府面前做出了谦恭的态度,这让他们得到了一些方便,但是总的来说清政府的强硬态度并没有什么松动,这样美国在这场远东博弈中基本上就处于一种末位的尴尬地位。而这个时候李富贵抛出的橄榄枝对他们就更加诱人了,伯驾忽然发现或许他可以趁大家的注意力都盯在北方的时候从南面暗渡陈仓,自己在任期快要结束的时候能够做成这样一件大事实在是非常幸运。 这一揽子协议中包括工矿企业的合作、铁路的铺设、人员的交流、培训、军舰访问等等,跨度长达十年。首先将由容闳率领一个庞大的考察团出访美国,洪仁玕作为副团长,这位干王自从洪秀全父子被送去见了天父之后就像被霜打了一般,整天无精打采的,只有谈起杨秀清的时候才能够咬牙切齿一下。这让李富贵有些替他担忧,这次也算是让他去散散心,毕竟洪仁玕只是在香港呆过一段时间,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西方世界,去美国东部开开眼界应当能让他忘掉那个莫名其妙的天国。几乎两江的各大商号都派人参加了这一次美国之行,作为踏出国门的第一步他们已经在海外贸易上尝到了甜头,通过与东亚、东南亚各国的贸易许多商号积累了不少的经验,甚至已经有一些购买了蒸汽、风力两用的轮船来从事运输,而这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海外考察他们当然不愿意落于人后,李鸿章也派人来凑了热闹,倒是曾国藩虽然也有搭顺风船的意思但是考虑到洋鬼子正在攻打天津自己这个时候派人出洋有些尴尬而作罢。 两江这里的老百姓对北方战争的态度有些矛盾,这些年随着他们的眼界渐渐开阔他们也慢慢的懂得了国家作为一个整体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又对战争具有恐惧的心理,尤其是这几年小日子渐渐的越过越好,所以这里的人这次都表现出一种很暧mei的态度,大家都尽量避开这样一个话题。而湖南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人一直以来政治觉悟就高,民间的排洋情绪也很厉害,现在洋人就要攻打京师,那还得了,曾国藩、胡林翼组织留学生出洋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就差没有给他们扣上汉奸的帽子。所以曾国藩虽然看到了这样一个好机会还是必须忍痛放弃。非但派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甚至以前出去的也面临着要求召回的压力。曾国藩到并不是完全反对召回一部分留学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石达开自从在武汉站住脚之后与湘军很打了几场恶仗,湘军虽然在场面上并不吃亏,但是始终是如同走钢丝一般,曾国藩现在非常迫切的需要给湘军注入新的活力。如果这些留学的湘江子弟能够回来一些为国效力当然最好,只是民间的氛围让曾国藩害怕这些学生回来之后很可能立不住脚,要是那样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人才可就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这嫁衣九成九会披到李富贵的身上。曾国藩对李富贵用人完全不看背景的做法还是很佩服的,他虽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发掘、提拔了一些其他省份的人才,但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本省人排挤外省人的做法还是相当的普遍,曾国藩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这一次美国之行容闳除了要给这些商人们当好参谋和管家之外,他自己则肩负着招募专家学者和与共和党搞好关系的任务,李富贵将以私人身份给共和党一笔政治献金,同时会大力的资助林肯。李富贵安排他们乘坐客轮亚洲彗星号前往美国,镇远舰负责护航任务,李富贵实在害怕万一出个海难把这些人全部淹死,要是那样自己的改革就算夭折了一半了。伯驾将和容闳一起成行,这两位耶鲁的校友已经把早先的一点不愉快完全忘记了,这一次活动对他们两个来说都算得上人生中最重大的事件了,整件事情最卖力的就是他们了。 李富贵在后花园置酒专门为容闳送行,现在李富贵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未来爸爸了,他的第二个孩子被确认之后李富贵就回到了淮阴,就这一点来说海莺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怀孕之后她非但没有需要特别照顾,反而表现得更加独立。直到现在李富贵对这件事情仍然有些难以接受,从连云港回来以后越想越觉得这太荒唐,海莺怀孕以后就不再陪李富贵,说是对孩子不好,倒是照常出海,李富贵劝了她两次毫无效果也就随她去了,反正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海盗的命。 虽然海莺并没有表现出无法继续工作的样子,但是海军的上层还是需要重新部署一下,自从本杰明率领那两只租来的英国战舰加入英法联军的编队之后,富贵海军中外籍人员的数量就一直呈下降趋势,现在也只有艾德一位舰长了,按照李富贵的估计等到他发现海莺怀孕之后也干不长了,不过这次镇远的赴美访问恐怕还是需要他指挥,一去经年,等他回来估计自己的儿子已经能打酱油了。够分量的洋人都走掉了,海莺很快也会淡出人们的视线,应该是整合海军的好时机了,四兵团的黄明早就已经接替了邱青山在海军里的位置,李富贵没有要求他参加艰苦的海上训练,实际上黄明的任务不再是带着舰队到海上去厮杀,他只需要管理好舰队就行了,李富贵现在并不介意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海洋人,毕竟在他自己的心里也无法把海军的地位摆的高过陆军。 容闳总是能让李富贵回想起他现代人的身份,两人现在平辈论交,平时相处得非常融洽,现在容闳即将踏上万里征程,所以谈话的时候倒是带出了那么一点伤感。 “阿闳啊,你这次远行一切自己小心,南方就不要去了,到了那边把事情办好就赶快回来,不可耽搁,一定要在大选前离开。”虽然知道南北战争中北方zhan有绝对优势,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李富贵还是不希望他们被卷入这场战争。 “富贵你太过滤了,美国人对我们还是相当友好的。” “这我倒不担心,我只是担心美国国内的局势,他们现在因为废奴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虽然我们是站在支持废奴的一方,不过还是不要直接卷入冲突为好。” “我明白了,我一定尽快完成任务。” “这就好,你这次去还可以利用废奴呼声高涨的势头推动他们把华人在美地位给确定下来,这件事也很重要,必须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声音,总的来说美国人还算讲道理,是不是?” “美国人是很感性的,想让他们接受必须先让他们喜欢,否则即便你有道理他们也未必会理睬。” “有道理,回去你整理一个出访纪律,让他们把自己的那些坏习惯全部收起来,还有,我记得有一个张*那里有一个翻译好像两条腿不太好,小伙子长得倒很帅气。你把他带上,给他准备个轮椅再安一个大一点的头衔,编一套身残志坚的故事去糊弄那些美国人。” “就个人而言美国人比较喜欢同情弱者,不过为此就把一个瘫子万里迢迢的送去也太过分了吧?” “谁说他是瘫子,他只是走路需要拄个拐杖而已,海上不会碍大家事的,在船上先让他练习操作轮椅,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学的了,你见了就知道了,这小子说话特别煽情,可有意思了。那些伤残军人里没有英语好的,否则你还可以再带上一个独臂人。有了,你可以带一个残疾保镖,到时候露一手功夫把那些老外全给镇住,保管他们喜欢上神奇的东方。” 容闳始终无法习惯李富贵这种作秀癖,不过他还是同意按李富贵说的去做。 “你们这一走,我这里可是一下子被抽掉一根支柱,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够给我带来一个惊喜。” “对此我充满信心,我们虽然走了,可是你可以用我给你推荐的那些人,他们也都是栋梁之材。” “我会用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黄宽是我留美的同学,医术非常高超,我觉得夫人怀孕可以请他来做个检查。” “开玩笑,那也得我老婆同意啊,要说让她伸出手来给医生号号脉问题还不大,西医的那种检查可是想都不用想。而且你那个同学好像刚毕业,还只能算是个实习医生吧,我先安排他到医院里干个几年再说吧。” 对于美国北方李富贵也不算是无条件的支持,虽然北方最后的胜利无可置疑,北方的人口是南方的三四倍,工业更是把南方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这种差距决不是靠着士兵的勇敢就能弥补的。不过如果南北战争能够多打几年那对李富贵只有好处,自己与北方建立一种友好的关系,所以削弱北方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阴招也不可以,毕竟谁都不是傻瓜。那么只有在南方身上做一点文章了,这个时候的美国拥有一支十分庞大的舰队,一旦南北战争爆发这支舰队很自然的会属于北方,所以到时候对南方的海上封锁肯定会十分的严密,李富贵可不打算去冒这个险,在这种情况下未雨绸缪的建立一只从西部到南方的陆上交通线就变得比较诱人了,一条帮助美国人民的胡志明小道。 在对南北双方的各种情报进行分析的时候李富贵当然算到了棉花将会在国际市场变得紧俏,原先李富贵一直不愿意在棉纺织产品上与英国竞争,不过现在情况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如果在南北战争中英国因为原料不足而无法满额开工的话,那东方的棉布市场将会给李富贵留下一个很大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他必须有棉花。两江这里出产的棉花品质在中国算是好的,但是比起美国的陆地棉还是纤维短、品质差。这段时间周光卓一直在研究对引进的美国棉种进行驯化和提纯的问题,经过小范围的试种还算成功,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等不得他继续慢慢的试验了,既然有了一点成果那就赶快推广,李富贵让周光卓把其他的事情全部放一放,现在他和他的弟子们全力推广良种棉花。同时李富贵还制定了一连串的奖励措施鼓励大家种棉花,又向英国引进纺织设备,在他的计划里五年内将会让纺织成为继军火、煤炭、建材之后的第四根支柱。 这个时候的中华大地似乎摆下了一座座棋盘,大家各寻对手,捉对厮杀,杨秀清在江西站稳脚跟之后为了立威四面用兵,浙江、福建的守军还真的被他打得可怜兮兮的,这个时候看到清廷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北方所吸引就又打起了李富贵的主意,本来他是打算一举打到安庆的,可是在铜陵就让他吃足了苦头,这一仗让杨秀清清醒了许多,立刻重新调整了战略,广东终于落入了他的视线,洋兵现在还占着广州城,广东原有的兵力在对英法联军的战斗中损失惨重,而且由于叶名琛和广东巡抚柏贵与洋人的合作使得他们对广东的统治变得缺乏道义上的支持,再加上互不统属、四分五裂,的确可以算是个软柿子。 再看看周边的势力都难以对广东形成有力的支援,这样一块肥肉自己不吃却去啃李富贵这块骨头,杨秀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洪秀全气糊涂了。 听到杨秀清主动派人来与自己和谈,李富贵怀疑今天是不是时令有什么不对,天京事变之后杨秀清对李富贵包庇韦昌辉和洪仁玕感到相当的不爽,一直不给李富贵好脸色看,现在只是小小的吃了个败仗怎么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不像是杨秀清的性格啊。 李富贵没有猜出杨秀清的企图,韦昌辉也没有,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合计,杨秀清肯定另有所图,韦昌辉觉得他可能是想对付石打开,虽然这种做法近似于自杀,不过很合杨秀清的脾气。李富贵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能,但是他受自己历史知识的限制也没想到杨秀清想要南进。 不管怎么说既然使者已经派来了,那肯定需要来一个狮子大张口,在李富贵眼里杨总现在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他就算有些什么招数也不必担心,既然如此就把自己的利益开到最大,剩下的他就不管了。 第二十八章 凯瑟琳 上 听到李富贵开出太平府的条件之后,陈承溶就知道这次谈判很难有结果了,其他的东西暂且不论,太平府紧挨着天京,李富贵开出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 “李大人,您应当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您这样还不如直接让我们滚出天京。” “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问题,我如果想让你们滚出南京你们恐怕还真的很难留下来,我之所以没有请你们出去只是怕狡兔死、走狗烹而已。”李富贵敲打着地图赤裸裸的威胁道。 陈承溶知道李富贵的意思,如果富贵军从铜陵、湖州对进,在宁国府会师,那天京将会被彻底包围,实际上这也是杨秀清所担忧的。“李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能否容我们商量一下。” “当然可以,陈先生这是第一次和李某打交道,将来若是接触的多了就会知道,其实李某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陈承溶是带着一个非常大胆的念头回到南京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荒谬的想法在杨秀清那里会得到什么结果。 “什么!你是说我们应该放弃天京?”杨秀清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这个弯子,满脸惊愕的盯着陈承溶。 “我并不是说放弃天京,只是说我们应该把天国的中心向南移。” “这还不是一回事,南京现在面临多大的压力,如果我们南迁,天京立刻就会落到清妖手里。” 陈承溶摇了摇头,“天京的城墙高大坚实,清妖想要强攻的话并不容易,反而是围困更有可能,您不也一直在担心清妖在安徽境内切断我们吗?” “你的意思是说天京只留下军队驻守?” “是,我们现在天京有上百万人,吃的、用的都不够,甚至已经必须依靠长江从上海购粮,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我们只留下军队,那这方面的需求就会小得多,而我们把重心移到南昌,一方面我们的京师可以更加稳定,周边都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二来如果想进攻广东,中心南移之后我们的进攻就会更加有力。”陈承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京都南迁就能离李富贵远远的,这对他们来说就可以不必再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我们的战略重心已经放在了南面,那么继续把主力集结在最北端就不太合适了,把天京变为一座军事重镇用来牵制李富贵也很不错,只是天京已经是天国的圣地,如果我们迁都只怕会造成军心不稳,这里毕竟是小天堂。” 这一路上陈承溶已经把各种可能存在的问题都想了一遍,所以对杨秀清的这个疑问他几乎立刻做出了回答,“我们完全可以继续把天京当作天国的首都,只是由您亲自主持南征,然后让各个重要部门随您移往南昌,大家只会看到高歌猛进的东王,又怎么会军心不稳呢?” “有道理,暂时就先这么准备,只是李富贵如此无礼,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如果我们南进的时候他不来捣乱,一个小小的太平府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而且就他开出的条件我们也可以想办法从中得利,比如这贸易一项,就很有些讲究。” “南进之事必须绝对保密,你只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不干涉我们行动的保证就可以了。” 李富贵真的没有想到杨秀清会同意把太平府交给他,他向杨秀清索要太平府只是在进行一次试探,他现在对太平天国的态度非常坦诚,如果他想要攻打哪一个地方李富贵总是会先通知对方,这一次也只是他这种方式的延续,对手居然乖乖的把地方交了出来,这是带有些让人喜出望外。 “东王陛下说太平府只是一个小地方,李大人如果喜欢尽管拿去,只是大人能给我们一些什么呢?” “这一点就请陈先生放心,我要是没有东西与天国交换就直接向你们要东西岂不是有损我李公道的声誉。你们想要哪里,尽管说。” “我们东王陛下就是喜欢李大人这股豪爽劲,我们不会从大人的势力范围取一寸土地,只不过请李大人不要干涉我们的行动就行了。” 杨秀清的大方让李富贵感到疑惑,难道真的如韦昌辉所说杨秀清化仇恨为力量非要把石达开置于死地吗。“李某做生意一向是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既然答应了你家东王,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至于把军火贸易作为开市的附加条件也没什么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也没什么好多插手的,你们自己和那些商人去谈吧。” 太平天国的军事调动引起了韦昌辉的注意,他也意识到杨秀清把天国的中心转到南昌的确算是一着好棋,不过如此退让不合杨秀清的性格,难道杨秀清真的想出了对付石达开的杀手锏?韦昌辉猜不透杨秀清的部署,只好继续死死的盯住,希望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就在这举国动荡,各方势力都有些惶惶不安的时候,李富贵这里却迎来了另一段香艳的风光,一八五八年八月的广州迎来了一位谜一般的女子,就是连一向不喜欢外国人的那些广东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长的十分漂亮,姣好的面容、匀称的身材,再加上极度夸张的盛装都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英法联军驻广州的司令盛情的接待了这位年轻的女士,虽然这帮侵略者还算不上缺少女人,不过这位小姐的派头在东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几乎所有联军驻广州的中高级军官都整天围着她大献殷勤。 “我最亲爱的凯瑟琳,一定是命运让我们在这古老的东方相会,这一点您一定要相信,否则为什么我们的家乡之相距一百多公里,可是我们却总是擦肩而过,而当我在这异国的土地上孤独苦闷的时候,您却来到了我的身边。”夏尔可能是法军中的一位典型代表,他们自从见到凯瑟琳.劳厄之后就开始围着她旋转。并且不停的发出嗡嗡声以显示他们的才华,那些英国人在这方面就欠缺了很多,不仅仅是呆板的性格使他们显得笨拙,而且凯瑟琳高贵的气质也让他们裹足不前。按照凯瑟琳自己的介绍她是一个德国的贵族,住的地方离法国边境不远,这当然让那些浪漫的法国骑士们更加兴奋。 “亲爱的夏尔,我今天想去一趟中国的两广总督府,您能陪我一起去吗?” 这个要求让夏尔愣了一下,他实在想不通这么美丽的女士和两广总督那个大胖子能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陪着您,我可以一直到天涯海角。” 叶名琛这段日子过的可以说是生不如死,洋人现在完全不把他这个总督当回事,他也只能在自己的府衙中还能保持一点点尊严,如果出了这个大门,人们就会用烂菜帮子、臭鸡蛋砸他的轿子,府中的衙役并不敢去招惹这些愤怒的人们,而叶名琛手中的武装力量则不被允许进城,这正是他现在最苦恼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已经尽量的深居简出,每天总是窝在家里幻想着把这些洋鬼子、汉奸、暴民、乱党一个个凌迟处死。 当叶名琛听到门房报告一个外国军人带着一个洋婆子登门求见他不禁立刻觉得一个头变得有两个大。实际上这种事情已经成了他最近的一项主要工作,这些洋鬼子在家乡也不过是一些穷棒子,从未见过总督这样大的官,所以叶名琛刚回到广东的时候总是不停的有洋人上门来要求见一见他,往往几个人围住叶名琛评头论足一番,叶名琛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洋人的动作却是很明显的缺乏教养。好容易大部分人都对他失去兴趣之后,又有一些混蛋带着女人来看他,每一次看到那些水妹对自己动手动脚叶名琛总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偶尔会有一两个洋婆子,那就更不象话了,有一次一个洋婆子甚至把自己老婆的冠带穿上找了个画师来作画,这一画就是半个月,其间画师成功的把这个女人勾搭上手,两个人就在叶府上翻云覆雨起来,每每想起这些叶名琛就会气的连饭都吃不下,现在看来又是这么一出。 虽然对外国女人已经恨之入骨,但是叶名琛还是被凯瑟琳的容貌所吸引,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实在是漂亮,一般说来中国的士大夫并不欣赏外国女人的美貌,在他们看来外国女人唯一比中国女人好的地方就是皮肤白,其他的地方就不敢恭维了,不过这位小姐即便以东方的审美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皮肤不但白皙而且细腻,鼻子有些挺不过并不大,一双蓝眼睛清如秋水。看着这个女人叶名琛甚至内心深处也生出了被这个女人戏弄一番倒也不算太让人受不了的念头。 “叶大人,我知道你们中国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将军,您知道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吗?”当翻译把这一段话传给叶名琛,这位总督大人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原来这个美女不是来找自己的。 “非常了不起的将军?能够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他应该姓葛瑞,而且很有文学天赋,他写的小说曲折离奇,让人百读不厌。”听到这个女人找的不是李富贵叶名琛明显轻松了一些,自己实在已经够倒霉了,如果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走桃花运那就更受不了了。 “葛瑞?中国人里哪有姓这个姓的,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张*派去做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告诉凯瑟琳李富贵的准确情况,这样凯瑟琳才能以此为借口到处寻找李富贵,从而引起很大的反响。 “哎呀,这个就很困难了,中国的武将千千万万,您所说的这个姓有从来没听说过,能跟您打听一下您是从哪里得知有这个人的?” “我看过他写的小说,小说的作者署名就是葛瑞,而且在前言中他自我介绍是一个中国的将军。” “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姓葛才对啊。” “不是的,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这个笔名来自他的姓氏。”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很复杂。老夫能问一下这位小姐你找这个葛瑞为了什么吗?”难得遇上一个懂礼貌的洋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叶名琛忧郁的心情好了很多,因此问的就更深了一步。 “我爱他,我要嫁给他。”凯瑟琳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一下把他在叶名琛心目当中的美好形象一下子砸了个粉碎,这个女孩怎么能这个样子,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只是为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异国男子就万里迢迢的跑到中国来,这还成何体统。倒是夏尔在旁边虽然为自己爱情的破灭感到难过,但是同时也被这种浪漫的举动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姐的父母知道你这样做吗?”叶名琛还是希望凯瑟琳的这种举动是经过父母同意的,虽然这也只能把他们家族的精神病史向上退一代,不过起码证明这个女孩的行动不算太出格。 “他们都同意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他们家族的人肯定都有些疯癫,叶名琛在心中想道,不过这件事情倒是真得很有趣,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洋婆子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中国的武官,叶名琛看着旁边有些失魂落魄的夏尔,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 “小姐,作为一个长辈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建议,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将来如果给你说婆家的时候男方要是听说你做过奔女那你就没有人要了。”这段话的意思委实让翻译为难了一回,好不容易连翻译带解释把叶名琛的意思算是说明白了,凯瑟琳和夏尔也都被逗笑了。 “感谢总督大人的好意,您能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吗?”凯瑟琳起身准备告辞,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本小说,指着那上面的洋文给叶名琛看,“就是这个名字。” 叶名琛当然看不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一定为你留意,如果有这样的人,我就派人给你的朋友送个信。”叶名琛指着夏尔说道。 “您真是太好了。”说完就在叶名琛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直到凯瑟琳离开很久,叶名琛还在回味今天下午的荒唐奇遇,他实在弄不懂这帮洋鬼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加下来的几天凯瑟琳在夏尔的陪同下接连拜访了广州城里的几个衙门,向那些官员打听这个叫葛瑞的中国武官。结果当然是没有人知道,不过也就因此整个广州城都知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洋婆子爱上了一个中国人,万里迢迢的跑来上赶着要嫁给他,人们听到这个故事之后都不觉精神一振。 经过这几天的走访,夏尔对自己的爱情又看好了起来,很明显中国并没有这么一个叫葛瑞的人,夏尔仔细的研读了这本小说,前言上说这个葛瑞战无不胜,首先这一条在夏尔看来就很不可信,自从他去年来到中国之后看到的都是怯懦、无能的军人,中国哪有什么战无不胜的将军。其次中国人里又怎么可能有人用英文写小说,这实在太可笑了。在他看来这肯定是这位作者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编出了这么一个传奇的背景。 当他委婉的把这种想法偷漏给凯瑟琳的时候,凯瑟琳断然的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这个人肯定存在,我一定要找到他。” 这个时候其他的外国人也知道了凯瑟琳到中国来的目的,对于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自然议论纷纷,多尔顿在向夏尔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对夏尔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如果说中国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那只能是李富贵,他在中国好像是百战百胜的。”多尔顿在中国呆的时间比较长,对内地的情况了解的要多一些。 “李富贵?他姓贵,凯瑟琳的情人姓葛瑞,这还真得很相似啊。” “不能这么说,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他应该姓李,这一点还值得存疑。” “他的英语很好吗?” “非常好,据说除了讲话喜欢带俚语之外已经和我们英国人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时夏尔的心里很不好过,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就要投入他人的怀抱了,这当然让他伤心欲绝。 “不过这个李将军好像已经结过婚了。”多尔顿接下来的话又把夏尔拯救了出来。 “真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的婚姻是由中国皇帝主持并祝福的,那个时候这件事十分的轰动。” “那实在太好了,我想这一下凯瑟琳应该死心了。”夏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他听到多尔顿介绍李富贵的事迹时心一直在往下沉,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与李富贵的辉煌相比实在太过平凡了,他还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希望了。 第二十九章 凯瑟琳 下 凯瑟琳在听了夏尔的叙述之后立刻就要出发前往江北,这一点夏尔倒是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她万里迢迢的跑来,没有见到真人就凭这样几句话是不可能让她死心的。不过凯瑟琳的旅行计划让夏尔觉得有些为难,凯瑟琳并不计划直奔上海,她仍然打算利用这一路上的机会进行打探。中国现在正在和英法两国开仗,这个时候一个外国人随意出入中国的城市多少有些危险,实际上这一点倒是夏尔多虑了,这些年来利用民间反对洋人的领袖就是广州,现在广州被英法联军打了下来,其他的地方就更不敢出这个风头了,所以虽然咸丰一再下旨命令沿海官员对洋人不得放纵,只要逮到洋人的船只一律扣留,可是下面的人对此却置若罔闻。夏尔并不了解中国的情况,他只是依靠自己的经验想当然的认为中国已经进入了全面抗战的状态。 凯瑟琳对于夏尔描述的危险完全没有感觉,她仍然坚持要在厦门、福州、宁波、上海停留,并且声称友善的中国人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这可把夏尔急坏了,最后跑去向上司请假,本来在作战时期军官是不能请长假的,不过看在那伟大爱情的份上夏尔的要求还是得到了批准。这样他就能陪同凯瑟琳北上了。 这一路上凯瑟琳招摇过市,很快南方的官场和士林就都听说了这件奇闻,凯瑟琳在向那些官员打听葛瑞的时候,也在暗示这个葛瑞就是李富贵,经过她的分析其他人也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李富贵这么一个大文盲竟然能用番话写小说,这还是让这些读书人们有些不能接受,所以他们还是对这个葛瑞的身份有所保留。但是不管这个葛瑞究竟是谁,一个番邦女子仰慕我天朝男儿总是不会错的了,这种为国争光的好事确实应该大书特书一番,可以视为奇淫技巧的洋人对我中华风物的拜服,所以虽然这个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并不能算是中华文化的先进代表,不过大家还是在心里把他拔高了一点以符合他在这件事情中的身份。而且用番文写书终于也被视为一项本事,许多对西方感兴趣的知识分子得知李富贵有可能在西方出版过作品之后对他的看法立刻有了很大的转变,毕竟他们还只是在翻译洋人的著作,其中许多观点对他们触动很深,而能够在西方著书立说在他们看来就更是了不起了。 当凯瑟琳到达上海之后她终于得到了一直追寻的答案,李富贵这个时候正在上海,这不能说是一个巧合,李富贵早就收到了欧洲传回来的消息,现在凯瑟琳又一路招摇,他早就可到了报告,上海作为现在中国辐射功能最强的城市的确是这场演出最佳的舞台。 当凯瑟琳看到出版社与李富贵的书信往来时,悬念就被彻底揭破,立刻一出万里求爱的戏剧就在这里上演,李富贵按照剧本的设计拒绝了这个美貌的女人,“家有贤妻,不忍弃之。“虽然这是早就设计好的剧情,不过李富贵还是觉得十分惋惜,这样漂亮的女人就这样白白放过实在可惜。 “我不介意作小,只要能呆在你的身边。“凯瑟琳的意思应当是指情人,不过翻译很自然的让这一句带上了中国特色,而站在边上的夏尔已经把手按在了枪把上。 故事发生的地点是上海道的道台衙门,凯瑟琳和李富贵完全是偶然在这里碰面,这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吏们也对这样的告白感到十分震惊。 “很遗憾,我是一个基督徒。“大家听到这一句话全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都在奇怪这个李富贵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知变通了,联想到李富贵以往在女色上的名声还不错,大家倒也有些佩服起李富贵来了。 看着坐在一边啜泣的凯瑟琳李富贵必须不断的提醒自己这只是在演戏,否则他的自制力很可能会被那些眼泪冲刷掉。不过站在一边的夏尔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虽然李富贵最终的拒绝让他轻松了一下,但是接下来凯瑟琳悲痛欲绝的样子又让他怒火中烧。 “我要和你决斗。“这个挑战一经翻译立刻周围立刻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家都认为这个时候要有好戏看了。 对于剧本外的突然变化李富贵倒是没有想到,由于他一直在留意着那位哀伤的美女,所以准确地捕捉到了凯瑟琳眼中稍纵即逝的那么一丝笑意。 “决斗啊,很好,作为被挑战的一方好像有权利选择决斗的地点、时间、以及方式,是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如何决斗可以由我们两人的助手来商议。“ “你有助手吗?“ “会有的,如果您同意我明天将带着助手前来。“ “这样啊,随时恭候。“说完李富贵转身对凯瑟琳行了一个礼,“尊敬的小姐,虽然我无法接受您的好意,我还是对因此而使您陷入悲伤感到十分的愧疚,所以希望能有这个荣幸为您安排接下来的中国之行,如果能够稍微减少您的忧伤将会使我安心许多。“ 凯瑟琳点了点头把手递过来让李富贵扶她起来,而夏尔这时则有些进退两难,他即无法反对凯瑟琳的任何决定,也不愿意凯瑟琳孤身跟随李富贵前去,而自己如果也跟过去身份又是十分的尴尬。 最后夏尔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了上来,李富贵在上马车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给这个情种吃了一个闭门羹。凯瑟琳以上马车就收住了眼泪,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想我表演的太过真实了,现在好像给你惹了麻烦。“ “你是说那个法国人?是有些让人头疼,不过我想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法国人是不会让这样一件小事上升为严重的外交事件的,倒是您的演技的确炉火纯青。“ “我在巴黎演过歌剧,这种小场面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李富贵皱了一下眉头,“你说自己是德国贵族?“李富贵不希望这场秀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我是德国贵族,家庭虽然坚决反对我从事艺术活动,不过却不能让我退却。“ “真是有意思,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一位歌唱家。“ “在巴黎我的嗓子不算好,那几场演出也只是担任了一些小角色,本来我正打算到新大陆去的,在那里一个巴黎来的歌者会被当作女王般的看待。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您的仆人。“ “所以你就到旧大陆来了,欢迎来到中国,相信你会发现不虚此行。“ “我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其实我这次来并不仅仅是为了钱。“ 这句话让李富贵心头一跳,“那你还为了什么呢?“ “为了你,我看过你的书,你很有文学才华,尤其是设计曲折离奇的情节,文笔也还说得过去,但这还不是最吸引我的,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个将军,甚至可以说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为什么这么喜欢在生活中演戏。“ “每个人都在生活中演戏,只不过我更喜欢事先写好剧本。“ “不得不承认,您的剧本编写的非常完美,而且您的表演不温不火,同样极为出色。您的那些战绩不会也是这样演出来的吧。“ “谢谢夸奖,生活中的演出不能像你们唱歌剧那样夸张,战场上那就更是没有丝毫表演的余地,不过打了胜仗做做宣传还是很有必要的。“ 把凯瑟琳和夏尔安排在一栋非常豪华的别墅中之后,李富贵立刻开始给夏尔施加压力,他这里有一位法军留下的联络官,李富贵只是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位就立刻就跳了起来,“请李大人一定要原谅这个混蛋,他一定是被女人的气味蒙蔽了眼睛,我这就去处理这件事,您放心,肯定不会有任何麻烦。“ 第二天夏尔垂头丧气的来找李富贵,他是来请求解除决斗的约定的,这实在是非常屈辱的一件事,提出了决斗最后却不得不以道歉来收场,不过当昨天的冲动过去之后夏尔的确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举动,再加上一些好心的法国人告诉他李富贵剑术极高,而且杀人不眨眼,这就更加剧了他的疑虑,夏尔虽然浪漫,不过毕竟还没有到为了浪漫就可以忽略生死的地步,出身平民的他还从来没有进行过决斗,而李富贵气定神闲的样子更让他觉得高深莫测。 上级的命令同样让他无法违抗,对方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他不肯就范立刻就会被遣返回国并被送上军事法庭,也就是说这场决斗不管输赢他都会完蛋,在这样的压力下夏尔很快就屈服了,毕竟自己心爱的女人并没有受到冒犯,李富贵的回答站在一个基督徒的立场上甚至可以说非常高尚,而且这些回答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一下子找到这么多借口,夏尔很快就被自己说服,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挑起决斗的一方前去道歉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平民出身的他对这种荣誉并不是非常地坚持。 “您在为昨天的事情向我道歉,希望能够取消这次愚蠢的决斗?“李富贵笑眯眯的问道。 “是这样的。“虽然非常难受不过夏尔还是坚持着回答。 “这样不会令您的声誉受到损害吗?凯瑟琳会怎样看待一个从决斗场上退却的懦夫呢?“ 进退维谷的夏尔不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鼓励他走上决斗场,难道自己向他道歉还不能让他放过自己,难道非要在决斗中要了自己的命他才甘心?“可是我要是和您决斗,将会惹起非常大的外交事件,而且如果我真地在决斗中伤到了您,凯瑟琳一定会怨恨我一辈子。“ “如果是一场谁都不会受伤的决斗呢?“李富贵并不想放过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子,所以开始慢慢的启发他。 “谁都不会受伤的决斗?我不太理解。“ “好吧,我们不再去管它有没有人受伤,我只问你,如果一边是在决斗中受点伤,而另一边是因为道歉而损失名誉,您会选择哪一边?“ “问题是这场决斗并不只是受点伤那么简单,如果我向您开枪,他们会送我上军事法庭的。“ “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们并没有决斗的理由,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做一场表演给大家看,你受上一点伤,然后我向你们的上司求情,这样不就是皆大欢喜了。“ 这个建议的确让夏尔心动,不过就这样挨上一枪让他的心里有些打鼓,这个时代外科医术还并不十分发达,即便不是要害中枪也有可能送命,而且如果一不小心打断了哪一根骨头变成了残废那更是生不如死了。 “只是一场表演,我们还可以事先做一些安排,并不一定真的要吃上一颗子弹,你可以在衣服里装上一些颜料,到时候可以用我的医生,由他宣布你受了伤,然后你再静养上一个月事情就完全过去了。“ 夏尔怔怔的看着李富贵,如果说他觉的自己的荣誉感不算强的话,那他面前的这个人就可以说是毫无荣誉了,一场普通的决斗他居然能想出这么多弄虚作假的地方,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可是这些偏偏都是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夏尔不理解李富贵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样的确能够解除自己面临的困境,他看不出李富贵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好处,所以在夏尔的心中李富贵成为了一个非常卑劣的好人。这种矛盾的看法让夏尔有些迷惑,不过对于李富贵的建议他还是欣然接受。 决斗的方式依足了欧洲的作派,要按李富贵的意思还是牛仔的决斗更加刺激,不过那样的话动作太快恐怕有些人会看不明白,毕竟有大量本地的官员士绅前来观看,倒是这种两人对峙同时举枪瞄准看起来更加惊险,李富贵不知道站在下面的观众当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希望他一命呜呼的,那些带顶子的多半会有这样的想法,李富贵现在对他们挺头疼,虽然这些人现在都已经老老实实的了,但是维持这样一个官僚体系还是需要花很多钱的,现在的李富贵基本上已经不受朝廷节制,而这些官员也已经被逐渐架空,人总是得陇望蜀,所以两江继续养着这样一群吃白饭的就让李富贵有些不爽了。 “完全除掉他们也不行,真是要命,”李富贵缓缓的扫视过去,那些士绅们对李富贵报以微笑,有的还作出激励的手势,而官员们大多数立刻把目光投向地面,“是不是该寻找一些开明人士来填补两江官场上的空缺呢?如果我不跟他们捣乱的话两江的官职还是非常诱人的,给他们更高的收益,而这些饭桶在这里什么都得不到,最终优币淘汰劣币,说不定这个官场还能给我一些助力呢。”想到这里李富贵在心里不禁对杨文定发了几句牢骚,这个家伙早就在走门路,怎么到现在都调不走,弄的他手下的那一批人也不肯走,李富贵对他们的耐心已经在渐渐的消失,原先的那一点香火之情早就抛到一边去了。 结束了这一段不合时宜的思考,李富贵向证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随着举枪的口令两人都抬起了手臂,在这样一个距离之下李富贵能够非常清楚的看清那黑洞洞的枪口,虽然知道枪膛里的子弹并无弹头,不过还是让人心里有些惴惴的,西方人居然用这样一种方法决斗,还真是很考量胆量啊。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些在周围秉住呼吸的人们,一丝笑容爬上了李富贵的嘴角,这一定是他们平生所看过的最真实、追刺激的表演。 随着枪声响过,李富贵仍然笔直的站着,而夏尔则捂着肚子弓身倒下,周围发出了一片欢呼声,看来希望李富贵获胜的还是要多一些,上海最近实在是沾染了很多洋气,有不少人也学着把帽子扔到了空中,对此李富贵很高兴,不过那些官员的反应就让人不快了,其实他们是很想装出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的,毕竟大家都在那里欢呼雀跃而他们傻傻的站着就显得太显眼了,在李富贵面前表现得显眼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是官场上养成的习气让他们无法作出这样的动作。 李富贵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此起彼落的帽子,然后把眼光收回来放在上海县的身上,立刻这位县太爷就觉得如芒在背,在李富贵的危压下只好慢慢的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帽子,如果夸张一点地说让他把自己的顶子扔到天上去这种不吉利的行为那比死还让他难受,不过如果不夸张的说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一些。 就在李富贵在一次环顾之后,天上的帽子已经有了大量的顶子,李富贵这才志得意满的去查看夏尔,这个时候医生已经宣布夏尔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必须赶快送走救治,这一场戏剧就此落幕。 第三十章 醋瓶 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的凯瑟琳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按照她的话说难得来到这么遥远的东方,又能遇见李富贵这样好客的主人,如果不好好的游览一番岂不是太可惜了。李富贵对此并无异议,想来那些做着美梦的人们一定会认为凯瑟琳还在死缠烂打,或者这个女人准备退而求其次,另找一个中国男人。 夏尔灰溜溜的乘船偷偷离开了上海,对于这场假决斗李富贵也没有刻意的封锁消息,有些外国人正在谈论这件事。李富贵从来都是以流言反制流言的高手,市面上只要出现对他不利的传言,总是很快就会出现几种不同的版本,有的光怪陆离,有的曲折离奇,总之就是把人们弄糊涂,对什么都将信将疑。任何从他这里传出去的谣言传播的速度和面积都大大高于那些没有后台的东西,李富贵对舆论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强。 这个时候的北方正进入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额尔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与试探之后决定还是攻取静海,这个时候水量充沛,正是漕粮大量进京的时候。他决心一举掐住清政府的脖子。对于洋人经芦北口进攻静海的打法胜保并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对于静海的防御他也作了一定的加强,静海的守军也基本上进了他们的最大努力,可惜在五千联军的猛攻之下仍然没有能够坚持到天黑,第二天胜保派出的增援部队,在静海的北面与联军展开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受挫之后看到静海已经落入敌手就只好撤了回来。 静海的失陷让咸丰大惊失色,骂了一声“蠢奴误国“之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当他把捂住嘴的手帕拿开时,白色丝绸上那殷红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洋人,“咸丰喘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洋人不攻天津,却去打静海,这究竟是何道理?“ “想是那洋人看到天津戒备森严,故而不敢直犯万岁天威,所以才转而进攻静海。“桂良轻声答道。 “真的吗,静海的城防就那么差,半天就丢了,天津的防守就那么严密?“ 这可就没有人能打保票了,众人也就不再作声,毕竟现在战局如何变化谁也说不清,不过静海被洋人攻陷的确对北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怎么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为朕分忧吗?“ “万岁,为今之际最好先与洋人假意和谈,拖延时间,我们在天津的军队重新部署,至于漕粮我们再想办法,最后这一段改走陆路,虽然多费一些人夫,但是应当还是能够保证京师的。“肃顺想得法子虽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不过也算中规中矩。 “也好,胜保指挥不利,你们看应该怎么处置。“这个时候的胜保已经不再是皇帝心中那个足以与李富贵抗衡的将才了,这一战虽然不算是胜保战败,但是他的战斗力还是在咸丰的心中打了个折扣。 对胜保的处分当然不会太重,最后在肃顺的提议下给了他一个降职处分,让他戴罪立功。这件事让胜保觉得挺冤枉,洋兵攻下了静海那的确不假,但是朝中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到这件事情还有好的一面呢?北京离海岸很近,这就意味着洋兵如果以北京为目标那么他们不会有太长的战线和补给线,这对于武器精良,人数却很少的洋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洋兵因为自己的严密防守偏离了北京的方向,这就是的洋人更深的陷入内陆,也就是说如果抛开运河被截断这件事不谈,洋人占领静海是得不偿失的。 这套理论胜保没有办法对别人说,毕竟丢失国土是很大的罪名,这个时候还敢狡辩就太不聪明了。但是他总认为朝中的那些大臣应当由能看出这一点的,可是最后竟然给了他一个处分,所以对军机处的几个家伙很是不满。 攻占静海之后清政府在以此提出谈判,额尔金认为这次清朝的皇帝时看到了联军的力量,是真正的害怕了,所以他又对这次谈判给予了厚望,可是看到桂良那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额尔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这一次桂良带来的底线倒不是全部不准了,赔偿军费这一点好商量,增加通商口岸也可以考虑,就是洋人要派公使驻京绝对不行。 额尔金当然不能对这样一个答复感到满意,不过毕竟已经开始了谈判,这还算是有些进展,额尔金本人对中国并不熟悉,而且他这个人性格强悍,并不是主持谈判的最佳人选,所以就让这里在中国资历最老的巴夏礼来与桂良进行谈判。额尔金在利用这一段时间前往印度寻求支援,他对这次谈判的前景并不看好,可是现在他手中又缺少足够的力量,他曾经想过把清军主力诱出来决战,在旷野上列队作战的话他是绝对有自信的,可是清军的统帅也并不是个笨蛋,他总是使用小股部队与联军纠缠,这让额尔金十分头疼,幸好这些战士没有什么勇气,所以他们的纠缠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是周边始终无法肃清让联军无法真正的投入决战。所以额尔金还是希望能够再得到一些援助。 额尔金南下的时候当然要再一次拜访李富贵,实际上他已经发现自己过低的估计了北京的实力,所以上次对李富贵实在太过心慈手软,让他拿了一个东南互保协议就把自己糊弄过去了。这次他希望能够从李富贵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 李富贵这些天的日子并不好过,实际上他刚从上海回到淮阴就遭到了赵婉儿的严刑审讯。 “富贵,听说你在外面招了一个金丝猫,是不是啊?“赵婉儿淡淡地问道。 “没有这回事,是有个色目女子对我有意思,不过我可是守身如玉。“ “真的吗?我就不信洋婆子就这么下贱,你从来没有招惹人家她就会巴巴的跑上几万里就为了见你一面?“赵婉儿对这样一个充满罗曼蒂克的故事嗤之以鼻,实际上大多数女人在听到这个故事后都很难相信,而男人们则总是津津乐道,并且越说越邪乎。 “洋婆子比较浪漫,你也知道她们没有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几万里是远了一点,不过林子大了也指不定能飞出什么,夫人也不用觉得太奇怪,我是不会受到她的诱惑的。” 赵婉儿从梳妆台上拿了一面镜子出来,递给李富贵,“你照一照看看。” 李富贵接过镜子,奇怪的问:“要我照什么?” “你照照看自己是不是长的很像孔夫子。” “这怎么可能,阿丘牛唇狮鼻,海口辅喉,虎掌龟脊,我怎么可能和他长得差不多。” “对啊,人家是圣人能够做到坐怀不乱,你是什么,我就不信有猫不吃惺,你要是真的那么高尚,那位海大姐的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赵婉儿突然掉转枪口让李富贵有些慌张,不过这个问题他还是有一定准备的,毕竟海莺怀孕的消息迟早会传播开来,李富贵也定下了打死也不说的主意。 “我也听说海大姐怀孕了,还没有找到机会去祝贺她,毕竟未婚先孕说起来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赵婉儿冷哼了几声,“老爷,您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其实说起来这也没什么,我毕竟怀孕这么长时间了,你经不住诱惑也是很正常的,我就是恨你不说实话,我们夫妻一体,你就是真的想纳个小的,也不是完全不行。” 这话让李富贵提高了警惕,以他们赵家的家风,如此通情达理有些反常,“绝对没有,实际上我真不知道是谁让海大姐怀的孕,你要不相信我就发个誓。” “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那套东西应该叫什么来着,对了,唯物主义,怎么样,还想发誓吗?” 赵婉儿的学问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李富贵欣喜的同时也感到有点头疼,现在他已经渐渐的唬不住这位夫人了。“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总不能把心掏出来吧?” “好啊,你就接着骗我好了,要是哪一天让我查出来我就真的把你的心掏出来。” 就在李富贵这边披肝沥胆的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门子跑来报告有一个色目女子求见。听到这个赵婉儿的柳叶眉立刻就竖了起来,“好啊,都打上门来了。”说罢转身就快步向外堂走去。急的李富贵跟在后面一边保护一边连声劝慰,“夫人慢一些,小心身子。” 赵婉儿与凯瑟琳的见面颇具戏剧性,赵婉儿来的时候虽然气势汹汹,不过见了面之后反而平静下来,“还真是我见尤怜啊。”说着用复杂的眼光瞟了李富贵一眼。 李富贵给两人作介绍,并且问起开瑟琳的来意。 “我只是对大人您感到好奇,我想我是迷恋上这个神秘的国度了,可是大家都告诉我,想要了解这个有五千年灿烂历史的国家必须先了解您,而我又正好和您认识,当然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啦。”凯瑟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富贵刚想开口问她具体想干什么时,赵婉儿插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 李富贵这才发觉自己这样和凯瑟琳用英语交谈肯定会引起老婆的不快,“没有什么,我把夫人的话翻译给她听。” “那她说了什么?” “她问候夫人好。” “可我听到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赵婉儿子从怀孕之后疑心就特别重。 “没办法这个洋人就是喜欢客气。”李富贵两手一摊。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找一个翻译来。”赵婉儿虽然学过一阵子外语,不过要想听懂口语还差的远,主要是没有机会练习,凯瑟琳的口音又比较重。 趁着赵婉儿出去的空当,李富贵急忙对凯瑟琳说道:“女士,我这里可不是旅行社,如果您觉得中国很好玩,我可以为您安排一下,不过目前我们两个却不适合走得太近。” “为什么?因为您夫人?我觉得您的夫人非常可爱,她完全不应该这样没有自信。” “家族遗传,不过您不适合过多的与我接触并不是因为我夫人,而是我刚刚拒绝您,这个时候您或者黯然离去,或者到各处散散心,可是您如果像这样每天兴致勃勃的往我府上跑,这戏就演假了。” “这倒也是,好吧,如果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以后就不再缠着您。” “请讲。” “您花了大价钱从欧洲把我请来,我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仅仅为了树立一个道德形象需要花这么多钱吗?” “这个问题你应当在上海就问,为什么会拖到现在呢?” “我本来以为见到你之后,对你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我就能猜出来,可是很遗憾,我现在相信有些人对您下的深不可测的评语了。” “说句实话,我并不知道他们请你来究竟花了多少钱,我在欧洲的手下每年都有很大一笔活动经费,想来您开出的价钱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至于为什么我要做这么一番布置那就一言难尽了,在中国我的名声很坏,所以急需扭转这个局面,这样我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 “您的名声很坏?这实在有些让人不可思议,您是战无不胜的英雄,生活上也并不奢华,而且肯定算不上花花公子,而且据他们说您的信誉也无可指责,我实在不明白您怎么会有一个坏名声的。” “我最大的罪名就是结交外国人,所以需要做这样一场表演来证明我并不是卖国贼。” “结交外国人就是卖国贼?”凯瑟琳瞪大了眼睛,“我不太理解这个意思,结交到什么程度会被视为卖国贼呢?” “也就是吃个饭、打打球这种程度。” “我的上帝,”凯瑟琳明显不相信李富贵所说的,就在这个时候,赵婉儿带着一个翻译走了进来,看着李富贵和凯瑟琳快速的交谈,赵婉儿气哼哼的往旁边一坐。 虽然赵婉儿已经回来了,不过中国人排外的这个话题并没有犯什么忌讳,所以李富贵还是继续说下去,“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我夫人,假如现在朝廷要派一位大臣作为公使出访欧洲,那么他还没有启程就会被扣上卖国贼的帽子。” 在凯瑟琳看来这段话更加的莫名其妙,“这位大臣接受了国家的使命出使外国,可是他还什么都没做就会被当作是卖国贼?”凯瑟琳重复了一遍以确认谈话没有发生什么错误。 “是这样的。”李富贵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赵婉儿也基本上肯定了这种说法,按照她在北京的经验,一个人只要愿意接触洋人就会被视为卖国贼。实际上赵婉儿现在对那些说李富贵是汉奸的人恨之入骨,她在这件事情上可没有李富贵这样豁达,在她看来这些全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没有李富贵他们就算保得住脑袋也保不住辫子,可是他们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反而总是想办法诋毁李富贵。 凯瑟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一个百战百胜的英雄竟然仅仅因为和外国人吃上一顿饭就被当作卖国贼,她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相信您现在对我的处境有了一个更全面地认识了吧。” 凯瑟琳决心重新了解一下中国,在此之前她的行动基本上是按照剧本来的,所以虽然见到不少中国人,不过她并没有认真地去了解中国社会,那个时候她更多的是以一种猎奇的心态来看待面前的一些的,可是李富贵的遭遇却深深震撼了她,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李富贵比普罗米修斯还具有悲剧色彩,看着赵婉儿握着李富贵的手,凯瑟琳忽然觉得这一对夫妇是那么的孤独。 凯瑟琳在这里是以一个欧洲人的心态来理解这件事的,在欧洲并不是特别强调个人对国家的效忠,所以真正能当得起卖国贼的人物那的确都是罪大恶极,而在中国汉奸更多的时候被当作一种泛称,究竟什么才是汉奸会因时因地而异,大到引清兵入关,让天下变色,小到用刀叉吃饭都可能被冠以汉奸的名号,什么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所以很多人也并不把这种指责太当回事。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我还希望在中国多走一走,不知道李大人能不能帮帮忙呢?” “这个没有问题,您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客人,我会交待下面人给您提供方便的。” 凯瑟琳离开之后,赵婉儿长处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洋妞里面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你说她那个裙子是怎么撑得那么开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李富贵考住了,可以肯定不是在裙子下面加个圈,可究竟什么材料能有这样的强度同时又如此轻巧呢? 第三十一章 侵略者 可能是赵婉儿对李富贵的态度还算满意,又或者她真的有些喜欢凯瑟琳,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她就没有再难为李富贵。心中有愧的李富贵开始做起了好的驻家男人,直到一封南方来信把他的视线重新从家庭中引开。这封信是叶名琛写的,这位两广总督在广州城过了半年备受羞辱的生活之后,觉得这个世界生不如死,看到驻守的联军不断的开拔北上,这就让他的心思开始活动起来了,他知道洋人迟早是要走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没好果子吃了。广东巡抚柏贵现在算是抱住了洋人的大腿,估计将来反而不会有什么事,而对洋人他却始终无法放下身段去曲意奉承这些禽兽。感到前途无望的叶名琛有些绝望,不过他毕竟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他仍然对广东大部分的军队有一定的控制,虽然这些部队现在各自为战,不过与叶名琛还是有一定联系的,尤其是他的那一支嫡系部队到现在仍然是一支潜伏的力量。既然联军的军力有所减弱,那不如想办法夺回广州,就算真的不成功送了性命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好。 下定决心拼个鱼死网破的叶名琛一方面向咸丰递送了一个密折,信中大骂自己狼心狗肺,满纸的懊恼悔恨之意,在他目前这种心态下言辞倒是颇为感人,最后表示自己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拼死杀敌、马革裹尸。咸丰对这位老臣还是颇为看重的,虽然广州府刚刚失陷的时候他的确是急火攻心,不过最近一场又一场的败仗让这位万岁爷稍稍现实了一些,相对来说叶名琛毕竟是力战不敌,比起那些坐视京师危机却不发一言的家伙们还是要好得多,更何况这份奏折之上叶名琛一心求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咸丰这时完全原谅了叶名琛。 如果叶名琛真的能在广州弄出点事情那京师的压力应当会大大减小,“能在这个时候为朕分忧解难的还是这些老臣啊。”皇帝虽然感念叶名琛的忠勇,不过要说支持什么的就谈不上了,基本上叶名琛已经被咸丰当作用来吸引洋人的炮灰了。 叶名琛也知道自己无法从朝廷得到什么支援,所以他同时还向湘军和富贵军求援,而这里的重点又是富贵军,毕竟湘军与石达开周旋,他们自己能够撑住就很不错了。对李富贵叶名琛可是犹豫很久,自己是在谋划洋人,如果李富贵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洋人那一切都完了。不过根据上次刘铭传的所作所为叶名琛可以判定李富贵与洋人的关系和民间的传闻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毕竟事关他的性命所以必须有绝对的把握。最终叶名琛还是决定派他的堂弟到江苏去走一遭,没有李富贵的支持他很难想象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 看着泪流满面的叶伯仁李富贵也觉得挺为难,在广东发展抗英斗争原先就是他的计划之一,可是对叶名琛的错误估计让这个计划最终没有实行,现在又是叶名琛来求自己,“不好办啊,我和你们大人神交已久,我就不跟你说什么客气话了,现在如果你家大人能在广东拖住英国人和法国人,朝廷那边完全可以将功赎罪,要是你家老爷不愿完全依附洋人这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可是你家大人在老百姓中的基础太差,完全属于那种水能覆舟的典型,这让我不好插手啊。毕竟我还不能直接和洋人硬干,可是要玩阴的老百姓不支持不行啊。” 叶伯仁知道李富贵说的是实话,广东人恨叶名琛入骨他当然比李富贵更加清楚,可是他这次来无论如何要得到一些帮助,在叶伯仁的计算里就算那么一丁点也可以借此把李富贵拉进来,所以他马上磕头如捣蒜般的在下面恳求,弄得李富贵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们大人对广东的军队还有多大的控制力?”插手广东毕竟有很多好处,李富贵这个时候十分注意自己软实力的扩张。 听到李富贵的问话叶伯仁的精神立刻一振,“这些年广东的军务一直是我们大人一手抓的,现在广东的那些将领很多都是我们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只要我们大人一句话,绝对是赴汤蹈火,更何况那支新军完全控制在我们汉阳人手中,调动起来绝对没有问题的。” 李富贵当然知道这话有夸大的成分,那个什么赴汤蹈火他自己也经常说,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们大人不出面,一直躲在背后指挥,我想应当能够转移当地人的仇恨,洋人在广州城应当作了不少坏事吧?广州的人民群众就没有一点暴动的意思。” 这个问题让叶伯仁有些尴尬,洋兵在广州的所作所为的确不算好,不过要是比起以前的清兵还是要强上那么一些,广州的人民群众还真的没有暴动的意思,最多也只是搬离广州。叶伯仁虽然不想给李富贵泼冷水不过军情上的事情马虎不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富贵也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在洋人的统治下生活比在叶总督手下来的要好一些?” 叶伯仁还是只能一脸尴尬的跪在那里,李富贵叹了一口气,“起来吧,我怎么敢让你老兄这样跪我,这不是折我的福吗,广东的事情我想办法插手,只要你们大人不公开出面我想还是可以有些作为的,你们大人也的确不太方便出面,不是吗?” “一切听凭大人做主。” 李富贵还没有为广东的事情想出一个头绪的时候额尔金也顺路来向他寻求帮助来了,不过再李富贵看来英法侵略者们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根据刘铭传的报告他的游击战争效果并不是非常好,虽然的确限制了联军的行动,但是要想真正的大量杀伤联军士兵则并不容易,与李富贵受到的传统爱国主义教育不同,联军小队的战斗力并不弱,刘铭传的那些团练毕竟还没有装备多少火器,他们现在基本上还是在适应战场的气氛,如果发起进攻虽然有时可以做到三比一甚至四比一却仍然难以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倒是特种兵的黑枪让联军士兵更加害怕,刘铭传现在急需步枪,而且还必须是那种有足够射程的,谢子澄也对这批货催得很紧,不过李富贵到并不着急,在他看来如果还没有成为战士的话你发给他枪可能反而坏事,根据刘铭传的描述应当让这些庄稼汉再多受一些战火的考验。 额尔金这次的态度比起上一次来要好上许多,虽然他仍然看不起所有的中国人,但是现在他毕竟有求于李富贵。“李将军,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表示钦佩呢还是表示遗憾,您的朝廷如此强硬,摆出了一幅决一死战的样子,这让我很为难,本来因为我们的友谊我是不太希望对你们造成太大的伤害的。” 李富贵在心中笑骂,原来你们没去烧圆明园还是给了我面子,“现在不是听说在谈判了吗?什么事情只要大家愿意坐下来谈就好办了。” 额尔金耀了摇头,“没那么容易,你们的朝廷在许多枝节问题上纠缠不清,这个谈判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压力很可能会这样永远谈下去。” 这一点李富贵倒是同意,满清的各级官员对扶洋人都有一个拖字诀,偏偏这些洋鬼子还都是急脾气,结果事情越拖越遭,“特使先生是不是想让我在向朝廷施加一些压力呢?” “是啊是啊,如果李将军能联合南方的封疆大吏一起向清政府施压,要他们早早结束战争那就更好了。” 想得倒美,你们都快把南方的封疆大吏逼死了,让我怎么去联合,李富贵在心里想着,“不好办啊,我们几个人当然可以写一些兵凶战危的观点出来,但是太平天国刚刚分裂,相对来说南方的局势并不太坏,我们没有这个立场威胁朝廷。” “如果太平军能有几次大捷你就可以变得更强硬一些,是这样吗?” “差不多,否则北方浴血苦战的还没出声,我们这些站在后面看热闹的反而唧唧歪歪岂不是滑稽。” “这么说我应该资助一下太平天国了?”额尔金偷眼看了一下李富贵的反应,显然李富贵并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妥。 “这也算是个办法,不过就是效果太慢,您想想,武器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太平军手里,到了手里有要多长时间才能熟练掌握,掌握了之后还要寻找战机。” 额尔金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如果我派出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帮助太平军呢?”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实际上您还可以海运一些太平军的战士到天津,他们肯定会给你们很大的帮助。” 额尔金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帮助太平军只是说说罢了,太平天国的政策比起清政府只会更强硬,英国政府早就否定了这种可能,让他受不了的主要是李富贵的态度,难怪包令说李富贵是他在外交场合中见过得最难对付的人。额尔金决定换个话题把援助太平天国的事情含混过去,“我这次来中国得到了一样珍品,听说将军对古董也很有研究,所以想请将军帮忙看一下。”说着额尔金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李富贵的眼光立刻被这个瓷瓶吸引过去了,要说别的古董他还只是略知一二的话,这个汝瓷可就不一样了,因为他家里就有这么一件,那还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才抢到的,那熟悉的天青色让李富贵的眼睛始终无法离开这个瓶子。倒不是他对这一类古董有什么特殊的喜爱,而是眼看着这样一件旷世国宝就要被英国侵略者带走让他感到无比的痛心,虽然向西方出口古董也是他的一项财源,可是这次是被抢走,那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 轻轻的接过瓷瓶仔细的看了一遍,李富贵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的确是真品,拿在手中反复把玩就是不舍得交回去,突然的灵机一动让李富贵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很好,今天晚上就给驻法国的特派员下命令,只要是有凡高的画一律低价吃进,凡高是不是法国人?反正是那一片的,可是这个名字怎么翻译回去呢?算了,不管凡高、玩高还是什么高,只要符合穷困潦倒、神经有些不正常,再就是所有的画看起来都像蜡笔画的就给我买回来,听说他活着的时候画的画连送都送不掉,就算全买来也花不了几个钱,这文物和艺术品也不能光是单向流动。” 依依不舍的把瓷瓶还给额尔金,“温润古朴、素雅清逸、釉面平滑细腻如同美玉,这的确是真品,恭喜特使先生了。” “有您这位大家看过我就放心了。”额尔金小心翼翼的把瓷瓶又放回包里,一点也没有把它送给李富贵的意思,弄得李富贵干咽口水。 两人接着又谈论了一会艺术品,李富贵从历史上就知道这个额尔金喜欢搜刮各地的文物弄回大英博物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狂热,他这时更是下定决心不能让英法联军进北京。 “李将军,如果您愿意和你们的朝廷决裂我们会坚决的支持您,您不愿意再考虑一下这个提议吗?”额尔金现在觉得和李富贵打交道比起对付北京来要轻松不知多少倍,虽然李富贵并不好对付,可是他做事的逻辑却非常明白,只要出得其价钱总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而北京的那些家伙天晓得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的额尔金是真心想扶植李富贵成为中国的皇帝。 “这等无父无君之言特使先生以后休要再提起,富贵世代食君之禄,其能有这等不敬的想法。” 听完这话额尔金忍不住笑了,这个中国人还真是有幽默感,既然李富贵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他也就不再坚持了,“我们现在遇到一些麻烦,不知道李将军能给我一些什么帮助吗?”额尔金看既然转弯抹角不行就干脆开门见山了。 “受限于这个身份,暂时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您的,或许我可以派一个联络管到您的军营里去,顺便带一些人去帮您做做侦查的工作,您看怎么样?” 额尔金的确为侦查的事情感到头疼,小队的侦查容易受到清军的伏击,而北塘之战清军所表现出的力量又让他不能忽视侦查,如果有一些中国人来替他收集情报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不但安全而且中国人自己侦查来的情报肯定比英军所能打探到的要多的多。 “这个倒的确不错,不过我想这还不够,我们现在兵力有些不足。” “这我就无能为力了,难道您还想让我派兵攻打北京不成?就算我同意了我也没办法说服我的手下啊。”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据我所知清政府的武器采购多半由您经手,能不能请您在这方面做一些事情呢?” “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在我印象中这几个月武器采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增加,朝廷的军火主要还是自给自足,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李富贵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进口的武器直接卖到天津、北京,这样的话恐怕会导致直接的武器禁运,反而得不偿失,他倒是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向北方推销他的那些土制武器,实际上这些武器也的确更适合清军使用。 “感谢李将军的合作,那么我就告辞了,我还需要赶往印度。” “印度的形势怎么样了,我听说各处得暴动都镇压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还有两个邦的暴民在继续顽抗,我想他们应该会很快就被扑灭。” “那样您就能得到足够的军队了,衷心希望印度的暴动赶快平息。” 额尔金向李富贵道了谢,李富贵也礼节性的把他送出了府,一直目送着那个皮包离开了他的视线。 李富贵回转身来就派人把叶伯仁找来,“你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这段时间让他联络旧部,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也让广东其他的力量安分一些,我得到情报,英国人在北面进展得并不顺利,所以很可能还要从广州抽调兵力,这阵子你们一定要忍住。我这就安排人去广东,等他们在那边立住脚,事情有了眉目就会去找你们,要沉住气,知道吗?” 叶伯仁一下子给李富贵跪倒,“大人的恩情,我们叶家上上下下永世铭刻于心。” “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与名琛同殿称臣,这又是为国抗夷,于公于私,李某都是义不容辞。” 第三十二章 广东战区 上 打发走叶伯仁李富贵为这次广东之行的人选动起了脑筋,这次任务相对上次来说要简单一些,就是统合广东的军力给英法联军造成一些麻烦,不过这一战对指挥官的军事素养要求很高,而且叶名琛现在在广东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李富贵并没有把握,所以如果叶名琛对那些将领已经丧失了控制力,拿自己派去的人必须能够震得住那些家伙。 “有个人可以震得住他们,但是他打仗又不行,真的需要派一个军团司令去吗?”李富贵对此有些犹豫,仔细考量了一下李富贵还是决定派一批有潜质的下级军官去,估计广东的军队现在也已经分的一盘散沙了,派一批人去指挥起来应该更灵活。这批人里为首的就是上次刘铭传介绍的张氏兄弟,还有刘仁辅和他的特种女兵连,相信他们肯定能镇住那帮家伙。 杨秀清这个时候同样在为南进做着紧张的准备,首都的迁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好出征的借口让大家没有理由在南昌为自己大兴土木,所以天国的各位侯爷、丞相们的生活条件一下子下降了很多,不过毕竟是战时,大家还是可以克服的,只是各种各样的工匠营搬迁起来太费事,那些老弱妇幼也并不适合长途行军,这桩桩件件都要让杨秀清烦心,幸好杨秀清一直执掌天国的方方面面,所以迁移虽然慢了一点,但还算是井井有条。 陈玉成和杨辅清接过了这次南进的任务,现在他们正在泰和秣兵厉马,准备对付赣南的张国梁。这一次陈玉成独当一面自然是意气风发,杨秀清向他许诺,这次进军广东,打到广州之后就向洋人购买一大批军火,模仿富贵军组建一支火器营,以后就交给陈玉成。所以对于这次南进陈玉成是势在必得,一方面积极筹划粮草,另一方面天天操练士兵,整个泰和简直成了一个大兵营,所有的老百姓都是一身天国军人的装束,人民群众的革命情绪十分高涨。 泰和这么大的动静,张国梁当然不会不知道,自从江南大营覆灭以来他可算是倒了霉,江西是个穷地方,而且湘军也在这里筹粮筹饷,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又没有老大罩着就不大受地方官的待见,再加上张国梁一向骄横惯了,受不得闲气,手下的部队军纪也没有湘军好,这关系处的就非常紧张。开始还能受到广东的接济,可是自从广州陷落之后连这一条路也断了,张国梁自从听说冯子才在浙江混得不错之后就一直想转移阵地。冯子才来信说那里地方官人又好,老百姓也富裕,还能经常受到富贵军的照顾,张国梁再看看自己的部队,缺衣少食不说,这赣南的鬼天气也让人受不了,很多士兵不服水土,一个拉肚子就不知道要了多少好汉的性命,而且今年还特别的热。 感觉到太平军将有大行动的张国梁自然是去意更决,可是临阵退却可不是个小罪名,虽说江西现在的形势很乱朝廷未必能注意到自己可是还是应当想一条万全之计。很快张国梁就想到了办法,这还是从李富贵那里得到的灵感,就在这一天的夜里张国梁的手下突然闹了起来,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发过军饷了,而且天天红米饭、南瓜汤能把人的嘴淡出鸟来。这样一群破衣烂衫的士兵打起来却很是厉害,那些地方部队没几下就都被缴了械。剩下的就是在赣州府放手大抢,赣州知府这回算是知道了这位张爷爷的利害,求爹爹告奶奶的一般把张国梁的毛缕顺了,张国梁这才弹压住士兵掉头回营。可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完,驻扎在南面的一营人马在得知有人正在大抢赣州的消息后立刻拔营起寨,紧赶慢赶的赶到赣州,没想到到这里一看已经抢完了,没他们什么事了,立刻就指着城头破口大骂,赣州知府赶快关上城门、拉起吊桥不让他们进城,这些家伙也不客气先是把城外的两个镇子洗劫一空,然后就开始拆房子、收集木料、扎云梯准备攻城,这一下可把赣州城里的人都给吓坏了,如果是打破城池那就不是抢一抢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杀人放火都是不在话下。 赣州知府赶忙再派人去找张国梁,张国梁的回答很干脆,他把两手一摊说了声:“我也没办法。”就把来人又给打发了回来。张国梁说的也是实情,虽然这件事是他幕后策划的,但是这些恶狼一旦闻到了荤腥想让他们住嘴那可不是他所能做到的。赣州知府知道张国梁在东面还有一营的部队,这小小的一座赣州府让他们这样三天两头的抢劫如何受得了,只好亲自出城去求张国梁,张国梁这才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朝廷的军饷迟迟不到,你们地方又一毛不拔,让我们这些当兵的喝西北风去啊,他们不抢一点怎么过日子啊。” “赣州城小人穷,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谁都有难处啊,你看这样如何,你们筹一笔银子交出来,我们呢以后也不再难为你们了,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我们拿了银子这就开拔,以后再不会赣州了,你看怎么样?” 听说这帮瘟神要走致富老爷打心眼里愿意,赶忙告辞回去想办法筹钱,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张国梁实在开心不行,“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走了,还捞了一笔盘缠,我怎么这么聪明啊。” 张树声和张树珊在去广东前李富贵就告诫他们一定要与当地的各种势力处好关系,千万不要有什么瞧不起对方的感觉,打仗也要以对方为主,另外去了广东一定先要把形式情报弄清楚,万万不可急躁。李富贵对张氏兄弟办事的能力还是放心的,只是害怕他们两个年轻气盛,把事情办过了。 广东的形势比叶伯仁说的要糟上许多,真正还听叶名琛指挥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将领。广东提督在上次广州之战中阵亡了,所以大部分的军队已经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不过刘铭传在这些人心中倒是替富贵军留下了一个不错印象,大家对于张树生一行都还算客气,但是说到复夺广州很多人都有一些不以为然,英法联军的利害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如果说有几万富贵军开来他们当然会为收复广州而欢呼雀跃,可是现在只有几百人,那又能顶个什么事。真正坚决要求收复广州的只有两支部队,一支是叶名琛的那队心腹新军,还有一支就是跟随刘铭传坚守沙角的那支队伍,本来他们是从各个部队里抽调出来的精锐,广州失陷后他们也就没有回各自的队伍,反而继续作为一个编制活跃在粤北。其他的部队大部分都认为洋人是无法被打败的,而且他们现在又没有哪个上司逼着他们去收复广州,这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 张树声也不着急,对他来说统合这些力量将会花上大量的时间,这是早已知道的,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打广州那就先不打,不过做做准备总是没有坏处,万一朝廷哪天突然下旨要收复广州呢,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其他人对他这个想法倒是很支持,富贵军介入广东对他们来说毕竟是一个机会,怎么说首府被洋人占去了总是面上无光,富贵军来了就给大家一个希望。 特种女兵连的设置可让这帮广东人大大的开了一回眼,实际上梁荣她们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就每人分了一门科目特别加以训练,她们必须保证自己起码有一项能够压倒男兵,在这项任务基本达成之后李富贵就派她们到各个部队去踢场子,被女兵击败的耻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各个军团的大老爷们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已经成了富贵军中一项很重要的激励手段。现在这一招用到了这些清军头上也同样管用,即便是那些只是抱着混口饭吃的兵油子们看到同僚被一个女人轻松的击倒心里也不是滋味,而且这些女人下手非常黑,和她们比武绝对不是点到为止的旖ni风光,弄不好就是脱臼,基本上用不了两三个回合场上的清军就要叫得跟杀猪一样,这对男性的自尊可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恐怕只有那些大烟鬼才能无视这样的威胁。在这样一种风气的带动下终于这些清军也开始认真的训练起来了,这股风头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直到被太平军的南进所打断。 二张在经过福建的时候特意去拜访了一下他们的老乡李鸿章,李鸿章自然是热情接待,并且请他们参观了他新训练的闽军。闽军现在大约有五千人,装备还算不错,训练在清军中也算是好的,不过在张树声这样的职业军人眼中这支军队还显得太过稚嫩,军纪也不够严格,不过土著民风淳朴虽然军纪不好但是倒不会变着法的去违反军纪,士兵的士气也挺不错,想到李鸿章毕竟是个文人,能带出这样的军队也算是难得了。 李鸿章对于自己的成绩也是非常满意,最近福建境内的起义基本上已经被他平息下去了,志得意满的李鸿章跃跃欲试,想要杀出去和太平军决一雌雄,这次看到李富贵有意广东他也觉得对太平军的战略包围已经形成,只差收紧口袋了。 张树声对李鸿章现在就出去和太平军决战并不看好,毕竟他的军队并没有大战的经验,李鸿章也一样,而且土人的特点就是战事顺利的时候极其勇敢,若是受挫则往往会乱作一团。 不过他的意见李鸿章并没有听进去,经验是打出来的,不去打自然没有经验。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而且长毛自己闹分裂士气低落正是长经验的好时机,所以当二张在广东练兵的时候,李鸿章也率军越过了武夷山进驻宁都州的石城,这样一来倒是正好碰上了去浙江投奔冯子才的张国梁,两人算是一见如故。李鸿章对张国梁当然是刻意奉承,他现在手底下就是缺一个猛将,像张国梁这样从广西跟着长毛一直打到南京的悍将一见之下自然是打心眼里喜欢,而且看张国梁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混得非常不如意,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就更是事半功倍。在这样的招待之下张国梁自然也对这位李大人心存好感,所以当李鸿章出语想留张国梁下来的时候,张国梁还真是非常犹豫。闽军的装备他看过了,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看李鸿章的样子出手也是非常阔绰,若是依附于他倒也是一桩美事,只是浙江那边该怎么办呢?当晚张国梁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些行头之后决定先留下来看看,当年说起来自己还在冯子才之上,现在去投奔他屈居人下也就罢了,可是这帮兄弟弄得跟叫花子一样,让老冯看见岂不是要被他耻笑,所以张国梁决心就算要去也要堂堂正正的有个去的样子。 李鸿章得知张国梁愿意留下来之后大喜过望,赶忙给闽浙总督王懿德去信,说明张国梁的重要,并且申请军费重新给这支部队换装。张国梁和李鸿章从系统上看互不属统,所以这个时候谈不上谁指挥谁,不过张国梁吃人家嘴短,这个时候当然唯李鸿章马首是瞻,而且李鸿章这个人处理起人际关系来八面玲珑,在军事上也很尊重张国梁,所以两个人相处的倒是非常融洽。 当陈玉成率军向赣州挺进的时候,张国梁已经率师进入了福建修整,李鸿章急切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也移师南下进入瑞金监视太平军的动向,赣州城驻扎的清军连张国梁手下那几千人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对抗陈玉成的大军呢。结果天兵一到知府就献城投降了,而这个时候他弹劾张国梁的折子才刚送到北京。 结果这道折子非但没有给张国梁带来麻烦,反而帮张国梁洗脱了干系。 李富贵早就知道杨秀清在南方会有所行动,韦昌辉的谍报网给他带来了充足的情报,察看赣州的地图时才发现原来为武林输送了大量的奸邪小人的崆峒派就在赣州,“还是一个武林圣地,也不知道有没有高手帮助协防赣州府呢?”李富贵笑了笑,“看来杨秀清的志向不仅仅是江西啊,陈玉成、杨辅清再加上十万大军,这家伙所图不小啊。”如果是在以前杨秀清进兵广东李富贵决不会皱一皱眉头,太平天国向南发展将会对他有利,不过现在他刚向粤北派出一批人马,这个时候太平天国集结大军南下就有点意思了,“让他们陪陈玉成玩一玩吧,要是真的不行就向广州的洋人求助,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陈玉成横扫了赣州府和南安府,杨辅清攻克了宁都州,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赣南已经全部划入太平天国的版图。只有瑞金这个地方例外。杨辅清在拿下宁都州之后领兵南下,一路上没有什么波折,可是进攻瑞金的时候被李鸿章打了一个出其不意,兵锋受挫只好退出几十里寻找机会。李鸿章第一次面对优势敌军就打了这么一个漂亮仗,兴奋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这可以算作自己出山的第一仗,赢得如此漂亮当然就让他飘飘然起来。 远在雩都的陈玉成得知杨辅清在瑞金受挫的报告立刻调集一支精锐连夜赶来,到了瑞金又是趁着天黑直扑城墙,而自李鸿章以下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兴奋当中,夜间的防守相当的疏忽。这支军队在这个时候就看出训练不足的弊端出来了,整个城中很快就乱作一团,李鸿章从房间中出来以后也不多话,带着亲兵收拢了一些乱军向着东城就跑,陈玉成这次所带兵力不多没有办法包围瑞金,所以李鸿章的逃跑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截,等到了大隘岭的脚下李鸿章收拢残兵一看,差点掉下眼泪,这几年经营的家当就这样损失过半,既然如此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福建,到了长汀正好碰上赶来支援的张国梁。看到李鸿章这样狼狈,张国梁不禁勃然大怒,“陈玉成那个黄毛小儿,也不知道开裆裤换掉了没有,竟然敢对大人如此,我这就带兵过去让他好看。” 李鸿章虽然这时候非常沮丧,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情绪,反过来劝张国梁,“贼兵势大,我看我们还是隐忍一二,看看情况再说,我这次吃亏就是吃在情报不准,没有想到陈玉成来得这么快。” “大人难道没有派探子监视陈玉成来的方向吗?” 李鸿章长叹一声,“派了,可是他只带了两千骑兵,行动比我的探子还快,”说着他用手一指,“这几个探子还是我在大隘岭下整顿队伍的时候向我报告的贼情。” 第三十三章 广东战区 下 当太平天国的先头部队进入粤北之后战况变得异常的激烈,这些广东兵别的不敢说,打起太平军倒是决不手软,他们在叶名琛手下的时候成天就是处决那些疑似长毛的犯人,可以说每个人手上都血债累累,现在太平军真的打过来了自然是拼命抵抗。不过这些力量毕竟是各自为战,互有胜负的战斗太平军可以承受的起很多清军却架不住,所以一些小股的清军就开始团结在二张为核心的那支部队的周围。这支军队由叶名琛的新军和沙角之战的余部组成,大约有三千人,战斗力是没话说,在九连山一带反复穿插,好几次击溃太平军的小股部队,隐然已经成为广东军队的领袖。 陈玉成感到很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南进会遇到这么多用西洋武器装备起来的清兵,在瑞金缴获的武器让他欣喜若狂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如果清军已经开始普遍的使用新式武器来武装精锐部队的话那将来的仗就会越来越难打了,福建一向是个不怎么样的省份,就他们都能武装起一支五千人的洋枪队的话,那广东很可能会有更多。九连山的清军就是一例,从他们的行动来看估计会比瑞金那支闽军难对付的多,对手的情况复杂,这使得侦查工作变得非常重要,仅仅知道对方的数量已经不能满足需求了,如果不能弄清楚对手的底细,做出错误判断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陈玉成只带了一小部分部队进入粤北,李鸿章的出现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压力,如果不能保证赣南拿自己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没有任何的意义,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的行动湘军并没有什么反应,现在湘军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被石达开吸引过去了,实际上在曾国藩、胡林翼他们的眼里石达开是远超过杨秀清的危险存在,如果让这头老虎站稳了脚跟那湖南、湖北可就都要翻天了,所以虽然知道杨秀清在征讨江西他们也没有出兵的意思,毕竟杨秀清应该归李富贵负责。 陈玉成进驻连平之后面对着连绵不绝的九连山陷入了沉思,敌人非常的狡猾,这一点已经无可置疑了,崎岖的地形使得他们的防守难以被攻克,同样包围他们也很困难,再加上他们行踪不定,真的是很让人头疼啊。太平军对自己的占领区一直控制得不够严密,军政一体的制度使得他们很难把自己的触须伸向各个角落,这也是陈玉成难以网住张树声的原因之一。若是普通的清军陈玉成完全可以由着他们在这片山区里自生自灭,可是这几千人战斗力强大,再加上自己的补给线总是要经过南岭,若是放任他们那实在是太危险了。盛夏即将过去但是广东的天气仍然如同一个大蒸笼,实在不适合做大范围搜索。 张树声和陈玉成在粤北这样对峙了一个多月,陈玉成还真的拿这个对手没什么办法,虽然他设过几次诱饵想骗张树声出来,不过显然他并不太适合打埋伏的工作,每一次都被张树声看破。不过这一段时间陈玉成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虽然他没有办法灭掉张树声,可是其他的清军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些家伙行动缓慢,战斗力低下,每每被陈玉成突然袭击,到了十月份南岭以北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其它清军了。 可是张树声仍然活蹦乱跳的挡在陈玉成的面前,这段时间整编各地的残部他的队伍还有所壮大,通过叶名琛联络上了英法联军驻广州的司令官后,军火的补给也基本上得到了解决,现在他率领几千人独抗长毛的大军,在南方他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缓过气来的李鸿章率兵进军嘉应州的长乐为他这位老乡壮胆打气。 陈玉成在仔细的分析了广东的形势之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弃补给线在前进当中夺取物资。这段时间他的后方基本上稳定了下来,而广东的情况他也基本上摸清楚了,现在广东的清军除了自己面对的这支部队以外也就没有什么有战斗力的了。而且根据小刀会传来的情报,就是这支让自己头疼的清军还是去年富贵军帮助叶名琛训练的,既然如此自己只要越过南岭然后在流动起来广东就再无什么力量能够挡得住自己。陈玉成要先把广东闹个天翻地覆出一出这一段时间憋的这口恶气。 太平天国的攻势来的如此突然,张树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李富贵一再告诫他对陈玉成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过这段时间的周旋还是让张树声自满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的这种战法毫无破绽,已经可以算是继承了李富贵的衣钵了,没想到陈玉成率领两万精锐从长宁出发穿过九连山和九曲岭之间的间隙夺取龙门,然后就是一路向南势如破竹,沿着增江一直打到东莞,立刻两广震动,连广州城里的英法联军也坐不住了,他们现在只有大约两千的兵力,防卫一座如此大的城市实在是有些吃力,为了应对这种局面他们一边授权柏贵组织城中市民协助守城,一边通过叶名琛联络各地的清军,而这个时候张树声只能呆在九连山里看着陈玉成横扫广东。 陈玉成打下东莞之后掉头向西一直打到黄埔,把广州城中的各色人等吓了个够呛之后才向英法联军递交了一份国书,内容大略是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应当友爱互助,共同对付清妖,现在天国是不会和广州为难的,希望洋兄弟也不要阻碍天国征讨清妖,否则上帝必将惩罚你们云云。联军司令虽然对什么友爱互助嗤之以鼻,不过看到太平军不打广州的城承诺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在这样一片大好的革命形势之下小刀会在惠州起事,一举拿下了惠州府城,陈玉成也不在黄埔停留立刻转头东去,奔着惠州修整去了。而这个时候张树声仍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陈玉成的奔袭反而切断了他的补给线,虽然因为太平军无法对地方采取有效的控制还不至于完全运不过来,但是毕竟小规模的偷运无法满足大战的需求,而且英国人迫于陈玉成的压力也有停止对张树声供应军火的意思,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那对他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张树声已经在考虑是不是退到嘉应州去和李鸿章摆成犄角,在那里也可以通过福建得到一些补给。 广东的这一阵天翻地覆并没有给李富贵带来什么震动,他刚刚把风自强打发到额尔金那里去做情报官,这位反清志士仍然对洋人抱有幻想,做这个工作倒是挺合适。这阵子李富贵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刚接收来的太平府上,杨秀清为了探查李富贵的动向还特地派陈承溶来协调这次接收,表面上当然还是李富贵用兵打下这些地方,不过太平军总是先行一步撤离,双方配合的倒是相当默契。 拿到了马鞍山心情愉快的李富贵拍着陈承溶的肩膀大笑着说道:“你们东王要早这么识相,以前我们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麻烦呢?“ 陈承溶陪着笑,“以前哪里知道大人这么好讲话呢。既然太平府已经给了大人,那大人答应的事情。“ 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知道了杨秀清的战略目标,不过他并不是很在乎,“你们东王是想染指广东是吧?让他放心的去,南京我替他看好了,什么事都不会有。“ 陈承溶并不相信李富贵会如此大方,他知道这个人一肚子阴谋诡计,现在就怕他动天京,天京城高水深,虽然现在驻守的兵力比以前少了很多,可是平均素质却不错,若是其他的清军来攻他们倒是不怕,可是李富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大的武装行动了,而他的那些军团简直已经武装到了牙齿,杨秀清每每收到内线汇报的关于富贵军那些军团的动向之后总要皱着眉头思索上半天。现在的太平天国派了大量的细作打探富贵军的消息,可惜得到的结果总是理不出个头绪,他们也只好暂时相信李富贵近期不会针对太平天国有什么动作。长江上现在一片繁忙景象,富贵军的军舰毫无顾忌的从南京逆水而上,对于水师的这些频繁调动杨秀清也是无可奈何,现在他已经基本上放弃长江了,自从安庆归了石达开杨秀清控制的江段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截,就这样这段江面上还是富贵军的天下,与其花大力气去组建水师还不如将强天京的城防,在江边多造几座炮台来得更实用一些。 李富贵之所以命令舰队完全不再卖杨秀清的面子主要是想吓唬一下这位太平天国的东王,以便把最近的边界变更在大家的心中给确定下来。他最近对太平府的开发可谓不遗余力,也不管北方南方打得不可开交,不管是什么人想到太平府投资一律可以拿到很多优惠。这里已经被划定为保税区,税收减免的力度相当大,高额的利润吸引着资本冒着炮火前来,不过大多数人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地方与前线的样子相去甚远,这里可以说没有一点战地的气氛,太平府依附长江形成了一个长条形,几个军事基地再加上水师的支援构成了这里的防卫,机动部队也都集中起来以便随时使用船队投送,所以市面上看不到多少士兵,反而是一下子涌入了大批的商人、工人、被战火摧毁了家园的农民,显现出一派杂乱无章的景象。大多数洋人对于太平府的开发慢了一步,他们的目光更多的被北京正在进行的谈判所吸引,不少人还专门到北方去给巴夏礼出主意、打气,都急着打开更广阔的市场。美国人中有一些对太平府有所了解,而且他们最近更关切李富贵的动向,所以在开发太平府的过程中抢到了不少利益。剩下的大部分都被中国商人所获得,一方面李富贵先给他们偷漏了内部消息,另一方面这些人现在已经被各种投资逗的虚火上升,现在一听到开发大家眼睛都有点绿。等到英法商人明白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矿山之后地盘已经被划得差不多了,这一下这帮家伙不去怪自己没眼光、动作慢,反而跑到李富贵这里来大叫不公平,要求他们的朋友李富贵帮忙。 “这可不好办,生意终归是生意,人家既然已经取得了这二十年的采矿权,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李富贵两手一摊,耸了一下肩膀。 “您用如此低廉的价格出让矿山的开采权,而且办的又是这么快,我们实在是措手不及,这样对于我们这些一向与您亲密合作的朋友们实在太不公平了。” “正因为出让价格低廉所以才会一抢而空,这也是很正常的,我也没有想到各位对于太平府的开发不感兴趣。” “我们没有不感兴趣,我们只是反映慢了一点。” “商场上反映慢了那就是要吃亏的,各位太不小心了。” “我们知道这次是我们没做好,可是我们与大人一直合作得很好,为了这种关系能够更好的继续,我们希望大人能够给我们一些照顾。”这些人现在只管缠住李富贵,希望能够拿到一些剩下的。 “这就不好办了,真的全都分出去了,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们联系一下,就我所知很多拿到采矿权的家伙以前并没有干过矿山,没什么经验,你们既然对矿山这么感兴趣,不如大家合资,怎么样?他们出矿山、劳动力,你们出设备、技术,大家一起发财。” “那利润如何分配呢?”洋人们对这个提议显然动心了,就目前来看这恐怕是最好的方案了。 “你们是生意人,这就要你们自己去谈了,我给你们的建议是最好定一个产量目标,把利润分配细化,比如果他们现在自己开矿一年能产多少,你们加入后一年能产多少,然后再定一个比例来计算,省的将来扯皮。” 甲a集团在太平府弄到了最好的几座矿山,现在自然是他们首先站出来合资,这也基本上给这一股合资潮定了一个调子,其他来寻求合作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参照了他们的合资模式。 太平府大炼钢铁的消息很快就被南昌的杨秀清得知,虽然对于李富贵就这样从自己手里把太平府和铁矿弄走有些不痛快,可是看到太平府物有所值毕竟还是让杨秀清心头的石头放了下来,下决心南进之后杨秀清甚至已经做好丢掉南京的准备,毕竟李富贵把手伸向太平府就说明了问题,他只是希望尽量争取到时间能够在李富贵动南京之前先把广东拿下来。现在既然李富贵对太平府的兴趣是因为铁矿,那他对天京的意图就不是那么明显了,所以杨秀清相信自己能够先平定南方然后再加强北方。 陈玉成在广东的辉煌战绩让杨秀清欣喜若狂,李富贵则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而李鸿章和张树声则对此一筹莫展。陈玉成在惠州只是稍事休整就溯龙江而上攻克了河源和龙川,张树声急忙退到和平,与长乐的李鸿章摆出一幅夹击龙川的样子,不过这样一来赣南到广东就再无阻隔,太平军也顺利的控制了粤北。 张树声这个时候已经萌生了退意,李富贵本来就是指示他陪太平军玩一玩,不必太过认真,现在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还打出了名气,至于原来关于对付洋人的计划现在已成泡影,不管是李富贵还是叶名琛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在广州去对付英法联军的意思。不过张树声最后还是决定再留下来看看,一方面他有些不舍得自己手上的这支力量,这支广东省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又经过战火的考验,已经显得相当成熟了,自己在富贵军中还只是副团长,而现在他手里却有一个军团的兵力,广东省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对他都客气的不得了,所以既然李富贵没有让他回去他还是希望继续试一试。另一方面张树声和李鸿章就目前广东的局势作过一次研究,他们认为太平军和英法联军现在是面合心不合,只要加以挑拨,再耐心等待,肯定会有很好的收获。 陈玉成从龙川向和平和长乐作了一番试探,立刻遭到了很猛烈的回击,李鸿章一直想着报仇,张国梁更是立功心切,而张树声则是为了继续保持住好不容易得到的心理优势,所以面对陈玉成的试探性进攻反映都很大。陈玉成对此倒是早有准备,他亲自在龙川看住李鸿章和张树声,然后分兵攻下了潮州和花县,这样粤东也基本上落入了太平军的手中。而各方真正的主力则互相对峙,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第三十四章 醋缸 这段时间李富贵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首先就是他的后院终于着火了,起因还得从海莺的来访说起,赵婉儿这段时间身子越来越蠢,海莺也不再出海了,本来他们两人应当是碰不上面的,可是偏偏这段时间有一批英国留学生回国了。而海云峰又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海莺就跟着这群留学生一起到了淮阴。李富贵对于留学生的归来是非常高兴的,这些人虽然本领不敢说有多高,但是毕竟眼界开阔。李富贵特地安排这几十个人对那些中高级干部进行培训,把他们认为先进的东西在课堂上讲出来,一方面传播了知识,另一方面也可以检验一下他们究竟都学到了些什么,李富贵会亲自抽时间去听课以示隆重。 对于海云峰的下落这些学生也是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英国人开始追查得很严,把每个人都找去盘问,后来渐渐的也就松了下来,不过他们离境的时候英国人还是仔细的搜查了一番,到现在为止海云峰的下落不但找不着,连线索都没有。最有意思的是还有英国人托这些留学生给远在中国的福尔莫斯的原型带个口信,希望他出面抓住这个杀人凶手。 “这帮英国佬真是不给我面子啊,既然跑了你们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就算了,还没完了。要说我这个小舅子还真是厉害,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李富贵在心里想道。 “你想什么呢,云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海莺看到李富贵沉默不语着急的追问。 “按说如果他想要回来,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过如果他不想呢?李富贵在心里说,他可记得当年海云峰并不想呆在海莺的羽翼之下,不过这话不能对海莺说,说了海莺也不会信的。“或许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也未可知。“ 海莺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你的人、英国人、我的那些朋友都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云峰究竟能跑到哪里去呢?“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放心吧,云峰本来就有本事,现在又在英国读了几年书,眼界也开阔了,什么场面不能应付。“ “可是他还小。“ “他要是还小那就见了鬼,我听说你父亲非常魁梧?“ “是啊,你别看自己站起来好像个子还蛮大的,要是站到我爹面前也就像一只小鸡差不多。“ “那我估计你弟弟现在也就和你老子差不多了。“ 海莺始终无法在脑海里把海云峰与自己的那个父亲的形象联系起来,不过她还是接受了海云峰已经长大了这个事实,欣喜之余不禁怅然若失。 赵婉儿听说海莺到了淮阴无论如何都要请她吃一顿饭,李富贵借口她身子不方便想回掉这件事,可是赵婉儿死活不答应,最后李富贵只好同意明天中午把海莺请回家来。赵婉儿让厨房准备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三人就在花园的亭子中边吃边聊,赵婉儿原先就不常饮酒,自怀孕后就更是听从李富贵的劝告滴酒不沾,可是海莺就不一样了虽然李富贵多次劝阻,但是这位大姐仍然喜欢经常来上两杯,这让李富贵很为他们海家的继承人担心,可是他说的那些理论海莺根本就听不进去,在这方面她是一个绝对的经验主义者,反而嘲笑李富贵娘娘腔。这个时候也不例外,海莺摆上酒杯要与李富贵小酌一番。 这让赵婉儿很是纳闷,“你不是说孕妇喝酒会伤害胎儿的吗?” 李富贵苦笑着回答,“我劝过她好多次了,她不听有什么办法,嘴长在她脸上,我还能怎么样?” 赵婉儿立刻为海莺腹中的胎儿担心起来了,“大姐,根据优生学的理论怀孕以后喝酒真的会对孩子造成伤害,听说很容易生出弱智的孩子。” “夫人不要听他们瞎扯,我娘一直嗜酒如命,也没看见我们姐弟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是贪酒,只是喝个两杯调节一下气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当年为了怀着个孩子,”赵婉儿用手一指李富贵,“他有好几个月都没沾过酒。” 听到这里海莺不觉笑了起来,“小孩子是不是聪明和他一个大老爷们喝酒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们李家是靠阴谋诡计兴家的,当然希望小孩子越聪明越好,我们海家可不一样。” 听到海莺这么说赵婉儿也就不再劝了,顺着海莺刚才的话头就问了下去,“这孩子生下来算是海家的人啊?他的父亲到底是谁?一点都不在乎吗?” 然后李富贵就看到海莺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向着他一指,“问他好了,反正他是说自己不在乎的。” 这个场面是李富贵万万没有想到的,一时坐在那里呆呆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倒是赵婉儿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奇的表情,只是狠狠地剜了李富贵一眼,然后又是笑盈盈的与海莺继续他们的谈话,“外子粗鄙之人,倒让大姐见笑了。” “李大人还是很厉害的,就是有时候婆婆妈妈的,不够爽气,说起来还是夫人巾帼不让须眉。” “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以后就姐妹相称,大姐也不要总是夫人夫人的叫了。” “这话我可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李家是李家,我们海家是海家,桥归桥路归路,这孩子是我们海家的骨血。”海莺对任何可能引起身份混淆的事情都一点也不含糊。 赵婉儿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李富贵,而李富贵这个时候才算缓过来,“这个孩子是海家的骨血,这是当然的。” 赵婉儿仔仔细细的把李富贵打量了一番,实在奇怪李富贵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条件,不过这毕竟不干她的事,“大姐真是巾帼英雄,让小妹佩服。”李富贵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夹在两位巾帼英雄之间了,这个滋味还真是不太好受。“大姐希望这个孩子继承海家的门楣吗?”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那个兄弟没了,所以就急着自己生一个,匆匆忙忙的就借了你的老公,夫人千万不要介意啊,这不已经完璧归赵了吗。现在虽然我兄弟跑出来了,不过老是这样单传是不太保险,我们家的人又总是过着这种刀头上舔血的日子。” 接下来在饭桌上李富贵的表现可以用奴颜卑膝来形容,不断地给赵婉儿夹菜,赵婉儿有点什么反应他就赶快故作关心的问候一番,也不知道这一番做作究竟有没有效果,反正两个女人都笑得很暧mei。 送走海莺李富贵急忙回转去哄赵婉儿,果然,这位夫人正坐在亭子里独自垂泪。 “夫人,这件事情是我不好,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当时国际形势千钧一发,内部又不稳定,夫人一定要体谅为夫的苦衷啊。”婚外情能够扯上国际关系,恐怕李富贵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少来,那时候谁要跟我发誓来着,现在你还真能扯,我就不信你自己不愿意她还能*你不成?” “如果我说是她*的我,夫人你信不信?”李富贵怯怯的问了一句。 “少在这里跟我嬉皮笑脸,男子汉大丈夫,一点担当都没有,那个时候你要是认了不也就没事了。” 李富贵可是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道理,要不是这次实在没有办法抵赖,他还不会这么痛快的承认,“不是害怕夫人生气吗,我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你,你现在身子金贵,要是有什么不妥,孩子倒没什么,失去了你可让我以后怎么活。”李富贵慌张之下已经不再估计自己说话是不是显得太肉麻了。 “现在我不是更气,在外头弄出个野种还把姘头领回来向我示威是不是?” “真是冤枉啊,是你非要见海莺的,好好好,总之是我不对,现在认打认罚,随夫人处置。” “处置自然跑不了你的,先把问题交代清楚,你和那个洋婆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之间绝对清清白白,我敢那海莺肚子里的孩子发誓。” “我不信,你发誓就跟放屁一样。” “我是不太在乎发誓,可是海莺很迷信,要是她知道我拿她的孩子应誓,她还不得跟我拼命,你想想这还不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吗?” 赵婉儿偏过头来把这个逻辑顺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个专妒不讲道理的人,可是你找的这些女人也太不像话了吧,难道你就不能选一个家事清白,贤淑稳重的吗?” “完全是事有凑巧,当时国际形势很特别,以后不会了。” “我才会相信你呢,想让偷了腥的猫住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它的嘴巴缝上。以后的事情先不要急着打保票,先把你欠的帐清了再说。” “任凭夫人发落。” “第一,先把那个洋婆子给我赶走。” “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是国际友人,而且我真的和她没什么。” “有没有都要给我赶走。” “好好好,我试试看,她好像到北方去了。” “第二,以后不许你到处乱跑、夜不归宿。” “这不行吧,我要带兵打仗啊,现在天下这么乱,怎么可能整天呆在家里。” “我不管啦,反正我临盆前你不许走。” “没问题,我这阵子有什么是都让他们去做,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按照李富贵的感觉赵婉儿的怒气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不过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李富贵无法去取证,也就是先把这一段时间给忍过去再说。 这种驻家生活还没有过上几天,主教大人突然兴冲冲的找上门来,这段时间冈萨雷斯稍稍变通了他们传教的方式,对中华传统文俗采取了更宽容的态度,所以信教的教民增加了不少,他十分醉心于自己的这番事业,已经很久没有来纠缠李富贵了。这次特地跑来倒是为了一件好事,原来教皇听说李富贵即将有后也是大感兴趣,并且表示如果生下的是儿子他将亲自为孩子施洗,这个提议让李富贵不禁一愣,自己这个儿子还没出世就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他并不知道教皇给他儿子施洗意味着什么。 “教皇大人年级已经不小了吧?”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李富贵这个基督徒愣是不知道现在的教皇是谁,幸好冈萨雷斯马上就给他做了答疑解惑。 “庇护九世今年应该已经有六十六岁了,做了十二年的教宗,现在还正值壮年,有他老人家的领导,我干事都觉得特别有干劲。” 六十六岁如果呆在梵蒂冈或许算是正当壮年,不过要是来中国可能就会要了他的老命。“教皇他老人家千金之躯,为了犬子让他老人家远涉重洋实在是让富贵心有不安。” 听了这话冈萨雷斯楞了一下,“李兄弟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教皇大人并没有说要来中国,他是希望您能够把儿子送到罗马去受洗。” “孩子这么小,怎么能跨洋过海?” “当然要等孩子大一些,不过现在的航海技术已经非常完善,小孩子坐海轮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李富贵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这么一点点大的时候就作如此远行,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被送到西方,那孩子的母亲肯定也要跟着去,这一趟夫人外交倒是有些戏唱,“这件事情恐怕我还要和夫人商量一下。” “李,你应当知道,由教皇亲自主持洗礼是一件多么荣光的事情,现在的法兰西皇帝就是皮奥九世主持洗礼的,这将代表教廷对您诸侯地位的承认,机会难得啊。” “我知道,不过孩子的母亲总是会本能的让自己的孩子远离危险,希望主教大人能够理解。” “我明白,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只是希望李大人能够理解这件事的意义。”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晓得,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主教大人。” “大人尽管问。” “我想知道主教大人对鸦片贸易是怎么看待的?” 冈萨雷斯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立刻给与了坚决地回答,“鸦片是万恶之源,它诱使虔诚的信徒离开主的怀抱,它会让纯朴的羔羊瞬间堕落。” “您说的是鸦片,我问的是鸦片贸易?” “鸦片贸易当然也是罪恶的,甚至比鸦片更加肮脏。”冈萨雷斯知道李富贵不喜欢鸦片,对此他倒是很赞赏的,并将其视为李富贵身上的亮点之一。 “那教廷的意思呢?” “教廷也反对鸦片贸易,不过在英国教廷的影响不大。” “这没有关系,既然教宗陛下想为我的儿子施洗,相信他老人家对我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那能不能请教廷在禁毒的方面施加更大的影响,也算是对我虔诚的一点奖赏。其实如果教士们在中国能够站出来反对鸦片,我相信肯定会得到很多中国人民的好感。” 冈萨雷斯沉默不语,在欧洲教士们的立场都还是很明确的,可是在东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在这里外国人们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只孤舟,如果不能团结起来一下就会被中国人淹没,而且鸦片贩子也能为传教提供很多帮助,而且包庇鸦片贩子并不会给教会的声誉带来太大的损害,想到这个连冈萨雷斯也觉得好笑,中国人反对洋人的观点基本上都不在点子上,那些真正会对中国造成伤害的行为反而常常被忽视,倒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被传的神乎其神。可是李富贵就不同了,他算是个明白人,而且现在基督教能在中国有这样的发展李富贵实在功不可没,既然他提出来了,冈萨雷斯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看到冈萨雷斯不说话李富贵就接着诱之以利,“现在英国人每年都通过输出鸦片从中国弄走大量的白银,这使的英国在华势力最大而且根扎得也最深,相对来说法国就处于劣势了,长此以往中国的市场完全被英国人占领,恐怕对大家也没什么好处。” 这话说的冈萨雷斯心中一动,现在的教廷对法国的依赖非常大,虽然法国由于自己的工业力量不足对中国的市场没有英国人那么大的胃口,可是在可预见的将来法国的在华利益应当会与英国有一些冲突,而打击鸦片贸易即可以限制英国人,又来的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还能很好的安抚李富贵,相比之下那些鸦片贩子倒是一群没有前途的家伙,抛弃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 “许多中国人对我们教会有很深的误解,我想消除这些误解的最佳方法就是真诚、平等的去对待他们,而不是一些急功近利的方法,是不是,主教大人。” “李,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给教廷写信,在欧洲掀起一场反对鸦片贸易的声浪,至于由传教士在中国发动禁毒运动我可能还要与其他几个教区的主教商量一下,同时也要请示一下教会,希望你能够耐心等待。” 第三十五章 外交礼仪 北方的谈判仍然是时断时续,小规模的交火也是经常发生,额尔金虽然对现在这种局面很不满意,但是限于手中兵力也无可奈何,印度的援军还要等一段时间,而广东的局势也让他无法再从南方抽调兵力,法国人也基本上达到了极限。唯一让他还算满意的就是风自强的情报还是很准确的,借助这些情报联军成功的进行了几次奇袭,都获得了不错的效果。可是中国人的土木工程却也慢慢延伸了过来,现在额尔金终于理解了中国人为什么可以修建那条宏伟的万里长城了,在这个人力无限的国度里征战实在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刘铭传这阵子带着他的那些从牛粪堆中选出来的战士表现得相当的活跃,谢子澄给他们弄来一些武器,由于数量不够所以这些人只好轮流使用,谁出任务谁就拿枪,他们对付联军基本上还是以骚扰为主,现在这些庄稼汉也渐渐的模到洋兵作战的规律了。洋兵最大的优势就是火力猛,不过现在通过战壕基本上可以抵消其中很大一部分。除此之外联军的指挥、纪律、士兵的素质上也都比他们要好,可是联军也有弱点,最明显的就是联军行动缓慢。刘铭传的部下出战从来都是轻装上阵,而联军士兵即便是在防区附近活动身上也总是有一堆零碎,而且一般说来联军的军官不愿意指挥自己的队伍散开队形全力冲锋,面对他们这种没有什么火力的骚扰尤其如此,这些呆板的英国人不会为了这么几只小鱼打乱自己的队伍。所以刘铭传他们总是能够从容的边撤边打,地面上四通八达的壕沟让他们行动自如,最终总是联军发觉自己太过深入就掉头折回去。 联军中每个人对这种战法都一筹莫展,虽然这种打法死伤并不是很多,可是实在能把人累死。出于增加机动性的考虑额尔金用缴获的战马武装了一支骑兵,可是蒙古马并不适合这些洋人来骑,实际上清军中的骑兵大部分在作战的时候并不骑马,马对他们来说更多的算是一种交通工具而不是武器,这些战马实在不适合送上战场。骑兵可以迟滞游击队的行动,但是在交火的过程中却要吃些亏,他们的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藏在沟里的敌人暗算。那些战马听到枪炮声还非常容易受惊,而且常常在跨越壕沟的时候突然停住,而那些骑手又不是专业的骑兵,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就是躺在地上等着战友来救援了,刘铭传就此还俘虏了好几个洋兵,弄得北京士气大振。 额尔金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一支庞大的骑兵,他们必须能够绕到这些该死的鞑靼人的后面,同时数量必须能够保证可以成功的截断各条通道,同时不会显得太过单薄。这些蒙古马已经不能指望了,很多骑兵在骑过几次这种马之后就拒绝再跨上马背。额尔金的眼光落到了西面的那些运送漕粮的队伍上。自从英法联军攻下了静海,清廷就开始在这最后一段通过陆路来转运粮食,这当然意味着大量的牲口,在额尔金的脑子里认为这么多牲口总有一些架子大的吧,至于是否受过训练这并不重要,只要骑兵的数量一多马就不用再投入战斗了。 经过仔细的准备英法联军突袭了霸州,这一下清廷再次震动,要知道霸州并不是一座未设防的城市。恰恰相反为了防范英法联军西进,霸州和保定都屯有很大的兵力,这次仍然是战不过夜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已经有清流开始弹劾胜保了。咸丰虽然没有把胜保怎么样,但是他把僧格林沁又提上来了,也算是对胜保的一个警告。 攻下了霸州的英法联军的确缴获了大量的牲口,可惜这里面大部分都是驴和牛,即便有些马也实在让人看不上眼,完成了任务的联军并不在霸州停留,赶着牲口回到静海。看着这么多牲口联军的士兵都欢欣鼓舞,和喜欢偷鸡的日本鬼子不同,这些家伙都是无牛肉不欢的主,现在各个都开始打起烧烤的主意。额尔金看着这个场面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要用驴子来组建一支骑兵吗?最后牲口群中的几十只骆驼给了他灵感,一支骆驼骑兵的主意让他激动不已,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得到了不少军官的支持,他们被刘铭传弄得一肚子火气,迫切需要弄出一点花样来调剂一下。 北方的骆驼很常见,英法联军一方面仍然继续去袭击漕粮的运输线,一方面拿出钱来收购骆驼,还真有不少人牵着骆驼来卖。这事后来让李富贵知道了,他简直诧异无比,这种在物质上资敌的行为竟然就这样在交战双方的眼皮底下进行,这实在让他不可理解。实际上谢子澄虽然做过坚壁清野的打算,但是当初的移民留下了很坏的影响,自从英法联军突然攻克静海之后,因为并没有大肆的烧杀,所以老百姓也不想再折腾了,再加上很快又开始谈判了,所以这方面也就没有什么新的举措。 英法联军对漕粮的骚扰让咸丰愤恨不已,他特别召见了僧格林沁询问对策,这个时候僧格林沁已经从上次战争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现出了一股霸气,这让咸丰很感欣慰。 对于咸丰的苦恼僧格林沁一力承担,放下了一连串的豪言壮语,对英法联军表现出了极大的轻蔑。在他看来英法联军已经深入内陆又把部队分成了几份,而且在静海这么久已经消磨了锐气。而清军这段时间调兵遣将,分头布置,现在已经布下了十面埋伏,所以不要看现在洋兵还很嚣张,但是一旦真正打起来定让洋人片甲不留。 这段话让咸丰兴奋无比,可是他并不知道,僧格林沁在北塘之战中被联军打的丧胆,之后经过痛苦的挣扎,这为僧王毕竟一直以勇武著称,最终竟然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而他克服这种恐惧的方法就是使劲的在心里贬低洋人,现在的僧格林沁骄横、狂躁远胜往昔,咸丰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还以为战事真的如他所说得那么乐观。 现在的北京在皇帝无意识的带动下主战派已经完全掌握了舆论,由于漕粮不断受到干扰北京的物价翻着跟头得往上涨,所以民情汹涌,这些人大多数没有什么战争经验,在僧格林沁的宣传下大家只是知道现在大清军十万人把大约一万洋人给包围起来了,大家都认为可以一战而胜。而胜保虽然写了一篇关于持久战的折子但是由于他现在已经失宠,这更被当作怯懦的证明。 被洋人的屡次冒犯弄得心头火起的咸丰终于下定决心要和这些蛮夷誓死一战,当他下令逮捕英法两方的谈判代表当作人质的消息传到淮阴的时候李富贵被惊的手足无措,这个时候他才隐隐约约的回忆起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当年应该是僧格林沁逮捕了巴夏礼,或者是巴夏礼,又或者两个人都逮捕了,还有一部电影对此进行了相当戏剧、艺术的加工。可是现在李富贵却全然看不到什么戏剧、艺术,他只知道如果马上把谈判代表放了或许还可挽救,但是如果拖延时日造成这期间死了人那后果就非常严重了,那样英法将无法接受一场平局的结果,即便他们在北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很难让他们重新回来谈判。而以李富贵对朝廷和中国监狱的了解,这期间死人是非常有可能的。 “我的万岁爷,我算怕了你了,临死之前还要捅这么大一个篓子,叫我该怎么办呢?”李富贵并没有很多时间深思熟虑,他一方面上书向朝廷解释近代外交规则,希望朝廷放掉抓住的使节,另一方面派人带着银子北上上下疏通关系让那些倒霉蛋不要在大牢里吃太多苦头,最后让宇文起率一对最精干忠诚的特种兵潜伏到北京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武力营救这些侵略者。 这个任务说起来并不难,特种部队的精锐对付北京的那些官差们以一抵百也不为过,但是潜入自己国家都首都营救被扣押的外国人质,这肯定会让人想不通,富贵军的士兵一般来说并不太排洋,但是这种行为算得上叛国,就这一点来说他们还是能明白的,尤其现在中国正在和英法开战。所以李富贵亲自为这些别动队员做思想工作,他不愿意这些士兵仅仅因为崇拜自己而去做违心的事情,他需要让这些战士明白他们所做的不是叛国的行为,他们这次的行动恰恰是在为中国谋求利益。这样一个逻辑里头弯弯绕比较多,所以李富贵解释起来很费了一番力气,幸好这次挑选的多半是一些头脑还算灵活的家伙,这个议题由李富贵主讲,会后他们还组织讨论,很快就接受了大部分近代的外交知识,然后又分析各种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最终李富贵组织他们考试,只有那些完全弄清楚了这件事的所有前因后果的战士才有资格参加行动。 把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富贵遥望北方,目露凶光,“这位万岁爷,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犯起糊涂来了,难道他真的已经到了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李富贵的奏章在北京当然引起了一篇责骂之声,以前人们骂李富贵二鬼子多半图个嘴上痛快,可是现在洋人在直隶横冲直撞大家都感到了切肤之痛,所以对汉奸尤其憎恨,李富贵手握重兵非但不来营救京师,反而处处替洋人讲话,现在他在北京已经被誉为大清国第一汉奸,而在外省李富贵则利用自己的传媒力量与北京刮出来的各种风言风语对抗,很多地方都掀起了一场关于李富贵的讨论,而李富贵前一段时间挑头反对清廷割让黑龙江北的土地,拒绝美貌洋妞的求婚,以及在决斗场上和洋人刀兵相见的确也为李富贵挣回不少分,这场大辩论为传播西学可以说立下了大功,除了一些死硬的保守分子,大部分人想要把这场辩论弄明白的话就不能不了解一些西方的资料,毕竟他们辩论的对象不是一个儒生,所以拿圣人的话去套他根本不管用,那简直如同指责一个强盗随地吐痰一般好笑,为了批判李富贵只有更广泛的去搜寻材料,而那些偏向李富贵的人就更需要从西方文明中获取弹药。 相对来说李富贵的传媒优势在下层更强一些,而反对李富贵的力量更多的来自于上层,不过的确也有不少开明的知识分子开始正视李富贵了,以前由于李富贵的种种做作这些人虽然并不是很排斥李富贵,但是仍然把李富贵视为贩夫走卒那一类的粗人,并不怎么看得起他。可是现在李富贵越玩越大,江北的繁荣也让他们感到震惊,连云港作为当今中国治安的典范被各地的商人们口口传送,这一切都让他们感到迷惑,以一个粗人治理一省却能取得各地都没有的政绩,这就不能简单的归为运气好了。比较敏感的已经在思考李富贵是否不仅仅从洋人那里学来了打仗的诀窍,毕竟他的那一套管理地方的办法有太重的洋味,怎么看都是从外国人那里学来的。 最终这场讨论使得一些知识分子决定眼见为实,亲自到江北去瞧一瞧。徐继畲的到来让李富贵喜出望外,《瀛环志略》在李富贵看来实在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作品,没有来到古代之前他还真的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中能有如此有见识的人,《瀛环志略》也作为各个学堂中的高级教本被使用。虽然对这样的人李富贵早有招揽之心,可是一看他的履历李富贵还是心凉了半截,就不说他的进士出身,人家怎么说也是做过巡抚的人,虽说现在很不得志,可是要他屈就到自己这个二鬼子手底下做事,恐怕指望不大。现在终于自己送上门来,李富贵当然是热情招待。 正赶上那些回国的留学生开办讲座,这些学生们分工合作一下子弄出七八个mba班,名目繁多,倒也热闹非常。李富贵也经常去凑个热闹,现在正好拿来镇一下徐继畲。 实际上徐继畲一到淮阴就被镇了,这里市场繁荣、人民富足自不在话下,最让他吃惊的就是这里华夷相安的和平景象。要知道当年他这个福建巡抚就是因为他对几个租用民房的洋人不够强硬而被参掉的,当时福州的洋人恐怕还没有淮阴的零头,而淮阴又是内陆城市,不在五口之内,这实在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想到李富贵的那种种流氓行为,徐继畲不禁仰天长叹,“早知如此,我也不会混到如此下场,这个市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mba的课程不仅仅镇住了徐继畲,也镇住了李富贵,别的课程倒还罢了,这些学生出去仅仅几年,大部分只是仰仗口才好把自己学的一些零散东西再加上这几年的见闻云山雾罩的侃出来而已,这样的课程能唬住别人却唬不住李富贵,李富贵在课上提出的问题往往一下子就指到了点子上,算是给这些海龟一个下马威,而坐在他旁边的徐继畲则是对李富贵的西学佩服不已。徐继畲对西洋的认识主要来自书本,所以听到这些留学生的见闻也觉得很有意思,可是李富贵却能够说出这些见闻背后的文化背景,或者察觉到哪里是在吹牛,这实在让徐继畲百思不得其解,听李富贵的语气这些都像是他亲眼所见的一般,难道他当年有游历诸国的经历? 镇住李富贵的是一对同宗,索昭和索岚,李富贵在这里听课基本上看自己的兴致,从不事先看他们讲的课程,毕竟这里讲的东西不会超出他的理解范围。所以当他听到这哥俩在讲台上讲起共产主义的时候李富贵实在是吓了一跳,这一堂课是李富贵有生以来上的最认真的一堂政治课,徐继畲则在旁边皱起了眉头,前面几堂课也有一些无父无君的观点被提出来,但是如果拿诸如“民贵君轻”这一类观点去套的话也还说的过去,但是今天这两个小伙子说的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了。 课间徐继畲悄声的对李富贵说:“李大人不觉得这两个人说得太过分了吗?他们这简直就是公然鼓动老百姓造反。” 李富贵点了点头,“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徐大人有没有想过,老百姓之所以想造反并不是因为有人去鼓动他们,而是有更深的原因。你们总是会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难道就不能真正的找一找原因吗?” 徐继畲长叹一声,“民情困苦确是实情,可是也不能任由他们鼓动啊。” 李富贵点了点头,看来这位也还没有真正的理解这朝代更替背后的本质,“我会找他们说说的,我这里就算再先进还是大清的土地,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 共产主义 索昭和索岚站在李富贵面前不禁心头惴惴,李富贵现在在这些接受了西式教育的年轻人眼中地位十分崇高,不但学识渊博,而且开明的任何人都想不到,就说这次回来的学生中有很多都把辫子给剪掉了。生活在西方的环境中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这些留学生平时的体育运动可不少,因为虽然在许多功夫片中高手们甩辫子的动作都很帅,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拖着一条辫子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情,不信看看那那些女运动员有哪个留大辫子的,当然折衷的做法是留一条半长的马尾,这些就属于比较聪明的学生了,而激进的更喜欢连根剪掉。结果回家老子、老娘一见之下都是痛哭流涕,没有一个能接受儿子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还有一个因为从见到游子归来的喜悦突然跌落到儿子没有辫子的恐惧而昏过去的,可是谁都没想到李富贵对此只是轻描淡写的哼了一声,然后对向他报告的人来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留发不留头的把戏,再罗索我先把你的辫子剪了。” 可是共产主义即便在西方也是大受迫害,所以两人这次对自己将要遭受的打击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他们早就商量好,如果李富贵要治两人的罪就由索岚一个人顶下来,同时尽力的说服李富贵,而索昭暂时屈服,以后慢慢在民间发展党员。 李富贵坐在那里没有理会这两个小伙子,而是把他们的授课讲义仔细的看了起来,说句实话这上面的东西与他当年在政治课上学到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把上面的内容浏览了一遍之后李富贵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两位共产主义传播的先驱。 “我记得送你们去曼彻斯特是去学机械的,你们怎么会想到学了一套共产主义回来。” 看到李富贵的态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温和得多,两个人心中都燃起了希望之火,如果能说服李富贵那将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产生巨大的推动,他们在心底里总抱有万一的侥幸,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回来就大张旗鼓的宣讲共产主义的原因,他们的内心中还是希望能够引起李富贵的注意。 “大人您在我们远赴英伦的时候就告诉我们,不要光低头去学技术,也要抬头多看看西方的先进理论,现在西方最先进的就是我们所传播的共产主义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还真是又红又专啊,这么说你们对机械也很熟咯。” “我们对各种车床都能很熟练的操作。”索岚骄傲的回答。 “这就好,现在的中国不管你有多么高深的理论,还是必须有一技傍身才行。你们是怎么接触到共产主义的?见到马克思了吗?”按照李富贵的记忆这位革命导师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英国,不过好像马克思一生都致力于理论研究和编写《资本论》,未必有工夫去指导两个东方来的毛头小子。 听李富贵平淡的口气,似乎他对欧洲的共产主义颇为了解,索昭和索岚对望了一眼,“没有,不过我们的老师弗里德里希.威廉.沃尔夫是马克思先生的挚友。” 李富贵把这个沃尔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在心里轻蔑的哼了一声,“一个无名小卒。” 李富贵把桌上的材料向后翻了几页,“可是马克思的观点是说共产主义将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之后到来,而现在的中国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主义社会,似乎还用不上这么先进的东西吧?” 二索现在激动的双手打颤,李富贵没有直接反对他们的观点,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索岚的眼中显出得意之色,他们两人原先对李富贵有不同的看法,索岚认为李富贵的作为中有许多东西虽然说不上共产主义,但是能从中看出来这个人并不是完全站在剥削阶级的立场上的,再加上他的贫苦出身,应该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索昭抓住这个话头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所以说我们的政治主张与大人并没有冲突,您是想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而我们为了共产主义的早日到来也会尽力的让资本主义发展得更快、更完善。” “那是当然的,我对共产主义并没有偏见,更何况我一向主张百家争鸣,不过煽动民间暴力则不在此列,说起来你们的家族也算是剥削阶级,难道你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关于共产主义中的暴力革命一条索昭和索岚也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就目前中国的情况想来在他们这一辈进入暴力革命的阶段恐怕是不可能了,所以两人也就搁置了这个分歧。至于说到家庭的问题索昭倒是神色一暗,“我们的家族剥削劳动人民是不对的,不过这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想现在我们并不会起什么冲突。” 索岚显然不同意这段话,不过在李富贵面前他也不敢显得太过激进,可是脸上还是显出了忿忿之色。 看得出来索昭的观点更为平和,而索岚则更加激进,“现在的中国百废待兴,时不我待啊,共产主义既然对现在的中国还不是一个很实用、迫切的理论,以后就不要在mba里教授了,你们空余的时间如果想传播一下的话我倒是不反对。” 李富贵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非常的大度了,两个人点头称是,虽然同意了不再在课堂上讲授共产主义,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放弃现在这个机会来感化李富贵,所以索昭就接着问道:“大人您是否相信这样一个世界大同的共产主义社会将会到来呢?” “将来会不会有还真不好说,不过以前是有的。” 李富贵的回答让二索面面相觑,“大人您可能是误会了,原始社会不是共产主义,他们那种低层次的共产不是我们的目标。”索岚赶忙澄清。 “我说的不是原始社会,我所说的共产主义的出现要比原始社会还要早,虽然不敢说就是共产主义,但是如果拿着你们写的这些特征去套的话,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二索更糊涂了,难道李富贵说的是史前文明——亚特兰蒂斯?没听说过亚特兰蒂斯是共产主义啊?“恕我们才疏学浅,我们实在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一种社会形态?” 李富贵笑了笑,“你们观察过蚂蚁的社会形态没有?他们实行的就是共产主义。” 这话当然大出二索的意料,“蚂蚁?” “是啊。”李富贵拿起桌上的材料,“让我们逐条核对一下,首先,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物质财富极大丰富,达到了可以满足整个社会及其成员需要的程度,蚂蚁们在这一条上做的是差一点,不过生产力高度发展也是相对来说的,蚂蚁社会应当说还是做到了按需分配,这就符合了共产主义的第二点特性: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原则。你看蚂蚁的社会中没有货币,也没有以物易物,更没有一些蚂蚁组成一个委员会来督促大家劳动和分配劳动成果,也没看他们实行配给制弄些肉票、粮票什么的,这应当算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了吧?” 李富贵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而二索的脸色已经有点绿了,“我们再看看第三条,生产资料的zhan有关系彻底摆脱了私有制的束缚,生产资料和劳动产品归全社会公共所有,我相信这一条最不会产生异议,我们就帕斯过去。第四条:产生剥削阶级的社会条件不复存在,阶级和阶级差别都将消灭,蚂蚁们基本上也符合了这一条,虽然它们分为蚁后、兵蚁、工蚁,而且不同的种类消耗的食物也不同,但是蚁后吃得多是因为它需要的多,并不能说他在剥削工蚁,对不对?至于大家都拥有共产主义道德与觉悟和国家将会消亡这两条,前者不太好说,毕竟我们无法进行沟通,究竟蚂蚁们的觉悟有多高谁也说不清,可是后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蚂蚁的社会中是没有国家这种机构的。六条当中有两条不太符合,四条完全吻合,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了吧?” 虽然二索对李富贵天外飞仙式的想象力感到震惊不已,不过索岚还是要抗辩一下,“怎么能说蚂蚁社会没有国家,两窝蚂蚁遇到一起就会打仗,这应当算是一种国家行为了。” 李富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对,两窝蚂蚁就是两个蚂蚁社会了,国家只能存在于同一个社会中,就好像人类社会与蚂蚁社会的对立不能用任何一种经济、政治学的观点来阐述,因为这是两个社会。” 索昭有些气沮,不仅仅因为李富贵看来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观点,也因为李富贵举的例子很有说服力,当初他刚刚接触共产主义的时候简直把这种理想奉若神明,完全陷入到这种大同社会的理想狂热中去,可是现在李富贵的兜头一盆冷水让他冷静了不少,“大人认为共产主义不可能实现?” “没有啊,人们说得道的神仙能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那是在古代,你们也知道古代社会演变的很慢,而现代社会则不同,一切都在突飞猛进,所以现在就算是神仙恐怕也只能知道一两百年后的事情。我不是神仙,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有了一次奇遇我连二十年后的事都算不出来,即便是在得到奇遇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推算出未来社会两百年后的大概样子,人类终极社会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不是我所能揣测的,我只能说在两百年内人类社会没有向你们希望的方向演变。至于说人类最终会不会真的变成蚂蚁那样这我就不敢说了,有不少科幻小说都做过这样的设定,毕竟蚂蚁的社会可能是地球上最早的社会形态,而在这期间地球上出现了无数的物种称王称霸,可是它们都消亡了,而蚂蚁们仍然繁荣昌盛,我相信它们也能看到人类灭亡的那一天。这是一种无比稳定,同时还能适应各种变化的社会形态,从这样一个角度上看蚂蚁的社会的确很像一个终极形态。” 李富贵的这段话并不能让二索宽心,索岚仍然很不服气,可是一是又找不出什么漂亮的话来反击李富贵。李富贵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们真的能确定共产主义不是老马在看蚂蚁上树的时候突然得到的灵感吗?” “当然不是,马克思先生的学问震烁古今,他的思想怎么可能来得如此儿戏。”索岚已经不再顾及什么,直接顶撞起李富贵了。 “不见得啊,你们也不要太高看伟人,你们相不相信一个被誉为百年不遇的将星,会常常在作战前的作战会议上给他的部下讲黄段子来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且他还经常从这些黄段子中提取灵感来克敌制胜。” “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不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会害怕,害怕的时候就说一说男女之间的事情来稳定情绪。” 自己的偶像一个一个的被打碎让索昭失魂落魄,可是索岚在短暂的失神之后重新坚定了自己的信仰,看着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毅李富贵也很佩服这个小伙子,他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 拍了拍索昭的肩膀李富贵让他回去休息,他现在的脸色如同死人一般。打发走索昭之后李富贵开始专攻索岚,“我不记得那位伟人说过:万事以后手为先,也就是说做事情的时候必须留下后着,我想知道如果共产主义不是人类必然的结局你们有什么补救手段吗?” 索岚正色道:“大人,我知道无法让您接受我的理想,但是您同样也无法让我放弃自己的信仰,既然我们的方向不同,那就各尽其力,让历史来断定谁才是正确的。” “小伙子很不错,你的条理很清晰,不过我们的方向不同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合作,如果我提出一个合作方案对共产主义和中国还有你都有利,你有没有兴趣呢?” “这样的好事我当然有兴趣,我想您不会是想让我在中国组建**吧?”索兰对李富贵的商人习性有所耳闻,李富贵虽然斤斤计较,不过他倒真的没有给与他合作的人亏吃,这一点使得他在两江的信誉非常好,所以虽然索岚不喜欢他的语气而语带讥讽,不过还是很想听听李富贵究竟能拿出一个什么合作方案。 “我听说马克思先生的生活非常清贫,是不是这样?甚至需要朋友的资助才能继续他的研究。” “是这样的。”索岚不知道李富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我出钱资助他呢,我听说出版挺费钱的,要是《资本论》这样的旷世大作因为银子的问题而不能面世,那岂不是让人扼腕叹息。” 索岚狐疑的看着李富贵,他愈发弄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我不能直接把钱汇到马克思先生的账户里,这样的话我相信他老先生是一定不会接受的。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做这件事,你愿意吗?” “您是想让我再回英国去?”索岚在心中猜测着李富贵的意图,这实在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唯一沾点边的就是李富贵想支开自己,可是索岚可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有这样大的价值能让李富贵这样费心。 “不完全是这样,我希望你回到欧洲去,帮助那里的共产主义事业发展,目前我手头也比较紧,也只能资助一下马克思,将来你应当能够获得更多的经费,到时候推动欧洲的共产主义革命。” “你想让我打入革命的内部?”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可是又有点不像,索岚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样就不是双赢的局面了,只要你愿意你就永远是一个革命者,当然这笔经费的使用我会派人监督,我需要确定每一笔钱都用在了共产主义革命事业上。” “双赢?这对您有什么好处?”索岚的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了。 “这算是我对给你的一道考题,如果你哪一天能够算出我的意图,那就证明你在政治上真正成熟了,我还会以一个高手的身份给你一些指导,比如说如何进行武装斗争,如何通过配给制大力发展工业,这些我还需要整理一下,过几天可以给你一个书面的东西,现在只能给你一点忠告,目前发展革命事业的最佳地点是法国,我估计十几年内法国就会有一次大变动,你们有很大的机会成功,如果错失了法国的机会,就应当把革命的重点放到俄国,当然意大利也有成功的机会,不过考虑到他们在军事上太过无能,就算革命成功了也很难坚持下去。英国是不用考虑了,普鲁士的几个巨头太厉害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重点是法国和俄国。” 索岚沉默良久,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推算出李富贵究竟想干什么。 “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你们自己的理论也说中国目前并不适合进行共产主义革命,如果你留下来你的一生都将在这里默默无闻的替后人打基础,可是如果你去欧洲背后又有我的支持,想想看,你将会开创多么波澜壮阔革命事业。”李富贵抛下了甜蜜的诱饵。 索岚终于决定接受这个合作,毕竟在这样一个合作中李富贵最厉害的手段不过是停止援助经费,这样看起来不管怎么算自己这一方都不会失去什么。 第三十七章 营救计划 徐继畲在淮阴只呆了几天就产生了要写一篇游记的想法,进士出身做过巡抚的他这个时候还没有依附李富贵的想法,不过淮阴的所见所闻实在让他创作的***变得不可遏制。最先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淮阴城里几条水泥铺设的公路和上面来来往往的黄包车,这也是李富贵最为骄傲的两项成就,因为这两样东西已经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国产化,水泥铺设的道路平整如镜,这在当时的人们眼中实在算是一件奇景,再辅以街边那些两三层的小楼和窗明几净的玻璃窗,的确让人耳目一新,要知道当时即便是北京也是晴天一团灰、雨天一地泥,道路设施相当糟糕,城市建筑也大多十分破旧。 而徐继畲对黄包车也是大加称赞:“以一人代曳驰行,稳而价廉,实为一桩美事。“兴趣盎然的徐继畲忘了李富贵的学历,摇头摆尾起来。 从这一句话中李富贵就知道这个徐继畲是自己人,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效率,这在当时的官员中极为罕见,实际上很多保守的士大夫们反对技术革新的一条重要理由就是任何革新都将会节省人力,于是他们就悲天悯人替那些被节省下来的人力的生计考虑,比如黄包车以一人拉一人,与原来的轿子相比最起码要裁撤一个人,多的就要裁撤七个人,如果是他们看到黄包车一定会说:“天下轿夫以十万计,经此裁撤十去六七,况废一人则五口之家不得赡养。是三十万人之生命,托与此矣,何为必用机器,以夺此数十万人之口食哉。“ 不管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是怎么想的,黄包车还是以价廉、快捷开始风行起来,连北京也开始渐渐出现这种搅风挟尘、声震与耳的车辆了。与黄包车相比自行车就很不成气候了,淮阴只有少量的自行车,还全都是进口的,这种一个轮子超大,一个轮子巨小的车子连李富贵都不敢尝试,只有衙门里的一些信差被迫使用这种交通工具,他们的主要作用还是观赏大于实用。徐继畲对自行车也是颇多不屑,在他看来这种东西正是西方人奇淫技巧而惠不至的典型,虽然看起来非常神奇,但是并无什么真正的好处。对于这种观点李富贵不置可否,虽然他知道自行车将在未来大行其道,可是就目前而言它的确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克服。 在淮阴的见闻中如果说最让徐继畲震惊的莫过于火车和石印局,任何一个第一次见到火车的人都会被它的声势所吓倒,徐继畲也不例外,震惊之余站在那里忘记了评论。 而徐继畲对石印局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倒有些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之外,实际上李富贵自己对印刷革新所能产生的影响本身就认识不足,在这个铅印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的年代,李富贵不可避免的对石印表现出了一定的轻视,要不是汉字筑模一直有问题他才不愿意去弄这么一个过渡性的技术。 对于石印徐继畲在福建的时候也有所耳闻,当时就将其视为一项很神奇、有用的发明,不过当他在李富贵这里看到一座以蒸汽机带动的印刷厂的时候,他的惊讶简直难以用笔墨形容。在认真的观察了从制版到成书的全过程,一路心算下去,最后徐继畲几近癫狂,让李富贵看得有些担心。实际上这个时候徐继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他决心从这里向山西贩书,当李富贵听到他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不禁愣在那里,这位老兄的志向未免太小了一些。 “以徐兄之大才,不管是著书立说,还是巡守一方,都是绝没有问题的,为什么会想到要做这商人行为呢?我不是看不起商人,只是商人有千千万万,他们都能做这个贩书的事情,而徐兄才高八斗,应当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才好。“李富贵当然不愿意让到嘴的鸭子再飞走了,所以很明确的反对徐继畲的打算。 徐继畲听了这段话立刻大摇其头,“李大人这个书局应该也向山西等地发售书籍吧?“ 李富贵点点头,“我们这个书局印的书现在行销全国各地,山西自然更不在话下,所以我说徐兄不必再做这些事情。“ “那不知所发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书籍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家要什么我们就印什么,一切以客户的要求为准。“ 徐继畲叹了一口气,“我这几年讲学也常与书商打交道,这些商人唯利是图,那些功在国家的好书往往因为乏人问津他们就不进,有时候遍寻一城而一无所获,实在是令人叹息。现在李大人这里书价便宜,难得的又是各种书籍齐全,所以我打算贩一些书回去,推荐给朋友、书院,定要借此开一时风气之先。“ 徐继畲说的话在李富贵看来也的确有他的道理,不过他还是觉得任由这个老头子一个人去做这样的事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原来如此,徐兄良苦用心让李某钦佩,不过您也一把年纪了,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事情恐怕不适合您来做了,您看这样如何,我知道您是做过巡抚的人,我也不敢说招您做幕府,就这个书局您有没有兴趣?“ 徐继畲对这个书局当然有兴趣,不过他不知道李富贵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您如果有兴趣,我就把这个书局送给您,以后这里的一切由您主持,至于您想往内地卖先进的现代书籍,这也好办。“李富贵抬手叫过站在不远处的主管问道:“我们这里向内地卖的最好的都有哪些书?“ “回大人的话,卖的最好的有《康熙字典》,还有一些宅第风水的书。“ “我们的书价比他们本地价便宜多少?“ “运到当地大概还能便宜两成。“ “还有让利的空间吗?“ “有,在现有价格上再折个两成应该还能保本。“ “李大人的书成本真是低啊。“徐继畲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仔细翻看,书籍印刷精美,纸张的质地也不错,他实在弄不明白价钱怎么会这么便宜。 “我们用的纸也便宜,海州那边有两家造纸厂,从东瀛进口木材造纸,成本很低的。“主管对这一行倒是颇为精通。 “很好,你下去跟他们说以后就按保本价销售,但是进十本康熙字典要搭配一套《瀛环志略》,那些什么宅第风水的书也是十本就搭配一套《海国图志》,至于其他的书如何搭配由徐先生定夺。“ 李富贵的这个提议实在是非常诱人,由于李富贵的种种倒行逆施,徐继畲暂时还没有投靠他的打算,这些天他在淮阴同样看到了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东西,前面那些奇怪的学说毕竟是从西方传来的,徐继畲还能容忍。可是在这里有一些对传统的颠覆就让他感到有些害怕,比如说淮阴这里的士子如果死了老子也就随随便便的守个一两个月的孝就算完事了,这在徐继畲看来实在有些狂悖,不过他在心底里也承认这样有很多好处,可是关键是别人会怎么看。几千年来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像李富贵这么一弄,徐继畲实在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这个书局又让他实在是喜欢。 李富贵看出了徐继畲的犹豫,“其实这个书局虽然我出了很大的股份,但是它并不是一个官办的东西,仅仅是一件私产,所以徐兄大可不必有太多顾虑。“ 这段话让徐继畲下定了决心,他现在只是还想继续观望一下,这期间只要不与官面上的李富贵有什么纠葛应该不会受到什么牵连,“李大人如此厚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赠与就不要再提起了,我对这书局也确实喜爱非常,就算我在这里学一学这西洋的物事,书局自然还是李大人的。“ 李富贵的确有把书局送给徐继畲的意思,虽然这个书局也是花了大价钱办起来的,不过从这位徐继畲的资历上来看,李富贵相信这个人是这个时代极其罕见的清官,虽然李富贵很难理解一个大清的官员不贪污是怎么做到巡抚的位子上的,不过从他自官场退下后就在平遥超山书院授课来看他这些年的官宦生涯积攒的银子的确不多。 “其实书局并不怎么挣钱,徐兄又是这么喜欢,又何必客气呢?” 不管怎么说徐继畲总是坚辞不受,李富贵也就不再坚持了,他毕竟只是想留下这个人,至于其他的方面李富贵并不在意。 这段时间北方可是相当热闹,额尔金自从巴夏礼一行被清廷扣押之后变得怒不可遏,不再理会刘铭传布下的蜘蛛网从静海和直沽两路进兵猛攻天津,天津城防坚固又有大军囤积,武器也较其他地方的部队先进,英法联军连攻三天也没有拿下来,这样一来额尔金就有一些进退失据了,他的后方民团的活动也变得相当的活跃,很多地方都变得难以控制。不过他所面对的也不全是坏消息,谈判使节被扣的报告被火速送往国内,印度总督鉴于印度起义已经逐渐平息,现在虽然还有一些势力在顽抗,不过覆亡只是迟早的事情了,所以决定向中国派出援兵,现在额尔金决心不惜血本拿下天津以保持一个强硬的姿态,到时候再和清廷谈条件,李富贵已经保证尽全力营救被扣的人员,所以额尔金现在倒不是很为巴夏礼他们担心。 巴夏礼在北京的大牢里对李富贵的观感有了很大的改善,他自从在连云港受辱之后心中一直对李富贵恨得不行,可是偏偏是被一个女人打了,连报仇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在心中暗暗咬牙。可是这次祸不单行被清政府扣押起来当作人质却又是李富贵雪中送炭施以援手,这倒是很让他很感动。他们这些人刚到北京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尤其是他,巴夏礼可算得上是个老牌侵略者了,他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到中国来了,在李富贵认识的所有洋人当中他算是中国话说的最好的了,实际上他在联军中的地位并不算高,只是一个参赞,可是这一点并不为清政府所知道,实际上大清帝国的朝中大员们对英法两国在中国的人员组织结构一无所知,而巴夏礼在广东从事侵略活动多年,现在又来主持谈判,理所当然的被清廷所重视,所以现在被当作侵略军的头子,对此巴夏礼一直觉得十分冤枉。 李富贵的人到了北京大把的银子撒下去之后这些外国人的境况立刻大有好转,宇文起也亲自到牢中探望过这些家伙,经过这件事之后李富贵才知道原来只要有银子圆明园也并不难进。在宇文起看来这些洋鬼子倒也硬气,虽然身被囚禁但是仍然趾高气昂,巴夏礼表现的尤其是桀骜不驯,即便听到可能会被杀头也面无惧色,这倒让宇文起暗暗佩服。 宇文起把李富贵的营救计划稍稍透漏给巴夏礼,当听到最后还有一招武装抢救的时候巴夏礼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看前面的办法都不管用,你们富贵军对付北京的这帮八旗兵一个能打一千个,就用武力吧。” “我们大人说了,武力仅仅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您还是再忍耐一段时间,这里上下我们都打点过了,不会让您吃亏的。” “不管用的,我还不了解你们那个皇帝吗?他现在是把我当作这场战争的谋主,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我的,夜长梦多,告诉你们李将军,大英帝国的朋友是不会忘记他的,即便他因此惹出什么麻烦我们也会作他坚定的后盾。” 宇文起点头答应把话传给李富贵,李富贵这个时候终于作出了军事行动,本来李富贵并不想在赵婉儿快临盆的时候远离老窝。可是北方的种种事端让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在天津被英法联军攻克后借口勤王率第一军团缓缓北上。在李富贵看来,咸丰正在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这个时候李富贵得到了扣押谈判使节事件的一些内幕消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咸丰扣押巴夏礼竟然有擒贼先擒王的意思,当他看到载垣在奏折里说:“该夷巴夏礼能善用兵,各夷均听其指使,现已就擒,该夷兵心必乱,乘此剿办,谅可必操胜算”的时候,李富贵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也正是这一段话让他下定决心从幕后站出来。按照李富贵的计算现在双方都无法完全信任自己,那么这个棋盘中既然有了第三方的存在,那他们应当会寻求一种更快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李富贵的确不希望北方的乱局再继续拖下去,实际上现在他就有一点控制不住局势的感觉了。 英国公使包令对此的评价是:“一只恐龙终于踏上了天平。” 对这句话额尔金有些不能理解,“我总觉得你对李先生的防范心里似乎太重了一些,他在此前为了营救我们的同胞说得上是尽心尽力,现在率军北上我相信对清政府的压力会更大一些。” 包令点头称是,“我并不是从李富贵的心理去分析的,事实上我一直无法摸透这位李先生做事的逻辑,我只是就目前的形势作出这样的判断而已,我们攻打天津伤亡不小,弹药补给也有些不足了,清军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无能,而这个时候如果李富贵到了这里我们在军力上就不再掌握主动了。” “我想你的忧虑完全没有必要,李富贵不过只带了五千人北上,而我们很快就会有一支援军,相信他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威胁。” 英法联军或许可以忽视李富贵的威胁,可是清廷就不可以了,现在战场仍然还处在胶着状态,天津虽然丢了,但是天津的保卫战打的还是不错的,而且僧格林沁又趁这个机会重新夺回了静海,所以在咸丰看来战局并不算太坏,可是现在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围剿洋逆的时候李富贵却突然带兵北上,这一下可把清廷所有的布置都打乱了。咸丰急忙下诏命令李富贵就地驻扎不得继续北上,李富贵倒也听话,接到诏书后就在济南府的青阳寨停了下来,同时开始架设从徐州经兖州、泰安到济南的电报线路。虽然李富贵老老实实的奉诏,可是北京仍然对他很不放心,咸丰更加紧了军队的部署,因为在他看来五千人的富贵军还不足以动摇他的社稷,所以李富贵这次北上明显带有试探的意思,如果自己应对得不好李富贵很有可能借助洋人的帮助直接踏上龙庭,这让咸丰感到极度的恐慌,实际上在天津被攻占后咸丰有暂时离开北京避一避洋人的风头的想法,虽然他还是认为清军可以击败英法联军的,但是真的等到联军打到了天津,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其虚来,可是现在李富贵一旦北上也就意味着把他逃跑的路线给完全堵住了。即便咸丰不擅长分析形势他还是能够想象的出如果自己离开北京,李富贵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入主京师,再由他主持与洋人的谈判,到时候自己想要在从热河回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三十八章 奇袭 咸丰思来想去,最终把希望寄托在李富贵现在北上只是试探这样一个分析上,他相信李富贵不敢公然伙同英法联军攻打北京,只要自己不给他留出空隙相信他还没有办法插进来,正如懿贵妃所说只要击败了英法联军李富贵自然气焰全消,所以必须加紧与洋人的决战准备。也正是在这个期间咸丰听到了一个不错的说法,那就是现在大清的军队十倍于敌,如果士气够高的话一鼓作气就能把洋人都灭掉,而鼓舞士气的方法中没有哪一种比皇帝到前线效果更好的了。 这话倒是让咸丰心中一动,的确御驾亲征又没有说一定要亲冒锋矢,上阵搏杀,只要自己离开北京,再到天津的这一段设立行辕相信前方将士肯定会士气大振,这个念头一经萌发就变得无法再遏制,于是第二天朝堂之上,这就成为了大家的议题,虽然大多数大臣认为皇帝亲征多少有些危险,但是咸丰只是要坐镇武清,前面又有大军重重阻隔,按说这种行为不算是太过出格,所以大家只是说一些模拟两可的意见,既不愿反对皇帝,又不想承担这个怂恿至尊涉险的名头,大家商议了一整天最终还是咸丰拍了板,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皇帝出征自然少不了一番鸡飞狗跳,额尔金当然很快就通过好几个渠道知道了这件事,这里面又以风自强所提供的情报最为翔实准确,这个情况让额尔金大伤脑筋,现在清政府摆出这么一种决一死战的架势真的让他很难办,由于巴夏礼一干人等被对方扣押,使得他也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可是现在决战虽然他仍有把握击败周围的清军,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很难过了,天气逐渐转冷,如果后援来的稍微晚一些的话,那时就是严冬将至而军备却不足。 就在额尔金冥思苦想之际,风自强把刚刚拟好的“斩首行动“拿出来给额尔金过目,在这个计划中英法联军将派一支奇兵绕过正面防御的清兵突袭武清,擒拿满清的皇帝以交换被扣押的人员。这让额尔金流下了一头的冷汗,这个计划极为大胆,按照风自强的建议将由三千名英法联军伪装成一支清军的骑兵星夜奔袭,路上如果顺利的话这支部队将在拂晓前到达武清,然后用zha药炸开城门,一举捉住咸丰皇帝。 额尔金当然知道如果这个行动成功这场战争将会就此结束,而自己也必然成为西方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而名留史册,毕竟相比起来俘获印加皇帝阿塔瓦尔帕的皮萨罗所征服的土地和人口与中国相比实在是太小了。可是与巨大的机遇伴随而来的是极大的危险,现在的中国军队虽然并没有把天津围起来,但是如果想从他们之间穿插过去而不被发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夜间行军全靠向导,如果这个向导有什么问题那大军将有可能在夜间遭到埋伏,额尔金暂时没有办法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所以让风自强先出去,他还要找其他人商量一下。 风自强泱泱的离开了额尔金的屋子,没能说服这个外国人直捣黄龙让他感到焦急万分,就现在的情报来看,清军正在有步骤地围困天津,所以越往后拖行动就越危险,当这个行动计划由李富贵提出的时候风自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而这个计划他和刘铭传一起反反复复的研究了好几遍,可以说已经考虑到了大量的意外情况,可是现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要被这些洋鬼子给错过了,这当然让他心急如焚。 额尔金和包令、葛罗他们连夜研究这样一个计划,让额尔金有些奇怪的是包令对此十分支持,“包令,你应当知道我们如果这样做的话就意味着完全信任李富贵,不仅仅是相信他的诚实,同时要相信他的能力,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应当对李富贵更保留一些吗?“ “可是你一直认为李富贵是个好人的,怎么心里也没底了?“包令向额尔金打趣道。 “我并不是说现在不相信李富贵了,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直接就可以决定我们这场战争的胜负,完全把宝押在李富贵身上是不是太悬了一些。“ 包令点了点头,“表面上看的确是有些危险,不过我对李富贵的能力倒是十分相信的,在战场上他的决定应当说有一定的分量,至于对他在诚实方面的表现我仍然有所保留,我之所以在这件事上相信他是因为李富贵停在山东,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大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你前一阵子还有些担心李富贵。“ “如果李富贵开到京畿一带整合这里的清军与我们作战他将获得很崇高的声望,这种声望可以协助他对抗他们的皇帝。可是如果他躲在山东那这场胜利的荣光将会落在皇帝头上,那样对他并无任何好处,即便皇帝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可是李富贵本来就是功高镇主,他就是再立多少功劳也没用,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我们。而以他的能力来看,如果他不是故意出卖我们那这个计划起码有七成的把握。“ 葛罗对此仍有一些保留,“这个事情毕竟太过冒险,既然李富贵已经保证我们被扣人员的安全,我想我们没有必要采取这样激进的手段。“ 两个人都看着额尔金,等待着他作最后的决定,额尔金反复计算终于决定赌上这一把,因为如果失败了这次行动仍然可以被看作是为了救援被扣押人员而做出的最大努力,相信那仍然是一个可以原谅的错误。 葛罗看到额尔金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三人立刻走出会议室分头布置起来。这个决定一旦下了那准备工作就将变得极为紧张。清军军服并不难弄,天津失陷的时候有不少物资都没有来得及转移,这其中当然也包含清军的号衣,只是这些外国兵传上这些明显小上一两号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古怪,幸好行动是定在晚上,否则这支队伍可能还没出天津就被发现了。 为了加强部队的行军能力,这阵子抢夺来的牲口也被全部拉了出来,最后连风自强的心中也开始打鼓,这支军队实在是很难掩人耳目。一方面联军悄悄的组建特种作战部队,另一方面为了让这支负有特殊任务的部队的行动能够更加顺利,联军也展开了一系列的军事行动打击周边的一些清军,迫使他们退的更远,这样各支清军之间的缝隙也就会加大。 自从咸丰亲自坐镇武清之后各路人马的士气的确提高了不少,但是由于皇帝的亲临战场,所以布防需要全面的调整,天津城外的各支清军本来就有些乱,现在遭到猛烈攻击之后很自然的都向武清方向后退,还可以美其铭曰“护驾“,相对的两翼的防卫就显得薄弱了一些。 终于在四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支怪模怪样的骑兵部队悄悄的离开了天津城,他们并没有沿海河西进,而是从北面向黄口集进发,其间道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幸好向导显得非常专业,一路向前完全没有什么犹豫。高登作为这次行动的副指挥有一匹看起来还不错的战马,他主要负责后队,这个任务相当的重要,要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不许使用照明在荒野中行军是何等的危险,而且由于士兵们的坐骑和骑术各不相同,很容易就会掉队。 让高登赶到万分欣慰的是虽然他这一夜累得不轻,不过当他们赶到黄口集的时候部队并没有走散,而且沿途的清军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在黄口集稍事休息突袭部队不再爱惜畜力,以最快的行进速度折向正西,直奔武清而来,到达武清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这是天已放亮,不过城头上并没有看到多少清兵,根据情报驻守在武清的主要是禁卫军中的步军营和虎枪营,咸丰自认为远离战场,所以并没有调动更有战斗经验的部队前来护驾。 看到静悄悄的武清城,风自强拨转马头来到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英国人戈尔面前,“上校先生,从现在的迹象来看清军并没有准备,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进攻了。“ 戈尔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略加思索就挥手示意全军进攻,这是一次悄无声息的冲锋,既没有嘹亮的军号也没有震耳欲聋的鼓声,联军也没有任何的队形,他们现在必须趁对方没有准备一举冲入武清。 随着一声震撼大地的巨响,武清的东门变得无影无踪,那些刚刚醒来的禁卫军将士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是敌军来袭,大多数人都只是遥望东面一脸的迷惑。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洋鬼子杀进来了。“立时如同炸了营一般全军开始溃散,奇怪的是东面传来的爆炸声并没有使得他们全都向着西城逃跑,实际上大多数禁军都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一时之间武清城中混乱无比,这种情况大大打乱了联军的部署。本来在计划中禁军应当是以皇帝为中心就地抵抗,这样联军也就可以顺着抵抗的方向直逼皇帝驾前,在加上在西门外的埋伏,相信咸丰肯定是手到擒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城中的混乱场面让联军也无所适从,他们的人数只有清军的三分之一,如果再加上城里的老百姓想要控制住局面实在是力不从心。 咸丰在这一天起得很早,军旅生涯让他很不习惯,当东城的爆炸声传来的时候他可能是全城第一个意识到要逃跑的,等到城里真的乱起来了他在一批侍卫的保护之下向着西门狂奔,由于害怕骑马目标太大所以他们都是步行,而因为皇帝的腿脚不好所以由最强壮的那个侍卫背着他向前跑。离西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街上的人群就开始多了起来,再往前走则完全挤不动了,原来戍守西城的禁军看到东城火起、城中大乱,就急忙打开城门想要逃走,没想到城外还埋伏着一队洋兵,乒乒乓乓的一阵枪声又把他们打了回来,这些士兵赶忙又把城门关上,而各处想要逃跑的士兵和老百姓一下子就堵在了这里。 看到西门走不通,咸丰一行又掉头向北,几个侍卫拔出腰刀开始清理路障,这么一闹周围的人也发现原来万岁爷就在他们中间,也就跟着向北门跑。而这个时候英法联军仍然控制不住混乱的局面,他们轻易的射杀那些活动的目标,可是却不能让其他人停下来。看到这种情况戈尔只好全军分成小队四面出击,看到局面如此混乱戈尔相信以前在军中普及的中国皇帝知识恐怕排不上什么用处了,所以下达了活捉一切瘸子的命令。 咸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逃出武清的,当联军彻底控制了武清之后发现他们没有完成捉住中国皇帝的任务之后胜利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冲走了。在原计划中如果没有捉到皇帝但是攻克武清的话,也算是一个收获,毕竟皇帝的行宫被敌人突袭肯定会对清军在心理上产生巨大的震撼,所以他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回到天津。 可是事实却与计划中的预测相去甚远,清军有没有受到极大的震撼戈尔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周围的几支清军很快就向他扑了过来。 原来这一战虽然没有抓住咸丰,但是还是有所收获的,咸丰在逃跑的时候又惊又怕就昏了过去。所以向各路人马送去的催兵文书措辞极为严厉,大家也都知道大事不好,如果皇帝真的就此归天那所有人都要担好大的干系,所以一个个都点齐最精锐的人马急匆匆的杀回来救驾,而联军这个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就非常困难了,一天之内在武清城外连杀三场之后戈尔再也坐不住了,他现在不能再顾及士兵疲劳了,要是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很快他们就要被清军所淹没了,所以戈尔决定趁着敌人还没有合围杀回天津去。 一路逃回北京的咸丰也终于回过味来,这次作战让他真正明白了八旗禁军是一个什么样子,以往他出巡的时候看到周围衣甲鲜明的士兵总是觉得对于他们战力的种种负面评价可能还是有许多不实。这一战终于把咸丰打清醒了,可是清醒的同时他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次是他第一次与刀兵如此近距离的擦肩而过,可以说是心胆具丧,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咸丰浑身都会颤抖,夜里也连连被噩梦惊醒,在那一个个梦境中大清王朝都迎来了他的覆灭,每当梦到几百年祖宗的基业将在自己手中完结咸丰总是会泪流满面的醒过来。 同时战败的耻辱也紧紧地抓住了这位年轻的皇帝,一万多禁军竟然被三千敌人打的落花流水,甚至大多数人连对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种惨败在大清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有过,现在竟然在自己手中出现。咸丰因为身有残疾,而且从小就被精明能干的六弟死死压住,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那么一丝自卑,以前虽然诸事都很不顺利可是毕竟还能把责任推到臣下的身上,可是这次他实在找不到替罪羊了。为了洗刷自己战败的耻辱咸丰严令各路兵马围剿突袭武清的这支联军,圣旨中口气之重让各位大将背上的汗毛都直竖。所以戈尔他们的回程简直是一路血战杀出来的,天津城中的联军也打出来接迎。两支联军回合之后仍然与清军在天津附近爆发了一系列激烈的战斗,最后当战事终于告一段落之后,大家回过头来都惊讶于这场战争的惨烈,英法联军固然再无出击的****清军也把皇帝的命令抛到了脑后。 实际上咸丰这个时候看起来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病倒在床不说,还整天抱着他只有几岁的儿子痛哭不止,诸位重臣对此是束手无策。与表面上的行为混乱正相反的是咸丰的脑子十分清楚,他时时陷入深深绝望的同时又被一个两难的的命题折磨,咸丰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变了,如果稍微应对不当大清朝就会完蛋。咸丰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身后的事情也应该想一想了,如果从祖宗社稷考虑这个时候就应该启用老六,让他做摄政王,以奕欣的才能现在他是把大清朝带出危机的最佳人选。可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儿子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很难说了。多尔衮之所以没有篡夺世祖的皇位那是因为孝庄文太后下嫁稳住了他,要说这兰儿倒还真有那么点孝庄文太后的样子,可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自己死后要戴绿帽子,这三难的局面简直快要把咸丰逼疯了。 第三十九章 营救 北方的变化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只有李富贵仍然在那里静观其变,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局面对他更有利,他现在真的就在等着咸丰归天了。李富贵唯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外面的压力太大最后让朝臣、王爷和太后们合到一起去,如果这样那他就仍然没有机会混水摸鱼。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明争暗斗李富贵上奏章表示愿意不带兵马到北京看望皇帝,这时朝中已经乱作一团,大家拉帮派的有、暗中积蓄力量的有、到处走动钻营门路的就更多了,不管李富贵带不带兵大家都不想让他再跑到北京来搅事,所以直接由军机处就把他的奏章驳了回来,内容无非是现在国家形势很坏,像李富贵这样的领兵大将断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擅离职守。 由于咸丰突然下令处死被扣押的英法两国的人员,所以李富贵的营救小组有些准备不足,本来他们认为既然这些人被扣押在圆明园,地形也已经摸清楚了,想要救他们并不困难,可是变故来的太突然了,当宇文起得到消息之后处决已经开始,幸好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处于戒备状态,只需要稍加化妆就可以开始行动,而且现在所有的皇族都龟缩在北京城里,圆明园的防守也显得薄弱一些。 这次突袭几乎成为武清的翻版,借助黄昏宇文起率领手下骑着马拖着树枝突袭圆明园的大门,在几声剧烈的爆炸之后驻守圆明园的禁军突然惊恐的发现一群青面獠牙满脸黄毛的妖怪向他们杀了过来,这些被迫驻扎在城外的清军本来就整天提心吊胆的,既然武清离天津将近百里洋人都能从天而降,那圆明园虽然距离要更远一些,可是这里要城墙没城墙,要兵力没兵力,外国俘虏又关押在这里,为什么洋人就不能到这里来呢? 宇文起借着混乱救出了巴夏礼,可是仍然有二十人已经被处决,《泰晤士报》的记者包尔贝甚至被分尸,看着这样一个血腥的场面,宇文起他们也不禁呆在那里,他们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没有完成,由于在来之前李富贵已经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跟他们分析得明明白白,所以大家的心都沉了下去。宇文起是最先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的,他突然意识到咸丰的死能够把这个死结给解开,反应过来以后宇文起对着那些有点失魂落魄的部下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救人。“ 带着巴夏礼一行人并没有向东走,而是把他们十九个人分乘三辆大车向北走,这一路上也算是惊险万分,多亏宇文起银子带的足,才算是逢凶化吉,一行人日夜兼程,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到达塘沽。 巴夏礼带来的噩耗让额尔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作为这次侵华战争的全权特使他没能保护好前台的谈判人员,这让他如何向国内交待。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外交代表被屠杀这将在英法两国引起什么样的舆论风暴,“你们不是说可以保证我们被扣人员的安全吗?“额尔金气急败坏之下准备向宇文起兴师问罪了。 “这不能怪他们,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中国的皇帝快死了。“巴夏礼因为这一路逃难而建立以来的友情,所以马上站出来为宇文起讲话。 “咸丰皇帝快死了?这个情报可靠吗?难道是在武清受的伤?“额尔金连续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因为天津附近的激战,最近他的情报渠道不太畅通。 “很有可能是在上次战斗中受了重伤,清廷为了安定民心并没有发布皇帝病危的消息,不过据内线报告皇帝的的确确快不行了,所以他们才会迁怒于外交人员,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宇文起对这次杀俘的举动多少也有些看不惯,所以面对额尔金的时候不自觉的气焰就要低上那么几分。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武清之战虽然没有抓到咸丰,而且后来又因为激战伤亡惨重,但是额尔金还是觉得得大于失,毕竟中国皇帝在他们面前落荒而逃,这将会大大打击清军的士气,这也可以算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实际上自从登陆以来他们还没有赢过这样漂亮的一仗,再加上出师是以解救人质的名义,所以不管怎么看这都将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战役。 可是现在这场战役的战果上很可能要加上一条,不过这个战果并没有让额尔金感到高兴,事实上是这样一来形势将会变得非常复杂。首先清政府肯定会拒绝媾和,就此一项就让额尔金头痛无比,即便是在得到增援的情况下联军的脚步到达北京后也就必须停止,可是如果清政府不愿意接受谈判,他们可以把政治中心迁往任何一个内陆城市,这样战争将无限制的延续下去,这让额尔金想到了拿破仑对俄国的远征。如果自己陷入这样一个泥潭,那这场战争将变成一场灾难。这个时候额尔金对自己当初进攻天津的决定感到有些后悔,或许正如李富贵所说签订城下之盟才是最为有利的,现在自己一鼓作气打了进来,把最贵重的瓷器敲的粉碎,想要再威胁对手却发现手中已经没有足够分量的抵押品了。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这个时候撤走,那清政府就会更加轻视自己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张牌就是李富贵了,额尔金思索着在这样的时刻应该如何使用他。 与此同时李富贵的驻地则是一片欢腾之声,刚刚架通的电报线路为李富贵传来了喜讯,他做爸爸了,戊午年九月二十日寅时赵婉儿给李富贵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重,据说这个八字也好得不得了,总之一切都令人满意。得到这个消息李富贵自然是与民同乐,先是杀牛宰羊犒赏三军,然后又是按照民俗准备红鸡蛋,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李富贵居然自己拿着篮子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去散鸡蛋,大部分士兵面对这一幕都手足无措,事后一商量,既然大人按照民间的风俗来办事,那自己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回礼呢?在有人带头之后李富贵的营帐里很快就堆满了老母鸡、红糖这一类的东西,李富贵倒也来者不拒把这些东西装上回程的空车全都给淮阴送去,李富贵这次进军没有沿大运河行动,实际上他有拿这个做借口修建铁路的打算。这些东西说起来这都是战士的一片心意,这样鸡飞狗跳的一路招摇,倒也十分吸引眼球。 唯独让李富贵不太满意的是很快又来了一封电报,是赵婉儿打来的,上面写着:“儿名已起,勿念。”按说这个孩子的名字应当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给起啊,怎么赵婉儿把这件事给揽过去了呢?按照李富贵的理解这肯定是赵婉儿害怕自己没有学问,万一给孩子起个李百万或者李约翰那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想想赵婉儿一个人在家生孩子自己却跑出这么远,李富贵的心中的确有些愧疚,再想想人家毕竟是书香世家,这起出的名字也应当不同凡响吧,这样一想李富贵也就无所谓了。 军营里的庆祝活动一直持续了三天,当大家的兴奋之情逐渐平息,李富贵就开始打起地方的脑筋了,要说这济南府对他们的供应倒真算得上是有求必应,李富贵看在他们态度好的面子上一直也没有难为这些地方官,现在既然有了这么好的借口那当然要敲打一下他们。 山东巡抚曾望颜虽然知道李富贵一向胡作非为,但是当他得知李富贵准备放走牢里的犯人以示庆祝的时候还是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简直就是小型的大赦天下,如果自己办出这样的事恐怕脑袋就要不保了。可是李富贵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曾望颜巡抚山东紧挨着直隶,所以他的消息的别灵通。现在皇帝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这万岁爷活着的时候李富贵就已经无法无天了,要是皇帝死了那李富贵怎么看都像是吴三桂,当年吴三桂没有成事,可是吴三桂背后没有洋人撑腰啊,最近北方的战斗让曾望颜震惊不已,如果富贵军有洋兵一半厉害那这个天下就没有人能制住他了。 思前想后曾望颜还是决定重贿李富贵,毕竟钱是身外之物,只要把这个混世魔王糊弄走银子还是会滚滚而来的。 李富贵把玩着一匹翡翠马,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这怎么好意思,这些宝物我又怎好夺人所爱。”话虽如此说可是抓着马的手却一点也不见松动。 “李大人太客气了,这次大人北上扫荡洋夷,兄弟是个文官,也出不上什么力气,只好送些东西给大人添个彩头,祝大人马到成功。” “实在是无功受禄,惭愧啊。” “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来,虽然现在洋夷您是还没见着,可是您这一过,四周的捻子都是狼奔豕突,现在四境安宁,大人为山东作了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说无功受禄。” “如此说来李某就却之不恭了。” “那是理所应当的,至于那些囚犯,本来放了他们给李大人助助兴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这里面混有许多前一段时间抓到的谋逆之徒,如果放出来恐怕不大方便。”曾望颜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我要放些囚犯来逗乐也就是那么一说,既然曾大人还想继续关着他们那就只管去关,就算他们倒霉。” “如此多谢李大人了。” “最近在山东进又不能,退亦不甘,真是把人憋屈的很难受,总想找点什么乐子,不如我们去一趟泰山吧,替我那个小子拜拜菩萨。” 如果是在平时这个要求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可是这个时候曾望颜的警惕性非常高,一说去泰山很自然的就联想到封禅,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件事情推掉,只要李富贵胡闹的事情自己不知情那到时候多少可以摆脱一些干系。可是转念一想李富贵如果在泰山上弄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这个山东巡抚如果说不知情那实在是说不过去。至于写个密折去告发李富贵虽然是把自己的责任给卸掉了,可是这样就把李富贵给彻底得罪了,曾望颜并不指望密折真的能够完全保密,实际上自从乾隆爷开始皇帝就喜欢把密折交给下面的人去调查,所以密折上面的内容总是会流传出来,现在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指望递上去个密折就能把对手给扳倒,更何况现在的李富贵根本就扳不倒。不管陪不陪李富贵上泰山都可能有很大的麻烦,可是这个时候曾望颜偏偏又没有理由来反对李富贵上泰山,最后他只好一咬牙,决定还是舍命走上一趟,起码李富贵看起来倒不是完全不能沟通,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自己再随机应变好了。 这一天的泰山游人并不多,这与李富贵的预料有些不符,据山脚的僧人说这里初一、十五的时候人很多,可是其它时间就不行了,更何况这几天天气寒冷,也影响了人们登山的热情。 听了这话李富贵点了点头,“看来这旅游资源还是有待开发。” 他们一行人人数并不多,本来李富贵是要大张旗鼓的,不过曾望颜一力主张微服上山,说这样才能体会登山的乐趣,李富贵也就答应了,看到如此就化解了隐藏的危机实在让曾望颜喜出望外,一路之上就属他最是兴致勃勃。泰山的山势没有李富贵想象中的险峻,原先在远处看到泰山巍峨雄姿的时候李富贵还真是颇为心仪,没想到一爬之下倒有些失望,幸好曾望颜一路之上指点各处古迹,解说起来滔滔不绝,倒让李富贵不觉得烦闷。 到了十八盘的时候李富贵才觉出一点味道,一鼓作气向上攀登等到休息的时候众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李富贵看到其他人散在远处忽然灵机一动,把嘴巴凑到曾望颜的耳朵边上低语道:“此段山势颇为险要,如果我把大人一脚踹下山去相信大家都会以为是大人自己失足跌下去的吧,”李富贵摇了摇头接着叹道:“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啊。” 看到曾望颜全无反应李富贵就伸手推了他肩膀一下,曾望颜立刻像一根弹簧一样的跳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路边的一根石柱,两眼惊恐的神色就如同一只兔子,看到他的样子李富贵不禁笑了起来,“大人为何如此慌张,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怎么会真的推大人下山。” 曾望颜这时候才算缓过劲来,眼神游疑不定的看着李富贵,他不知道李富贵这番真真假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曾望颜这时的脑子里正在急速的转动,他这一生中还真的没有碰到过像李富贵这样的人物,自己人生经验中积累的种种手法、技巧对这样的人都很难起什么作用,把自己一直研读的四书五经、二十四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有与李富贵很相似的人物,如果非要归类曾望颜只好把他放到董卓这一类里面,自己可不是司徒王允,李富贵手下也没有吕布,想要扳倒他恐怕比对付董卓还要难。不过他相信李富贵这样嚣张跋扈最后不会有好结果的,现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虚与委蛇,最后观其自败。 想到这些曾望颜才算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这个玩笑大人可开不得啊,这里山风刚烈,曾某本来坐在这里就有些头重脚轻,又怎禁得起大人恐吓。” “大人登泰山就头重脚轻,那如果去爬黄山岂不是要一头栽下去吗?那里可比这里险多了。” “黄山归来不看岳,老夫登泰山已是舍命陪君子了,黄山我这辈子是不想去了。” “这么说是我这个君子不厚道了,老大人舍命陪我,我还吓唬大人,那剩下的路我来搀着大人当作赔罪如何?”说这李富贵把手递了过去。 曾望颜现在就算是握一条蛇也比握李富贵的手来得轻松,脚下的山路忽然变得不那么难走了,他小心翼翼的搭着李富贵的三根手指向着山顶努力登攀。 站在泰山顶上四面百里之内尽收眼底,李富贵这个时候才承认登泰山之后确实有小天下的意思。这大好河山究竟该如何描绘,李富贵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英法两夷现在进逼京师,而李某又见疑于圣上,到这个时候弄得不上不下,大人可有一语教我。” “曾某乃是一百无一用的书生,又怎能指教李大人这样的英雄豪杰,也只有唯大人马首是瞻。”现在曾望颜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和李富贵硬顶,原先对李富贵的人到处勘查地界曾望颜还想试着解劝一下,不过这时已经完全打消了主意,这个家伙想在山东干什么都随他的便,相信朝廷将来是能够理解自己的。 第四十章 迷信 咸丰皇帝病势沉重,可是偏偏拖着一直不死,各方势力也都等在那里,暂时处于一个表面上的平静当中。这个时候情报的重要性就显得更加突出,李富贵借此机会一直把电报线架到了天津府的盐山,这个成就让他非常的满意,现在北京的小道消息到他这里只需要两天。这个玩意让曾望颜也大感新奇,作为一省的巡抚他当然知道这种快速通信能够带来的便利,不过在他的心中也有对这一类新事物“惊民扰众、变乱风俗”的担忧。不过现在曾望颜对这些担忧是绝口不提,但是还是有人骨头比较硬,也没有尝过李富贵的利害。有一次山东的大儒沈老先生在一次堂会上就对李富贵表示了现在洋夷乱我中华,岂可再修建这些夷物来自乱阵脚,况且在我中华几千年的礼教传承之下,这些洋物的些许便利完全没有必要,倒是影响风化为祸甚烈。 这位大儒提意见的态度还是比较诚恳的,如果是在两江李富贵对这一类观点完全是嗤之以鼻,因为在那里人们尝到洋务的好处之后这些陈腐的观点已经越来越没有市场了。可是山东这里暂时还是儒生们的天下,所以李富贵对待他们仍然讲求方法。“这洋务还是要看怎么用,如果兴建电报只是为了商人逐利,那当然等而下之,不过如果用于教化则功德无量,比如说吧,我们淮阴有个大孝子叫柳永,那个人说起孝顺来真是没话说,虽然是商人出身可是向往圣贤之心确实非常的重。有一年他到四川去办货,他父亲在家中突然的了暴病去世了,等到柳永回来一掐算日子他父亲死的那几天他正好和当地的客商有应酬,喝了花酒,还叫了姑娘,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本来也没有什么的,可是一想到老父垂死的时候自己竟然与**同床,他就羞愤难当,等到他父亲落土之后就一头往碑上撞过去,救活过来又呕血一升,后来大病了一年。” 听到这样凄惨的故事,沈老先生也是唏嘘不已,“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得这位柳先生,所以说万恶淫为首,作人在色字上一定要谨慎,要说老弟这方面就很不错,那时候听说你义拒洋女的时候我真是为你击节叫好。” “可是生意人如果不去应酬大家就会认为你故作清高,这生意就不好做了,若是把家业败了,那岂不是更大的不孝。” “是啊,是啊,”沈先生也感到这件事情的棘手,“所以说这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可是这个难题被解决了,现在柳永每次出去跑生意都到有电报站的地方,等到收到‘母体安康’的电报之后他才放心的出去叫局。”李富贵强忍住肚子里的抽筋,仍然一脸正色地说道。 沈老先生抚掌大笑,“果然两全其美,如此美事真当大书特书一番。如此说来架设电报倒是宣扬教化的好方法啊。” 李富贵看着这位老先生心里苦笑不止,这些儒生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这样的故事他都信,不过想想也难怪,这个故事虽然夸张不过比起那二十四孝还是颇有不如。 这件事情大大的启发了李富贵,他打算立刻着手弄一部新编二十四孝来宣传洋物的好处,这并不困难,因为洋物的好处都是明摆着的,只需要给它加上一个孝子的背景,比如说刚才那个故事就还有发展的余地,在续集里柳永将会接到一封母病危的电报,可是要是坐马车路上起码要花上三天,幸好有了铁路,千里江陵一日还,终于赶到老母床头为高堂送了终,从这里人们可以看到洋物成全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孝子故事。 士人们对这个孝子的故事大加推崇,口口相传之下他们对电报的态度也友善了许多。可是另一股歪风却从山东、直隶的交界处吹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最先编出这么一套说辞:电报局所用的电气实际上是用死人的魂魄练成,所以专门收购人们供奉的神主牌位,每个牌位售价四、五十块大洋,另外牌位上的人必须死了不到三年。电报局的人买到之后就请道士拿着牌位到死者的墓前做法,念完咒语坟冢里就会爬出一个小虫,这就是死者的魂魄变的。把小虫捉入木盒,再把牌位上的‘主’字挖去,就会有鲜血溅出,滴入瓶内拿回来混上药物就可以炼化成电气,这样才能传递消息。 这个离奇的传说是由电报公司驻武定府的负责人索昭报告给李富贵的,这位共产主义先驱在李富贵那里受挫以后虽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但是狂热的情绪却减弱了不少,再想到两江有李富贵这样的人压着,自己的传播计划恐怕难以实现,所以就想找机会到外面去试试,正好电报公司招人去山东,他就报了名,以他的学历立刻就被委派作了武定府的负责人。不过这个负责人也有名无实的很,开始筹建电报站的时候十分忙碌,等到全都架设好了,这里也就一个会计、两个发报员和一个打杂的,他这位站长的主要工作就是维护机器。 闲暇的时候索昭倒是很认真的向周围的人宣讲共产主义,可惜他的传播方式不太得法,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直到有一天晚上,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家伙悄悄溜进了他们的电报站。这个人向打杂的老王递了个眼色,再把头向里面一摆,一幅神神密密的样子。 “这位爷有什么吩咐?”老王以前在商店里干过伙计,面前这个人一看就不是能掏得出银子打电报的主,不过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很客气的应承着。 “告诉你们掌柜的,我有好东西要卖给他。”来人小声地说道,拍了一下他怀里的包袱。 满面狐疑的看了来人一眼,老王真的有些搞不清这个家伙的来路了,不过既然是要见掌柜的,那自己也只好给通传一声。 “有个人要卖东西给我?”索昭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着老王来到了前厅。 “就是这位爷。”老王向来人一指。 索昭打量了这人几眼,面容很陌生,肯定不认识,穿戴破旧就不说了,而且搭配得也很别扭,总觉得不像是他的衣服,总的来说整个人脏兮兮的让人很不舒服。索昭一拱手,“不知这位怎么称呼?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就是这里的主事。” 来人向周围扫了一眼,这个时候大厅里还有几个办理电报业务的客人,他就向索昭摆了摆手,“叫我胡三好了,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说着他向里面努了努嘴。 索昭不想放这样一个人到后堂去,他也不相信这个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事就请在这里说吧,我们后堂正忙着呢。” 胡三露出一幅明了的表情低声问道:“后堂正在炼电气吧?其实我都知道,咱们心照不宣。” 对这样一个人露出的亲密神态感到十分的不耐烦,也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索昭皱起眉头问道:“您究竟有什么事,我还很忙。”说着做势转身。 一看他要走胡三有些慌了,“好,就在这里说,你们不是要收这个吗?我给你们带来了。”说着转过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把包袱解开,拿出了两个神主牌位。 索昭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拿出这么两个东西,自然是大吃一惊,“我们收这个?我们收这个干什么?” 索昭的惊叫声让所有人都向这边观看,胡三赶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小声点,这个牌位是我爹的,您看胡得麟之位,这是我娘的,胡门王氏之位,我娘死了刚刚两年,正好合你们所用,我爹的牌位虽然立了有三年多了,不过也就多个两个月,您随便给个价钱就行。我就住在八里泡的胡家庄,你们要是急着收魂魄我现在就能带你们的人去。” 这段话把索昭听的是目瞪口呆,看来今天是碰上一个疯子了,幸好没有让他进后堂,什么“我娘死了刚刚两年,正好合你们所用”,“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没由来的把你们家的神主牌位弄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胡三的惊异之情不亚于索昭,一着急也就不再小声讲话了,“不是你们要买神主牌位吗,四、五十大洋一个呢?” “我,我们买神主牌位来干什么?” “炼电气啊,不然怎么发电报?我娘这个绝对是三年以内的牌位,保您合用,我爹这个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是您可以先验货后交钱,要是在坟前招不出魂魄我不收你们钱。” 看着胡三扭曲的表情,索昭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嘴里喃喃说道:“疯子,疯子。” 这时一个发电报的客人走了过来拍了索昭肩膀一下,“他不是疯子,不过他是个大大的忤逆子。” “您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 来人叹了口气,“看来村夫之言尽不可信,他们说你们用死人魂魄炼制电气,这个说法现在好像还是在北方流传,武定城里还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本来对此也是将信将疑,不过看到您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真是没想到就为了几个臭钱真的有人连祖宗都卖。我大清人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幸好这个电报局里没有洋人,否则我是再没脸进这个门了。” 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一弄明白索昭不觉恶向胆边生,看着胡三还一个劲的要卖他父母的牌位就随手拿起一根棍子就没头没脑的打过去,一直把他赶出去半条街才算是收兵。 “我也真是混啊,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传播共产主义,还是索岚聪明,又回欧洲去了。”索昭感到自己实在是前途渺茫。 对于这种谣言李富贵也无可奈何,虽然他在传媒上拥有很强大的实力,但是有些东西却不是人力所能力敌的,如果是他的政敌编出的谎言一般他都能很快的想出反制的方法,因为刻意编出来的东西总有破绽,可是这种妙曲天成的东西就很难应对了。因为从谣言的角度上来说它占据天时、地理、人和,而且离奇、夸张、耸人听闻再加上说的有鼻子有眼,想要不信还真的很难,“真是佩服他们,死了不到三年的才合用,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富贵以前弄出的谣言总是有太多的斧凿痕迹,远不如它们来的自然。现在李富贵所能做的无非是尽力招架,不要让事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索昭在武定又坚持了一阵子,发觉实在干的没有什么味道,所以就跑到济南来找李富贵,李富贵对这位共产主义先驱印象深刻,自然是把他请进来看看是不是他又有什么新发现。 索昭先是大吐苦水,向李富贵痛陈当今中国之黑暗落后。 “索先生说的的确不假,可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辈努力进取,改变这个中国。”李富贵当然知道这些留学生在刚回国的时候肯定会有这么一个不适应期,所以出言鼓励。 “虽说俗话说子不嫌家贫,可是我觉得如果我到欧洲去为共产主义出力,对中国更有好处。” 李富贵心里觉得奇怪,他这句俗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可是一时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嗯?你弟弟不明白我派他去欧洲对中国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弄明白了吗?” “我猜到了一些。” “说来听听。” “现在的世界欧洲最强,美国虽然崛起但是终究根基太浅,中国想要复兴终将会直接面对欧洲的压力,当前英法联军入侵既是一例。大人是想挑动欧洲内部的阶级斗争,这样他们国力虚耗,且得胜的一方也会因国内敌对势力的掣肘而不能全力与我们在东亚争锋,而中国由您这样的天才将领所领导,对付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个索昭虽然闯劲远不如他的弟弟,不过大局观倒是蛮不错的。“差不多,我这个孙子也不能一直装下去,欧洲这几百年来打仗实在太秀气,战争基本上都局限在贵族和军队中,不害民众、不动国本,很让人头疼,要是变成阶级战争那种惨烈就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了。怎么样,猜到我的意图你还愿意帮我?” “大人的计谋虽然毒辣,但是对共产主义事业的确有利无害,理想世界的建立总会付出代价,所以欧洲未来战争方式的变化我也并不放在心上,我只有一个疑问。” “请讲。” “大人之所以肯这样资助共产主义肯定是基于共产主义不能成事的认识,否则您这就是引虎驱狼,得不偿失了。我只想知道如果最后证明共产主义的确是人类发展的方向那您该怎么办?我不希望看到您在红旗插遍环球的时候后悔。” “小子,你这就是看不起人了,我可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扎扎实实的根红苗正,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带领着中国第一个站到红旗下去。” “如此甚好。”索昭对李富贵前面说的话有些不大明了,不过李富贵的态度却是很明白。 “你真的相信有红旗插遍环球的那一天吗?” 索昭犹豫了一下,“我相信。” “很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去吧,希望你们兄弟能在欧洲开创一片事业出来。对了,上次我给你弟弟写了一本《论当前欧洲革命形势及斗争方法》的小册子,当时因为时间匆忙,写得不够全面,这段时间我又把这本书充实了许多,你也一并带过去吧。” “是,相信书上都是教人杀人赢城的办法吧?” 李富贵笑了笑,“我一八五二年起兵,现在已据两省而制半壁天下,你真的以为这些是很容易做到吗?这书上都是我智慧的结晶,你可以觉得我这种智慧用的不是地方,但是你绝不可以轻视这种智慧,我告诉你现在的欧洲能人辈出。你们不要以为有我在背后支持能就如何如何了,否则只怕自己身死异国不说,还要连累同志们。” 听到李富贵的这番话索昭神色一正,“大人教训的是,索昭知错了。” 索昭走后李富贵又想起他那句“子不嫌家贫”来了,反复比对终于让他找出这句话究竟是哪里不对头了,原话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索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国呆久了,竟然把两句话缩成了一句,如果再与原文一加对仗自然是别扭无比。不过李富贵并没有一笑之后就把这句话丢到脑后,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子能不能嫌家贫?李富贵发现这两句话中有一句潜台词是相同的,那就是母丑对于儿子来说是不可改变的,同样家贫对狗来说也是无能为力的。这样来看子是可以嫌家贫的,正因为嫌家贫才能够努力为家庭寻求财富,而那些为了集体的面子总是不愿意面对缺点的人或许是陷入到了那种“父过子不闻”的愚忠当中去了。 “有意思,还真是人间处处皆学问。”李富贵笑着自言自语。 第四十一章 五八年的冬天 上 英法联军的增援部队在严冬到来之前开进了天津,与此同时另一支人马从印度上船准备增援,原来自从处决人质的消息传回去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中国的局势失了控,现在只有调动大军彻底把清政府给压下去,所以虽然印度的形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但是中国已经被摆在了前面,不过这前后派出的一万人马已经是英国在东方的极限了,即便是印度起义完全平息也不可能再抽出多少人了,因为现在平叛的主力已经是那些亲英的土邦军队了。 额尔金对于明年开春的战争仍然充满信心,如果加上最后一批援兵自己手上将会有两万多的人马,再加上储备充足的弹药,击败周围这些古代军队将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打到北京的紫禁城再来谈判,他只是有些担心战后如何收场。所以这一阵子他不断与李富贵联系,希望他能在适当的时候出面,进行调停,额尔金并不希望这场战争无休止的打下去,实际上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发现,周边的民团战斗力越来越强,现在他们已经能够聚众攻击联军的小队了,而且打仗的手段花样翻新,让额尔金感到有些应接不暇,相对来说大队的清军反而表现得越来越糟,这让额尔金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在击败清军驻守京畿的部队之后,是不是就要完全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民团。而李富贵的回答很简单,只要联军有一场大胜,能够让北京的保守派闭嘴他就进京。 英法联军的增援部队如此轻易的突破了封锁再一次让清廷震动,他们原来为了遮盖皇帝战败的丑闻,同时也为了糊弄咸丰集中兵力把海河上的交通给切断了,但是这一次仍然被人轻松的给打进来,大家都很没有面子。而咸丰看到上个月还说把天津围的铁桶一样,今天却收到洋兵冲开封锁的奏章竟然也没有生气,他现在对战局已经看开了,输赢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病榻之上的咸丰没办法再喝酒了,可是鸦片抽得却更厉害了。当咸丰油尽灯枯之前还是决定这个江山无论如何要传到自己儿子的手里,在病榻之上拟定了传位诏书,任命了载垣、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文祥为顾命八大臣,辅佐幼主,至于奕欣诏书上完全没有提及,这位恭亲王自从回上书房读书之后一直没有接触过实权,现在仍得不到重新起用。 在了却了最大的一桩心事之后咸丰终于向他的列为前任报道去了,而那一群顾名大臣和咸丰一样要面对来自洋人和李富贵的双重压力,在这一片风雨飘摇之中,肃顺当机立断采取了一系列刚强的手段稳住了北京的局势,也终于成为顾命大臣中的领袖。不过李富贵对这个家伙并不太看好,现在李富贵和肃顺的关系并不好,本来肃顺看到李富贵烂泥扶不上墙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断绝了与李富贵私下的联系。可是自从李富贵连连上表为英法联军说话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日趋紧张,肃顺虽然一直看不惯李富贵的二鬼子身份,不过这种看法也一直没有上升到国家民族的高度,可是现在他真的把李富贵给划到汉奸一党之后,他对李富贵也就不再抱有幻想,反而一再的劝说咸丰除掉李富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北京尤其如此,不过李富贵倒并没有因此恨上肃顺,起码他这种性格让李富贵对他更加尊重了一些。 肃顺一直以来都喜欢拉拢外省有实力的汉族大员当作奥援,可是这里面真正与他交心的并不多,从历史上看像曾国藩、胡林翼他们一贯是挟着尾巴做人,锦上添花尚且困难,想要他们雪中送炭就更指望不上了,叶名琛现在也就一光杆司令,更是指望不上,其他人则是庸庸碌碌,想要他们站出来影响北京的政局那是想都不用想。而八位顾命大臣中肃顺虽然最得咸丰信任,但是他的资历却有些浅,现在他虽然镇住了其他人但是李富贵觉得这或许和其他人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候出头有关。 “八个人,八个人想要统一起来谈何容易,这期间所耗费的时间会要了他们的命的,“李富贵读历史的时候总是很奇怪这八位大臣怎么就让奕欣在北京坐大,他们明明有八个人为什么不能派几个到北京去牵制这位六王爷,现在看来他们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当年都窝在热河恐怕也是害怕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一离开就会被踢出政治中心。“两宫皇太后的态度就不用说了,咸丰有五个兄弟,奕欣的态度我是知道的,不知道那四位亲王是个什么意思,恐怕不会和肃顺他们站到一起去,我记得还有一个亲王是慈禧的妹夫。咸丰立的这个新任领导班子可有些问题啊,说起来都是朝廷重臣,不过都是些面子上的东西。肃顺这几年可是得罪了不少满蒙贵族的,现在汉人又不能为他撑腰,还真是很危险,要不然我到北京去给他壮壮胆?可是这个家伙对外太过强硬,留下他我以后做事就不方便了。“李富贵最害怕分析北京的政局,这个千年帝都水实在太深,而且他一直打着涸泽而渔的主意,所以极不愿意自己下水。 “还是再看看吧,我现在不应当表现出对北京太过感兴趣的样子,让他们先掐起来,到时候看看谁出的价钱高,另外最好也弄个平衡,那位恭亲王的外交手段也让人有些不放心,总不能由着他去卖国,留下个对立面也好。“李富贵这个时候又寻思着反正电报线路已经架好,不如自己先回家去打个转,毕竟儿子出生到现在还一直没有回去看过。可是赵婉儿的一封电报又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海产一女“,自己又有了一个女儿,这倒是不错,不知道海莺是不是很失望。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巴巴的赶回去那赵婉儿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醋,只好先冷处理一下,两边都不看,反正有军务繁忙做借口。现在李富贵真的发现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是一件非常费脑子的事情,这还是没娶进门呢,要是真的娶进来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维持这个平衡,看看孩子都要考虑平衡问题,这真是要人命。 北方虽然因为严冬的到来战争暂时平息了下来,可是在广东倒是非常热闹,陈玉成这回可算是露了脸,在对张国梁、李鸿章的战斗中虽然一直没有办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仍然通过一系列的小胜将李鸿章部逼回福建,而二张的树字营这个时候孤掌难鸣,也在连番失利之下退到了平远。最让陈玉成感到痛快的就是在太平场与洋兵的冲突中大占上风,自此之后洋兵就一直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广州城里了。原来李鸿章和张树声一直都想着要挑拨太平军与英法联军之间干起来,不过英军因为自己人数太少倒是非常克制。后来这个任务还是由张树声来完成的,他这次南下身边很有几位能人,见到一般的反间计不能奏效就改变策略,不再假扮太平军去引诱联军,而是扮成暴民袭击了一些外国人的产业,等到洋兵出了城再一路撩拨果然就引发了冲突。 陈玉成年轻气盛,把两只敌军杀退之后本来就瞧广州府的洋人不顺眼,如果不是他们占着广州粤西肯定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现在他只能把战果控制在粤东,都是因为肚子上这根刺让他始终无法放手施为。而且跟他们商量买武器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果,听说本来美国人想卖的,可是后来也被英国人给压了下来。现在又得到报告洋人跑出城来耀武扬威,还攻击了太平军的哨卡,他也就不再客气,派人狠狠的教训了一下这一支小队。 如此一来二去冲突渐渐升级,最后战斗终于在广东城东北的太平场爆发了。此役英法联军出动了大约一千人,陈玉成带的人也不多,大约五千左右,他把这次战斗视为对自己的一次检验。按照陈玉成的估计富贵军和真正的洋兵的战力大约是二比一,自己这次堂堂正正的和洋人打一仗就能大致估算出对付富贵军究竟需要几倍的兵力优势。 英法联军表现出的战斗力并没有把陈玉成吓住,实际上他对自己的敌人反而感到有些失望,战局的进展一直控制在陈玉成的手中,他心底里甚至觉得这支军队还没有富贵军能打。这让他实在有些不解,按说这种感觉应该没有道理,徒弟怎么可能打得过师傅,更何况李富贵怎么看都只能算是个半吊子的徒弟。陈玉成知道天国中许多将领现在对李富贵都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可以说已经深深的刻到了他们的骨头里,难道自己也被他们传染了吗?否则为什么会如此夸大富贵军的战斗力呢? 陈玉成在战后把脑子中的干扰因素赶走之后重新作了计算,最后他得出如果是由自己的精锐部队对上富贵军的话,只要是堂堂正正的打,自己能有二比一以上的兵力就可以获胜,但是这仅仅是对富贵军,如果对上李富贵那就又是一回事了。其实就如何对付李富贵这个问题陈玉成当年曾经请教过石达开,结果石达开给了他一个无比泄气的答案,那就是李富贵是无法击败的,因为他总是能够自己选择战役的时间、地点、双方的力量对比,事实证明他没有哪次是被迫投入战斗的,唯一的一次还是他事先挖好了陷阱等着对手去跳,这样的人你根本算计不到他。就这一点陈玉成现在也有了深刻的体会,作为现在天国的核心人物他是知道杨秀清如果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会放弃天京的,可是李富贵面对着防守力量大大削弱的天京,他竟然真能忍得住不动手,这不得不让陈玉成感到吃惊,因为这就意味着引蛇出洞是绝对奈何不了李富贵的。现在看来唯一能够对付李富贵的方法就是攻其必救,然后围点打援,但是想用这样的计策对付李富贵这头老狐狸也并不容易,都是老江湖这种伎俩很容易就会被他看破。 正因为有这些想法所以虽然陈玉成获得了战场上的胜利,但是他并不十分高兴。十分不情愿的,陈玉成决定如果回到北方还是先避开李富贵,可以在安徽和浙江方向上取得一些小型的胜利打破富贵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等到大家建立自信之后再去碰李富贵。 自从被陈玉成正面击败,英法联军就收起了对太平军的轻视之心,他们原来一直认为太平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完全凭借数量上的优势才能侥幸得胜,而太平场的战斗告诉他们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正规军。所以很快洋人们又回到了与太平军友好相处的路子上来,而陈玉成也没有进攻广东、全歼洋人的意思,所以战役到此也就以在内线作战的陈玉成的全面胜利而告一段落。 李富贵对于南方的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见,张树声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他能够与陈玉成打个棋逢对手是李富贵绝对没有想到的,如果自己能够给他全力支持的话陈玉成未必就能赢得了他。现在瞧他的样子也就只能帮着李鸿章退守福建了,对于陈玉成与英法联军的冲突李富贵也给与了很高的关注,这位少年将领的胜利在李富贵看来有些得不偿失,海外英军一直在向中国增援,这个时候与他们发生军事上的冲突说起来不是很明智。英国人已经向李富贵做过保证,决不会与太平天国发生官方的贸易往来,虽然李富贵一向并不如何看重这种保证,不过既然双方打了这么一仗,相信接下来他们的关系恐怕不会有什么进展,说不定等到援兵进驻广州之后还会有新的冲突。 南北暂时都陷入僵局,而李富贵又有家归不得只好认真的开始经略山东,这几年山东水旱灾害不断,再加上又是捻军的重灾区,大家经历了种种苦难之后,现在是人心思定,所以李富贵来了之后对于小顾的捻军一般都是稍加劝说他们就很自然的散伙回家了,对那些规模大一些的李富贵的态度就有些模拟两可,基本上是只要不给他惹事他就默认这些人的存在,但是立下了不许抢劫商旅的规矩,在以前捻军只是对两江来的商队网开一面,而现在连本地的商户也不许动了,这让几个捻军的头头颇有怨言,因为本来与李富贵的协议上山东是他们的地盘,现在李富贵不但踏上了这块土地,而且还对他们指手画脚,这当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张乐行对此倒有他自己的看法,自从他的根据地稳固下来之后这位游侠就从这块刚刚稳定下来的土地上不断的收获着丰硕的成果,首先是农业处于高速的恢复阶段,经过前几年的动荡山东河南的土地兼并产生了逆向的发展,大量自耕农的出现使得粮食单产开始上升,即便是那些佃户也因为张乐行奉行的严厉的减租减息政策而得到很大好处,种粮积极性也大大提高。 发现自己竟然能够靠征收赋税富裕起来,这让张乐行感到无比别扭,他本来就是个地主,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才闹着要造反的,可是现在自己所作的却与以前的朝廷并无本质的不同,这当然让他感到不可理解。最让他郁闷的是似乎大家对于这种生活都很满意,那些平民就不说了,能够有一块自己的土地是他们几代人的梦想,可是很多地主也对张乐行的政权心存感激,在这个乱世当中除了极少数的大地主之外大部分的剥削阶级也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当中,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战争盗匪,再加上沉重的捐税,谁都不能在这个世道活的轻松。张乐行改铉更张不再去抢他们之后,大家很快就把他以前的恶行给丢到了脑后,再加上彭越入主这支捻军的政务之后,在招商引资上也很下了一番手段,渐渐的这一小块地方也显出了那么一种繁荣的迹象,通过向商人们征税张乐行的手头竟然渐渐有了余钱。 正因为这种迷惑让张乐行对他们以往的平均天下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实际上捻军在这几年的发展说白了就是除了抢还是抢,虽然他们的确是在劫富济贫,可是李富贵的一句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你们这样不事生产,光靠枪就能抢出个太平盛世吗?”他最近也一直这样自问,所以李富贵限制捻军的劫掠之后张乐行并没有表示反对,他的部下本来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抢东西了,对于其他头领的怨言张乐行也总是派人去解劝,同时也向李富贵提出交涉。 第四十二章 五八年的冬天 下 对于捻军的反弹李富贵并不是没有准备,他虽然上回进京的时候走山东过了一次,不过那只是走马观花,并没有很深入地去了解山东,这次驻扎在这里他才发现山东人并不完全是他印象中的那种彪悍、耿直的样子,实际上这次让他印象深刻的竟然是他发现山东人身上有一种特有的精明,不过和江浙的那种精明又明显不同,如果除去感觉只谈实质上的东西的话,那大概就是这种精明之中包含着信义,在李富贵的心中山东人可能是他所接触的中国人中最讲信用的。 精明而又讲信用,这正是李富贵心中最理想的商人形象,而山东这里也的确手工业很发达,虽然没有上海附近那样的规模,不过还是显现出了很浓厚的商业气息,很多村庄都有自己的各具特色的作坊,在洋货的冲击之下努力地寻求着生存与发展的方向。洋布的冲击曾经使吴淞一带大量的纺织工人下岗,到目前为止这可能是改革产生的最大阵痛,李富贵虽然也多方消化不过苏南毕竟不是他投资的重点,山东这里的土布虽然也受到了洋布的冲击,但是情况要好得多,这个时候就显出船小好调头的优势,总的来说如果没有捻军与土匪这里的商业环境还算是不错的。 既然这里商业气息浓厚,那么或许可以在捻军与工商界之间搭一座桥梁,通过交纳一定的保护费来换取捻军不来骚扰他们,这样应该能让那些单细胞生物明白留下母鸡生蛋远比直接吃了它们更划算。 花点钱摆平捻子的想法让曾望颜大感意外,倒不是这个主意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实际上这些年地方官对捻军一直是剿抚两手的,所以用钱来收买捻军并不是很奇怪,可是这话从李富贵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些难以想象了,捻军的战斗力并不算很强,当年胜保在这里的时候赶得捻军到处跑,所以很难想象李富贵面对这些人会如此的软弱,他的提议甚至不是招安,而是交保护费,如此示弱实在不应该是李富贵能做出来的。 “大人,自从您来到山东之后群小慑服,这时正应当一鼓作气将他们剿灭,而如果花钱买平安,不但大失百姓之心,也会让捻子们的气焰复起,那时只会更乱。”虽然曾望颜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和李富贵硬顶,可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唐,所以实在无法附和。 “我这也是先礼后兵,”曾望颜心想:你一个堂堂的兵部侍郎和一群捻子来什么先礼后兵,倒是对我们这些地方官总是先兵后礼。“捻子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我在西边打,他们就会跑到东面,等我到了东边,他们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每次这样一跑就是一番大肆抢掠,你们就受得了吗?更何况我现在必须时刻盯着北方,对捻子我也腾不出手,等到我走了,他们肯定又要闹事。” “既然如此,大人在这里一天就镇压他们一天,也比资敌要强得多啊。”曾望颜本来也没有指望李富贵能真的帮他把捻军剿灭,可是既然这样好吃、好喝、好拿地尽力招待你了,总得帮着做点什么吧,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利用李富贵的军威吓唬吓唬捻子也好,怎么能这个时候还出钱供养捻子呢? “这不能算是资敌,捻子一直是流寇,这让我们很头痛,如果他们能从地方上得到供奉就会变成坐寇,这样事情就会变得好办起来,”曾望颜在心里哼了一声,要是这样那些流寇都坐到我们山东来了,也不知道这怎么就变得好办了。“到时候为了争夺地盘他们内部就会产生矛盾,我就可以选择性地打击一些声望不好、不守规矩的捻子,然后把那些温顺驯服的捻子招安过来,剩下的那么一些一方面成不了什么气候,另一方面他们已经习惯了在一处坐吃,跑也跑不动了,那个时候也就好收拾了。大人想想,水泊梁山何等的兴旺,可是还不是天天指望着招安,你数数历史上哪有坐寇能成事的?”李富贵知道坐寇成事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些人一般都被称为太祖。 曾望颜对水泊梁山的例子不屑一顾,什么八百里水泊、十万人马,那全都是施耐庵胡编的,这种东西也能信?不过想想李富贵的文化程度,他能从《水浒》里面总结出这样的道理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他所说坐寇不能成事的说法听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兄弟无能,做了这山东巡抚连一些流寇都解决不了还得仰仗李大人镇压,实在是惭愧,可是要我让那些商户拿钱出来向捻子买平安,这让兄弟怎么开这个口。” “我并没有打算让大人去劝说士绅们交保护费,我只是和大人打个招呼而已,商户那边我去做工作,这只是树立一个潜规则,又怎么能让大人出面。”李富贵仍然希望利用自己在商人中的威望来促成这件事。 当李富贵聚集起济南几家大商号的东家商讨保护费的事情的时候大家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接下来众人都是沉默不语。要说这些人的心中对李富贵都还是怀有感激之情的,自从李富贵来到山东之后,山东的商人们很明显地感到生意变得好做了,几条大道上的关卡都被富贵军给拆了,捻子们也一下变得老老实实,就连各个山头上的土匪都收敛了许多,可是这舒心日子还没过上几天怎么又闹出这么一出。按照李富贵的建议这笔钱的数量倒不是无法承受,但是实在有些窝囊,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李富贵。 “这阵子捻子不来闹事,这是给李某面子,咱们江湖上混饭吃的最讲究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如果咱们一点规矩都不懂那就显得太不开面了,所以呢我想各位老板就此机会与捻子们沟通沟通,大家一回生、两回熟,将来就是我走了,相信捻子也不会再对你们怎么样。” 李富贵的道理听起来虽然还说得过去,但是他这样满嘴的江湖口气让这些老板们听着实在别扭,“难道大人就不能把捻子一劳永逸地给除去吗?以大人的赫赫战功,对付这些毛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实际上山东的商人一直对李富贵抱有很大的幻想。 “苗先生太抬举李某了,李某这几年打的那些胜仗一半是因为运气好,赢得十分侥幸,另一方面也是江湖上的朋友见爱,让着我的。” 这话说过之后几位老板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些话是从何说起,那些血流成河的战斗居然被说成是谦让的结果,难道成千上万的杀戮之后也可以一抱拳,说一声“承让”吗?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那朝廷的体统又置于何地呢?”白老板性格比较火爆,直接顶了起来。 “朝廷和这事又没有关系,就是我也是以私人身份来劝说各位的,为什么一定要大家放血呢?主要是因为我的力量要用在直隶,没有办法太多地与捻子纠缠,何况现在捻子又很老实,让我也没有下刀的地方,可是如果我离了山东他们就未必肯继续这样老实下去,所以我才劝大家未雨绸缪,大家一团和气我进京以后也放心,是不是?” “如果他们得陇望蜀怎么办?那些家伙可都是属狼的。”众人都在捻军身上吃过苦头,所以根本无法信任这些人。 李富贵哈哈一笑,“各位难道还信不过我吗?狼是可以变成狗的,咱们可不止有蜜枣,手里的大棒也要握紧啊。” 几个人心里都有点嘀咕,要说以前他们的确对李富贵非常信任,可是现在就有些说不准了,不过既然李富贵做了保证他们也就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这事情需要联络山东的所有商人,所以肯定要耗费不少时日,李富贵也要联系捻军来准备讨价还价。 一八五八年的冬天李富贵就这样在山东度过,青阳寨已经被他改建成一个正规的军事基地,通往江苏的道路也被整修了一番。在这个冬天里李富贵的地盘上各处运转基本上还算正常,只是发生了一件让李富贵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江苏的渔民因为捕鱼和日本渔民发生了一些冲突,这边的船大那边的人多,打了几场各有死伤,说不上谁吃了亏。考虑到这是国际事件黄明就上报李富贵,请示该如何处置。 自从富贵集团开展捕鲸业务以来海上的收入就节节上升,捕鱼业也是非常红火,尤其是自从去年开始引进先进的渔船和捕鱼设备之后已有超越捕鲸业的趋势,从北海道一直到舟山,到处都有中国渔船的影子。现在富贵军的肉食供应主要就是咸鱼,士兵们吃得骂娘不说,营地周围还总是有野猫活动,现在他们要是吃回猪肉就跟过年了一样。李富贵却不去理他们,有这么好的鱼吃还不满意,这帮兔崽子们就是被惯坏了,看来要找机会整一整他们了。李富贵对这些鱼就很感兴趣,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大的带鱼,最宽的地方竟然超过一揸,当然李富贵并不会顿顿吃鱼。 在这种形势下和日本渔民发生一些冲突自然在所难免,本来这种事情闹过也就算了,不过现在有的中国人受到了西方思想的影响把我们温良恭俭让的优秀传统一下子就丢到脑后去了,居然跑到海军衙门要求水师为他们报仇。这还真让黄明犯了难,因为没有先例可循所以就请示到李富贵这里。李富贵看了之后也不客气,立刻一封电报把黄明叫到济南来。 “这件事怎么办还需要问我吗?”李富贵的语气有些不快。 “司令,这事以前没遇到过,所以……”黄明急忙为自己辩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海军好像是在海盗的基础上扩展来的,是不是海莺去做月子你们就把老本行给忘了。” 这一下黄明立刻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好好地教训一顿。” “先不要惊动日本政府,只管把他们的渔船全部抓回来。” “是。” “你们海军以后要更积极一些,花那么多钱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在长江里玩一玩就算了,就算是对上西方列强的舰队也要保证有理、有利、有节,至于其他的国家,你们看着办好了。” “是。” 每次收到日本的消息总能拨动李富贵的神经,“这帮家伙还能出海打渔,真是岂有此理。”在李富贵的记忆里日本的明治维新是由西南诸藩组成的倒幕军来推动的,好像有萨摩还有长州。李富贵掰着手指头怎么也数不出四个,他手头又没有日本的地图,所以另外两个藩他记得不太清楚,“如果事先给西南诸藩一些打击,削弱他们的实力,或许他们就没有这个力量去动摇幕府的统治了,目前看来最有把握的方法就是海盗,是不是找几个人让他们回去做老本行。” 虽然手上没有日本地图,但是李富贵也知道如果使用装备精良的海军陆战队对这些没有什么纵深的大名做很简单的攻击就足以要他们的命,他原先有些担心这样做会惊醒日本,不过现在这种担忧已经烟消云散了。江北的工业已经渐渐地形成体系,而苏杭地区虽然李富贵并没有直接插手,但是这里被誉为是天下膏腴,在江北的带动下也已经滑上了转型的轨道,通过不断从全国各地吸收资金,同时又把大量的商品输送回去,在这样一个循环的作用下日本即便觉醒也无法改变他们自己的命运。 而且随着留英学生的回国,各个工厂的技术力量更加雄厚,冯子铭和刘云飞现在是甩开膀子大干,他们生产出来的棉布表面上和英国货一模一样,而价钱却要比英国货便宜上三成,李富贵无论如何也弄不懂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机器是英国的、原料是英国的,他们究竟怎么能够把成本压得这么低?当然一分钱一分货,这种布在耐用性上与正宗的英国货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这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最重要的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必须一样。目前因为产力的原因还只能有少量这样的棉布被混在正品中发往内地,可是等到两座新工厂开工以后,这种局面就会大大地改观。 就李富贵所知,现在冯子铭和那几个从英国回来的温州伙计天天腻在一起研究如何仿制各种洋货,大到枪炮军舰小到钟表皮鞋,都在他们仿制计划之列,有几种样品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甚至尤有过之,比如说他们生产的座钟就比西方来得重,让人一抬起来就觉得质量好,其实不过是在里面用不着的地方加了些铁块而已,对于他们的这种热情李富贵也是十分地钦佩,所以说学之者不如好之者,这些家伙似乎天生就有这样一种癖好,李富贵决定再组织一批温州商人子弟出国。 现在这些仿制品已经开始要求打开海外市场,日本已经不在话下,东南亚的市场也逐步地打开,美国西部也有少量的出口,那些牛仔们也多半没见过什么世面,很容易就被这些表面光的东西给骗了过去,李富贵还准备这次如果能在北京抓住机会就要用朝廷的名义压朝鲜打开市场。 开春之后,虽然天气还并没有转暖,额尔金就迫不及待地调动人马寻求与清军决战,而肃顺也秉承咸丰的遗志打着为先帝复仇的旗号准备与侵略者决一死战,战争终于又一次滑入了李富贵希望的轨道。胜保仍然希望通过小规模的骚扰与游击来达到与英军周旋的目的,不过现在军队的最高指挥已经不是他了。僧格林沁的气焰比天都高,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清军也算是有备而来,僧格林沁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是北塘的翻版,虽然上一次他吃了败仗,但是取得的战果却也摆在那里,现在他的手中有了更多的部队、火炮、zha药,他相信只要事先准备充足,这一次的结局肯定会不一样的。 经过胜保的苦劝僧格林沁终于勉强同意把预定的战场后移到廊坊,而在这一路上广设疑兵来骚扰英法联军,胜保把阻击的任务交给了谢子澄。谢子澄得到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之后变卖家产激励民团的士气,这一个冬天这些已经经过战场考验的战士又被加以严格的正规训练,同时武器也已装备到位,所以这几千人可以说是京畿地区最具战力与活力的中国部队了。 第四十三章 决战 尽管冬天并不适合各种工程,但是谢子澄还是组织了大量的民夫,经过他契而不舍的努力,天津周围遍布壕沟、路障,挖出来的土还被堆成各种崎岖的地形,连刘铭传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知府大人颇有管理工程的天赋,英法联军发现在这个平原地区他们想要拉动炮车却要付出相当大的力气,不但道路被破坏殆尽,而且干脆在道路上挖出战壕,让联军的工兵根本就无从修补。 抵抗力度大大加强额尔金也感觉到了,他们现在一天只能推进十里,必须不断的清理地雷不说,还要应付各个方向上出现的偷袭,而且和去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民团已经被完全武装了起来,他们的武器甚至已经超过了正规军,尤其是各种大威力的爆炸武器让联军实在是胆战心惊,民团甚至使用简单的投射器把zha药包扔到联军的阵地上。通过对缴获的这种小型投掷器进行分析,额尔金惊恐的发现这玩意真的非常危险,投掷器主要材料是竹子,如果把它打开就能让人联想起夏天随处可见的躺椅,可是这种躺椅可以把zha药包扔到三十米外,一个人可以携带一个zha药包和这张躺椅轻松的在战壕中穿行,同时如果发现情况不妙也可以随时丢弃这件装备,看这东西的样子就知道它是种为了大量消耗而设计的便宜货。 自从出了天津城,联军的伤亡就一直在不断的增加,虽然还没有达到不可忍受的地步,不过对于这种提心吊胆的行军大家都有些神经紧张。他们甚至不愿意进入村庄,因为村庄可以说是这一带地形最复杂的地方,而且在村庄中联军并不能获得任何帮助。 大清子民这一次认真地贯彻了朝廷下达的坚壁清野的命令,水井完全被炸毁,对这样的做法老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狼似虎的清军把zha药包投进井中,心里面暗暗咒骂这些败家子。 刘铭传每天晚上都要大家召集起来挖空了心思去想一些新招整英法联军,就这一点上来说刘铭传可以算是个行家了,他虽然参军之后一直接受正规的军事教育,可是骨子里仍然是山贼本色,要说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当可以说最是拿手。北地的好汉们开始并不怎么开窍,不过在刘铭传的言传身教之下很快也把身上奸诈的一面显露出来,李富贵在看刘铭传汇报的时候很难想象是同样一群人组织了义和团。 这一战的本质刘铭传也看出来了,是属于那种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打法,凭他手中的这几千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英法联军,但是英法联军并不知道这一点,只要联军自己认为这场仗他们打不赢,或者说夺取胜利损失大得受不了那么司令就可以以一个和平使者的身份出场了,他刘铭传的任务也就算胜利完成了。这次的经历让他看到了英法联军的短处,实际上如果他手里有两万富贵军的话,刘铭传完全有把握将这支侵略军挡在北京城外,如果有五万的话这帮洋鬼子能不能逃回大沽都是问题,可惜他只有几千人马,而且不管训练还是装备与富贵军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李富贵有五万人,可是刘铭传也知道李富贵的难处,如今的两江刚刚步入正轨,刘铭传也不舍得这些成果在战火中化为乌有。 额尔金一共花了七天才进军到武清、东安一线,僧格林沁正在廊坊秣兵励马等着侵略者的到来。胜保这些天一直在劝僧格林沁再把部队向后撤一撤,因为游击部队的威力已经显现了出来,洋兵也渐渐的显出了疲态,如果他们的战线再继续拉长对清军就会更加有利,但是这个建议被僧格林沁断然拒绝,他发誓要在武清这个先皇受辱的地方击败洋夷以告慰咸丰的在天之灵。看到他坚持胜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身上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整个朝堂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背上,如果不战而退的确很难交待。 廊坊之战又是一场硬碰硬的战役,同北塘之战一样清军率先发起了攻击,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准备要充分的多,没有出现上一次那样部队脱节的情况。 英法联军由于一直受到骚扰,所以每天驻扎的时候都要做相当细致的准备,同样他们也预感到了大战的来临,侦查部队把周边清军活动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了回来,仅仅从报告的频率就可以看出中国军队在准备一个大的行动。让额尔金有些失望的是风自强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实际上自从上次没有成功抓获中国皇帝之后这位出色的侦察员就好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做事显得有些混乱,经常会给出错误的情报,面对额尔金核实的问题也总是支支吾吾,看来这次也指望不上他了。 看到清军又一次列出了整齐的阵容额尔金非常高兴,看来终于可以和那些鼹鼠一般的对手告别了,从望远镜中额尔金看得出中国的统帅还是吸取了上一次战败的教训,这一次他排出的阵线被拉得更长,阵型也更松散,让额尔金有些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多少骑兵,这支上次让他吃了很大苦头的兵种在清军的阵地上少的有些出奇,这当然让他有些不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按照既定计划布置阵地,最后到达的增援部队除了近卫军第1国王龙骑兵团以外都被放在了左翼,法国人负责右翼,所有的骑兵都被集中在中间。他原来为了防范鞑靼骑兵故伎重演,这一次他下决心以骑兵对骑兵,不让清军有冲击联军阵地的机会。他也有那么一会产生了这样做是否还有必要的念头,毕竟看起来清军并没有集中骑兵进行突击的意思。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被额尔金抛在脑后了,不要说作战计划早已布置下去,现在不宜改动,就算是真的清军这次不用骑兵突袭了,自己仍然可以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在正面给那些被炮火打蒙的敌军以致命一击。 当清军进入火炮射程之后双方开始猛烈的炮战,联军的大炮无法完全压制清军这一点额尔金已经有所准备,他从大沽之战就已经知道清军也装备了新式大炮,而且从清军的数量上来看自己的炮兵不能够把重点放在对方的炮兵阵地上,幸好按照以前的经验清军的大炮射速慢而且打得还不准。 僧格林沁现在正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前方不断升腾起来的硝烟,这时的他已经克服了对西式火炮的恐惧,有一发炮弹甚至在他十几步外爆炸,可是僧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清军的人数本来就多,排得又松散自然显得更加庞大,所有清军将领中只有僧格林沁对战争将获得胜利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个信念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坚定,以至于他根本不允许其他人对此提出任何质疑,昨天就有一个参将因为稍微露出了那么点怀疑的意思就被僧格林沁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给打了一顿。 按照计划清军将分批地投入战斗,不过在进入到炮火射程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军人就立刻显出了慌张,有的部队急急忙忙的就冲了出去,看到联军在炮火下岿然不动的阵型僧格林沁实在为自己的这些手下感到丢人,不过幸好他们在慌张中还是选择了进攻,看来这些天的动员并没有白费。为了鼓舞起这些军人的士气这些天僧格林沁可是用尽了力气,督战队的设立也让这些家伙没有了退路,从现在看他们的理智战胜了恐惧。 看着推进过来的清军,额尔金笑着向旁边的葛罗说:“这些野蛮人真是有意思,他们为什么要使用那么多旗子呢?花花绿绿的倒是非常好看。” “是啊,他们总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装饰,难道他们不知道旗号是指挥部队的重要工具吗,像他们这个样子士兵怎么能够看得清楚。” “或许他们就是希望士兵两眼一抹黑地向前冲,反正都是些炮灰。” 直到清军快进入到步枪的射程,额尔金才看出清军的旗帜后面有些文章,在这些纷乱的旗帜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不少马匹,可是并没有看到骑手,额尔金皱起眉头,这些奇怪的事情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就被验证,当联军第一阵排枪过后,清军的前进停顿了一下,然后也有杂乱的枪声响起,同时就在那些旗帜的后面隐藏在步兵中的骑士们翻身上马,展开了最后的冲刺。额尔金突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一百多米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能算是一眨眼的功夫,而之前的炮火和排枪并没有给这些骑兵造成太大的损失,混杂在步兵当中给了他们最好的庇护,虽然站在炮火之下却不能上马冲刺让这些勇士压抑的快要发疯,不过这个时候爆发出来反而更加猛烈。 双方骑兵在阵前的厮杀来的无比猛烈,这么短的距离之下大家都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蒙古骑士们不管是马匹还是武器都远不如他们的对手,不过这一次他们是抱着必死的信心走上战场的,为了达到这一效果僧格林沁可是费尽了心机,大把的银子撒下去不说,而且封官许愿,在这场战役中阵亡的士兵家庭不但会得到抚恤金,而且还可以有一个名额保举做官,总之是下足了本钱。因为他们的任务是冲击联军的阵地,所以绝大多数骑手并没有与联军的骑兵多做纠缠,只是在阵前稍加厮杀就继续往前冲。就这短短的一点时间双方的骑兵都蒙受了很大的伤亡,原本对射的火力现在都把枪口对准了在中间厮杀的对方骑兵,任何一个人处在这样密集的交叉火力之下恐怕都会有一种身临地狱的感觉。 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中越过阻截的蒙古勇士们带着zha药包冲入了联军的阵地,一声声剧烈的爆炸把无数的残臂断肢抛向天空,好几个营的阵地出现了松动,尤其是那些印度兵甚至陷入到混乱当中,而后续的清军也源源不断的攻了上来。看到这种情况额尔金毫不犹豫的把预备队投入到战场。这个时候排枪已经不能完全阻挡清军的进攻了,看着猛冲上来的清军有的团已经开始做反冲锋的准备了。 担任第一波攻击任务的清军是僧格林沁从各部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相对来说战斗力还算不错,他们的部队平时在清军中也往往都是一些骄横跋扈的角色,这些人都抱持着洋人只是火器利害,只要和洋兵短兵相接他们就输定了的观念,甚至有些人认为洋人的膝盖不能打弯只要跌倒就爬不起来。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种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实际上英法联军的单兵肉搏能力远胜过清军,虽然刺刀看起来是比大刀、长矛要差上一些,可是如果配合整齐的阵型同样也能发挥巨大的威力。当清军乱糟糟的向前冲杀时英法联军的士兵却非常有效率的收割着生命,再加上远程武器的打击,清军刚开始的气焰很快就消了下去。后续部队的补充给这场进攻提供了新的力量,但是始终无法突破联军的阵地。终于士气耗尽的清军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看到战况的惨烈额尔金也不禁骇然,实际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念头,看到如同蚂蚁一般冲上来的敌军他真正感到了恐惧,而清军的爆破武器也的确给联军带来很大的杀伤,这种超大号的手榴弹是额尔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看来是清政府新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而那种不分敌我的投掷能让任何人感到胆寒。 僧格林沁痛骂他的将领,处决那些带头撤退的士兵,督战队也拿着鬼头刀对着那些乱作一团的败军一通乱砍,通过这些手段他在这一天里又组织了三次进攻,可是战果却一次比一次差,到最后一次进攻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放下望远镜后僧格林沁浑身战栗,他的那一层坚硬的外壳终于出现了裂痕。当联军的骑士越过一路的工事向清军发动冲锋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部下在这些彪悍的战士面前变得如此的弱不禁风僧格林沁终于绝望了,无尽的痛苦让他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这个时候忽然保命的念头变得不可遏制,事后连僧格林沁自己都不明白他在那一瞬间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怕死。这个时候英法联军的全面反击已经展开,清军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僧王把帅旗留在阵地上而自己已经带上亲兵偷偷的开溜了。 胜保的心理素质远比僧格林沁要来的成熟,想当年他在太平军手底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败仗,以至于有“败保”之称,可是他从未气馁,今天虽然他也知道战事以无挽回的余地,可是他仍然领着本部人马拼死抵抗。在他的计算里后面还有一场北京保卫战,现在自己能够多杀一个鬼子,北京的压力就少了那么一分。 当胜保亲自挥刀站到第一线的时候,他手下的将士无不表现出清军中罕见的勇气与自己的统帅并肩作战。胜保治军一向宽松,这些人也和他出生入死很多年了,这次胜保的战略被僧格林沁否决后他们全军都憋着一股气,现在仿佛每一刀、每一枪都是杀给北京看的。 胜保最后是被亲兵背下战场的,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肚子,手下的士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保着他最后一个撤离了战场。至此廊坊之战落下了帷幕。此役清军京畿一带的精锐被一扫而空,除了几只禁军北京一带已经没有什么成建制的部队,如此惨败当然是天下震动。北京的朝廷现在是乱作一团,既然是战败自然先要找出人来承担责任,僧格林沁理所当然的接过了这一光荣的使命,所有的职务被一撸到底,回老家去做他的蒙古王爷去了,胜保因为表现勇猛被当作了正面典型,不过因为伤势很重也无法重掌军权。顾命大臣们因为这次大败也尝到了巨大的压力,同时内部出现了裂痕,文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肃顺一伙保守派的强硬立场。他第一次提出来洋人对清廷并不算是心腹大患,他们想要的东西对于北京来说只要丢掉面子都不算什么。而真正的大患近看是太平军,远看是李富贵,肃顺这边的回击也很有力,首先咸丰可以说是间接的死在英法联军手上,这种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与洋人和谈绝无可能,另外李富贵和洋人串通一气,既然李富贵是大患,洋人当然也是。这种论调目前仍是北京的主流,文祥虽然不以为然,可是也无可奈何。 第四十四章 交易 上 英法联军这边现在也并不好受,这一战之后足足有五千人无法再继续战斗,战况如此激烈是帝国主义侵略者们没有想到的。战役当天的晚上葛罗就找到额尔金商讨目前的战局。 “詹姆斯,战局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乐观啊。“葛罗以及法国政府对这次远征并不像英国那样势在必得,事实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有些患得患失,态度也经常有些摇摆。 “是有点出乎意料,我必须承认局势有些失控,不过我已经再一次请求我们共同的朋友尽快北上。“额尔金现在最头痛的是因为上次扣押和处决谈判使节的事件双方都无法再次回到谈判桌上,因为谈判的最基本的条件已经丧失,自己不可能接受再一次派人到清政府那里去,只要想象一下如果那些野蛮人再玩一次扣押人质的伎俩那英国的舆论将会把自己这个笨蛋给淹没掉。而相信清政府同样也在担心自己在谈判的时候对他们做出报复,这一点额尔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清廷一向对这些谈判使臣的安全并不怎么关心。所以这个时候李富贵对额尔金就十分有用了,他能够给双方一个安全的保障,这毕竟是开始谈判的前提。 “李先生在这个时候能够起什么作用呢,他毕竟不能公然的背叛他的国家。“ “这一点我和你没有分歧,我们需要他把我们在战场上得到的东西转化为政治上的,这一点在目前来说不太容易,由于咸丰皇帝的死中国人变得非常强硬,即便攻下北京也不一定能够逼迫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思来,所以我们需要清政府中主和派占上风,而李富贵无疑是主和派的领袖人物,他必须能够控制朝廷。“ “他毕竟还只是一地的军阀,官衔也不算非常高,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吗?“葛罗对中国始终缺乏了解,他对这个古老神秘的国家并不是非常感兴趣。 “据我所知,李富贵现在已经可以说代表了封疆大吏们的利益,这从他在南方组成的那个联盟就可以看出来,而在清政府中也一直充斥着主和派,现在他们虽然不得势,可是随着我们不断地在战场上获得胜利,主战派肯定会面对越来越大的压力,如果这种内外力量联合到一起,我相信我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希望能够这样顺利,我国的商人已经在抱怨俄国和美国在北方和南方都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可是我们动用这么多的军队进行了这么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确什么也捞不到。如果再这样下去,真的有些不好交代啊。“ “放心,我们最后肯定能得到足够的补偿,“一提起俄、美两国额尔金心中的怒气就直往上撞,这两个卑鄙小人,将来一定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额尔金对目前中国国内的形势分析的基本上正确,咸丰新丧现在又逢此大败,朝廷的权威受到了极其严峻的挑战,各地的督抚或多或少的都松了松手脚,至于究竟是战还是和各地的态度也有很明显的区别,江苏、安徽自不用说,北方和沿海的省份害怕受到战火波及多数主张和为贵,受到太平天国严重威胁的湖广、河南也认为面对太平天国这样大的动乱实在不宜与洋人过多纠缠,只有西部的几个省份和关外的一些将军持强硬的立场。 这个时候北京人心惶惶,肃顺为了弹压局面同时也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参掉了两个主和的大臣,并且借口他们胡言乱语、扰乱人心,进一步治了他们两个抄家充军的罪名。一时之间北京的风气为之一振,不过暗流也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的流动。 李富贵这阵子为铁路的事情大伤脑筋,陈九爷说到做到,自从他在李富贵这里得到了修建铁路的授权之后就大刀阔斧的做起了准备,李富贵做事往往最难的一个环节就是钱,没想到这位陈九爷筹措起银子来本事大得不得了,几百万两银子如何分摊很快就弄得清清爽爽,让李富贵看得是佩服不已,可是中国人自己修筑的第一条铁路当然不会如此简单,饶是陈九爷在洋人面前面子够大,人也非常精明,这件事情准备起来仍然是麻烦不断,现在终于搞得差不多了李富贵这里却动起了别的脑筋。原来自从大力开发马鞍山以来这里的耗煤量就节节攀升,两淮的那些煤矿主们全都乐得眉开眼笑,不过两淮的煤炭要运到马鞍山需要先经铁路运到连云港,装船之后再到马鞍山,这样当然就是绕了一个大弯子,而且这一宗货物的运量还特别大,甚至直接造成了海寿铁路的运力紧张。这样李富贵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从寿州经庐州过寒山到和州,直接就把煤炭运到采石矶的对岸。 所以李富贵就和陈九爷商量他这条杭徐铁路是不是能暂时只修江南的部分,江北的部分先挪到安徽来修,没想到陈九爷一口就拒绝了,他的理由是修筑铁路前期的工作最为关键,真正到了铺铁轨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收尾了,所以杭徐铁路江北这一段实际上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工作,不可能轻易放弃,另外这条铁路是几大股东和股修建的,像这样大规模的改变原定计划实在是很困难,如果李大人真的想修和寿铁路的话等到杭徐线修好了,运行良好的时候他可以再想办法。 陈九说的话当然也有道理,在商言商,李富贵并不觉得自己被顶撞了,但是李富贵绝对不可能等到他们从杭徐线上赚到钱再来投资,李富贵已经下决心借着这些买办修铁路的势头把铁轨一直铺下去,也就是说只要条件允许他会一条接一条的修下去,可是令他烦恼的就是现在条件不允许,虽说从去年以来李富贵手头开始日间宽裕,但是想要筹措一两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招商,现在两江的资金已经被开发的十分充分,即便有什么赚钱的买卖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了。铁路的事情山西人不感兴趣,他们似乎天生就把注意力都放在金融上,李富贵记得当年阎锡山在山西修的铁路就十分古怪。以胡雪岩为代表的新兴的浙商对这个事情倒是很好奇,但是秉承着不熟不做的习惯他们也都采取观望的姿态,毕竟铁路这个东西还太过新奇。 李富贵遥望着北方想到:北京那边可是有一笔大买卖,如果弄得好几百万两银子倒不在话下,只是这事该如何着手呢? 李富贵在山东等着北京出现纷争自己好从中渔利,可是即便在主和派中对李富贵的态度也是相当的矛盾,甚至两宫皇太后的意见都不能统一,慈安太后认为先帝在的时候李富贵就目无朝廷,现在北京只剩下孤儿寡母,如果把他招来那还得了。慈禧可不管这么多,对她来说任何妨碍她掌权的人都必须除掉,现在能够对付顾命大臣们的只有李富贵,说到底李富贵还是一个莽夫,她倒不信自己将来对付不了他。几个亲王对此事也很犹豫,都说李富贵嚣张跋扈,但是那些事毕竟离得很远,现在肃顺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可是实在是很难忍得下来。最终让他们下决心借助李富贵的还是英法联军咄咄进逼的攻势。 谢子澄丢了天津以后朝廷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毕竟那么多军队和统兵大将,如果要追究天津失守的事情怎么算也到不了他的头上,而且胜保还为他努力开脱,所以开了天津知府的缺专门负责起京畿一带的团练。刘铭传和谢子澄现在倒是配合得不错,他只是一心扑在战场上,而谢子澄对他的军事行动从来不插手,专管后勤,有了什么功劳刘铭传也不要由着谢子澄去领功。 廊坊之战后英法联军因为损失太大暂时就驻扎在武清,准备做一下休整,同时在补充一下弹药装备,没想到民团在收拢了一些残军之后反而实力大涨,破交的手段也越来越凶狠,甚至敢于袭击营一级的单位,尤其是一个孟加拉营生生地被他们打残了。到处都能见到扶清灭洋的旗号,额尔金现在也找到了对付这种打法的窍门,那就是不要去理睬他们,根据情报北京一带已经没有大规模的清军活动,所以只要英法联军采取密集的行进方式游击队并不能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威胁,至于补给线只好加派兵力保护,如果真的要进攻北京城再把这些部队调上来好了。 所以联军在经过一个月的休整之后再次向着北京挺进,这一下北京的各路王公大臣可都慌了神,再加上肃顺还下了戒严令不允许当官的逃离北京,这一下众人心里就像是整天有小老鼠在里面抓挠一般,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在这种压力之下很快的李富贵就变得不再像前一阵子那样面目可憎了,毕竟他是主张和谈的,就这一点上与大家的利益还是一致的,虽说这样有些对不起尸骨未寒的先帝,可是事关自己的小命就有点不好说了,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大人们平时可都是以君子自居的。 李富贵本来就在猜测北京的各路势力当中究竟哪一边最先沉不住气,不过他还真没有想到最先与他联络的居然是清流,李鸿藻的出京之路相当危险,清流们不像那些王爷可以在李富贵面前摆谱,随便派个心腹到山东不管是李富贵还是曾望颜都得认真接待,他们除了自己身上的一身名气之外实在拿不出什么能够去制约这些封疆大吏的,所以必须有一个够分量的人物出京亲自与李富贵接触。可是现在肃顺把大臣们都监视了起来够分量的根本就不可能出京,所以最后这个千斤重担就落在了李富贵这个结义的兄弟身上。策划秘密行动可不是这些清流的专长,所以这次出京一波三折,总算是李鸿藻现在还不怎么起眼,终于给他混了出来,见到李富贵之后就必须立刻赶回去。 组织秘密行动虽然不是清流们的专长,可是如果说起给自己找借口那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比他们更厉害了。李鸿藻见到李富贵之后一番慷慨陈词把李富贵听的暗暗流汗,这帮家伙明明是自己怕死,可是怎么他们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为国尽忠呢?还是人家有水平啊。 “大哥,咱兄弟生死之交,上次你帮我的忙兄弟很承你的情,所以这些虚的就不要再说了,你们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吧?你也知道我是个老粗,不懂你们这些文人说的话。“ 李鸿藻可从没把李富贵当作老粗,而且上次他作为副使做的事李富贵也没必要承什么情,那全都是刀架在脖子上没有办法,不过既然李富贵这么提出来他也只好开门见山了,“兄弟,你也知道现在北京没有什么兵力能够抵挡洋夷,当前本来就是四海鼎沸,如果京师在有所动摇,那朝廷将来由该如何是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在这个时候自然是…“ “等一等,“李富贵再一次打断了他,“大哥你就直接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做就行了。“ 李鸿藻实在有些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讲话,“你领兵进京拱卫京师,主持与洋人的谈判。“ 李富贵面露难色,“我本来是想这么做的,不是那些言官又说我有不臣之心,还说我勾结洋夷,北上是来给洋鬼子做帮手的。“ “这是他们不对,他们现在也知道错了,这个时局兄弟你可是中流砥柱,万万不可灰心,‘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古之圣人尚不能免除流言蜚语,所以兄弟你就不要太在意这些了。“ “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这样北上遭忌讳啊。“ “这一点兄弟只管放心,现在北京城里对你的看法已经转了过来,王爷们也都想请你前去调停,那些言官知道以前看错了你,现在逢人就说你的好话,你去了绝对不会有人敌视你的。“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些清流说到底也就是有一张嘴,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好讲,李鸿藻这次来不过是向自己表态而已,在英法联军撤出中国以前他们应该不会再与自己为难了。李富贵好言好语的把李鸿藻送走,不过他并没有让军队进行开拔的准备,他还在等更大的鱼上钩。 第四十五章 交易 下 李富贵接待的正主是醇郡王奕譞的管家,李富贵对这位车管家的接待规格要远远高过李鸿藻,双方见面之后也没有与李鸿藻见面的那么多虚头,两人只是稍微客套一下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起来。 李富贵倒也不算贪心,他开出的价钱是两江总督以及一大笔军费,车管家虽然只是个传话的人,实际上他的主子也只是幕前的傀儡,可是他在这场交易中还是具有很大的能量的,所以李富贵对他也是很下了些功夫。 “车总管可要体谅我们这些做外臣的,难啊,想办成点事真是不容易,办砸了当然不行,办好了也不行,兄弟我也是夹在里面左右为难,就说这次救援北京吧。我可是听说北方战局不利就带上人马巴巴的向北赶,可你说我落什么好了,要是我在北京怎么着也不会让万岁爷栽在洋鬼子手里,你说是不是。现在皇上也死了,洋人就是在闹又能闹出个多大的天,我要不是怕人家说我畏惧洋人,我早就退回江苏去了,你去打听一下谁愿意现在到北京去赶这趟浑水。“ “我们王爷也知道前一阵子皇上猜忌李大人是冤枉了大人,可这都是肃顺他们进的谗言,先帝对咱们这几位王爷都不是很放心,唯独对那个肃顺是言听计从,恭亲王多能耐的一个人,就是他三言两语的给打发回上书房读书去了,要不是大人您手里一直拿着军权,肃顺恐怕早就对您下手了。“ 面对这个问题李富贵倒是需要装一下傻,“有这回事?我没的罪过肃顺啊?“ “肃顺最恨大人和洋人来往,六王爷也是因为有些热心洋务才得罪的肃顺。“ “这个王八蛋他也太蛮不讲理了吧。最近是听说这位肃中堂在北京的风头好劲啊。难道你家王爷是想我进京…“李富贵右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人若是肯亲自动手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如果大人不愿意关系也不大,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挑头对付肃顺,大人如果能够不理他的伪诏,直接带兵进京,他根本不能把您怎么样,那个时候肃顺的声威只要一掉到地上他还有什么?到那个时候一桩桩、一件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我相信不用大人动手。“ “即便不用我动手,这事总是要我挑头来做,您还砍我的价钱,总管也太不厚道了。“ “不是我不厚道,这两江总督我不用去问我们家王爷也能应承下来,您这么大的功劳按说就是进军机也不是不行,可是朝廷现在实实在在的是没有钱,您这二百万两的军费也太吓人了一些,不是不想给,千真万确是没有。“ 李富贵哈哈一笑,“你们王爷请我北上主要还是想让我居中调停促成和谈,至于肃顺下台只是连带的作用,是不是?“ “的确如此。“ “这次洋人兴师动众远涉重洋而来,咱们又把人家的使臣分了尸,所以这个谈判不用谈我也知道这笔银子可赔的是老鼻子了。回去让你们王爷做好准备,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开捐了,到时候你们这些京官那都是大把大把的捞银子,就从缝里露一点给我也就是了。“ 这话说得车管家心头倒是一动,“虽说如此可是二百万两也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咱们大清国恐怕就没有哪一次批过这么多的粮饷。“ “是啊,可我们大清国也没有哪一次京师都快要被人打下来了。“ 听到这话车管家叹了一口气,“也罢,我只是个传话的,王爷答应不答应我可不敢说,这数字实在太大,我想我们王爷也做不了主。“ 李富贵与额尔金也是连续的通着气,额尔金看到北京已经在望,李富贵这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最近被民团绕的乱作一团的情绪也渐渐的平复。 李富贵看到额尔金开出的谈判草案不觉吓了一跳,别的倒还罢了,唯独这军费一项实在让李富贵有些无法忍受,英法两国各要求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现在中国本来就银根紧张,如果在这样大规模的抽走现银对市场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这个数目也太大了一些,我想我们的朝廷是拿不出来的,您还是给我一个诚实价,好不好。“ “这个数目是我们经过计算得出的,并没有什么虚头在里面,实实在在是不能再让了,实际上我们相信这些钱作为赎取广州、天津的费用也就差不多了。“布尔布隆这次是主动要求到李富贵这里来作信使的,这主要是因为葛罗对战局总是放不下心来,所以两个人一商量觉得最好还是再与李富贵通通气。 “实在是没有钱,要不然跟各位打个商量,我们就先把天津到塘沽一线的城市先赎回来,南方的那些地方既然英法两国朋友喜欢多住一段时间也没关系,要不然干脆连广州也租借了去,抵了这次军费,您看怎么样?“ 布尔布隆呆了一下,这一番言论不管从哪一方的角度上看都太过无耻,这个帝国主义侵略者发现很难消化,他有些难以相信有人当卖国贼能当到这种地步,再者说英法联军要广州做什么,现在广州城外尽是太平军。 租借广州的建议被拒绝了之后,李富贵又提出了一揽子方案,包括开辟更多的商埠、给与教士更广泛的自由、更积极的组织劳工出国等等,总之一句话李富贵就是不想掏钱。这一方面是因为中国的市场经济需要白银,另一方面李富贵心里又这样一个计算,就目前清政府与外国人开仗那无疑是怎么打怎么输,如果连军费都替这帮鬼子出了,那这样的战争对外国人来说可以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样那下次怎么能保证他们不再来呢?所以军费上面他咬得很死。不过这个计算又给他带来一些迷惑,从历史上看英国人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就没有再发动什么侵华战争,难道英国人看不出这种战争能带来的好处吗?李富贵从来没有轻视这帮呆头呆脑的家伙,实际上他们虽然死板但是以一个岛国遏制欧洲大陆几百年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想法让李富贵对以后如何结盟感到了一丝犹豫,本来以英国发动两次鸦片战争的身份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削弱他们的力量,可是从历史记载来看他们的胃口似乎已经被填饱,反而是法国还对中国的西南流口水,再加上这家伙比较弱而且将来还有一场大难,看来先对付法国要更加诱人一些。 法国对这次战争的经济收益的确不是非常重视,这些家伙一向是财大气粗,倒是李富贵提出的一些建议看起来更加诱人,比如说李富贵就建议法国租借廉州府的冠头角一带,“我可是看在大家是好朋友的分上才提醒你的,要有一块自己的基地来慢慢经营,你看英国人就很有远见,现在他们在整个远东的行动一直都是围绕着香港展开的,再看看你们东一榔头西一棒锤,一点计划性都没有。“ 布尔布隆受到李富贵的启发,也觉得现在他们对华政策太过凌乱,如果说放弃这一笔钱来换取更多地在华特权应该是一笔好买卖,于是起身告辞急急忙忙的去找葛罗商量去了。 李富贵知道法国在越南现在扩张的很快,他的印度远征军现在已经开始向东南亚渗透,目前李富贵的眼光还放在荷兰这样的小国身上,不过要是以十年为单位来看的话,法国导师更有渗透的价值。别的不说,二索毕竟只是两个学生,李富贵可从来没指望他们能像主席那样天生就会打仗,所以军事上的帮手将来肯定要派,这些人通过越南进入法国混个国籍既容易又隐蔽。李富贵现在已经开始注意这些秘密工作的隐蔽性了,说起来金三角与越南、印度都很近,要是能够控制这块地方那毒品的反倾销也就有些眉目了,也不知道现在掸邦是哪一位将军的天下,弄些武器运进去交个朋友也不错。 “想渗透我们的广西。”李富贵冷冷的哼了一声,“再过十几年能在越南保住个落脚点就算你们有本事了。” 葛罗在看到李富贵列出的一揽子谈判条件之后也是大感兴趣,“这个廉州府的冠头角究竟怎么样,是不是适合做据点呢?” “这个我在海上问了一些水手,他们都说这一带的确是深水良港。如果好好开发相信不会比香港差。” “这倒是很有意思,其他这几项看起来也很诱人,这些领域如果真的能够放开,那点银子的赔偿倒的确不算什么。不过我不太明白,李富贵能从这样一个条款中得到什么呢?” “李富贵这个人嗜钱如命,我怀疑他不会这么简单的帮我们争取这些好处,至于到底想要什么他没说,我也没问,毕竟还不到时候。” “我们可以先按这个调子来,李富贵无非就是要钱,这个好办。” 额尔金对于盟友突然变了调子感到有些不解,根据新提出的建议法国人的胃口明显大了不少,可是在不久以前这两个家伙还劝自己谨慎从事,不要把中国政府逼的太紧。 “你们真的认为清政府可以答应这些条件吗?”额尔金轻轻敲打着手中的那张纸,这上面的每个字对中国来说都有千钧之重。 “不同意可以谈嘛,您不是相信将由我们的朋友来主持这场谈判吗?”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如果条件太过苛刻也会让我们的朋友为难的,是不是?” “我相信李先生会有办法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额尔金看到葛罗坚持也就了地做下这个顺水人情,只是英国方面各条款肯定也需要作相应的修改,一想到能够统一立场获取更大的利益他也不免心中窃喜。“很好,那我就把条件加以修改,然后再和李富贵商量一下。” 李富贵这里拿到谈判条件的终稿之后仔细地审阅了两遍,看起来没有什么会造成终生伤害的东西,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内地市场的开放和修建铁路的权利,恐怕英国人又在做着大规模倾销他们那些棉布的主意了,“大英帝国的商品的确应该更容易的进入中国内陆,不过这些工作一直是我们帮助完成的,现在突然提出直接在内陆设立通商口岸,是不是英国朋友对我门提供的服务不太满意?”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巴夏礼赶忙解释道,“将军阁下的商行在推广洋货上的确不遗余力,不过目前中国的市场终究受制于官府,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在条约上把中国内陆的开放规定下来,到时候大人的商行不管在运输还是贩卖上都可以做到名正言顺,而不必像现在这样踩着线做事。至于大人总代理的利益我们一定会继续保证,条约的签订肯定不会影响大人的利益。”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您不觉得这样一份条约朝廷很难接受吗?” “这就需要大人从中斡旋了,” “实在是很难啊...”李富贵露出一幅愁容,“说句实话,这样一份条约如果从我的手里签出来那我真的可以说是千夫所指了。” 巴夏礼笑了一下,他来中国这么多年了对中国人的性格算是摸得很清楚了,“我们当然不会让大人白干,按照行规中间人可以拿到一成的佣金,可是考虑到你们朝廷恐怕不会同意列出这样的开销,所以我们愿意代其支付,也就是说大人您可以得到两成的好处。” “如果按照老的条款军费的两成就是四百八十万两,其他条款的价值还在军费之上,现在这一份虽然赔款被压低了,但是如果综合估算起来只高不低,这样吧,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一口价,一千万。” 巴夏礼知道这种讨价还价自己恐怕很难敌得过李富贵,幸好这个价钱仍在他们的底线之内,而且还将由清政府支付。“唉,李将军实在是太会要价了,没办法,谁让您救了我的命呢,一千万就一千万吧。” “还有个事情要和你们特使说清楚,这佣金归佣金,可是谈判桌上这出戏还是要唱好,到时候你们不妨再把价钱开得高一些,我来狠狠地砍上一刀,另外这里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斟酌一下,比如说这个大使驻京和各位入京交换条约到时候能不能砍掉?” 巴夏礼简直奇怪的要命,上次谈判清政府的谈判代表也是在这两条上大做文章,这次李富贵不约而同的也提出这样的想法,虽然在中国已经呆了很多年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两条究竟碍着中国人什么事了,这本是两条世界各国通行的做法,为什么到了中国就被视为洪水猛兽呢? “为什么?”巴夏礼摇着头问道,“我在广东多年,知道中英两国多次争端实际上都和地方官员欺上瞒下有关,如果我们的公使驻扎在北京,那么有什么交涉就可以面对面地进行,这对你们实际上也有好处啊。” 实际上李富贵对此也不理解,按照他的推算清廷这样反感直接和洋人打交道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夜郎自大,另一方面未尝没有鸵鸟政策的想法,或许他们还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就不想当面锣对面鼓的讲清楚,“没办法,现在北京是几个顾名大臣主政,如果我一进京估计他们就要被干掉,倒是有清政府就会有两个老娘们执掌了,这些女人都迷信的不得了,先皇被你们弄死了,现在剩下一个几岁的娃娃,那些人都怕你们的煞气冲了小皇帝,那可是她们的心肝宝贝。” “李大人,您不会也这么迷信吧?”巴夏礼在广东这么多年,这些民间的说法他倒是很知道一些,尤其是那些关于洋人的说法。 “我是不信啊,我还准备把我那个这么一点点大的儿子送到欧洲去施洗呢,可是我不信有什么用啊,你也知道在中国幼儿的死亡率相当的高,即便是皇族也不例外,如果我一力主张把你们放进北京,到时候小皇帝犯个头疼脑热的话,她们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是却会和我拼命的。” “那怎么办,我们不可能继续像以前对叶名琛一样整天纠缠在中国的官场游戏中。” “说到叶名琛我倒有个主意,叶名琛原先好像兼任五口通商大臣,是不是?” “是啊,这个混蛋坐了这个位子以后有什么事都把脖子一缩,真是太讨厌了。” “他是胆子小,如果这次条约签订之后恐怕就得换一个官职来管理与各国的事务了,你觉得这个通商大臣如果由两江总督来兼任是不是好一些?” “两江总督,那个杨大人?我看他未必能比叶名琛好到哪里去,”巴夏礼看着似笑非笑的李富贵突然恍然大悟,“这么说李大人要高升了,我在这里贺喜总督大人了。” 第四十六章 冯婉贞 刘铭传现在已经退守到通州一带,到了这里他以往最为依仗的战壕已经稀疏了很多,民团活动起来已经有些不便。不过朝廷看到了他这支武装所显示出的力量之后就把信心又压在了他们的身上,谢子澄如愿以偿的升到了道班,作为一个失土的地方官这样的恩典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肃顺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拨下大笔的银子在北京附近征调民夫、乡勇供刘铭传使用,一时之间倒也号称几万人马。不过刘铭传知道这些新调集的乡勇实在是没有多大的用处,倒是李富贵最近不断的派人过来充实刘铭传的队伍,相对来说有了合格的指挥官下面的人也就好带一些了。 大部分乡勇现在还只能充作民夫来加紧准备北京周边的工事,不过北面的一些村庄中很多老百姓以打猎为生,这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源了。在刘铭传看来这些猎人比津门的那些武术世家管用多了,他们不但枪法精准,而且对潜伏、偷袭更是具有天生的感悟,许多游击战术讲给他们听的时候给他们提个头他们就能把后面给想出来。唯一让刘铭传不满意的是这些猎人本身非常的团结,自己就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这让给他们派去的队长们很吃力,那些特种兵出身的可以得到他们的拥戴,而有些不以硬功夫见长的往往就站不住脚,大敌当前刘铭传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大力整顿这些人,所以干脆又让他们自己推荐了一些头头,其中谢庄的冯三保就是里面很厉害的一个,而且他还有一个漂亮、能干的女儿。刘铭传现在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光棍,这俩次出差算是把女人的滋味给尝了个够,不过作为一个接受了新式思想影响的流氓,那些庸俗脂粉玩玩当然可以,要是真的动情就不太可能了,所以他对冯三保的女儿动了心思也就不足为奇了。 冯婉贞对这个刘参将的印象不算太好,首先刘铭传给人一种油滑的感觉,另外作为从武术世家走出来的天才继承人,刘铭传的功夫在她眼里也是不值一哂,总的来说这个刘参将真本事不大,不过偷鸡摸狗的各种阴损手段倒是装了一肚子。 谢庄小队在对英法联军的战斗中屡立战功,连那些特种大队一向眼高于顶的家伙们也对这支土兵产生了一点敬意。这天谢庄小队又一次斩获了三个脑袋回来,之所以这些团练也采用这种计件的方法倒不是他们特别野蛮,而是因为肃顺在北京城里立下了赏格,一个洋人的脑袋可以换五百两银子,这个如意算盘的确打得很响,像这样只需要出个一千万两银子英法联军就要全军覆没了。刘铭传看了一下这几个战利品,相对于那些善打黑枪的特种兵来说谢庄小队在猎头方面有着它的优势,不过今天这三个脑袋黑不溜秋的一看就知道是印度兵,现在北京城里的老爷也变精了,一看到印度兵总是要挑三拣四一番,赏银也总是要狠狠的克扣,而且就刘铭传所知在英国人眼里这些印度人的命的确很不值钱,杀了他们并不能让对方感到心疼,所以他已经一再要求部下不要总是在这些人身上捡便宜。 “三个天竺兵,今天的收成不是太好啊。”刘铭传随口说道。 “何止是不好,今天简直晦气透了,来来去去也没有见到一个白鬼,最后实在没办法正好碰上一队印度兵,就打了他们一个埋伏。” 刘铭传叹了一口气,“上次进的那一批货到现在还砸在手里,再放就要变臭了,谢子澄也是的,几个人头都搞不定。” “要我说还是弄活的值钱,上次押了几个送到九门提督衙门你看把他们乐的。” “活捉洋兵没有必要,而且也太危险了,自从开始割他们的人头之后好像洋兵就不肯投降了,还是应该多用冷枪、炸弹,没必要为那么点银子冒风险。”虽然嘴上说的十分超脱,可实际上刘铭传对银子有着相当的好感,只不过如果为了银子让面前的美人去冒生命危险就有些不值了。 “我们这些草民的命不值钱,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买卖当然要去赌一赌,整个村子的男人都来打仗了要是没点进项让留在村里的老弱妇孺怎么过,反正我们把这些人头交给你了,赏格你可不能少我们的。” “不谈钱了,”刘铭传觉得自己的桃花运实在不怎么样,好容易有点时间来和婉贞妹妹接触一下,结果就对着几个黑头讨价还价,这要是能培养出感情那真是见了鬼,“这次有没有发现洋鬼子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冯婉贞歪着头想了一下,“他们在向大营集中,营地里面人喊马嘶的,动静挺大,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向前进军了。” 刘铭传无奈的叹了口气,“再向前就是通州了,真的很难挡住他们啊。能陪我到前面走走吗,跟我说说你们今天的行动路线。” 这时春天已经渐渐的回到了华北大地,他们来到一处山岗,从这里可以看到联军的一个小型营地,冯婉贞在地上把他们的行动方向画了个草图,刘铭传听着她的讲述有些心不在焉,“据你的观察我们这样把洋人的头砍下来,他们有没有害怕?”他知道李富贵对此举不太赞成,不过也没有十分的反对,现在的中国战争中割下敌人的头颅仍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大家都不太把它当会事。刘铭传也觉得如果能让洋人由此看到中国人作战的决心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凡是能够给联军士兵产生心理压力的做法他都支持。 “那些印度兵很害怕,洋兵倒没看出来是不是害怕了,反正他们的行动小心多了。”冯婉贞想了想。“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够阻挡洋鬼子进北京吗?”冯婉贞刚随着他爹加入团练的时候对洋兵之有很模糊的概念,这段时间天天和洋人开打,倒是真正的长了见识,像现在如果洋鬼子没有大的动作他们每天能摸到十个八个的人头,如果再算上黑枪、炸弹打死的最多也就三四十人,凭这样的成绩当然不能真正的低档英法联军。 “挡不住也要挡啊,在广州我就没有挡住他们,要是这次再挡不住,我还怎么在司令面前交待。”刘铭传刚来北方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份一直很认真的保密,可是自从廊坊会战之后清军的实力大损之后他也就像李富贵一样有些无所谓起来了,所以有时候会在信得过的人面前把李富贵给带出来。 “司令?”冯婉贞有些不解的问道。 “就是两江的李大将军。” 这个称号一下把冯婉贞逗笑了,“就是那个傻瓜加汉奸,你是他的手下,真想不到?”其实这一段时间北京城中对于李富贵的风评已经变了调子,不过这些最新的说法还没有普及开来。 “是啊,怎么?看不起我们司令?我告诉你,现在北京这里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包括洋鬼子和我们,都不是我家大人的对手。” “这我倒有点相信,可是他还是傻瓜加汉奸啊。”冯婉贞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作为汉奸这个李富贵不是特别让人增很,虽然前一段时间那些读书人总是用很恶毒的词汇来描述他,可是他那一幅愚蠢好笑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以至于新树立起来的那个阴狠恶毒的样子总是很难让人接受。 “大智若愚,大忠若奸,你这个乡下小女子哪里能看得清我们大人的真面目。” “你说谁是小女子?”刘铭传为了接近冯婉贞总是喜欢用话去激她,这样几次之后冯婉贞也就不再顾及他的身份、官职,要是把她惹恼了就会跟刘铭传动手动脚的。看着她伸出手来刘铭传轻巧的往旁边闪了一下,这位大小姐身上的工夫挺不错的,每次潜伏猎头她总是斩获最多,而刘铭传参军之前不过是有一些市井的招数,进了富贵军练习的又多是一些很实用的战场格斗技法,真要是动起手来他可没有多大的把握,所以总是摆出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要是被冯婉贞逼急了就干脆吃点亏,这本来也是他接近女孩子的一种手段。 “你不愿做小女子还想做老太婆吗?”刘铭传又闪躲了两下,“好了,不要闹了,小心被洋鬼子发现,”为了转移冯婉贞的注意力刘铭传又把话题拉回到汉奸上,“要是我们司令真是汉奸他干什么要派我到北方来组织团练抗击洋鬼子,你想想要是没有我们北京城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洋人的手里了。” 冯婉贞歪着头想了一下,“是有些奇怪,你是想说你们大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可是也不对啊,他现在是身在汉营啊。” “我家大人与洋鬼子是虚与委蛇,所以暗地里总是要下些袢子给那些家伙吃,现在还不方便和他们翻脸。” “所以就把你派来了,看来你们大人还很看重你嘛,”冯婉贞把刘铭传上下打量一番,“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值得这样重用啊。” “什么我有什么本事,自从我到天津以来打的洋鬼子是闻风丧胆,现在京师一带谁不知道我刘省三。”刘铭传佯装生气的样子。 “什么你把洋鬼子打的闻风丧胆,那都是我们打的,你只不过在背后出出主意罢了。” 这个说法真的让刘铭传有些恼火了,“冲锋陷阵只是匹夫之勇,我们大人就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可是他的勇武之名传播天下,战场决策的重要性你又怎么能明白。” 其实冯婉贞当然知道决策在战争中的重要,她只不过是拿话激一激刘铭传,通过这段谈话她发现刘铭传似乎很崇拜李富贵,总是不自觉地拿自己和李富贵进行比较,用李富贵做榜样。虽然刘铭传为李富贵做的辩护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李富贵的白痴形象来的实在太深刻,所以她还是觉得这个发现好笑的很。“李富贵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厉害?” “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啊,我这两下子全是跟他学的,”冯婉贞在边上撇了撇嘴,“要不是我家大人自己有顾虑,这个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这话让冯婉贞心头一惊,老皇帝刚死掉,小皇帝就那么一点点大,朝廷又被洋人打的大败,自己身边这个人还是李富贵派来的卧底,这个李富贵不会这么厉害吧,听说他停兵山东,要是再向前进一步把洋人打走,这万里江山真的就是他的了。一想到要改朝换代冯婉贞心里不觉有些发慌,这次和洋鬼子打仗的感觉十分儿戏,虽然洋鬼子火器犀利,军队也多,可是战斗的主动权却在自己这一边。可是要是真的要改朝换代那天下又要血流满地了。“你们富贵军的军纪好吗?” “还不错,想当年我差点就因为不遵守军规被咔嚓了。” 说实话刘铭传对团练的约束不多,这些家伙平时也时常从老百姓那里偷鸡摸狗,不过比起清军来还是好很多,毕竟他们刚刚从纯朴的农民转变过来,而且也没有老兵们带着他们做坏事,所以这些业务都还不太熟练,做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富贵军的军纪与刘铭传大不一样冯婉贞放心了许多,这样起码可以保证北京周边这些村庄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至于北京城里以及城外的满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她就不是很关心了。 “你们司令对回人不是很歧视吧?”冯婉贞继续试探到。 “我们司令为什么会歧视回人?”这个问题让刘铭传感到很古怪,“我们司令好像还真没歧视过什么人,你想想,连洋夷我们司令都能放下身架去跟他们交朋友,他又怎么会歧视别的民族呢?” 这个回答让冯婉贞对李富贵的看法好了许多,这个人虽然好像傻傻的,但是他的故事中的确有很多关于他结交下层人士的逸闻,与那些贩夫走卒打交道在士大夫眼中是一件非常shi身份的事,可是对冯婉贞他们这种故事多少有些亲切感。或许这次天翻地覆不像以前那样杀人赢野呢。 “我可告诉你,要是你们富贵军到了北京不许你们祸害老百姓。”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冯婉贞干脆直接警告刘铭传。 “放心吧,别人你信不过,你刘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富贵军从来不祸害老百姓。” 冯婉贞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刘铭传一眼,她就是因为看了刘铭传才这么担心的。“说起来我们的夜袭队也该出动了,你看洋兵营里的灯火。” 刘铭传点了点头,“这几天不能让他们睡好,就是营地附近的壕沟都被他们填平了,没办法真正的摸过去,要是有时间挖地道就好了。” “其实我们可以事先把地道挖好的,等到他们把营寨扎在上面再做道理。” “我的傻妹妹,事先挖好地道有什么用,那些洋鬼子难道听咱们的指挥吗?你让他在哪里扎营他们就在哪里扎营。” 冯婉贞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洋鬼子扎营也是有规律的,首先要接近水源,然后地形要平坦,还必须是我们没有挖太多壕沟的地方。你说说我们能不能指挥他们扎营。” 刘铭传的眼睛亮了起来,双手一拍,“真是我的好妹妹,这个主意太绝了,正好刚来了一大批zha药,就轰他们一下。走,咱们这就勘察地形去。” 带着向导骑着马跑了一个晚上,刘铭传定下了五处埋伏的地点,等到他回到驻地已经是中午了。正准备红着眼睛睡个午觉补一补,没想到被一脸不高兴的冯三保给拦住了,“这段日子大人对我们谢庄的老少爷们十分照顾,我这里先谢过大人了。” 不知道对方什么来意刘铭传赶忙客气了两句,“可是大人现在带着小女一去就是一夜,实在有些不成体统,还望大人自重。” “我没有对你女儿做些什么啊,”刘铭传有些不能理解,“昨晚上我们勘察地形去了,还有好几个人跟着呢,这自重这究竟是从何说起啊?” “这我知道,大人对小女的情谊我也看出了那么几分,不过我们是回子再者身份低微,实在不敢高攀。而且小女也已经说下婆家了,所以即便大人没做什么,一个女子这样一出去一夜终究害怕闲话。” 什么回子、地位以及婆家对刘铭传毫无影响,实际上经过昨晚的了解,他对冯婉贞的能力也很是钦佩,这样的女人可是不好找,富贵军一直有这么一个传统,那就是找女人要找强健、有本事的,李富贵虽然还不能在整个社会推广新式的女性价值观,但是在他的这块地盘倒是一直很努力的影响着这些官兵。而刘铭传一向是事事以李富贵为楷模的,这娶妻自然也不例外。 “有阻力啊,看来要好好准备一番了。”刘铭传在心里说道。 第四十七章 入京 最近不断出现的猎头事件和刚刚发生的一起军营被炸事件让额尔金感到非常头疼,虽然在表面上他对这些恐怖主义的行为表示轻蔑与愤慨,可是心里面还是十分担心的。他就猎头这件事向李富贵提出了抗议,要求他向清廷施加压力,不允许他们在继续用这种野蛮的手段进行战争,否则他将对占领区的老百姓进行报复。 没想到使这从李富贵那里带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回答,李富贵对派去的使者是这么说的:“我们的朝廷是绝对不会管占领区老百姓的死活的,你们搞屠杀可能正中他们下怀。我听说肃顺他们几个正密谋把首都迁到西安去,然后把你们人头的赏格再提高一倍,你们也知道在中国一千两银子代表什么,那可是能让你后半辈子吃穿不愁的一大笔钱,它可以让一个温顺的理发师突然变成开膛手杰克,”李富贵说到这里砸了几下嘴巴,这让站在他对面的家伙感到了一丝寒意,“真是太可怕了,理论上说他们这样做最多需要付出两千多万两银子,不过我相信你们就算有天大的勇气也不可能坚持到最后一人,再算上那些杀了人却无法成功拿到人头的,肃顺这个计划最多用上二百万两银子你们恐怕就呆不住了,实在是很便宜,要是你们还屠杀老百姓,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那有什么好办法吗?”来人已经变得有些结巴了,中国的人口密度使得屠杀绝对不是个好办法,这位使者自己也无法相信他们能够把京津一带的中国人都杀掉,可是如果要面对几百万猎头族又将是怎么样一种情形呢? “目前几位王爷不愿意舍弃北京的基业,所以这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要我说你们也不要离北京太近了,我们那些王爷们胆子可都不大,真的把他们都吓跑了就麻烦了。” 所以在把营地周围的各种危险都肃清干净之后英法联军就停在了通州,而李富贵则不再理睬肃顺他们的各种命令、威吓,急驰潜行直接就把军队开到北京西北的海淀,围绕着圆明园驻扎了下来。 这一下子不但肃顺,连恭亲王他们也有些着慌,洋人打下通州之后离北京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李富贵把军队驻扎在京城的西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次奕欣实在是坐不住了,很快就派人与李富贵接触。 “问我为什么把并驻扎在这里?太简单了,你们王爷不是想和肃顺斗吗,我到这里来为你们的王爷撑腰,告诉你们王爷让他放手去干,有我在背后支持他。” 奕欣知道李富贵这个流氓是在跟自己讲价钱,他这五千士兵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起到了极其微妙的作用,要是他站在自己一边,自己就可以除掉肃顺一伙,重掌军机,同时和洋人展开谈判,把大清的形势稳定下来。可是如果他站在肃顺那边,肃顺就可以稳住局势,甚至可以在北京城下挡住洋人。要是这个二鬼子完全倒向洋人,那大清的皇族就要被一股脑的包圆了,墙头草做到他这样也算得上是登峰造极了。 肃顺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放下成见和架子,派同是顾命大臣的穆荫去李富贵那里探探风声。穆荫到了李富贵的大营二话不说先让李富贵屏退左右,李富贵看了看他那一把年纪,想来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就向卫兵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看到其他人都出去以后穆荫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富贵面前,“还求李大人救救我。” 这一下可把李富贵吓了一跳,怎么说这位也是军机大臣,一等一的大官了,“穆大人这是干什么?您这可是要折杀小的了,快起来,快起来。” 穆荫把脖子一耿,“李大人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是不起来。” 这话把李富贵逗笑了,“不管大人要什么我都答应,大人还是快点起来吧。” 穆荫这才站起来,双方又分宾主落了座,“不知大人究竟要下官做些什么,其实只需要吩咐一声,我又哪敢不照办,刚才又是何必呢。” 穆荫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与另岳也是交好多年,现在洋兵势大,等到北京城破的时候还求李大人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代为求情,我阖家满门世世代代不会忘了李大人的恩情,只要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我情愿把家产捐出来报效。”说着拿出一份礼单双手递了过来。 李富贵满腹狐疑的结果礼单,里面的长长的一串目录把他又吓了一跳,李富贵借着看礼单的工夫把思路整理了一下。“他好像真地把我当作洋人的走狗了,这是要输诚跟我一起做汉奸吗?还真是有意思。” 原来北京城里的一些顽固派都坚持认为李富贵是洋人的奸细,所以他们绝不愿意李富贵到北京来,可是李富贵想来就来,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富贵军一下子把大家的退路给断了这可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顽固派们尤其害怕,简直可以说陷入了绝望,穆荫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些天他总是翻来复去得睡不着觉,脑子里天人斗争,一会是忠君报国的豪迈,一会是人头落地的恐怖,最后当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老天爷在放他一条生路,天与不取那可是大大的不恭,所以就抓住这样一个机会向李富贵投诚来了。 “有我在这里,这洋兵未必能进得了北京城,大人有些过虑了,不过有备无患也好,这也正是大人谨慎的地方。”李富贵把礼单收了起来,接着问道,“穆大人到我这里不会光为了送礼吧?” 虽然李富贵否认了他与洋人勾结谋取北京的图谋,但是穆荫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没有必要,现在北京的局势站在谁那一边都不安全,唯独站在李富贵这边肯定不会有危险,只要他收了自己的礼那将来不管局势如何变化自己的小命应该能够保住。听了李富贵的问话穆荫才把自己这次肩负的使命倒了出来,“肃顺派我来打探一下大人的虚实,并且看看大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大人放心,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告诉肃顺,这仗没法打了,要是想保住北京还是和谈为好,有我在中间斡旋,别的不敢说,北京城洋人是进不来的。” “我明白了,要是肃顺不肯和谈呢?他这个人脾气本来就硬,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其实我们也跟他旁敲侧击的提过几次,都被他回了。” “他要是不肯和谈,那我就要谈了,到时候朝廷的体面可能就没有了,与其到时候撕破脸,还不如现在先找个坡下的好,我会联合一些督抚上书请和,这几天就会递上去,让他看着办吧。” 肃顺把桌子拍得山响,大骂李富贵,现在的肃顺气焰的确比几年前要大上不少,其他几个顾命大臣对此都有些担心,他们这些人对恭亲王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载垣是宗人府的宗正,尽可以制得住奕欣,可是在座的谁都没有信心能制住李富贵,这个莽夫最喜欢给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偏偏他的靠山又是这么硬,连先帝都死在洋人的手里,他们这几个顾命大臣有能怎么样。 等到肃顺骂累了只好坐下来和大家商量,“这个李二鬼子要和谈我们就让他去和谈,那个鬼子六也一并派去,最好让他们声败名裂。”肃顺恨恨得说道。 文祥冷冷的接过这个话头,“要说名裂,李富贵的名声早就裂了,可是也没见他身败啊。” “那是迟早的事情,”载垣气鼓鼓的回道,“你别看他现在闹得欢,这几千年来又有哪个嚣张跋扈的家伙能有好下场的。”作为逢洋毕反的一个典型人物载垣也有些看不惯文祥,今天父君之仇就能丢在一边,明天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呢? 文祥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就是说干了嘴这些人也不会相信这个世道已经变了。 三天之后朝廷的诏书到了李富贵的军营,这次和谈恭亲王奕欣为正使,李富贵为副,要求两人不辱国体,不伤国本,快快把洋人打发走。李富贵接到诏书之后笑了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李富贵与额尔金早有协议,这次谈判的地点将在英法联军的军营算是给他们面子,不过这个主张立刻遭到恭亲王的拒绝。虽然李富贵作了保证洋人不会为上次扣押巴夏礼的的事情作出报复,不过奕欣是何等的身份,他的性命又怎么能这样轻飘飘的放在李富贵的一句保证上,而且像他这样的皇族贵胄卑躬屈膝的跑到洋人大营里去请和成何体统,将来对他的政治生涯也会有影响。 最后这个直接前去谈判的任务就要交给李富贵了,谈判从一开始就进行得很不顺利,英国人上来先把上次清廷虐杀洋使的事情做个交待。 “交待?还要怎么交待,不就是陪银子嘛,你们把我们的皇帝都弄死了还想怎么样?”李富贵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大不了我再把那些行刑的交给你们这总可以了吧,下令的、执行的都死了,你们总不能连传话的都要杀吧?” 洋人们嘀咕了一阵,虽然巴夏礼还不愿意就此罢手,可是他也确实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样,最后只好同意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一同前来的其他几个人看到李富贵三言两语就把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给揭了过去心中倒也暗暗钦佩,虽然李富贵提到先帝的时候十分不敬,不过想到他一贯的样子大家也只好装作没听见。 接下来洋人把早已商定好的条款拿了出来,众人一看立刻觉得后脖颈子有些发凉,这样的条款如果真的签了下来只怕所有人回到北京都得人头落地,当然李富贵例外,所以他虽然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却并不怎么佩服。首先公使驻京朝廷里早就有了定论他们自然是不能同意,至于要求中国向西方列强派出大使则让这些人感到莫名其妙,实际上这一条是李富贵加上去的,他是希望能够多打开一扇观察西方的窗户,英法两国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互派使节也是国际惯例。另外所有省的府城都向洋人开放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提出过的,如果再算上过境那岂不是整个中华内陆都任由洋鬼子出入了。还有洋人可以在开放的城市购置产业开设买卖,更是想想就让人害怕。唯一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就是军费要的不多,还不到上一次江宁条约的数目。 李富贵任由他们去和巴夏礼一伙讨价还价,自己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对这个态度他的那些同僚并不奇怪,可是英法侵略者反而有些纳闷,他们不明白李富贵为什么对和谈如此没有兴趣。 接着谈判的间隙巴夏礼提出了他的疑问,“现在的谈判没有任何意义,肃顺他们决不会同意这样一个条款的,就算砍掉一半他们也不会同意。” “那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谈?” “总要做做样子啊,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您的意思是说,现在的谈判仍然是清政府的缓兵之计?这样的话我们不得不继续用大炮说话。”巴夏礼怒气冲冲的问道。 “有点道理,不过你们最好还是表现出一点耐心,嘴上放些狠话就可以了。” “为什么?” “我想其他人也快沉不住气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热闹吧。” “北京?”巴夏利若有所悟。 肃顺看到前面送回来的英法双方提出的合约条款气得想把它一把撕碎,如果说他以前的强硬态度还带有一定立场的因素不得不为的话,现在的肃顺则真的有一部分能够算是个爱国者了,如果根据这个草案根本就没有办法谈,大清在这个条约上将失去太多的东西。 相对来说奕欣的态度要模糊很多,虽然他也看这个条约很不顺眼,不过考虑到现在国家的形势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可是肃顺这样一再的否决这些草案,英法联军已经渐渐失去了耐性, 政变的进程由于军事威胁的变大而加快脚步,现在已经有好几个禁军统领站到奕欣这一边了,他甚至在计算如果没有李富贵这场政变的成功率有多少,最终他还是希望由李富贵来进行这最后的一击,因为禁军中各种关系千丝万缕,用他们去对付肃顺一方面无法形成绝对优势,另一方面也太容易走漏风声。 李富贵看到自己开出的条件全部被接受下来倒有些失落,这些好处其实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最后都是少不了的,所以他本来已经做好隔岸观火的准备,没想到奕欣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这就让他只好回过头来披挂上阵。 李富贵进入北京城之后既没有擒贼擒王的去抓肃顺,也没有立刻去对付那些忠于肃顺的军队,他反而带着人马直奔紫禁城,然后连夜利用紫禁城宽厚的城墙建立起炮兵阵地,在这个工作完成之后北京这座千年古都就已经完全在李富贵的控制之下了。等到万事俱备之后钟鼓齐鸣召集大家早朝,当文武百官看到城楼上那黑沉沉的炮口的时候无不惊慌失措,看到有人逃命也没有被格杀或者阻拦之后立刻所有人都跑了个一干二净。 “王爷,现在我们可以去抓肃顺了,我可以保证是不会有人阻拦您的。” “那是当然,”奕欣在心里长叹一声,“我只是担心肃顺跑了。” “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是啊,走吧,我们去抓他。” “对了,穆荫就不用抓了。” “为什么?” “他是我的卧底。” 奕欣惊讶得看了李富贵一眼,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富贵已经能够降伏军机大臣为他所用了,再次长叹之后奕欣在心里问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 几位顾命大臣都聚在载垣的府上焦急的商议着对策,刚才上朝肃顺和载垣都是还没有走到午门就被发了疯一样逃回来的百官给冲了轿子,抓住一个人一问才知道洋人已经进了紫禁城了,这实在让肃顺百思不得其解,这洋人真的长了翅膀不成,又看到一个明白一些的再仔细盘问才知道是富贵军控制了紫禁城,这一下众人更是慌了手脚急急忙忙的聚到一起商量,当然穆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京城已经陷入混乱,早先各种离奇的传闻现在变本加厉的出着新版本,街面上已经出现逃难的迹象,原先肃顺布置的用来弹压的人马现在是最慌乱的一群。李富贵看着这种混乱局面皱了皱眉头,“王爷,我此次进京只是帮忙压制一下肃顺,所以一上来先声夺人吓唬他们一下,可是这市面上还是需要王爷出面镇压,要是真让洋人趁乱杀进来就不好了。” 第四十八章 政变 在载垣的府上肃顺表现的还算镇静,那几个已经慌做一团,载垣坐在那里只管唉声叹气,文祥则是冷眼看着众人。 “慌什么,”肃顺大喝一声,“我还有一个杀手锏,等那两个鬼子来了我自有道理。” 虽然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己给自己打气,不过几个人还是安静了下来。当如狼似虎的富贵军冲入载垣的府中时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肃顺的身上,看到肃顺仍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李富贵倒也暗暗佩服,看来当年听说他在刑场上谈笑风生倒未必是虚言。 肃顺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绸一声断喝,“奕欣、李富贵接旨。”这一嗓子让他的同伙们大失所望,人家既然拿着刀枪剑戟的杀上门来自然不会再把你的那个什么圣旨放在眼里了,你现在就是掏出玉玺发他个几十道圣旨和废纸又有什么区别。 果然奕欣笑了起来,笑的特别的开心,“肃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拿圣旨来压我,我来问你,皇上现在何处,太后现在又在何处,我可是奉太后的懿旨前来抓你,你拿哪一块玉玺来发诏书,佼诏可是罪不可赦。” 肃顺冷笑一声,把诏书高高举起,“我这不是当今祺祥皇帝的圣旨,而是先皇遗诏。” 这一下让奕欣愣在那里,其他几位顾命大臣则是欢欣鼓舞,奕欣有些不知所措,眼光就向李富贵看去。 “你看我干什么?先皇遗诏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敢快跪下接旨。”李富贵耸了耸肩膀。 奕欣只好不情不愿的跪倒,心里想着这里全都是我们的人,就算诏书上有什么也不用害怕,先看看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再做道理。 “李富贵,你为什么还不跪下。”肃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把李富贵的耳朵震的嗡嗡作响。 李富贵笑着摆了摆手,“先皇赏我穿黄马褂,照例接旨是不用跪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呆在那里,这个规矩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肃顺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那么一点庄严气氛立刻被败坏的一干二净,奕欣带头笑了起来,文祥也跟着放声大笑,其他几个顾命大臣如果不是现在生死攸关只怕也会忍不住。 “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我书读得少,你们可不要骗我。” 话说到这里连肃顺也绷不住了,“这就对了嘛,大家笑一笑不挺好嘛?”说着李富贵一把把诏书从肃顺手中拿了过来,载垣一干人立刻变了脸色,现在这份诏书可以说是他们的护身符,要是这么被李富贵抢了去那众人只怕真的死无葬身之敌了,肃顺更是双目皆赤低吼一声就想扑上来抢夺。 李富贵摆了摆手指,示意肃顺稍安毋躁,然后他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把那份诏书销毁,反而把它打开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李富贵走到奕欣面前蹲下,把诏书递到他眼前,“这上面写的东西我不大懂,不过好像是要杀你,你看看是不是?” 奕欣看着诏书上亲哥哥的笔迹,里面写着如果奕欣有任何不轨即可奉诏处死,奕欣与咸丰只差一岁,咸丰幼年丧母是奕欣的生母一手带大的,想起兄弟俩小时候的时光,再看到诏书上字字如刀的词句,奕欣不禁泪如雨下,口称连称死罪。 “看来这诏书还是真家伙,这就有些麻烦了。”李富贵站起来挠了挠头。 “李大人现在知道是谁谋反了吧,只要你遵从遗诏擒下奕欣以往过犯一概不加追究,我们还会论功大大的行赏。”肃顺就算再嚣张也知道现在必须拉拢李富贵了,实际上他怀里还有一份处决李富贵的遗诏,这些天风声不对他就一直把这些护身符带在身上,不过现在当然不能一起拿出来。 肃顺的一番话把沉迷于兄弟之情的奕欣给惊醒过来,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神游移不定的望着李富贵和肃顺。在奕欣看来今天如果是带着其他的禁军统领来抓肃顺的话现在自己可能真的就危险了,天幸最后还是选择依靠李富贵来进行这场政变,谁都知道李富贵并不把那个该死的奕詝放在眼里,同样什么遗诏对于富贵军也是毫无用处,所以经过第一时间的惊慌之后奕欣很快镇静了下来。 果然李富贵把诏书往怀里一揣,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问道:“什么遗诏,我怎么没看见?你们赶快找找,遗诏丢了可不得了。” “你,”肃顺已经气地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神志维持着他就要掏出另一份遗诏来处决李富贵了。 “别那么激动嘛,你也一把年纪了,小心气出个好歹来。其实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这样杀来杀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如大家坐下来谈谈,恭亲王想要执掌军机您就让他掌,肃中堂要顾命也不是什么坏事,就顾一顾好了,至于两位皇太后想要垂帘听政,就垂一垂又有什么关系,你们都是满人,常言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满字,大家各让一步,我做个和事佬,如何?”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谁都没想到李天杀会在这个时候做和事佬,以李富贵的个性连奕欣在请他进北京之前都为这座古都担心,生怕有什么事不顺他的心引的牛脾气犯起来洗城,现在看到李富贵居然想放肃顺一条生路,奕欣实在有些转不过来。而肃顺在看到李富贵对待遗诏的态度之后就已经陷入绝望,原以为自己这些人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了,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现在输虽然是输定了,可是要是能把身家性命留住也未尝没有翻本的机会,自己毕竟是舒尔哈齐的子孙,身上也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他就不相信整个大清都会跟着这两个鬼子做汉奸,现在是洋鬼子打到门口大家都被吓怕了,等到洋鬼子一走这里还是咱大清的天下。 顾命大臣们作为阶下之囚现在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喜出望外,自然赶忙附和,恭亲王奕欣虽然心里老大的不愿意,但是这个时候李富贵怀里可是揣着一件能要他脑袋的东西,他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不识相。于是肃顺一干人就被软禁在载垣的府上,而奕欣则赶忙派亲信去接管前锋营、步军营和火器营,这三支部队本来是完全听命于顾命大臣的,不过今天在富贵军的威压之下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营房里,现在既然肃顺已经被抓住那他的爪牙当然也要拔除。 打和的消息传到紫禁城慈安太后倒是一力赞成,“阿弥陀佛,这样是最好了,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个李富贵虽然做事的手段太没有规矩,但是见识倒是有那么一点,不像他们说得那样糊涂。” 慈禧的看法正好相反,“姐姐你说哪里话来?这个李富贵的见识简直糊涂到了极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还有回环的余地,肃顺、载垣又岂会善罢甘休,你忘了前一阵子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嘴脸了吗?这些家伙不杀不快。” 慈禧的强硬把慈安吓了一跳,“妹妹,还是的饶人出且饶人吧。” “不行,马上把李富贵叫来,我要亲自跟他说,绝不能放虎归山。” 慈安叹了一口气,把怀中的小皇帝换了一个方向,虽然慈禧是载淳的生母但是小皇帝却和慈安太后更亲,“姐姐我没什么见识,这个事情妹妹自己看着办吧,那个李富贵气死了先帝,虽说他不见得是故意的,但是我还是不想见他。” 李富贵入宫的时候是由恭亲王陪同的,奕欣指着城墙之上的大炮要求李富贵尽快撤走,“这些东西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惊了圣驾可不得了。” 李富贵心里想:撤走?开玩笑,我在北京的人身安全可就靠他们来保障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铤而走险来把我咔嚓掉,当年要是鳌拜在紫禁城周围布上一圈红衣大炮保管康熙不敢动他。 “王爷只管放心,我这些小子从来没有失手过,那些炮弹都是指哪打哪,现在京师还是不太稳定,我想把他们放在高处应当能够威慑宵小,再说了,这里离后宫还远着呢,不妨事的。” 奕欣摇头叹气,看来答应李富贵的好处没有兑现之前这帮家伙是不会走的。 李富贵面见慈禧之后略微有些失望,慈禧的相貌还算不错,只是脸略微长了一些,不过这只是就普通人而言,如果作为一个一向以美色著称的人物来说这个相貌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李富贵把慈禧放到那些明星中排了排,发现如果是放在偶像派里面的话也就算是个中等,可能还要偏下一点。不过当他想到现在的满人要是放到以前的那个世界还不足一个中等城市的人口基数,再加上选秀这件事一方面不完全是挑相貌,另一方面考虑到满人散布在全国各地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满族少女都拉出来选一选,这样一算李富贵也就释然了。 慈禧对李富贵温言嘉许,盛赞他这次立下的大功,李富贵自然是赶忙客气一番。 “当年听说李大人与我家有亲,我当时还好生奇怪了一番,后来问了一下家里的老人,才知道我太祖父那一辈与李大人的先人结过亲,这么多年了难为李大人家还惦记着。”客套完了之后,慈禧与李富贵拉起了家常。 李富贵觉得这件事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随口编出来的话竟然都一一应验,就好像这次驻扎在山东就经常有些聊城人拿着族谱跑来认亲,他们的族谱上还真有富字辈的,来人也一贯都自称李富寿、李富禄等等,弄的李富贵哭笑不得。现在他们老李家可是又认到了一门阔亲戚,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到北京来寻亲。 “富贵原也没想到真有这事,那时候不过是以为我那老爹吹牛,没想到到了北京一问还真有这么回事,当年也是富贵孤苦无依,所以把亲戚看得特别重,实实在在没有趋炎附势的心思。” “这个我知道,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李大人要附也不会附到我这里来,我记得大人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道台吧?” “是,而且还是个捐班。” “这一眨眼也算是一品大员了,升大人做两江总督的折子我已经批了,估计明天就能发出来了。” 李富贵急忙跪倒,“谢圣母皇太后隆恩。” “你很想做两江总督吗?”慈禧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富贵。 “是,下官领兵这些年来总是被这些地方官弄得虚火直窜,你要是手上没有事权、人权、财权他们就是把你不当回事,我的脾气又暴,一个不顺就要闹起来,其实最后吃亏的还是我自己,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我就特别想做总督。” 慈禧一直就对李富贵很感兴趣,今天一见之下首先就确定了李富贵和痴、傻、浑都无缘,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又怎么会长一幅糊涂肚肠呢?所以她看到李富贵在这里装浑的时候心里不禁好笑,两江的那些地方官在李富贵的淫威之下苦不堪言,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还能倒打一耙,“地方官也有地方官的难处,等你坐上了也就知道了,总督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当年你进京的时候想到过自己能坐上总督这个位子吗。” 李富贵嘿嘿笑了几声,“没有,我没读过什么书,原想着一道以前的拼出些功劳,将来解甲归田的时候能有个爵位就心满意足了。” “你那个时候想到过我能做太后吗?” “不瞒太后说,没有。” “是啊,世事无常,可是我想到过,我从入宫的那一天起就猜到了自己做太后的这一天,同样当我知道你的事迹之后我也相信你有做总督的这一天。” “太后双目如炬,小臣佩服。” “如果我说肃顺他们还有翻身的那一天,你信不信?” “这个…”慈禧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还是想杀掉肃顺,李富贵倒是很佩服这个女人的口才,“要是按照今天的这个形势来看我是不太相信,不过要是结合刚才说的那些,世事难预料,他将来要翻身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现在不杀他们,我就能看到他们翻身的那一天,我知道大人有很多毛病,不过妇人之仁可不是大人的性格啊。” 李富贵叹了口气,“肃顺这个人和圣母皇太后作对的确该死,可是现在用不肯和洋人议和这个借口杀他我却于心不忍,这次肃顺组织保卫北京,小臣还是很佩服的,所以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这个理由让慈禧和奕欣面面相觑,这个二鬼子竟然因为肃顺和洋人作对而想放他一马,这让他们有些弄不懂,“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肃顺是对的,而我们是错的吗?” “那倒不是,刀子架到了脖子上为了保命其他的原也顾不了许多了,可是反过来要杀这些主张抵抗的我也做不到。” 看到李富贵态度坚决慈禧有些动怒,“大人莫非是想说肃顺是民族英雄,而你自己却是汉奸?” “肃顺当然谈不上英雄,他的见识太差了,但是这个汉奸我倒是当定了,这次的条约只要一签我又怎么能不做汉奸呢,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这话让慈禧和奕欣都感到很不自在,因为这份条约签署之后他们自然也要担上一份,“我知道民间有许多流言蜚语是针对李大人的,不过做大事的人是不会介意那些苍蝇的叫声的,你看一看六爷,他就能做到荣辱不惊。” “王爷的涵养,小臣实在难及万一。” 慈禧这样把话题引到奕欣身上,倒把恭亲王弄得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实际上他对那个鬼子六的称呼也是深恶痛绝,“对了,我有好几天没有拜见慈安太后了,李大人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 慈禧看到奕欣急急忙忙的离去微微笑了一下,李富贵抗命不肯处决肃顺让她很不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错过了这个机会处置自己的政敌,肃顺失了势以后迟早是要除掉的,倒也不争这一两天。她感到生气主要还是因为李富贵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惟命是从,慈禧是个权力欲非常强的女人,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她敌视李富贵,毕竟两人还有那么一点患难中的交情,另外以后用得着李富贵的地方还多着呢。“听说肃顺有一份先皇的遗诏,你看究竟是真还是假?” “反正都已经烧了,是真还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烧了?”慈禧的声音中不但充满了吃惊,还有那么一丝遗憾。“为什么?” “这种兄弟阋墙的东西留着它干什么?趁早烧了得好,要是先皇在天有灵,肯定也很后悔留下了这么一份诏书。” “也是啊,不过总是先皇留下的东西,拿在手里也能做个纪念。” 李富贵心里暗笑:只怕你是想将来拿这个诏书对付奕欣吧。“要是说到遗诏,据我所知慈安太后手里也有一份。” 第四十九章 活在北京 “东太后?“慈禧哑然失笑,“先帝怎么会让她对付六爷,这真是太滑稽了。“忽然她看着李富贵那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若有所悟,“难道是…“ “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听说有这么个东西。“李富贵对这份咸丰遗诏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他并不确定是不是来自野史,所以如果想说的具体一点也做不到,另外这种事含含糊糊的也更吓人。 “不知大人是听谁所说?“慈禧急切的问道,事关她自己的性命,她又岂能儿戏。 “这只是民间的一些传闻,又哪说得清究竟是从谁哪里说出来的。“ 慈禧在心中叹了口气,李富贵终究不能和她一条心,根据她的判断李富贵在咸丰身边肯定安插了耳目,这件事多半是通过这条路子打探出来的,李富贵留着这样一个情报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给自己做个人情。想通了来龙去脉之后慈禧在心中暗恨,“好你个纽轱轳氏,平时你的姐妹情谊装的可真是感人肺腑,没想到背后还藏着这一招,奕詝这个短命鬼竟然死了以后还给我留了这样一手,该你活不过三十。“ 慈禧的方寸有些乱,李富贵看看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就告退了出来,现在对他来说就要开始为和议伤脑筋了。 软禁了肃顺一伙之后北京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气温也骤然降低,这让市井之徒凭空多了许多谈资,那些满脑子迷信思想的家伙们立刻就把这种天象和当前政局的变化联系了起来,茶馆当中各种奇怪的说法互相交换着元素,然后变得更加离奇。 李富贵可不在乎什么天象,倒是这场豪雨让他看到了北京的另外一面,道路变得非常泥泞,自从李富贵在雨中骑马差一点栽到明沟中之后,他就不敢继续在这种天气中骑马了,李富贵可不想在新社会到来之前成为龙须沟的受害者,那辆敞篷马车也不太适合雨中出行,所以这几天李富贵干脆呆在军营里。百无聊赖之中李富贵弄了一包瓜子坐在正阳门城头的垛口上观看起雨中的北京来了。 大雨虽然让道路变得难以行走,但是同时也将北京城洗刷了一遍。前些天虽然离盛夏还很远可是天气已经变得十分炎热,李富贵上次来北京的时候是冬天,所以他并不知道北京夏天的味道,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味道十分的难闻。淮阴已经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垃圾处理体系,所以虽然这几年人口增加得很快但是倒没有显出太多的脏乱,而且从连云港借鉴来的那一套公共卫生处罚条例也相当的有效,可是北京显然没有这一套东西,随意抛洒的有机物很快就发出阵阵臭气,如果有幸转入一些小巷,比如李富贵就一时兴起去参观了北京的胡同,那么还可以经常看见有人堂而皇之的蹲在墙角大小便,开始李富贵还抓了几个送到九门提督衙门,后来也就见怪不怪,只是让亲兵上去踹上一脚,骂一句:“再让老子看到你在这里拉屎就把你割了送到宫里去做太监。” 就是这样一座城市在大雨的冲刷之下居然也显出了一幅郁郁葱葱的生机,洗掉了灰尘的树木一起露出了本色,远望西山更是满眼翠绿。不过着翠绿掩盖之下的仍然是一座颓败的城市,李富贵的眼光避开了那些繁华去处,落入眼帘的总是那些低矮破败的房屋,再回头看一看紫禁城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宫殿,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透过雨幕李富贵看到一乘四人抬的绿呢轿子晃晃悠悠的向着正阳门走来,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自从他昨天开始这个样子坐在城头之后,北京的王公大臣全都耻于从一个二鬼子的跨下钻过,所以如果要进内城总是转到左边的崇文门去,今天不知道是哪个这么不开眼,一头撞了上来。 轿子还没到正阳门口里面坐着的人已经冒着雨走了出来,向着城头又是挥手,又是作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样表演一番之后来人又坐回轿子就这样进了门洞,不一会下面的警卫上来报告,“勇毅伯桂三爷求见。” 李富贵听罢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我说这人瞧着有些眼熟,原来是他,叫他上来吧。” 桂三一溜小跑地登上城头,“哎呦,李大人,桂三在这里给您老请安了。” 李富贵淡淡地说了声“不敢当”,也没伸手去拦他,看着他请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安,李富贵到现在都没有掌握请安的技巧,看到这位桂爵爷的动作心里还着实赞叹了一番。 “李大人真是有雅兴,这雨中的京师果然是别有一番韵味。”桂三向着四周扫视了一番之后击掌赞叹道。李富贵的伞盖虽然撑的很大,但是桂三现在浑身湿漉漉的可不敢凑得太劲,所以脑袋虽然进来了可是屁股还留在外面淋雨,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尴尬。 “你也看出来了,不过我对北京的地方不熟,坐在高处一看就有些分不出东西南北了。” “看来今天我算来着了,小的可是老北京了,就由我一处一处的指给您看吧,您看,远远的那片琉璃顶就是天坛祈年殿,那一处热闹的地方就是大栅栏了…” 果然北京城一到这位桂爵爷嘴里立刻变得生动起来了,各处的景观、典故张嘴就来,倒算是做了一次北京一日游。 “爵爷这次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看看周围的景观也讲的差不多了李富贵才问起桂三的来意。 “不知道大人还记得查文贤这个人吗?” 李富贵想了想,“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 桂三急忙接住了话头,“我就知道大人最重旧情,肯定不会忘了北京的这帮爷们的,那时候查文贤带着咱们两个去看神机营会操呢。” “对对对,”虽然李富贵对这个查文贤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可是那次观兵却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事情。“这个查文贤怎么了?” “唉,说起来也是倒霉,本来他这几年混得不错,已经做到参将了,可是前年在八大胡同打架,偏偏打了僧格林沁的外甥,结果把官给弄丢了,现在僧格林沁滚回蒙古吃草去了,所以他想求大人的恩典,帮他谋个差事。” “这个倒不难,我在两江比较熟,他有没有兴趣来江苏呢?” 桂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老查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刚满月的孩子,实在没办法外放,只求大人跟这几个大营的的统领们说说,随便给他个什么差事,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桂三嘴上虽然说得可怜,但是这一套话却是他们早就捉摸好的,这些年他为李富贵在京中办事,从李富贵这里拿银子日子过的倒是不错,不过干得也都是一些苦活累活,毕竟李富贵在北京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基本上都是他拿着钱去求别人,从来没有哪一个来求他。可是现在李富贵突然支手遮天,北京城里上上下下谁都不敢不给这个李天杀面子,可是桂三爷知道李富贵的为人,如果真的去求李富贵办事未必能得到多好的结果,求李富贵办事的同时可以说就在背后背上了一颗炸弹,所以他只求李富贵能够向别人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就可以狐假虎威的接着李富贵的名义来捞取好处。 李富贵并不知道桂三打的如意算盘,说起来查文贤也算是故旧,现在混到这种地步求自己拉上一把也不算过分,看不出这个桂三还蛮有人情味的,“好吧,回头我跟锦愉说说。怎么样?”锦愉是咸丰的叔叔,现在已经是北京城满洲八旗的最高指挥了。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回头我就让查文贤前来叩拜大人,回去再让他立一个长生牌位。不和县官不如现管,能不能再求大人好人做到底,和下面也打个招呼。” 从此以后北京城就出现了一支李党,让人奇怪的是这只李党居然都是清一色的满人,他们虽然官职不高可是能量却不小,总是活跃于各个衙门、公侯府邸之中,也算是北京的一道风景。 既然肃顺一伙已经下了台,和议的速度就加快起来,李富贵先统一了口径:咸丰是被洋人打死的,这件事倒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咸丰自从战败回来之后身体就彻底垮了下来,一直到死都再没有上过朝,所以除了一些重臣就是那些亲信见过他。这种情况自然造成谣言满天飞,肃顺那些顾命大臣一个个都古板的要命,他们都认为皇帝死于洋夷之手实在是一件很不光彩的说法,所以严厉处置过几次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可是谣言这个东西很难用暴力手段去禁绝,大家仍然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说起这件事李富贵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皇帝浴血沙场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件正面的事情,以咸丰这么窝囊的一生,最后能配上努尔哈赤的落幕实在是赚翻了,要是自己赶着往上凑还来不及,怎么这些人现在还推三阻四的,肃顺倒了以后奕欣他们虽然接受了李富贵的建议但是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只是和议的大帽子压下来谁也没有办法。正因为已经有了很好的群众基础,所以现在官方出面证实流言大家自然也就很愿意相信。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李富贵不能理解,奕欣居然下令把民团解散来配合谈判,李富贵和他争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奕欣总是一口咬定这些民团不奉朝廷号令总是喜欢私自袭击洋人,如果再次触脑了洋人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这个道理听的李富贵是大摇其头,和谈期间约束民团当然十分有必要,不过约束的手段应该是整编而不是解散,不知为什么这些满洲贵裔似乎都喜欢来这一手。 “那要不要馈送牛羊,以慰夷心呢?“ “这样似乎太过示弱,反不利于和谈,还是先恪守礼仪,只要错不在我,也就可以了。“ 李富贵暗中点了点头,这个观点比起两代先皇是要有见识的多,不过离真正的现代外交还差得很远。 李富贵把刘铭传找来告诉他民团要被解散的决定,果不出所料,刘铭传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什么?辛辛苦苦的把他们练出来,现在一句话就解散了?这怎么行?“ “这当然不行,你回去做做工作,这次有一笔遣散的费用,那些愿意继续当兵吃粮的你就把他们拉出来,往南面走走,至于那些还想种地的人你选一些机灵、有见识的申请一份津贴,就当作钉子在这一带扎下去,将来我们用得着。“ “大帅这条计策真是太妙了,不知道这津贴按什么标准发放?“ “就按最低的标准吧,我们毕竟还用不着他们在这里真的做什么活动,将来要是我们再到北京的时候恐怕也用不上他们了。“ “末将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等一等,听说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 “嗨,大帅您别听他们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是个乡下姑娘,我本来不怎么待见她,只不过看她鞍前马后的忙活,身上又有两下功夫,所以有过这样的考虑。“ 李富贵哈哈大笑,“人家可是北京户口,听说还是海淀区的,要是搁以前你也就一个进京的民工,口气倒是不小。“李富贵对冯婉贞这个名字可是有很深的印象,想当年他的语文老师可是布置了很多课文要求他们背颂,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还觉得十分荒唐,没想到这位民族女英雄现在居然会插到刘铭传这个土匪头上。 虽然听不懂李富贵说的是什么,刘铭传还是陪起了笑脸,“要说呢,我要是想娶她还真有点麻烦。不知大帅有没有办法。“ “什么麻烦?“ “她许过人家了。“ “姑娘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是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我。“ “那不就成了,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等你南下的时候带她走不就行了。“ “这不算强抢民女吧?“刘铭传对于富贵军的军纪还是有些顾虑的。 “只要姑娘愿意就不算,等我回去这些规矩我都要给他们改一改。“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刘铭传的心思开始活了起来,这个年头其实抢婚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女人受三从四德的影响被抢了以后也没什么好办法,绝大部分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一下子把她带到千里之外还怕她不从自己吗?李富贵并不知道刘铭传正在动着民族女英雄的坏脑筋,反而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来宣扬恋爱婚姻自由。 这次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后李富贵也披挂上阵直接与巴夏礼狠狠的杀起价钱。虽然知道这一切只是做个样子,最终的内容他们与李富贵早已商定清楚,但是巴夏礼还是被李富贵凶狠凌厉的谈判手段所折服,李富贵句句引用国际公法,很多时候让英法两方的代表感到理屈词穷,他们最后没有办法就只好拍着桌子咆哮来配合这场戏的演出,没想到李富贵的调门一点都不比他们低,看的周围的那些中国官员个个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奕欣倒是有些怀疑李富贵是在演戏,不过李富贵这个人做事总是出人意表,他倒也不敢做出百分之百的肯定,最后看到和议仍然一直没有结果只好以朝廷的名义给李富贵下命令让他不要太过苛刻,李富贵这才渐渐的把谈判引上正轨。 奕欣对各国公使进入北京倒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慈安太后却打死也不同意,慈禧也不喜欢这些洋鬼子跑到北京来,所以李富贵对于这一条的强硬态度得到了两宫皇太后的赞赏,他提出的公使驻上海同时上海至北京架设电报的变通方案最终就这样定了下来,至于通商大臣一职现在本没有其他人比李富贵更合适,洋人也愿意李富贵来坐着个职位,所以没用几天列国通商大臣的头衔也加到了李富贵的头上。 对于内地,尤其是满洲的开放,朝廷当中的反对声音最大,连奕欣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这样一个条约签下之后全国的舆论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内地的士子,他们发议论的时候可不用面对洋人的大炮,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个条款是李富贵眼中北京条约的关键,所以当然利一力撺掇大家接受它。 “满洲是我大清龙兴之地,若是能够不让洋鬼子进来当然是最好,可是现在俄罗斯在我们北方陈兵百万,想要靠老法子恐怕是不行了。” 第五十章 北京条约 陈兵百万的说法把几个王爷都吓了一跳,这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不过他们也知道李富贵对海外的情报一向准确,所以对此有些半信半疑。“百万,俄罗斯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军队,英法这次不过才两万多人。”醇亲王出言核实。 李富贵扫了他们一眼,“前几年俄罗斯和英法两国在克里米亚大战,俄国人死了大约有五十万人,可是仍然没有伤筋动骨,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很可怕。” 醇亲王吓的吐了一下舌头,死了五十万人是什么一个概念?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俄国人带甲百万就真的不是虚言了,“李大人的意思是俄国人对满洲有兴趣?”恭亲王皱起眉头问道。 “是啊,王爷如果不信尽可以向别的国家的洋人核实一下俄国的实力,或者这次派出驻外使节的时候王爷可以格外关照驻俄大使仔细收集俄国的情报。现在他们已经得到黑龙江以外的领土,得陇望蜀可是这帮北极熊的天性,我才不信他们对满洲没有意思。” 几位王公大臣听到这里都有些心寒,李富贵看了看他们接着往下说:“要说满洲本是我大清留的退路,若是汉人真的反起来咱们的子孙后代也好有的地方花差花差,可是现在这个世上不是光有汉人了,各位大人是不是该想想满洲以后如何建设了,毕竟像现在这样的人口比例很难防范北方或者是海上的渗透。” 恭亲王对开发满洲这件事的确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通过向英法开放来促进满洲的发展,李富贵提出的这个新思路让他必须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李大人认为让英法进入满洲可以牵制俄国吗?”奕欣试探着李富贵,普提雅廷放弃李富贵之后就开始在北京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当时赋闲在家的恭亲王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凭借俄国在北京城的耳目,普提雅廷也猜到咸丰恐怕活不了太久。 奕欣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有太多的犹豫,实际上看到李富贵利用洋人如此迅猛的崛起他早就有些动心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与洋人接触,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另外奕欣也知道俄国和李富贵不对付,这也加重了对方在他心中的砝码。这会听李富贵把俄国说的这样强大他是有喜有惊,但是放英法两国进入满洲来对付俄国他是绝对不同意的,倒是放松汉人出关的禁令来的更合适一些,在奕欣看来汉人还是忠于大清皇朝的,当然像李富贵这样的家伙就很难说了。 “有这么一点意思,就我所知英法在欧洲总是和俄国作对,这次俄国人不费一刀一枪就在东方抢走了几万万亩的土地,英法两国人的这口气又怎么能出得出来,将来俄国如果想要得寸进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奕欣在心中冷笑:这个李富贵果然怕俄国人,也难怪,他手下撑死了也就十万二毛子,要是碰上带甲百万的老毛子他就玩不转了,不过按他的说法这老毛子也确实有些吓人,幸好现在李富贵处处和他们作对,他们之间的这种对立对我倒是很有好处,这样我就可以左右逢源,而且在英法那边我虽然没有李富贵这样的条件,但是终究还是关系友好,相比起来自己的地位更加有利,当然前提条件是英法俄不能大打出手,否则到时候非此即彼,自己就没办法保持中间的位置了。想到这里奕欣打定主意不让英法进入东北,决不能让这些家伙挨的太近。 “满洲的事情本王自有分寸,开放盛京、大连、旅顺实在是弊端太多,还是麻烦李大人与洋人据理力争,关外一概不能开放,实在不行别的条款倒是可以酌情放松。” 李富贵并不知道奕欣与俄国人的关系,看到他如此坚持还以为这位王爷真的顾惜自己的老家,再听到他谈到一些开发东北的计划,李富贵也就放弃了开放东北的打算。 至于说派往列国的大使,这事就让人实在有些头疼,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愿意去的,奕欣一连串的封官许愿,可是大家都一个劲的推托,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像什么“父母在,不远游”啦,“不忍弃父母之邦”啦,总之想出一大堆借口,摆出一幅宁可辞官不做也不出洋的架势,弄得奕欣也没办法,最后干脆想把这个事情交给李富贵,让他选派一些人员出国,反正他是列国通商大臣,说起来相当于外交部长,这大使的任命交由他来处理也不是说不通。 就在这个时候翰林院编修、南书房行走的郭嵩焘主动请缨要求担任驻外使节,此举引起大家惊讶的同时铺天盖地的责难也汹涌而来,这倒让李富贵对这个郭嵩焘产生了兴趣。 在咸丰驾崩之前这个郭嵩焘颇得他的器重,不过这个人性子有些耿直,常常得罪人,咸丰死了以后与肃顺走的挺近,现在肃顺又倒了,所以一下子就被冷落下来。这下子石破天惊的一鸣可谓是一举成名,京师的士林对他是骂声一片。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就总是接受周边小国遣使朝贺,其实也算不上自古,这种单方向派使臣的情况也就是明清比较突出,在以前的朝代你来我往的平等交往还是很多的。所以这一次天朝上国竟然派出使节觐见远在万里之外的岛夷的女王,这实在让那些王公大臣和名士们觉得受不了,偏偏郭嵩焘原来人缘就不好,所以种种辱骂之词花样翻新的冒出来,一些尖酸刻薄的俏皮话也在市井间流传,大家把对李富贵和奕欣的不满统统都倾泻在郭嵩焘的头上,毕竟李富贵和奕欣现在在北京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编排他们的不是还是很有一点风险的。 其实李富贵在和约上加上互派大使条款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可能会出现无人出使的情况,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眼中外国就是一片蛮荒之地,当年李富贵组织移民的时候有些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出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民族气节,现在想让这些官老爷放弃京师优越的生活,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出使西洋当然有些不太现实。他原先也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建立自己与西方的正常外交关系,本来就是打着自己派人清廷出钱的如意算盘。没想到这个郭嵩焘这么一闹,自己的计划反而被打乱了。 “这个人真是很有意思啊,别人躲都躲不及,他却迎着头往上撞,着明白了是和舆论对着干嘛,否则就算想出国也应该装出一幅极不情愿的样子,到时候勉为其难的出去或许舆论压力会小一些吧。湖南人,这些湖南佬个个都是又倔又硬,回头见了面再说吧,怎么说我也是外交部长,这些大使就算是我的人了,绝对不能让他受欺负。” 一八五九年的六月,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个月,在这个月里中国分别与英、法、美签署了北京条约,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款让后世的中国人咬牙切齿,坐下来签字的是顾命大臣中的穆荫,本来这次和议从头到尾都没他什么事,没想到条款都定下了之后李富贵不肯签字,奕欣也不肯签,两个人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最后李富贵说就让穆荫去签怎么样?穆荫是李富贵的人,奕欣又有什么不同意的,说起来他现在还是军机大臣,倒也有签和约的身份,所以穆荫就只好接下了这个屈辱的任务。 俄国人的北京条约一直谈不好,李富贵已经下决心要和俄国佬作对,自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处,而那些俄国人大喊着利益均沾却没什么人理睬他们,英法两国自不用说,就是美国也已经被李富贵堵上了嘴。奕欣虽然想答应俄国人的条件,但是谈判的事情一直是李富贵负责,现在他反而有些插不进去手,好在英法联军签了合约之后很快就撤了个干干净净,李富贵现在似乎也应该回他的老家去了。 对此奕欣派人去探了探李富贵的口风,李富贵倒是非常干脆,“我怎么不想回去啊,我儿子现在半岁多了我一面都没见着,你说我为国为民的容易吗?不过呢,一方面这和议还留了一个小尾巴,另一方面我岳父岳母年纪都大了,我们又是好久没见,前一阵子和谈太忙一直没有什么时间侍奉两位老人,现在终于抽出点空闲还不得常回家看看。” 实际上李富贵进京以后经常住在赵府,和赵婉儿的几个哥哥相处的也颇为融洽,他是准备这一次把赵家给接到南面去,估计奕欣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奕欣听到李富贵放出来的话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本来就觉得咸丰把赵文翔一家留在北京非常愚蠢,谁都知道要是真的造反父母妻子无一不可抛开,你扣着人家老丈人、丈母娘有个屁用,而且赵夫人出了名的历害,说不定李富贵正巴不得有人帮他除掉这个岳母大人呢,以李富贵的个性奕欣觉得自己的这个设想很有可能。 随便找了个借口发了一道上谕,把这些赋闲的老臣封赏了一番,大家当然要上表谢恩,一般还要带上一堆自谦的言辞,什么寝食不安啦,什么无功受禄啦,也有几个上书说自己年纪老迈本来呆在北京就是糟蹋粮食,现在朝廷又格外开恩封赏,实在是愧对这些恩典,希望能够告老还乡不再给朝廷增添负担,这里面就有赵文翔。 接到这些折子之后恭亲王很快就给了答复,大家的还乡申请都被批准,这让那些本来只想客气一番的老家伙们大吃一惊,看着其他人还能留在北京实在是有些不忿,可是话已出口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好在朝廷还给了一笔费用买断了工龄,倒不至于空着手回老家。 当得知终于可以回南方之后赵家上下一片欢腾,他们这两年在北京的日子可不算好过,要不是别人害怕李富贵不计后果的胡来可能对他们赵家的迫害还要厉害,总之是诸事不顺。可是要是回到老家,就不说这还乡尚书的金字招牌,仅仅凭着两江总督的头衔他们就可以横着走,更不用说李富贵在南方的势力了,赵家几个儿子都曾经听他们留在杭州的管家说过那些浙江的地方官对任何沾上李富贵的人都表现得非常恭敬,那自己这些大舅子、二舅子一回去还不得被捧到天上去。 唯独赵夫人闷闷不乐,看到李富贵上朝回来就把他叫到内堂。 “富贵啊,听说你准备和我们一起回南方,是不是这样。“ “是啊,本来京城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忙完了,与俄国的合约虽然还没有签署,不过那毕竟是扫尾的工作,留给恭亲王去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大家一起还乡热热闹闹的,您马上就能看到外孙子了。“李富贵也发现赵夫人的情绪不太好,所以帮他宽宽心。 赵夫人长叹一声,“这个赵家自从出了那个老窝囊废就没有一天扬眉吐气过,我这几个儿子和他们那个爹也差不多,本来我是指望你来帮着光大赵家的门楣,没想到啊,你实在太没有抱负了。“ 这话说得李富贵直翻白眼,自己混到这样居然还算是没有抱负,他实在想问问自己的老丈人究竟是从哪里娶到的这样一位夫人,难怪她整天数落赵文翔窝囊,像她这样的也就是嫁给刘邦大概才能一展所长。 “这饭总要一口一口吃,我觉得留在北京并不能真正施展我的才能,还是地方更适合我一些,再说两江总督也不见得就比军机大臣差。“ 赵夫人冷哼一声,“军机大臣又算什么,就是载垣、肃顺他们不也是说抓就抓起来了,想想当时的情形真是可惜啊。“ 李富贵没有接这位老夫人的话茬,顾左右言他了一番之后找了个借口辞了出来。然后就直奔东跨院去找柳子远,这位公子爷正坐在凉亭中欣赏着荷花,看到李富贵远远的就向他打招呼。 “李兄百忙之中能抽出空闲来我这里一游,真是蓬荜生辉。“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非常雅致,不过李富贵并不喜欢这个调调,相对来说他更喜欢那种大气一点的设计,如果受条件限制无法做到他宁可把小地方布置得非常整齐来达到功能上的完备。 “柳兄可是神仙中人,我现在天天俗务缠身,实在是不敢来打扰柳兄的清静。今天冒昧的过来还是因为有一件家事要向柳兄请教。“ “不知是什么事情,只要我知道,必然是知无不言。“ “我这位岳母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富贵也不跟他绕弯子。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我这位姑母自幼就心比天高,也不知道她这些念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我们柳家以前好像没有这种奇怪的人物,在这个家中姑母杀伐专断,一向是颐指气使,或许也是为了得到一些补偿吧。“柳子远的确没有什么隐瞒,把他所知道的慢慢的娓娓道来,“看出姑丈不是理想的人选之后姑母就把心思放到我们几个身上,可是赵家几个儿郎资质平平,当然也有可能是姑母把他们逼的太厉害给逼傻了,总之后来姑母又把眼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虽然说起来还有一些小聪明,不过真的离她的希望还差得很远,后来我就纵情于诗词歌赋、醇酒香茗,名利场上的事情我是不愿再沾了。倒是你啊,自从你进了赵家的门姑母总是把你挂在嘴上。“ 李富贵摇了摇头叹道:“难怪你给我介绍的那些人都是一幅名士派头,用起来实在麻烦。说起来真是想不到岳母大人还有这样的志向。“ “他们几个的确脾气有些怪异,不过应该能和你处得来,对了,你和李鸿藻相处得还好吧?“ “还不错,“李富贵有些奇怪的反问,“你和他也很熟吗?“ 柳子远点了点头,“兰孙兄文采风liu,我二人也算是相交莫逆,我也曾经多次向他谈起你。“ 李富贵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他一个清流对我的态度显得相当的友好。“ “其实兰孙兄也知道清谈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我们这些学习儒术的也就只有一腔的热诚、疾书的笔,世事崩坏,自当大声疾呼以挽救人心,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不如他啊。“ 李富贵对于这种观点并不感冒,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与柳子远辩论的兴致,当然能够结交一个清流引为奥援还是很不错的,这种摆设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而且朝堂之上的舆论如果能够争取最好也争取一下,毕竟自己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大人物了,也不能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最近随着英法联军的撤走李富贵卖国的言论又再一次抬头。 第五十一章 平衡 李富贵离开北京之前远远的把圆明园眺望了一番,他这次不打算去长城,因为李富贵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去面对它,不过圆明园毕竟是他保护下来的,所以总可以算作是一件功劳,起码在圆明园上他把历史上那屈辱的一页揭了过去。这座经他之手保存下来的万园之园是那么的美丽,在晨曦之中望着它那朦胧的轮廓让人浮想联翩。 “其实大人想进去看一看的话也不是不行,这北京城里还有什么地方咱们不能去的。“勤务兵小周看到李富贵呆呆的样子赶忙向他献计。 李富贵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算了,还是不去了,这是一座我梦中的花园,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这个梦继续做下去吧。“ 从圆明园回来李富贵就把肃顺他们全部放了出来,关于如何处置肃顺他们因为几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直没有一个结果,所以肃顺虽然被软禁但是职务却被保留着,这次富贵军突然一声不吭的撤走虽然并不能让他们重新夺回政权,但还是显示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李富贵并不是完全站在奕欣他们一边的,这样朝堂之上保守势力的胆气立刻又为之一壮,也有那么两个自认是铮臣的开始为肃顺他们鸣冤,并且指责这次和议丧权辱国,里面句句都扣住恭亲王,反而对实际主持和谈的李富贵并无太多牵扯。 实际上自从李富贵大张旗鼓的准备南归之后,朝中的大臣都有些奇怪,按说走到他这一步之后似乎不应该再远离政治中心,从这次处理肃顺的事情来看李富贵完全有实力与恭亲王分庭抗礼,一个总督和半个朝廷相比起来还是小了一些。大家对此的解释是李富贵嗜财如命,留在北京虽然权柄较大但是收入恐怕不如两江总督,这种说法倒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慈禧对李富贵擅自释放肃顺感到怒不可遏,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人当年连咸丰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又怎么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呢?“这个李富贵,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 过了两天慈禧的心绪平静一些之后,还是暂时压下了种种不快,李富贵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能把咸丰气死,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这个人一贯如此倒不是特别针对自己,这样一想胸口的恶气还真的消下去一些。 李富贵与慈禧的再次相见两人都感觉生分了一些,谈话基本上都是一些官面上的客气话。说到最后慈禧长叹一声,“如果可能,我实在希望李大人能够留在北京的,其实朝中这些大臣我只信任李大人。“ “太后言重了,富贵愧不敢当,南方仍是多事之秋,我实在离不开,而且恭亲王与肃顺大人实际上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若是能够合起来善加使用,实在是朝廷之福。“ “肃顺恨不得要我们娘俩的命,这样的人你还让我继续用他?“慈禧显得非常震怒。 “其实肃顺并不是针对太后您的,他只是在遵照先帝的遗命行事而已,虽然这是一道乱命,但这还是应当被看作一种忠诚,您现在是万民之主,应该能够得到他的忠诚,那样的话就是太后的福气了。如果微臣看错了肃顺这个人的话也不要紧,只要有臣在一天就决不容他对圣母皇太后有丝毫的不利。“李富贵劝说道。 这段话对慈禧有些触动,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喜欢使用二臣,这当然是有道理的,肃顺忠于咸丰也的确不能说不对,现在既然朝廷已经定下了太后垂帘的规矩,那他如果还忠于朝廷就必须忠于自己,用他来牵制奕欣倒也不错。现在只要李富贵一走朝廷的事务就完全掌握在自己和奕欣手中,肃顺若是很识相的投靠自己就拿他当一颗棋子来用用,要是不识相的话,宰了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慈禧决定先照着李富贵的说法试一试,“李大人说得也有道理,国家连遭大难,实在不宜再多加杀戮,就先放他一马,以观后效吧。“ “太后泽被牛马,肃顺知道之后自当誓死报效。“ 慈禧轻笑了一声,心里想道:走着瞧吧,但愿如此。“李大人此次南下又要劈荆斩棘,为我大清东征西讨,一定要多多保重。“ “多谢太后关心,富贵定当保此无用之身来报效朝廷与太后的大恩。“ 等李富贵里去之后慈禧微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虽说讲话时看不出有学问,不过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不堪啊,看来这几年他还是在很努力的学习啊。“ 李富贵认为肃顺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忠诚,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因为肃顺对咸丰的这种忠诚可以为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政治上的好处。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肃顺这个人并非没有野心,不过和他的三个对手不同他的野心只是掌握朝政。所以除了李富贵没有被肃顺视为劲敌之外,慈禧与奕欣一直都被肃顺敌视,奕欣自不必说,他的才能连咸丰都感到担心,而慈禧同样也显示出了过人的手段和勃勃的野心,咸丰生前就对他俩人不是很放心,而肃顺则完全认同这种观点,这次他的失败也正是这几个政敌联合的结果。相对来说李富贵更专注于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咸丰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不能允许有什么土皇帝存在,但是肃顺对他的这种爱好倒是可以容忍。 这次肃顺败是败在李富贵手上,可是能活下来也要托李富贵的福,这让他有些糊涂,被解除了软禁之后肃顺直接备轿到赵府去找李富贵,这阵子肃顺也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避讳都不管了,而且对李富贵也的确用不着。看着赵府上下忙忙碌碌的样子肃顺对迎出来的李富贵问道:“李大人真的要回南方去了吗?” “是啊,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了了,我还不回去干什么?上次我进京可是差点让长毛抄了我的老窝,这次我可不希望历史重演。”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了了?我的看法恰好相反,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大人是说朝堂之争吗?李某对那个不感兴趣,若不是大人坚持不与洋人和谈,或许我根本就不会进北京。” “这些就是你想要的?割地赔款?我真的很想知道大人究竟长了一副什么心肝。”肃顺这段时间脾气大得不得了,不管对谁稍有不如意就严词呵斥,这话出口之后他心里也是打了个颤,毕竟李富贵杀人不眨眼,现在他就是拔出刀来把自己砍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为自己讲话。 李富贵略带笑意的看了肃顺一眼,“不知肃中堂对这次议和的条款以为如何,我觉得还算不错。” 肃顺为之气结,“这样的条款你还觉得不错?” 李富贵点了点头,“要是再打下去大清就要亡了,我是带兵打仗的人,这我比你清楚,说起割地毕竟都只是租借,咱们历史上的战争好像还没有哪一次打完了胜利者会把占领的土地再还给战败者的吧?” 李富贵对战场悲观的预言让肃顺有些感触,实际上他的确对当时的战局感到绝望,那个时候也只是想着尽量多撑一段日子,希望能有转机,“大清朝,大清朝究竟怎么了?” “有赌未为输,但是赌账不能赖,就好像你,大人这一圈落了下风,下一圈想办法找回来就是了,说不定就和个十八罗汉什么的,干吗非要见生死。”李富贵淡淡地说道。 “我正想问你,为什么不肯杀我?我知道那个女人心肠毒辣不会对我网开一面,鬼子六也是早就恨不得我死,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为了我和他们交恶。”这才是肃顺此行的目的,实际上这次三个劲敌的联手让肃顺看出自己的力量究竟是多么的虚弱,现在的他终于知道了前几年自己嚣张的是那么可笑,所以也打起分化敌人的主意来了。 “其实我与中堂大人并无什么个人恩怨,前些年中堂对富贵的照顾我也时刻记在心上,这次与中堂为难只是因为政见不同,用不着弄个你死我活,实际上,中堂大人的人品李某还是非常佩服的。中国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不管持何种政见都应精诚合作才对,就算做不到这一点也不应该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你想想若是真的借你之手弄的先帝与恭亲王骨肉相残,你又于心何忍,将来到了地下见到康熙、乾隆这些列祖列宗们你又该如何交待,”李富贵顿了顿伸手入怀把他从肃顺那里抢来的遗诏掏了出来,“这个东西我相信是乱命,你要真是先皇的忠臣就不应该把他拿出来,你看那天恭亲王哭的多伤心,按说呢我应该把它销毁,不过这毕竟是先皇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千万不要再拿出来了。” 李富贵的天真让肃顺感到吃惊,朝堂上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这次他竟然能够托这个傻小子的福逃得一条性命也算是异数。不过现在肃顺手中的力量已经少得可怜,而这个李富贵能够首先释出那么一丝善意也算是难能可贵,“李大人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当初的所作所为的确有很多不对的地方,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汗颜,难得李大人能如此高风亮节,肃顺自当与大人协起手来帮助大清渡过难关。” “肃中堂能够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两个人的手激动地握到一起,同时心里都骂了一句:“这个傻鸟。” 接下来肃顺又向慈禧表示了臣服,这样他的对手就只剩下奕欣了,其他的顾命大臣中穆荫算是身败名裂,不过看在李富贵的面子上大家暂时也还不会把他怎么样,文祥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和恭亲王打得火热,载垣心灰意懒关起门来作他的亲王去了,其他几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不过总的来说他们还算是肃顺一伙。 奕欣一直想把禁军彻底抓到手里,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慈禧并没有完全站在他一边,禁军的各个统领大部分还是委任了满蒙贵胄,这些人在这次政变中大部分是站在奕欣这一边的,但是那只是因为他们看不惯肃顺,要说他们就此忠于奕欣倒也不至于。所以在李富贵的身后留下了一个充满变数的北京。 奕欣答应李富贵的那一笔钱这次出京只拿到了个零头,北京的现银基本上都交给英法联军了,李富贵这会从他们那里实在是敲不到什么东西,要不是最后李富贵威胁说他的这些弟兄已经没有生活费,如果不带一点现银回去恐怕他也无法阻止这些人洗城这二十万两他们都不想给。倒是英法联军相当的爽快,这次从北京得到的大部分白银直接就留在了上海。 出京的路上李富贵还在回味他与郭嵩焘的见面,李富贵本来是想在出京前见上一见这位奇怪的编修,不过后来事情一忙就给忘了,没想到就要出京了这个郭嵩焘急急忙忙的赶来给李富贵送行,两人趁着第一军团在外面整队的时间聊了那么一会。 这个郭嵩焘给李富贵的印象十分深刻,虽然两人谈话的时间不长但是李富贵很明确的感觉到这个人言之有物,他对吏治有着很独到的见解,建议李富贵回到南方要以严刑峻法改变当时吏治腐败的状况,听他列举的种种建议最后都能归纳到一个严字,在这个讲求一团和气的官场十分罕见。让李富贵感到好笑的是郭嵩焘对出使的事情却没有多少想法,反而一个劲的向李富贵推销它的政治理念,同时把他的那些湖南老乡们一个个的都夸奖一番。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外国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也就讲不出个所以然。 “郭先生就要出使英伦,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没有?” “郭某这次出使,说句实话,就是两眼一抹黑,别的我也做不了,只有多看、多想,把值得注意的都记下来也就算是没有白出去一趟。” 李富贵两手一拍,“郭先生说得太好了,现在我们大清朝也是两眼一抹黑,等你们出去了,我们也就有自己的眼睛了,将来不管是打仗还是交涉就可以不做亮眼瞎子了。你只要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在太后面前为你请功。” 郭嵩焘长叹一声,“功劳郭某是不想了,只求将来不要有人刨我祖坟就好。” 看到他有些泄气李富贵急忙替他打气,“怎么着,受委屈啦?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告诉他们你是我罩着的。” 郭嵩焘看了李富贵一眼,一脸的苦笑。 “说起他们骂你是汉奸这件事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我是汉奸吧我还真不敢推辞,可是你算哪门子的汉奸?再者说我顶了这么多年汉奸的帽子,也没见他们把我怎么样,为什么你不过是要出使西洋就激起这样的滔天巨浪?” 郭嵩焘在心里说:“我当然没法和你比,我是个士人,你是个流氓,虎兕出于柙,你做汉奸是理所应当,可是如果我越雷池半步那就是罪大恶极了。”可是这番话却不能向李富贵明言,他这次破釜沉舟原想干一番大事业,不过舆论的反击之猛烈也的确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并不希望靠李富贵罩着,不过终究还是需要借用李富贵的力量,所以只好更委婉的说出了他的想法,“大人不是读书人,读书人的规矩自然套不到大人头上,可是嵩焘…”长叹了一声,郭嵩焘讲不下去了。 李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出洋之前先到两江来,我让你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郭嵩焘无言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在北京也有好几年了,你倒说说看这个北京城里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这个大使的工作?英、法、美、奥、普、俄,需要六位大使呢。”李富贵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郭嵩焘想了一下,这对外国感兴趣的人倒不是没有,但是说道有勇气站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其实能够出洋的还是有几个的,但是郭某只怕他们不肯出去,恭亲王先前不也一直在请贤,可是谁能真的愿意身败名裂呢?” 李富贵笑了笑,“恭亲王请不动他们,可是我未必就做不到,人总是有弱点,我就不信他们都是铁打的。” 李富贵的语气让郭嵩焘不寒而栗,这次李富贵入京以后一个人都没杀,这让大家都把心提了起来,因为谁都知道李富贵做事最是出人意表,你觉得他要杀人的时候他反而看起来慈祥可爱,可是如果你稍有松懈,很可能他就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郭嵩焘决定咬紧牙关,毕竟他在北京的朋友并不算多,要是这样就把他们给出卖了实在是于心不忍,“这出使一事最好还是自愿,否则他们不情不愿的到了外国反而容易坏事。” 李富贵对这话不以为然,他对这次派出的第一批大使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在国外生活上一段时间,再把各种见闻整理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了,其他的就随他们自己了。不过他也没有去逼郭嵩焘,毕竟他是第一个自愿走出国门的官员。“郭先生说得也对,那就先这样吧,先生随便收拾收拾就快点南下吧,北京的气氛实在能把人给憋死。” 第五十二章 战斗队与宣传队 回程中的李富贵一直在盘算着自己发的这笔大财究竟该如何使用,现在李富贵拿到的现钱大概有三百万两白银,其他的钱还要等清廷想办法筹措。通过这笔钱寿春到合州的铁路可以很快上马了,现在那群广东人正干得一身是劲,李富贵忽然觉得如果杭徐铁路建设的顺利的话这帮广东佬或许可以成立中国第一家真正的铁路公司,以他们融资的手段李富贵相信他们应该可以把铁路一里一里不停的修下去,另外自己这边将来也还会有大笔的订单交给他们。不过寿春至合州这一段李富贵还是决定自己来做,通过这种齐头并进式的建造方式应该可以树立起两家具有竞争性质的铁路公司,李富贵甚至已经能够看见这两家公司展开铺路竞赛的情景,那将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另外向北海道移民的计划也可以启动了,现在江苏的渔民控制着整个东亚的海面,尤其以北海道的出产最为丰富。可是这个时代保鲜的技术还很原始,打到的鱼必须尽快处理,所以渔民们一直有在北方建立基地的要求,而且当李富贵知道北海道也就是当时说的虾夷并不在幕府的统治之下时立刻就动起了脑筋。必须承认这块地方对他有相当的诱惑力,通过移民北海道不但可以抑制日本,同样对于监视俄国也有着重要意义,李富贵清楚地记得日俄战争中俄国的陆军表现得并不太差,真正使他们丢尽颜面的是海军的全军覆没,所以说如果在没有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情况下,能够在海上压制住俄国应当是一招不错的棋。 但是移民北海道不同于美国、台湾以及东南亚的移民,那个地方只有一些叫做阿依奴人的土人存在,远比那些开拓者刚刚踏上的美洲更加荒凉,也就是说一切都必须重建,这需要大量的资金,虽然有理由相信最迟只要五年这些移民的生产就能踏上正轨,到那个时候这里将变成一棵摇钱树,但是在此之前每年都必须投入大量的资金和粮食。 现在一切可都解决了,修铁路剩下的钱已经足够当作启动资金,至于以后的窟窿就交给清廷去慢慢填吧。 一阵欢快的笑声打断了李富贵的思绪,几个年轻的民团骑着马从右侧的田野上飞驰而过,李富贵在车上坐直了身体,向着前后看了看,雷霆军团和那些民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军团的士兵走起来沉稳肃穆,步调一致,虽然看起来不慌不忙,但是行军的速度却非常快,而那些民团则显现出一股杂乱无章的样子,队形松松垮垮不说,大呼小叫、打打闹闹的情况也随处可见,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他们似乎真地把行军当作郊游来看。 李富贵用马鞭敲了敲车厢,“告诉前队,加快行军速度。” 命令被迅速的传达下去,第一军团就像突然换了档一样,可是那些民团就开始有些跟不上趟了,那些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的就更是手忙脚乱,这让李富贵看的暗暗摇头,可是他也没有去说什么,毕竟治军不严是刘铭传的带兵风格,据李富贵的观察这种带兵手法效果相当不错,刘铭传在这次随同南下的这三千多民团心中威望相当的高,除了那一支骑兵小队,在这个小队里指挥官另有其人。李富贵不喜欢干预他手下的带兵方法,只要不是太出格他也愿意都尝试一下。 看着远处冯婉贞跃马挥鞭的样子,李富贵很有点纳闷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怎么就能率领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难道还真有人天生就是来做民族英雄的吗? 李富贵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刘铭传就抬手把他喊过来,“我看你的人快跟不上了,毕竟是没受过急行军训练的,不如拖着他们走上一百里,怎么样?” “没问题,大帅您别看他们有些散漫,但是说起吃苦来那可是没话说,那时候为了对付洋鬼子有时候两三天都不睡觉。” 李富贵觉得他这话有些吹牛的成分,长时间不睡是特种兵的一项训练,估计刘铭传直接就照搬过来然后加上个时间。“好吧,传令下去今天做一次行军演习,午饭就吃干粮。” 李富贵抬手向着冯婉贞那边一指,“怎么也不把你的未婚妻带来介绍介绍,还怕我把她抢走了不成?” 刘铭传尴尬的笑了笑,实际上冯婉贞还不算是他的未婚妻,甚至连女朋友都算不上,不过他可不好意思让李富贵知道。这次没有用暴力就能把小姑娘从他老子那里骗出来让刘铭传相当的骄傲,这也让他感到这一段姻缘大有希望,“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 李富贵抬起马鞭点了点远处,“不太像是脸皮薄的样子啊。” 刘铭传回头一看,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这就去给司令叫去。” 在近处仔细打量个冯婉贞两眼,这个女孩子还真有点美女的样子,刘铭传这个山贼眼光倒是不错,最难得的是她身上的一股勃勃英气,真有那么点飒爽英姿五尺强的味道。 “冯姑娘多大了?”这也的确是李富贵很关心的问题,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女孩十五六岁就可以嫁人,不过他还是见不得一个小女孩落入刘铭传的魔掌。 “十七。”冯婉贞略有一点局促。 “嗯,十七就不算小了,难怪总要缠着我们的刘司令员了。” “我缠着他?”冯婉贞刚才的局促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也不看看他那一脸麻子。” 刘铭传得脸一下子胀的通红,在李富贵面前丢脸让他特别的难受。 “小姑娘,你要是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谁说英雄一定要长得好看,”李富贵用力拍了拍刘铭传的肩膀,“咱们的刘司令员可不是个寻常的人物啊。” 看到刘铭传的样子冯婉贞也有些后悔,不过她嘴上还是不肯认输,“我说的事实,从我们认识开始就是他一直缠着我。” 李富贵心里说:这我当然知道,你怎么说也是一位民族英雄,长的又不错,怎么会像发花痴一样去缠着刘铭传。“谁缠谁并不重要啦,我看你们俩挺般配。” 这一下把冯婉贞说脑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都是一伙的。”说罢一策马远远的奔了出去。 李富贵看着刘铭传,“还不去追。”刘铭传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追了下去。 “不管她嘴上怎么说,能为你别父离家,看来这朵鲜花还真要插下来了,军中能有这么一段姻缘倒也浪漫,只是回去之后是不是应该制定一套婚姻法了,不能总是这样十六、十七就嫁人啊。” 这一路之上李富贵察觉到了咸丰的死给这个社会带来的震动,皇帝被洋鬼子打死了,可是朝廷却只能接受一份极度屈辱的和约,这让大家想不通,泱泱天朝上邦怎么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步。从北京回来的富贵军很自然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中国的老百姓还是非常善良的,他们并没有对这样一支军队表现出敌意,没有一个人用臭鸡蛋、烂菜叶去砸他们,反而如果有一个富贵军士兵出现在酒肆、茶馆立刻就会被人们围住向他们打听这次大战的具体细节。 李富贵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干脆把宣传队化整为零派出去向大家宣讲这场战争。茶客们最大的疑问就是为什么李富贵不能把洋鬼子赶走,虽然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知道李富贵就是个二鬼子,但是仍然抱着那么一线希望,或者说他们有选择的忽略了这个事实。 “我们司令也不是不想打啊,”能在宣传队混他的口才当然不会差,再加上这些问题在讨论会上早就有人提出,他们可是有备而来,“你想想好几万洋鬼子,那得多厉害,十万禁军只一天就被人家砍瓜切菜一样打了个落花流水,我们兵不过五千,想打不容易啊。另外咱们中国人不团结,你们说说北方这样大战,你们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你们是捐了钱买了枪炮呢?还是组织义勇军上阵杀敌了呢,总不能说这么大个大清朝就我们这几千人上去卖命吧。” 这话让众人的兴致一下子低落下去几分,不过作为茶客一般嘴巴上都有两下子,也有人不愿接受这样的指责,山东人的血性可是从没有人能够轻视的,“谁说我们一点力气都没出,说话可要讲良心,你们驻扎在山东的时候我们可是出人出钱(虽然都是被迫的)。真没想到你们到了北京一枪都没有放就投降了。” “我们可没有投降,只不过朝中不团结让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我们在山东为什么驻扎这么久,就是因为朝中有奸臣说我们大人坏话,皇上不让我们北上去打洋鬼子,等我们真的到了北边咸丰爷也死了,僧格林沁也败了,独木难撑,让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话不假,”有人开始附和,“我表哥的连襟就在衙门里,他就听北京来的人说肃顺是个大奸臣被抓起来了。” “胡说,”有人不同意这个观点,“这次大战肃中堂是主战派,整个战局全靠肃中堂支持,他怎么能说是奸臣。” “他是主战派不假,所以战事一败涂地他当然难辞其咎,就算他不是奸臣,误国这一条他算跑不掉了吧。”茶馆之中永远少不了这样的争论。 “肃中堂误国,那鬼子六就不误国了吗,看着吧,等明年的这个时候,这里到处都是洋人了。”虽然争论得很激烈,不过因为有富贵军的士兵坐在这里,大家也都很识相的把话题避开了李富贵,实际上李富贵在这次谈判中所获得的名声同样很糟糕,只不过因为有一批难兄难弟所以也就不像他以前那么显眼。 茶客们争得脸红脖子粗,这个时代的政治新闻全部靠大家口耳相传,跑江湖的人又喜欢夸大其词,所以大家得到的信息一方面光怪陆离,另一方面差别也非常大,基于这种信息进行的争论当然是鸡同鸭讲,争不出个所以然。而最后一般都会让在座的专家给评评理,而这个茶馆中最具有专家形象的当然就是那个刚刚从北京回来并且亲身经历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宣传干事。他们在这个时候往往会从国际形势说起,英吉利、法兰西、俄罗斯的一通猛侃,听得大家似懂非懂,最后归纳到一句话,这次战败既不是肃中堂主战误国,也不是恭亲王和议卖国,而是咱们大清朝技不如人,落后就要挨打,咱们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两眼一抹黑了,必须放眼看世界,奋发图强才能重新重拾我泱泱天朝的国威。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大家各自品味,“是啊,当年的汉唐也曾经被匈奴和突厥欺凌,不过最终奋发图强把那些家伙都赶的远远的。”这位一听就是个历史知识很丰富的主,“现在咱们还必须隐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我说当年的和亲就很不错,你们大人可以上书朝廷,从宗室中选出一两位格格嫁到番邦去。” 看着不少人点头附议宣传干事心里叫了声苦,看来自己这么多口水是白费了,不过职责所在只好继续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洋鬼子和当年的蛮族已经大大的不同。什么和亲、纳币都不能让他们满足,安抚他们最安全、最节省的方法就是通商,只要通商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就不会轻易兴风作浪。 “说得对,当年为了安抚匈奴也有互市这一条,听说以后不要说莱州、青州这样的靠海的州府,就是泰安、东昌这样内陆的小府城也要开放给洋人了?” 宣传干事点了点头,人从中立刻有人皱眉说道:“要是那样洋货岂不是要遍地都是了吗?那些做工的可要吃苦了。”众人纷纷点头。 “这要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了,你生产的东西如果不好价钱又高,那当然卖不出去,这也怨不得别人,您们怎么不说买东西的都有福了。而且洋人也不是不买东西,就我所知,这两年有不少江苏人到你们这里收草帽辫对不对?那就是卖给洋人的,咱们中国人又不戴草帽,至于丝绸、茶叶、陶瓷这些传统行业那就更不用说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原来最近麦秆都能卖钱是因为洋人收购,这倒是让人觉得挺不错的,毕竟麦秆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能够编一编就加价卖给洋人当然会让人觉得很爽。这种农副产品的进一步开发一直是李富贵的一项重点工作,这个时代相对于西方,中国工业在劳动力上并不zhan有太大的优势,这主要是因为中国合格的工人太少,所以性价比上还不算出色,按照李富贵的估计如果再有个十年大概劳动力的优势能够在工业中显现出来。但是农副产品的生产则没有这个问题,农民只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并且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的练习他们就能很容易的掌握各种生产的技巧,在这一点上李富贵请来的一些洋教员也夸奖中国人心灵手巧,同时他们的工资之便宜也被那些洋人用无与伦比来形容,一个熟练的女工编上一天的草帽辫能够得到大概一美分的薪酬,而且这样的收入还可以让她在自己的村子里遭受到嫉妒的眼光。正因为这样富贵集团经营的一些农副产品已经很快在国际上打开了市场,有过一个粗略的统计,在那些西方女士们挎着的小篮子当中每十个当中就有一个是中国出产的。富贵集团也派出大量的人员打探这方面的消息,以便不断的开发新产品来填补国际市场。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听说烟台那一带的农民编草辫都发了财,你们江苏人这样一倒手也赚了不少吧,说起来洋钱确实比较好赚,虽然他们对东西很挑剔,但是价钱出的的确要比本地商人高一些。” “有钱大家赚嘛,总之与其说整天想着如何不让洋人从我们这里赚到钱还不如多想想怎样把钱赚回来更好。” “唉,只怕从此之后神州处处都是铜臭味了。”一个读书人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两个大文排在桌子上摇着头叹息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穷酸说的或许真的是中国的未来。 “也是大势所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宣传干事也没有反驳他,大家到这个时候都有点意兴阑珊,中华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上邦,现在上邦已经不再,礼仪看来也未必能坚持多久,虽然有些人也意识到商业化不可阻挡,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五十三章 捻子 李富贵回程的速度总的来说不紧不慢,地方官员对他比以前更加的恭敬,毕竟以前他们面对的还只是一个土皇帝,而现在李富贵已经是大清朝的几大巨头之一,的确不可同日而语。李富贵在泰安的东平洲驻扎了下来,收集了一些情报之后,突然把活跃在彭家集和尚庄两只捻军聚歼。这次军事行动毫无征兆,这些捻军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对他们表现友好的李富贵会突然向他们举起钢刀,这次军事行动李富贵早就进行了准备,有些情报收集的工作在他北上驻扎在山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捻军作为一支农民自发组成的武装难免良莠不齐,这其中很有几只军纪一塌糊涂,就是在捻军内部也往往引人侧目,山东虎张大先和黑龙鲁牛就是这其中的代表,他们虽然还说不上无恶不作,但是祸害老百姓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李富贵暗暗收集了他们不少的罪证,其实这种片面的罪证在这个时代并无什么实际意义,因为如果只是把眼光放在阴暗面的话,恐怕所有带兵的都难逃死罪,只不过那一长串的罗列比较有说服力罢了。 这两只捻子的规模不大,首领的来头也不大,都是后来跟风拉起的队伍,李富贵首先拿他们开刀的确打着敲山震虎的意思。斩下了这两位首领的人头之后,李富贵传檄四方历数张大先和鲁牛所犯下的桩桩罪行,各路的捻军对此事看法不一,大部分觉得是这两人咎由自取,不过李富贵第一次对捻军动手也让他们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只有少数几个要求为张大先和鲁牛报仇,都是一些本地的捻子,因为与这两人有交情所以才如此积极,不过看到没有什么人支持他们就赶忙闭了嘴,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分布在泰安附近,要是被李富贵知道了先下手为强,那自己死得实在冤枉,还不如等李富贵回到江苏再慢慢对付他,打不过李富贵还不能对付他的家眷吗?就算家眷保护周密那李富贵那么大的家业总有点什么可以被攻击的吧。 在所有捻子当中任化邦的态度最为独特,他要求集合捻军所有的力量趁李富贵现在人单势孤,一举将其击杀。他还邀请了几旗首领在范县商议此事,这让大家感到十分为难,任化邦是捻军中数得上的人物,既然他要汇集大家讨论这件事众人也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可是李富贵是那么好击杀的吗?说他现在人数少,这当然不假,可是这雷霆军团自组建以来未逢败绩,现在更是凶猛的可怕,据彭家集和尚庄逃出来的人说那些家伙简直就像妖怪一样,彭家集的捻军怎么说也有三四千,面对这和自己数量差不多的敌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只看到自己的弟兄一片一片的被杀掉,不要说枪炮上不是富贵军的对手,就是偶尔有机会肉搏竟然也打不过那些拿着刺刀的家伙。那些被俘后经过审查又被放出来的人带来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他们听当地的老百姓说就没有看到富贵军处理自己人的尸体,任何想要和李富贵为敌的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头都泛起一股无力感。现在任化邦竟然想联合众人去进攻这样一支军队,他们都在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发疯了。 再说,李富贵和捻军并无过节,实际上双方合作远多于对抗,不少首领心里都念着李富贵的好,这次虽然没打招呼就动了两只捻子是他不对,但是绝没有闹到必需拼命的地步,最多要他以后再有这样的行动必须和捻军的高层打招呼。现在要是真的袭击李富贵那不管成功与否捻军都将面临富贵军疯狂的报复,大家对此也是十分的担心。 最终捻军中的几大巨头基本上都参加了这次范县会议,毕竟他们不能看着任化邦胡来,作为红旗大趟主的任化邦手里的人马可不少,如果他得不到其他人的响应一气之下带领本部人马去和李富贵开打的话其他人就很难摆脱出来了。正是这一次会议预示了捻军的分裂。 张乐行主持了范县会议,大家一上来就对任化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力求打消他对李富贵的敌意,任化邦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着这些好兄弟吐沫星子直溅,最后他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吼一声:“李富贵马上就要对捻军开刀了,你们还在这里做梦。”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任化邦有些危言耸听,张乐行现在遇事比以前要稳重许多,所以虽然他也认为任化邦实在是有些神经过敏,可是还是愿意听一听他的道理,“化邦兄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妨跟大伙说说,像这样闷着葫芦般的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我们怎么相信,李富贵对捻军一向是很照顾,这次的事情应该只能算是一个小波折。” 任化邦叹了一口气,“看到一片黄叶,就应当知道秋天的临近,李富贵这次的行动的确好像不算什么,张大先和鲁牛也确实该死,可是这里面隐藏了些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其他几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任化邦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几个看不出来,我来问你们,李富贵是不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除了张乐行点头之外其他几个人都表示了否定,张乐行看了看其他人决定站出来为李富贵辩护,“李富贵这个人表面上看唯利是图,但是他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接触很深,这个人的志向之高远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实际上我也曾经和一些富贵军有过接触,李富贵的人品即便是在他的手下眼里也不算太好,老乐的说法我实在很难接受。” “化邦,老乐也只是说她自己的感觉罢了,你还是继续往下说吧,就算李富贵人品不好也不能证明他想要对付我们啊。”张宗禹觉得如果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不但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会说僵,所以就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来。 任化邦点了点头,把一份李富贵散发的檄文拍在桌子上,“李富贵的人品不好当然和他是不是要对付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李富贵并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为什么非要杀掉张大先和鲁牛呢,如果说张大先可能是因为改扮成土匪抢劫商队激怒了李富贵,那鲁牛又是为什么?你们看看他的罪状究竟有哪一条够得上李富贵这颗天杀星来杀他。这两个人在他眼里恐怕和蚂蚁没什么两样,他又怎么会费这么大的事收罗他们两人的罪证,他这不是另有所图是什么?” 这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任化邦所说的确有些道理,就算是张乐行他虽然认为李富贵很正直,但是他也无法相信李富贵会嫉恶如仇,也就是说李富贵的确另有意图。 “化邦兄弟的意思应该是李富贵打算利用这个借口挑起富贵军与捻军的冲突,这件事情说起来毕竟过错在我方,富贵军又远比我们强大,如果他再站住了理,我们就绝不会使他们的对手,是不是这样?”苏天福试着分析李富贵的意图。 任化邦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现在的李富贵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这个天下恐怕有一半是他的了,以前他留着我们既可以吓唬清狗,又可以拿我们做借口扩军,可是现在他用不着我们了,人一阔脸就会变的。实际上这种怀疑我在他上次开始干涉我们在山东的行动的时候就有了,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证据,现在事情的进展证明了我的推测。” “李富贵是不会变的,”张乐行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你说的那一切并不符合事实,实际上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召开这个会议,我们根本就没有与富贵军冲突的意思。我想他是要给我们一个警告,张大先和鲁牛的确不会入李富贵的法眼,但是如果是整个捻军的胡作非为即便是李富贵也不可能忽略,杀掉两个小人物应该是让其他人小心。” 在捻军当中究竟军纪应该是怎么样的还有很大的争议,比如果究竟该不该抢地主的粮食大家就见仁见智,目前张乐行的部队军纪最好,流动性也最小,其他的各不相同,听张乐行这么一说,似乎也说得过去。 任化邦又是冷哼一声,“李富贵只是需要一个正义的借口,他如果想要挑起冲突还不容易,老百姓又不会知道究竟是怎么起冲突的,他们只知道李富贵杀了为非作歹的捻子然后富贵军就和捻军冲突起来了,对李富贵来说这就够了。” 张乐行仍然摇了摇头,“李富贵不是这样的人,他可能希望山东和河南更有秩序一些,但是绝对不会处心积虑的想着对付我们。” 任化邦气得一下子蹿起来,指着张乐行的鼻子说道:“我看你是喝了李富贵的迷魂汤了,想当年张老乐行侠尚义我们这些兄弟没有不佩服的,可是现在你整天把一个满狗的大官捧在天上,再看看你自己你和当年的那些老爷们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正戳到张乐行的痛处,在他的控制区域内剥削仍然实实在在的存在,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商人对农民的盘剥常常让他感到愤怒,可是和以前打土豪、分粮食的情况不一样,这些商人都被彭越待如上宾,而彭越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商人的贩卖之利应当由市场决定,如果你人为的干涉他们谋利那商人如果以后不再来了,这样的话那些农作物就只能烂在地里,到时候一拍两散,吃苦的还是那些农民。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归德一带的农民经济作物的种植比例很高,这给农民带来了一定的收入,但是如果商路断绝那肯定将是一场灾难。 正是这些让张乐行感到心烦意乱,一方面农民从这一套经济活动中的确得到了好处,但是相较于那些倒买倒卖的唯利之徒他们得到的又太少,偏偏张乐行自己还从这种贸易中抽取好处,这当然也加重了他的罪恶感。现在任化邦跳出来指责他和以前的官老爷没有什么两样,这让张乐行的心感到无比的刺痛。 “你这是说什么话?老乐现在也是行侠尚义,我们兄弟对他又哪有一点不佩服,”张凤山同样拍案而起,会场上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任化邦的眼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众家兄弟不会听我的,只是今天我把这句话撂在这里,将来灭亡我们捻子的肯定是李富贵。可是既然你们都不同意和他开战我也没有办法,相信我要是留在这里还会让众家兄弟为难,我明天就带着人马去河南,等到富贵军的炮弹落在你们头上的时候再想想我今天的话吧。” “化邦兄弟消消气,凤山你也坐下,既然化邦想去河南我看也好,与李富贵离的远一点产生冲突的机会也要小一些,另外在河南就我们黑旗力量也确实单薄了一些,我是举双手欢迎的。”苏天福站起来打起了圆场。 张乐行也表示同意,“到河南去发展也好,虽然我不相信李富贵会针对我们,但是富贵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它们的影响力肯定会渐渐的向山东扩展,至于化邦兄弟的顾虑我们放在心里就是了,现在就翻脸总有那么点背信弃义的味道,咱们这些人当年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侠义吗?散了以后我去李富贵的大营见一见他,探探他的口风。” “这可不行,”任化邦高声叫了起来,“他现在正在想着怎么对付我们,你这一去还不是羊入虎口,既然你相信李富贵不如让他到归德来,他要是敢来,我当面三刀六洞的向他赔罪。” 张乐行苦笑了一下,“我既然信得过他,当然应该我到他那里去,就是从身份上说也该是我去拜会他,当今的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和他比肩。退一万步说,他要是真地把我扣下黄旗就由宗禹带领,那样他的什么正义的借口不就丢得一干二净了吗?” 第五十四章 回家 李富贵和张乐行在济宁洲的大义集碰了面,李富贵很快就发现这个张老乐好像有些忧郁,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这个样子可不像你啊,听说当年你被胜保打得大败的时候也没见你皱过眉头,怎么现在反而摆出这么一幅哀怨的样子,不就是没打招呼就杀了你们两个人吗。那种害群之马我帮你杀了你还应该感谢我才对。” 张乐行笑了起来,“不是因为那件事,不过你既然提起来了,我也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该死。” “他们两个是该死,可是你是处心积虑的想杀他们的,这就让我搞不懂了。” “在我的治下,我很少做杀鸡给猴看的这种把戏,因为这样不但不公正,甚至连公平都说不上,不过也不是绝对,因为你也知道,这种方法见效很快,尤其是在我控制范围以外,我杀上海道吴建彰就是杀给其它那些官老爷们看的,同样我杀这两个人就是给你们看的。” 这话说的张乐行心中有气,“这么说你是把我们当作可以随便屠杀的对象了,你想告诉我们你想杀谁就能杀谁,是不是?”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捻子现在造成的混乱不能再这样无限制的持续下去了,你们如果不能自行收敛,我就要帮一帮忙了。” “你真的想对付捻子了吗?现在捻子挡了你的道,对不对?我们东杀西搅,让你没办法称心如意的去盘剥老百姓,是不是这样?”张乐行非常的激动,实际上这些话他同样在问自己,因为有时候他也觉得那些到处流窜的捻子让人讨厌。 “你知道台风吗?”李富贵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张乐行摇了摇头。 “那你总应该知道今年淮河又遭灾了吧?” “知道,发了大水,淹了三个县。” “是啊,今年的台风特别厉害,”李富贵转身到文案上抽出一张陆归延写给他的报告递给张乐行,“今年的洪水没有淹死人,也没有饿死人,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在上古三王的盛世这也算是了不得的壮举了,阿陆现在正在打算从今年秋天开始疏通淮河的故道,让淮河直接入海,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这样十年九灾了,你明白了没有?” 虽然张乐行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治理淮河和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所以只好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需要秩序,就好像河流需要河道奔流入海一样,即便这个河道又窄又小,一到夏天就常常要发洪水,也比没有河道要强,是不是?你们在河南、山东兴风作浪已经有好几年了,这就好比夏天发洪水,可是洪水不能一直发下去,总会有消退的一天。发洪水并不能让河道变深变宽,但是它却会阻止我疏浚河道,我希望你们能够流的更平缓一些。至于你说我盘剥老百姓,这话不假,如果不盘剥老百姓哪来的银子改造淮河,有时间你可以回老家看看,你会发现他们生活的比你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好,所以盘剥并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你从这个交易中得到了多少,既然是交易就必须有规矩,你可以去尝试制定规矩,但是一不如意就动手去破坏它那绝对不行。” 看来李富贵的确对捻军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距任化邦所说的情况还差得很远,张乐行现在自己也打算重新整理捻军,如果继续这样只图一时痛快将来可能真的要被李富贵灭掉了。张乐行知道自己与李富贵实际上是在进行一场竞赛,现在自己已经被抛离了很远,但是还不能说没有机会,起码在归德捻军发展得相当顺利,看来是到了推广归德模式的时候了,自己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了。 “我已经有了一套规矩,现在运行的也非常好,你等着,不出三年,河南和山东就要面目一新。” “那样是最好不过了,其实你是当事的豪杰,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向着一条死路越滑越深。我告诉你,我的野心非常大,大到你们不可想象的地步,所以每一个能人我都不愿轻易放弃,将来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和骆炳章共事呢。” 骆炳章现在作着河南巡抚,与捻军正是死对头,听李富贵这么说张乐行皱起了眉头,“李大人,你是个好官,所以我们才能有这样的私交,可是像那些清狗只会鱼肉百姓,你要是想招揽他们,只怕自己先被他们给染黑了。” “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坏人,判断一个人选取的角度很重要,石达开在你们眼里是个大好人吧,可是天国六王里面,南王、西王死的早,究竟怎么样我不知道,天王洪秀全嫉贤妒能、荒淫无度,被杨秀清宰了连个替他发丧的都没有,他弟弟还要到我这里搬救兵。杨秀清阴狠毒辣,也不是个什么好鸟。至于韦昌辉就不说了,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如果这些人都不怎么样,怎么就这个翼王纯洁得像圣母一样?”石达开现在占据湖北,四面侵削,湖南、河南、四川、安徽都有他的部队,自然是与捻军合作愉快,所以李富贵就把他拿出来做例子。“满清是不怎么样,可是那些官员又不是世袭的,也不是天生就有官作,还不是那些读书人一试一试的考上去的,如果靠进去以后都变成了坏人,那只能说之这里的规矩出了问题。所以你们只针对某个人的话,那就弄错方向了。现在的中国形势很坏,需要我们团结起来才能救这个国家,所以只要是能够适应新规则的人我都不会排斥。” 虽然张乐行觉得那些官老爷根本没有什么团结的价值,不过看到李富贵能有如此的胸襟他就把原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样捻军与富贵军就仍然是观念上的分歧,并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斗争。 “我还是不太懂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以你的实力在加上洋人的帮助,你完全可以推翻满清,然后推广你的规则,那个时候又有哪个能够违抗你呢?”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规则是一成不变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榜样,或者一个目标,同时给与一些帮助或指点,但是脚下的路必须你们自己去找,也就是说我需要的不是一个规则,而是产生规则的能力,或者说方法,这样的中国才能长久的屹立下去。” “如果我找不到呢?” “那么作为一个政治势力你将会消亡,只有那些自己找到出路的人将来才会有一席之地。” “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是神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李富贵这次出征没有任何战果,所以进入江苏之后也就没有任何的庆祝活动,只是赵婉儿带着李富贵快一岁的儿子来到苏鲁交界的庙道口迎接李富贵。 当然这次会面李富贵的儿子成为了大家瞩目的焦点,赵文翔和柳夫人抢着要抱这个孩子,李富贵反而插不上手,小家伙长得还是比较像他的母亲,两只大眼睛滴溜溜乱转,难得见到这么多生人也不哭。好不容易轮到李富贵抱一会了突然听到陆树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树城有事求见大人。“ 李富贵挑开门帘走出去,“树城啊,来看看我儿子长的怎么样,挺壮实吧,你有什么事?“ “大家已经在镇子外面列好了队,想见一见少帅。“ 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逗了逗他的儿子,“听见没有,你的头衔可不小啊,李少帅。“ 赵文翔在后面赶忙插嘴:“这可不行,小孩子这么小,禁不起那种杀伐之气。“ 李富贵听了哈哈大笑,“我的儿子禁不起杀伐之气吗,那也太好笑了。来,儿子,我带你去看看各位叔叔伯伯们。“说这抱起孩子向镇外走去。 赵文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感到旁边投射过来一道愤怒的目光,扭头一看夫人正瞪着他,“你以为外孙子还像你一样。“这话让赵文翔闭上了嘴。 走出镇子就看到第一军团全副武装的排列出受阅的队形,军队的正前方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土台,李富贵也不讲话,直接走了上去把他那个沉甸甸的大胖小子高高的举过头顶。霎那间三军欢声雷动,李富贵看着这一片沸腾的景象心里暗暗祈祷这小子不要被吓哭,或者被吓尿,要是那样自己的光辉形象可就全毁了。 好几分钟之后欢呼之声渐渐平息,这小子居然对着那么多人打了个呵欠,李富贵得意的转头对陆树城说:“怎么样,到底是我儿子。“ “将门虎种,果然名不虚传。“ 当天晚上被逗弄了一天的小家伙早早的就睡着了,李富贵这才问赵婉儿:“娘子啊,我知道你书香门第,可是你给孩子起名字也用不着这么生僻吧,这个李璹究竟该怎么念,为夫实在是才疏学浅,还望娘子赐教。“ 赵婉儿嫣然一笑,“不认识了吧,这个字念殊,是指一种玉。“ “这个我倒猜出来了,王字旁的字多半都是玉。你说我现在一直在推广简化字,你偏偏给儿子取这么一个名字,你这不是和我唱反调吗。再说了这样生僻的字将来上学堂老师都不认得,到时候他就不会提问我们的儿子,那样学业会跟不上的。“ “学堂?“赵婉儿奇怪的问,“我们的儿子还用出去上学吗?再者说如果老师连这个字都不认识还不如趁早把他赶走。“ “这不一样的,学堂里的老师汉字的功底不一定都那么高,大部分的老师都是教外语、数学什么的,不认识这个璹字也是情有可原,至于我们的儿子将来应该会去上学堂,未来的教育分工很细,我总不能一口气请上十个、八个的塾师吧。“ “这样啊,那也得办一所贵族学校,专收有身份的小孩子。“ “搞等级制啊,这样不太好吧,我的儿子肯定会上最好的学校,不过要是专门为他兴办一所贵族学校也没有必要吧?我记得你对社会的等级划分并不是很在意的。“ “我是不在意,可是我儿子在意,你愿意咱们的儿子和门房老张的儿子做同学吗?“ 李富贵是不介意李璹和张平的儿子同桌的,在他看来这样还能互相照应,在学校里也不容易被欺负。不过他也能理解赵婉儿关心儿子的这种母性生理特征,女人有了孩子之后逻辑就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你是说这所学堂只收官宦子弟?“ “对。“ “那你还不如只收八旗子弟呢,这样咱们的儿子毁的更快,还是不要让他脱离劳动人民的好,那帮官宦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儿子可不能整天和他们在一起。“ 赵婉儿把胸一挺,“官宦子弟怎么了,我几个哥哥都是官宦子弟,他们哪个吃喝嫖赌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那么点道理,就算不是整天和官宦子弟来往,那也不能坐在一群贩夫走卒的孩子中间啊,到时候这个学堂我要考察,要是不合我的意你就给我请十个、八个老师回来。我倒要看看有哪一个不认识李璹的名字。你看这个名字不顺眼,那海望峰你一定很喜欢了?“ “我喜欢个屁,又不是做贼,叫什么望风,跟她讲了几遍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看着赵婉儿一脸认真的样子李富贵耸了耸肩膀,儿子的教育还非常遥远,现在也用不着太深入地去探讨。说起来等他再大一些每天带他到军营里走走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富贵这次要到苏州去和杨文定交接,所以在淮阴他没有多呆,当他看到凯瑟琳在他家中的时候很自然的大吃一惊。 “看什么看,凯瑟琳小姐现在是我的客人,你可不许无理。”赵婉儿站在李富贵身后说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李富贵有些茫然。 凯瑟琳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解开了李富贵心中的疑惑,“我对将军夫妇非常的敬佩,我在中国的生活告诉我那天你们告诉我的都是真的,我希望能为将军做些什么,所以就留了下来,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在中国人这方面我无法给将军任何帮助,所以我决心让西方更了解您,了解您为了他们都受到了多少不公正地对待。一方面我写信给我的那些朋友告诉他们您的故事,另一方面我希望能够帮助夫人进行一次无比成功的访问,我与夫人现在可是好姐妹了。” 李富贵面带惊异的望着赵婉儿,“你真的原意不远万里的去西方吗?” “有什么办法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了一个二鬼子,就要把这个二鬼子婆做好,不是吗?” “嫁鸡随鸡,这句话我喜欢,我要马上把它记下来。”凯瑟琳在旁边操着洋腔说道。 “去去去,我这里正感动着呢,你捣什么乱。”李富贵把这个洋妞轰了出去。 把门带上之后李富贵叹了口气,“关山万里,本来我实在不愿意你和璹儿去冒这个险,吃这份苦。” “也没有什么啦,凯瑟琳说这一条海路走起来挺舒服的,我也的确想看看你所说的那外面的精彩世界,这段时间你不在我身边我才能真正看清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现在既然有机会我当然要替你分担一些,而且彼得也会陪我们一起去。” “他当然要去,那个宗教狂人这一年多来只要以碰见我就会像我描绘教皇亲自施洗的无上荣耀,都快被他烦死了,我相信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爬去看这次盛典。” 赵婉儿笑了笑,“海莺也主动请缨你没想到吧,这次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可要好好唱一出了。” “我看她是看上了这个公费出国的名额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又要惹出什么事情来,说起来你们几个人中也只有你能指望的上,出去之后一定要把夫人的样子拿出来,绝对不能姑息他们,知道吗?”李富贵愤愤的说道。 “对了,”李富贵一拍脑袋,“朝廷马上要派一个使节团出国,不如你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那个郭嵩焘我看还不错,我这边再配一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知道了,你在家也自己要小心,要不然我走之前为你讨一房小的,你们男人身边没个女人总是不行,我自己挑的也放心些。”赵婉儿替李富贵整了整衣服。 “不用了,我可是个基督徒。” “少来了,你算哪门子的基督徒。”赵婉儿说到这里眼里泛起了泪光。 李富贵轻轻地抓住赵婉儿的手,“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第五十五章 两江总督李富贵 苏州的交接非常顺利,杨文定并没有得到希望的兵部尚书的位子,而是做了工部尚书,虽然这让他有些失望,不过这次英法联军攻打北京,然后又是肃顺一伙的倒台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为官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站到风口浪尖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因为今后天下的走势杨文定看不清楚,这个时候或许低调一些会更好。 李富贵可能是这个时代到任的总督中下属最少的一个,自从听说李富贵要回来做两江总督,江苏和安徽境内有掀起了一场逃官的热潮,杨文定的一些亲信故旧也是保的保、调的调,走了个一干二净,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空缺放在那里没人去做的情况,这在当时的中国也算是一件奇闻。李富贵看着两江官员的名单心中想道:“我要是把赵世祖这个忪包杀掉,保管他们一个都不会剩下。“想着赵世祖那幅可怜样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家伙这些年也混到了道班,相比与江苏省其他的官员他的日子算是非常好过了,李富贵从来没有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闹事,不过这也和赵世祖谨小慎微有关,他做事情也算勤勤恳恳。李富贵用手指轻轻在他的名字上敲了敲,“算了,不如把他调到苏南去,苏松粮储道可是个肥缺,也算是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如果在我下面如果做不到维新那就老实本分一些。“ 初到江苏的李富贵上来就给他的下属们来了一个下马威,所有苏州府的官员来拜见他的时候被他招待住在总督行辕里,这一住就是三天,有几个原先自认为鸦片烟瘾不重,妄图蒙混过关的家伙一个个生不如死,李富贵为此还专门在总督行辕里开辟了客房,改善了被软禁官员们的住宿条件,只要是外地的官员上苏州来汇报工作都会被请来住上几天,当然名义上是总督大人想与各位大人亲切的谈上个三天三夜。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最后的那一些瘾君子也赶忙上条陈请辞。 “真是痛快,现在官场上的人浮于事和鸦片都被解决了,下面就是如何让他们跑起来的问题了。“ 李富贵对于两江的官制改革的阻力从一开始就不大,他并没有更改官场上的规矩,而是遵照原有的那些漂亮话加以引申。这种改变官场风气的做法在北京的时候已经与奕欣达成了共识,实际上奕欣也想改变满清的这个效率低下、内耗惊人的官僚体系,但是他知道这样做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反对,李富贵愿意冲锋在前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如果南方略见成效,自己在北京也就好办了。李富贵向他这些老爷下属下达的第一条指示就是加快公文流转速度,公文的传递同城内用自行车,城市之间则要使用电报或马车,每一份公文在收、发、阅、批的时候都要用一个戳子盖上当时的时间,就是李富贵少年时进游泳馆看门老爷爷手里拿的那个东西,收到公文后当天必须阅读,第二天就必须有初步的批示,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拖沓恐怕用不了几天就要听参。李富贵现在手上已经有了一长串保举的名单,都是这几年通过各种渠道发掘出来的,经过李富贵的反复劝说徐继畲终于同意再次出山,而且还向李富贵推荐了几个能够马上走上领导岗位的同志。李富贵希望等到原来那一潭黑水被稀释到足够淡的时候再把这支活水突然注入,这样官场原有的各种潜规则就更容易打破,新生代将会建立一套全新的运行机制。 这一套新政刚一上马立刻就惹得下面怨声载道,可是没有一个人胆敢走到那个魔王面前对此提出异议。这些老爷们害怕李富贵,可是他们手底下的奴才却不怕,公文流转的速度加快之后这些人一下子失掉了很大一块收入,以往遇事的刻意刁难再也使不出来,想要上下其手捞些好处时间也非常紧迫,现在那些老爷们就像屁股上着了火一样,干什么都慌慌张张的,有几个甚至给下面的人订了一条公文随到随看的规矩,即便是半夜也可以把老爷从床上喊起来,结果那些家人都在背后乱骂,哀叹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一个背时的东西,什么官不好做,偏偏要做两江的官,人前人后的总是劝他们老爷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富贵对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什么叫公仆,这样的才能叫公仆,拿多少钱咱们以后再说,先得给我把事情做起来,再把他们烤上一阵子,我就不信他们还敢赖着不走,要是真的这都能挺住的话,也算是可用之材了。“ 就在李富贵在两江大展拳脚的时候,广东却出现了一些变数,本来按照协议英法联军应当很快从广州撤走,可是叶名琛和广东巡抚柏贵都一致反对洋兵立刻撤走,原因当然很简单,广州城外到处都是太平军,如果洋人这个时候撤走就等于把广州交还到太平天国手里。 奕欣当然也知道现在的广州需要一支精兵来驻守,可是除了李富贵又有哪个人能在这种局面下守住广州呢?如果调富贵军前去那这个南疆重镇只怕又要落到李富贵的手中,而以李富贵的能力只怕他很快就能恢复广东,那这个家伙就更难制约了,这是奕欣绝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虽然叶名琛连连上表暗示非李富贵无人能守广州,可是奕欣就是不发话。现在看到洋人打点行装真的准备开拔他也有点慌了,如果真的让太平军得到广州那后果同样不堪设想。把眼睛在中国地图上不停的扫来扫去,奕欣绞尽脑汁希望找出能够替代李富贵的人选,湘军现在面对石达开渐渐地有了一些起色,最近在湖北、四川打的几仗还算不错,但是如果说让他们南下去抵挡杨秀清的主力恐怕仍是力不从心,广西那边穷山僻壤实在抽不出什么力量。所以他的目光只能落在东南的福建上,“李鸿章?“对于这个人的任用奕欣同样充满了疑虑,“这家伙好像是李富贵的心腹啊。可是除了他又实在没有别人了。“ 犹豫不决的奕欣找来文祥来一同研究这件事,文祥听了奕欣的分析之后沉思良久,抬头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应当冒一冒险,李鸿章这个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为人很精明,跟谁都留个心眼,我觉得他不应该是死心塌地跟着李富贵的那种人,如果他羽翼丰满未必愿意在李富贵之下。“ 奕欣点了点头,“可是这样一来,汉人的势力也太大了一点,朝廷以后很难节制啊。“ “王爷,我这里想问一句不敬的话,我大清究竟何以而得天下?“ “那当然是天命所归,自太祖十三副铠甲起兵,我大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自此鼎定天下,这不是天命又是什么。“说起列祖列宗的荣光奕欣的脸上现出了骄傲的神色。 “那为什么当年的大金朝没有能够一统天下呢?“ “这个嘛,也是运气不好吧,偏偏汉人中出了一个岳武穆。“ 文祥摇了摇头,“咱们之所以能得天下,主要是因为汉人不团结,当年大清入关之后您算算究竟灭掉了多少个汉人的王朝,李自成、张献忠、鲁王、福王、桂王,多的都数不过来。可是兀术攻打的却是一个统一的南朝,所以虽然只是半壁江山却让大金束手无策。“ “培植其他汉人的势力来牵制李富贵,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不错,当年如果打下开封之后就把赵佶的儿子全都放掉,只扣住宋徽宗和宋钦宗恐怕就没有什么南宋了。“ “虽是一招险棋,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李富贵在战场上实在太厉害了,又有洋人撑腰,也只有以汉制汉了。这么说叶名琛也不要去撤换他了,他毕竟在广东经营多年,算是一个地头蛇,也能和李富贵这个强龙周旋一番。“ 李鸿章被调任广东巡抚的传闻让李富贵很吃了一惊,“奕欣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魄力了?我好像记得他是一个挺优柔寡断的家伙,这一下南方倒是出现变局了。”本来李富贵已经做好南下接收广州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李鸿章去广州,有意思,那我是不是把台湾就收过来呢?”李鸿章开发台湾的班底恐怕有一大半是从李富贵这里过去的,李富贵对于这些人的归属也一直是模拟两可,如果李鸿章真的兴高采烈的到广东去的话李富贵想要控制住台湾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当他收到这个报告的时候正在处理与郭嵩焘一起出洋的人选问题,李富贵在英法美都派有常驻人员,这些人很自然的就升任大清国驻当地的公使,剩下三个国家李富贵打算派郭嵩焘到普鲁士去,李富贵与普鲁士虽然还没有官方的往来,不过与他们民间的一些商人倒是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受李富贵的影响他手下的大部分人都把普鲁士与德国画上了等号,至于其他的诸侯甚至包括当时德意志的老大奥地利则都不被承认,这让那些普鲁士人受宠若惊,在这个时代大多数普鲁士人还没有理所当然地把自己视为德国的正溯。 在李富贵看来普鲁士对于未来的中国有着很多可借鉴的地方,所以他并不放心让郭嵩焘一个人去,副使的人选让他颇动了一番脑筋,实际上这次出国连仆役都要求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起码必须是那些培训学校毕业的,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开阔眼界的机会。当然这就使得大使馆的经费一超再超,北京已经很有些不满了,外交永远是一件很花钱的事业。驻俄国的使节同样让李富贵感到担心,驻俄国的使节由奕欣指派,他竟然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做到了这个火山口上坐着,这说明奕欣对俄国相当重视。前几天北京终于和俄国签订了条约,大体上与英法美差不多,北方的土地最后敲定由两国共管,李富贵的争取算是没有白费,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共管与割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让李富贵感到奇怪的是俄国人在和他谈判的时候一步都不肯退让,为什么奕欣出马反而能挣回来一些呢?难道这个鬼子六真的有谈判的才能?不管怎么说与俄国签订的条约还能让李富贵满意,可是他的心里却总有那么点不踏实。 “俄国熊们似乎很喜欢奕欣啊,这让人有些想不通啊,另外为什么这些满人也总是对俄国抱有好感?”李富贵虽然对当年李鸿章借助俄国牵制日本的错误一直耿耿于怀,不过他还是能够理解李鸿章为什么这样做,毕竟俄国与日本在东北的问题上有着很明显的对立,可是从咸丰开始北京与俄国开创的这段中俄友好关系就让他有些想不通了,难道真的双方都还在怀念韦爵爷的香火之情。 “这帮家伙想自讨苦吃原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需要我来收拾烂摊子就是另一回事了。”李富贵决定自费派出一批人员以商人的身份进入俄国来收集情报,在情报工作上的投入可是一笔不能节省的费用。 郭嵩焘去见李富贵之前现在两江游历了一番,这让他大开眼界,如果不是行程紧迫他真的想这样一直看下去,在他看来两江想在很明显的被划分成了几个区域:皖北和沿江地区的工矿业极其发达,这一点甚至不用到矿山就能看出来,郭嵩焘走在寿州的大街上只要是看到有头有脸的八成就是个矿主,这些家伙的奢华让郭嵩焘感到有些吃惊,毕竟这里大力发展煤矿不过只有几年的时间,作为新兴城市的淮北甚至在繁华地段的街头点起了煤气灯,那耀眼的光芒让郭嵩焘觉得震惊之余也为这样的奢侈感到不安。同时这些矿主们一个个都乘坐着做工精良的马车,据说这些马车的主要部件都是原装进口的,拉着马车的那些高大、漂亮的骏马也让郭嵩焘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在北京就算是王府的马车也不可能配备这样好的马。郭嵩焘不知道李富贵为了加快各种战马的良种化进程不仅仅自己引进各种优良马种进行繁殖,同时一直十分鼓励民间向海外购买马匹,现在澳洲已经成为两江稳定的马匹来源,一旦贸易被固定下来马匹的价格也就回归了理性。林雨长甚至派自己的亲信到澳大利亚为他挑选最好的坐骑,他的家里现在已经有十几匹优秀的战马了。 这些暴发户式的矿主让郭嵩焘觉得有些不舒服,相对来说皖中的庐州给郭嵩焘的印象就要好得多,这里的商贸没有其他地区发达,所以也就没有显出太重的市侩气,从人们的脸上还能看出属于农耕文明的纯朴,当然是在他们不动手打架的时候,如果一旦出现争斗人们的脸上立刻就会换上一幅狰狞的表情,这让郭嵩焘想到了他的家乡,湖南人也是这个样子的。 自李富贵控制这一带开始这里就是自治的典型,现在仍是如此,经过几年的博弈这一带的乡会不再是仅仅以最小的单位存在,在一些大家族的带领下往往多个乡会联合起来显示出更强大的力量,同时在这里乡会所拥有的力量已经不仅仅是富贵军的支持。皖中本来就民风彪悍,已经开展了几年的乡村运动会更是让大家身体强健,连郭嵩焘也能看出来这样的老百姓只要加以简单的训练就会是最出色的士兵,可是李富贵偏偏这两年基本上没有从这一带招过兵,他只是给这些人一些基础的民兵训练。而这些受过简单军事训练的民兵就是乡会手中一只非常好用的力量,到去年这一带的匪患已经基本上被清除,这在一块曾经作为战场反复拉锯的地方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 苏北和苏中的现代化进程更是让郭嵩焘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郭嵩焘忽然泛起一阵寒意,这次英法联军入侵北京郭嵩焘也曾经去帮办过军务,洋兵的历害他也算是见识过了,当时他还一直不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造成的,看过了苏北之后他心里渐渐有些明白了。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太平天国决不是李富贵的对手,淮河流域没有一点战火的痕迹,大部分人虽然还说不上富裕,但是借助新式的生活方式获得了更高的生活质量,怎么看都不像是为战争拼尽全力的样子,在这一片土地上不管是人还是钱都很充裕。郭嵩焘在湖南多次见识过太平军,按照他的计算现在李富贵大约有七八万人马,如果是太平军中的精锐起码要二十万才能勉强敌得住李富贵,如果是那些裹挟着老百姓的乌合之众就是有两百万也不顶事。而且这里还没有算上李富贵的潜实力,如果他在两江全面征兵的话不出一年他就能训练出二十万精兵,通过这种计算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李富贵在养贼自重。 第五十六章 出洋 李富贵与郭嵩焘的再一次见面气氛不是很融洽,郭嵩焘出于两方面的原因对李富贵的人品十分的不齿,首先这些年来湖南人为了镇压太平天国革命可以说是抛头颅、洒热血,有的时候甚至出现一个家族的壮年男丁全部战死的事情,所以当他看到李富贵对于剿灭太平军只是采取敷衍的手段他当然会觉得不可容忍,特别是李富贵还窃取了镇压太平天国的主要功劳就更让他无法接受。这是从私人感情上来说的,在公郭嵩焘深受咸丰赏识,他也一直以忠臣自居,李富贵这种拿着朝廷俸禄却不真心为朝廷办事的做法当然也让郭嵩焘感到愤怒,虽然他也承认两江的发展简直可以称为奇迹,但是这种奇迹的产生却是基于李富贵的一己之私,这使得这些成就失去了他们原来应有的光彩。 两人见面之后郭嵩焘虽然执足了下属之礼,但是言辞间却很不客气,经常语带讽刺,李富贵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郭先生似乎对李某有些看法,若是兄弟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先生当面指出来,李某是个粗人,有时候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 “岂敢岂敢,李大人粗中有细,郭某佩服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对大人有什么看法。”郭嵩焘虽然嘴上否定,不过从他的语气里谁都能听出他讲得是一句反话。 “说起来先生与我有上下级的名分,不过在下对郭先生一向是十分看重的,听说先生除了一肚子的经世学问之外,一身铮骨也是当世无二,现在怎么也学着讲起这种违心之言来了。” 郭嵩焘冷笑两声,“也罢,早听说大人天杀之名,郭某一直没有见识过,今日我就来试一试大人的刀究竟有多快。”郭嵩焘为了一吐为快也算豁出去了。 “先生言重了,李某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是也并不是一味的胡乱杀人,如果先生言之成理,李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先生呢?”李富贵出言宽慰郭嵩焘。 “那好,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郭某有一事不明想要向李大人请教。不知大人觉得发匪可灭否?” 李富贵有点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敏感的?怎么会得罪自己呢?“石逆现在四面攻掠,杨贼又在广东连连得手,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不过先生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有我在长毛翻不了天。” “有大人在长毛自然翻不了天,不过想要剿灭他们却也很难。”郭嵩焘的话里有话。 “是啊,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是曲折的,虽然很难但是我们应当有这样的信心。”李富贵并没有听出来郭嵩焘话里的意思。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这次英法二夷来势汹汹,我们也算是见识了洋兵的厉害,不过我观大人的兵马却也不输洋兵多少,为什么这两年来战果如此之少。杨贼偷袭广东,大人进军太平府本是一着好棋,可是为什么到此止步,看着广东大片的土地落入发匪之手,石贼在湖北兴风布雨也未见大人派一兵一足,郭某实在想不通,还望大人赐教。” 李富贵这才明白郭嵩焘这是兴师问罪来了,“郭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天下哪里不乱。我的人马如果单独与长毛比起来的确稍占上风,可是北方还有捻子,这两年洋人又打上门来,李某也是小心行事,不愿意将整个大局押在几场对长毛无关紧要的战役上,实际上长毛就是我们不打他们也迟早自己完蛋,这支军队腐化的速度实在是让我吃惊,现在的长毛所过之处再无当年纪律严明的景象,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像那些八旗、绿营一样不堪使用了。” 郭嵩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问题湘军也有,从左宗棠的来信上他可以看出湘军战斗力下降的同样也非常严重,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李富贵的解释,如果只是兵力对比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淮河两岸一向是出精兵的地方,我这次游历发现老百姓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在这块地方再征个十万、八万的军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学生想向大人讨个差事为大人招募人马,等到来年一举平灭杨贼,到时候石贼也就孤掌难鸣了。”郭嵩焘将了李富贵一君。 “招募新兵啊,没钱啊。”李富贵两手一摊,这倒不全是假话,全国的总督府可能就数李富贵的最寒酸,他甚至把临街的那一面墙拆了改成小商品一条街,惹得全苏城侧目,大部分人感到非常好笑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李富贵非常穷,这从日常的排场上也能看出,毕竟洋枪洋炮的价格不菲,李富贵要养活那么大一支军队看起来的确不容易。 郭嵩焘笑了笑,“大人也说了发匪现在日趋腐坏,所以新兵不必非要像富贵军那样一水的英式装备,只需要严加训练就可以了,只要数量上压倒发匪,而且我观两江并不是挤不出银子了,到时再加上大人的神武,发匪布是举手可灭吗?” 李富贵有些不耐烦了,“我这里扩军或许不是不行,只怕是北京不许啊,当年先帝就已经忌讳我了,现在恭亲王主政,我是不得不低调一些啊。” “大人,您让我有话直说,可是您却这样不肯开诚布公,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大人认为我能相信您会介意恭亲王是怎么想的吗?” 李富贵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些湖南人总是和我犯冲,可能是我们性格上不和吧。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倔,你倒说说看,把这些事情弄得那么清楚对大家又有什么好处?算了,今天咱们就把话讲清楚,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好,我看大人为了拥兵自重,放任发匪、捻匪,你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死在屠刀下的千万百姓吗?不错,两江现在的确兵强马壮、百姓富足,可是这都是其他省份的百姓用性命、血汗堆出来的啊,这里面有湖南人,有江西人,有广东人,当大人在视察自己领地时泛起自豪之情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一想那些身处水深火热当中的百姓啊。”说到最后郭嵩焘情绪非常激动,可以说是声情并茂。 李富贵想了想,郭嵩焘的指责从某种意义上说完全正确,他也并不想否定这一切,他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来重新解读这些事实。“郭大人认为其他省份老百姓的苦难都是李某造成的吗?” “那倒不是,但是大人有力量去解救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伸出援手呢,更何况此举对大人也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大人能够平定天下的战乱自然会受到万民的拥戴,我不相信那个时候恭亲王或者太后能对您怎么样。”郭嵩焘虽然在心中仍然忠于咸丰,但是为了万民的福祉他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咱们自古就在大治、大乱,大乱、大治之间循环,可是世道变了,我们不能再这样绕圈子了,想要我去救他们出水火,他们先要弄明白怎样做才能得救,自助者天衡助之。” 李富贵的话把郭嵩焘弄得有点糊涂,“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我们湖南队为了结束这个乱世可是尽了全力了,大人如果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等您的救助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我且问你,你们跳出我刚才说的那个循环了没有?按照你们的做法走下去的确可以结束这个乱世,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弄一个中兴,可是不要说中兴,连盛世都靠不住,康乾盛世的时候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国民生产总值世界第一,军队也是最强大的,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远在那之前我们衰败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来了,沉醉于盛世的美梦是最危险的,相对来说在乱世里人们反而更容易找到正确的方向。” “真有万世不堕的基业吗?”郭嵩焘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但是他很难相信。 “有的,出去之后仔细的看,希望你能有所发现。” 李富贵的夫人要出洋这在各个地方都造成了巨大的轰动,赵婉儿的名声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即便是在两江这块李富贵投入无数精力加以引导的地方一个女人离开丈夫只身前往洋夷的地方仍然被认为是大逆不道,不守妇道还只是最轻的指责,很有一些人借着这件事编排一些十分不堪的谣言来诋毁赵婉儿。 当这些谣言终于传到李富贵的耳朵里之后,这颗天杀星终于爆发了,李富贵不明白这帮混蛋为什么总是喜欢在男女的问题上做文章,他现在不想管这些人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因为这可能是第一次他因为愤怒要杀人。本来夫人带着孩子马上就要踏上遥远的旅程就让他心里不太好受,这帮家伙现在来戳他的肺管子当然让他怒不可遏。 这件事情就交给了宪兵队长石长封,李富贵命令他到酒店当中给他抓一批造谣、传谣的回来。石长封立刻精神抖擞的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最近关于夫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让李富贵的这些手下也感到非常的愤怒,他们早就憋着想整治这帮混蛋一下了。 宪兵队的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中午就给李富贵抓来了三十多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李富贵坐在堂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跪着的一大片扭过头向石长封问道:“你都核实过了吗?不会有弄错的吧?” “绝对不会。” “很好,那就全部拖出去砍了吧。”李富贵大声地说道,下面立刻一片喊冤、告饶的声音。 有个秀才则出声抗辩,刚才他不肯跪的时候李富贵就注意到他了,李富贵的这些衙兵可不知道天子门生是些什么东西,看他不跪抬腿就是一脚,那家伙一下就老实了。这会可能是稍稍缓过点气,又挣扎着想站起来。 李富贵摆了摆手制止了衙兵的行动,“好,死之前,就让你把话说完,也好叫你死的瞑目。” “我是出言辱及夫人,可是按大清律也罪不至死,还请大人把学生交给苏州府量罪定刑,学生没有不服的。”这话刚一出口,周围就是一片附和之声,交给苏州府虽然也少不了苦头吃,不过总比落在这个活阎王手里要强上百倍了。 李富贵抬头望天想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对我夫人不敬的都得死。”这话让众人如坠冰窖,“不过你说大清律定不了你们的死罪倒也有道理,好吧,既然大清律不能制死你们,就只好我亲自来了,来人,给我拿几把短枪出来。” 李富贵抄起一把手枪在手里玩了个花,对着那个秀才说道。“你们损害我夫人的名誉,既然法律不能惩罚你们,只好由我来和你们决斗,去挑一把枪吧。”然后又用枪点了点其他人,“你们不用急,一个一个来。” 李富贵的这个举动让这些人目瞪口呆,拿枪去打两江总督,这种大不敬的事情他们是想都不敢想,要是真把李富贵打死了还不得诛九族啊。这一下那个秀才也软了下来,跪倒在地讨饶起来。 “就没有一个人敢放手一搏的吗,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躲在背后编排那些*事的都是懦夫,”李富贵环视了一眼“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人对此表示异议了,那就砍头吧,法场收拾好了没有,这么多人杀头总要隆重一些。” 就在这时赵婉儿带着孩子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李富贵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这些谣言对赵婉儿的伤害很深。赵婉儿走到案前向着李富贵福了一福,“妾身想为这些人求个情。” 李富贵一愣,“夫人要为他们求情?” “是,总不能因为我害这么多条性命,老爷你消消气,市井愚夫说的话也不能太过当真。” “对对对,我们就是整天闲着没事干所以胡说八道呢,真的是无心的,夫人以德报怨,这番大恩大德我们一定永记于心,等我们出去为夫人多多鼓吹,谁要是再敢乱传夫人的坏话,我第一个和他没完。”那个秀才看到一线生机立刻嘴巴变得甜起来了,其他人也齐声附和。 李富贵无奈的摇摇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夫人请回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看着赵婉儿转身离去众人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你们都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知道,知道。”大家点头如同捣蒜。 “都后悔了?” “后悔了。” “那你们总该做点什么表示你们的悔意吧?” 这一下众人有点不明白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般说来,江湖上的朋友为了谢罪都会来个三刀六洞什么的,最不济也要切个小手指,你们既然是舌头惹出的麻烦就把舌头留下来好了。” 众人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两江总督衙门还是某一个黑道的堂口,所有人都跪在那里没有动弹。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其实倒有一两个想要咬舌头,可是实在鼓不起勇气。“大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咬断舌头实在是大大的不孝,能不能请大人换个法子?” “这样啊,好,苏州府的衙门外面有一排站笼,本来我是打算拆掉的。你们如果自愿进去站几天,一边站一边喊:‘这就是乱嚼舌根的下场’,我就相信你们是真心后悔了。” 大家心头都是一颤,站笼实际上比咬舌头更加危险,于是有几个人悄悄的试着咬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放弃了这种尝试,站笼虽然更加痛苦但是那毕竟是由着别人来弄,再加上一丝侥幸,最后所有人都选择了站笼。 这次是李富贵第二次派出大批人员出访,出访人员中又有他的妻子和儿子,所以准备起来就更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动手。海莺作为静远号的舰长负责此行的护航,郭嵩焘作为使团的团长也要肩负起巨大的责任。站在港口一直看到船队消失在天际李富贵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以前也曾经一出门就离家一两年,却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虽然远在他乡却知道在那遥远的地方有自己的家在等着游子回去。 李富贵一回头看到陆归延眼神有些怪怪的看着自己,“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看来我看错了。” “我也觉得最近有些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升了级的缘故?” 陆归延摇了摇头,“这我就说不上了,反正你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你不觉得用站笼站死十几个人和你以前的做法相去太远吗,这已经不是必要的使用力量了。” 第五十七章 清洗 当赵婉儿远去的影响渐渐淡下去之后李富贵回头审视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失常,这让他有些迷惑。因为愤怒而杀人,甚至置赵婉儿的劝告于不顾。这似乎不完全是为了赵婉儿的声誉,倒有点像因为再没有力量制约自己所以任性而为的一般。难道不受约束的力量真的有这样大的魔力吗?李富贵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自己肯定是因为疼爱妻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如果有人想伤害自己的儿子那相信反映一定会更大。而且站死了十几个人也不能说没有效果,那几天之后再也听不到民间有谣言传播了。 就在赵婉儿他们离开后不久,美国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容闳他们的美国之行一路上都非常成功,美国各界的人士对这支来自古老东方的队伍都感到十分的好奇。经过接触,代表团礼貌、友好的风范也给美国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那几位身残志坚的代表更是让纯朴的美国人崇拜了一把。这次容闳写回来的信上说,与美国政府和议院的会谈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虽然美国现在国内形势有些紧张,但是参议院还是决定派出以参议员西蒙.卡梅伦和威斯康星大学名誉校长巴纳德为首的一个聚集了政治、文化、经济等多方面人员的代表团进行回访,这必然会使得中美两国的交流向前大大的迈进一步。同时容闳一行在美国的访问已经结束,容闳会率团与美国代表团一起回国,而团里有些人对西方着了迷,有那么二十几个人决定继续向东去欧洲参观,这些人将由洪仁玕率领。 有人愿意自费出洋考察李富贵当然不会反对,美国能够派出这样一个高规格的代表团也让李富贵喜出望外,美国未来几年的战争会需要大量的物资,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需要在这两年里赶快集中精力开发出那么一两样质量还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来为中国货打造一个好名声。另外这个威斯康辛大学的校长也让李富贵感兴趣,容闳在李富贵这里正式的工作是负责教育这一块的,所以他这次肯定会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力气,说不定高等教育很快就能在两江的土地上发芽了。算了算日子,容闳他们大约在两个月后到达,邮件虽然要比旅客来得快,但是毕竟都是走海路,相差也不会太多,李富贵知道需要抓紧时间做准备了。 李富贵打算突击对现在的工业、学校进行一次整理,即便原先这些地方有种种缺点让人不尽满意,但是在美国人面前一定不能被看出来,必须保证美国人看到的一套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吸引那帮美国佬,毕竟中国是个大国,想要别人帮你输血先得自己能够造血才行。 如何做这些表面工作实在是国人的强项,李富贵刚刚布置下去很快就有好几个非常巧妙的方案被送了上来,李富贵一边签字批准一边暗暗担心他手底下这帮家伙会不会用这一套来糊弄李富贵自己? 就在李富贵大做表面工作的时候他的担心还真的应验了,这一天石长封突然跑来说有机密事情向他汇报,这让李富贵的心揪了一下,他一直害怕宪兵队有什么重大的发现,现在石长封的态度如此神秘,看来他那不祥的预感很可能要实现了。 “有什么重大的发现?”李富贵的问话有些有气无力。 “报告司令,其实这件事我们从上半年就已经开始追踪了,直到最近才算把证据收齐,是关于第四军团高层集体贪污的事情。” 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一声,“该来的总回来的。”相对来说富贵军中贪污并不是很容易,因为招募部队不是由军团长负责,士兵阵亡之后也有一系列的抚恤制度,所以吃空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如果倒卖军用物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倒卖军用物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所能完成的,这些指挥员都是李富贵花费很大心血教育、锻炼出来的,现在因为贪污几个小钱就全部落马,这让李富贵感到非常心痛。 “这群蠢货,”李富贵拿着报告扫了一遍,果然不出他所料,贪污的金额并不十分惊人,但是团一级的指挥官基本上都向口袋里装了钱,作为第一起这样的案件,严厉查处将会是必然的。“他们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前程多么远大吗?就为了这么几个钱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了。” 李富贵把报告丢到一边,“是怎么发现的?” “是这样的,第四军团这两年一直驻扎在浙江,相对来说总部对他们的控制要小一些,而且就我们的监视人员报告,他们军团的几个高层与当地的官员过从甚密,并且常常花天酒地,所以就引起了我们的重视,仔细一查就发现他们私自把军火低价卖给浙江的军队和冯子才,为了取得确凿的罪证我们后来费了不少功夫,我们也知道这个案子是军中第一案,必须做到铁证如山。”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们干得很好,以后还要继续这样干下去。” 李富贵坐在椅子上思量着这件事情,石长封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等待着长官的指示。 “你觉得第四军团的堕落是因为孤身在外缺乏有效的监督吗?”过了好一会李富贵突然出声问道。 “我认为是这样的,起码夏柯赏一伙的个人生活没有受到有效的监督,如果他驻扎在苏北相信他们不会过上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那样他们对银钱的***也不会这样大。” “是啊,军官的俸禄还是很充足的,如果不是胡混是不会不够用的。你觉得现在的监督机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毕竟我们不能说以后把部队都放在一起看起来。” “我认为我们宪兵队的权力还不够大。”石长封回答得很干脆。 “你指哪一方面?”在李富贵看来宪兵的权利已经相当大了。 “我们仍然受制于军部,除了这样大的案件,一般情况我们还是必须先上报给军部,而不是直接交给您,您也知道大家都是战友,那是血肉筑成的交情,所以有时候军部的那些人看到报告之后就会先把消息偷漏出去,等到报告送到您这里的时候,报告里的对象或许已经作了准备,如果事情不大,再托上几个说情的,您也不太方便硬拉下脸来,不是吗?”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陆树城和林雨长都曾经来为触犯军规的军官求过情,这次该是谁来呢?黄明,我们的海军司令大人。”李富贵哼了一声。“看来是到了再整顿一次的时候了,这些家伙快忘记自己是谁了。自己监督自己总是不行啊,你希望直接向我负责,是不是这样?” “是。” “如果我不在了呢?” 这个问题让石长封大吃一惊,他可从来没想过李富贵会有不在的那一天。“您怎么会不在?” “任何人都会有不在的时候,我会不在,你也会不在,宪兵必须忠于一种制度,一种体系,该忠于谁呢?”李富贵一拍脑袋,“乡会,是该让乡会走出乡镇了。” 自从李富贵开始推广议会选举以来,乡会作为一种辅助统治手段一直局限在乡镇的级别上,也就是说每一个市镇上就会有一个乡会,这些乡会不管所在城市的大小都是平级的机构,换句话说就是一盘散沙,没有自己的组织结构,这使得他们只能依附在富贵军上,可是皖中的乡会因为形成最早,自治权利最大所以已经在整合希望获取更大的权力。而李富贵准备成全他们,在他的计划里将在乡级乡会的基础上选举县级的议员,依此类推一直到省,当乡会有了组织和首领之后他们将会以一个声音说话,那将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到时省级议会的权力会让任何一个知府感到惧怕。 李富贵对自己的这个设想感到很满意,还有一段时间准备,轰轰烈烈的大选将在两个月后举行,到那个时候美国客人就能看到中国所拥有的民主,这无疑将加重中国在那些参议员和学者们心中的分量。 在目前李富贵的政治体系里议会基本上并不拥有立法的权力,同样任何机构的财政预案也用不着得到议会的批准,议会手中真正的权力将是监督,宪兵向议会负责,是不是再弄出一个纪委来监督各级政府官员呢?最终李富贵决定还是暂时都交给宪兵去处理,将来摊子大了再分开也不迟。 “到了新机构里你们是不是还叫宪兵呢,要不然叫kgb怎么样?”想通了这件事之后李富贵轻松了许多,于是和石长封开起了玩笑。 “新机构?” “是啊,以后你们将是从属于议会的军事力量,那个时候军部的任何人都必须服从你们的审查,”李富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样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会不会干涉到正常的军事行动呢?” 李富贵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议会本身就是一个缺乏效率的机构,很难想象能由他们发起大清洗。” “不管我们从属于什么机构,我们都愿意叫做宪兵。”石长封意识到李富贵正在构思一个影响深远的问题,所以没有去追问什么,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宪兵这个名字也不错,虽然在后世被各种反动派玷污了一下,不过本身这个名字是一个很好的词。”李富贵用手指敲了敲那份报告,“你认为第四兵团的中下级军官是否也被腐蚀了呢?” “据我们的调查,营级军官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除了夏柯赏的两个心腹,不过作为一个中级军官应该有些人意识到了这些。” “嗯,这十几个王八蛋我是不会放过的,不过第四军团究竟该怎么样呢?”李富贵需要验证第四军团是否仍然保有战斗力,毕竟这是一次集体腐败,“好了,这件事我有主意了,你先下去吧,这份报告对什么人都不要说。” “这个我知道。” 石长封退出去之后李富贵立刻下令第三军团进入湖州的孝丰做好战斗准备,然后突然一道军令命令第四军团急行军由杭州的昌化赶回苏北,命令上只给了他八天的时间。这对于一个军团的行动来说是相当紧张的,根据各处不断传来的第四军团的行动报告来看这支部队还没有退化,这让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损失了一批指挥员已经让他非常的心痛,如果连这个军团都丢了那简直要让他吐血。 当第四军团糊里糊涂的一路狂奔到宝应驻扎下来之后,李富贵把黄明叫去,指了指桌上的报告让他看。黄明一看报告的标题就吓了一大跳,再往下翻了几页之后豆大的汗珠已经顺着下巴滴了下来。把报告看完黄明立刻给李富贵跪了下来,“小夏这次番的罪过实在太大,但是当年他作战可是特别的勇敢,这几年在浙江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还望司令看在他对司令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个夏柯赏是你同乡吧?” “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黄明也不敢有什么隐瞒,“可是我为他求情可不是因为他和我是一个镇上的,小夏的能力非常不错,人才难得啊。”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夏柯赏所犯罪行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剩下的工作就是会计的计算了(赌场法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运行后,已经被引入到军法当中),我叫你来是希望你把这个家伙带来,要不然他要真是下克上,那不用算也知道肯定会人头落地了。” 黄明又向前膝行了两步,“司令,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也是带兵的,当知军法如山的道理。” 黄明在军事法*愿意用自己的各项战功来保夏柯赏一命,这当然没有被法官接受,不过最后的计算结果却是夏柯赏不会被判死刑,甚至无期都不会判,原来这个贪污团伙虽然规模庞大,但是涉案金额并不算太高,再加上这份金额被众人一分摊,军营中破案率比较高,所以惩罚系数并不大,结果七算八算下来他也就够不上死刑的标准了。在倾尽家财交纳了一笔罚金之后夏柯赏还要面对一份十年的苦役,这让大家都没有想到,连李富贵也没有想到打了这么多天的雷之后竟然只下了这么一点毛毛雨。 “阿陆,你说我这算不算作法自毙?本来这种罪行怎么都该杀的,现在竟然只是判罚十年的苦役,真是太便宜这小子了。”李富贵在结案后与陆归延谈论起这个案情。 “我想我们在计算损失的时候少算了一样,那就是这种行为对军队将会产生巨大的伤害。”陆归延也不赞成如此轻判夏柯赏。 “对,的确如此,我明天就命令他们重新更改损失的计算方法,不过现在也不能把夏柯赏抓回来再审一遍了,真实便宜了这个小子,可惜了第四军团啊,现在降到丁级去了。”忽然李富贵若有所思的把头偏向一边,“现在当然不能更改对夏柯赏的判罚,不过这苦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服法就是由监狱来决定了吧?” 陆归延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你真的觉得能够这样做吗?在监狱里把他弄死?执法犯法等于在损害法律的源头,只是为了一个夏柯赏,值得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加重他的服刑强度,事实上正相反,我打算在他身上执行一种更人道的苦役。” “更人道?” “是的,他将在监狱外服刑,这一批贪污犯都将在监狱外服刑,当然只是有限制的自由,毕竟是服刑人员,生活标准按照社会底层的进行配给。”李富贵得意洋洋地说道。 “在哪里?” “第四军团。” 陆归延倒吸了一口凉气,“第四军团因为他们而降级,士兵们会恨死他们的,这样做不就等于要他们的命嘛。” “我会派人保护他们的,还是应当相信我们战士的觉悟,可能大家会对他们不太礼貌,但是不会真地对他们造成什么人身上的伤害,他毕竟是那里的老领导。” “你这么做并不是仅仅要整治这些贪污犯一番吧。” “那当然,将来我会推广这种服刑的方法,”李富贵嘴角带出了一丝笑容,“老局长犯了法,只要不是太重是不会去坐牢的,他将会在曾将工作、战斗过的地方扫上几十年的地,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的门口有两三位前任因为贪污而落到了这样的田地,这就的等于不断的在提醒你,是不是。” 陆归延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是那个我熟悉的李富贵,高啊,很有点当年明太祖剥皮实草的神韵。” 第五十八章 友好使团 这次第四军团的高层全部落马给整个富贵军极大的震动,黄明一系在陆军中基本上再没有立足之地,不过毕竟没有人被杀头,黄明仍然跑来感激李富贵网开一面。陆树城和林雨长对这件事的态度就有些矛盾,自从黄明接管了海军之后,这个人一直非常活跃,第四军团驻扎在浙江,借助与海军的特殊关系夏柯赏一直认为自己也应该是乙级军团中的一员。所以黄明的人被从陆军中排挤出去这两个人倒是很乐意看到,可是李富贵如此不留情面的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逮捕,这又不得不让他们两个感到有些害怕。李富贵在外虽有天杀之名,对内部的要求也一向严格,但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宽容的一面。这次的事件在他俩人心中都敲起了警钟,尤其是陆树城,他总觉得自己无法真正成为李富贵的心腹,所以经过这次的刺激,立刻变得更加谨小慎微起来。 乡会的升级选举不需要老百姓投票,所以本来没有必要非放在冬天进行,不过这次正好赶上了这样一个时候,所以选举造势的规模就一下子提升了上去。经过这几年政治生活的锻炼,议员们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远大前程,如果能够一举进入省议员那可是给个县太爷都不换的职务。所以大家一方面在背后平衡利益、拉票许愿,另一方面又走上街头借着冬天举办各种庙会来为自己造势,两江的大地上立刻变得热闹非凡,美国的代表团就是在这种欢快的民主气氛下来到两江的。 美国人到达中国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他们为了赶在圣诞节前到达中国不顾风浪连续半个月开足了船上的机器,欢迎仪式被定在上海,这里的繁华相信能够给美国人一个不错的印象,当天码头上聚满了人,本来李富贵是打算弄些小朋友每人拿两枝花束在那里喊一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后来觉得这样有点恶心,就干脆改为组织这次回国人员的家属到码头上迎接远方的游子,另外在报纸上发出通告这一天在码头区将有免费的杂耍表演,果然一大早这里就人山人海了。 邮轮靠岸的场面非常感人,各种彩带在空中飞舞,人们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这熟悉的面孔,情感不再被压抑,一时之间喜悦、欢腾、泪水在码头上随处可见。在这一片喧闹声中容闳向李富贵介绍了卡梅伦和巴纳德,双方扯着嗓子进行了简短的交谈,然后就是卡梅伦先生的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完全不受这样一个嘈杂的环境所影响,只管放开嗓门大声的谈论起他此行的目的。 在李富贵听起来这些都是用不上的废话,无非是一些开拓美中友好、大家合作愉快的套话,李富贵不明白这些话为什么非要在这个场合说完,难道他不觉得这样大声的嚷嚷让人很不舒服吗? 在司仪的大声叫喊下码头上的人们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些玩杂耍的也停下了手中的把戏,下面是李富贵致词,李富贵站在一个箱子上进行了简短的发言,“我知道今天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大家分别了这么久,所以我在这块地方看到了无限的喜悦。我们远离家乡的亲人们平安无恙的回来了,这要归功于本次带团的团长和一系列的工作人员,是他们使这次的出访井井有条。这样一次大规模的出国考察在中国历史上恐怕还没有过,它必将被载入史册。同时无一人伤亡的结果也告诉了我们海外并不可怕,如果你们这么多人跑到山东去我就没有这么大的自信了。”李富贵的话引起了下面一片的笑声,“我希望这只是个开始,将来还会不断的有人出去然后再回来。我们的先祖曾经组建起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船队,今天我们再一次证明了自己不会惧怕海洋。” 看着下面的人们被挑起的民族自豪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在中国激起别人做事的热情最好的方法还是告诉他们说他们的祖宗做过一件同样的事情,并且拥有什么样的成就。到什么时候我们听到祖宗还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能够热血沸腾就好了。 与李富贵的演说相比,卡梅伦的讲演就让人有些提不起兴趣,一方面他的话经过翻译之后激情打了折扣,另一方面他太过于强调未来了,李富贵知道中国人大多数对未来都持怀疑态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人讲话太啰嗦,李富贵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当一系列的欢迎、庆祝活动结束之后,李富贵与参议员进行了一次私下的交谈,让卡梅伦没有想到的是李富贵在整个会谈期间总是在向他推销中国的工业产品。卡梅伦觉得这完全弄错了角色,本来他到中国来就肩负着为美国产品争取更多中国市场的任务,没想到现在反而倒了过来。 李富贵拿出一把左轮递给卡梅伦,“这是我们的军工企业刚刚生产出来的最新产品,已经得到墨西哥牛仔们的好评,参议员先生可以带几支回去给陆军的人看看,我想美国肯定也很需要这样的武器。”通过引进成套的机器设备,富贵军现在已经能够少量的生产当时世界上的一些制式武器,虽然从工艺上来说还略显粗糙,但是毕竟是自己开始生产了,不过李富贵拿给卡梅伦的东西可不是淮阴兵工厂生产出来的,这些左轮手枪属于贴牌产品,他们的原产地在英国。 枪械的精致让卡梅伦吃了一惊,不过他还是弄不明白李富贵究竟想做什么,“李将军,就我所知你们刚刚向美国下了一笔左轮手枪的订单,既然你们已经能够生产这样好的产品,为什么还要向美国购买呢?” “准确的说,您手上拿的是样品,我们目前还不能大批量的生产,但是在一两年后军工在中国的产能将会被释放出来,所以我想事先为这些产品寻找好销路,就我所知美国国内对武器需求十分大,同时煤、铁、铜这样的战略物资你们肯定也十分的需要,是不是?” 卡梅伦挠了挠头,美国需要这些战略物资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李富贵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解,为什么从李富贵的话里他感觉到对方认为美国会对武器和战略物资产生极大的需求,甚至会到中国来采购,“李大人,美国对这些东西当然有很大的需求,不过我们自己的生产能力也一直在发展,恐怕不会产生突如其来的购买力,中国的产品当然可以自行进入美国市场,不过如果要官方来做出采购恐怕有些困难,你应该明白。” 李富贵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不快,“参议员先生,看看您手中的枪,质量绝对可靠,而价钱要比欧洲货低上不少,我可以发誓这些买卖我是舍本在做。当然我也知道如果您向政府提议购买中国武器一定会被人嘲笑,我只是希望如果美国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发现需要大量采购而造成供需矛盾的时候,参议员先生能够提醒政府在遥远的东方有这么一个货源。” 卡梅伦长出了一口气,实际上如果李富贵坚持的话他本来是打算游说军队多多少少的买上一些以避免激怒这个奇怪的人,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并不费什么事,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李富贵会觉得美国会突然需要大量的战略物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然没有问题,布坎南总统对阁下也是相当的敬佩,如果有机会能够回报阁下在中国为我们所作的一切,相信他也会非常高兴的。” 李富贵对布坎南这个民主党人不感兴趣,如果美国真的能有订单落到他的手里那也肯定是从林肯那里得到的,这次容闳访美李富贵反复交待与美国民主党的政府只需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反而是与共和党要拉好关系,之所以这次访问团是由参议院出面组织的,也是因为容闳是向议长提出派出代表团回访的要求的。“参议员先生是共和党人吧?”虽然容闳的信上提到过,不过李富贵决定还是核实一下。 卡梅伦显然误会了李富贵的意思,赶忙向他做出解释,“我的确是共和党人,不过我和总统是老乡,我们有着不错的私交,这次派团出访中国总统先生也非常重视,他曾经与我为这件事会谈过两三次。” “我只是随便一问,绝没有怀疑参议员的意思,请千万不要误会。”李富贵同样也急忙澄清误解。“回去请转告总统,中国市场的大门将永远对美国朋友开放。” 当天晚上李富贵拿起了容宏给他的这次美国使团主要人员的简历,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卡梅伦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他的投资涵盖很多行当,想到白天他接受礼物时的眼神,李富贵觉得这个人倒是很可以利用一下。那个副团长巴纳德据容宏说在教育界享有很高的声望,对教育的改革有很多让人惊奇的想法,这次他和容闳准备联手兴建中国第一所高等学堂。 中国的教育能有这样的行家前来指点李富贵当然是举双手欢迎,说到底李富贵对现代教育这一块算是最熟悉的,他毕竟是学生出身,可是也正因为这种熟悉限制了他的创造力,一旦提到正式的教育他总是会很自然了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从脑海中搬出来,可是这些究竟算不算得上现代教育李富贵并无把握,现在的他的眼界要远比学生时代开阔的多,所以那一套教育方法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头,可使自己却无法突破。而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教育改革家,那剩下的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剩下的人零零总总的也有政界的、工商界的、文艺界的、教育界的,李富贵就没有工夫一个一个去看了,反正他已经为这些人安排了访问行程,到时候自然有对口的人士去接待他们。 “大人,这次学堂应该算是万事俱备了吧,不知大人有没有一个计划了?”容闳把这些情况介绍完之后,向李富贵请示下一步的工作。 “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两江大学堂,校址就选在浦东,等把美国人送走之后你就去跑马圈地,用不了多久开发浦东的号角就要响起了。”李富贵有一个印象,在当年的世界里政府依靠开发非但不会赔钱,反而能够赚个腰包鼓鼓,在连云港虽然这种做法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那里底子太薄,所以他这次打算在上海好好的来上一票,毕竟这里的繁荣根本不用他担心。 “浦东?那个地方鸟不拉屎,校址选在那里未免也太偏了一些?”容闳皱起眉头问道。 “谁说的,你在上海的时间不长,不了解那里的情况,浦东紧邻着外滩,将来肯定寸土寸金。”李富贵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中间隔着一条黄浦江呢,来回还要摆渡,这怎么能算紧邻呢?” “长江上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架设大桥,不过黄浦江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李富贵心中暗笑,要是自己没有这两下绝活又怎么能低价收购到土地呢? “大人是说要在黄浦江上架设大桥?”容闳有些不敢相信,他当然知道现在世界上的桥梁技术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已经能够在中国应用了。 李富贵笑着点了点头,“这还是个秘密,所以出去不可以说,不过就算你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这样的话我要尽快去圈一大块地,将来这所学堂的经费可就全在这里了。”容闳兴奋的涨红了脸。 “很好,这话说的有经商的潜质,作为这所学堂的校长你要记住,虽然前期投入我可以拿出来,但是以后的经费必须你自己挣到,随你用什么方法,要是能够再把开分校的钱挣出来那就更好了。” 容闳笑了笑,如果说原先他对独立办学的前景还有些担心,可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政策扶持,他可就是信心百倍了。 “您真的认为教育商业化不会有问题吗?西方国家可不是这样的。”虽然对学校的收入抱有信心,可是容闳还是对李富贵的这种办学方针有些不放心,“有时候我感觉这样似乎是在把学生当作商品一样。” “把学校当作商店,学生看成是商品本来没有什么不对,主要还是要看你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商人,官商?奸商?还是一个老实本分、讲求诚信的守法商人?。对一个好商人来说学生既是顾客又是商品,这两样恰恰是一个商人成功的基石,你想做什么样的商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你应当知道我对各种商业规则是非常重视的,所以即便是你如果在生意上如果有什么不地道,那也没什么情面可讲。要是你被罚到两江大学堂的门口扫大街脸可就丢大了。” 这话容闳让容闳打了个寒颤,要说这次出访他也是得到一些好处的,虽然只是一些馈赠的礼品还不能说见不得光,但是当时自己那种沾沾自喜的心态现在看来十分的危险,毕竟李富贵给他开的薪水相当的高,如果为那些小利而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就太不应该了。 正当卡梅伦一行对江苏街头如火如荼的选战感到新奇和赞赏的时候,忽然从庐州传来周家与张家为了争夺府议员的身份发生了械斗的消息。张家就是张树声他们兄弟家,自从他们参军以后这个家族就渐渐随着他们的升迁在庐州崛起,等到他们兄弟在广东独挡一面之后,张家的人更是抖了起来。而以周盛波兄弟为首的周家虽然与富贵军没有太深的联系,但是他们组织团练的时间却相当的早,可谓一门的忠烈,当年江忠源死守庐州的时候他们哥六个死了四个,后来就连李富贵都对这一家人表示敬意,还打算等他们再死上一个也来弄一部“拯救大兵周盛波”的戏来唱,可惜后来富贵军在庐州的力量越来越强,太平军基本上已经无法再到这一带来兴风作浪,所以他那个弟弟也就一直平安无事,弄得最后这出戏也只好不了了之。正因为这些所以周家在地方上享有极高的声望,这次周氏兄弟都顺利的成为县议员,在争夺府议员座位的时候和张家一下子干了起来。 安徽的事情都是通过电报传过来的,所以措辞极其简略,虽然牵涉到一些自己认识的人,不过李富贵还是没有太把它当作一回事,等到第二封电报报告第十一军团出动镇压的时候李富贵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第五十九章 跨入一八六零的世界 选举争夺激烈的地方还有淮安府,富贵军大部分的将领都是出自这里,所以宗族势力也就借着军威嚣张了起来,不过这里毕竟上面还有一个李富贵,大家都不敢把事情弄大,也就是在下面做做小动作。而庐州也是这个时代人物荟萃的一个地方,再加上李富贵北上之后陆归延就开始坐镇淮阴了,安徽这边压力顿时减轻,现在这么大的好处放在面前,几大家族终于忍不住诱惑,为了选举各出手段起来。 “这帮混蛋,”李富贵把电报揉得粉碎,“立刻发报回去,鉴于庐州赛区秩序混乱,取消本赛季庐州赛区的主场资格,责任人则停赛两个赛季。”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勤务兵呆愣愣的问道。 “就是说这一届选举,庐州府府一级的议院取消了,而周、张两家,下一次选举也不许有人参选府议员。” “明白了。”勤务兵急忙跑去发电报。 “简直拿我这个两江总督不重视,这搞选举都有好几年了,居然弄出了一个大规模械斗,看来这大家族必须拆分了,最好还不让他们都聚居在一起,有了,以后一个村子同姓的人越多定的税率就越高,看他们还怎么聚在一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李富贵知道这件事还必须仔细谋划,满清的皇帝讲了永不加赋四个字,最终坐稳了这花花江山,如果他随意的改变税收制度很容易激起民愤,而且李富贵还是要借助税赋和传统开战,那阻力很明显会更大,所以虽然拟定了几个计划但是一直没有真正的实行。 “或许可以先在浙江实行,他们每年都要向江苏交纳一笔不小的协饷,如果只是改变这笔钱的征收方式或许不会引起太大的反感,而且就算他们不高兴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李富贵决定改变以往和平的劝捐方法,把每年的协饷先平均的分摊到各个乡村,然后根据大户多交、大姓多交的原则进行征收。“这样一来,那些姓张、姓王的就要倒霉了,我们姓李的恐怕也得多掏不少钱,可是如果做人口普查然后再加权计算的话那又太过复杂了,恐怕下面的人做不到,只好先委屈他们一下了,大户也好、大姓也好,甚至大省、大国,大就代表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个认识必须统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美事以后没有了。”李富贵在那里喃喃自语。 卡梅伦对中国的民主化进程之迅速感到非常的吃惊,当他了解到这一切不过是在短短几年当中完成的就惊呼这简直是奇迹,“李将军,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西方的民主进程本来就有非常好的历史传统,可就是这样还是反反复复的走了一两百年,而您在短短几年当中就达到了这样一种程度的民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中国走民主道路有着西方所没有的优势,所以这一切也算不了什么。”实际上李富贵正在为他的民主感到担心,很多地方事态的发展都有些失控。 “中国对西方在民主上有优势?”卡梅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是的,中国是没有贵族的,起码两江可以说没有贵族,这里的统治阶层是地主,是地主构成了这里的官僚体系,所以两江的民主进程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统治阶层的利益,事实上地主恰恰可以通过民主进程更快捷而有效率的得到权力,作为既得利益者既然不反对这样一个进程,那当然就容易得多了。” “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巴纳德插了进来,“李将军认为阻碍社会发展的仅仅是贵族吗?” “是的,贵族天生就想奴役别人,所以他们是民主的天敌,当然现有的官僚也会反对这种削弱他们权力的制度,但是中国的官员并不是世袭的,只要用些技巧,还是可以对付他们的。起码在两江我没有听到那个官员反对选一些乡绅出来监视他们。” “可是您不认为中国人喜欢专制制度吗?” “这一点我相信是可以改变的,喜欢专制制度实际上也是被逼出来的,不能自己掌握命运就只好指望有一个掌握一切的皇帝,只要大力开启民智,我相信将来会看到勇于承担的中国人。” “太好了,希望我能为这个进程出一份力。”巴纳德陶醉在帮助四万万人跨入民主这样一个崇高的目标当中,卡梅伦则是笑了笑。 跨入一八六零年之后李富贵上了一个长长的保举名单,这个名单让奕欣纳闷不已,因为那上面的人物五花八门,还谁都不挨着谁,里面除去江苏人和安徽人之外还有不少山西、浙江、福建和广东人,来头最大的当属徐继畲,李富贵一下就要保举他做江苏的布政司,而江苏原来的布政司刚刚上书请假要回家侍奉老母,然后像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奕欣也有印象,他是在很难想象这些人都成为了李富贵的亲信,如果这样整个南中国岂不都在李富贵的完全控制之下了? 拿着这份名单左看右看最终奕欣相信这些人不可能都倒向了李富贵,别人不说,单单说这个沈葆桢可是颇有清名,相信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去巴结李富贵这个二鬼子。从这份保举名单上还可以看出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主张新政的,或者说对新政抱有好感,从这个角度上看奕欣倒是有点理解李富贵的意图了。 “这个小子为了推行新政还真是不遗余力啊,我总是拿不准这个李富贵究竟是忠臣呢还是奸臣,老七,你怎么看?” 醇亲王一向没有什么主见,“六哥都看不透,我就更不行了。” 奕欣自嘲的笑了一下,“文祥,你看呢?” “就算是忠臣还有黄袍加身一说呢。” 奕欣点了点头,“是啊,不管他是忠还是奸,这个李富贵的权力都太大了,可是这个折子又不能驳他,当时他要两江总督这个位子的时候那里面已经含有允许他随机决断的意思了,如果驳了他,李富贵闹将起来,我可是没办法。”奕欣淡淡的说道。 “是啊,这该怎么办啊?”醇亲王急的直搓手。 “我看六王爷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肯定是想出了好计策了,不如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看与王爷的合不合。” “我就知道你聪明,好,你就说出来听听。”奕欣看文祥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十分的高兴。 “围棋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彼之好点即我之好点。” 奕欣抚掌大笑,“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醇亲王跟在后面傻笑了一会终于无法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出言询问:“六哥和文大人打得什么哑谜,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我来向王爷解释一下吧,王爷你看看这些人,”文祥用手指着折子上的名字,“他们既有功名又肯作洋务,这样的人上手就能用,如果他们不是李富贵的亲信,那么李富贵这次的确是下足血本,准备一力推行新政了,所以他才会保举这样一批天南地北的人物。” “这个我明白,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刚才笑什么?”醇亲王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文祥的解说。 文祥笑了笑接着往下说,“如果这些人被李富贵保起来,肯定会感念李富贵的好,同时因为在两江做官,迟早会被李富贵拉拢过去。” “所以我才着急啊。” “可是王爷想过没有,如果他们不是李富贵的人,拿既然李富贵能用他们,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他们呢?这个新政不仅仅是李富贵要搞,我们整个大清国也要搞。” 醇亲王一下子愣住了,“文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把这上面的人都提拔到北京来?” “那倒不见得,北京也没有这么多空缺给他们,这些出身两江的多半和李富贵有些瓜葛,浙江这批人也不太好说,不过这帮山西人怎么也不会和李富贵撤上什么关系,广东、福建的这些应该也能信得过,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既不能让李富贵闹事,也要留下足够的人才。” “这个徐继畲做过广西和福建的巡抚,可是个老臣了,一定要把他留下来。”醇亲王开始研究起名单来。 奕欣点了点头,“徐继畲当年丢官丢得实在很冤枉,那个时候先帝锐意进取,见不得有人对洋人怀柔,结果闹得差点把北京都丢了。我也想重新起用他,江苏的布政司,这个位置可不小,你们看安排一个什么职位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得跟着我们。” “这倒不难,广西的巡抚没有处理好马神父的事情,正可以拿这个借口让他下来,徐继畲重新去做广西巡抚,这样他还不得对我们感恩戴德吗?” 奕欣的这一手的确让李富贵没有想到,他名单上开列的人选很多都被北京另外任用,那些外省的人才十个里面恐怕只准了两三个,这把李富贵气得够呛,奕欣还假惺惺地说:国家正值用人之即,李大人慧眼识才本摄政王十分欣喜,不过也不能让人才都流到两江来,所以朝廷从里面提拔任用了一批。既然他事先打了招呼,李富贵倒不好发作。这些人李富贵大多数都没有见过面,只是派幕僚做过一些接触,这次为了不要太过招摇,李富贵保举他们做的官职并不算大,原打算过个几个月看看情况再升的,没想到让奕欣作了好人,一步到位的把他们都提了上去,相对来说到两江的这些人反而有些怏怏不快,毕竟他们还要和传说中的李富贵共事。 徐继畲这个时候也显得很没义气,一听说朝廷有这样的意思连忙收拾行李赶回山西准备接旨去了。 “真他妈的混蛋,”李富贵本来心情就不好,虽然他对这些有新思想的人士能够走上领导岗位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虎口被夺食总是让他不舒服,更何况这怎么说也是他被奕欣摆了一道,所以徐继畲的不仗义更是让他不痛快,“还真是有钱就是爹,不对,这话不够准确,当时我把书局送给他的时候这个徐继畲表现的相当有风格,现在看来是人家看不上眼啊,应当说有一定的钱才是爹呢。广西巡抚比江苏巡抚还好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多久,只要我挑唆法国人在广西跟你捣捣乱,看你还不乖乖的爬回来求我。” 虽然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李富贵还是有后手来应付的,奕欣和文祥分析的不错,这次保举的人都不算是李富贵的亲信,所以他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人手用来接替现有的官员,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丛民间提拔出来的,忠诚可算是没话说。李富贵已经开出了两江各个官职的遣散费,只要现在的那些官员乖乖的卷铺盖卷滚蛋李富贵倒不会让他们口袋空空的离开两江。这个过程将偷偷地进行,李富贵打算在半年内慢慢地把两江的各个位子都换上自己的人,可是现在徐继畲走了,江苏巡抚就没有人能取代薛焕了,这多少让李富贵有些头疼,虽然薛焕一直表现得十分恭顺,但是总不如自己人来的顺手。 对李富贵来说坏消息还不止于此,李鸿章在接到广东巡抚的任命之后没有到苏州来找李富贵商量,而是来了一封信希望李富贵能够把树字营借给他使用,他已经个英国人达成了一个协议,准备在广州狠狠地给太平军来一下子。虽然早就猜到李鸿章多半会被这个广东巡抚的头衔收买,但是李富贵倒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对自己避嫌,“这小子也忘了他是怎么才能做到巡抚的宝座上去的。”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都与我保持距离也好,毕竟我这些年还是要把建设两江放在工作的首位,让他们在外面把各种各样的洋务都试验一番,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看来奕欣也忍不住了,可惜了那些银子啊,还不知道要交多少学费呢。” 这段时间当然也不是没有好事,首先李富贵把那位参议员先生给买通了,卡梅伦还保证替李富贵在美国多拉几个参议员入伙,以影响美国的对华政策,让李富贵高兴的是这个卡梅伦的胃口不算特别的大,并且大包大揽的说:“李大人放心,如果这次我们共和党当选,林肯那个傻小子,还不是什么都得听我们的,你要知道总统只能作两届,可是我们参议员能做一辈子,他有什么政治经验,他又有什么政治手段。”这段话是在一次大家都有些过量的时候说出来的。 “那真是太感谢参议员大人了,要是下次你想要选总统,经费我全包了,你会发现我们东方人是最够朋友的。”李富贵也有点喝多了。 “跟您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也是在你这里看过之后才真正下定决心要和您成为朋友的,我回去一定会劝说总统和中国展开平等、友好的外交关系,为什么?就因为我看到的这一切,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李将军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那些参观的地方都是经过布置的,大家都是行家,你弄得那些糊弄巴纳德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糊弄我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是,我还是看到了睡狮的觉醒,或许还比较邋遢,但是他的的确确醒了,而且这头睡狮还有一个可怕的大脑,比狐狸还要狡猾。”说到这里卡梅伦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认为这种觉醒不可阻挡,所以我们不如顺势以得到最大的国家利益,你说是不是。” 李富贵点了点头,“您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我也有一句话请你转告美利坚合众国的林肯总统:李富贵确信美国的崛起也是不可阻挡的,所以他也希望能够顺势得到中国的最大利益。” “他还不是总统呢,不过还是谢谢您的信任,我回去以后一定转告他。” “你还可以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够赢得大选的胜利。” “谢谢,说起来,林肯那个小子非常尊敬你,他在谈到废奴的时候常常把你挂在嘴边,一直认为你是东方解放运动的先驱。” 说到废奴李富贵忽然灵机一动:如果南北战争不爆发,或者推迟爆发会怎么样?他一直以来总是沿着这样一条思路前进,就是如何在南北战争中削弱美国,始终把南北战争视为美国的危机,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这场战争又何尝不是美国腾飞的基石呢? “如果南方不宣布脱离联邦,组建邦联,林肯就不会对南方采取太强硬的手段,十有八九在他任内无法完成废奴大业,到时候美国内部的矛盾仍然会成为捆绑这个国家的绳索,另外南方落后的生产关系也会制约美国的发展。”李富贵突然懊恼得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我怎么这么蠢,整天想着看人家打内战,捡一点蝇头小利”。 第六十章 李富贵的一八六零 “回去代我转告林肯,”气急败坏的李富贵也不再讲究什么称呼了,卡梅伦脑袋有些迷糊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对待南方一定要怀柔,”脑筋急速转动的李富贵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要刺杀林肯,因为那样做的话美国就不会爆发内战,在原来的计算中杀掉林肯来制止美国内战当然显得很愚蠢,可是现在看来这可能是遏制美国的唯一一次机会,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是林肯作为总统候选人保卫肯定比以前要大大加强,“我真傻,真的,要是早两年想到这一点,那么在我身后就不再是中美双雄的时代了。说到底还是我这个人太小人了一些,整天想着看人家的笑话,但凡我能再君子一点也不至于到今天才想到这一步。” 李富贵话说到一半就僵在那里,这让卡梅伦有些奇怪,他当然不知道李富贵正在用最短的时间作出他一生中最重大的决定:是否派人或者收买刺客刺杀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在很短的时间内李富贵就决定放弃这个计划,“后代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去烦恼吧,我只管作好我自己的也就行了。”李富贵把头摆了一下,美国不爆发内战虽然从长远来看对中国更有利,不过这些利益却不如双方大打出手来得快,所以李富贵还是压下了懊恼的情绪,决心在现在的基础上走好每一步。 “我说到哪了?”回过神来的李富贵问卡梅伦,“啊,对了,怀柔,一定要怀柔,我知道那些南方佬,他们都是些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要我说,如果美国能够保持它的统一那它将是不可战胜的伟大国家,但是如果分裂了,那就是一场灾难了,请一定转告林肯总统解放是一项长期的、艰巨的任务,不是一届总统任内就能完成的,甚至不一定是一代人所能完成的,一定要慢慢来。”看着卡梅伦醉眼惺忪的样子李富贵又感到有些不放心,“我回头会给林肯先生写一封信,还请您帮我带给他。” 这封信李富贵连夜写成,同时他还给北美的负责人马思北写了一封信,让他尽量阻止南方脱离联邦,不过李富贵对这个任务能否被完成并不抱太大希望,虽然马思北在西部干得十分不错,华人在西部的实力也正在逐步加强,但是要想从那块不毛之地影响美国南方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第二天李富贵又找来容闳,“你这次去美国对南方印象如何?” “南方土地富饶,人民生活富足,南方人热情、好客,而且非常贵族气。”容闳在美国南部的都留还不足以让他接触到这个社会黑暗的一面。 李富贵沉吟了一下,“你在南方有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要够分量的。” 容闳点了点头:“有几个,像戴维.艾奇逊是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天总统’,曾经作过多届参议院议长,我在南方的时候就曾就和他做过几次会晤,当时艾奇逊向我询问西部华人对废奴的看法。” “这个倒是很够分量,这次还要再劳烦你走一趟,咱们现在和林肯的关系已经很铁了,你想办法在他们之间拉拉线,消除一些误会,尽全力避免林肯上台之后美国陷入内战,必要的时候花些钱也不要紧。” 李富贵的话说得容闳一愣,他这次去美国李富贵给他布置了不少秘密任务,这些任务或多或少的体现出对美国的敌意,根据容闳的判断李富贵似乎是想挑拨南北双方对立然后从中渔利。虽然容闳也理解李富贵的这种做法,不过美国毕竟是他的第二故乡,所以他在贯彻李富贵指示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安,可是这次李富贵突然良心发现了一般,如此无私的帮助美国,这让他实在转不过这个弯来。“我肯定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完成这件事,不过两江大学堂?” “两江大学堂你只管放心,这件事由我亲自来管,你一定要对那些南方佬晓以利害,他们是肯定打不过北方的,不要把信心寄托在士兵的勇敢、将领的能力,或者虚无缥缈的国际形势上,告诉他们在中国已经有大片的农田被开辟成了棉花产区,这次这个代表团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要是他们被封锁的话,中国的棉花就会取代他们在国际上的地位。” “我明白了,这次我跟他们一起回去是先去北方见林肯吗?” 李富贵点了点头,“也好,林肯这个人应该比较好说话,就先说通他。” 一八六零年是李富贵到达这个时空后果的最顺心的一年,手头上有着源源不断的银子供他挥霍,两江大学的建立吹响了中国高等现代教育的号角,李富贵甚至在里面弄了一个军事分院,用来培养军队中脑子灵活能够很好地接受新事物的军人。 两条南北向的铁路同时开工,寿州至合州的铁路甚至抢先完工,毕竟这一条里程较短,而且所过的地方地形也更适合铺设铁轨,在这条铁路快通车之后李富贵改变了原来打算扶植两个铁路公司的想法,因为他需要把这条铁路变现,他需要一大笔钱来疏浚淮河,可是想要把一条价值将近两百万两白银的铁路变成银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凑出这么一大笔钱除非是十几家富豪合伙拼凑,可是人一多事情就会变得难办。所以李富贵想出了把这条铁路分拆出卖的办法,当然这种分拆不是把铁路划分成无数小段拿出来拍卖,而是经过计算这条线路的运营能力和盈利前景给每列火车定下了五万两银子的标价,当然还有一张合寿铁路公司颁发的营运证,只要掏出五万两银子就能够得到一列火车,同时可以在寿州与合州之间进行各种运输活动。第一批十列火车很快就被订购一空,车主们很快就发现这实在是一个赚大钱的行当,那些矿主别看在别人面前都是耀武扬威,一见到车主立刻就矮了一截,为了弄一节车皮能够拉上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借着这个势头李富贵把省下的二十列火车推出拍卖,立刻得到了极为热烈的响应,就那些矿主的热情就让主持拍卖的有些受不了,最后不但铁路的投资被收回,还不大不小的赚了一笔。不过这样一来铁路的运力就稍显有些过剩,虽然李富贵认为这样的富余会在一两年内就被消化掉,不过在现在还是产生了挺激烈的竞争。当李富贵看到火车老板娘把半个身子探出在车窗外扯着嗓子高喊:“上来有座位,再上一个就走了,上来走了。”的时候他简直恍如隔世,真没想到到了清朝也能看到如此熟悉的一幕。 台湾的第一条铁路也在鸡笼到台北之间开工,原来自从李鸿章走了之后,李富贵很轻松的就把继任的台湾道给拿下,下面大部分原本都是他的人,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顺着原来的轨道继续前进,台湾这里物产丰富,老百姓历代被盘剥的也少,这几年作为贸易的中转也有了不错的发展,所以这条铁路基本上是民间集资修建的,就这一点上李富贵发现这个时代的台湾人心可是真齐,要是在大陆这么多人合股投资是很难想象的,不过这条铁路兴建的不是十分顺利,台北到鸡笼距离虽然短,但是地形很复杂,许多地方洋技师也很头疼,倒是中国人开动脑筋弄出许多奇思妙想工程才得以继续。 在这一年里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大清朝所有的省份都开办了一家官报,虽然报上登的内容着实无聊,不过毕竟是把报纸普及了。说起这件事冯子铭居功至伟,他本人也在这次推广活动中发了大财。 那一天冯子铭来找李富贵,李富贵现在对这一位非常的器重,他们现在不但假货做得好,而且还开发出几种很有意思的新产品,比如说染发剂的发明就让李富贵没有想到,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说,觉得扮作西洋人在日本沿海活动的海盗一幅东方人的样子有点不像,没想到三个月后冯子铭他们就拿出了两套解决方案,一套是戴假发,这一点李富贵也想到了,不过中国海盗可不像西班牙海盗,他们对这东西很反感,在海上李富贵又管不到他们,所以染发就成了更好的选择,目前开发了金黄、银白和啤酒红三种颜色。从这件事李富贵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不管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对白种人的辨认能力都幼稚的可笑,实际上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分辨目标是不是西方人的方法就是看衣服,在衣服的基础上再稍加装扮他们就无法很好的分清对方的人种了,李富贵对此的解释是如果你看到一头大猩猩你当然会通过它的那一身毛来判断他的身份,而不是通过猩猩的面貌。这个发现使得更多的假洋鬼子出现在各地,他们助人为乐、乐善好施,赢得了不少老百姓的好感。 冯子铭这次来找李富贵是来借钱的,“十万两银子?”李富贵有些奇怪,“你是说你私人要借这样一笔钱?” “是的,我有一个投资计划,可以让我们的投入翻上十倍。” 李富贵低声吹了个口哨,“真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我们的生意赚钱的不少,不过除了我打仗之外十倍的利倒是很少见。” “等到赚了钱我与大人二一添作五,如何。” “要是赔了呢?” “不会赔的,要不然我把计划说给大人听,大人自己定夺是否要支持。” “说来听听。” “我打算拿这笔钱去内地开报馆。” “报纸这么好赚,还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我的几家报馆每年还需要我贴钱?”李富贵笑了起来。 “不是靠卖报纸赚钱,是靠卖报馆赚钱。” 李富贵还是没有弄明白冯子铭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 “新条约例不是规定洋人可以在各个府城设立买卖吗?…” “有点意思,你继续说下去。” “我们找些洋人出面,就那些白奴好了,办报馆,一家报馆也就五六千两银子,如果偷工减料还要便宜,等我们办起来之后报纸上就逮着省里一个大人物大骂一通,督抚、藩台都可以,不是攻击朝廷和官府,就是攻击这个官,可以说他买小老婆,抽鸦片烟,或者胆小如鼠,总之是一些实事求是的人身攻击。他肯定会受不了,可是外国人的产业他又没办法,最后就只好赎买,那个时候我们就狮子大张口,五万、六万还不随我们要,他们那里知道报馆的价钱。”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赚钱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以后每个省就都有了一家官报了,这更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官报的用处也有限的很。”冯子铭对此倒不抱很高的期望。 “怎么会没有用,民报是给老百姓看的,上面讲的都是真话,官报就是给官看的,虽然那上面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实话,不过毕竟把报纸送到了官员的案头上,它的作用也不能小视啊。” “您是说即便说谎也比什么都不看强?” “是啊,我们中国的官往往能从谎话中看出许多东西,有时候收获的信息不比实话少,他们可都是此中高手。你看看现在官面上那一句话不是假话,可你看到他们产生误解了吗?” 冯子铭笑了笑,“还真是的,看来我们这些做假货的还真不够他们看的,他们整个生活在假的世界中。” “这个计划的确很有意思,成功之后你也有五十万两的身家了,想做些什么?说句实话我真不舍得放你去自己发展。” “这个我也想过,我还是希望能继续在大人手下做事。” 李富贵一愣,“你手里有了资本却不想加以应用?你不是这样的人哪?” “那笔钱我想投入到大人新开辟的一些项目中去,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像大人这样会挣钱,所以跟在您身后相信比我自己经营的利润更高,而且现在我负责的这一块也确实让我不想离开。”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一直也鼓励大家自己创业,不过像你这样的骨干要是走了就好像我突然失去了一只手臂一样。” 在一八六零年国家的金融形势有了一定的好转,这一方面是北京减少了货币发放的数量,另一方面李富贵采用霹雳手段彻底的整肃了金融秩序,在李富贵这里金融诈骗量刑极重,而且追诉没有时间和地域的限制,这一年当中仅缺席审判被处以死刑的诈骗犯就有三个,其中一个开钱庄的还是裹了银子跑到北京捐了个知府的。这位老爷指省山西,到了地方以后上下打点,居然很快就给他弄到了个差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府衙中被前来执行抓捕任务的特种兵分队给逮住,带回苏州后严刑拷比,一直到他把最后一两银子都吐出来,然后加权一算还是没办法减轻刑罚,就直接推到闹市给崩了。从此以后两江的地面上金融秩序一下子就变得童叟无欺,很多大宗的买卖都不需要现银交易,而是通过一些金融机构划账、转账,保证了诚信之后生意明显好做多了,资金按序流动,很少再有哪个环节会堵塞这个循环,也就是说没有哪个环节特别脆弱,所以整体上呈现良好的发展势头。 为了改变风俗而在本地进行的税制改革首先在连云港、马鞍山、淮北这几座新兴城市中试验,一方面在这几座新兴城市中传统风俗的影响要比其他地方小得多,尤其是连云港,另一方面,这些年这几个地方的人可都算是发了,当然发了的人并不包括矿工和码头工人,李富贵的税收计划主要也不包括这些工人,那些发了财的都明白他们能有今天是与李富贵的保护和支持分不开的,所以向他们征税相信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对。 这件事基本上与李富贵预料的差不多,虽然作为新兴的资产阶级那些矿主、船主们对突然加到他们头上的税收很不高兴,但是李富贵也留给了他们逃税的法门,那就是分家、多收填房丫头,至于姓氏所造成的负担就有些麻烦了,李富贵的这一条征税方法旷古未见,最让人讨厌的是这些参数得出的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值,而是一个比例,比如说一个工人和矿主都姓王,在这个区属于第一大姓,那他们就得多交百分之二十的税,在很多人看来这实在是岂有此理,虽然通过迁徙可以降低这个税率,不过不管到哪里姓王的成为第一大姓的可能性都很大。相对来说女子缠足税因为是定额征收所以对资本家来说就是毛毛雨了,但是工人们就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让女儿放开脚。 第六十一章 个人传记 虽然新税收只是在三地执行,被征收的对象也都乖乖的掏了钱,可是这种征收的办法还是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甚至在富贵集团的内部也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征收如此奇怪的税种。 对此李富贵的解释是:“国难当头,大族和大户本来就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我现在让他们多交一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为什么娶小老婆都要交捐?” “国难当头,有钱人自然应当多出些力气,我本来是打算征奢侈税的,不过现在奢侈品的界定还有待研究,所以就先从小老婆征起,娶小老婆无疑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 “可是人家养了个女儿缠足也要征税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你难道没有看出这个社会是有福利的吗?什么是福利?比如说发了大水国家拿出粮食来赈灾就是福利。可是现在国难当头,国家哪有那么多的力量来赈济遭了灾的老百姓,还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看那些大足的妇女,平时像男子一样从事劳动,也像男子一样缴纳税赋,享受社会福利是理所应当,可是缠足的女子无力生产,平时由他父亲、丈夫养着我也不去管她,可是她如果也在危急时刻享受社会福利这就说不过去了,要是国富民强这点福利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国家也很困难,所以只好先从她们身上收一点,以后有什么事再用在她们身上,否则就只好规定遭灾的时候,缠足的妇女不受救济。” 李富贵的这番歪理把那些质疑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本来他的嘴巴就大,现在既然讲出了一套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别人倒也不好辩驳。 赵婉儿的欧洲之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甚至远远超过了李富贵的期望,作为欧洲的第一站他们直奔意大利,由于在那不勒斯起义后意大利的形势非常复杂所以一行人取消了原定从那不勒斯上岸的计划,船队就直接停泊在罗马附近的海面上,赵婉儿在这里接见了索岚,现在的索岚是红衫军的一员。 自从索岚接受李富贵的资助重新回到欧洲以后,他很快就来到了革命导师的身边,在这个时代马克思并不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物,另外革命导师也对这个来自远方的小伙子很感兴趣,索岚的一些观点也让他觉得很有意思,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很有天赋,但是还缺少知识的沉淀。 可是马克思那种埋头在图书馆研究资料,每个细节都必须精心求证的学究风格并不适合索岚,他很快就开始渴望投入那奔腾不息的革命洪流当中去,所以当索昭也来到欧洲之后索岚就把这个位子让给了他的堂兄,自己投身到革命大潮中去,而索昭对于这种生活倒是非常满意,完全沉浸在对于未来的求证当中。 在这两年里索岚很快就在欧洲的那些激进分子中建立了自己的名气,毕竟在那些人当中东方人比黑人还要罕见,想要让人不注意他都很难,更何况是一个擅长写作的东方人。李富贵现在已经解决了创作的瓶颈,在最初他把自己非常熟悉的几部作品拿出来引起了很大轰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好作品出现,这当然是因为剩下的小说也好、散文也好、诗歌也好他或者只记得一个框架,或者只有一线零散的片断,再加上公务繁忙,这样当然拿不出好东西。可是现在李富贵已经建立起一座文学工厂,李富贵负责提供灵感,一批文学青年加以充实润色,最后翻译成数种语言,这些东西大部分是小说,品种五花八门,只要内容是中国目前需要的就会被生产出来,从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到琼瑶的《六个梦》,如果李富贵再这样大肆剽窃下去未来一个多世纪的作家们很可能面临无题材可写的窘境,当然李富贵不会把这些充满矛盾观点的作品以一个人的名义发表,其中革命题材的小说就是交给索岚发表,那热情洋溢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同时深刻揭露资本主义社会丑陋本质的作品很快为索岚赢得了革命鼓手的称号。 另外李富贵为二索提供的资金虽然不多而且专款专用是用来资助无产阶级的导师来进行学术研究的,但是索岚还是从中弄到了一些作为活动资金。而且索家因为二索出国的使命是李富贵直接下文定的,所以一直以为他们两个谋到了什么光宗耀祖的差事,索家家业本来就不小,现在看着出口贸易很赚钱也开始活动心思,正好他们兄弟到欧洲当官,因此也汇了一笔钱出来希望二索在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索岚倒是很不客气地把这笔钱也拿来做了革命经费,手里有钱毕竟好办事,比如索岚在红衫军中的这个小队就是他出钱武装的,这样的做法当然更容易得到别人的认同。 “索先生原来这么年轻,常听外子提到您,很是赞叹您的勇气。”赵婉儿跟索岚客气着。 “索岚实在愧不敢当,夫人一个女流之辈能够带着公子远涉重洋,这份勇气才是让我佩服呢。”索岚说的是心里话,在这个时代一个中国女人能够完成这样的举动的确是惊世骇俗。 “索先生在意大利的事业还算顺利吧?”赵婉儿随口问道。 索岚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那不勒斯这个野蛮的王国现在已经激起了所有人的憎恨,我们在这个月的十五号刚刚在卡拉塔菲米大败那不勒斯的军队,现在正在进攻巴勒莫,我们将会在加里波第将军的领导下很快占领西西里全境。” 赵婉儿点了点头,“那真是要祝贺你们了,不过听外子说,意大利不应该是你革命的重点,是不是这样呢?”现在的赵婉儿对这个时代欧洲的了解甚至在李富贵之上,毕竟她有漫长的海上时光需要打法。李富贵早就发现赵婉儿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实际上在李富贵的记忆里女人绝大多数都有学习语言的天分,所以赵婉儿这一路利用原来学过英语的基础把法语也学了个差不多,再加上伴有东方韵味的优雅,这后来让当时的欧洲人痴迷不已。 “大人的吩咐我时刻记在心上,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的欧洲意大利的革命形势最为高涨,我们很快就能彻底打败那不勒斯王国,然后我们还要把教廷那群肮脏、伪善的东西赶出意大利。” 索岚的激进情绪让赵婉儿有些吃惊,她这次来欧洲可以说是专程来觐见教皇的,这位居然要把教皇从意大利赶出去,她笑着点了点头,“年轻人有些闯劲总是好的,再说了整个欧洲也就意大利最弱,你在这里先历练一下也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困难?” 索岚沉吟了一下,“夫人这次的欧洲之行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如果夫人能够在道义上给与加里波第将军支持的立场一定会为我们带来很多帮助。” “我这次怎么说都是教皇的客人,让我发表这种言论恐怕不合时宜,我是想问你个人有什么困难没有?” 被赵婉儿拒绝让索岚有些失望,本来他对这位夫人抱有很大的好感,虽然他也承认赵婉儿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沮丧,“这么说夫人也是基督徒了。” “我是,”赵婉儿点了点头,“你认为教皇会为一个异教徒的孩子举行洗礼吗?”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毕竟夫人和将军已经非常照顾我了。我们红衫军现在得道多助,也用不着什么具体的帮助。” 索岚告辞之后赵婉儿去找凯瑟琳,今天她上岸打听消息去了,“怎么样,那边的形势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西班牙的小道消息就是不能信,红衫军现在也就是在西西里闹一闹,想要过海来打到那不勒斯谈何容易,就更不要说教皇国了,小三可是教廷的得力干将,这次撒丁王国之所以能够这么明目张胆的支持加里波第还不是因为小三刚刚帮助他们打败了奥地利,他们又怎么能越过小三对教皇有什么不利。” 赵婉儿抿嘴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凯瑟琳的额头,“外子好的地方你不学,偏偏去学他这种油嘴滑舌,这已经到了欧洲了,小心让法国人听见。” “李将军说话非常风趣,我觉得这是他的优点,当然要学习,至于说法国人,我就是在巴黎街头上用法语这样小三、小三的叫他们也只会鼓掌叫好。” “真的吗?” “那可不,在法国可不像你们那里连讲话都要小心翼翼,现在巴黎街头骂小三的人多了去了,可不在乎加我一个。对了,我今天想到一件事,我们借着这次机会请一位知名作家为李将军写一篇个人传记如何,现在的欧洲人对李将军可是很着迷,如果再由大作家来执笔肯定火,那个时候将军在这里就是家喻户晓了,以后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肯定会好办的多。” “这个想法到是很有意思,不过外子只有二十几岁,现在就写传记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另外究竟找哪一位来执笔呢?” “二十几岁就出传记是早了一点,不如写成自传体的小说,至于人选嘛我看得请法国作家来写,当代的作家里面还是数他们写的东西最出色了。” “法国作家啊,那就雨果怎么样?我听说他的作品非常了不起。” “雨果啊,他倒是能到中国去,自从小三上台之后他就流亡国外,到中国去走一趟或许正顺了他的心愿,不过他可是被小三通缉的人,由他来主笔会不会引起法国政府的不快?” “这个倒是有点难办,他是为什么被通缉的。” “嗨,法国人还能因为什么被通缉,当然是政治啦,听说当年小三上台的时候他领导起义。” “噢,要是谋逆的确有些麻烦,那不如请仲马先生来写怎么样?外子倒是很崇拜这位大文豪。” 听到赵婉儿提到大仲马凯瑟琳的脸红了一下,“那个老东西,李将军肯定是喜欢看他的《基督山伯爵》才会崇拜他的,不过将军见到那个老家伙恐怕会大失所望,毕竟将军是一个圣徒式的人物。但是话说回来要是让这个老家伙主笔,肯定会观者如云,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会编故事了,将军的经历本来就传奇,经他的手一写出来那就更是传奇中的传奇,而且这个人最喜欢折腾,你请他去中国肯定是正中他的下怀。” “那就先定他吧,外子和所有人都处的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到法国之后就去拜访他。听姐姐的口气似乎对这位大作家很有些看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那些事提起来就恶心。”凯瑟琳摆了摆手。 “说一说嘛,我们是好姐妹,不是无话不谈的吗?” “那个时候我刚到巴黎,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仲马是写剧本起家的,不管是戏剧界还是歌剧界他都很熟,我们认识之后那个家伙立刻就对我展开了追求,我那时候也是年轻,被他的那个名声镇住了,就稀里糊涂的跟他好了一阵子,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老混蛋风liu成性,连洗衣女工都不放过,一生气就把他甩了。” “难怪姐姐会生气,姐姐这样的国色天香,又出身高贵,他有了姐姐还在外面寻花问柳。” “我还没说完呢,要是就到这里我也不会对他有什么看法,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会喜欢洗衣女工是他自己没眼光,既然分开了也就不关我什么事了,可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这还真的很难猜,后来又能怎么样呢?莫不是他还死缠烂打,以他的身份和年纪我想不应该啊?”赵婉而皱起眉头。 “死缠烂打?还不止呢,他开始缠了一阵子,见到没有效果竟然利用他在戏剧界的影响来打击报复我,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赵婉儿吃惊的用手捂住嘴,“这也太过分了吧,这哪还有一点点绅士风度。” “绅士风度?”凯瑟琳用鼻子哼了一声,“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长大,真不明白上帝为什么要把才华给这样一个人,所以以后我一见到法国的这帮小男孩、大男孩、老男孩就头痛的要命。”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时候你挑唆那个法国军官和外子决斗,也是为了整那个大男孩一下吧?” “差不多,那时我也想看看李将军究竟是如何处理突发事件的。” “看到了什么?” 凯瑟林耸了耸肩膀,“我们德国人一向以冷静、理智著称,不过我怀疑我的同胞恐怕没有几个能像将军那样面对决斗的挑衅却又如此的冷静。” “不会吧,我听说一些绅士能够非常冷静地面对决斗。” “那倒是,不过也仅仅是冷静地面对决斗,可是将军却已经在考虑决斗可以给他带来的收益了。说实话,在认识您之前我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将军是一部机器而不是一个人。” 赵婉儿叹了口气,“外子的这种习性连我也非常不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他这样的人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他,甚至无法跟上他,所以我努力的学习他所知道的那些知识,一开始我的确觉得这就是富贵的世界,可是学的多了以后发现还是不对。”赵婉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感觉到李将军虽然对西方世界非常了解,同时也掌握了很多现代的知识,但是他不是在西方受到的教育。”两个女人凭借直觉猜测起李富贵的来历,“对这件事我还真有点自己的想法,根据一般的文学理论,一个伟大的作品当中必定会蕴含着作者一部分的生活,那个时候夫人你给我看了将军的那些作品,包括那些由他提供构思让别人来完成的合成品,我选取了其中可以称为杰出的作品用我们德国人特有的逻辑推理能力来演绎了一番。” “怎么样,有个什么结果吗?”这个观点让赵婉儿感到很新鲜,急忙追问道。 “没有,因为这些作品如果都是将军的人生反映,那将军起码有几十个不同的人格。有时候我怀疑将军并不是一个人,或许他是一个什么组织的头头,平时有办法用什么秘密的方法与一批人取得联系。” “什么组织呢?”这个大胆的设想让赵婉儿有些吃不消。 “不知道,不过这个组织必定盛产文豪,另外在科技方面也必定非常发达,要不然像《海底两万里》这样的科幻小说是无论如何写不出来的,或许是一个由各种精英组成的一个组织,说不定将军是他们生产出来的科学怪人。”为了让更多地中国人接近科学,科幻小说一直是李富贵创作的重点之一,所以虽然凡尔纳目前还在巴黎的剧院里做秘书,可是他的《海底两万里》和《八十天环游地球》已经在中国出版了。 第六十二章 罗马 说李富贵是科学怪人当然让赵婉儿在感情上无法接受,不过在逻辑上她倒对这个大胆的设想颇为认同,李富贵的的知识构成和奇怪的性格如果用科学怪人来解释倒是十分的合理,";你说的那些精英都应该是西方人,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做出一个东方人到中国来呢?"; ";这就很难说了,精英的想法可不是我们能随便猜测的,或许他们认为东方是一篇白纸,可以供他们随意涂抹也说不定。"; ";那么在科学怪人那部小说中,那个科学怪人力大无穷,可是富贵在这一点上和普通人一样。";赵婉儿又想到了一条反驳的理由。 ";是吗?";凯瑟琳吃了一惊,";不是都说将军是武神降生,他的身体应该很强健吧?"; ";没有,在普通人里应该算身体好的,但是绝对算不上超凡。";赵婉儿的语气非常肯定,那些谣言又怎么能够骗得了她这个枕边人呢。 ";这样啊,那就是现在的精英们吸取了第一代科学怪人开发失败的教训,毕竟那个时候科学怪人可是依靠强壮的身体杀了法兰克斯坦的一家,所以这一代的科学怪人只有各种各样有用的知识,而不再具有神奇的身体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现在赵婉儿已经没有什么有力的观点来反驳凯瑟琳了,";如果将军真的是科学怪人你还会继续爱他吗?";凯瑟琳轻声问道。 ";你喜欢的那句话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一个科学怪人又算得了什么。";赵婉儿虽然不愿意承认李富贵是科学怪人,不过如果这个推测不幸言中在她看来也没有什么。 罗马城那恢宏、古老的建筑让一行人叹为观止,尤其是以郭嵩焘为首的一批士人,这一路行来的见闻给他们很大的触动,首先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世界的广大,然后他们发现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中中国还是只占了一小部分,这些人还不能很好的理解殖民地的概念,所以当他们不断地看到所经过的各个地方都是属于西方列强的时候很自然的把那些殖民地在脑海中连接了起来,这实在是大的没边了。另外在船上几个月的相处也让他们渐渐的开始理解外国人的行为模式,这些人大部分彬彬有礼,当然这只是对那些看起来受过教育的人,船上的大量水手是不被列入计算的,当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郭嵩焘甚至发现这些外国人在礼仪上自成一系,他们在这方面的建树并不亚于大清,郭嵩焘有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在怀疑洋人的教化要高于大清,起码这个船长看起来比朝中一多半大人更像个君子。 而现在罗马城中的古老建筑更是把中华是最古老的这个说法给打破了,实际上中国虽然不能算是最古老的文明,但是和罗马比起来还是强得多的,可是中国的古建筑很难长期保存,所以这些人一看到罗马城中到处都是已经屹立了一千多年的建筑物之后自己先矮了一截。 作为教皇的客人他们被安排在罗马的伦敦旅馆,这一路上大家在欣赏罗马的同时也在被罗马欣赏着,街道两旁挤满了热情的意大利人,不断有人喊着";马可.波罗";的名字,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表明他了解中国一样。马车上的中国人没有一个了解这个词的意思,不过意大利人的热情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不断的有彩带、花束被抛撒进车厢,";他们总是这样吗?还是仅仅对我们才这样热情?";郭嵩焘询问翻译。 ";准确地说,只要有大人物他们就会这样,或者说只要有新奇的事情他们就会如此的兴奋,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都是热情如火的民族。"; ";原来如此,真是很奇怪,按说这样一个古老的民族应当是沉稳、内敛的才对,怎么会如此轻佻。";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雄浑、凝重的建筑郭嵩焘摇了摇头。 伦敦旅馆的设施相当的豪华,中国使团占据了这座旅馆的上面两层,大家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海上颠簸能够一下子住进这样的房子当然立刻觉得身心放松,教皇庇护九世这些天来一直在忙于处理北方撒丁王国给他带来的危机,可以说忙得焦头烂额,表面上意大利的形势的确如凯瑟琳所说尚算平静,不过在政治层面则是暗流涌动,而教廷则和所有的暗流都有联系,所以庇护九世这些天不断的接见各方的代表,中国使团的到来给教廷赢了不少分,如果可以庇护九世真的很想加冕李富贵作中国的皇帝,那样中国也就可以算是一个基督国家了,想想看多少次十字军东征不过是让教廷的势力扩展到以色列,而且最后还失败了,可是他——庇护九世让基督的光芒覆盖了整个中国,那样不但他将会成为最伟大的教皇,同时对教皇国的任何觊觎都会被广大教徒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可惜中国的皇帝并不是由教皇加冕的。 意大利人对这次洗礼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圣彼德广场已经被来看热闹的人群挤的人满为患,教廷在此之前一直极力鼓吹李富贵在中国的地位,而李璹则被有意无意的描述成中国下一任的皇帝,遥远神秘的中国皇帝当然足以引起那些市民的好奇心,同时热情的性格也使得他们对着中国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这让车上的绝大多数中国人感到害怕,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在心里对洋鬼子还是有那么一点芥蒂的,现在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而且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双腿有些颤栗也是很正常的,只有李璹依然睡得香甜。 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的洗礼果然庄严肃穆,李璹继续表现着他那坚强的神经,刚才的声响没有弄醒他,不过当一双冰冷粗糙的手开始摆弄他的时候他立刻醒了过来,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瞪着那个干瘪的外国老头做着种种奇怪的举动。洗礼的规模虽然很大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这次使团的大部分人员虽然并不见得接受基督教,不过听说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的宗教仪式难得一见,所以也都跑来参观一番,虽然作为异教徒参与这样的仪式有些不合规矩,不过考虑到中国使团的身份特殊也就没有人来干涉他们。实际上教廷从各地紧急召集了好几个会汉语的老传教士,一方面充当中国使团的翻译,另一方面在这里努力发展信徒,教廷想当然地认为中国第一批驻外使节肯定都是非常具有影响力的人物,谁又能想到这些人在祖国受尽了唾弃。 西方的宗教仪式当然不能让在场的中国人产生多少亲切感,不过在郭嵩焘看来这一切实在说不上诡异,与各种传说中的那种种荒诞不经的行为实在是天差地别。郭嵩焘这个人虽然比较方正,不过还是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学会了尊重西方,而且李富贵留给他的问题他也一直放在脑海里,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在西方世界真的有能够让大清永远繁荣昌盛的方法他就一定要找出来,这块他深爱着的土地所经受的灾难已经太多了。出洋的见闻当然让郭嵩焘思考,他在慢慢接受西方文明的同时也看到了种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个世界真的能够做到永远这样强盛下去吗?他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来到梵蒂冈的,毕竟这里是西方的精神中心,他觉得自己或许能从这里发现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可是看了一会郭嵩焘深感失望,虽然手法不同,不过这些洋和尚实际上和土和尚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现在他已经明白不管是宽阔的广场还是恢宏的教堂都只是表象,他必须寻找到源头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答案,而梵蒂冈肯定不是这个源头。 回到旅馆郭嵩焘就向赵婉儿辞行,虽然在罗马只呆了短短的几天他已经觉得呆不下去了,那些古老的建筑的确让他看到了这里的历史,但是他这次是为了看到未来才到这里来的,他的时间不多,所以没有心思流连于历史当中。 ";大使这么着急吗,我也会去一趟德国,不如大使在等一些时日,我们一同上路如何,另外我已经请求教廷给各位大使做一个现代礼仪的培训,相信会有些用处。"; 赵婉儿的话让郭嵩焘皱起了眉头,他这一路上学了不少西方的礼节,不过他也知道那只是在一般社交场合下使用的,对于上流社会来说这一切应该还不够,可是他宁可到普鲁士之后再去学礼节,那样他就能同时去了解那个新兴国家的社会,而不是这样一个老旧的社会学习,他用鼻子都能闻出这里的暮气。 ";社交礼仪我还是希望到任之后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我实际上也学过了一些,应该能够顶一些用处。"; 赵婉儿疑惑的看了郭嵩焘一眼,在她的印象中郭嵩焘不算是个急性子,";既然郭先生坚持,那就随先生的便好了,大使馆从无到有,先生可要辛苦了。"; ";为国出力哪里谈得上辛苦。"; 郭嵩焘离开赵婉儿之后就去准备行装,赵婉儿对他的举动有些不解,不过她知道李富贵挺看重这个人的,或许这种想到就干的性格也是他品质的一部分吧。赵婉儿想了一会就把这事给放下了,郭嵩焘的事情不需要她过多的操心,她这次还有其他的任务,她需要打入贵族的圈子,让这些人不再将中国视为异类。李富贵以前曾经为此费过不少力气,派出的那些人出入上流社会的确吸引了不少眼球,不过毕竟年轻,而且人手有限,只是在一些年轻贵族和艺术家当中产生了较强的影响。 而赵婉儿凭借她的身份则可以出入任何一个舞会,如果能够赢得上层人士的好感自然可以为中国人的形象赢得不少分数。 这三个女人的确在意大利的社交界引起了一股旋风,赵婉儿虽然个子不高,不过她那娇小柔弱的形象配上经过变化的东方传统服装在任何一个晚会上都非常的显眼,而她身旁盛装出场的凯瑟琳也总是能让周围的男人肾上腺素激增,至于一身戎装的海莺更是让人过目难忘,那个时代欧洲的上流社会仍然保留着非常繁琐的礼仪要求,女人穿裤子被视为绝对的粗鲁,可想而知海莺出现在这里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那个真的是个女人吗?";夏尔尼伯爵夫人用扇子遮住嘴轻声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密友,她的确有些吃不准,毕竟那是一个东方人。 ";是的,我向安德烈伯爵求证过,你应该知道安德烈伯爵负责接待中国使团的工作。";卡洛斯侯爵夫人回答道。 ";一个女人怎么会这样穿戴?";在这些淑女心中这样离经叛道的做法已经超出了她们想象的范围。 侯爵夫人耸了耸肩,";有什么办法,她还是中国的海军元帅呢。"; ";这不可能,";夏尔尼伯爵夫人不顾矜持的叫了起来,然后赶忙又压低声音,";一个女人做海军元帅?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千真万确,我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夏尔尼伯爵夫人知道自己的密友消息灵通,";这么说这次中国的舰队是由她指挥的了?"; 卡洛斯侯爵夫人点了点头. ";中国人真是奇怪,现在我有些相信法国人对那次远征的描述了。"; ";可能还不仅如此,据我的消息这位海军元帅很可能还擅长决斗,如果哪位好人收到她的手套可就有的瞧了。";卡洛斯侯爵夫人轻声说道。 这次夏尔尼伯爵夫人倒是没有进一步的大惊小怪,";真要是那样可就太有趣了,你觉得哪个人可以有这个荣幸呢?";说着她环视众人,脸上一幅跃跃欲试的神色。 ";不要胡闹,芬尼,这可是牵涉到一生的荣誉,你真的想要我们的哪一个朋友死吗?"; 夏尔尼伯爵夫人向着左边努了努嘴,";你不想看他出丑吗?我可是一直想看,我都能够想象他进退为难的那幅神情。"; 侯爵夫人用扇子掩住自己的笑容,“安德拉希子爵吗?要是他愿意招惹那位女元帅我倒是不反对。” “瞧我的好了。” 在晚会举行到大约一半的时候罗马城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安德拉希子爵先生脸上重重的让海莺用手套抽了一下,这位子爵先生竟然用中国的脏话骂海莺,这让海莺显得怒不可遏,她本来对这样一个场合就有些不耐烦,她毕竟不像赵婉尔那样能够和这里的人进行交谈,另外大家望着她的眼神也让她感到很不爽,身着戎装是凯瑟琳的注意,海莺对此也并不反对,她可不知道这样做会为她吸引来这么多眼球。 本来是来献殷勤的安德拉希子爵遭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一下子就懵掉了,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问候对方的母亲会产生这样的后果,所以后面那句称赞对方美丽的话也就被咽了下去。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海莺可没有任何犹豫,西方的礼节她知道的不多,不过决斗应该怎么做她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立刻喊来翻译要向这位冒犯她尊严的先生挑战,一个女人挑起一场决斗在罗马的社交届还从来没有过,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到了这里。偏偏这场决斗的当事人仍然傻站在那里,他的朋友裴平男爵赶忙推了他一下提醒他需要应对的局面,可是实际上裴平也不知道这个局面该如何应对。安德拉希是个花花公子,醒过来之后他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肯定出了问题,或许自己的口音造成对方发生了误解,被对方打了耳光倒也不算是最坏的开始,整件事情最出格的就是海莺要求决斗,他当然不能和一个女人决斗,所以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道歉这一条路了。 “亲爱的小姐,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我绝对无意冒犯您的尊严,可能是我拙嘴笨腮,说错了话,希望您能够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安达拉希做足了样子,在他看来向一个美丽的女士低头对他的名声没有丝毫损害,越是低姿态越能体现他情圣的身份。 没想到海莺对他的道歉并不领情,看到对方不接受挑战就直接想动手,还是凯瑟琳用力把她抱住,“好了,好了,海将军原谅你了,能不能请你走远一些,刚才你的言词非常的不礼貌,海将军仍然很生气。” 安德拉希这个时候也收起了猎艳的心思,赶忙灰溜溜的躲到一边去了,海莺虽然气还没有平不过看这个情形她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杀过去,只好暂时按下心头的怒火。而欧洲的上流社会也带着好奇的目光接纳了这批中国人。 第六十三章 禁毒 赵婉儿虽然没有想到海莺会在第一次参加舞会就和人起冲突,不过这样一个插曲倒是更好的实现了她们希望达成的效果,那就是先尽可能的吸引大家注意,然后再向大家描述一个经历苦难却又自强不息的中国,重点就是声讨肮脏的鸦片贸易。这个主意是凯瑟琳出的,如果李富贵在这里他很可能不赞成她们这样做,因为李富贵一直不希望欧洲把中国视为异类,所以尽可能的在表面上消除双方的不同,用奇装异服来吸引眼球在他看来可不算是个好主意。 但是在对欧洲上层心态的把握上李富贵恐怕就不如凯瑟琳了。在凯瑟琳看来李富贵思路的大方向是不错的,但是具体操作起来就不一定非要完全按照这一套来,如果手法对症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也能得到非常好的效果。凯瑟琳对于上流社会空虚、无聊的心理掌握得十分准确,而这件事由三个女人做出来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虽然这样做的确会增加中国在人们心中的神秘感,但是接下来声情并茂的表演完全可以消除这一点点副作用。 就在赵婉儿在欧洲向那些贵族的夫人、小姐们讲述鸦片对中国人民造成的巨大伤害的同时,李富贵也在国内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禁毒运动,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对自己反鸦片的立场已经不再遮遮掩掩,利用政治和商业上的双重关系李富贵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些利益集团来游说英国的议会,实际上这几年英国的鸦片商人已经空前孤立,特别是北京条约签订后中国的市场可以说完全打开,其他的商业团体不再需要利用鸦片来为洋货开道,而且鸦片抽走了市面上大量的白银的确对他们的销售产生了影响。这个时候李富贵抛出进一步合作的诱饵来要求他们站在反对鸦片贸易的立场上对这些商会来说倒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而在英国国内由于各种舆论的宣传,再加上欧洲大陆上禁毒的呼声也日渐高涨,所以鸦片贩子们在议会里也很难寻找到有力的支持者。 李富贵的禁烟先是从国内开始,这场禁烟运动一开始的声势并不大,只是不断地在提高各种税率,然后渐渐的种种非关税壁垒也开始发挥效力,最终当根据鸦片贸易的社会成本制定赔率的做法被定下来之后,贩运鸦片和经营烟馆的税率都变得让人恐惧,面对那样一个巨大的数字任何一个中国人想要合法的经营鸦片生意都变得不可能了,整个宪兵队又一次操起了老本行,他们率领刚成立不久的警察部队以偷税漏税的名义抓捕了一大批国内的鸦片贩子,然后根据涉案金额连续的开出一连串天文数字般的罚单,交不出罚款的都被送到采石场去工作来偿还他们对人民欠下的债,一下子七成以上的鸦片无法再进入中国,这个时候两江是中国稳定的入口,南方到处都是太平军,而北方市场还没有被打开。 英国的鸦片商人知道他们这一次恐怕很难再从英国国内寻找到多大的支持,李富贵可不是林则徐,英国政府与李富贵的关系相当的融洽,实际上他们对李富贵的这次行动的态度也是患得患失,一方面的确有些舍不得鸦片贸易的银子,但是又不愿意失去在中国来之不易的局面,这次侵华战争给了英国一个信号,那就是中国还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起码如果政府迁到内地进行长期的抗战那对英国来说将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更何况李富贵这次禁烟依足了国际公法,没有什么让英国下不来台的地方,也抓不住李富贵什么把柄,所以英国政府只是模棱两可的讲了一些含含糊糊的讲话,除此之外就再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而那些英国鸦片商人把大量的鸦片存放在码头上着急上火,却是干瞪眼没办法。最后还是决定来走走李富贵的门路,前一段时间李富贵要向英国鸦片商人收税,结果遭到了他们全体的抵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他们认为这是李富贵对上一次事件的报复,现在只要李富贵重新放开市场一切都好商量。 鸦片贩子们推举路德作为他们的谈判代表来见李富贵,路德也觉得这个任务他是当仁不让,谁让他在中国有这么大的生意还和李富贵有交情呢。 这个时候正值夏天,路德一路上汗如雨下,李富贵倒没让他多等,很快就把他请了进去,";这么热的天,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还烦劳路德先生亲自跑一趟。";李富贵在那里明知故问。 路德叹了口气,";李将军,那个时候您想从我们这里筹措军费,我是极力赞成的,可是其他人鼠目寸光,都不愿意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最后惹得总督大人不高兴,对此我是深表歉意。"; ";路德先生说哪里话来,谁也不会愿意平白无故的把自己口袋的银子往外掏,这我当然能够理解,所以从来没有怪罪各位的意思,虽然我养活这么一大摊子并不容易,不过在下最不喜欢强人所难,给朋友添麻烦。"; 路德一听这话赶忙说道,";不强人所难,一点都不麻烦,我们这阵子都想通了,我们之所以能在中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全都是大人您让四方稳定吗?我们出一点点钱来帮助大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李富贵心中好笑,这个胖子现在说话还真是好听,";我想你还有别的要求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路德看到李富贵似乎是接受了他们的贿赂心头不禁一喜,";是这样的,我们有很多合作伙伴被大人抓起来了,我们希望大人能够把他们放出来,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合作,我们实在无法在中国销售我们的货物。"; 李富贵笑了一下,这次对鸦片商人的行动干得相当漂亮,各方面情报准备得十分充分,而且从执行效果上看宪兵和警察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与鸦片商人勾结的,这也怪那些家伙平时自持有洋人撑腰不把执法机关放在眼里,等到事到临头想抱一抱佛脚却找不到门路。";你说的是那些人,我得到的报告是他们都偷税漏税,而且数额特别巨大,实际上我也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交一笔罚款我就可以放了他们。"; 路德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只要交一笔罚款,说得还真是轻巧,";大人给他们定的税率和罚款都实在太高了,我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国家会征收商人十倍的税率,这让人完全无法再把生意做下去,所以还请总督大人把这一部分也改一改,大清朝鸦片每年的进口非常惊人,我们可以向大人缴纳百分之二十至三十的税赋,那样可就是上百万两银子,希望大人能够让这项贸易继续自由、健康的发展下去。"; 李富贵在心里狠狠地哼了一声,";我们这里的税率和罚款都不是乱制定的,我们有很严密的计算方法,如果您在连云港生活过您就会知道这其中都有很明确的道理,如果您对我们的数字有所怀疑,回头我可以找一个专家来给您算一遍。"; 路德对于连云港的那一套制度有所了解,他知道如果按照那种计算方法鸦片被征收这么高的税率一点都不奇怪,他当然不愿意在这个方面多做纠缠,于是一个劲的诉说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说他是觉得李富贵很够朋友才来这里向李富贵寻求帮助的,如果这里没有办法得到帮助那他只好回去麻烦英国政府了,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反而不好处理。 李富贵对他话中的威胁意味不置可否,反而抬头看了看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边吃边谈吧。"; 饭桌上的气氛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两人的话题不再局限在鸦片生意,李富贵问起了他的那块传家宝。 ";这件事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块表被我弄丢了,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小贼把它偷走了。";路德每次提到这件事脸上的肥肉都止不住的跳动。 李富贵惊呼一声,";有这等事,我原来还打算把它赎回来呢,我父亲死的时候把他郑重的交给了我,可是我现在却不能把它传给我的儿子,我真是不孝啊。其实那个时候我如果不是穷困潦倒也不会为曲曲十万两就把他卖掉。"; 听了这话损失了十万两的路德差点吐出血来,李富贵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埋怨他,自己这么大的损失居然听不到一句宽慰的话,";我也知道大人的那块表价值连城,决不是十万两白银就能买到的,这件事我真是倒霉透了,最后还连带上了大人,要是当时我不硬要买那块表就好了。";身在矮檐下,路德也只好附和着李富贵的说法。 就在这个时候上来一盆西湖牛肉羹,李富贵轻轻的尝了一点,";路德先生,这碗汤你可要好好尝一尝,我平时在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喝汤的,不过最近我这个厨子烧汤的味道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还真要多喝一点。"; 路德盛了一碗之后,闻着这种浓郁的香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从事鸦片贸易已经几十年了如果说还闻不出这汤中大烟膏的味道那真是白活了。";总督大人,这汤不能喝。"; 李富贵面带疑惑的看着路德,路德伸出小拇指沾了一点汤放在嘴里尝了一下,他现在不但确定这份汤里混有少量的鸦片,而且他还知道这种鸦片出自印度的东部,“李,这份汤里有大烟。”路德很郑重的说道。 “是吗,我说这几天怎么觉得这汤味道好了很多,里面的大烟足以让人上瘾吗?我知道有些厨子喜欢放一些大烟壳来佐餐。” “应该还没有到那样的浓度,但是这样的浓度也绝对不是大烟壳能提供的。”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么说是有人想害我了,真是搅人雅兴,这桌菜吃不得了,你们到门口太白楼再定一桌吧。” 路德对于李富贵处理此事的态度很是诧异,李富贵似乎更在意这一桌饭菜被这碗汤搅了,“总督大人,有人想暗害你,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您的厨师,这件事可大意不得。” “知道了,我们吃完饭就去处理这件事,今天多亏路德先生提醒,否则我还真要着了他们的道了。” 路德心不在焉的吃完了这顿饭,菜肴不算丰盛,不过都很精致,李富贵吃的倒是很有味道。吃罢李富贵擦擦嘴,“好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他们干得怎么样了,估计已经有了结果了。” 当路德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家伙真是被吓了一大跳,这个时代的鸦片贩子还算是正当商人,路德就没有多少黑社会的见识,所以突然看到这样一个场面立刻觉得腹内翻滚。 “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这是口供,是那些该死的鸦片贩子收买他给您下毒,想让您上瘾以后就不再干涉他们。”路德听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被证实,不禁心头一阵狂跳。 “果然是这样,主使都问清楚了?” “都问清楚了,已经去抓了。” “好,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 带着战战兢兢的路德离开了刑房,李富贵摊开了双手,“这帮混蛋,路德先生还想让我放了他们吗?” 路德这个时候也面露难色,现在这种情况他很难继续要求李富贵放过那些二批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偶发事件,我们的合作者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还请总督大人一定要多想想我们的难处。” 李富贵想了一会,“这些人我是绝对不会放的,连本总督都敢投毒陷害,实在是罪大恶极,不过英国朋友们的利益我还是会考虑的,你们有商会吗?” “有。” “这样吧,以后鸦片在两江将会实行专卖,由我这边统一进货,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怎么样?” 这个想法倒是让路德心里一动,“那这个价钱方面?” “这个好办,我每年会有一个采购配额,你们可以竞标,价低者得。” 这话让路德一裂嘴,显然这种销售方式会对鸦片的利润产生很大的影响,“那这个配额如何确定呢?” “这个嘛,我们会综合考量中国的市场需求以及历年来的销售数量,可能会在各位中间造成适度的竞争。” 这样一个提议对鸦片商人来说当然是很不利的,但是此情此景路德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李富贵限制鸦片贸易的态度非常坚决,看来不可能轻易说动,“这样的话,我只好先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两个新出现的因素促使李富贵终于决定接手鸦片贸易,第一就是经过这些年的努力逆向的走私渠道终于建立起来了,经过这些零零散散的渠道各种中国的特产绕开关税直接进入各国的市场,另一个因素就是最近回来的一个学医的小伙子把提纯吗啡的方法搬了回来,大大改进了原有的工艺,效率成倍的提高,毒品小型化终于进入到了实用阶段,而李富贵又不愿意在两江种植鸦片,缅甸也显得太远,当地的部落首领仿佛就没有开化,李富贵派去的人始终无法取得什么进展,所以直接采购农业原料进行深加工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而在国内对鸦片他将继续奉行这种高压态势,禁绝暂时还做不到,但是必须把鸦片的价格抬高到一个令人咂舌的高度。 送走了路德李富贵回到刑房,看到那几个家伙仍然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地上躺着的那一位也是继续轻声的呻吟,还不时地发出一阵子抽搐,李富贵满意的点了点头,演戏就得这个样子,导演没有喊“卡”就决不能停,能找到这一批好演员真是让人庆幸,“好了,戏演完了,地上爬着的是谁啊,演得真不错,像这种连脸都没有的小配角也能演得如此敬业,难得啊。” “司令,是我。”武立文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受到了李富贵的表扬让他十分的兴奋。 “你演得很好,另外化妆也很不错,你们现在技术是越来越高了,差点连我也给骗过去了。”富贵军现在在装神弄鬼这件事情上有专门的编制,而且还直接向李富贵负责,花样翻新现在有时候连李富贵都不一定能跟得上他们的思路,小伙子们乐此不疲,整天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来做实验,李富贵怀疑他们如果被送到二十一世纪初直接就可以到电影厂混饭吃了。 第六十四章 新风气 在这一年里李富贵不断的承受着军队求战的压力,这个时候李富贵才感觉到自己订立的那一套军团升降级制度或许有他的问题,现在看来这种制度更适合那种整天都有仗打的国家或者集团,而现在的富贵军简直有可以称和平军了,偶尔有些小冲突也越来越不成样子,太平军军队素质的下滑非常明显,现在那些军团司令都相信即便是几十万太平军也不过是一群纸老虎,尤其是陈玉成在广东败给了李鸿章之后他们更是不把太平军放在眼里。 其实陈玉成在广东吃的那个败仗并不算很惨,李鸿章到广州之后得到了很好的武装,他原来在台湾的时候就一直和那些帝国主义侵略者暗通款曲,现在和洋人交接广州自然是合作愉快,另外很容易得就达成了共同对付太平天国的共识,正如历史书上说的英法在清政府那里得到足够的让步之后就撕下了中立的伪装,开始着手准备帮助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革命了。所以这次战斗英国人也间接的派出了作战人员,而陈玉成在战斗中一发现对手的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之后就主动撤退,保全了军队的主力。 这样的胜利经过重重吹嘘之后就变得膨胀起来,而这些军团司令结合以往的战绩,再与最近发生的一些小规模战斗一加印证更是觉得连李鸿章那个书生都能打败太平天国里的名将,自己又怎么可能失败,所以请战情绪非常高昂。 李富贵也知道现在以富贵军的实力对付杨秀清可以说轻而易举,最近科研人员还发现在原先制作火棉的硝酸里兑入浓硫酸可以大大提高火棉的爆炸力,由此生产出的炮弹威力已经相当惊人了,而用新式火yao装填的手榴弹在参谋人员的评估中已经可以取代枪支成为军中最重要的武器了,即便是高大坚固的南京城墙,现在想要摧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李富贵暂时还不想动杨秀清,所以他现在只好先压下下面人的好战之心,要他们继续抓紧训练,同时骗他们说新式武器虽然已经研制出来,但是要想投入实用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到他们把军队练的精而又精,再配上新式武器到时候肯定事半功倍。李富贵并不知道这种谎话能糊弄他们多久,现在看来暂时还不会被拆穿,军队的这些头头对刺探内部的军事机密好像还没有什么兴趣。 ‘唉,这帮家伙现在有些不满意了,‘李富贵摇头叹息道,自从他大规模保举以来,军队中很有一些人因为管理能力出众,或者对新事物了解透彻而转业到了地方去做官,这样留下的难免就有一些想法,虽然绝大部分人并没有因此想离开部队,但是通过军功寻求晋升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了。 李富贵在考虑或许该改一改军团升降级的规矩,可能必须把内部比武、演习的成绩也算进来,这样或许能够转移一下他们的视线。让李富贵犹豫不决的是目前的这种军制将来肯定会有一次巨大的变动,当地方的人才能够自给自足之后,军队在培养人才方面的机能将会渐渐淡化,那个时候肯定会把募兵制改为征兵制,李富贵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那个时候再来改动军队的评定标准,毕竟随意的更改标准很容易造成混乱,另外这几年让他们保持旺盛的求战欲也不是不好,自己难道还压不住他们吗? 因为军队里有怨气,所以李富贵这阵子经常到各个兵团走走,了解一下下面的情况,尽力的疏导各种不良的情绪。这一天他一走进仍然设在淮阴的路军总部就不觉一愣,‘邵阳,你怎么会拿个扫把在这里扫地?‘邵阳是军部的一个中级参谋,能力不错,一直被李富贵看好,现在看他穿着一身非常破旧的衣服拿着一把大扫把站在军部的院子里扫地当然让他大吃一惊。 邵阳的脸红的简直要渗出血来,不过军人的训练仍然使他立直了腰杆,明确的回答了李富贵的问题,‘报告司令,中级参谋邵阳因犯贪污罪现正在军部服刑。‘ 李富贵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他这项政策订立以后他还是第一次碰上在原单位服刑的人员,现在想起来虽然去过几次第四军团但是一直都没见到夏柯赏他们,估计是被藏了起来不愿意让李富贵看到。‘不对啊,你一个参谋犯的哪门子贪污罪啊?难道我们的军队里连参谋都开始贪污了吗?‘ ‘报告司令,我二舅是第七军团的军需长。‘ 李富贵松了口气,‘原来是家族生意,这就难怪了,判了几年?‘ ‘四年。‘ ‘四年不算长啊,你还年轻,这个时代的变化又是前所未有的快,你还有很多机会重头再来。‘ 说完李富贵抬腿欲行,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你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军部大院占地相当广,在一片空地上搭起了一排低矮的茅草房,里面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李富贵皱着眉头掩起鼻子钻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当然十分简陋,茅草的铺盖直接就放在地上,上面放着一个百孔千疮的行军毯,在地上挖了个坑,上面架了一口锅,边上放着两个破碗,这显然就是邵阳的全部的厨房用具。 看着这一切李富贵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记得我的建议是你们这些服刑人员的生活标准是按照城市中最低阶层的生活水准来配置的,我没有让他们按照猪圈来安排你们的生活,囚犯也是人,这样的环境怎么能住呢?‘ ‘报告司令,这的确是按照城市中最低阶层的生活水准来配置的,我们在服刑前都去参观过,住这样的地方我心服口服。‘ ‘噢?看来我们的来百姓生活还是很苦啊,你们贪钱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呢?‘ 邵阳无言以对,李富贵实在受不了他屋子里的气味,看过之后就赶忙退了出来。 ‘知道为什么要你们出来露脸吗?‘李富贵挺看重这个人,虽然这次栽了跟头但还是希望他能走过这道挫折。 ‘知道,我们这些人拿出来丢脸那是罪有应得。‘ ‘不对,把你们放在这里并不是想整你们,对这件事情你们必须有一个平常的心态,‘李富贵拍了拍邵阳的肩膀,瞟了一眼他衣服上的油污,心里着实恶心了一下,“让你们出来抛头露面主要是想让仍然坚持在领导岗位上的同志安心工作,我想你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憋着想要贪污的,应该也是看到别人有钱有点眼红,见到银子有点心动,最后一个把持不定就栽进去了。” “我主要是亲戚抹不开面子。”邵阳急忙辩解。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李富贵有点不满意自己的讲话被打断,“这些主要都是心态不好,也是我们以往的制度有缺陷,光让大家看贼吃肉,不让大家看贼挨打,弄得人们心浮气躁,现在要是还有谁觉得自己奉公守法吃了亏就到这里开一看,”李富贵一指着一排茅草房,“肯定心里面就平衡了,这样工作起来自然是干劲十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你即便是在扫地也应当振作起来。” 邵阳哽咽得点了点头。 “另外,孟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人之类的一大堆话,一个人能够摆脱原有的环境,以一个旁观的视角观察自己以前的生活,这是很难得的经历,或许你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也说不定。” “我辜负了司令的期望,背叛了我们的事业,大家都不再和我说话,可是司令还这样对待我,我真的是没有脸再活下去了。”邵阳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干什么,犯了错误爬起来就是了,干什么要死要活的,把你们放在这个地方也是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要是把你们关在监狱里你们还怎么立功减刑呢?” “我们还可以戴罪立功吗?”邵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你们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会让宪兵定期派人到你们这里来转一转。” 李富贵不知道这样利用服刑人员监视其他人是不是有些过于大胆,不过他还是决定试一试,目前军中犯事的人员年纪都不大,刑期大部分也不算长,他们毕竟是从这样一个腐朽的社会中走出来的,如果因为犯了错误就一棍子打死的确有些可惜,另外从革命教育影视剧上得到的经验来看,叛徒做起事来更加疯狂凶狠,想来这些服刑人员不可能会为那些现行犯掩饰,看着人家贪污能够大鱼大肉,而自己却在这里吃糠咽菜让他们的心理又怎么能够平衡。 实际上这种心浮气躁的情绪不仅仅军队中有,自从李富贵摆明车马只任用新派人士之后,整个江苏和安徽的各个阶层都掀起了一股维新的热潮,这几年两江的风气已经变得非常现实了,就是连最顽固的士人也无奈的承认李富贵恐怕是骂不倒的,而且两江总督也使李富贵的所作所为变得名正言顺,大多数人还是决定投其所好,毕竟很多这样做的人都抖了起来。这本来是件好事,不过中国人喜欢投机取巧的个性在这个时候表露无疑,他们中的大多数不是去认真的了解、学习西方的先进思想、文化,而是随便抓几个新名词不停的挂在嘴上,什么文明、科学、进步等等等等,礼帽被叫成了文明帽,手杖变成了进步棒,一大堆这样稀奇古怪的词汇在民间突然盛行了起来。李富贵虽然尽力规范,可是成效不大,纠正他们的一两个词汇并不难,可是他们为了表现自己很快又会造出新词汇,由于对这些概念并没有弄明白,所以新词理所当然的又是让人莫名其妙。 本来李富贵对民间的这些东西可以置之不理,这种文化碰撞造成的怪事他当年也遇到过,比如在原产地一点都不受欢迎的连续剧到了中国却能风靡亿万观众,弄得剧中演员受宠若惊,等到大家见识多了、眼界广了,这种现象自然也就少了,可是当他身边的人也操起这种奇怪的语言之后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在军队里这个现象尤其严重。按说富贵军受到西方文化影响还是很重的,军中也有大批的人员放眼看世界并由此走上了地方领导岗位,不过这些军人毕竟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不太能很好的理解新事物的也不在少数,为了跟上形势就只好操练起这一套文明语。第五军团的王阳就是这么一个人,和他说话李富贵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开始觉得他虽然说话的方法的确欠妥可是这种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没想到这个小子自从得到了那么几分颜色就变本加利起来。 当卫兵告诉李富贵王阳正在等他的时候李富贵的头都大了一圈,“真是的,他又有什么事情?整天找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鬼知道他又学了什么新名词跑来向我显摆来了。” “大帅今天的气色真是进步了好多,是不是有什么古得?常言说人逢古得精神爽啊。”这是王阳常用的几种打招呼的方法,李富贵对此已经免疫了。 “还算不错,”虽然对这个人很有看法,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军团的司令,而且作为司令他的表现还算不错,“今天有什么事吗?” “报告康氓得,”王阳压低了嗓门,“我听说我们的军工部门开发出了一种新的文明武器,是不是?” “没有啊,最近是在仿制几种火器,不过都还没有到实用阶段。”李富贵知道他的文明可以翻译成西方。 “大帅,我可是听说已经研制完成了,这次您可一定要博爱一些,都是土产的武器,不能再先紧着高级军团部署了,现在都在讲平等。” 李富贵点了点头,“放心,如果真的开始部署,少不了你们五兵团的,怎么?你也有点坐不住了吗?” “可不是,自从听说了菲特烈、拿破仑的事迹我们心里着急啊,这都已经十九世纪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军人,却没有仗打,当然着急了。” 李富贵心里奇怪,菲特烈和拿破仑关你们什么事,“耐心一些,我估计很快就有仗打了,”李富贵随口敷衍他,“就这个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情,上次第十一军团的张齐联向我们借一批左轮手枪,我们本着博爱的精神就借给他们了,没想到后来还回来的却是一批土产的次等品。跟他理论他就在那里耍无赖,摆出一幅要枪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实在是太不文明了。”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和张齐联因为部队中骑兵的编制比较大,所以有些分配给他们的物资就不太够用,因此他们总是自己想办法从兄弟部队那里换一些回来,可是这次这个借就有些让人弄不明白了。“就我所知他们喜欢用迫击炮和你们换手枪和马匹的,这次你们怎么这么好心借给他们呢?” “本来是说换的,不过等到换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给的东西少了,我正要指责他们不按科学办事,张齐联就说是军部拖了他们的物资,所以才少了一些,等到军部把剩下的给他们之后就立刻给我们送过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年,最近再去催的时候他们竟然拿出这样一批土产的次品还给我们,您说有多气人,他真是枉为一个文明人。” 李富贵想了一下,兵工厂生产出来的左轮枪还没有投入市场和军队,这件事估计是张齐联听说兵工厂能生产左轮以后兴冲冲的跑去弄了一批,回来一试大失所望,正好还欠着五军团一批手枪,就把这些次品还给了他们。 “你们私下交易军中的物资,我看在大家多年兄弟的份上不来罚你们也就是了,难道还想我为你们这种行为保驾护航吗?”李富贵对于这种交易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支眼,他不喜欢把军队管得太死,这些家伙能够有这样的商业头脑李富贵也是很乐于见到的。 王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我们岂不是被他白坑了,这也太不公正、公平了。” “黑市有风险,进入须谨慎,在这个范围里我的话也只能作为参考意见,谁让你那么不小心。” “就算没办法把我们的枪追回来,我也要求司令您惩罚张齐联,荣誉是维新军人的生命,他们做出这样不荣誉的事,应该算是违背了军规吧?”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他们的确闹得有些太不像话了。”李富贵想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要求。“要不然这样吧,”李富贵忽然又改了主意,“你把那些国产枪都交上来,下一次发放武器的时候我把他们的好枪换给你们,你们这些家伙都不肯好好的支持国货。” 第六十五章 变法 新政带来的另一个负面效果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救国思想不知从哪里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在那些留学生当中讲的最多的一个话题就是救国,开过眼界的他们大部分都认为中国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而他们由于突然之间接受了太多的冲击所以也很容易陷入混乱。其中有那么一帮子愣头青举起了语言救国的大旗,这些家伙学了西方文化的一点皮毛,开始全盘否定中华的传统文化,其中尤其以法国回来的几个留学生最为激进,在mba的培训班上主张废除汉语和汉字,大家一起来学法语,居然还很有几个人附和。对这件事情李富贵本来不想多管,矫枉总会有些过正,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些极端主义存在,这些东西第一次听往往比较新鲜,听的次数多了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可是这帮家伙后来拉大旗作虎皮到处说这是李富贵的意思,这就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为了准备去旁听这帮小子们的讲课李富贵很做了一番准备,为了表示尊师重教的态度,李富贵在课堂上还是希望以理服人。 在课堂上因为李富贵的到来主讲的高百武更是抖擞精神,历数汉语的种种缺点,诸如没有语法、没有逻辑、没有时态、没有语态等等等等,同时把当前中国的种种积弱、弊端都和语言联系了起来,听的李富贵还真是很佩服这个小子的联想能力,他要是去办*绝对是一把好手,中国人时间观念不强他居然能联系到是因为汉语没有时态。 听得差不多之后李富贵举手提问:“我不太了解法语,所以我想问一下你说的这些优势是只有法语有呢?还是英语、德语都有?” “西方的主要语种都有这样的优势,不过法语最为优雅,而且法国是欧洲文化的领导者,所以我觉得既然要改那当然要选最流行、最出色得来学。” 李富贵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拿英语来举例吧,既然都是一样的,我这个人觉得不能以文害意,表达明确的意思是一种语言最重要的功能,汉语的这些缺点造成了我们在表达意思的时候碰到困难了吗?” “当然有,我们很多科学上的意思在汉语中找不到相应的词汇,所以翻译的时候非常吃力。”高百武一直认为李富贵的真实意图与他们相同,这个时候虽然发现李富贵的口风不对,但是仍然觉得这是李富贵在考较他们,所以还显得很自然。 “不对,”李富贵摇头道,“那些意思我们以前没有这并不是语言的错,因为在头脑里我们就没有这些概念,语言中当然就不会有,这是我们科学不发达造成的,怪不到汉语头上。” 李富贵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讲,“英语的语法的确比我们要严谨的多,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才把语法弄得这么严谨的,据我所知英语的常用词汇不过数千,可是我们需要表达的意思何止数千,所以他们的每个词都含有一大堆意思,如果不用严谨的语法把它们匡起来恐怕互相理解起来会很成问题。而我们一般来说是一词一义,即便是没有那么规范意思的表达往往也不会有问题。” 这个时候高百武才看出李富贵是来踢场子的,这反倒激起了他的雄心,自从他在这里讲课以来就不断的有那些学究们来这里闹事,大辩论也举办过几次,那些儒生的逻辑分析能力有很明显的欠缺,所以每次都是以激进派的胜利而告终,这次面对李富贵高百武知道只要折服了他自己的主张恐怕就真得能实现了。“我不同意您的观点,汉语也是有一次多义的,比如…” 高百武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想出了例子,可惜还没有讲出来就被李富贵打断了,“我说的是一般,你即便是举出一百个例子也不能证明我错了,所以列举是没有用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得到这个一般的,汉语常用词汇的数量还没有人统计过,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但是大家可以自己测算一下,比如说汤包是个常用词,你们可以想想与它平级的小吃究竟有多少,我到过的地方比较多,如果让我说恐怕不下一千个,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的常用词比他们多十倍都不止,世界上的意思就那么多,你用一千个词去装,我用一万个词去装,那当然你的一词多义的现象要严重的多。” “英语中的词也很多,你可以去翻一翻那些词典。” “常用词,”李富贵步步紧逼,“你在转移概念哦,英语中所有的词都要背下来,一段时间不用还会忘掉,所以不管多少年后他们的常用词汇量都不会由太大的扩充,可是汉语中的字才需要死记硬背,词不用,现在我们可以掌握一万个常用词,未来我们可以掌握十万个甚至一百万个,你不觉得将来反而应该是汉语的天下吗?” 高百武这个时候已经明白很难在辩论中战胜李富贵了,所以他转而开始防守,“大人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不过词汇是一个缓慢增加的过程,当一个新的意思产生自然会有一个新词汇出现,这不是一个突变的过程,所以我认为英语不至于应付不了。” 李富贵笑了笑,“或许他们词汇量少的特性已经造成了一些障碍呢?可是正如你所说是一点一点地造成的,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比如说吧,这个学校看门的老王他不识字,但是他能够说出三国里面十几位君主的名字和他们手下上百位武将,这里面有一半的人他能说出事迹,这样的人在我们的市井中很常见,你在法国有没有见到他们的下层老百姓能够很轻松的说出罗马新旧三巨头的名字呢?” “西方人不像我们这样沉迷于历史,所以对历史不是很关心。” “真的是这样吗?就我所知西方的历史学家非常多,在学者中zhan有相当大的比例,不像是不关心历史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老百姓是因为读不懂历史所以才不喜欢读的,咱们不说三国演义了,三国演义毕竟和历史还是有很大的出入的,你看过东周列国志没有?” “看过的,东周列国志的确与历史吻合的更多一些,不过读起来也很有意思。” “可以当做消遣,是吗?” “是。”高百武现在也想听听李富贵想要说些什么,实际上他对自己的主张的确产生了怀疑。 “如果那个时代的人物都叫阖闾、嫪毐这样生僻的名字你还能把它当作一本消遣的书吗?” “这恐怕不行,那上面上千个人物,要是都叫这样的名字,那不就意味着我读一本书先要学上一两千个生字,这怎么可能当作一个消遣。” “就是啊,如果一部写罗马史的小说上面写的是汤姆和杰瑞在意大利和希腊大决战的故事英国人阅读起来应该还能凑合,可是他们偏偏都叫作昆图斯、提亚斯、西庇阿、尤利乌斯,再就是克里奥佩特拉,这些名字对于英国人或者法国人来说应该也算生词吧?这还是罗马史,要是读俄国人的作品面对着一大堆安德烈耶维奇、彼得罗耶夫娜,不要说消遣只怕你想死的心都有。” 高百武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表面上是不喜欢历史,实际上是因为看不懂,可是他们不沉溺于历史所以才能开创出今天的文明啊。” “那是他们运气好,因祸得福,他们不会总这么走运。” 高百武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我一直以为大人是反对汉语汉字的,没想到大人竟然能讲出这样一番道理。” “那是你误解我了,我自始至终都相信汉语将在未来成为世界的通用语言,我也从一开始就相信中国会站在世界的最顶端,但是这一切不是等来的,想要用两千多年前的东西一动不动的直接就去接管世界未免太乐观了一些,所以我主张变法,把你们送出洋是让你们学习西方好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学会辨别什么是好的,我看你还学得不到家啊。” 变法的风潮并没有局限在两江,奕欣在北京借着李富贵上窜下跳造出的声势也开始推广一些西方的制度,还办了两家工厂,另外为北京的禁军订立了一些新的规章制度。声势倒是造了起来,可是北京毕竟是几百年的古都,各种势力纠缠不休,任何一个革新可以说都流于表面,每一个想要深化的举动都会遭到各种各样的反对,奕欣的军事改革就遭到了慈禧的阻挠,在慈禧看来这分明是恭亲王想要借着维新的名头抓兵权,所以一直在后面掣肘,再加上王公贵戚可以说都一致反对,所以八旗子弟依然故我,只是换了一些新名词。对此奕欣、文祥也是干搓手,没办法,他们现在才明白李富贵当初在北京为什么一个人都不杀,这分明是给他们两个下绊子,可是现在知道也晚了,他们当初又怎么能想到北京的保守势力这么顽固呢? “文祥,我是真没想到维新会这么难,看李富贵在南方弄的风生水起,我是心急如焚啊。怎么他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呢?” “王爷现在看出李富贵的厉害了吧,现在看来他的那一系列看似杂乱无章、胡作非为的举动都是大有深意啊。” 奕欣摇了摇头,他始终不能相信文祥的推测,“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不可能的,难道他六七年前就已经算到了有今天了吗,要真是那样的话也只有诸葛亮、刘伯温能陪他玩了,我们还在这里折腾个什么?你说咱们能不能也学学李富贵,软得不行我们来硬的。” 文祥苦笑了一下,“谈何容易啊,李富贵从一开始就追求在他自己的地盘说一不二的权力,现在可以说完全达成了这个目的,其他的力量被他杀的杀、赶的赶、吓的吓,慢慢的都不吭声了,可是我们掌权不过才一年多,怎么来硬的,而且我们来硬的太后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话李富贵就可能再次进京,他究竟是什么态度您能确定吗?” 奕欣长叹一声,“怎么会这么难?” “现在我们非但不能来硬的,连软的恐怕都不能来了。”文祥又抛出一句丧气话。 “为什么?”奕欣有些疑惑。 “我感觉肃顺最近挺活跃的,以前是他在台上刚愎自用得罪人,王爷您才能联合大家在背后暗算他一把,可是现在是王爷您在台上,新政现在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要是哪天他们暗中勾结那又该怎么办?” 奕欣痛苦的抱住脑袋,“那该怎么办,李富贵那边抱成一团往前冲,我们这边却还是一盘散沙,要是那个混蛋同意的话我去干两江总督,让他来做这个摄政王。” “王爷说笑了,您有没有想过放纵一下肃顺呢?” “嗯?”奕欣奇怪的看着文祥,“肃顺恨我恨得要死,要是不把他压住那还得了?” “肃顺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只要一得势尾巴就会翘起来,这次栽了这个跟头好像这个毛病也还没有改掉,而我觉得他和西太后之间戒备的心理肯定还是很重,虽然西太后现在还想留着他来牵制我们,但是如果肃顺又一次招摇起来,未尝不能借机除掉他,到时候利用这一股声势推行新政或许有成功的希望。” 奕欣承认文祥分析得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这个计划怎么看都太过冒险,这位恭亲王和他的哥哥一样胆子都不算大,纵容李鸿章等汉族力量毕竟远在南方,可是纵容肃顺简直就是在自己背后摆上一把刀,总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此事要容我想想,我们还是先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一定要有绝对忠于我们的势力我们才能真正的推动维新。” 文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话说的十分正确,可是真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奕欣的这些人可不像李富贵的手下背景那么单纯,绝大多数只有一帮乡下亲戚,他们的人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想要保证绝对忠诚太难了。 相对于北京雷声大、雨点小的革新,湖广这里倒是另有一番景象。由于北京条约的签订湖南民间反洋教、洋货的情绪更加高涨,所以虽然北京已经表示了对各地举办洋务的支持,但是曾国藩还是对这个洋务运动心存疑虑,在左宗棠的多番劝说之下才下定了这个决心,与湖北巡抚胡林翼一起在宜昌兴办了一些小型的兵工厂,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品种却相对比较齐全,形成了那么一条条小小的产业链。 湘系的人物虽然一直与李富贵若即若离,不过现在他们不管南北的交通都不太安全,只有长江航道一直保持畅通,所以办洋务这件事也就没有办法绕过李富贵。李富贵在这件事情上倒没有坑他们,反而很用心的帮他们挑选了一批简单实用的手工机械,这样组建出来的兵工厂主要用来修复受损的武器,也可以进行一些简单零件的加工,如果不在乎质量也能生产枪炮,算得上是投入小、见效快。 不过这样的做法倒是引起了左宗棠的不满,“这个李富贵生怕我们把他那一套学了去,我就知道从他这里买不到什么好货,我听那些从外国回来的学生们说,这些机器不要说西洋已经不再使用,就是连两江也已经开始淘汰了,他这分明是把自己不用的旧机器卖给我们。”左宗棠气呼呼的对胡林翼说。 胡林翼叹了口气,“人穷志短啊,我也问过那些回来的学生,一个兵工局建下来,机器厂、木工厂、铸铁厂、熟铁厂、锅炉厂、枪厂、炮厂、枪子厂、炮弹厂、火yao厂,少则几十万,要是往多处去算几百万两也是小意思,咱们哪来得那么多钱啊?”湘军的日子一直过的紧紧巴巴,这次也是想尽办法从各处搜罗出这么十万两银子,并且因为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各处都得用钱,所以购买机器的款项就更少了。 “我就不明白,李富贵怎么会那么有钱?难道他真的能关起门来生钱不成?”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了,那些机器我都看过了,虽然不能说是新的但是看起来保养的都很好,拿来以后还是可以把我们目前的生产提高不少的,重要的是一定要吃透,李富贵给了我一封信,说他一开始也是用这些机械发的家,最重要的是先培养熟练的工人,有了人之后机器只要有钱总能买得来,我觉得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们在这里设立兵工局,背托四川、巩固宜昌,决不能再让石贼入川。” “这个我晓得,虽然机器是老旧了一些,可是这个兵工局可是我的心窝子,我就是死也不能让石逆看到宜昌城的城墙。” 第六十六章 下关的导火索 一八六零年的十一月六日共和党赢得了美国大选,林肯当上了美国的第十六任总统,在当时美国纷乱的政局中一个中国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惹眼,容闳是带着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的,虽然那些美国人不太理解这个中国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他们还是被容闳诚挚的精神所打动,卸任总统布坎南更是以民主党人和前任总统的双重身份站出来投入到和平运动当中去,南方有几个州参议员也在大声的呼吁大家坐下来商谈蓄奴与废奴的问题,而林肯在上任之初就向南方表达了自己寻求和解的意图。 作为这次行动的一个副产品容闳为李富贵争取到了一大笔贷款,这绝对是一件意外之喜,作为对李富贵一直给予共和党人的支持的一种回报这一届美国政府很自然的在寻求海外合作的时候把重点放在了中国的长江流域,这使得从上一届政府就开始的双方的合作变得规模更大、联系更紧,这笔贷款作为商业贷款当然没有李富贵以前得到的那么多优惠,同时还附加了一些条件和抵押,不过总的来说这还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另外那位卡梅伦参议员被林肯任命为陆军部长,这当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当这几件事跨过浩瀚的太平洋传到李富贵的耳朵里的时候李富贵的嘴都差点笑歪了。这个时候的李富贵正在准备一次远征,对日本的远征,在一八六一年刚刚开始的时候日本长州的大名毛利庆亲就给李富贵送来了一份大礼,他下令在下关用炮台上的大炮向英国舰只开火,而这一带海域的中国船只一直奉命监视日本的异动,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往下关,结果也吃了几发炮弹。这对李富贵来说可算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日本目前的民情相当的排外,这其中也包括中国,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中国的敌视还在其他列强之上,这主要是因为渔业纠纷,在这个日本的传统产业上他们已经丢失了大片的领土,后来中国海军的报复行动更是让日本的渔民元气大伤。民以食为天,由于捕捞量的减少日本国内的寿司价格飞涨,鳗鱼面等原先较低档的食物也变得时髦起来,现在日本各个大名的中下级武士一年都未必能吃得上一次生鱼片,所以这些家伙一提起中国就气不打一处来。至于对西方人产生反感一方面是因为西方的经济侵略,不过主要还是因为那些染成黄毛的海军陆战队们打家劫舍,对沿海地带的骚扰,尤其是西南因为距离的关系更是这种海盗活动的重灾区。 “还是名将之后啊,毛利,我记得玩游戏的时候他家不在这一带啊?这个毛李将军实在是太可爱了,能够经历丰臣和德川两个政权也算是不容易吧?没想到要在这个时候灭亡了,真是可惜啊。”李富贵在得到日本沿海的急报之后立刻给在日本的那些中国船只下令让他们尽量的再多搞出几件冲突,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把事态扩大。另外他紧急约见英国公使肯特商议日本的局势。 “公使先生,听闻贵国小天使号遭到了那群矮子的不宣而战的疯狂无耻的袭击,还造成了人员伤亡,我实在感到非常的难过。”李富贵一上来就先对英国人遭受到的损失表示慰问,同时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 “多谢总督阁下的关心,这些日本人实在是胆大包天,去年在鹿儿岛英国公民被人刺杀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跟他们算帐,现在居然又炮击我们的军舰,大英帝国是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的,总督大人很快就会看到我们的海军对这些野蛮人展开可怕的报复。” 李富贵摇了摇头,“日本人我非常了解,您如果把舰队开到他们的门口让他们服软很容易,可是他们并不会真正的改正,等你们的舰队一走他们肯定又是故态萌发,这些家伙就属于那种只记吃不记打的品种,必须让他们痛入骨髓他们才能真正了解你们的利害。” 肯特想了一下,“真得必须使用如此强烈的手段吗?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调集陆军参与行动了,议会或许不会同意为这件事大动干戈。” “这就是我请您来的原因了,您应当知道最近中日两国就渔业问题一直有摩擦,他们不断的干涉我们正常的捕鱼作业,完全是毫无理由的袭击我们的渔船,甚至杀害中国的渔民,虽然我也进行了几次报复行动,但是毕竟只能针对渔船,就如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破烂的舢板根本不能让他们觉得疼痛,我需要更强有力的打击来让他们看清形势,另外我们的船只也在下关遭到了炮击,具体的人员伤亡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日本的嚣张气焰必须被打下去,这不仅仅是英国的事情,这也是我的事情。” “中国的船只也受到了袭击?”肯特因为是受到李富贵的紧急约见,所以并不知道中国船只遭袭的事情。 “是的,而且是一只商船,这些家伙已经可以说是丧心病狂,我们决不能看着凶手这样逍遥法外,我认为这次报复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让这次袭击的指挥者——长州的大名承担主凶的罪责。如果大英帝国的海军能够配合的话我愿意出动陆军对长州和萨摩进行惩罚性的攻击。” 李富贵的提议让肯特大为动心,这两年日本各地针对外国人的各种袭击时有发生,尤其以西南地区最盛,根据以往的殖民地战争的经验这种情况不可能借助一次海军行动而扑灭,事实上每次这种民族主义的浪潮多半都会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的冲突,现在李富贵挺身而出愿意承担这次战争的陆军,这就使得这次行动的风险、投入都大大降低,而获益无疑能大大增加。肯特到东方不过两年,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得到“日本的征服者”这样一顶帽子那无疑会给自己的外交生涯带来一抹浓重的传奇色彩,另外从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中个人所能捞取的好处也不是在海边放上两炮所能比的,额尔金的中国之战打得非常糟糕,可是就这样他也还是大包小包的回到了英国,一想到这些就让肯特血往上涌。 “而且就我所知日本的幕府将军对西南的控制力已经逐渐地削弱了,如果能够从日本获得一块殖民地不知道公使先生是喜欢四国呢?还是九州?” 夺取日本的一个岛屿作为帝国的殖民地这一点肯特从来没有想过,实际上这些年来英国的殖民政策已经开始做出调整,他们更多的追求那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地点,而不是一味地寻求扩大殖民地,因为维护殖民地的统治已经逐渐成为帝国的一大负担,不过日本的九州在这方面应该说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虽然不能说是在东北亚的腹心,但是与日本和朝鲜的距离很近,同时基本上能辐射中国的东部沿海,如果能够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收入囊中倒是一件很不错的选择。 “关于在日本开辟殖民地的事情我想我还需要得到国内政府的首肯,不过与总督大人一起惩戒日本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不知道总督大人能够出动多少陆军进行作战呢?” “这个嘛,五千到一万人之间吧,我会根据日本的抵抗调整出兵的数量,按我现在的估计一个军团就足够了,毕竟日本是一个没有纵深的落后国家,他们的竹弓也就只能射个二三十米远,枪炮少得可怜,而且非常原始。” 肯特相信如果有五千英军的陆战队就足以完成这次的任务,不过五千中国军人这让他还是有些心里没底,“五千人我总觉得少了一些,我希望大人命令预备部队做好准备,如果战场有什么变化能够立即投入战斗。” “这没有问题,我的部队都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您看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分头准备了,我想公使先生调集舰队应该是非常迅速的吧?” “嗯,如果只是调集战舰当然是很快的,不过如果是一场真正的战争,那准备工作还是很多的,我想总督大人也需要准备不少东西吧?” “是这样的,虽然我们上次在印度有过一次合作的经历,但是富贵军海外作战,尤其是两栖作战的经历还非常欠缺,我想我的确需要一段时间做准备。” 就在李富贵磨刀霍霍的这段时间,这位可爱的长州大名毛利庆亲看到英国人挨了揍之后没有什么反击的行动,于是更坚定了他抗击外来侵略者的决心,所以继续炮击了荷兰和美国的舰船,另外在西南诸藩的领地上也不断的发生针对外国人的袭击事件。在这个时候法国对东北亚的兴趣并不是很大,而俄国刚刚从中国捞到了大量的好处,并不想节外生枝育英国在这一区域产生什么冲突,于是惩戒日本的观点立刻成为了东亚国际社会的主流,美国人放弃了单独报复的打算也加入到中英联军的队伍中来。不过同时美国驻日本大使哈里斯也专程跑到江苏来就进攻日本的事宜进行磋商。 “李将军,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个人是不赞成用武力来迫使日本屈服的,日本是一个非常善良、温顺的民族,这次下关炮击列国船只完全是长州的大名自作主张,幕府对此毫不知情,这件事本来是可以通过协商、谈判来解决,所以我不赞成您这样大动干戈。” 哈里斯的态度让李富贵大吃一惊,这个美国人是怎么一回事,在美国官方的态度已经明确了之后他仍然跑到自己这里来大放厥词,这哪还有一点外交官的样子?那个什么日本是一个善良温顺民族的判断更是让人啼笑皆非,李富贵上下打量了哈里斯一番,这个家伙分明就是农夫和蛇的故事中那个农夫的形象,这样的家伙跑到东方来真是把帝国主义侵略者的脸都给丢尽了,“公使先生,您到东方的时日尚短,我想您还没有真正了解日本人真正的性格,您说得不错,幕府或者说幕阁的确应该对此不知情,我也承认这是下面的大名肆意妄为。但是您知不知道日本是一个有一个传统叫做下克上,所以他们下层的心态绝对不能忽视,如果我们放任他们不管,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反而有可能影响到幕府的决定。现在日本各处的尊王攘夷的声浪非常高,井伊大老不就是这样在光天化日被砍死在樱田门外吗?再加上鹿儿岛袭击英国人的事件,我不认为这些事情是孤立的,恰恰相反我认为在日本的暗流当中一股强大的排外势力正在蠢蠢欲动,而幕府已经没有能力压制他们了。所以我们必须紧急动员把这股逆潮扼杀在摇篮里。” 哈里斯没有像李富贵想得这么多,李富贵的分析让他想了一会,哈里斯这个人办事直接,喜欢从对方的立场出发来设身处地的替自己的对手设想,所以他在谈判中对力量的对比与局势的把握都很出色,但是阴谋论就不是他的强项了。“我也知道对长州的报复已经很难避免了,将军这一次的行动相信肯定会取得辉煌的战果,但是我希望将军可以把战火控制在西南几个大名的土地上,不要波及到幕府,同时适量的威吓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让战祸伤及无辜。” 李富贵几乎要笑破肚皮,同时又感到深深的不忿,他始终认为在历史上日本崛起的过程中运气实在好的有些离谱,在他的印象中当年不但美国对日本好的不象话,英国也一直在纵容日本,所以那个时候李鸿章连俄抗日也实在有些无奈的因素在里面。怎么一到中国这些侵略者的凶残嘴脸就都暴露出来了呢?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就好像眼前这件事,义和团的时候怎么没听说有哪个洋人站出来替我们说好话呢?“这是当然的,中国和日本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我们在唐朝就有了极为亲密的交往,算起来已经有一千多年了,德川家茂是将军,我也是将军,我想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我这次之所以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大举征日也是为了日本的长治久安打算,英法联军与我们朝廷的战争让我明白了东方民族如果想要生存就只能接受新的文明,那些什么攘夷什么灭洋统统都是错误的,在这个时候我想我需要拉我的邻居一把,帮助他们清除掉一些保守势力,像井伊大老那样因为签署美日修好通商条约·贸易章程而被刺杀的悲剧我实在不希望再一次发生,这些开国的有识之士决不能再一次沦为暴徒的牺牲品。” 李富贵这一番话说的娓娓动听,同时他联想到中国的那些放眼看世界的先驱们所遭受的种种不公正的待遇很自然的就显现出一股悲愤的神情。这一番话成功地打动了哈里斯,李富贵所说的那个条约是由哈里斯亲手签署的,他还能清楚地记得三年前自己与日方代表井上、岩濑在波哈坦号上把酒言欢的情景,这个条约的确是由井伊批准的,这在美国国内为哈里斯赢得了很高的声誉,现在条约依旧,人事已非,的确让他有些感慨。“没有想到将军阁下的思虑如此长远,看来我此次前来实在是非常的冒昧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得到将军诚实的回答,英国佬打算吞并日本的九州,将军阁下知不知道这回事?” 李富贵知道肯特在向他们国内请示的同时也在这里放出风声来试探列强的态度,美、俄都是反对肢解日本,法国的态度还有些暧mei。肯特并没有把他和李富贵之间的约定透露出去,这是他手中的一张好牌,他打算突然打出来让其他国家措手不及,毕竟中国会支持英国分裂日本是很难想象的,如果美、俄没有能够准确的看清楚天平两边的砝码,到时候他们就是想反对也拿不出足够的力量。 “和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在他们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被外国或者外族统治的历史,”既然已经摸清楚哈里斯对日本的态度,李富贵并不介意给日本一些溢美之词,“他们的民族自尊心和向心力相信公使先生了解得很清楚,我们的英国朋友想要肢解日本只怕并不容易,所以对此我并不担心。我想公使先生也是反对这件事情的吧?” “当然,我祖父只教会了我三件事,信奉上帝、说实话和憎恨英国人。” 李富贵发觉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人的确不能算是一个外交家,他和许多美国人一样简单、直接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又让李富贵想起容闳,看来他的这份调停工作有些太困难了。 第六十七章 战争舆论 在选择出征的人选的时候李富贵有些举棋不定,这又是一个依靠智力多过蛮力的任务,本来他对刘铭传十分看好,可是刘铭传的那个新组建的十六军团有些太新了,而且这个军团的骨干都是在北方和英法联军你死我活的拚杀过来的,指望他们现在和英国人并肩作战也确实有些不现实。所以李富贵最后选中了魏人杰的第八军团,也就是那个以美男子为名的军团,之所以看中他除了魏人杰做事还算灵活之外,这个军团战斗风格凶狠也是他们被选中的原因,魏人杰有一种特有的阴狠气质,这多多少少的影响到了他的军团。富贵军作为一只现代化的军队,文明一直是思想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李富贵不会为了一个日本而改变军队的宗旨,不过在挑选参战部队的时候,那些行事狠辣的将领很自然的受到了李富贵的偏爱。 当李富贵要东征扶桑的消息传到各处之后所有人无不惊愕莫名,就连杨秀清和石达开也是莫名其妙,对这件事反对的最激烈的莫过于湘军,他们今年在对石达开的战斗中略占了上风,这个时候就算不求李富贵派兵支援也不能看着李富贵抽调兵力远征日本,那样的话石达开就会把原来放在东部防御李富贵的部队调过来对付湘军,可是湘军用来监视杨秀清的部队却丝毫不能动,因为自从陈玉成在广州受挫后太平军在广东大规模的进攻就基本上停止了,现在北方的压力一轻很自然的就会展开新一轮的攻势,所以对他们的防范非但不能减弱,还必须加强。 可是杨秀清与石达开也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毕竟李富贵的这次远征同样也透露给他们一个信息,那就是富贵军有着很大的余力,这个事实他们早就在心里想过,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现在李富贵的行动则毫无疑问的证明了这一点,两个人都立时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而在北京慈禧则是把关于这件事的奏章直接扔在了地上,“六爷,我是个妇道人家,这军国大事我也不懂,李富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奕欣一脸的尴尬,他这个摄政王也实在无法解释李富贵的这些不可理喻的行为,“太后息怒,您也知道李富贵一向任性胡为,我也是没有办法,他说日本人打我们的商船就是不给他这个万国通商大臣面子,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圣母皇太后面子,不给圣母皇太后面子就是不给我们大清国面子,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就和英国人一起去攻打日本。”虽然奕欣对于李富贵的这一套江湖逻辑嗤之以鼻,不过这个时候也只好把它搬出来拍拍慈禧的马屁。 “还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对外开战的事情他都可以不经过朝廷,他才是不给我这个圣母皇太后面子,这种私自出战岂不是和造反没什么两样了吗?” “李富贵他说…” “他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他说这不是开战,这是反击,是日本人先开炮打我们的商船的,而且自从道光爷以来对外开战的事情朝廷一向拿不定主意,所以这次他就先斩后奏了。” 慈禧长叹一声,“六爷,日本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日本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本的事情能归到李富贵管吗?” “这个倒不太好说,日本虽然不是西洋国家,不过与朝鲜这样的属臣也不一样,如果硬要划分的话,恐怕还是像西洋诸国多一些。”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随李富贵去闹吧,本来打不打日本就不关我们的事。可是李富贵现在越来越难以节制,王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奕欣在心里长叹一声,这会你想起节制李富贵来了?早干什么去了,李富贵不受节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和咸丰不一样奕欣从来没有催促李富贵去打杨秀清和石达开,在他看来太平天国已经显出了暮态,即便是曾国藩、李鸿章他们也可以对付这些长毛,虽然肯定会困难很多,但是在奕欣看来这比让李富贵一人独大要好得多,所以自从他上台以后对那些有能力的汉人督抚都是尽力扶持,如果有什么战功奕欣也是一律从优计算。但是他还是没想到李富贵会不打太平军反而去打日本,这个行为实在是让人无法看懂,只能说李富贵是彻底的充当了英国人的走狗,奕欣现在已经对英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现在的奕欣知道了即便是百万俄国雄师也并不能对付得了英国人,所以看到李富贵彻底抱住英国人的大腿让他感到十分的忧虑,这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奕欣这个时候深深感到身为一个皇族的无奈,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自己在结交洋人这件事情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缚手缚脚。 “回太后的话,想要李富贵受节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京师中所有的人先拧成一股绳,以往李富贵总是能在朝廷里找到为他说话的,所以我们自己的态度就不够坚决,他自然也就不怕。如果所有朝臣能够统一起来,拿出朝廷的大义压到他头上,他应该不敢公然抗旨吧?”其实奕欣对自己所说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建议的前提根本不可能实现,北京的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奕欣自认他这一辈子是看不到了。 果然慈禧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实际上她并不想和李富贵翻脸,之所以这样问奕欣不过是想让这位六王爷冲在前面罢了,毕竟李富贵是她生命的最后保障,只要有李富贵在北京的政局不管怎么变动自己这个太后都是稳如泰山的,没想到奕欣也不笨,先给自己出个难题。“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你觉得李富贵征扶桑能打得赢吗?” “按说以李富贵的勇武这一仗起码有七成的把握,但是从历史上说这个扶桑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去打他们估计损失不会小,起码是个损兵折将、劳民伤财的结果。”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李富贵下这么大本钱去讨好英国人,这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慈禧和奕欣都是聪明人,他们当然会思考这其中的利害。 民间对于东征日本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占据主流的仍然是传统的和平主义,持这种观点的人对于那样一个海外的夷岛嗤之以鼻,而且茫茫大海危机四伏,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费神费力的去攻打这样一个地方。难道仅仅因为海外死伤了几个商人吗?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更有甚者有一些老顽固认为那些跑出国门的都是一些舍弃父母之邦的乱臣贼子,被蛮夷杀掉是罪有应得,这样的观点在西部的一些省份居然还很有一些市场。 而在新兴的商人集团中几乎所有人都为这次征伐扶桑大声叫好,一方面这次出征的名义是在保护他们,另一方面他们也从英法美这些列强身上看到一个战胜国究竟能得到一些什么,不少商会都摩拳擦掌的开始准备登陆扶桑,胡雪岩更是跑来要捐献军费,只为了获胜之后能够切上更大的一块蛋糕。 李富贵手中的舆论更是对这件事进行集中轰炸,各种各样獐头鼠目的东洋人形象被搬上了漫画,当年的新仇旧恨更是一桩桩、一件件的被列出来,一说起倭寇的残忍东南各省的老百姓的情绪倒是很容易就被调动了起来。至于其他的地方也有很多省份在李富贵的压力下在那些官报上刊登长篇累牍的社论历数日本人的卑劣行径。 不过对于那个时代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说日本还是太过遥远了,他们不理解同时也并不关心这件事情,这才是李富贵最担心的情绪,所以他干脆放出一些谣言,当然或许也不能说是谣言,毕竟他说的都算是确有其事,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当然就是日本男女共浴的风俗,只此一条就把征日战争一下子送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那些登有日本花边新闻的报纸也立刻变得好销起来,而日本作为一个非常特别的国家也在为这些小报提供着取之不尽的材料。李富贵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年的那些革命党、维新党想要学习日本来富民强国绝对是痴心妄想,虽然也是黄种人但是在做人的逻辑上我们还是更接近于西方,去学日本那真是属于舍本求末了,而且还事倍功半,说起来还是那些革命先驱们被日本人的那一张黄面孔给骗了。 哈里斯在与李富贵会见过之后并没有立即回日本,现在上海是东亚的各路人马汇聚之地,所以为了引导这次侵日战争他决定暂时留在中国。中国的民间情绪使他很感担心,这样的舆论分明是在准备一场全面战争,深感担心的他这次拉了好几个以前做生意的朋友再一次游说李富贵,这些人和李富贵都有很密切的生意往来,哈里斯在做驻日公使之前曾经在东亚做过好几年的生意,所以与不少商人都很熟。 “我可以向您保证,这场战争不会演变成全面战争,您也知道我这里也不太平,到现在为止我作为两江宗督的驻地还在太平天国手里,我又哪有力量对日本进行一次全面战争,再说了我们这里可都说日本人是中国人的外甥,我这个娘舅看着外甥不争气做了错事,打两下是正常的,可是也不会往死里打,你说是不是?” 其他的说客也都齐声符合,向哈里斯解释李富贵是如何的仁慈,如何的守信用。 “我也知道总督大人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我完全没有怀疑总督大人的意思,”在哈里斯看来指责一个人说谎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他可不希望李富贵有被指控的感觉,“只不过我认为中国的民间舆论表现得太过火爆了一些,我害怕总督大人将来未必能够控制住民间的情绪。” 李富贵沉思了一会,“公使先生说的应该有些道理,不过中国刚刚开国不久,说实话绝大多数老百姓对海外仍然是两眼一抹黑,所以这次难得有一个机会引起了他们的兴趣把眼光投向海外,我实在没有办法去干涉他们,不过我相信民间的情绪不会对战局有太大的影响,战争将会很快的结束,您会发现中国的老百姓是非常善良的,即便是他们憎恨的对象只要对方认输了他们就会原谅对方。” “但愿如此。” “这次的战争虽然只是针对西南诸藩,不过我也想借这次的机会把中国与日本的外交关系确定下来,毕竟我们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说不定我还会去见一见德川家茂,一想到将要开创中日两国的未来我就特别的兴奋。”李富贵说得到不全是谎话,他现在一想到马上要对付日本就会感到浑身发烫,对他来说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和总督大人一样,三年前我签了美日友好通商条约之后也是兴奋的一夜都睡不着。” “是啊,历史在我们手里开创,您说如果我想去拜会天皇日本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这个恐怕很困难,日本人视他们的天皇为神,外国人想要见到天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哈里斯队与日本的这种官僚体制给他造成的麻烦仍然记忆犹新,所以对于李富贵的这个大胆想法不报多少希望。 “不见得,一个西方使节的确很难见到他们的天皇,他们把你们视为外人,不管你们的身份如何在他们眼里都是没有品级的,可是我就不同了,日本在历史上曾经多次接受我们皇帝的敕封,如果我在日本显示了自己的力量后我想他们是会承认中国的权威的,只要他们的天皇从神坛上走下来站在一个比中国皇帝低一级的位子上,那他与我就不再是质的差别了,那又有什么不可见的。就好像高丽的国王在他们自己的国家当然是至高无上的,不过真要比起来他的地位未必能及得上我这个两江总督兼万国通商大臣。” 李富贵说得听起来挺有道理,哈里斯对中日历史上的纠葛并不是很清楚,对于日本内部官僚体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是含含糊糊,也就点头同意了李富贵的观点。 就在这时门外勤务兵报告英国公使肯特和海军上将霍普爵士前来拜会,“那个霍普也来了?看来英国人是准备好了啊。”终于等来了英国政府的明确态度这让李富贵很高兴,哈里斯本来听到英国人来了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听到李富贵的话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哈里斯很想看看英国人有些什么新花样。 肯特十分热情的向李富贵和哈里斯打招呼,不过哈里斯的回应相当冷淡,“总督大人,我们的政府同意了这次行动,我们的舰队也已经完全准备就绪,这次我方将由霍普海军上将指挥,不知大人这边是否已经准备好了。”说着肯特向李富贵和哈里斯介绍了那个一脸傲慢的海军上将,李富贵对他的态度并不介意,可是哈里斯就不能容忍英国佬的这种态度了,他也把下巴高高的抬起,摆出一幅目空一切的样子。 “我们的第八军团随时都可以登舰出发,”霍普对于李富贵一点都不陌生,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已经好几次听过他的名字了,上次侵华这个家伙也是舰队司令,不过上一次战争中英国海军投入战斗的次数不多,可是这次对手是日本,海军的地位将会比上一次重要的多,别的先不说这炮火支援就得完全依靠英国海军了,否则只是凭借第八军团的那些迫击炮想要攻城的话难免会有不少伤亡。“军团司令魏人杰是一个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将领,相信你们的合作一定可以珠联璧合。” 霍普听了这话撇了撇嘴,说实话他虽然承认这次借助中国陆军来攻击日本在外交和政治上都是一招好棋,但是在军事上霍普就觉得不能太乐观了,幸好日本也不是什么具有战斗力的国家,所以他相信这次征讨日本百分之九十必须凭借他们海军的力量。这个时候霍普也察觉到面前这个美国人对自己含有的敌意,对于别人的傲慢他一向会以双倍的傲慢来回击,所以谈话只是在李富贵和肯特之间展开,另外两人就像一对斗鸡一样在那里变换着各种姿势来表达自己对对方的蔑视。 由于哈里斯在场两人的谈话总觉得有些放不开,所以只是简单的交换了一下双方最新的进展情报,哈里斯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况,他毕竟是美国的外交官,狠狠地瞪了霍普两眼之后起身告辞。 第六十八章 出征的日子 哈里斯离开之后肯特立刻对李富贵说道:“我国的政府同意了我们关于日本的所有计划,但是对于吞并九州他们还有顾虑,在这里我必须先要了解总督大人在战争结束后想要什么呢?” “你们一定认为我想要四国,是不是?” 肯特点了点头。 “不,我对日本的领土没有野心,这次征伐日本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侵害了中国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激于义愤,如果说我真得有什么想要的,那就是在胜利后的战争赔款上我希望能够得到相应的补偿。” 肯特放松了一些,如果李富贵要求四国那整件事情就是英国和中国瓜分日本,这很有可能引起其他列强的不满,虽然在东北亚他们并不能阻止中英两国,但是英国的势力遍布全球,难保其他列强不会在别的地方牵制英国,最近英法的关系趋于紧张,英国政府不愿意在东北亚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所以给肯特的指示是让他相机行事,最好不要激起太大的风波。而肯特对目前形势的判断就是如果局势不宜吞并九州的话可以先要求日本割让鹿儿岛,同时不能摆出一幅瓜分的架势,这就要求李富贵不能对日本提出什么领土要求,当然如果是割让几个小岛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根据肯特的感觉李富贵应该不会看上那些小岛的,现在听到李富贵这样说他当然轻松了许多。“我们这次对付的主要是长州和萨摩,我很怀疑他们究竟能拿出多少钱来作为赔偿。” “萨摩一直在和南洋做着走私贸易,应该还是能拿出一些银子的,不过我并不打算向他们索要军费,我认为我们应当向日本的政府要求这笔赔偿。” “江户的幕府?也有道理,他们毕竟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长州和萨摩的大名都是他的臣属,总督大人要求日本的将军替他的手下承担责任这与法理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指示总督大人想要怎么做呢?毕竟如果光打击长州和萨摩我相信是不能逼幕府将军屈服的。”肯特决心在这件事情上给李富贵补偿。 “我想我们在西南显示了力量之后德川家茂会仔细考虑我们的要求,不过为了让他们更快地做出决定,我觉得最好还是取得一件抵押品。”李富贵对于自己在日本将要采取的行动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肯特当然能听懂李富贵的意思,事实上英国就一向是这样来对付清政府的,“您认为哪个地方作为抵押品最为合适呢?” “那当然是猴子的故乡大阪府。”李富贵虽然还记得一些日本战国时期的典故,不过那些东西毕竟只是在很多年前有过接触。 “占领大阪?大阪可是一座大城市,攻占它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肯特最近半年也在恶补日本的常识,那些东方的特有的名称弄得他晕头转向,不过两京一府他还是知道的,在他看来攻击大阪无疑是把战争大大的升级了,这让他很有些担心。 “当然,大阪的确是一座大城市,不过它并不是一座军事重地,日本承平已久,只要出其不意大阪应该是很容易就能拿下来的,如果您认为我们的军队数量不够我可以在西南战争基本结束后增派部队,我的海军也可以投入支援作战。”李富贵是下定决心要一招就封住幕府的咽喉,大阪作为日本最大的商业中心在日本有“天下厨房”的称呼,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如果拿下它不但可以逼迫幕府接受任何苛刻的条件,而且也可以借此给与日本的商业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总督大人认为军事上没有问题那就要好办一些了,不过我国政府目前还不愿意在日本大动干戈,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所以这件事情恐怕还是需要请示一下。”肯特这个人的进取心相较于他的几位前任明显不足,凡事都有请示的习惯。 李富贵摇了摇头,“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可能今天攻击长州和萨摩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明天说不定就需要占领大阪,这里与伦敦万里迢迢,难道您可以事事都向首相请示吗?当然不行,这件事应该从大英帝国的利益出发。我相信如果英国真得想在日本谋求一定的利益的话就必须使幕府屈服,而您也说过仅仅依靠打击长州和萨摩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您怎么看呢?霍普爵士。” “我是个军人,国家政策我并不关心,不过我要说占领大阪并不是一项非常困难的军事行动。” 肯特仍然有些犹豫,李富贵实在不明白这些侵略者们为什么都对日本这么好,日本那种小地方举全国之力也不过是征调十万人马而已,如果考虑到在长州的战争所起到的吓阻作用,很可能有很多大名不敢出兵,凭借幕府能够凑出五万人就很了不得了,更何况以现在幕府的软弱他又怎么敢妄动刀兵,按照李富贵的估计最多一万人就可以降伏日本了。“如果公使先生实在觉得难办的话,在日本西南部的战争结束之后英国可以退出战争,剩下的战斗由我独立完成。” “这当然不行,总督大人对我们的帮助我是从来没有忘记过的,既然您这样坚持,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把战争最终的目标定为大阪。”肯特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得罪李富贵,再者说占领大阪的确是争取最大利益的一招,既然李富贵愿意承担主攻任务,他并不需要担当太大的风险。 一八六一年的夏天,连云港平时热闹的各个码头上突然停泊了好几十艘英国战舰,这让见多识广的连云港人也大吃了一惊,接着看到一队一队的富贵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登舰,大家都兴奋的意识到对日本的征伐开始了。在码头工人工会的院子边上一个矮小、敦实的商人正目睹着这一切,横路信源是萨摩藩岛津久光派在中国的探子,他公开的身份是一个琉球丝绸商人。和中国长期以来不肯认真观察海外的态度不同,日本虽然也一直处于锁国的政策之下,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完全闭上眼睛,作为一个小国他们必须时刻警惕海外的变化以应对各种各样的威胁,这其中当然要给中国足够的关注,即便是中国遭受到了两次失败,但是在东亚仍然没有人能够忽视这样一个巨无霸。而中国在几千年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被海外势力真正的威胁过,所以对海外养成了一种漠视的习惯。 萨摩一直与琉球有着私下的贸易往来,这几年与中国尤其是两江的贸易也多了起来,这个横路信源就负责替岛津久光收集中国的各种情报。相对而言李富贵对海外情报的收集就要差一些,想要建立一个完整的海外情报网仍然需要时日。另外他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原也没有打算瞒住别人,毕竟那些什么西南强藩在李富贵看来不过是几个县而已,对于他这样一个经历过十万人马大会战的指挥官来说还真是不够看,相对来说他反而更看重这次在民间引起的大讨论。 横路信源一听说中英打算讨伐日本的消息后就立刻向岛津久光作了详细的报告,萨摩和长州虽然一直不和,不过对于外敌入侵这件事情上横路信源倒没有抱持幸灾乐祸的观点,而是请求岛津久光联合西南强藩共抗异族的侵略。 长州的毛利庆亲是尊王攘夷派的急先锋,而岛津久光则主张公武合体,双方在对于幕府的忠诚上具有很尖锐的矛盾。这次夷人很快就要杀上门来,对此岛津久光的立场倒没有摇摆,他虽然不是攘夷派,但是他对洋人的态度也属于不合作的范围,这次中国的行动更是让他极为担心,因为在他看来英国毕竟是个外来的国家,他在东亚基本上没有基地,所以很难从根本上威胁日本,可是中国就不一样了。岛津久光有一份关于李富贵的详细资料,在他看来李富贵两次上洛,可以说已经成功的获得了清的统治权,未来的清必然会在这个强力将军的带领下显现出它的力量,从前一段时间连续不断的爆发渔民冲突来看现在的清拥有非常强大的海军,这样一个国家怎么看都会是日本巨大的威胁。当国家民族处于危险当中的时候岛津久光立刻抛弃了以往对长州的成见,主动联络毛利庆亲。 长州的毛利在得到岛津的好意之后反而不是十分领情,这个时候的长州在日本的诸藩中可算是人才济济,另外实力也属于一流,所以很有那么一点目空一切的架势,并不把中英联军放在眼里,得到萨摩传来的消息后毛利庆亲立刻着手加固下关的炮台,决心与来犯之地决一死战。 横路信源成功的把中国军队登舰的日期时间传递出去之后就被宪兵逮捕了,本来宪兵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外国商人,现在的连云港充斥着各色人等,相对来说很不容易监视,而横路又有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统,这让他成功的躲开了宪兵们的视线。最后是一个真正的琉球人把他识破了,横路在来中国之前一直在琉球活动,所以碰上的这个商人对横路的底细知道得很清楚,而在这个敏感时期他跑到中国的军港附近乱转其目的并不难猜,在这个时代很多琉球人都有着一脑袋忠于大清的好思想,这位也属于思想觉悟很高的琉球人,所以一转身就报了官。 抓捕的行动颇费了一番周折,宪兵们没有想到横路竟然是忍者出身,当然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忍者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他们完全没有概念。连云港的那些西式的高大建筑最后要了横路的命,如果是在日本的街巷中他本来是有机会逃脱宪兵的追捕的,在他的故乡以横路的身手蹿房越脊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是在这里面对那些三四米高的围墙和随处可见的楼房忍者的功夫就不大派的上用处了,最终在逃了两个街区之后横路被气喘吁吁的宪兵们包围了,当他回手切腹之后宪兵们一拥而上把这个已经丧失反抗能力的忍者抓捕归案。 “什么?你们抓住了一个忍者?”既然第八军团在连云港上船,李富贵当然也在这里,所以他第一时间得到了报告,理所当然的忍者这个词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说说看你们是怎么逮住他的,他有没有放出一道白烟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他是使过一个类似于炸弹的东西,不过威力恐怕也就相当于一个大号的炮竹,咱们宪兵虽然现在不上阵杀敌了,可是哪一个不是从炮火连天的阵地上杀他个七进七出的主,又怎们会在乎这个。” “那你们有没有一枪打过去,本来明明打中了可是在定睛一看才发现打中的是个树桩?” 石长封茫然的摇了摇头,李富贵所说得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所以他只能就自己所知来回答这个问题,至于这个问题背后是什么意思他就完全不懂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个忍者,”李富贵又看了一眼报告,这个所谓的忍者连墙都上不去,障眼法都不会,土遁就更不用说了,忍者的招牌他一样都不会,这又能算哪门子的忍者。 “他是忍者是那个告密的人说的,抓捕他的兄弟们也说这个家伙很邪门,很不好抓。” “好吧,就算是忍者,这个忍者受了很重的伤?” “最后他看到实在跑不掉了就打算畏罪自杀,还是抓捕他的兄弟们反应快,一下子就把他扑倒,他的刀叉在自己的肚子里没办法反抗,所以只能束手就擒。” “现在怎么样?” “找了一个外科医生把他的肚子又缝了起来,医生说这样大的伤口,现在又是夏天,恐怕很难避免感染,所以这个人犯十有八九还是要死的,让我们有话赶快问,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抓紧时间在给他上刑了。” 李富贵笑了笑,“你们还真够狠的,人家自杀你们都要抓回来审一审,审出些什么没有?” “还没有,不过从他的行动来看,很可能已经把我军的行动情报传了出去,这是我们的失职。”石长封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的任务也确实太重了,方方面面的事情现在都压在你们的肩膀上,等到警察队伍成熟起来以后就会好一些,另外也是该考虑组建国安局了。” 虽然横路信源十分的硬气,在宪兵队的种种酷刑之下抵死不招,但是宪兵队接下来的全面抓捕还是见到一定的成效,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并不是很难辨认,当然也有一些五短身材的家伙受到了牵连,不过在经过仔细的盘问之后倒没有冤枉什么人,因为身材而受到了不公正怀疑的都被放了出来,毕竟在宪兵队里如果还分辨不出那个是日本人那就简直是笑话了。 一共抓住了五名日本的间谍,这其中有两名是萨摩派来的,两名是幕府的人,还有一个是水户藩的人,这最后一个人让李富贵有些奇怪,因为他对这个水户藩完全没有概念,什么时候轮到这样不入流的小藩来刺探自己了,仔细一审问才知道水户藩主德川庆笃也算是幕府中很有实力的一个,而他派来的这位说起来不算是间谍,本来只是到中国游历的,恰逢李富贵想要征讨日本,出于为国为民的动机就跑来刺探军情,结果还没等他探出什么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些间谍无一例外的都表现出了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一个个在宪兵队受尽折磨,李富贵这才知道当年那些革命影片很可能顾虑到观众的承受水平而大大美化了那些刑房,在这个宪兵队里老虎凳、辣椒水实在是非常平常,相对来说满清十大酷刑的确不是浪得虚名。那个横路因为受伤的原因所以没有对他动用大型的刑法,也就是在他的手指、脚趾上动了一些文章,这样程度的伤害甚至不能让一个忍者皱一皱眉头,他们可都是经受过反酷刑的训练的,这弄得那些刑讯人员大动肝火。而李富贵则在考虑这种工作方式是不是太过粗暴,他虽然并不了解刑讯心理学,但是也知道这是一门十分精细的科学,并不是一味的严刑拷打,当年美国、苏联在这方面都有很高的建树,可惜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第六十九章 攻克种子岛 对于刑讯李富贵从来都不是行家,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还是有一点感悟的,“长封,你们这样不行啊,老是这样拷打肯定会造成对方耐受性不断增强,最终只能造成他们肉体的毁灭,可是却不能摧毁它们的精神,审讯一个人必须寻找他的弱点,找到他害怕什么,这可是一门学问,从现在开始你们应该认真的总结各种经验教训了。” 石长封面露难色,“司令,他们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别的东西吗?” “你们这些人脑子就是太过僵化,为什么不怕死的人就不会怕别的东西,这完全是两码事,就好像你知道每年自杀的节妇有多少吗?” “不知道。”石长封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上。 “她们是不是都不怕死?” “是啊。” “那她们是不是都不怕老鼠?” “这就不敢说了,就是不怕死的女人也有怕老鼠的,可是这些家伙他们究竟害怕什么呢?”石长封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 “这就需要你去摸索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日本属于耻文化,真得想要知道他们害怕什么就需要从他们的文化着手。” “耻文化?”这个词石长封不是很明白,不过既然李富贵说这只是提醒那他也就不能再做追问,反正他还有时间和实验材料,可以顺着这词慢慢摸索。 一八六一年七月二十三日,一向平静的种子岛突然紧张起来,岛外的海面上突然聚集了大量的黑船,就黑船这个问题使得李富贵一直认为日本人对颜色的分辨能力很成问题,这个时代的木壳不管是风力、明轮还是使用螺旋桨的没有哪一种看起来是黑的,可是日本人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冒着黑烟的家伙是名副其实的黑船,甚至一看到那些巨大、狰狞的轮廓他们就会感到恐惧。要说种子岛也算是日本最先接触西方文明的地方,早在三百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和葡萄牙人打交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一直是葡萄牙人喜欢光顾的地方,即便在锁国的时期这里也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所以一直与海外保持联系,可是像这次舰队的规模不但是这些岛民前所未见,甚至在他们的梦里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情景。 种子岛的领主时田真碧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接到了中英两国准备攻击日本的通报,岛津久光同时也告知了大家这场战争的起因是因为长州的毛利庆亲炮击各国洋船,这就使得大家都认为战火会烧向长州,像萨摩、土佐、佐贺这样的强藩固然整兵备武准备支援长州,可是像种子岛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还没有资格去插手这件事。所以时田虽然让他手下的那两三百士兵做好准备,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和蛮人作战。 面对这两个小时的最后通牒期限时田坐在那里愁眉不展,手中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可是连他自己也知道这点人想要对抗海上的强大敌军完全是痴人说梦,即便以日本人特有的自大来看五个人对付那样的一条大船也是太少了一点。 而在种子岛的海面上霍普放下了望远镜有些迷惑的向魏仁杰问道:“魏将军,最后通牒的时限快要到了,他们似乎还在进行战争准备,这真是太奇怪了,他们连大炮都没有,竟然想凭借这样一个小岛来抵抗我们,你能够理解吗?” “我能理解,”魏人杰不无敬意的说道,“因为我们爱好和平,所以在东方军人讲求的是宁死不屈,他们的力量虽然弱小,但是决不会轻易屈服。” 霍普更糊涂了,“爱好和平和宁死不屈有什么关系呢?” “这当然有关系,我们中国的墨子就是一个伟大的和平主义者,但是他并不是仅仅用嘴巴来宣扬他的‘非攻’的观点,他和他的门徒总是帮助防守的一方,这样进攻的一方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市盈率就会下降,久而久之人们就不再喜欢进攻了,现在没有墨子了,可是弱小的一方仍然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来得到同样的效果,所以我们东方总是比较和平。”魏人杰的英语很不错,他甚至可以用英语和老外讨论哲学。 霍普对这种所谓的和平主义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军人去谈什么和平主义实在是不务正业,“那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这些和平主义者呢?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逻辑我们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正中对方下怀。” 魏人杰想了一下,“很简单,就让他们求仁得仁吧。”李富贵让魏人杰对他们在日本的行动可以便宜行事,这让魏人杰非常的兴奋,在得知自己将作为进攻日本的主将后,他就找来许多关于日本的资料,对于自己有怀疑的地方还专门向李富贵求证,总的来说他对日本的武士道非常感兴趣,已经下定决心来试一试这些家伙是不是真得像书上说的那么神。 “什么意思?” “都杀了。” 霍普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怎么也无法从和平主义推导出这样一个结果,嘴里咕噜了一句,“奇怪的东方逻辑。” 时田真碧没有把部队龟缩起来,他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与其毫无疑义的消极防御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拼死一战以显示大和军人的骨气。战斗结束的相当快,实际上这些武士和士兵并没有如魏人杰和时田所预料的那样死战到底,反而在经过舰炮的轰击之后就开始溃败,举手投降的也不在少数,这让魏人杰感到很丢面子,仿佛连带自己都让背后的那些洋鬼子看扁了,可是实际上那些英国人都对日本人的英勇无畏感到震惊,他们当中的决大多数都自认无法在这样强弱悬殊的战斗中作战。 八军团的参谋长向着魏人杰问道:“有不少日本人投降,是不是还继续执行那条不留俘虏的命令?”在战前讨论战术的时候魏人杰决定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既然李富贵说这个日本人是最刚烈的民族那就干脆把他们一折两段,所以定下了这样一条以硬制硬的策略,不过现在看来日本人显然没有李富贵所说的那样宁死不屈,所以参谋长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策略。 “继续执行,投降的日本人根本不算日本人,这些败类。” 时田站在城头上看着自己的那小小的部队在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当然感到无比的震惊,虽然全灭的结局他已经猜到,但是会被对手这样几乎没有伤亡的消灭可就让他无法接受了,尤其他手下最强的武士真田信坊所率领的那支赤心队竟然根本就无法冲到能挥刀的距离更是让他无法忍受,那可是由他手下最强武士所组成的队伍,就他们身上的甲胄就花了时田一大笔钱,现在竟然这样毫无代价的死得干干净净。 脸色铁青的时田突然把手中的扇子一丢,对着自己的侍从大吼一声,“开城门,快,我们投降。”种子岛就此陷落。 霍普对这个可以作为进攻跳板的岛屿非常满意,所以打算制止魏人杰对岛上的洗劫,“魏将军,我认为既然这个岛的领主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合作诚意,我们是不是不要再这样大肆骚扰岛上的居民?” “他们是真心降伏吗?我看未必,我们大帅曾经叮嘱过我,千万不要被日本人温顺的表面所欺骗,当他们向你跪下的时候实际上是在掩饰腿上藏着的匕首,要想完全降伏他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所以我们必须不断地向他们展示我们的手段。”魏人杰指着远处正在放火的一群士兵。 霍普耸了耸肩膀,既然魏人杰不愿意放弃这样的行动他也没什么办法,实际上英军在作战胜利后也经常抢掠,相对来说富贵军现在所做的也不算太出格。只不过他觉得在这个岛上既然没有大规模的战斗那么倒不如和当地的居民搞好关系,这样应该更有利。“你们的总督大人一定非常憎恨日本。” “谁说的,我们大帅一点都不恨日本,实际上他每次提到日本的时候总是要说‘我们的那个一衣带水的邻居’,我这次来之前我们大帅一再叮咛我要注意中日友好,千万不要伤害日本人民的感情。” 霍普有些混乱,他知道有些军官因为长期生活在高度紧张的环境里所以有些疯癫,自己面前这个显然有这么点意思,他不但逻辑混乱不堪,而且观点也前后矛盾。本来他是不打算继续和魏人杰讨论下去,不过好奇心还是让他想听一听着矛盾的观点后面究竟有些什么,“你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伤害日本人民感情的事情吗?”霍普用手向远处一指,那里正茂旗滚滚浓烟。 “这绝对不是伤害他们的感情,据我推测他们本来已经下定了玉碎的决心,但是关键时刻的怯懦让他们没有做到这一点,相信你们基督徒都知道这种负罪感的折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让他们吃点苦可以减轻他们心中的愧疚。” “原来如此,这么说在以后的战争中你也会帮助其他地方的日本人减轻他们的愧疚,是不是。”霍普在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伪君子。 “是这样的,如果不经过这样的洗涤他们又怎么能达到武士道的境界呢,在以后的战争中相信爵士能够看到真正的武士,据说他们自杀的场景特别刺激。” 霍普耸了耸肩膀,李富贵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这个合作伙伴很有些神道,这个人虽然还不能说是疯狂,但是行事与常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时田的投降来的干净利索,对于占领军的种种暴行他和他的手下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不满,事实上他反而派人安抚那些受到了伤害的老百姓,不过这个岛上的居民就没有这么好讲话了,占领军的暴行当然激起了很强烈的反抗,时田亲率自己剩下的那几个侍从出动弹压,不过他的人太少而反抗的地方太多,以至于他忙忙碌碌的到处跑。霍普看着时田那一脸焦急的神情和疲惫的神态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东方人都是无法让人理解的,“要是我能弄明白他们的百分之一就让老天用雷劈了我,他们究竟都在做些什么?”霍普被这种角色错位给完全弄糊涂了。 魏人杰倒是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看到时田好像真的已经降伏后他就下令军队停止行动,实际上下面的那些人大部分人已经停止了对当地人的骚扰,首先是这个岛就那么大,而且绝大多数居民都是赤贫的佃户,所以很快也就没什么好抢的了,另外当地的官员跑来帮助他们抢劫也让他们深受感动,这些官员并不是从中解劝,而是完全站来抢劫者的一边,甚至不惜对那些露出不满情绪的居民拔刀相向,这也让善良的中国人有些不好意思再抢下去了,现在接到命令自然是尊令收兵。 在部队全部收拢回来之后魏人杰把时田找了过来,“今天发生了三起袭击大清军人的事件,我们有两个英勇的战士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知道领主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已经在彻查这件事,在橘酒屋发生的那一起最严重的袭击事件我已经破获,两个下等的农民我已经把他们吊死了,主凶是一个武士,现在就在外面准备切腹谢罪。” 一听到切腹魏人杰的眼睛一亮,他现在已经原谅时田的投降行为了,“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其他两个案子你也要抓紧时间彻查,至于切腹嘛,让他稍微等一等,我去请几个客人来一起看。” 霍普本来对于看人自杀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不过魏人杰一力推荐说这是日本特有的风俗,如果没看过切腹就等于白来了一趟日本,所以就和英军中其他几名高级将领参加了这次盛会,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照相师,照相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在日本,即便是在西方也是一个新鲜的玩意,能够在这个舰队里出现一架照相机绝对是一件巧合。 这次盛会的主角是一个叫稻叶次郎的矮胖子,魏人杰看他的样子实在想不到竟然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突然拔刀伤了自己的两名士兵,所以专门传来了当时在场的另外几个士兵来进行核实,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所以这次切腹的正当性也就通过了审查。 稻叶次郎穿着他最好的衣服,敞开了怀,他知道今天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不过他并没有多少遗憾,他将用自己的肚子捍卫武士的尊严,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作为介错的近藤小五郎并不是一个正牌的武士,他的祖父还是一个卖豆腐的,另外他的刀法也并不是太好,如果到时候一刀砍不下自己的头颅岂不是让外国人耻笑。虽然对介错有些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种子岛是一个小地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出过什么了不起的武士了,前日的一战更是把仅有的那么一点打了个七零八落,现在想找出一个好武士实在是很难了。 眼睛盯着那些南蛮人稻叶次郎沉声说道:“小人稻叶次郎,行事糊涂,无缘无故的向清人拔刀,还自以为是英雄好汉的行径。现在小人为此罪责承担责任,谨切腹,请各位检验,有劳各位了。”武士切腹一般都有这么一段开场白,稻叶次郎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不过倒没有记错。 魏人杰听到翻译过来的词句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死前还能讲上这么一段的确要比“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来的有味道,不过不知道比起一段西皮二黄来又如何。 当稻叶次郎伸手抓起面前的协差狠狠的从左到右来了一刀之后,锋利的短刀立刻把肚子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魏人杰嗅了嗅发现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股臭气,看来这一刀并没有真正划到肠子。几个英国人脸上都便显出了不忍的神色,只有照相的约翰因为见多识广没有太大的反应,同时天生的猎奇心理也让他立刻明白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镜头。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股白烟从约翰手中的镁光灯上腾起,这突然的变故打断了稻叶次郎的动作,他本来已经把协差拉回到中间准备猛力的向上划去。稻叶次郎愕然的望着约翰手中的镁光灯和他旁边架着的照相机,照相机那奇怪的形状和闪亮的镜头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东西的用途,刚才突如其来的强光和那一阵白烟显示出这个南蛮器物的诡异,而它又被用在这样一个地方,很显然只用来收集灵魂的。 第七十章 战时经济 稻叶次郎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身为一个武士他或许并不害怕死亡,但是灵魂无法升上天堂则是另外一回事,随着肚子的大出血稻叶感到脑袋有些发昏,不过他却认为这是因为那台机器正把自己的灵魂从腹部的伤口抽走,一想到自己的灵魂将被囚禁在南蛮巫师的手中永世不得超生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突然发出几声非人的吼叫,稻叶曲起一条腿想要站起来,这一下让在场的日本人都惊呆了,时田赶忙向负责介错的近藤小五郎丢了个眼色,近藤的反映倒是很快,立刻一刀挥下。 伴随着这样一记刀光闪过稻叶原来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近藤小五郎的刀法本来就不算出众,这个时候又有一些慌乱,再加上本来应该是固定靶的稻叶次郎又突然活动了起来,他如果想再把手中的刀准确的砍入脊椎骨之间的缝隙就实在太难了。这一刀似乎劈断了脊椎,但是这也使得它也成了强弩之末,后面的工作都没有完成。剧烈的疼痛让稻叶又发出一声长嚎,心慌意乱的近藤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把刀抽回来又砍了一刀,以他的身手理所当然的无法砍在同一个缺口上,这一刀甚至还不如上一次,连脊椎都没有劈开。而稻叶这时已经把自己的力气全都用光了,所以只是趴在地上发出连续的哼哼声。 近藤为了拔出被骨头卡住的武士刀不得已只好一脚踩住还在哼哼的稻叶,拼尽全力向后一抽,猛然弹起的太刀几乎要脱手飞去,近藤双手把刀举过头顶然后一脸茫然的望着其他人,种子岛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武士切腹了,这种情况更是从未遇到,所以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关键时刻还是时田见多识广,对着近藤大喊一声:‘用刀把他的头割下来。‘ 当英国人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胃内翻腾,双腿不由自主地有些发软,那张珍贵的照片也因为约翰忘记把镜头关上而彻底曝了光。魏人杰留了下来,他对着时田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搞的嘛?切腹不是你们最拿手的吗?这样也会出错,亏我还请了这么多国际友人来参观,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们怎么也不多彩排几遍。‘ 时田则是一个劲的道歉,反反复复地说着‘真是太对不起了,给您添麻烦了。‘ 魏人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说说你们还能办什么事?连死都死不好,我以后是再也不敢带人来看了,你们啊,也就是嘴巴上说得漂亮,那个什么稻叶已开始说的还真是有模有样,没想到只划了一刀就控制不住了,下次切腹还是要找一个心理素质好、擅长临场发挥的人来。‘ 东征日本帮助李富贵解决了军火生产的难题,前两年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美国内战李富贵曾经大力发展军工和棉纺两个行业,这一次的计划定得相当的不错,所有的产能都在一八六一年爆发了出来,而中国国内虽然打的是不可开交,但是对军火的需求基本上已经饱和,而想要开发国外市场恐怕暂时还不够分量,到现在为止也就是东南亚地区和南美洲的智利算是建立起了稳定的军火贸易。 现在对日战局一开军火立刻就开始畅销起来,别的都不说,就这个无烟火yao就大受英国人的好评,这东西与以往的zha药相比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残渣,所以大大减少了炮手清洗炮膛的时间,霍普就对这种zha药很感兴趣,英国海军之所以能够长久称霸世界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大炮射速更快,虽然这种火yao的安全性还有问题,但是也不算是不可忍受,在这个时代所有的火yao都不太保险,毕竟安全zha药还要等待诺贝尔来发明。 与火yao的命运完全反过来的就是李富贵纺出来的纱和织出来的布,因为美国内战没有如期的爆发,所以这些纱和布仍需要面对英国货强有力的竞争,平心而论虽然中国的纱和布由于棉花的质量要逊上一筹所以的确质量要差一些,但是也并非完全不能比,只是突然之间想要在短时间内在国内打开销路当然不容易,即便是以李富贵的商业资源也很难做到。 当然李富贵也不是毫无办法,在他看来最有效的办法对内是政府采购,所有的官吏都得用这种国产洋布,军队的服被就更不用说了,每年这一块都会消耗大量的物资。对外就是搭配销售,而最适合搭配的商品莫过于鸦片,如果一箱鸦片搭配十匹布那一下子就能解决三分之一的产量。只是棉纱生产的缺口倒是有些难办,这些半成品自己又不能用,搭配给别人相信也会让对方很头疼,也只好暂时不把全部的产能放出来。不过李富贵觉得靠这些非商业手段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动用这两招之前他还是发动大家集思广议,想一想如何真正的让中国布站稳脚跟。 最后周光卓来求见李富贵,说是有关于纱布的建议。 ‘哎呀,光卓你来得实在是太好了,是不是棉花驯化有了好消息?‘李富贵知道中国的纱布不管怎么玩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棉花头上,如果没有好棉花就算出尽手段也是迟早被洋布干趴下。 ‘这个…,还没有,‘周光卓一脸的尴尬,‘现在仍然有棉种退化的问题。‘ ‘这样啊,‘李富贵有些失望,‘不要紧,我也知道这个棉种改良不是一件快的起来的事情,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对现在的纺织行业有一些想法,想和大人说说。‘ ‘很好,我知道老兄的见识一向是不凡的,没想到现在对工业也有研究了,你说说看。‘ ‘其实我的看法还是从农业上来的,‘周光卓赶忙谦虚了一下,‘我们中国的棉花纤维短,这里面土棉是最短,我们驯化出来的已经长了不少,但是比起美国的大陆棉还是要次上一等,所以我们织出来的洋布必然要比英国货差上一些。另外我问过纺织行业的人,虽然通过成本核算我们是可以卖得比英国货便宜一些,但是相信如果英国人也愿意放弃一些利润的话我们在这方面也沾不到什么优势。‘ 李富贵长叹一声,在心中想道:要是早知道美国人打不起来我也不会大力发展纺织和英国人来个迎头对撞,本来是想发展化工的,毕竟硫酸硝酸之类的东西长途海运的成本还是很高的,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我还不信我们的棉花连日本的都不如,当年日本人的纺织也算是颇为有名了。 看到李富贵叹过气后就没有下文,于是周光卓继续往下说:‘但是中国现有的纺织市场还并不是洋布的一统天下,即便是在苏南土布也要占上一半的份额,可是土布用的棉花却是纤维最短的,大人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把李富贵问愣了,‘这我倒没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周光卓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团棉花,轻轻地把它扯开,‘大人请看,土棉因为纤维短所以纺出来的纱强度不够,因此土棉纺出来的纱比洋棉纺出来的纱要粗,这就导致土布比洋布要厚,厚布总比薄布要结实耐穿,虽然贵一些但是大家都认为土布的质量比洋布好。所以现在市面上有钱人喜欢穿土布,穷人就比较偏好洋布。‘ 李富贵一拍大腿,‘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有钱人保守所以才不愿穿洋布的。‘同时他心中也感到好笑,原来在这个如此黑暗的年代国货的品质还是受到老百姓的肯定的。 周光卓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按照洋布的方法去织,我刚才说过了一点优势都没有,棉种的彻底驯化我估计还需要五到十年,相信我们的纺织厂等不起。可是如果我们也把纱纺粗,最后织出一种与土布差不多的洋布,那样的话一方面我们的棉花比土棉要好,另一方面我们使用大机械生产,成本也要低,这样我们不就有优势了吗?这个市场如果开拓出来相信保证我们十年的生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李富贵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计划将会给民族传统纺织工业以致命的打击,不过对他的那些纺织厂来说可就是绝对的利好。‘纺织厂的设备虽然都是我订的,不过具体怎么纺怎么织我倒不是很清楚,不知道那些机器能不能做到你说的这些。‘这次这几家纺织厂大干快上,因为机器上马上的很急,中国的技工对设备还没有完全吃透,对此李富贵也挺头疼,等这阵子忙活过去之后还是需要认真的培养一批懂纺织工程师。 ‘我曾经问过一个纺织厂的工程师,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调整设备就达到这种效果,这件事恐怕还需要向原厂的工程师请教。不过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帆布那么厚的布不也是这么织出来的吗。‘ 这个想法的确给了李富贵很大的启发,他当然不会介意此举是不是会造成中国传统织布技能的失传,在他看来那种保护传统工艺的事情还是等到真正实现了机械化之后再去头疼吧,周光卓的建议实际上还给他另一个启示,那就是只要细分市场就完全可以从外国人那里夺取份额,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大工业为王的,再加上欧洲距中国那么遥远,一旦市场被细分他们反映不灵活的弱点就会暴露无遗。想象一下市场需求反馈到英国,然后英国再调整生产,然后再运过来那个时候连黄花菜都凉了,总之必须让市场决定生产,最好再能引领自己的时尚,到时候外国人是不可能跟得上这种节奏的。 李富贵很快就从洋商中弄清了纱线粗细的奥秘,这些商人中懂得纺织的比比皆是,“霍华德先生,您知道纱线的粗细是怎么一回事吗?”李富贵很快就找到了一位专家,这一批纺织机械的进口这个霍华德出了很大的力气,李富贵觉得这个人还算信得过,现在中国外交体系虽然还不算成熟,但是商业情报的收集已经很有些规模了,在世界各地的中国人都被赋予了一项使命,就是把他们打听到的各种商业交易的细节记录下来然后寄回国内,在国内有专门的人员整理这些信息,然后提供给各家商报。 “纱线的粗细是这么界定的,一两棉花可以做成三十根一米的纱,那就是三十支,而一两棉花可以做成四十根长一米的纱,那就是四十支。” “那纺织机应该可以纺出我想要的粗细来,是不是?” “是的。” “那太好了,如果我想纺出二十支的纱,不知道会不会超出我们这套机器的设计范围?” “当然不会,可是大人为什么要做这样奇怪的设计,我们这次进口的设备都是相当先进的,即便是用中国的棉花纺出三十支的纱也不成问题,要知道纱的支数越高,纱就越细,用这样的纱织布就越薄,也就越柔软舒适。如果是机器和工人上有问题的话我可以联系厂家。”霍华德以为机器出了什么问题,需要降低纺织的品质,所以十分紧张。 这个问题让李富贵很难回答,他总不能说我们中国人就是喜欢穿又厚又硬的布,“这个嘛,其实我们是在做一项试验,现在军队有一批订单,你应该知道军队用布不需要多舒适,但是必须很厚很结实,所以我打算调整一部分机器的生产,但是我们的那些工程师只是能开一开机器,做一做维护,调整机器他们还是不会,你看能不能请人来调一下,顺便再做一个有深度的培训。” “这没有问题,我们商会就有人懂这种机器,我马上就叫两个过来。”虽然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但是霍华德在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这种调机器的小事难道还需要这位总督大人亲自出面吗?他当然知道现在日本的战事正在展开,李富贵应当十分忙碌才对,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赵婉儿的归国在中国并没有造成什么波澜,现在大部分人对外的目光都被对日战争吸引了过去,虽然一开始的确有很多人认为悍然发动一场对友好邻邦的侵略战争与理不合,但是当胜利的消息传来之后,即便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还是激起了民众当中的沉寂已久的民族自豪感,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是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让李富贵感到有些可笑的是士人的转向最为明显,昨天还是反战主力的他们今天突然就变成了进入日本战争的吹鼓手,尤其是年轻的秀才们更是激动莫名,昨天拿来反对这场战争的理由一眨眼就变成衬托这次伟大胜利的绿叶,忽必烈两伐日本的失败正说明今天大清之强盛,更有些酸儒翻出当年蒙古征讨西方的战绩试图建立这样一个不等式:蒙古人兵败日本,而西方列强那个时候被蒙古人杀得直喊娘,那么现在大清做到了蒙古人做不到的事,这当然说明大清要远远高于处在这个不等式底层的俄国一类的国家,这样好像大清也能在外国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赵婉儿除了原先预想到的一系列外交收获之外,还给李富贵带来了几样惊喜,首先是与拿破仑三世进行了很好的沟通,据赵婉儿所说这位小三看起来倒是挺有气派,很有些帝王的派头,由于这次赵婉儿是教皇的客人拿破仑三世对她的接待规格非常高,当赵婉儿乘坐这敞篷马车进入巴黎的时候,巴黎的市民几乎为之疯狂,拿破仑三世非常希望能够用这样一场带有异国浪漫风味的庆典来讨好越来越敌视他的巴黎市民。同在意大利一样三个女人很成功的赢得了巴黎各个阶层的好感,法国立刻又兴起了一场中国热,就在这友好热烈的气氛中,拿破仑三世答应向李富贵进一步的提供援助来报答他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为法国所作的贡献,同时也表达了法国希望与中国展开更进一步的经济、军事和文化的交流,对这些提议赵婉儿都是微笑着表示会代为转达。 请大仲马来东方为李富贵写一篇自传式的小说这件事没有一点波折,仲马先生对于东方已经是神往已久,而且这次他还可以见到充满传奇的李富贵,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甚至有可能见到中国的皇帝,对于一个喜爱冒险,精力又无比旺盛的人来说这实实在在是无法抵挡的诱惑。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凯瑟琳不会随他们一起去中国,她在欧洲还有许多事情。不过极具神秘色彩的海莺显然弥补了这种遗憾,要不然几个月的海上漂泊倒真地会让仲马先生感到有些畏难。 第七十一章 鹿儿岛之战 在法国的收获虽然丰富,但是毕竟没有出乎李富贵的意料,而在德国找到了西门子就让李富贵很是吃惊了,毕竟他们只有这样一个名字和一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从事电气行业的情报。在赵婉儿离开中国之前李富贵搜肠刮肚的想出了一些欧洲有名的品牌交给赵婉儿,让她在访问的途中多加留意,可惜很遗憾的是与对美国、日本品牌耳熟能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富贵对欧洲知名的产品了解得很少,克虏伯早就在做生意,不需要赵婉儿再去费什么事,而空中客车、法拉利以及诺基亚这样的牌子怎么看都不会在这个时代出现,最后憋的满脸通红的李富贵想出了两个名字,西门子和诺贝尔,没想到还被赵婉儿找到了一个,而西门子对这些从天而降的东方客人感到莫名其妙。 诺贝尔没有找到,瑞典人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赵婉儿仔细打听了一番之后只好放弃了寻找他的努力,而发现西门子也完全是个巧合,西门子这个时候正在铺设撒丁岛至阿尔及利亚的海底电报线路,赵婉儿一行在法国偶然听说了他的事情,约见详谈之后西门子倒是对广阔的中国市场很感兴趣,但是他正在筹划架设一条从爱尔兰到美国的海底电缆,这当然是一个更具挑战性的项目,不过能够与中国的上层打好关系当然也很不错,在西门子的心中已经有了将他的电缆铺设到世界各个角落的雄心。 十分巧合,当赵婉儿回到中国的第二天前线再一次传来捷报,魏人杰攻克了鹿儿岛城,民间再一次一片欢腾,不过李富贵却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报,魏人杰的这次战役打得相当艰苦,萨摩藩三分之一的男人是武士,这实在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而且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山,本来霍普和魏人杰看到屋久岛上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从海上拔起还对此地的景致大加赞叹了一番,不过等到他们在鹿儿岛崎岖不平的地形上与萨摩的军队展开战斗之后他们对山地的印象就完全改观了。 扼守在海口的炮台并没有给英国人的舰队造成什么麻烦,虽然萨摩早就开始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早在上一代藩主岛津齐彬的时代就已经开始了近代化运动,比如蒸汽船、火车的研究、用于炼钢的熔矿炉的建造、用于制造大炮的反射炉的建造都已经开始了,不过随着岛津齐彬的死这一切基本上都被废止了,所以英国海军面对着的绝大多数仍然是老式的火炮,经过两个小时的炮击那座看似坚固的炮台就化为一片瓦砾了,至于萨摩的那小小的水兵队在这样的舰队面前实在是如同儿戏,根本就没有敢拿出手。 夺取港口附近的街市区的战斗相当激烈,不过中英联军还是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优势,而那些捍不畏死的萨摩军人也表现出了让魏人杰很有面子的勇气,他们虽然死战不退,但是在港口附近处于富贵军的排枪和舰炮的交叉轰击之下这些人并没有给登陆的部队造成什么伤亡,真正的麻烦反而是来自于轰开了城墙之后,萨摩的战士结成一个一个的小队就地抵抗富贵军的进攻,日本的建筑风格使得巷战变得异常激烈,他们的房子和围墙都可以轻易的穿越,这使得攻入城中的部队无法很好的区分前方与后方。经过一下午的激战第八军团竟然被从城中赶了出来,这让魏人杰快要把肺气炸了,对他来说理想的战斗是日本人死战到底来体现亚洲人的勇敢,而他们则轻松的将对手消灭来反映富贵军战斗技能娴熟和火力的强大,这样的战斗才能让那些洋鬼子看到黄种人的精气神。可是现实总是与理想有不小的差距,当主攻团的团长孙秀灰头土脸的回来之后他简直想把这个家伙给嘣了,“你这个混蛋,你是怎么带兵的,连那些矮子都对付不了。” “司令,这不能全怪我们啊,他们城里的地形乱七八糟,而且他们实在太矮了,又喜欢钻来钻去,很不好打。” 魏人杰并不是一个会让愤怒冲昏自己头脑的人,如果是那样李富贵也不会派他来主持日本的战争,听到孙秀说的话魏人杰稍稍平静了一些,低头想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对孙秀说:“带上你的人先下去休息,今天不进攻了。”等到孙秀转身离开之后魏人杰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耗子喜欢钻来钻去,很好,明天就加一道红烧老鼠肉来看看。” 在出征之前参谋部曾经就这次行动作过多方面的推算,其中有一条就是针对日本的城池特性而设计的火攻之策,第八军团登船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火攻的器材和燃料,只不过在种子岛的经历让他产生了轻敌的心理,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想到放火。作为随李富贵征战过天津的一员,魏人杰对放火可以说很有心得,尤其是这个地方房子都是用木头和纸做的,城墙又矮又不结实,今天只是随便轰一轰就开出好几个口子,再加上白天的风向总是从海洋吹向陆地,海风还挺大,魏人杰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适合放火了,这里简直就是放火者的天堂。 当天晚上日本人派出了几个小队摸出来想要偷袭富贵军的阵地,结果没有几个完整的跑回去,以魏人杰阴狠、狡诈的个性他不去偷袭别人就算是好的了,想要偷袭他可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在经过上午的火力准备之后,日本人的铁炮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声音,城墙上又新添了几道缺口,魏人杰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他的那三样宝贝,实际上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改装过的压水车而以,当年的一些用于火攻的武器由于枪炮的作用清军中基本上已经不再沿用,所以他们这次出征也没有特意的去再仿制几样,而这种小型的压水车倒是很适合这个工作,试验的效果相当不错,只是射程相对于火枪来说还是太近,不过现在他们这边掌握着百分之百的制空权,所以这一点倒不需要太过担心。火油按照李富贵的估计是一种汽油与煤油的混合体,土法炼油的小作坊现在在山东、直隶一带很是盛行,经过简单的蒸馏就可以生产出能够用来点灯的液体,至于是不是汽油李富贵也弄不清楚,所以一般只是被统称为火油,这次出征的物资中有几十桶这样的东西。火油经过压水车的喷洒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战场之上从来都不缺少明火,所以转瞬之间就腾起一片近十米高的烈焰,这种壮观的景象倒是很少能见到。那些放火的士兵即便站在上风头也能感到热浪阵阵逼来,他们趁势后撤的同时把城外的街市也一处处的点起火来,很快这些火头就连成了一片。 本来准备借着火势进攻的部队全部被隔绝在这一片火海的后面,魏人杰虽然预想到这把火会很厉害,但是面对这样的火势还是吓了一跳,这场战役看来可以就此结束了。 冲天的大火使得鹿儿岛城中原先准备玉碎的武士们只好放弃了继续据守这座城池的打算,大酒保利通和小松带刀劝说岛津久光父子立刻弃城,不然等到敌人借着火势杀入城池所有人都再也没有机会了,前天在港口附近的战斗证明了传统剑术在火枪的面前是何等的无力,“老主公,我们已经失败了,这样的火势已经无法扑救,何况就算想扑救也会遭到城外敌军的骚扰,还请老主公带领主公赶快离开,用不了多久大火就会烧到天守阁了。” 岛津久光仰天长叹一声,两颗泪珠从眼角垂了下来,“你们保护着忠义走吧,我们岛津家雄踞九州几百年,今天鹿儿岛被攻破,如果没有一个岛津家的人在这里殉城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这次的战败,我岛津久光要负全责,今天就让我伴随着这做雄城一起沉于地下吧。” “父亲,”岛津忠义大喊一声,“我是岛津家的藩主,就算要殉城也要由我来,还是您带领藩士们离开吧。” “混蛋,”岛津久光怒目圆睁,“这些年的藩政都出于我,现在城毁人亡当然应该我来,复兴岛津家的重任还要靠你,你只有二十二岁,还有长久的岁月等着你,大酒保和小松都是难得的人才,伊地知正治稳重而素有谋略,你靠着这些人自然能重振我岛津家的家威,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就由我的死来终结吧。” “老主公,虽然事态紧急但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说,前任藩主齐彬公炼钢造炮,研究汽船火车,可以说正对上这次南蛮人的进入,如果不是齐彬公人亡政息的话,相信我们这一次也不会败的这么惨,老主公如果能够认识到这个问题,重新来过将来未尝不可以报仇雪恨。” 岛津久光恶狠狠的等了大酒保利通片刻,随即发出了一声叹息,“你说的的确有道理,虽然齐彬的藩政是父亲给废除的,但是这里面我也出了很大的力,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希望忠义能从这灰烬中生根发芽,而我必须把这一切结束掉,你们都走吧,我意已决。” 看着岛津忠义带着众人离开,岛津久光独自爬上天守阁的最高层看着城下熊熊的大火和城外列阵以待的敌军自嘲的笑了笑,“真是有意思,我原先还打算率兵入京勤王,是啊,我接手萨摩的时候手里拥有历代最强大的军队,没想到转眼之间化作一股青烟,齐彬,你想到了没有?我猜你是想到了,你永远是那么的聪明,可是你能不能想到究竟这些蛮子为什么不打长州,反而来打萨摩,我是到死都想不通,等会见了面你告诉我好吧。” 这个时候,在城外魏人杰和霍普也正在看着火焰越烧越高的天守阁,“所以说风水之说大有道理,”魏人杰突然开口向霍普说道,“我第一次听说他们城主居住的地方叫天守阁的时候就觉得太不吉利,后来查了一下还果然如此,好像这个地方每次都是在熊熊火焰中收场。” “难道这和它的名字还有关系吗?”霍普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你想想,天守是什么意思?” 霍普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们英国人说‘天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是不知道的意思。” “如果你问你的士兵‘现在阵地谁在防守?’,他却回答你‘天在防守’,这代表着什么?” “这当然代表着阵地已经丢了,你的意思很有趣,天才能守住的阁楼人当然是守不住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啊,所以说日本人跟在中国人后面学却只能学个皮毛,当年要是丰臣秀吉在大阪城修建一处天攻阁估计就不会有这几百年德川幕府的天下了。” “是吗,真是高论啊。” 鹿儿岛城在这样的大火之中化为了一片瓦砾,八月间的海风相当的猛烈,到后来即便是魏人杰想要救火也无从下手了,看到这种场面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谁让这些矮子修房子的时候偷工减料,就算今天不烧明天也会烧掉的。” 撤出鹿儿岛的萨摩武士们怀着国仇家恨很快的在各处又组织起一只只对抗联军的武装,魏人杰也是毫不客气带领部队到处清剿,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这个时候萨摩的多山地形就很让他头疼了,虽然每次战斗都依靠双方实力的对比获得了胜利,但是他也确实有些担心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在接下来对长州的战斗中自己有可能会力不从心。 就在魏人杰给李富贵写报告请求增援的时候,霍普爵士也正在就这次对日战争向他们的政府做一个汇报,同时在泡制着近代以来第一份*******这次战争中对战的两只东方军队都表现出了让人吃惊的特征,萨摩军人的英勇好战实是我平生所未见,依我看来如果没有这一次英中的联合征伐,江户腐朽的幕府恐怕还真不是西南强藩的对手。而更令我吃惊的是富贵军,在这里我所看到的富贵军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现代化军队,虽然在纪律方面还有待加强,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战斗力也非常的可观,更为可怕的是我所看到的这支部队还不是富贵军中的王牌军团,对比与上次战争中清兵的表现更是让我印象深刻,考虑到两江庞大的人口基数这支军队的潜力将会非常巨大。所以以我的角度来看李富贵取代现在的清政府皇帝统治中国只是迟早的事,甚至我可以说如果英国能够继续与李富贵保持这种密切的合作关系就可以在东亚轻易的驱逐美法甚至是俄国的势力。但是有力量的人注定会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李富贵倒向其他国家则意味着英国在东亚的利益将大大受损,甚至失去东亚也将成为一种可能。” 李富贵在收到魏人杰的求援报告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轻视日本人的战斗力了,虽然同样是承平日久,但是这个尚武的民族并没有如同满人一样烂掉,据李富贵所知长州的实力还在萨摩之上,他可不想犯逐步增兵的错误,所以他没有经过什么犹豫就决定再增加两个军团以保证在长州和大阪的战斗能够速战速决,至于萨摩山中的那些游击队李富贵命令魏人杰不要再和他们纠缠,既然萨摩不肯认输就把它们值钱的东西全部摧毁,让他们几十年内翻不了身就可以了。 按照李富贵的计算抽调这么多人出国作战并不会削弱富贵军整个的防御体系,不过对于其他人是否有自己这样的计算能力他并没有把握,所以为了震慑其他势力李富贵在安徽中部开始尝试征兵制,这种征兵选出来的还是预备役,虽然进行训练但是训练过后仍然回家种田,在他们接受训练的这半年里他们无疑将会成为一支可以产生威慑的力量而存在。现在的合肥至长江一线风气与当年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大量北方流民的进入使得这里好勇斗狠的风气更上一层楼,而流民的安置因为一直受到军队的控制所以这些人的纪律性倒是比以前好上了许多,再加上各种新政往往都从这里开始,所以这次征兵得到的部队素质相当不错,刘铭传就一再的表示他的十六军团还没有满员,所以希望能从这些老乡中挑选一些补充进来,李富贵没有理他,因为征兵与募兵实在不能混为一谈,刘铭传如果想要来领导他的这些老乡恐怕得等到军制改革之后了。 第七十二章 一瓶好酒的贿赂 就在李富贵在重新部署整个富贵军的时候,林雨长怒气冲冲的打上门来,‘太过分了,我简直要被气死了,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做主,要是你不管的话我就带着我的人把那个什么省会砸个底朝天。‘李雨长一边在李富贵的办公室中不断的来回走动,一边用马鞭四处抽打。 ‘你小子现在越来越了不起了嘛,没砸省议会之前是不是想把我这里先砸了?‘李富贵看着暴怒的林雨长。 ‘我实在是气得受不了,谁不知道你屋子里摆的都是些假货,打碎了我以后再赔给你。‘ ‘那也行,到底那些议员怎么给你气受了?‘ ‘他们说我受贿。‘林雨长一鞭子抽在书架上。 ‘是宪兵队查出来的吗?‘对于手下这些人的节操李富贵并没有太强的信心,所以说如果林雨长收了那么点钱财也不算是太让人吃惊的事。 ‘就是那群白眼狼,居然动到老子头上来了,不过是我的一个老部下给我送了一瓶酒,这也能算受贿吗?‘林雨长几乎是在咆哮。 李富贵感到那么一丝尴尬,如果是在以前的那个时代一个官员受贿没到十万而被抓住多少会让人有些奇怪,可是现在林雨长居然要为一瓶酒受惩罚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前一段时间为了区分正常的礼尚往来与受贿之间的区别在李富贵的控制范围内制定了送礼的标准,包括年节婚丧嫁娶以及平时拜会所能送的金额数量,这一套是宪兵队搞出来的,在议会里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现在不年不节的,所以林雨长这瓶酒肯定是超标了。‘肯定是瓶好酒吧?‘ ‘那当然,难道是街口四文钱一碗的烧刀子,要送当然得送好酒。‘ ‘那他们准备怎么对付你呢?‘说实话这件事具体由议会在做,李富贵对其中的具体操作还真不是很清楚,最近他一直在关注日本方面的事。 ‘他们要罚我五瓶酒。‘ ‘五瓶酒不算什么啊,不是琼浆玉液吧,做人不要太小气。‘ ‘这不是酒和钱的事,这个面子我不能栽,以后出去头上都要顶着一个受贿的头衔,我宁可死了也不干。‘ ‘兄弟,就算你帮我个忙,酒钱我可以替你出,但是这个面子你必须栽。‘ 林雨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富贵,‘你什么意思?‘ ‘其实受贿也不是一个太了不得的罪行,你应当以一种平常心去看待它,将其视为一种普通的行为反而更容易处理。‘ ‘放屁,‘林雨长这下真的是气炸了肺,‘我最恨贪污受贿了,中国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这帮贪官弄的,受贿的都该杀,我要是真受贿你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可是你说说我这算是受贿吗?‘ 李富贵有点不好意思,‘要是按传统的定义来看这当然不算是受贿,要不然我们换一个名字,叫做‘财产来源不当‘,你看怎么样?‘ ‘什么财产来源不当,那和受贿还不是一回事,你今天要给我讲清楚,是不是你让他们这样整我的。‘林雨长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没有这回事,‘李富贵赶忙安抚自己的这员心腹大将,他知道林雨长虽然看起来威风八面,不过心态仍然不算非常成熟,‘是这样的,你也痛恨受贿,但是受贿的人都是一点一点由小变大的,如果有个人送你十瓶酒那算不算行贿呢?‘ ‘十瓶是多了点,但是也算不上行贿,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军团的司令,富贵军里仅次于你的人物,难道我就值十瓶酒吗?‘ ‘那究竟多少才算呢?一千瓶?是不是说一千瓶以下就随便收,如果别人分两次送又该怎么办呢?‘ ‘那当然不行,但是一瓶也太过分了。‘ ‘就如你所说受贿是重罪,犯了这事不是杀头就是苦役,那么它的标准也就不能定的太低,否则我们这里的人恐怕迟早都要被宰掉,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正常的礼节来往与这个标准肯定有一些差距,中间的这个断层怎么办,以往的做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觉得这种做法对不对?‘ ‘那当然不对,小洞不补大洞吃苦。‘ ‘所以议会才制定了这个赔率,在这个区间内没有刑事责任,但是民事赔偿责任必须承担,就是说收礼的要吃点亏,但是也仅仅是吃一点亏,不能因为人家犯这么点小错就把人往死里整,大家在这一块就能把自己管住自然也就不会轻易的去触犯真正的受贿罪了,我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个赔率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隐性犯罪调查的这个难题已经被他们攻克了吗,或者只是随便定了个数字?‘ ‘这倒是有些道理,可也用不着拿我开刀啊,这么难听的罪名要扣到我头上我死也不干。‘ ‘这个你放心,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个更平和的名称,一瓶酒就算是贪污的确说不过去,反正不让你顶这个贼名声总行了吧。‘ ‘那也不行,纸上叫什么有屁用,大家嘴上还不是喊我贪污犯。‘ 李富贵想了一下,‘也罢,你回去把那瓶酒给我送来,就说这酒是你那个部下托你送为我的,这个名声我来担好了。‘ 李雨长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你这不是想逼死我吗?收一瓶酒当然不算什么,可是陷你于不义让我怎么过自己这道关?‘ ‘没办法啊,这个政策实际上非常重要,总得有个重量级的人物来充当一个反面教材,你既然不干就由我来吧,反正我身上已经有这么多屎盆子了,这东西实在小意思。‘ ‘你已经有这么多屎盆子我怎么能还往你身上倒脏水呢?不如让阿陆来顶吧,他干了那么多脏事可是每次都是你挨骂,他也该顶一次了。‘ 李富贵笑了起来,‘好啊,都是自家兄弟,你要能说服他就让他来顶好了。‘ ‘我说服他?原来说来说去还是要扣到我头上。‘林雨长泄了气,嘴里咕噜道,一转眼他突然又来了精神,‘这次我抗就我抗吧,但是这次算你欠我的,你看怎么补偿我呢?‘ 李富贵愣了一下,这个家伙转变的还真快,不会这次挫折让他这么快就变成熟了吧?‘你想要什么呢?‘ 林雨长嘿嘿的笑了两声,‘要是几个月前我就会要这次打日本的任务,不过现在既然魏人杰去了我也就不去和他争了,只要把打南京的活交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南京?打南京可还是没影子的事情啊‘ ‘大哥,这事我敢跟你打赌,等魏人杰从日本回来这南京战役恐怕也就要开始了,我知道你不想打南京,不过要是那个时候你再不打,不要说外面你推不过去,就算是咱们兄弟面前你也交代不了。‘ 李富贵叹了口气,军方如果用一个声音说话那即便是自己也无法忽视,说白了,军人需要战争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当然如果是八旗那样的军队又另当别论。对于进攻南京,按说林雨长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不过这倒并不是个大问题,毕竟现在富贵军已经在这一带形成了绝对的力量优势,林雨长虽不是很擅长这种阵地战,但是奔袭突破南京的后方,孤立南京后再一举攻克也是一个方法,有实力之后选择的余地就大了很多,‘好吧,打南京的事情就交给你,不过你先要帮我压住军队里求战的情绪,我总觉得还不到时候。‘ ‘这没问题,‘眼看着自己的军团又要升级林雨长把刚才的沮丧情绪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要你把南京交给我打,什么都好说。‘ 林雨长离去之后李富贵开始为如何压制军队的力量头疼起来,他们可以形成一种主战的意识,这没有问题,在哪个国家军队往往都代表鹰派,但是如果他们使用手中的力量来推行这种意识那就是军国主义了,这当然是不可容忍的,可是中国历代的文官政治同样产生了极大的危害,这让李富贵左右为难,‘按说文官主政是历史的潮流啊,为什么我们领先了一次却弄出了这样一个局面?‘李富贵苦苦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他在寻找宋和明的文官政治究竟哪里出了错。 ‘他们把文武对立起来了,问题应该出在这里,人有三衰六旺,集团同样也有,不管文官集团还是武官集团都不能保证自己一直强大,那么文官为了保证在自己衰弱的时候武人也不能干政就只好一直削弱武人的力量,这样不遗余力的做下来国防当然也就毁了,武人不能出头时间一久国家的尚武精神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必须有第三方的力量压制武人干政的野心,文官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就可以放手使用武人,那军队的战斗力也就释放出来了,可是谁来做这第三方的力量呢?‘李富贵想了想忽然长叹一声,‘又是人民,只有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聪明到能够自觉的算出武人干政对国家不利同时敢站出来反对这一活动,那个时候文官政治才算是真正时机成熟。这人民的担子似乎太重了一点,可偏偏中国的老百姓最不喜欢担担子,难啊。‘ 李富贵这段时间虽然忙于军务,不过还是抽出时间接见了不远万里而来的大仲马先生,对于这位文豪李富贵可是仰慕已久,一见面李富贵就见识到了这位先生的活力,虽然他来到中国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是已经游览了上海、杭州、苏州,他甚至已经作了一个计划要沿着马克.波罗的足迹游览整个中国和中亚。 ‘仲马先生这几天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战争,所以没能很好地接待您,真是万分的抱歉,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我能理解,我相信将军正在进行一场精彩的战争,实际上我对这场战争很感兴趣,您的对手是另一个神秘的国度--黄金之国日本,如果可以的话我可否见证一下您的战争呢。‘和雨果不同,大仲马对出色的将领有着天生的好感,这可能和他的拿破仑情节以及他父亲在拿破仑麾下做将军有关,所以虽然他也对战争的正义性十分关注同时同情弱小的一方,但是主观的上的立场使得他又常常不自觉的忽略掉这一点,在他看来对一个黄金之国开战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说日本是黄金之国完全是一个误会,就我所知他们的统治阶级穷得都快要了饭,据说一个月也未必能吃上一回肉,我想您是有机会到日本去看一看的,至于我之所以会对我们一衣带水的邻居动武则是完全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为了亚洲各民族的觉醒与解放,您想必也知道日本兴起了来势汹涌的尊王攘夷运动,这当然是一种历史的倒退,为了我们邻居的前途着想我才不得以拿起了武器,在这个苦难深重的地方这种牺牲我想是有必要的。‘就李富贵所知大仲马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同时他对革命也一向非常热心,自由、平等、解放这些词总是能很好地打动他。 ‘我明白,一个腐朽的封建王朝,‘大仲马点了点头,‘实际上你们北京的政府同样也是一个泥足巨人,马克.波罗描述了他的巨大,但是我们却看出了他的虚弱,人们都说您是东方最富远见的人物,我想您应当担负起推翻这些封建王朝的重任,然后建立一个囊括整个亚洲的联邦,它将包括中国、印度、吴哥、日本这些古老的国家。‘说到这里他倒是显得很激动。 通过这些话李富贵算是对这位文豪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居然还有一见面就劝别人造反的,他还真不是普通的随便,‘亚洲的封建社会跨越几千年,想要结束它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您所看到的,或许对我来说击败日本的幕府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就算德川幕府倒台他们还是会弄出一个别的幕府来,仍然会继续他们原有的轨道,所以在我举起革命的大旗之前我希望能够积攒更多的力量。‘ ‘是的,即便是法国在走向自由民主的道路上也经历了多次波折。而且我听说过,您是这块大陆上一个孤独的斗士,独自与已经沉淀了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作斗争,这一点我深感钦佩,而且我也看到了您的成果,虽然还不完美,但是毕竟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两人的谈话变得非常融洽,可是让李富贵有些奇怪的是这位文豪并不需要李富贵向他陈述自己的生平,大仲马准备完全自己发挥,这让李富贵有些担心,虽然他对这部自传的精彩毫不怀疑,但是这毕竟是关于自己的故事,如果太过夸张难免会降低它的可信度。 大仲马是个坐不住的人,难得来到了东方他当然要尽可能的多见识一些奇妙的东方风俗,实际上上海给他的感觉就非常的好,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中国,街道上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人流,到处充斥着嘈杂的喧嚣,和后世的西方人不同这个时代的洋人对吵闹还不是非常的敏感,大仲马更是对这种热闹的场景喜欢的不得了,相对而言苏杭虽然同样能够体现中国的韵味但是在场面上就要差上那么一点,总之觉得苏杭还不是很像他心中的中国。 猎奇的心理的确让大仲马兴奋了很多天,但是在真正走出那几个大城市之后开始面对更底层的中国之后这种心理就开始渐渐的消退了,总的来说两江的老百姓在当时的中国生活的还算过得去了,虽然太平军的威胁始终不能挥去,但是李富贵的防线的确给了他们最大可能的庇护,而在其他地方由于太平军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打下来的土地,这使得他们的战法更像依托几个大城市的流动作战,这种战争因为缺少前方与后方总是显得非常残酷。而两江因为战线稳定所以不管是李富贵还是太平天国的区域内老百姓受到兵祸的影响都要小得多,这两年干脆就不打仗了,人们心中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不过在大仲马眼中情况就不是这样了,在他看来这些人几乎都可以算作赤贫,绝大部分人营养不良,每天只能吃到一些主食,虽然那个时代的营养学还不怎么时兴,但是他也知道光吃主食肯定对身体不好。大仲马实在想不通他们如何能够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生活,更然他奇怪的是这些人还表现得十分的满足,甚至在北方那危险的矿坑中那些卖了一天苦力的矿工们在拿到那少得几乎没有的报酬之后脸上竟然还能绽放出笑容,“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民族,难怪东方人都那么想做皇帝,能够做这样一群人的皇帝当然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好像按照他们的话说这叫‘知足者长乐’,听说印度人也是这样的,来的时候太匆忙,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去好好的见识一番。” 第七十三章 增兵 这段时间的江北,战争机器已经被完全开动了起来,各个部门不再按部就班的处理手头的工作,虽然他们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非要去攻打日本,但是这种迷惑在军人的心中只是闪了一下就过去了,对他们来说有仗打可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何况日本的战力早有定论,这样一场有赢无输的战争又有谁不是兴致高涨。 富贵集团中上上下下都对这次扩大对日战争抱有各种憧憬,只有陆归延还有他的疑虑,‘富贵,派魏人杰配合英国人去打击一下日本我可以理解,这样的话不管国威、军威都能得到很大的提升,但是再调集两个军团出去我就有些看不懂了,日本有什么重要的?‘ 这个问题让李富贵有些难以回答,说实话进攻日本的动机里只有很小一部分是为了向未来的日本鬼子报仇,更多的是他看到了日本所具有的掠夺价值,历史证明这个勤劳、精细、服从的民族可以创造出巨大的价值,同时他们在实力不济的时候总是很驯服,‘你还不了解我们的这个邻居,他们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人,只要将他们折服他们就会屁颠屁颠得跟在你的后面,我相信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 ‘可是内部还不太稳的情况下就贸然去征服其他的民族是不是有些冒险呢?战争结束后我们要在日本驻扎多少军队?‘ ‘战争结束后我们不在日本驻军队,实际上这一战只是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亚洲的老大,以及对老大究竟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暂时还用不着直接插手。‘ 看到李富贵并没有想把战争无限扩大下去陆归延松了一口气,他对日本的确还不够了解,这些年放眼海外也都是盯着那些列强,日本、朝鲜这些地方就没有精力给与太多的关注了,‘你能够知道收手那是最好了,可是不派驻军队就能压服他们吗?历史上我们很多次都是用大军征服了周边的小国,但是军队一撤他们就再一次故态萌发。‘ ‘日本人和他们都不一样,现在的日本能人可不少,但是日本人有一个毛病,就是他们最喜欢讲大义,我现在有一个非常大的大义可以拿来笼络他们,如果这些人都被笼络住了的话,我相信这个国家也就算是被掌握住了。‘ ‘什么大义?‘ ‘那就是整个亚洲或者说黄种人的崛起。‘ ‘这种口号也拿来骗人,太儿戏了吧?‘陆归延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不过他不相信日本人会这么愚蠢,‘只是为了黄种人的崛起所以肉要给老大吃,钱要给老大用,日本认真的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吗?‘ ‘根据我的经验日本人是会相信的,他们的逻辑与我们相去甚远,他们那种尊崇强者的心态是你所不能想象的,为了证明对手的强大即便赌上性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这真是很难理解,就是说如果你强那么你杀他们的人,烧他们的房子都没有问题?‘ ‘好像是这样的,说不定还会把你供起来。‘ ‘他们会永远这样吗,这不可能吧?就我所知日本历史上从未被外族征服过,难道只需要击败他们就可以永远征服他们了吗?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倒不是,他们的臣服是有条件的,一方面他们会跟在强者后面学习,以使自己变得更强,另一方面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窥视强者,所以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至于他们的好学的精神倒也不难应付,这些人生吞活剥的本事天下无双,所以即便你给他们一些石头他们也能咽下去,所以我会准备一些好东西让他们学。‘ 对长州的进攻稍微晚了一些,因为第十三和十五军团都是缺乏作战经验的部队,所以在行动的时候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当他们乘坐的船队到达长州的时候英国的舰队已经把下关的炮台翻了个底朝天,三千长州藩的士兵阵亡在下关的炮台上。就萨摩的战事霍普与李富贵的意见差不多,这次他们的行动主要是惩戒,既然萨摩已经快要退回石器社会了再继续与他们纠缠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魏人杰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是这是李富贵的命令,所以干脆登船之后又沿途抄掠,一边发泄自己的情绪一边等待援军的到来。 而那边的岛津忠义虽然整天想着为父报仇,可是萨摩重要的据点已经全部被摧毁,现在不要说反击就是想保住萨摩还要看将军德川家茂的态度,所以他当机立断派大酒保利通上京都、江户去活动,争取能够得到朝廷与幕府的支持,起码也要他们不要落井下石,这个时候岛津忠义倒是觉得大老井伊直弼死的真是时候,本来他和久光对刺杀井伊直弼是十分反感的,不过现在岛津忠义倒是十分庆幸这个时候主持幕政的是更软弱的久世广周,要是井伊的话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萨摩呢。 大酒保利通临行前向岛津忠义推荐了他的同乡好友西乡隆盛,这个时候得西乡正被流放在奄美大岛上,于是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 当增援部队到达下关之后,魏人杰作为这次战争的陆军总指挥可谓是志得意满,他也没想到李富贵会给他派来两个军团的后援,在富贵军的历史上能够同时指挥几个军团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这次出征海外和指挥集团军群都让他给碰上了,对下关的进攻猛烈而迅速,下关的守军主要集中在炮台上,在与舰队的对战中这些守军都表现出极大的勇气,一个个死战不退,虽然拚得十分凶猛但是当炮台被攻克后下关也就没有多少兵力用于防守了。下关在一天内被攻克极大的震动了长州那些做着攘夷美梦的武士们。 就个人而言长州的藩主毛利庆亲并不主张攘夷,李富贵关于他的猜测有很大的偏差,毛利庆亲对长井雅乐的《航海运略策》可以说是非常欣赏,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开国所能带来机遇,但是面对武士阶层所显示出来的对清人和南蛮人的憎恨他也无可奈何,现在长井雅乐因为被攘夷派武士驱逐出蕃政的决策圈而一怒之下得了重病,一想到这里毛利庆亲就感到心就针扎一般的疼。 以久坂玄瑞为首的少壮派们还在叫嚣着绝命、玉碎,这让毛利庆亲感到非常头疼,现在日本的各处都是这些攘夷派,他们仿佛什么都不害怕。可是毛利庆亲害怕了,萨摩的惨象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弄得不好萨摩这次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可是说到底这次的正主不是萨摩,而是长州,虽然长州的力量要比萨摩强上那么一点,但是清军也大大增加了进攻的人数,只怕长州失败的更快,毛利庆亲实在不敢想象最后他们会被打成什么样子。按照下关的报告,南蛮人的大炮射出来的炮弹铺天盖地,实非人力所能抗衡。这座萩城建成已经有两百多年了,虽然与毛利家鼎盛时候的大城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依山傍水、地势险要,作为毛利家的居城也有两百多年了,他实在不能忍受这座城遭受到鹿儿岛同样的命运。 看了一眼仍然在高呼口号的那些混蛋,毛利庆亲咳嗽了两声,会场中逐渐安静下来,‘如果我们据守萩城,各位觉得究竟能有几成把握守住?‘ ‘主公,即便只有一成的把握我们也要奋战到底,决不能玷污国体,做出有辱武士身份的事情。主公请放宽心,我们长州的武士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贼子们若是来了我们必当拚死杀敌,相信在我们无限的勇气面前那些蛮子肯定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我对我们的胜利充满信心。‘这些人也都看出毛利庆亲立场的不坚定,久坂玄瑞立刻站出来大声的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毛利庆亲在心里狠狠地哼了一声:要是光靠勇敢和信心就能打胜仗,我们又怎么会被赶到长州来。就在这时新的敌情被送了进来:清国的大军并没有花很长时间休整,反而在稍事休息之后就沿着海岸线水陆并进,向着萩城杀过来了。据估计敌人上岸的人数在一万到两万之间,而海船则在百艘以上,其大如城堡,明后天即可到达。 看着这份敌情毛利庆亲长叹一声,‘天亡我毛利家啊。‘现在萩城的兵力总共不过七八千,火器的装备在日本算是名列前茅,可是一想到英军的大炮那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城池虽然修得很坚固,可是致命的一点就是这座城也靠海,总之毛利庆亲怎么看自己也不像是能打赢的样子。 激进的少壮派看到这份敌情也都面面相觑,毛利庆亲的失败情绪多多少少的也感染到了他们,思考良久久坂玄瑞做出了一个决定,‘主公,这一战非打不可,不战而降非是我大和勇士所为,但是萩城是我们毛利家世世代代的居城,我们也不忍心它毁于战火,我请求尽起长州的兵马,在长门与来犯的贼子决战,望主公准我所请。‘ 在久坂玄瑞看来这个计划算是顾及了毛利庆亲的担忧,尽起长州的人马如果打胜了当然没什么话说,如果真的全军覆没毛利庆亲手中再无可战之兵,那个时候他不管是逃还是降相信都不会有人耻笑与他,作为一个武士面对如此局势他能为长州所作的也只有这些了,经此一战之后不管胜败长州的声名都将不堕。不过毛利庆亲就不这么想了,把长州所有的兵马都放到长门与敌人决战,这在他看来与送死没什么两样,长门的地形远不及萩城险要,如果在那里决战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凭持的东西,敌人甚至可以通过海路对长州军展开三面包围。可是面对这些无比激动的手下毛利庆亲也有些无奈,实际上他自己已经想投降了,不过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要是真的说出来还不知道要激出多大的乱子。 就在毛利庆亲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其他的藩士们也都开始附和起久坂玄瑞,看着这群狂热的武士毛利庆亲一咬牙,终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真的想走出攘夷的怪圈恐怕这些人必须死绝,等他们都死了自己再起用持开国立场的藩士向蛮人、清人求和,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人倒也不算是蛮不讲理,“要是长井雅乐还能起身就好了,要说对蛮人的了解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毛利庆亲在心中想道。 长门只是一座小城,如果放到游戏中恐怕要算防御力最弱的哪一种,久坂玄瑞在这里设立了大本营,在与众人商量使用何种战术的时候羽跟直能第一个跳出来,“长门无险可守,我们又面对远远强于我们的敌人,这个时候防御只能是坐以待毙,我们应当效仿信长公在桶狭间所为,全力突击,一举击溃敌军。” 久坂玄瑞点了点头,这个想法非常符合他的胃口,另外一提到信长公什么的也总能激起他们的热情,周布政之助对这个想法不以为然,这一带地势平坦,而且南蛮人最重阵型,再辅以海上的船只可以随意窥探己方的动向,这突袭怎么可能成功。 周布政之助是自己请求前来督师的,这些毛头小子们让他实在放不下心来,他并不知道毛利庆亲打算把这些人全部送进鬼门关,对他来说无论如何不能看着藩主把长州的命运完全交到这些人手里,所以虽然知道这些少壮派看自己不顺眼,可他还是跟来了。“突袭之策我认为不可,桶狭间是斩下了今川义元的人头所以才胜负逆转,可是现在敌酋必在海上,他们在局外观看这一团混战就如同隔岸观火,他们在后面调兵遣将,而我们则要陷入其中,到时候反而是我们无力指挥,这样如何才能取胜?” 众人虽然十分讨厌周布政之助这个老头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织田信长冒雨偷袭,可是现在晴空万里,要说能够潜入敌营实在有些困难,“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窝在长门等着南蛮人的大炮把我们轰上天不成?”要说久坂玄瑞不害怕现代火炮那也是在太抬举他了,长州就有新式的榴弹炮,只不过数量很少,但是那威力却让所有的人咂舌,所以这些人死都不愿意呆在城里。 “敌强我弱,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想也只能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至于胜负就要看菩萨保佑了,所不定在战场上对手会犯错误,我们也只能做好准备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周布政之助并不以军略见长,更何况现在就算诸葛亮复生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来获取胜利。 众人再一次议论纷纷,中英联军大概要到明天才能到达这里,但是海面上已经是千帆竟过,一艘艘战舰旁若无人的来来回回,仿佛岸上的长州大军都是些纸人一般,而这帮家伙恐怕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船,看来玉碎可不是说着玩玩了。 魏人杰已经得到日军在长门一带集结的消息,日军的意图这让他有些搞不懂,在攻下了下关之后因为后面还有恶仗要打所以没有放纵士兵,同时在当地的老百姓当中很容易就找出了一群日奸,长州的地域要比萨摩大,所以魏人杰需要有一个更形象的认识,这些日本人倒是个个奋勇争先,每个人都是叽哩哇啦的的来上一段,仔细地介绍着长州这一带的地形、风土,同时恨不得立刻带着魏人杰出发去打萩城,这让魏人杰感到十分的高兴,通过这件事和下关城的投降来看长州的藩主十分不得人心,他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长州的战事会比萨摩顺利的多。这一路上的景致的确比萨摩有意思的多,他在萨摩光顾了打仗见一处烧一出,这放火的原始***的确是得到了极大的发泄,但是异国的风光却一点都没有看进去,这里就不一样了,长州藩在得知萨摩被灭之后就把兵力都收缩到下关和萩城,其他的地方基本上属于真空地带,连武士们都集中在这两处,所以下层民众没有人组织也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何况这个时候正是农忙季节,要是抗击外族侵略者耽误了收稻子可就糟糕了。 也算是半个农家出身的魏人杰十分惊讶于这里农业的落后,在他与萨摩交手的时候他明显感到这个国家虽然比两江还要差一些,但是比起中国其他的地方却要强不少,可是现在一看才知道自己错的是在非常厉害,日本农业唯一还说的过去的恐怕就是那些在田里的女性,看惯了小脚女人的魏人杰真的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干这么多活,“腿是短了点,不过也还算凑合了,我们大清女人的腿也不算长,要说长腿还是得看那些西洋女人。”魏人杰看了自己的队伍一眼,心里打起了算盘。 第七十四章 长门决战 健种强国也是最近两江十分流行的一个学说,虽然有些观点颇为激进但是李富贵还是在一定的程度上肯定了这种思潮的正确性。在军队中由于职业的关系这种观点尤其有市场。找一个强健的老婆生下来的孩子们理所当然更加强壮,这如果在历史上的其他时期或许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毕竟那个时候说的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可是在两江这句话已经没有什么市场了,在这里当兵工作稳定、收入丰厚,升职也很容易,而且没有以往的那种危险性,不管在任何一个阶层看来,当兵都是一项不错的工作。所以在军队中希望自己的后代子承父业的大有人在。 “现在的女人越来越少了,”魏人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各种灾荒、兵祸带走的绝大多数是老弱妇孺,而青壮年活下来的机会要大的多,这就造成两江的男女有些失调,虽然富贵军的战士一般都不会说不上媳妇,但是如果说有多大的挑选余地那也谈不上,而且想找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大脚女人十分的费事,像刘铭传那样好运的千中无一,一般来说很难找到一个理想的。魏人杰看到这里到处都是大脚、强健、任劳任怨的女人很自然的就开始为他手下孩儿们的终身打算起来。 抬手叫过来一个叫亲兵卫的日奸,这个家伙还算是个汉学家,中文虽然说得十分生硬,但是文字上倒有一些造诣。自从萨摩被打破之后他们这些汉学家立刻就抖了起来,对于日本民众来说中国的强大也就代表着日渐衰落的汉学又有了新的地位。“你们这里的男人要想说个老婆得给女方多少钱?” “这个啊,可不一定,如果是贫苦的佃农也就花个两三担稻子,至于富有的商人那就要很大一笔钱了,不过这种情况女方的陪嫁也会很优厚。” 听到价格如此之低魏人杰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一个就算她三担稻子,单程的船票要贵一些,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很经济的,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把女儿远嫁,如果肯的话从这里输出女性到两江倒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既解决了男女比例失调的问题,也能带动社会上的一股新风气,现在那些玩天足会的女人实在是不成个样子,看来看去都和以前的那些黄鱼一个样,让他们去带头还有几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放足呢?”把前后厉害都算清楚的魏人杰十分的高兴,他自己对大脚的女人倒不是很喜欢,但是他知道李富贵喜欢,而且他也知道李富贵一直在努力推动妇女的放脚运动,可惜一直不太成功。现在他一下子能为两江引进成千上万的健康、善良、吃苦耐劳的大脚女人,李富贵肯定会为他记上一大功,魏人杰相信这些女人进入到各个家庭之后肯定能引起其他人的效仿,因为这好处实在太明显了,娶了这样一个媳妇简直可以抵得上一头大牲口,而且这些女人对丈夫的恭敬也是极其罕见的,在中国也就是童养媳能和他们拼一拼,“那帮光棍可有福了,最多花上十担稻子就能说上个日本媳妇。”魏人杰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们这里的女人对于远嫁会不会害怕,或者不舍得离开父母?”对于这一点魏人杰还是有顾虑的,毕竟隔着重重大海,要是中国人恐怕是不会愿意去的。 “这个倒没有一定的,嫁到远方也经常有,不过一般彩礼就要多一些。” 魏人杰在心里算了一下,“近处的是三担稻子,那远处的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如果让她们嫁到大清去,你看她们愿不愿意?” “大人是说进献一些女孩子给大清的富贵将军殿下?”亲兵卫没有弄明白魏人杰的意思。 “不是的,我们这次来虽然是来惩罚日本的,但是从心里来说我们还是愿意增进中日两国的友善,所以我有一个计划,可以通过互相通婚来增进我们之间的友谊,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自愿的原则,这样的通婚一定能为我们带来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只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姑娘愿不愿意到中国去?”魏人杰曾经就对待日本的态度与李富贵进行过多次讨论,李富贵的那一套腔调他倒是能学个八九成。 这个亲兵卫激动得浑身发抖,“大人不嫌我们岛夷粗俗浅薄,愿意玉成这种美事,实在是我们和族的光荣,能够嫁到天朝上邦去她们欢喜还来不及,我就有个女儿,如果大人不嫌他丑陋我就把她托付给大人,相信大人肯定能为她在大清找到一个好婆家。” 魏人杰有些疑惑,这个家伙如此热心的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看来他的女儿长得还真是丑陋,这要贸然答应了,要是弄个猴子回去嫁不出去可该怎么处理呢?所以魏人杰没有理亲兵卫的这个碴,“如此甚好,等我打下萩城,捉到了毛利庆亲再说吧。” 魏人杰是带着一种轻松的心态进军萩城的,毕竟手上有三个军团如果还奈何不了这些原始的军队那他也就不用在富贵军混了,现在只要按照步兵条例上写的东西一条一条的去做胜利就伸手可及了,可是当他听说长门的守军在城外列阵准备与他野战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这些家伙难道发疯了吗?如果异地而处的话自己肯定是大踏步后撤以麻痹敌军,然后再寻找战机,如果实在没有纵深那也要据险而守等待援军,这样跑出城来与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打yezhan他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弄不明白敌人的意图并不妨碍他接受这场会战,魏人杰可不是被吓大的,他只是把情报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又把各个线索再一次梳理了一番,在确定自己没有什么疏漏之后就下令排开阵势迎敌。 久坂玄瑞身着红色的大铠在阵前显得非常显眼,他并非不知道这样会成为敌人射击的目标,但是他必须让那些已经开始胆怯的步兵看到大将奋勇杀敌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鼓舞起这支军队的最强斗志,也只有这样才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在他身后七千名常州军排列成鱼鳞阵的形状,无数毛利家的战旗正在迎风作响,对面的中国军队排列成了整齐的线性,也没有多少军旗。这一天仍然晴空万里,夏日的阳光在灼烧着双方的士兵,久坂玄瑞看到中国军队开始向前推进,虽然动作缓慢但是阵形却能在行进中依然保持的好像刀裁的一般, 富贵军的阵形并不厚,久坂玄瑞想尝试一下一点突破,希望能够借此打乱魏人杰的部署。他回头看了一眼小次郎率领的那两百多人的骑兵队,这是他手中机动力最强的部队了,可惜人数实在太少,外人很难想象在日本养马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久坂玄瑞又观察了一下,他发觉敌人左翼与中部结合的地方旗帜有些乱,这在他看来是一个机会,“小次郎,看到那个地方了没有,你带领着骑兵从那里冲进去,只管在敌人的阵形中厮杀,搅得越乱越好。” “遵命,”小次郎回首招呼他的士兵向右翼移动,到了攻击位置之后一声大喝:“南无八番大菩萨,冲啊。” 魏人杰在望远镜中立刻捕捉到了日军的异动,放下望远镜他一边笑一边指着那些日本骑士对他的参谋长说道,“我们有个俗语叫猴骑骆驼,他们倒有自知之明,弄了一群驴骑上了。” “司令大意不得,他们现在冲击的是第十五军团,毕竟是新兵,要不要先布置一下?” “布置什么?命令骑兵团调一个营直接上去和他们对打,也臊一臊这帮猴子,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牵出一群驴来打仗。” 这次征日战争,第八集团军的骑兵们并没有带上他们的战马,那个时候觉得跨海作战运送战马实在是不便,而且在日本打yezhan的机会应该不多。不过在增援的时候第十三军团是带了全套的骑兵装备出来的,主要是考虑到大队人马需要斥候,现在打yezhan魏人杰当然把他们放在自己的中军以利策应,现在既然对方放出这么一小队骑兵他很自然的想来一次骑兵对决。 长州的骑兵被斜刺里杀出的二营给截住,小次郎还记着自己的任务,他本来不想与敌军的骑兵作过多的纠缠,可是双方只是一个回合的冲杀他就有一小半的人落马,所以他们只好打起精神与二营厮杀在一起。 实际上第一个回合落下马去的有很多是自己摔下去的,他们这些人本来大部分不是骑兵,他们只是会骑马而已,胯下的战马也没有经过很好的训练,如果平时骑乘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可是上了战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边操控战马一边挥舞太刀别提多别扭,而且枪声也让一些马受惊。 而富贵军这边的骑兵虽然也是第一次作战,但是他们在马背上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林雨长现在给骑兵定了一个新规矩,一个骑兵要想合格毕业最后有一个礼拜必须每天都呆在马背上,除了一点少的可怜的时间用于睡觉、拉屎和撒尿,其它时间都必须骑在马上,人可以换马但是脚不能挨地,这个规矩李富贵不置可否,但是那些骑兵团的团长都是林雨长的徒子徒孙,对老首长的要求那是奉为圣旨,所以这些人都可以粘在马背上。虽然作为新军团他们并没有配备左轮手枪,但是后膛装填的散弹枪弥补了这个缺点,实际上自从兵工厂生产出双管散弹枪后很多高级军团的骑兵都把他们的左轮换成了这些家伙,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用起来确实很过瘾。 经过两番冲杀之后日本人就没有还能坐在马上的了,双方在马上的厮杀即便不算用枪打死的比分也呈现了一边倒,倒是那些掉下马的武士造成了更大的伤亡,这些人能够成为骑兵占用如此宝贵的战争资源除了会骑马之外武艺也都是非常了得的,毕竟在武士中会骑马的还是很多的。这些人两脚一挨地立刻就把他们的战斗力释放了出来,挥动手中的长刀向着富贵军的战士们砍去。而这一边此时就显得有些经验不足,作为新兵他们在骑兵对决中理所当然的把注意力都放在对方的骑手身上,对那些落马的家伙他们看都不会去看上一眼,结果很多人都一不小心就着了小鬼子的道。 虽然遭受到这样的损失,但是对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并没有什么影响,在把马背上的敌人都干掉以后,站在地上的人就只好等待死神的降临了。 相对于富贵军缓缓推进的队伍,骑兵的对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看到己方的骑兵这么快就遭到了全灭的命运长州的士兵明显有了动摇,那些小旗不断的动来动去,有些人向往后退,但是后面的又把他推回去。 久坂玄瑞看了周布政之助一眼,问道:“敌军有没有犯错误?”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 “如果我们冲上去呢?” “机会不多,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再不冲锋的话,军队就要被敌人的气势给压垮了。” 伴随着日军的进攻中英联军这边的大炮终于开始发言,早已进入阵地的那些六磅的榴弹炮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候了很长时间了,魏人杰为了增加第一击的气势并没有急于让大炮开口,他需要枪炮一起来,这样能够更猛烈的打击对手的信心。 日本人的阵形不算很密,但是每一发炮弹下去总能够带走几条性命,在这个科技爆炸的时代,炮弹的威力是越来越大了。 有些让人不解的是刚刚还人心浮动的长州兵在遭受这样一番打击之后反而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嚎叫,向着富贵军的战线死命扑了过来。 “真是有意思,他们难道被吓疯了,怎么一个逃的都没有。”虽然事情与预想的有些差距,但是魏人杰并不担心,因为他这次排出了一个让对手无法接近的阵形。在富贵军中参谋部有一项任务就是研究各种火力搭配所能得到的效果,其中有一个课题就是面对冷兵器敌人的进攻如何来多少杀多少。得出的结果是在排枪的基础上每二十米增加一门班用火炮,同时布置大约枪手数量一半的掷弹兵,这样就可以在弹药耗尽之前阻挡住正面任意数量的冷兵器敌人,当然在这个计算中忽略了敌人使用弓弩的可能,这是基于当时各国的军队现在没有大规模装备弩箭的,而且也没有哪支军队能拿得出很有威胁的弓兵。这次魏人杰因为人数上的优势所以就排出了这么一个组合。 那些参谋们计算得非常准确,从进攻开始长州军如同海浪一般层层涌上的士兵没有一个能够穿过弹幕挥舞起他们的战刀,他们最好的成绩是由一个普通的步兵创造的,他冲到离中国军队十五米的距离,可能着让那些武士们觉得非常没有面子,他们跟在那个步兵的后面前赴后继的向上冲,希望能够刷新今年最好成绩,可惜时运却不在他们这一边,这些人再也无法打破这样一个记录,不知道在他们死的时候时不是也带着未能破纪录的遗憾呢?那些铁炮兵总是优先受到火炮的照顾,班用火炮的有效射程现在已经扩展到一百米左右,灵活的操作方式使得它们成为最好的火力压制武器,那些被打散的铁炮兵根本无法发挥集群的威力,基本上只能起到冷枪的作用。至于长州军中那几门真正的大炮早就被清除掉了。 当战场沉寂下来之后,在富贵军面前一百米至三十米的距离内形成了两条尸体带,一条很明显是排枪造成的,另一条则多半是被手榴弹炸死的,参谋们开始清点尸体的分布状况,这些数据对于参谋部非常重要,这样典型的战例不多,所以这些数据就非常珍贵了,毕竟靠演算与实验得到的东西还没有经过真正战场上的考验。 “亲兵卫,前面就是萩城了吧?” “是的,明天起的早一点,上午就能到了。” “如果我们连夜赶去呢?” “那也没有问题,长州的军队都打完了,就算还有一点肯定也都被吓破了胆。” 魏人杰看了一眼手下的士兵,那些新兵兴高采烈的到处收集战利品,这个时候武士刀因为其独特的形状和锋利的特性变得非常强手,而那些起行怪样的头盔也很受欢迎,至于其他的东西就要看个人的爱好了,“算了,扎营吧,明天再去攻取萩城也是一样的。” 第七十五章 虚晃一枪 第二天一早富贵军还没有开拔长州求和的使者就来到了魏人杰的辕门外面,来人正是毛利庆亲一直挂念着的长井雅乐,这次长州藩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所以他只好拖着病体前来交涉,希望中英两方还能讲些道理,陪同他前来的是一个叫高衫和介的年轻人。 ‘想要求和?这要让我想一想,‘魏人杰正在吃早饭,本地的食物他很有些吃不惯,这群家伙吃个米饭团子就能感动的流泪,可想而知这里事物的种类是多么的匮乏,所以还是吃着军营中的标准餐,‘你们能开出什么样地条件来呢?就我所知萩城里已经没有什么兵力了,你们开出什么条件都不如我自己去拿不是吗?‘ 长井雅乐抵抗着一阵阵的眩晕,努力的把身体站直,‘中华一向是天朝上邦,礼仪更是我们这些岛夷无比钦慕的,这次冒犯天朝的虎威我等深感罪孽深重,但是上邦自然应当有上邦的气度,如果诛杀伏敌,岂不是失了天朝的身份。‘ 魏人杰哼了一声,李富贵的手下很少有人会被这些虚名高帽给糊弄过去的,‘这些都是废话,既然我们是天朝那自然是想诛谁就诛谁,又岂容你们在这里唧唧歪歪,想要我饶了你们长州,直接说吧,能拿出多少银子吧?你们开个价,我再来考虑值不值得。‘ 高山和介双手攥拳,在进入大营之前他们的兵器就被搜走了,可是魏人杰的几案旁边就有一把剑,虽然是一把中国剑但是高山和介觉得如果能够把这把剑抢到手的话他仍有把握一举格毙敌酋,但是杀了他之后呢,那个时候长州肯定会被彻底的摧毁,这使得他一直尽力的隐忍。 ‘我们的府库里还有六十万两银子,实实在在就这么多了,再多就拿不出来了。‘听到魏人杰想要钱长井雅乐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和他对西方人的认识相吻合,如果只是要钱应当有回环的余地。 ‘你们的府库里?我要你们府库里的钱干什么?我要是想要你们府库里的钱我不会自己去拿吗?更何况就那么一点点,塞牙缝都不够。‘魏人杰已经吃完了早饭,摸出一根牙签挑起牙来。 听到魏人杰狮子大开口长井雅乐吓了一跳,‘那不知道将军想要多少钱?‘ ‘嗯,我们这次出兵的军费是一千万两白银,全要你们出肯定也掏不出来,看你瘦成那个样子,浑身恐怕还没有四两肉,这样吧你们拿个小头,只要拿出六百万两我就放过萩城,剩下的银子我找你们幕府的将军要。‘ 魏人杰的数字把在座的日本人都镇住了,高山和介知道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好结果了,他把浑身的肌肉绷紧,只等长井雅乐与魏人杰的话一说疆就立刻动手,不管是擒是杀总比这样束手待毙强。魏人杰的计算方法让长井雅乐有些糊涂,‘将军可能是说错了吧?六百万两应该是大头,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让幕府出六百万两?‘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拎不清,你要搞清楚状况,海上的英国人难道不要钱了吗?六百万两够便宜你们的了,你们的幕府起码要掏上一千四百万两,要是再啰里吧嗦的我马上就灭了你们毛利一族。‘ ‘可是实实在在拿不出这些钱啊。‘长井雅乐几乎已经是在哀求了。 ‘哼,你们不要欺负我刚来不知道日本的事情,没有钱就去借啊,你们这些诸侯哪个不欠大阪那些银主几百万两银子,萨摩的岛津信誉不好不就把那五百万的帐给赖掉了吗?他们现在是想借也借不到,所以我根本就不和他们啰嗦,直接一把火就把鹿儿岛给烧了,你们想怎么样呢?‘ ‘这事我们恐怕还得像主公报告一下,能否请将军宽限几日。‘在长井雅乐来之前他和毛利庆亲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毕竟第一、第二次鸦片战争的例子在那里摆着,这样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军费动辄就是几百万两,也想到了借贷的门路,不过说到具体数字他没有决定权,还是需要问过毛利庆亲才行。 ‘三天,既然你们讨饶我就给你们这个面子,省得别人说我得势不饶人,三天后没有答复我就打到萩城去,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毛利庆亲,不要想着逃跑,他跑到哪里我打到哪里,我现在正愁着没有借口把战争扩大呢。‘ 长门之战惨败的报告被一路向京都、江户送达之后,各地的尊王攘夷派都立刻被清除出了领导队伍,这一战的结果表明双方的差距不是人力所能弥补的,即便调集日本举国的兵马也无法应对这一场灾难,所以公武合体派重新掌握了权力,而那些攘夷的志士们则纷纷下野。 公武派上台之后幕府的态度立刻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来的各种战争准备都被停了下来,派出交涉的使节也很快的上了路,赶回日本察看战争进程的哈里斯也被请来居中调停,总之一切都向和谈的方向在迈进。 魏人杰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就征集到一船的女人,日本人的效率实在令人惊讶,在魏人杰算来这一船肯定能大赚一笔,这个时候来来回回的经常有空船,所以原先在这笔交易中占大头的运费就省下了不少,这头一批女人质量又高、市场又俏,把她们送到那些垦殖农场去不愁那些光棍不掏银子。第八军团的小金库里现在有两万两银子,那可都是平时一点一点地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相信这一次通过倒卖文物、工艺品以及说媒能让这笔钱翻上十倍,到时候自己可就算是个大财主了,现在非列装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总是让人有一种购买的冲动,更何况兵团部的办公室也该豪华的装修一下了,弄点水泥石灰好好的刷一下,八兵团也要气派一下。而那两个新兵团就惨了,因为刚组建不久,手头没有什么本钱,在下关也没捞到劫掠的机会,实际上就算让他们抢,他们也抢不到多少东西,毕竟府库是绝对不允许截流的,根据魏人杰的经验在街面上抢不到多少好东西,而且还很难变现。 ‘回去还是得带他们分一些,我这个老大吃肉还是得给他们喝口汤的,虽然主意是我想的,钱是我出的,不过让他们出点力气还是可以的。‘富贵军中不管什么军团骑兵都是林雨长的人,陆树城则在好几个军团里都有影响力,而魏人杰在他们面前还属于新人,这次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当然不会放过。 长州的毛利庆亲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这三天倒是有一些各地的武士前来支援他们,可是纯粹的武士放到战场上人太少不说,这些人还大多数都是各藩赶出来的攘夷分子,对这样的人毛利庆亲现在躲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招揽他们。最后长井雅乐再一次来到魏人杰的大帐,魏人杰看到他之后发现这个人的气色比两天前更差了,‘你是身体不太好吧,我前天还以为以天生就这个样子呢,瞧你这架势恐怕路都快走不动了吧?‘ ‘是啊,医生说我恐怕未必能拖的过今年了,现在为主公办成这件事之后我也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还请大将军在稍稍减一点,拜托了。‘ 魏人杰叹了口气,‘难怪我们大帅说你们最会装可怜,还真是会演苦肉计,以为弄一个痨病鬼来就能博取同情吗?‘ ‘派我来并不是想要博取同情,只是除了我实在没有别人了,还请将军大人…‘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五百万两银子,同意不同意就一句话,剩下的钱我找你们的幕府将军要去,免得你死不瞑目。‘ 当然这五百万两只是一个底子,其他一系列苛刻的条件也都加到了长州头上,基本上列强加诸在中国头上的各种条款都照着给日本来了一份,同时长州藩还保证两地人口自由流动的权利,而且这还是一个单向的保证实际上就是说不管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可以向中国领事申请在中国或长州的居留权,如果中国领事同意了他想去中国就去中国、想住长州就住长州,毛利庆亲无权做出干涉。这一条不是李富贵想出来的,原来拟定的要求当中并无这一条,这完全是魏人杰为了贩运人口方便而提出来的。 李富贵对于这样一个条款还是十分满意的,这一战打击西南诸强藩的目的已经达到,萨摩化为一片废墟,而长州则背上了一两百年的债务,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两个藩李富贵不记得了,所以他不清楚自己这次是不是留下了漏网之鱼。这件事在李富贵看来并无大碍,毕竟在将来日本的西南必然是中国经济进入的重点,相信他们没有哪个能够从这一根大棒下逃生,如果有人敢站出来抵抗的话,那正好成为新战争的借口。 魏人杰在这一份报告中并没有提到日本妇女的问题,他相信当李富贵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派出专人来开辟这项业务,那样自己的发财大计就要受到影响,所以他打算等自己先作出个初步的成果之后再向李富贵邀功,现在他们的战事还没有结束。霍普对中国人的行动感到十分的惊奇,日本的情况他也算有所了解,这位爵士怎么也没想到能够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敲出五百万两银子,现在想想萨摩烧的实在有些可惜了,而中国军队弄了一船女人回去更是让他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这些女人实在没有什么让人迷恋的地方,她们几乎个个身体粗壮、相貌平庸,这样的女人难道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把他们送回国内吗?而这些女人乘船出发的时候他们留在岸上的家人挥舞着黄手绢祝福远嫁的亲人,那感人的场景怎么看也不像是女儿被掠走的样子。 ‘我要是能弄懂这些东方人,就让撒旦收了我。‘霍普嘴里咕噜着。 幕府的谈判代表赶在魏人杰登船之前到达了长州,岩濑秀海作为使者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萩城,一到这里就得知清军正在上船准备撤走,这让他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看来这场冲突已经就此结束,真算得上是菩萨保佑了。毛利庆亲在旁边冷眼旁观,他当然知道清军还会到江户去找将军的晦气,不过他没有告诉岩濑秀海,作为毛利家的子孙他巴不得看到德川家的人倒霉,而且这次还是倒大霉。 虽然毛利庆亲没有告诉岩濑秀海内部消息,但是岩濑还是基于礼貌去拜会了魏人杰,他觉得虽然中国人就这样离开了,但是若能够赶上去沟通一下肯定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结果这次见面彻底粉碎了他那些一厢情愿的想法。 ‘什么?我们就这样回去你们觉得没有好好招待心里非常不安?‘魏人杰觉得这实在非常可笑,‘很好,你是代表你们将军前来的是吧?回去告诉他,他有的是机会好好招待我们。‘ 这话让岩濑秀海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这是指什么呢?‘ ‘我想知道长州、萨摩是否属于日本?‘ ‘那是当然的。‘ ‘那么幕府是否已经失去了对这两个地方的控制呢?‘ 岩濑秀海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将军大人认为这次冲突幕府也需要承担责任?‘ ‘那是当然的,作为日本的政府对于这些事情你们毫无反应,甚至坐视战争的到来,自然要为这场战争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 ‘那将军想要怎么样呢?‘现在幕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是攘夷派,所以他们对于攘夷派把日本带入战争个个恨得不行,对于适当的对中英两国作出补偿也觉得可以接受,但是长州赔偿的军费达到了五百万两白银还是把他们给吓住了,这个时候岩濑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我想要怎么样告诉了你也没用,你能做得了主吗?我回到江户去和你们的将军亲自商谈。‘说完魏人杰不再理会这位使臣,丢下岩濑秀海一个人站在混乱的军营里发愣。 中英联军要进攻江户的情报把幕府中上上下下的各位大老、中老们吓得不轻,安藤信正一下子就抓了瞎,日本与中国始终没有建立起正常的外交关系,原来总觉得隔着茫茫大海中国也不能把日本怎么样,可是现在突然从天而降的中国大军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惧怕,早知如此就不要在打鱼的问题上采取那么强硬的立场就好了,少吃点生鱼片又不会死,“唉,谁知道抢点鱼能闹出这么大的祸事啊。” “这都是那些攘夷派弄出来的,以后一定要以此为鉴,开国才是唯一的出路。”胜海舟恨恨的说道。 “攘夷派得罪的是英国人,可是中国人是那些渔民招来的,真是不明白中国这些年一直在打内战,而且两次败于南蛮人的手中,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安藤信正负责幕政中的外国事务,对中国算是有了解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中国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战力,所以请来胜海舟请教。 “李富贵的战力不能以中国的一般水平来衡量,毕竟他在中国是战无不胜的,难道诸位大人还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开国的重要吗?想想此人也不过一届平民出身,即便他天赋异禀,要是不依靠西洋的学问又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成就,时不我待,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胜海舟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了谈话开始时恬淡沉静的高人模样。 “这次借着这场战争把那些尊王攘夷派都赶走的确是一个契机,要不然我们这几个人还不够给他们刺杀的,说起来海舟你还是要小心,这些攘夷派都是头脑简单、性格冲动的家伙,你又不像我们出入都有很多护卫,要是有个不测幕府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啊。” 胜海舟淡淡一笑,“天下之事总得由天下人来说,说不过就拿刀子把人暗杀掉非义士所为,我就是要向大家宣扬开国的重要,那些攘夷派如果不能接受可以上门来与我辩驳,要我深居简出来避开那些人的刀子非吾所愿。” 安藤信正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听胜海舟的说法井伊大老简直是因为不肯开门纳言而被杀掉的,这个胜海舟终究还是书生气重了一点,事关开国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不是单单用嘴就能分辨明白的。“那先生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调集兵力严守江户,但是不能与中英军队作正面冲突,尽量快的争取和谈,在我看来也只有这几样了。”面对强大的敌人从海上攻过来幕府中没有人有什么退敌良方。 第七十六章 大阪府 哈里斯在回到日本看到萨摩发生的人道主义灾难之后觉得相当的愤怒,在他看来李富贵对他这个一衣带水的邻居实在太残酷了,萨摩藩沿海的区域再也没有一座可以称为城镇的东西,到处都是冒着缕缕青烟的灰烬。长州的惨败更是让哈里斯大吃一惊,从在长州的表现看来富贵军已经可以算作一只现代化军队了,这不得不让哈里斯重新审视李富贵,美国在亚洲的军力并不强,所以他们对这个地区的平衡特别的敏感。当幕府请求他代为调停的时候哈里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在亚洲美国就是靠调停混饭吃的,一方面他的确不希望日本被整的太惨,另一方面他也想再去见见李富贵。 再次见到李富贵的时候哈里斯感到自己得到了许多新发现,其中之一就是这个人的气势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提升了不少,真正的像一个大人物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哈里斯还在心里讥笑国内那些部长、参议员们总是把这个东方人捧到天上去,可是这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李富贵的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力量感。 ‘总督大人,我很遗憾的看到,您并没有遵守您的诺言,中国军人在日本犯下了相当严重的罪行。‘ ‘关于中国军队进入日本后所发生的事情我也非常遗憾,本来我是希望他们以解放者的身份进入日本,但是他们受到了相当猛烈的抵抗,所以前方的指挥官觉得对于这种对抗文明的愚昧行径必须予以严惩,所以战事有些失去控制,这一切都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但是我必须说是日本人造成了这一切,如果他们不是那样毫无理由的攻击我们的军队,如果他们的老百姓能够拿着鲜花到路边欢迎我们的战士,就不会有这样一个局面了。‘ 李富贵的理论让哈里斯直翻白眼,虽然作为一个侵略者这一套强盗逻辑他非常熟悉,但是从一个东方人嘴里能听到这种说法还是十分的新鲜,哈里斯知道根据这套逻辑是跟们没有办法讲出个是非黑白的,所以他就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这次带来了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的求和请求,我认为将军还是非常有诚意的,大人为了帮助您的邻居已经做得够多的了,相信和族已经意识到了文明的力量,他们也向我表达了愿意成为文明社会的一员,总督大人是不是可以考虑接受和谈了呢?‘ 李富贵佯装着想了一会,‘这个问题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恐怕还要和英国公使肯特商量一下,英国人认为幕府已经没有能力约束他手下的诸侯,所以有必要在西南部划出一块地方交由英国托管,这样才能很好的监视日本国内的排外情绪。‘ 哈里斯皱起了眉头,英国人对九州的兴趣他已经非常清楚了,如果说以前他的确相信日本人能够凭借民族主义抵抗英国的殖民计划的话,那么现在由于中国军队表现出的战力使得镇压这种抵抗变为可能,富贵军在战场上挣回来的名声让哈里斯觉得中国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如果中国能够反对这个计划那英国人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但是李富贵好像没有反对英国人的意思,这让他很是担心。‘总督大人,您应当知道英国人对您和您的国家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对中国的鸦片倾销,要知道如果让英国人在东亚的势力过度膨胀的话对您和您的国家是没有好处的,九州对整个东北亚都能起到很好的辐射作用,如果英国人在那里得到基地那么整个华北都将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美国政府对英国并吞九州的计划是坚决反对的,所以他们只是在一开始站在中英联军的一方,当英国人显出对九州的兴趣之后美国立刻回到了中间的位置上,这当然是因为美国对东北亚的经营,尤其是在日本身上还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如果英国得到九州那美国就可以说在亚洲没有一块立足之地了。 李富贵沉吟了一会,‘各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实在不希望看到大家发生争执,当然利益上的冲突甚至战争就更糟糕了,最近我已经得到了法国朋友的警告,希望我不要帮助英国在日本夺取殖民地,不过我认为有必要在日本西南驻扎一支力量来威慑日本国内的那些妄图开历史倒车的顽固分子。‘ ‘那样的话,完全可以驻扎一支中国军队,如果继续放任英国人在东北亚扩张那是非常危险的。‘权衡利弊之下哈里斯还是放弃了日本的利益,毕竟他是美国的大使,当然会把美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您是说中英联合管辖的九州?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目前我还没有派兵久驻海外的打算,毕竟中国国内还非常的动荡。‘ ‘不是中英共管,而是只由中国人管理,毕竟中国是东亚的领袖,由你们监视日本十分的合理。‘ ‘虽然我本人并不反对为了我的邻居再受一回累,不过我们怎么才能说服咱们的英国朋友呢?我实在无法想象英国人能接受您的这个建议。‘ 哈里斯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所有的国家都介入这件事,这同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削弱英国在东北亚快速增长的势力。‘既然如此总督大人觉得如果由中英美法俄共同托管您看怎么样呢?这次战争的起因不就是因为日本炮击列国舰船所造成的吗?由列国来监视日本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列国啊,如果有俄国我就无法同意。‘李富贵从不隐瞒他敌视俄国的态度,甚至经常称呼他们为异教徒。 哈里斯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如果单以美法的力量想要压制住英国还有些困难,可是李富贵在这件事情上的发言权比俄国要大的多,另外即便俄国被排除在这个计划之外它也不会转而支持英国独占日本,但是李富贵就不一定了,权衡之下他还是觉得容忍这个中国这个军阀的奇怪想法要来的划算。“既然总督大人认为俄国不适合托管日本那我们也可以不把他算进来,如果对其他的没有异议我想我可以去联系我们的法国朋友,然后一起向英国施压您看怎么样,我们可以以调停者的身份出现,在日本的九州岛上划出一块国际托管的区域,是这样吧?” “大概是这样的吧,我对日本没有太大的兴趣,既然大家觉得国际托管更好就国际托管好了。”李富贵模棱两可的说道。 实际上就在哈里斯跑到苏州来劝说李富贵的时候夺取大阪的战役已经打响了,在对日本的攻略中李富贵只是对进攻大阪的计划作了一定的布置,毕竟这是一座大型城市,三个军团相对而言实在有些不起眼,必须认真处理。日本现在与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中国面临着同样的难题,他们不知道敌人究竟从哪个方向攻过来,唯有把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到江户,所以对大阪的进攻并不是困难,但是占领之后的问题就要麻烦许多了。所以远征军并没有直接进攻城市去夺取大阪町奉行所,而是采用了迂回的战术一举切断了大阪与周边的联系,大阪城周边的几条河流成为中国军队行动的依靠,虽然庞大的海船并不能开入这些小水沟,但是他们还是很容易得从当地征缴了大量适用于内河航运的船只,那些船老大们倒是相当的配合,实际上大阪城中的主流观点早已经是如果中英联军打了过来就开城投降,这里毕竟是日本的商业中心人的脑子也更灵活一些,而且面对强敌幕府非但没有加强大阪的防御,反而抽走了不少守军,这让他们更是找到了投降的借口。很快魏人杰得到部队在北部已经控制了淀川、神崎川及安威川交汇口,在东面部队在安田一带建立了工事,而南面的平野也在掌控之中的报告,而这个时候大阪府的劳军团也出城求见。劳军团带来了大量的农副产品和清酒,为首的是个叫做平濑清治的年轻人。虽然脸上挂着商人那种特有的招牌式的笑容,不过这个人还是给了魏人杰一个不错的印象,平濑清治总的来说长相还不错,而魏人杰对于一个人的相貌十分介意,自称美男子的他不是很看得起劳军团里那些矮墩墩的留着难看发型的家伙。“你是什么身份?”魏人杰上下打量着这个人,“看你这年纪有资格到这里来和我谈条件吗?”实际上魏人杰的年纪可能还要小上一些,不过他是征服者,顶着这个帽子可以傲视这里的一切标准了。 “小的只是平濑家的一个子弟而已,到这里来并非是想和大人谈什么条件,这次来完全是看大军远来辛苦,奉上一些瓜果蔬菜,这些都是在海上不容易吃到的东西,不成敬意。” “或者说你是被派来试试我会不会杀使者的,是不是呢?” “这个...,也有这个意思。” 魏人杰点了点头,“外面的那几个也都是大商人的代表吗?” “是的,不过大部分只是掌柜的。” “嗯?怎么?看不起我?”魏人杰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不是,可能是害怕将军的虎威吧。” “你不害怕吗?”魏人杰对来人又增加了一些好感,长相不错还能做到有勇气实在难得。 “我实际上是非常害怕的,不过家族派我前来我也没有办法。”平濑清治老老实实的回答。 “看来你在家里不是很受宠爱啊,送死的事情都要你来干。”看到对方胆小魏人杰干脆就再吓他一下。 平濑清治到没有显露出什么惊恐的表情,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的确不太为父亲大人所喜爱。” “为什么?”魏人杰大感奇怪,这个平濑清治要是放在他看过的那些日本人里绝对算个帅哥,有这样一个儿子应该倍加宠爱才对啊。 这一次平濑清治的叹息就要哀伤的多了,“我的腿比较长,也不像几个哥哥那样罗圈,所以父亲觉得我不像和族人。” 魏人杰低头看了一眼,“你的确和那些萝卜仔不太一样,说实话还真不是太像日本人,,你老子肯定觉得你不像他,莫非...,算了,这两句话不用翻译了。”魏人杰对翻译说道,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再深究下去了,在他看来自己的怀疑的确能够解释老平濑为什么不喜欢平濑清治,不过这话太伤人了,所以大家心里明白也就算了,不必讲得那么清楚,想来当年也是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吧?“好,你们自己出钱买东西劳军,足见你们对天朝的忠诚,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那个大阪町奉行是一个什么态度呢?” “他的脑筋有些死,我们已经在尽力的说服他了,希望将军能给我们一些时间。”这才是平濑清治来此的主要原因,现任的大阪町奉行井下池秀是个死硬分子,虽然手里没有多少军队但是还是想负隅顽抗,这可把大阪的商人都吓坏了,谁都不想落到萨摩的下场,幸好这个井下手中的军队实在太少,而且这些军队和大阪的商界原先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商人们正在设法架空井下,同时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时候中国军队杀进来。 “我的时间可是紧的很,最多给你们两天时间。”魏人杰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加固外围的防御阵地,虽然幕府把附近的军队都调到了江户一带,但是未必不会杀回来,坚固的阵地可以让幕府所有的军队有来无回。 大阪被占领的报告让江户的幕阁一下子炸了锅,这座城市对于幕府实在太重要了,如果大阪遭到破坏那么幕府的基石就真的要被动摇了,安藤信正这次此反应极为迅速,立刻准备亲自到大阪去求和,久世广周则不赞成安藤信正前去冒险,“中国人豺狼之性,非常狡猾的,现在看来,说什么要到江户见德川将军完全是骗人的烟幕,他们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大阪,你现在匆匆忙忙前去只怕又要上他们的当。” “其实中国人进攻大阪的可能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们的军队实在太强大了,我们就算单守一处也未必能守得住,就更不要说分兵把守了,现在形势逼人,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也都只好认下来再说了。” “可是也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心里有没有个谱呢?” “还不是那几样,开放通商、赔偿军费,估计关于打鱼的纠纷也会提出来,我这一次去最重要的就是先稳住他们,按照日子算来那个美国公使哈里斯应该刚到中国不久,中国军队攻占大阪他是肯定没有办法干涉了,但是应该还是能够很快的促成和谈,我就是需要在这段时间里拖住中国人。” “如果这样说的话,派个底下的人前去两边传消息不是更容易拖时间吗?”久世广周有些弄不明白。 “要是中国人想要和谈那当然这种方法更好拖时间,可是如果他们不想和谈呢,要是他们还想打呢?岩濑不就是被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回来然后敌人就跟着一路杀来了吗,所以必须先答应他们的一些条件,然后在慢慢的和他们磨上一阵子。” “难道你觉得他们攻下了大阪还不够吗,他们还会发动更大的进攻?”久世广周有些冒汗。 “你不要忘了京都距大阪不过百里,而且还有几条河流能够用来运送军粮,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到了。” “中国认真地会这么无理吗?如果他们攻打京都我们整个大和民族都会和他们血战到底的。” “我相信中国人十分了解京都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可是据我所知两江藩的大名是一个以疯狂著称的人,就是连中国人也不敢预测他究竟会做出些什么,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等到他们打到京都城下再去血战到底也就晚了。” 久世广周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拜托安藤君了,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我需要一些珍宝作为礼物,另外让胜海舟陪我一起去吧,他对于海外的情况比我们清楚的多。” “海舟的确是个人才,我想用不了多久你我二人恐怕就要卷铺盖卷滚蛋了,到时候要是能让他来参与幕政日本就还是有希望的。” “是啊,这一次无论如何要给海舟出头的机会,我们两个说不定要切腹呢,真是不甘心,那些攘夷派惹出的祸事却要我们来担当。” 第七十七章 和平的曙光 安藤信正和胜海舟到达大阪的时候这座城市刚刚和平易帜,那个死板的大阪町奉行井下池秀被软禁了起来,中国军队的入城式上大量的日本人挥舞着小旗夹道欢迎,这个时候的魏人杰已经完全陷入到征服一个民族的陶醉感当中了,看到这一切他相信和族已经彻底的屈服了,看起来这件事比李富贵说的要容易。 那些大商人们拿出大量的物资来贿赂占领军,这也让那些中下级军官们对这座城市有了那么点好感,劫掠本来就是被禁止的,毕竟这是一座和平占领的城市,进入城中的部队并不多,总共也就一个团左右,他们现在主要的威胁不在这座城市里。 安藤信正的到来代表了外部的军事威胁也基本上解除了,魏仁杰把一份合约扔在了安藤信正的面前,‘你看一下,看完之后就能签字了。‘ 和约上的东西把安藤信正吓得不轻,就不说那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的赔款根本无法筹措,将九州割让给英国更是狮子大开口,最后一条是要求日本的天皇向中国的皇帝朝贡,这些都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安藤信正看来看去也只能先答应通商的这一部分先稳住这个疯子,其他的条款再慢慢的商量吧,他已经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美国公使哈里斯身上了。 ‘这些条款我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部答应,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困难,这些通商、居住、租借的条款我想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其他的我恐怕就做不了主了,日本还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国家,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的来。‘安藤信正不敢直接拒绝,只是寻找拖延的理由。 ‘有什么困难,说说看,看看我有没有办法帮你解决。‘魏人杰作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仿佛自己真的在急人所难。 既然对方要问具体的困难,安藤信正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上一说,‘首先这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实在不容易筹措,这需要很多的时间。‘ ‘安藤大人这就是在推脱了,长州的毛利庆亲都能够在大阪借到五百万两银子,难道幕府这么点钱都弄不到吗?‘ 安藤信正知道在钱的问题上很难讨价还价,胜海舟也说过最好不要在赔款金额上做文章,因为军费赔偿会随着军队驻扎的时间往上涨,而且南蛮人非常的贪婪,银子对他们来说是绝对少不得的,想在看来清人比南蛮人还贪婪。‘大阪现在已经被大人攻占了,我们还能在这里筹钱吗?‘ ‘当然可以,你以为我们清军把大阪攻下来就会把大阪城里的所有东西都占为己有吗?那你就是想错了,对于大坂城中属于政府的公有财产,我们倒是不介意拿来抵充军费,但是私人财产我们一向是非常注意保护的,除非这些财产有可能被用来反抗我们,否则是不会受到伤害的,这一点我已经向你们的那些商界代表解释过了。‘ 魏人杰的这一番说辞安藤信正还真没听说过,他有些难以相信一支占领军阵的能够做到秋毫无犯。‘即便将军允许我在大阪借贷恐怕还是有些困难,那些商人都是一些势利之徒,现在幕府吃了败仗,连大阪都丢了,我要是去借贷他们未必肯借给我,毕竟这是一大笔钱。‘ ‘我想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虽然大阪现在在我们的占领之下,但是大清对日本没有任何的领土野心,这座城市迟早是要还给你们的,所以商人肯定还是必须卖面子给您这位幕府大员的,要是真的有人不识相我还可以借一些士兵给你,你想要多少只管搬好了。‘ 安藤信正愕然的望着魏人杰,‘将军刚才还说要尊重私人财产权的?‘ ‘我说过我要尊重,又没有说过你也必须遵守,这是你们的国家,怎么征税随你们的便。‘ 安藤信正现在算是知道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伪君子,但是魏人杰所说的未尝不可行,大阪的这些商人平时仗着与幕府的特殊关系和自己手中的财富不要说武士阶层就连诸侯也不放在眼里,这次更是囚禁幕府的官员献城投降,如果让他们出这一笔赔偿款相信除了幕府内部之外没有人会反对,而幕府内部在这种危急关头相信凭借自己和久世广周还应该能压得住,他真没有想到魏人杰丝毫没有保护大阪这些商人的意思。‘如果这样,那军费赔偿的事情可以暂时就先这么定下来,可是割让九洲我实在是做不了主,还有这个天皇到中国朝见的事情历史上实在没有先例,我们还得好好讨论一下,希望将军能够见谅。‘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好吧,你们先回去商量着,不过如果我家大帅到了日本恐怕就容不得你们这样慢慢商量了。‘ 安藤信正闻言大吃一惊,‘两江的大名李富贵将军要到日本来?‘安藤信正当然知道李富贵的杀星之名,实际上日本人对拥有这种名声的人可以说是又爱又怕。 ‘什么大名,是总督,看我的嘴型,总督,明白了没有。我们大帅的确有来日本的意思,你们好好做准备吧。‘ 安藤信正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回到了江户,胜海舟留在了大阪与中英联军作进一步的交流,对此他倒是毫无怨言,胜海舟正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中国发展的经验,在他看来当前的日本直接学习西方必然会面临着很大的困难,而从中国身上借鉴经验当然能够少走很多弯路,胜海舟尤其对李富贵如何对付国内的顽固分子感兴趣。 李富贵要亲临日本的消息让江户再一次大大的震动了一下,‘这会不会又是一次烟幕,是不是他们想用李富贵来吓唬我们?‘久世广周对于这件事情有些怀疑,而且不管李富贵来不来这么苛刻的条款都是根本无法接受的,可是关西的那一支中国大军又让他一筹莫展。 “是不是烟幕真的无从判断,清人手中的牌太多,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去猜测,这里距上海也不过几天的航程,他如果要来也不是很麻烦。”安藤信正无奈的叹息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不可以绕过中国人,直接和英国人谈谈看,毕竟天皇朝见中国皇帝这件事情或许有回环的余地,历史上其他国家的王去朝见中国皇帝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如果派个使臣再陪上一大堆好话应该也能糊弄过去,可是割地这可是扎扎实实的东西。”久世广周打起了分化中英联军的主意。 “这个倒可以试试看,这个中国统帅虽然看起来比较好讲话,但是他恐怕没有多大的权力做出让步,既然九州是要割让给英国人的那我们就和英国人沟通一下。”安藤信正也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可行,可是事与愿违,英国人拒绝了幕府谈判的请求,原来在对待长州的事情上霍普看到了利用中国人来对付日本人所能得到的好处,他自己已经放弃了了解东方人的尝试,同样远在上海的肯特也对东方不是很熟悉,如果说现在的东亚英国人中最了解东方的就要属还在香港的巴夏礼了,不过霍普相信即便他来也没有办法争到更多的利益,所以他和肯特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在对付日本人的时候放手让中国人去做,毕竟他们之间作了上千年的邻居,了解程度远远高过这些外来者。这一认识使得幕府分化的计划刚一出炉就宣告流产,霍普甚至不见他们派去的使者。 就在幕府的大老们绞尽脑汁猜测李富贵动向的时候,李富贵还真的在淮阴收拾行装,哈里斯联合了李富贵的老朋友布尔布隆向中英两方施压,要求把日本问题国际化,英国人当然不愿意,仗是中英两国出兵打的,现在胜利了你们跑来要求国际化,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可是李富贵却赞成这个主张,他甚至建议在日本的大阪举行一个中、英、美、法、日五方会谈来决定日本未来的命运,这让英国人很是无奈,这样一来自己多少有些人单势孤,而唯一被排斥在外的俄国则上蹿下跳的要求把会谈的名额再加一个,变成六方会谈,可是没人理他们。 这次的日本之行李富贵可是期待已久了,同时开始准备铺设海底电缆连通日本、台湾来加强东亚的联系,等到时机成熟还要把朝鲜也算上,现在在东北亚两江的商人干得相当不错,信息在这里已经开始不断的变成钱,所以不断的有声音要求电报向海外延伸。 这一次五方会谈实际上是由李富贵召开的,这透露出一个很有意思的信息,那就是列强似乎正在接受李富贵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虽然只是以一个军阀的身份,但是在这个讲求实力的圈子里,名分并不如何被看重,从现在开始李富贵的声音起码在东亚这个地方其他人必须认真的倾听了。 这一次李富贵会和英国公使肯特、大仲马一起踏上这次日本之行,仲马先生对自己在这个陌生国度中受到的重视感到非常自豪,他的活动范围相当广,在离开了几个大城市后大仲马就发现中国人很喜欢围观他,在有的地方甚至需要出动卫兵来弹压,仲马先生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不陌生,但是他始终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在他看来这些奇异装扮的中国人十分的热情,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什么人对着他欢呼,当然大仲马把这归结到东方人特有的内敛性格上。总的来说大仲马看到了中国很多闪光的地方,在这里学者受到很大的尊敬,每个人都非常勤劳,当然也有种种让人阴暗面,不过喜欢猎奇的大仲马更愿意将这些看作东方奇异的风俗。而现在他更是有机会去领略另一种东方韵味,在船上一直保持亢奋状态的仲马先生不断寻找着各种话题,其中之一就是日本的女人,这位年近六十的风liu才子在来中国的路上在海莺那里吃过不少苦头,不过一路上还是凭借他的名声遭遇了几次艳遇,在中国他在那些洋人当中也一直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但是没有能够捕获一个东方女性仍然让他感到遗憾,所以他对这次日本之行抱有很高的期待。 “总督阁下,日本人真的男女混浴吗?”以他在法国人中都属罕见的想象力也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种风俗。 “好像也不都是这样,不过的确有这种现象存在。”实际上李富贵也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存在。 “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开放,我真是非常期待这一次的日本之行。”大仲马搓着手兴奋的说道,他从来不隐藏自己对女性的渴望。 李富贵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大文豪,他真得很想知道仲马先生究竟有多少私生子,以他风liu的性格和这个时代避孕困难的程度他的私生子决不会只有小仲马一个,不过李富贵有些吃不准这个问题是否算是对仲马先生的冒犯,“您恐怕未必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我想那些澡堂或者温泉是不会随便放西方人进去的,要不然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有主顾上门了。” “这不要紧,”李富贵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大仲马的兴致,“我想真正高贵、美貌的夫人也不会去公共澡堂,只要她们个性开放就行了,对于这一点我不得不说一说中国人,你们实在太保守了。” 李富贵耸了耸肩膀,对他的指责不置可否。船只航行的速度很快,肯特利用这几天与李富贵深入地探讨了当先日本的形势,同时埋怨李富贵不应该赞成把日本问题国际化。 “我觉得国际化也有国际化的好处,我们应当做的是如何把这个蛋糕做大,而不是独占,毕竟这里是遥远的东方,大英帝国的光辉在这里并不算十分强烈,对于他们的利益也多少应该有些顾及,美国人也只是希望利益均沾,我想这不算什么。” 肯特对这种轻描淡写的说法很是不满,外交上锱铢必较,怎么能说这么大的让步还不算什么,“大英帝国在远东的确还不能一手遮天,但是如果我们联手那情况就不同了,我们现在对您的力量十分有信心。” 李富贵摇了摇头,“我现在还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内,中国的内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每次一想到这些就心急如焚。” 肯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李富贵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中国的内乱起因是太平天国造反,不过在这些明眼人看来如果没有李富贵恐怕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既然总督大人认为时机还不到我也不会勉强,只是日本的这次五方会谈不知道您有什么计划了没有?” “你认为日本会割让整个九州吗?”李富贵反问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你们东方人对土地看得非常重,而且日本总共也就那么点大个地方,让他们割让整个九州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那你们的底线是什么呢?” “萨摩。”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猜也是这样,我们可以考虑在萨摩附近再弄出两个地方给美国、法国不就完了吗?” 李富贵的设想之简单让肯特气结,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李富贵究竟是白痴还是天才,“真得这么简单吗,他们并不是仅仅要求一块殖民地那么简单,他们肯定会要求共同管理萨摩。” “这样啊,那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吧?”李富贵装作不是很了解这一套程序。 “肯定会建立一个委员会。” “投票来决定重要的事情对不对?那就把席位分一分好了。”李富贵仍然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问题是怎么分?” “怎么分?难道不是三一三十一的平均分吗?” “当然不是,我们出这么大的力气把日本给打败怎么能够平均分配委员会的席位,我们英国要zhan有一半的席位。” “我没意见,反正我对这个席位不是很在乎,怎么分都可以。” 肯特看了李富贵一眼,似乎这个李富贵在这一点上和其他的中国人一样,就是对海外没有什么野心,“那不知道总督大人想要在日本得到一些什么呢?” “除了钱之外我还要日本人在我们的皇帝面前写个‘服’字。” “就这些?” “是的,我想这可以帮助我在国内获得更高的声望,能够很好的巩固我的地位,对我来说国内才是根本,就是我这次出来也很担心家里的事情,等到会议结束后我还得马上赶回去呢。” 肯特微微一笑,现在他基本上相信了李富贵缺乏进取心的说法,最起码他也是在战略上过于保守,这样的人应该能够放心的合作,毕竟大英帝国的实力放在这里,李富贵只要不是一个喜爱冒险的人就不会有什么对英国不利的举动。 第七十八章 艺妓风波 当战舰轻轻靠上大阪的码头,李富贵看着面前的日本实在是百感交集,回想起自己童年时看日本漫画、打日本游戏时对日本的那种又恨、又爱、又怕的错综复杂的感情,那似乎并不是非常遥远的事情,现在的日本就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当看到与漫画和游戏上相似的街道、人群的时候,隐藏在内心的那么一丝哈日的情节不知怎么的又冒出了一个小头。 李富贵还没有上岸大阪送来的礼物已经挑到了船上,这些放高利贷的出手的确阔绰,如果放到懂行的人眼里这里面实在有不少宝物,放到李富贵喜欢的那些游戏里也一点都不掉价,不过李富贵对这些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茶具、瓷器实在有些看不上眼,中国人难道还会稀罕日本人的瓷器吗,那些丝织的艺术品就更是让人觉得好笑了。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口叫做“小竜景光”的武士刀,李富贵不知道在日本是不是只有宝刀才有名字,不过这把刀给人的感觉确实不错,“可惜只有一把,摆起来不是很有气势,我听说你们日本最有名的刀叫做村正,有没有可能弄到?”李富贵一边把玩一边问侍立在旁边的平濑清治。 平濑清治露出了一丝尴尬,这种明显的外行话让他很不好回答,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直接指出李富贵的错误是绝对不可以的,“村正妖刀现在其实也算不上最好,只是比较罕见,不过为总督大人弄上一把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刀上恐怕不会有村正的刀铭。” “为什么?”李富贵有些奇怪,难道村正妖刀不是一把刀吗?要不然怎么会有罕见不罕见的说法。 “村正铸的刀的确锋利异常,但是因为屡次伤害到德川将军而被定为妖刀,所以虽然有一些人因为喜爱村正的锋利而继续保留它们,但是村正的记号就必须被抹去。”平濑清治对自己说话的技巧很是自豪,在他看来能够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纠正了李富贵的错误实在是很高超的本领。 “原来如此,那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不是一把村正呢?难道要我用你们的德川家茂将军来试一试不成?”李富贵并不觉得不了解日本的这些典故有什么不妥。 ‘这当然不必,‘虽然知道李富贵这是在开玩笑,可是平濑清治还是一阵心慌,“虽然刀铭被除去但是这些刀还是有很明显的特征,刀身上都有华丽的花纹装饰,而且都锋利无比。大人随便找一个名家都可以确认,绝对不敢哄骗总督大人。” 李富贵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在那把小竜景光上,按说对这种日本鬼子用来屠杀中国抗日军民的东西实在是应该深恶痛绝才对,就是一怒之下把它毁掉然后大骂平濑清治一顿也不算过分,不过李富贵实在有些舍不得,这种矛盾的心态让李富贵有些困扰,“真的是很头痛啊,不得不承认日本还是有那么点好东西的,可是要是喜欢的话就是哈日了,看来人类对品质的喜好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性,难以克服啊,就好像*的时候即便个人***已经被压低倒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是如果能弄一辆永久自行车仍然会让人感到无比的欣喜。” 想到这里李富贵决定不再对抗自己的天性,这把刀就当作战利品收藏了吧,否则让他面对着那一堆坛坛罐罐实在提不起兴趣。 大阪的会场早已开始准备,就放在大阪町奉行所,而各国代表下榻的地方就在离奉行所不远的商人久治家的一座庭院,院子很宽敞,看得出来他的主人了为个园子的布置颇花了一番心思,几棵古树尤其障显着这座建筑物的年代悠久,不过房子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老旧,这应当归功于日本特殊的建筑风格,就如同在中国那些泥巴房子经过粉刷立刻就可以焕然一新一样,日本的房子也很容易就能脱胎换骨,这里的房子应该就在最近重新整修过。 李富贵正在看着这日式的庭院发呆,平濑清治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看着李富贵正在出神就没有敢打扰他,一直屏声静气得站在那里,一直到李富贵发现了他,“咦?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把村正妖刀给我找来了?”李富贵对于这群日本商人的效率很是钦佩。 “这个…,还没有,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平濑清治有那么一点尴尬,不过他也自认为发现了李富贵的喜好,一个武人喜好刀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一问总督大人觉得这里住起来还满意吗?” “还不错,你们日本人在这些小处作的还是很有一套的,只是难道大阪城里就没有一张床吗?我不习惯睡在地上。” “可能没有够得上您身份的床,您也知道…” “算了,算了,我就睡地板好了,入乡随俗,也不知道会不会招上一身蚂蚁。” 看到李富贵的情绪不对,平濑清治赶忙把这次的真实来意说了出来,“总督大人远来辛苦,不知道今天晚上是否需要找个艺妓来轻松一下。” “艺妓?”李富贵当然知道平濑清治的意思,“听说这也是你们的特色文化是不是,我今晚上就见识一下吧,仲马先生和英国公使那里你也找一个让他们领略一下日本的传统艺术吧。”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富贵正在随手翻阅一本日文版的《海国图志》,魏源的这部巨著他还真没有从头到尾得仔细看过一遍,他实在没有想到这部书居然已经有了日文版了,这套书是幕府留在大阪的代表胜海舟送给他的,用来表示中日之间文化的交融。至于《圣武记》,李富贵甚至不知道有着部书,可是在日本魏源的这两部书则受到了极大的推崇,从幕府到地方诸侯都对此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说在传入后短短几年就出版了日文的版本,算算时间正好是伯利到达日本的前后,说不定他们当时就是借助了这两部书上的知识才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而在中国直到现在《海国图志》还是在作为紫薇风水的搭售品,想到这里李富贵不得不长叹一声,“小日本的明治维新能够成功也不能说完全是侥幸啊,外因固然是我们提供了阶梯,可是他们的这种好学习的特性才是使得维新能够成功的内因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自大的毛病呢?”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一阵柔软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李富贵知道这是艺妓来了,“进来。” 屋门无声的划到了一边,一个盛装和服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李富贵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在中国形容一个女人搽了太厚的粉可以用墙壁来形容的话,那这位艺妓显然就是一面经过多次粉刷的墙,那一张白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具视觉冲击力,配上乌黑的椭圆形眉毛再加上血红的嘴唇,李富贵不觉心跳加剧,“难怪日本人拍的恐怖片,气氛的营造总是那么好,这都是在生活中锻炼出来的。” 仿佛为了配合李富贵的想法一般,那个艺妓浅浅的一笑,然后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露出了两排乌黑的牙齿。如果说李富贵来到古代以后还没有怕过什么的话,那他今天的的确确被这个艺妓吓住了,难怪平濑清治说这几个艺妓都是大阪的极品,李富贵觉得极品已经不足以形容跪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回去要让那些文人再造出一个词来专门形容日本的艺妓。 就在李富贵愣神的当口,从走廊的左面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叫,李富贵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那是大仲马的房间,从大仲马肥硕的体形、暴饮暴食的习性和满面红光的样子李富贵想到他肯定患有高血压、高血脂一类的心血管疾病,而且他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这样的刺激对他显然太强烈了一些。 李富贵拔腿冲出房间,几乎是直接撞进了大仲马的屋子,眼前的一切果然如他预想,穿着和服的大仲马躺在地上,而边上的那个艺妓正在歇斯底里的尖叫。李富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偶像竟然会以这种荒唐的方式挂掉,玩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最后被女人吓死,这真是太荒唐了,荒唐到让人无法笑出来。 持续的尖叫把李富贵拉回了现实,他突然想到如果是心脏病应该还有救。救人心切的李富贵一脚把那个艺妓踢到一边,双手握拳向着大仲马的左胸口重重的砸了下去,砸了几下之后又用力的挤压他的胸部帮助他进行人工呼吸,如此反复,等到第三次奋力砸下去之后李富贵明显感到下面的身体动了一下,他停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大仲马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这一下可让他喜出望外,连忙不断的压迫胸部来加快他的呼吸,这个时候肯特也跑上来帮忙,抓住大仲马的两只手有节奏的打开、并拢。 稍后赶到的医生给大仲马作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并且宣布仲马先生虽然现在还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需要静养几日他那如牛的体魄就能够恢复了。听到了这个结果李富贵和肯特都长出了一口气,肯特除了和李富贵一样担心大仲马的安危之外,他也害怕这个丑闻会危害到他的政治生命,现在看到一切都云开雾散,心头当然轻松了许多。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肯特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是啊,”李富贵也跟着感叹,“明天我就把那个拉皮条的抓来杀掉,他简直在那我开国际玩笑。要不把他宰了我这口气怎么也出不出来。” “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在大阪的人望,毕竟他们也是想巴结我们,谁能想到日本的风俗这么奇怪呢?” “是啊,我原先也就以为她们脸上的粉搽的厚一些罢了,难怪在‘幕府将军’里艺妓是比忍者还要厉害的刺客,”说到这里李富贵突然感觉不对,这三个女人来到这个地方并不是平濑清治一人包办的,就李富贵所知起码应该经过两道检查,那些家伙是怎么把这三个怪物放进来的,想到这里李富贵立刻把魏人杰和警卫团团长胡苏找了过来。 一看着两个家伙嘻嘻哈哈的样子李富贵就明白这件事他们脱不了干系,“你们两个真不错啊,现在干捉弄起我来了,是不是想翻天了。”李富贵一巴掌拍在几案上。 看到李富贵动了怒,两个人才赶忙立正站好,“我们错了,请大帅责罚。” “谁的主意?” 魏人杰上前一步,“报告,是我。”原来平濑清治找到艺妓之后先送到魏人杰那里请他给点意见,看看哪一个最对李大人的胃口,魏人杰在第一时间的眩晕过去之后立刻发现这实在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赶忙找到胡苏请他帮忙,胡苏虽然也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而魏人杰则趁热打铁的劝道:“你是侍卫长,只要那些女人没带暗器,不是刺客不就行了,至于长得好看与否,那是大内总管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胡苏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所以就加入到这个阴谋中来了。在他们看来既然大帅不正经,那他们跟着胡闹一把也没有什么,可是没想到差点闹出人命,现在也是颇为后悔。 “说你们什么好,回去每人关三天禁闭。照你们这么说我倒是不能杀那个平濑清治了,明天叫他一早立刻就滚过来。” 平濑本来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鼓起那份勇气,老平濑看到儿子这样懦弱急的牙都肿了,“你再不自行了断,就要连累到我们平濑家了,这杯酒喝下去以后一点痛苦都没有,难道你非要中国军人把你抓去砍了头,灵魂上不了天堂变成厉鬼吗?” 听了老平濑的话平濑清治再一次端起面前的那杯毒酒,端详再三又把它放下了,如果是以前老平濑早就卡住他的喉咙灌下去了,可是自从平濑清治作为大阪的接待员搭上了中国人这条路子之后就今非昔比了,现在他手下也养了一批人,所以老平濑倒也不敢用强。 “父亲,我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胡说,死囚在押赴刑场的路上也都会幻想着神仙、妖怪前来搭救,不可能的,你自己了断还可以算是赔罪,清人应该也不会太过追究,我还可以风风光光的举办个葬礼,要是等人家来杀你,恐怕就只能得到尸首弃之荒野的下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来请平濑清治的士兵已经进了平濑家的门了,大小平濑全都面无人色,事已至此也只好跟着他们走一趟了,是死是活就要听天由命了。 出乎平濑清治的预料,李富贵并没有大发雷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听说了?”李富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小子行事孟浪,惹得大人不高兴,百死不足以赎罪,如果我是武士我早就剖腹自尽了,只是我的身份不够,所以才等待着大人的裁处。”平濑清治几乎是整个人趴在地上。 “这也怪不到你,我也并不是很介意那几个艺妓的装束,毕竟这是你们的传统文化,”李富贵已经决定不和这个平濑清治为难,所以干脆再安抚他一下,“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不过仲马先生年纪大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民族的东西,所以才有了这场风波。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如果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要介绍给我,知道了吗?” 从鬼门关上逃回来的平濑清治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大人天高地厚之恩,小人永生难忘,其实子小子出生以来就心存故国,今日受大人如此恩典,我心中的秘密实在无法再隐藏下去了。” 李富贵“噢”了一声,看来有一个什么情报要偷漏给自己,这种施恩之后立刻就有好报的事还真不常见,“是个什么秘密啊?”李富贵当然显出了很大的兴趣。 “启秉大人,其实我是高丽人。” 李富贵有些奇怪,难道他们是高丽王派到日本来的间谍?“平濑家是从高丽来的?这恐怕已经有好几代了吧?” “大人误会了,平濑家都是日本人,我是说我不是日本人,当年高丽派使者到日本来,与我母亲一见钟情,所以才有的我。” “这很正常,据我所知日本的家庭主妇食很迷恋朝鲜男人的,”可是李富贵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是这个平濑清治说他是郑成功或者史可法的后人看在民族英雄的份上当然要照顾他一下,可是他是高丽人这算什么秘密呢?“你是高丽人那又怎么样呢?” 看到李富贵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平濑清治赶忙解释道:“高丽是大清国的属国,所以从血统上说我也是大清的子民,我对大清的忠诚将像我身上流淌着的鲜血一样永远是红的。” 第七十九章 胜海舟 李富贵对于高丽人忠于满清的说法嗤之以鼻,大概只有这个冒牌高丽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朝鲜人虽然一直臣服于中国,但是和日本一直保持了一种眉来眼去的交往。李富贵从来不相信弱者的忠诚,在他看来这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中国在周边养了一群王八蛋说不上谁对谁错,李富贵认为这与东方哲学的虚伪性有一定关系。 胜海舟作为幕府留在大阪的代表在中英代表到达大阪的第二天就受到了李富贵的接见,这段时间胜海舟与平濑清治走得很近,借助他的关系胜海舟整天往战舰上跑。他那套毕恭毕敬的态度也颇得海上那些粗豪汉子们的喜爱,而胜海舟也放下身段从最下层的水手开始着意的接纳,抓住各种机会学习一切知识,对于这样一个既有理论又肯动手实践的人物李富贵倒是颇感兴趣,这个能够送他《海国图志》的家伙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李富贵有时候甚至产生了招揽这个人的念头,“真是该死啊,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可是个小日本,豺狼之性啊。”李富贵现在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每一个侵略者都对日本仁至义尽,这帮家伙实在太有迷惑力了,外人很容易被他们打动,比如说现在李富贵的的确确的看到了一个积极进取、忠君爱国、放眼未来、脚踏实地的日本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它才具有感染力。 “如果推进东亚一体化的话也未必不能为我所用啊,汉武帝不是重用了一个匈奴人叫做金日什么的吧?”李富贵又回想起还在欧洲游离的洪仁玕了,那次出国考察的成员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中国,只有他还继续留在欧洲,“看看我的人,就因为心里不痛快就拿着我的银子满世界的公费旅游,再看看人家,这还是输在心态上。” 胜海舟对于这次与李富贵的会面极其期待,在他的心目中李富贵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人,以他的见识并不认为李富贵依靠洋人有什么不妥,但是即便依靠洋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建这样一支军队仍然是不可思议的,从这支陆军身上胜海舟看到的是真正的职业化,比较起来幕府的军队训练简直如同过家家酒,富贵军的舰船虽然因为和英国舰队停泊在一起大大的失色,但是毕竟是一支现代化的海军了,以一个诸侯的身份就能做到这些他日天下布武之时龙吟九霄的壮丽篇章实在让胜海舟神往。 “胜先生你作为江户的使臣对于我方提出的条款有答复了没有?”李富贵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个…,我的职责只是联络,真正的决策还要等待幕阁作出,大人不是希望在五方会谈的会场上商量出结果吗?” “这倒是不假,不过如果你们现在就答应了不是省了讨价还价的麻烦了吗。为了我们亚洲的复兴和黄种人的崛起,你们日本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应该的嘛。” 一说起亚洲复兴的话题胜海舟果然立刻精神一振,他见李富贵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李富贵能够支持日本的改革,现在看到李富贵以亚洲为己任当然是喜出望外,“总督大人认为亚洲复兴的道路究竟在哪里呢?” “你说呢?” “整个亚洲的复兴我还没有仔细的想过,但是如何复兴日本我已经有了深思熟虑的计划。”胜海舟的语气相当的自信。 李富贵轻蔑的笑了一下,日本的复兴计划里如果没有侵略中国那一切就都是水中的楼阁,“深思熟虑的计划?让我来猜猜好不好?” “总督大人只管猜。” “公武合体,引进科技,发展工商,培养人才。无非是这些玩意,没什么新鲜的吧?”李富贵淡淡地说道。 虽然自己的想法要比李富贵所说的复杂得多,但是如果总结起来的确可以说就是这么几条,更让他感到沮丧的是李富贵对这套计划不以为然的态度,“基本上就是这些了。” “其实中国也有很多有识之士抱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种想法没有根基,归根结底一句话,这些改革都需要大量的钱,钱从哪里来?” “我们可以省,日本人可以非常节省,我们每个人每天多省下一把口粮一年就可以建起一座工厂了。” 这话如果是中国人说的李富贵会不以为然,不过日本人在这一点上好像的确说到做到了,据说明治维新的时候他们的天皇都在省口粮。“过度的节省会降低消费,影响工厂产品的销路,大工业时代的一个特征就是生产过剩,更何况你们连口粮都省。” “我们可以尝试着出口。” “你的语气不太肯定啊,怎么?信心有些不足吗?如果这次五方会谈你们侥幸还能保住关税的话,那么日本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在自己国内还可以招架一下,想出口,你能告诉我你们有什么优势,人家为什么要买你们的东西?” “我所说的复兴并不是让日本成为英国那样的强国,而是把日本带入工业时代,虽然我们缺少资金、资源、市场,但是这样毕竟要比现在的样子好多了,日本本来就没有称雄世界的想法。”胜海舟替自己辩解道。 “小富即安,没出息,这里是大阪,你们的太阁丰臣秀吉死的地方,虽然对这只猴子我没有多少好感,不过他想要与大明朝会猎的念头我倒是很佩服的。现在你或许觉得小富即安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不出五十年这个世界就会完全落入几个大国的手中,看看英国和俄国你就会知道通讯和交通领域的革新,使得一个国家的疆界可以远远超过以往,现在列强在东亚的力量还比较弱,再等个几十年他们就会对你说:‘我家榻榻米的旁边,怎么能够让别人安睡’。”李富贵虽然记不住这些历史上的警句,不过既然是在和外国人说话,他觉得只要意思能对得上就行了,太深奥了对方也未必能听懂。 赵匡胤的原话胜海舟倒是知道,不过对于李富贵这种把历史格言改编成具有时代和异国气息的做法他倒也十分的佩服。对于李富贵所说的那些胜海舟并没有想那么远,这一代的维新人士很少有真正看穿资本主义掠夺本质的,等到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之后,新兴的资产阶级都是沿着他们利益的路标很自然的走上了掠夺的道路。“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方向了,难道我们就因为这些就不发展工商、引进科技了吗?我觉得科技、实业兴国的道路虽然肯定会有很多坎坷,但是走上去还能有一线生机,要是不走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话也不错,反正闭着眼睛一头撞过去,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说不定就撞出个大元宝,对不对?”李富贵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在他看来实际上日本人一直是这么做的,谁挡了他们的路他们就一头撞过去,你还别说,还真让他们撞对了几次。 “现在也只有如此了,难道总督大人还有更好的计划?” “如果是仅仅局限于日本,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计划了,不过如果放眼亚洲的话,我还有更好的打算。” 胜海舟把身子立起来摆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样子,“还请总督大人指点我这愚钝之人一下,我知道自己的这一点学识与大人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刚才实在是班门弄斧,大人复兴亚洲的想法必然高我十倍,我是做梦都想复兴日本。” “就是因为你的眼光局限在日本,所以你找不到正确的答案,我的计划就是东亚一体,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对,你知道英国本土有多大的地方、多少人吗?” “这个我倒不知道,恐怕要查一下,不过地方很小,人也不多。”胜海舟有些惭愧,不觉对李富贵更高看了一眼,这个人博闻强记,连这些数字都烂熟于心,实在是了不起。 “我可以告诉你,两者都小于日本,但是整个大英帝国的工业都集中在英国本土,也就是说如果真正的发展起来,不管是两江还是日本都可以成为一方的霸主,绝不比英法这些列强差上半分。” “日本也能成为列强的一员?这个我倒真没有想过,我们只要能有自保的实力就心满意足了。”胜海舟喃喃的说道。 “当然想把工业发展到英国本土的那种程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如你所说资金、资源、市场这些硬件一样都不能少,如果放眼东亚,这三样东西还是有的,保证一部分人先富强起来是可以的,我们只能选择一块像英国那么大甚至比英国更小一点的地方尽全力的去发展,而其他的地方第一要想尽办法保证对先行者的资金支持,第二要提供一切必需的资源给先行者,第三把市场开放给先行者。这样不出二三十年先行者就可以拥有与欧洲列强对抗的力量,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反过来回报整个东亚的时候了,对外他们可以保护曾经用无私奉献支持他们腾飞的亚洲人民,对内可以使用他们已经成熟、完备的工业体系来帮助其他的地区来跨入工业文明,这样最终在东亚将会有一群繁荣强盛的国家出现,实现我大东亚共荣的理想。”李富贵遥望远方,神情激动,仿佛正在看着他那伟大的理想一步步的实现。 如果胜海舟出生在日本列岛以外,很难想象他会被这样一番谎言所打动,可是他偏偏是个日本人,日本人几乎天生具有追随强者的习性,中国人因为总是看到他们最终的反咬一口而认为他们的这种追随是笑里藏刀,不过根据李富贵的观察并不完全是这样,要知道想要依靠伪装来长期的隐藏心中的敌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到了近代以来各国的政策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仅仅依靠态度上装一下孙子就能把人骗上几十年简直是天方夜谭。李富贵觉得这帮孙子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那是真心实意地为主子好,但是当老大变弱他们变强的时候这些家伙翻脸也是实实在在的,这就是他们的性格。 胜海舟本来就觉得两江是日本的楷模,现在李富贵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他当然不会天真的去设想这一部分人是日本,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两江都是腾飞的不二人选。在他心里沿着李富贵的想法走了两遍之后他也承认这对日本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如果不合作中国人同样会利用各种手段掠夺日本的资金、抢占日本的市场,甚至肢解日本,想要独立发展的确太困难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追随李富贵,毕竟他是亚洲最强的人。 李富贵看到胜海舟沉默不语就接着往下说道:“其实我对于日本并无偏见,如果单丛人的角度上来看我觉得日本人比清人更出色,你们勤劳、勇敢、忍耐、朴素、节制、有礼貌,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日本人懂得服从,在这些品行上清人大部分都不如你们,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不可能接受一个外国人作为你们的统治者,同时我在两江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心血,我倒是真的原意意日本作为这场复兴的起点。不过即便你们没有办法成为起点,你们仍然会在这个体系中占据第二线的地位,除去你们性格上的优点之外,你们在地理上也有一定的优势,你当然知道海运是一种非常节省的运输方式,而两江的最发达地区无疑将是沿海地区,这片大海把两江与日本紧紧地连结在了一起,”李富贵把两只手一正一反扣在一起来加强他的说服力,“从现在开始我们真正的成为了一衣带水的邻居,我估计用不了几年可能就会有一些工业开始转移到日本。” 胜海舟已经下定决心按照李富贵给他指出的道路走下去,不仅仅是因为李富贵的许愿,更主要的是这既是唯一的机会,同时这样做也完全符合他们的性格。“总督大人的理想实在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将尽我所能地说服幕府。” “我想仅仅说服幕府还不够,你应当告诉那些志士们,中国是日本前进道路上的朋友与希望,要尽量的去做对中国有利的事,多用中国货,多用中国字,多说中国话,总之一切为了中国。要在尊王攘夷和公武合体之外再兴起一种清日一家的思潮,我知道你在日本的学者当中有很高的威望,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 “嗨依。”胜海舟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李富贵向通译摆了摆手“这句话不用翻译了,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怎么回答。”李富贵回过脸来拍了拍胜海舟的肩膀,“吆西。” 胜海舟突然想到即将举办的五方会谈,“总督大人,这次大人兴兵远来的确是我国的那些攘夷派胡作非为所以惹怒了大人,但是现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求您不要再去肢解日本,如果大人能够在五方会谈上帮助日本保留九州,那我国上下军民都将永感大人的恩德,清日一家的说法也自是更容易为人所接受。”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次英国人的胃口的确是大了一点,你们总共才多大一点地方,他们就想割去一个九州,不过这个世界只讲强权不讲公理,你们还是要做好割地的心理准备,要是我真的能够制住英国人香港又怎么会失去呢?” 胜海舟神色一暗,“如果我们割让了土地,幕府就很难继续执掌这个国家了,如果得到一个战乱中的日本恐怕既没有办法向大人提供什么资金上的支持,也不会有什么市场了。” 李富贵笑了笑,“这一点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尽量压制英国人的野心,不过据我估计最起码要把萨摩割给他们,至于幕府的统治,我相信不成问题,只要幕府能够接受清日一家的方针,我可以帮助幕府组建一只军队,同时转移一部分的工业到江户地区来加强幕府的经济实力,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胜海舟对于幕府忠心不二,所以听到李富贵愿意支持幕府之后心头的一块石头算落了地,李富贵答应他的这两点正好是富国强兵的路子,“我替我们德川家茂将军先谢谢总督大人了。” “你先别急着谢,这一切还需要你们的幕府愿意与我合作才行,否则我也没办法。” “请大人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促成幕府与大人的同盟。” 第八十章 五方会谈 五方会谈在哈里斯与布尔布隆到来之后立即展开,会谈的焦点是九州的归属和日本向中国朝贡的问题。法国代表对于朝贡并不是很能接受,因为按照东亚的惯例朝贡就代表着成为属国,英方从香港赶来的巴夏礼也持这种观点,认为要求日本向中国朝贡有些不妥,不过他建议肯特还是先让法国人发难,在日本的问题上法国人的负担最轻,他们也最适合来把谈判搅浑。巴夏礼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确信要想真正的得到李富贵的支持就不能让他保持一贯的超然姿态,否则根本无法抓住这个家伙。 安藤信正一下子就抱住法国人的大腿,虽然胜海舟极力劝说幕府与李富贵结盟,但是这个让天皇朝贡的条件实在是无法同意,所以在会谈中安藤仍然在尽力的争取。 “各位朋友觉得这一条不合适?其实我并没有把日本算作中国属国的意思,日本是大家的日本,当然不是中国一个的,”安藤信正听到这话只感觉到一阵发寒,“不过我这次出兵必须要为我们的皇帝争一点面子回去,如果大家觉得朝贡不太合适,也可以请孝明天皇到北京走一趟,就算是去赔罪,这我也能接受,如果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李富贵双手环抱于胸前,摆出了自己的底线。 安藤信正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是否向中国臣服,实际上就这一点日本的各个阶层早已达成了一致,那就是现在臣服于中国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他所面临的问题是天皇作为日本的神无法屈尊来给中国人长脸,所以他才借着法国人在这里顽抗。 看到其他人不再表示反对安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辩驳,“这一点还请总督大人高抬贵手,天皇在这次排外风波中一点过失都没有,他本人是非常反感攘夷派的,而且他还刚刚同意了把和宮親子內親王嫁給第十四代徵夷大將軍德川家茂,这都是在向攘夷派示威。大人现在的要求实在是在为难天皇了,日本历史上天皇从来没有出过国,这个条件实在是无法达到。”说到后来安藤信正几乎可以算是苦苦哀求了。 据李富贵的情报,这个孝明天皇在攘夷这个问题上还真不是很干净,远没有安藤信正说得那么无辜,不过自己如果在这里指斥对手的话这个家伙很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信用而剖腹,这是李富贵不愿意看到的。对于魏人杰在种子岛招待英国人看剖腹他就给与了很严厉的批评,在李富贵看来这种做法绝对属于意气用事,“和日本人你不能讲态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不要让他们用几个肚皮就把你糊弄过去。”李富贵回想到前世日本人挨了原子弹后摆出得那么一幅委屈的模样就有气,两声核爆之后得到最大好处的就是日本,否则他们起码要再死上两百万人,一亿玉碎也不是不可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还卖乖,李富贵下决心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事情总有第一次的,我以前也没有出过国,现在不是也到日本来了吗,大家觉得呢?” 对于李富贵坚持要孝明天皇到北京的态度巴夏礼感到了一丝担心,他与李富贵的私交不错,但是作为外交人员必须把所有人都当作潜在的对手,总的来说这次打击日本李富贵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根据巴夏礼以往对李富贵的认识这很有些反常,所以他对李富贵坚持的东西就格外的留神,突然皱眉思索的巴夏礼心头一亮,他觉得自己摸清了李富贵行为的脉络,“李富贵肯定是想把孝明天皇扣在北京,绝对没错,不一定要硬扣,借口总是有的,天皇本来就是一个象征性的东西,扣留天皇并不会对日本的正常社会秩序造成影响,但是在心理层面的打击将会非常大,那个时候日本人是不是臣属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时候他对日本的控制要远远大于一个空泛的臣属,毕竟没有哪个列强会把臣属这顶帽子看得太重,这个李富贵真是狡猾啊,幸好他表现得太心急了一些,为了让天皇到北京去而步步退让,反常啊,要不然我还真看不出来。” 自以为抓住了李富贵的尾巴,巴夏礼赶忙和肯特一阵低声私语。 “这么阴险?你看我们能不能把孝明天皇弄到伦敦去?”肯特也看出这件事的蹊跷。 巴夏礼摇了摇头,“弄到那么远恐怕也就没什么作用了,毕竟在中国日本人还可以随时觐见他们的天皇,伦敦一来一回半年都不够,而且也不会有日本人经常到我们那里去。” “这样啊,那就必须阻止李富贵了?” “那是当然的,否则我们只得到一个萨摩,他却把整个日本攥在手里。”虽然巴夏礼对李富贵感到了那么一丝抱歉,不过这与他对祖国的感情相比就算不上什么。 “我也觉得让天皇离开京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个举动很可能会激起他们的反感,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因为意气之争而激怒民间的情绪,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满足中国皇帝对于面子的需要。”英国一直没有遏制李富贵的计划,毕竟李富贵作为一个军阀在大英帝国眼中仍然不能算是一个威胁,即便是霍普给与了富贵军高度的评价。可是让李富贵随意夺取海外利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肯特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虽然并不是像巴夏礼所想得那样,但是李富贵的确很想把孝明天皇弄到中国去展览一番,而肯特的表态无疑使得这个计划面临着夭折,他有些想不明白英国人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突然变了卦,自己的退让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这让他有些不舒服。“那公使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我看完全可以请天皇派一个代表团到北京去,我知道贵国皇帝对于外国使节的礼仪要求有些无理,这次就请这些日本使者满足一下他的这种癖好,反正日本人也跪惯了,你看怎么样?”肯特看着安藤信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问题,下跪、磕头或者三拜九叩我们都可以做。”日本的统治阶级一直对国际形势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涉及到满清的,所以安藤信正十分清楚当年英国使臣与中国的种种不愉快。 这对于李富贵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不过他并不想就此饶过孝明天皇,“如果天皇实在无法离开日本,这个方案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天皇作为日本的最高统治者我仍然认为他有必要为此事道歉,如果他真的不方便出国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在京都完成这件事情,这里好像离京都并不远,我就走一趟好了。” 安藤信正在这个问题上再也无法找到支持者了,连哈里斯都觉得李富贵的要求十分合理,“觐见天皇的程序非常复杂,可能会让总督大人不耐烦的。” “在中国,我可以剑履上殿,觐见皇帝的礼节并不能约束我,你也可以问一下这几位如果我到欧洲去要觐见皇帝或者女王,他们会用什么样的规格来接待我。在这里我们是胜利者,而我代表了大清帝国,我奉劝阁下不要用你们关起门来玩的把戏往我头上套,如果以前都是这种规矩的话,那我告诉你这套规矩现在要改一改了。”李富贵因为连连受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一下。 安藤信正被李富贵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压倒,不敢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他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让步,“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尽快去办,一定让总督大人满意。” “我知道你们那些住在京都的公卿很不好说话,”李富贵又想起他以前玩过的游戏,“如果他们喜欢砂糖或者蛋糕什么的话我这里倒有不少,我到了京都以后每人送它们一箩筐,不过如果他们真的不识相的话,这里离京都不过百里,你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李富贵的话十分高深,安藤信正不是完全明白,不过其中威胁的意思他已经很清楚了。“我尽力去说服他们,请总督大人再多一点耐心,这事办起来很快的。” 这个难题跨过去之后会谈的焦点就在九州的割让上了,这个时候英国同样受到了大家的围攻,李富贵坐在那里不哼不哈,肯特知道他这是在闹别扭,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这个时候孤军奋战与美法两国讨价还价,在割让土地的大小、租界机构的组成上双方都是据理力争,最终变成了一场比拚耐力的艰苦斗争,安藤信正夹在其间苦苦哀告,一连三天都没有谈出一个结果。 李富贵在会场上的态度倾向于美、法,不过总的来说他对这种口水战不是很上心,实际上他已经开始为他的京都之行做准备了,“听说那是一座开满樱花的美丽城市,是不是这样?” “京都的樱花虽然美丽,不过我们的大阪在这方面也不输给它。”平濑清治现在已经能够使用简单的中文了,不过李富贵制止了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做,这也是为平濑好,要知道他这么一个蝼蚁在李富贵面前操这种日腔汉语说话是很危险的,如果一个词用的不对很可能最后连自己是为什么死得都不知道。“可惜现在已经是秋天,总督大人是看不到樱花灿烂开放的美景了,如果大人觉得遗憾的话可以明年春天再来。” “这个主意不错,我总是听人说什么上野的樱花,究竟在那里?” “上野的樱花的确非常美,不过我敢说大阪和京都还要胜过它,如果大人能在赏樱的季节到来就会看到红、白两色的樱花有如烈火蔓延,漫山遍野的开遍。偶尔轻风吹过,洒下阵阵花雨。”平濑清治微微闭起眼睛,陶醉的说道:“樱花节上,满树挂起灯笼,游人带上草席、食物、美酒,坐在樱花树下歌唱玩乐,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李富贵点了点头,在心中想道:“很令人神往啊,我是不是应该一把火把这些都烧了呢?看着这帮孙子自我陶醉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难怪征服者都那么喜欢放火,看着被征服者过着幸福的生活的确缺少征服的快感。”转念一想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日本人个性夸张的毛病他是知道的,野猪都能拿来当作神灵来供起来,要是只是那么几株小树自己还大张旗鼓的去烧岂不是惹人耻笑,“等我有机会看过了再说吧。” “我刚才看了你们朝廷的一些资料,孝明天皇居然只有三十岁,很年轻嘛。”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李富贵问起了日本朝廷的情况,对于这个天皇李富贵有些疑惑,孝明的太子睦仁也只有十岁,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领导明治维新的人物,“难道历史上的明治维新要在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后才开始吗?一八九五年就是甲午战争,如果他们十五年后才开始明治维新那这帮孙子的动作还真是快啊。”虽然现在明治维新对李富贵来说已经是一个历史名词了,在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这个东西存在,但是对历史的好奇心仍然让李富贵不自觉的思考这个问题。“你对朝廷都有哪些了解呢?” “这个嘛,我只是一个小商人,朝廷里公卿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没意思,回头你告诉那些商人,你们的幕府马上会向商人筹措一笔赔偿用的军费,大概一千五百万两,让他们全力配合,我需要很快见到现钱。” “一千五百万两!”平濑清治吃惊的叫起来。 “这个数字有什么问题吗?不要跟我哭穷,我知道你们有,那些诸侯们哪个不欠你们几百万两银子,幕府借个一千五百万有算得了什么?” “大人您应该知道我的立场是站在大清国这一边的,我并没有替他们求情的意思,可是一千五百万两实在太多了,那些诸侯欠大阪商人银子的确不假,但是那些都是好几代慢慢积累起来的,再加上利滚利最终才达到了那么大的数字,实际上这些烂账已经很难收回来了,所以如果想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实在是很困难。” “原来你们这里也有三角债,不过我劝你们不要抱侥幸心理,你们应当知道大阪是我从幕府那里拿到的抵押,如果幕府无法满足我的要求,那么我愤怒的后果将由大阪来承担,这和你们是否驯服没有关系,明白了没有。” “我明白了,我们将会像尽一切办法筹集这笔银子,绝对不能让大人白白的促进清日友好。” 安藤再次来拜访李富贵的时候五方会谈已经接近尾声,虽然仍然有些细节还在商讨,不过大体上的条款都确定了下来。萨摩全境和周边的几处战略要地都被划入了租借的范围,而租界管理委员会的人数比例上英国还是占到了半数的名额,这是肯特在军费分成上向李富贵作了一些让步重新取得支持后得到的结果,英国人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而美、法也并没有现在就与英国在这里一较长短的意思,对于他们来说把自己的力量留在日本以便将来能够名正言顺的插手这里也就够了。而这个时候对于幕府来说寻找一个主子来追随就显得很重要了,法国、俄国和荷兰当然不在考虑之列,剩下的英国是实力最强大的国家,美国对幕府最为友善,而李富贵则对日本没有领土野心,虽然他的要求听起来很苛刻,但是他毕竟给了日本希望。 “总督大人关于东亚一体、共同崛起的理论让信正顿开茅塞,但是日本现在国内形势恶化,我们自从黑船来临之后每年流失的黄金、白银都以百万计,现在各地民怨沸腾,实际上维持自己已经非常困难,虽然很想帮助大人,但是我只害怕有心无力。”安藤信正之所以愿意与李富贵结盟他最大的目的就是借助李富贵的力量来稳定幕府的统治,所以这个时候一上来就先把困难摆出来,看看能不能从李富贵这里多要一些帮助。 “安藤君显然有个地方弄错了,日本并不是没有粮食,也不是没有钱,这不过粮食在商人的粮仓里,黄金、白银也堆放在商人的府库里,而你们的武士每天只能吃一些糟米饭,连佐餐的小鱼都没有一条,这样的统治怎么可能稳定,你应当去看看我的士兵每个月拿多少钱,他们吃的又是些什么。” 第八十一章 计划经济 日本的很多有识之士也已经看出现在的三都商人是日本社会的一大毒瘤,这些商人中的贵族中有很多已经忘记了如何做生意,具体的经营完全交给手下的掌柜或者伙计,而他们则是什么高雅学什么,专攻上层路线以或许更过的特权。这些人凭借强大的资本左右幕政与藩政,高利贷把下层武士压得喘不过气来,每每发生短缺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他们的仓库中囤积各种市场上急需的商品。对于这些商人日本的各个阶层都十分的反感,可是他们却拥有很大的势力。现在李富贵只是把指责的范围更扩大了一些而已。 “日本的商人的确太无法无天了,不过这次总督大人的军费几乎全是依靠他们才筹措起来,要是离了他们还真不行。”安藤信正虽然也很看不惯那些大商人,不过幕府与这些商人实际上是一种共生共荣的关系,所以他倒也不愿意对商人表示太多的怨言。 “所以才说他们危险,你想想,他们如此轻松的就筹措出两千万两银子,这是多大的能量,他们以前为了盘剥这些钱所作的坏事我们就不去说它了,我们只看未来,如果他们有一天站在幕府的对立面上了,您知不知道上千万两银子能组建出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说实话,你们这个幕府对国家的控制实在是太弱了一些,在我看来到处都是能够置你们于死地的力量,我记得你们在大唐的时候派了很多人到中国去学习,怎么连个中央集权都学不会呢?” 安藤信正发现李富贵并不打算给与幕府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反而很热衷给他一些忠告,“自从开国以来,幕府对日本的控制力的确越来越弱了,不知道总督大人有什么良方吗?” 李富贵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就算是家康的时代你们也没有什么控制力,就更不要说现在了,能够动摇德川幕府统治的有这样三方面的力量,朝廷、诸侯和商人,诸侯刚刚被我揍了一顿,恐怕暂时不会对幕府有什么威胁,而且诸侯与朝廷是互动的,联系很紧密,所以现在你们最好是拿商人下手,好像在日本书面的体系中商人是很低等的阶层,是不是?” “说起来是这样的,不过事实已经远远偏离了。” “现在是纠正回来的时候了,我相信如果幕府这么做一定能够很好的转移武士与农民的不满,而且还可以筹措到一大笔钱,我相信这样一来我们的友谊就非常稳固了,你们也可以借此武装一只现代化的军队。” “可是如果商业倒退,那各种粮食物产如何交换呢?”日本的上层并不像中国的统治者那样把商人完全视为不事生产的寄生虫。 “当然可以有规模更小的商业活动存在,你们不要以为是这些大商人在创造繁荣,他们制造的只是泡沫,西方的崛起主要还是靠工业而不是商业,工业才能创造财富。”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安藤信正有些糊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富贵说的和胜海舟完全不一样,但是李富贵说的这些东西很诱人,“江户是一个有上百万人口的城市,每天都需要大量的货物,如果仅仅依靠小规模的商业我怕会有问题。”安藤信正十分的谨慎。 “有道理,这就引出了我下面要说的一个话题,那就是计划经济,你们应当提前把计划做好,物资如何生产、如何运输、如何供应,都被列入计划,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首先不存在供大于求造成的浪费,同时当供小于求的时候也不会发生囤积和哄抢的问题,一切按照计划来,那将是一个多莫完美的世界。” “上百万人口的城市的需求怎么可能计算得出来?”安藤信正有些不相信。 李富贵打了个响指,“第三个话题:配给制,我知道你们发俸禄的时候都是发米,其他的东西则是让他们自己去买,他们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如果是这样就算是如来佛祖也没办法事先做好计划,你们要做的是取缔黑市,然后各种物资都凭票供应,比如说一个下级武士一年发一丈的布票,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消耗一丈的布,这时候即便有误差也不会很大,经由这种供应制度浪费和不必要的奢华都会大大地减轻,整个江户被捏成了一个整体,肯定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这些东西听起来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安藤信正不明白为什么李富贵对于幕政的改革这么热心,“这个做到这件事必然是困难重重,不知道总督大人是否能给我们一些支持呢?” “这个自然,我们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你们的这种现代化改革我一定会鼎力支持的。其实我原先是想先在两江推广的,毕竟那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不管是计划还是配给都有很好的保障,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清人自私、狡猾,专门讲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所以我觉得时机不成熟,但是日本人就不同了,你们的服从举世罕见,实在是实行计划经济的最佳地点。”只要对手往这个套子里钻李富贵是不会吝惜溢美之词的。 “只是世界上的潮流都是工商并举,为什么大人的计划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呢?”安藤信正觉得这件事实在太大,虽然他基本上已经认同了李富贵的想法,但是总是无法下定这个决心。 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主流是工商并举这并不错,但是那是西欧的做法,你们日本有日本的特色,照搬是无法成功的,这一点我已经和你们的胜海舟说的很明白了,你们想要成功除了与我联合之外,还必须把日本本已不多的力量凝聚起来,而最好的凝聚方法就是通过计划经济把闲置的力量找出来,然后集中起来,在某个方面做一点突破,然后再带动全面发展,明白了吗?当然这最后的决定权还在你们手里,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盟友太虚弱,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发展自己的领地,我可以帮你们一两次,但是我不能一直分出力量来保护你们,要知道现在是你们最好的机会,各个强藩都被吓住了,朝廷和幕府公武合体,大家正处在蜜月期,而商人们现在还没有觉醒,等到他们大规模的和洋人拉上关系你们那个时候就是想动他们也做不到了。要是将来幕府表现出无法控制日本的势头后,我并不介意换一个盟友。” 当李富贵在和陆归延讨论日本的时候他是打算把八股文、四书五经这些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介绍到日本来的,希望能够用中华文化的宽厚与包容来感化教育日本人。不过等他到了日本之后才发现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了,现在的日本对先进文明的吸纳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许多人的眼界已经被打开,想要他们掉头走回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李富贵就再一次搬出了在文明进化上更高级可是却在这个时代不太适合的制度来骗他们。这套计划经济的说法非常具有迷惑性,实际上无数的伟人都被它吸引,任何人都有一种不信任别人的心理,所以总是希望一切尽在自己掌握,那些伟人、能人尤其如此。李富贵利用这些天开会的时间把自己对计划经济的认识整理了一些东西出来翻译成日文让安藤信正带了回去,在他看来计划经济的实质,是把整个社会组织为一个单一的大工厂,由幕府用行政手段配置资源。这样可以实现全社会利益一体化,不存在相互分离的利益主体和价值判断。这样就可以集中力量做大事,把有限的资源配置到最优环节组合上去,整个社会比较公平,社会的动荡也肯定会减轻。 胜海舟对于李富贵提出的这一套东西有些吃不准,实际上这两三页计划经济的描述看起来很有道理,可是这与他以前的观点背道而驰,“发展有日本特色的现代化?”胜海舟喃喃的复述着李富贵写在纸上的话,以他对中日的了解计划经济的确更适合在日本进行,“别的先不说,这大炼钢铁的确让人神往啊,发布费刀令,李富贵帮助我们建立一些民间使用的高炉,把钢铁集中起来使用,这的确可以应对日本缺少资源的问题啊,”胜海舟知道这个计划难度很大,但是如果李富贵全力支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通过这种发展既可以使日本强大又可以加强幕府的统治,胜海舟终于认定这个计划完全可以一试。 当会谈的大部分条款已经确定之后执掌幕政的大老们就要开始为如何完成这些条款而伤脑筋了,京都的公卿们的确摆出了一幅不合作的样子,这些家伙一向眼高于顶,不管武家多牛的人他们都不放在眼里,幕阁的重臣们费尽心力也没能让他们明白这次来的和以往上洛的不是一回事,最后还是李富贵排开进军京都的阵势后孝明天皇才从京都守護松平容保那里知道了李富贵马上就要对京都用兵的事,这位天皇虽然对国际上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中国是什么他还是明白的,马上中国就要打来了而手下的重臣们还在讨论礼节上的问题,这让他非常吃惊,孝明不算是一个糊涂的人,当他了解到这次中英联军进入的前前后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日本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日本的天皇制度十分有意思,这位天皇平时什么权力都没有,但是要是真的发下了狠话大家往往也都会乖乖的听从,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现在才勉强的坐下来听一听日本所面临的困局,为了强调李富贵的可怕,久世广周把这个基督将军与日本历史上另一位支持基督教的人物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给联系了起来,织田信长毕竟是个日本人,即便蔑视朝廷但始终究有个限度,李富贵可就不同了,他要是发起火来可什么事都干得出。 织田信长虽然在日本历史上的地位很高,但是他暴躁的脾气、怪异的性格以及残忍的手段一直为人诟病,火烧比睿山更是说明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李富贵的一些作为经过千里迢迢的演变在这些日本人眼里的确与织田信长有些相似,他把大炮架在皇宫的城墙上,各地的官员他想杀谁就杀谁,这一切把一个有血有肉的恐怖魔王摆在了这些大臣们的面前。这些井底之蛙们也终于弄清楚了状况。 虽然大仲马以往一直对日本的这座千年古都非常向往,不过自从发生了艺妓风波之后他就对这个国家丧失了兴趣,足迹也局限在一些比较西方化的开放城市里。而李富贵倒是对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发生了一些兴趣,当他坐在温泉里,面前的水面上摆上一壶清酒,的确感到非常惬意,再加上两个相扑力士在池子的对面为他表演日本的国粹,“哈日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好,主要还是看你怎么哈,”李富贵对自己说道,“要是大冷的天抱着个签名本跑到机场去吹风当然很滑稽,不过要是像我这么哈那就不同了。” 李富贵在来温泉的时候问平濑清治日本除了艺妓之外还有什么消遣,平濑清治立刻向他推荐了能剧,不过才一亮嗓子就被李富贵制止了,在李富贵听来那悲凉深沉的嗓音实在让人无法忍受,然后就换了相扑表演。看着面前两个肉山在灵活的互相推搡李富贵实在有些奇怪,“真是不可思议啊,难道燕青燕小乙玩的真是这么一个东西?太让人吃惊了。”以前李富贵虽然在电视里看过这个东西,不过现场观看明显更具有震撼性,“我见到的日本人里胖子可不多,他们不是还有一套少吃东西有益健康的理论吗,为什么他们会发展出这么一种技击呢?”李富贵百思不得其解。 安藤信正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见到的李富贵,京都终于把一切都搞定了,这让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现在只剩下萨摩得岛津家了,这样处理萨摩虽然可能会引起一些强藩的不满,不过在这个局势下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举动。“总督大人,朝廷已经同意了您以平等的身份面见天皇,天皇将当面向您表示道歉,另外出使北京的人选也已经确定下来,我和會津藩的藩主松平容保将肩负起着项任务。”安藤信正知道李富贵在中国的地位略低于幕府的将军,但是中国是一个大国,所以如果换算到日本来李富贵是要比德川家茂高那么一些,所以现在他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到一个较低的位置。 “噢,那可要辛苦安藤大人了,另外这个松平容保是什么人?”李富贵觉得由安藤信正出使北京,那这个道歉团的规格还说得过去,不过他仍然希望朝廷那边的人也有足够的身份。 “松平容保是京都守護,天皇最信任的人,这一次朝廷对使团的组成也非常重视。”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我们中日两国的重臣经常往来的话中日的友好就有了保障,真的希望这份友谊能够万世长存。” “我也是这样诚心希望的。” “对了,我从京都回来以后还想和你们的将军见一面,我记得你们的将军年纪好像很小,你看没有问题吧?” “这完全没有问题,家茂将军今年刚刚十六岁,正是少年壮志不言愁的年纪,他对总督大人的武功一直非常仰慕,我们的将军也很希望能见一见总督大人,不知道在哪里见面呢?” 李富贵想了一下,他对于自己京都之行的安全一点都不担心,虽然这次去京都大概只有两个团的兵力保护,不过富贵军已经把主要兵力开拔到距离京都不足六十里的地方,相信这样一个架势可以吓住任何对李富贵心怀不轨的日本人,毕竟如果对他有任何不利的举动这座千年古都就会化为灰烬,不过对江户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那些强藩的浪人都巴不得幕府快点倒台,就算从海上来的报复把江户彻底摧毁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最终李富贵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江户就放在那里又不会跑,让那个小东西到这里来见自己从身份上说也更合适一些,“还是在大阪会面吧,我离开祖国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对江户的友好访问还是放在下一次吧。” 第八十二章 京都见闻 就像很多日本的好东西一样,京都也给与了李富贵很矛盾的感觉,如果说心里话这座城市比绝大部分的中国城市要漂亮,远处的群山蜿蜒起伏,在配上城中古朴典雅的建筑让人很自然的放松自己,这里的寺院与神社多到让李富贵吃惊,那悠扬的晨钟暮鼓更是为这里增加了一种宁静、空灵的氛围。李富贵不自觉的在拿苏州与这里相比,结果很让他丧气,如果只是比城市的话苏州的确不比这里差,但是苏州比这里脏,虽然在中国以苏州为代表的南方城市已经是以整洁著称的了,可是与这里仍有不小的差距。‘真是见鬼,城市的规模差不多啊,怎么他们能把街道弄的这么干净,难道是专门组织了爱国卫生大扫除来做给我看?‘李富贵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想来眼高于顶的日本公卿们不会为自己这样费事。 按照李富贵的要求他被安排住进了金阁寺,虽然李富贵是个基督徒,但是和尚们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异议,他们要比那些上层人物识时务的多。不过李富贵也没有做什么亵du佛祖的事情,他只是慕这座建筑的大名而来。这座贴满金箔的建筑的确非常美丽,尤其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寺庙与镜湖中的倒影连成一体闪闪发光,让李富贵很是陶醉。不过住进去也并不如何舒服,虽说这里最初是供足利义满居住,不过现在住的毕竟是和尚,伙食也是非常糟糕,与中华的素斋文化实在没法比,幸好他也不怎么在寺里吃饭。 孝明天皇让李富贵等了三天,这不是他的意思,但是天皇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宫里也总是要服从其他人的摆弄,要不是京都有足够的地方让李富贵游览这种傲慢很可能惹出麻烦,松平容保使出浑身解数来分散李富贵的注意力。所以当会见的时刻终于到来的时候李富贵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你们的皇宫看起来好新啊?‘李富贵的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从这些建筑物的外观上得发出的泛泛之谈,从他刚才看到的一些细节他可以确定那些都是新修的。 ‘是这样的,我们原先的皇宫毁于大火,这座皇宫重建还没有多少年。‘松平容保老老实实的回答。 李富贵恍然大悟,‘难怪你们的城市都这么整洁,原来每隔几十年就一把火烧了重建,这当然更容易规划,违章建筑也要少得多。‘ 对于李富贵的奇谈怪论松平容保这几天已经见惯不怪了,李富贵来日本之前专门从上海请了两位糕点师傅,到京都之后满世界的送蛋糕给别人吃,虽然这些家伙大部分对蛋糕的味道还算是喜欢,不过这样密集、单一的送一种食物总让人感觉有些古怪。至于现在李富贵发出的关于失火与城市创建之间的联系虽然荒谬,但是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咦,这棵松树很漂亮啊,‘李富贵突然离开了预定的路线,这让其他人都感到手足无措,毕竟今天要面对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总督大人,这边请,天皇还在等着您呢。‘松平容保赶忙想上前制止李富贵的自由活动。 ‘哎,我只是随便看看,你们皇宫中的布置还是非常别致的,天皇应该还在穿衣服吧,我想稍微耽搁一下是不会影响会面时间的。‘李富贵拨开松平容保的手,径自走到一棵古松跟前,他的确想参观一下,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天皇多半会找些借口来让他等上半天,如果说在招待很好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在京都多呆上一两天的话,那么在小日本的门前被人像耍猴一样的晾在那里就是不可忍受的了,所以他干脆先发制人,利用这段时间到处转一转,估计很快就轮到日本人坐不住了。 从这棵古松开始李富贵把原先计划好的游览线路丢到了一遍,由着性子到处逛了起来,把几位导游急的前后乱窜。就在转过一座宫殿的时候迎面看到一个少年从另一边的庭院中冲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女人大声呼喊着。小孩子跑了几步突然看到这样一群人不禁站在那里愣住了。 ‘他是谁?‘李富贵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们的睦仁太子殿下。‘几个向导一边跪倒一边回答李富贵的问话。 ‘睦仁?‘李富贵的脑子里又开始计算起日本的发展史,他唯一能确认的时间是一八九五年的甲午战争,距现在还有三十四年,那个时候这小子大概四十几岁,正值壮年,看来这个小子很有可能就是明治天皇。想到这些李富贵不禁又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说实话他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衣服穿得华丽一些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天皇还有其他的儿子吗?‘ ‘天皇一共有五个儿子,睦仁太子是次子。‘ ‘噢?‘也就是不能排除明治是这个小子兄弟的可能,毕竟坐太子的不能继承皇位也是常有的事。 ‘你就是两江的大名李富贵?‘睦仁在经历了开始的震惊之后从李富贵和他随从的装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虽然他不明白觐见天皇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富贵对于日本人称他为大名已经习惯了,他也懒得去纠正这些家伙的误解,‘我就是。‘ ‘我知道你好厉害的。‘少年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是吗?太子也知道我的名声?‘ ‘是啊,长州、萨摩那么厉害的强藩在你的进攻面前连一两天都撑不到,就是战国的那些英雄们恐怕也做不到。‘ 这话李富贵倒是同意,要是自己到现在还不如当年的那几个小土豪那也真的不用再混了,看着睦仁带有崇拜的眼神李富贵回应道:‘你长大了或许也能赶上那些英雄。‘ ‘真的吗?可是我长大了要做天皇。‘少年显然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威风八面的将军。 ‘也是,不过天皇也有天皇的作为,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守住中日和平哦。‘李富贵慈祥的抚mo着睦仁的头发,这种无理的举动把趴在地上的几个导游吓得不轻。 ‘嗯。‘睦仁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很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睦仁感觉到胸膛里的血一直在往上涌,皇室在日本地位崇高,但是人们也只是恪守对皇室的礼法而已,平时并无实权,有时候还要受气,而睦仁作为一个小孩子更是容易被忽视,现在李富贵这样一个大人物郑重其事的和他作出事关国计民生的约定,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总督大人,是不是我们这就去见天皇吧,我想天皇已经等急了。‘松平容保发现实在不能再让李富贵乱闯了,摸一摸太子的头或许还不算什么,毕竟大家已经接受了他的地位与天皇相仿的前提,不过如果他要是执意闯入哪一位王妃的寝宫祸事可就大了。 ‘我听说你们天皇穿个衣服总得要一两个时辰,我可没工夫傻等。‘以往酸溜溜的公家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贵总是喜欢让来朝觐的武家干等,作为一种刁难,不过现在很明显双方的位置调换了过来。 ‘我想天皇一定已经准备好了。‘松平容保肯定的回答。 ‘好吧,‘李富贵回头对睦仁郑重其事的说道:‘记住我们的约定。‘ ‘放心吧,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中日和平的。‘说完以后睦仁又恭恭敬敬的向李富贵鞠了个躬,“祝武运长久。” 与孝明天皇的见面十分乏味,天皇的确做出了道歉,不过李富贵带来的翻译并不是十分确定这一点,因为天皇所用的语言与民间使用的日语有很大的区别,这位翻译以往根本不可也接触到这个阶级,所以虽然他断定那的确是一句道歉的话,但是表示歉意的程度他就不知道了,这让李富贵感到很失望。剩下的谈话都是一些官样文章,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从谈话中李富贵发现孝明天皇挺看重他的妹夫德川家茂的,同时对倒幕派非常反感,看他的表情到不像是违心之言。 ‘或许公武合体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幕府的力量就可以进一步的加强。‘李富贵在心里转这念头。 离开京都的时候李富贵发现自己这次还是有些失策,‘我应该让他们用中文来道歉的,唉,现在让他们轻描淡写的几句给糊弄过去。当然收获也不能说没有,那个小睦仁值得关注啊,孝明才三十岁,看他的身体也还不错,要是好好干在活他个三四十年,小睦仁恐怕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对,回头推荐几个好医生给他,想当年那些日本医生在中国可干了不少坏事,霍员甲不就是被他们给暗害的吗,这次也让他看看中国人是怎么以德报怨的。‘ 与德川家茂的见面让李富贵对幕府的前景感到了一丝忧虑,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有如此的暮气,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十足的一幅短命鬼的模样,难怪很多人都反对把那个什么内亲王嫁给他。小家伙做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讲话也是中规中矩丝毫没有激情,对于李富贵的箕坐也没有丝毫的表示,而孝明看到李富贵这个样子的时候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脸色还是变了一下。 与德川家茂的见面李富贵原也没有打算有什么收获,这些末代将军们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一些暗弱之君,更何况现在的幕政都掌握在幕阁的手中,将军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只不过到了日本总应该见一见这位和自己平级的人物。对于江户幕府李富贵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活得比对手长,德川家康等到所有的对手老死以后建立了自己的政权,而末代将军好像又是一个长命的家伙,他一直等到参加了同时代所有帝王将相们的葬礼之后才满足的离开了这个人世,虽然李富贵一直认为这样一个乌龟家族十分的幸福,不过要想让他对这些人有什么尊敬那也是不可能的。会见的时候李富贵嘴上虽然说着公式化的语言心却已经飞回了中国,对日战事结束的很快,虽然这一次谈判、游览花了一些时间,但是如果从战争的角度上说仍然可以算作神速,因此国内那些早就憋着等富贵军出国后就大打出手的太平军现在才刚刚开了个头,这个热闹李富贵也很想去凑一凑。 就在李富贵的座船离开大阪经赖户内海绕过九州的时候萨摩正在进行一场规模宏大的切腹运动,在萨摩撤蕃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岛津忠义就下定决心要去追随他慈爱的父亲,藩士们对于家督的这种想法并没有尽力的去解劝,反而自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以降十几个武士要追随岛津忠义,西乡隆盛其实早就抱有死志,早在上任藩主岛津齐彬死的时候他就想到恩主的墓地前剖腹自尽,后来又随好友一起跳海自杀,无奈运气一直不好别人都死了唯独他总是不成功,现在萨摩的灭亡他心中仅有的那么点希望也破灭了,在他看来实在是生无可恋了。大久保利通并不是很想死,不过他这次到江户和京都活动失败让他感到不死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别人都踊跃报名的时候,自己在这个时候如果不冲上前表现一把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就陪着他的主公走到了这一步。萨摩盛产武士,这次又是藩主剖腹,所以负责介错的当然都是高手,这一次剖腹典礼举办的非常成功,当鲜红的血液肆意的在地上流淌的时候历史的车轮隆隆的滚过。 李富贵和魏人杰对距离他们不远的岛上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否则即便李富贵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魏人杰也多半要上去参观一番。借着这次航海同船魏人杰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同时自己做的那些验证性的实验也顺带地说了一下,“引进日本女性,有点意思,你们没有强抢民女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大帅您是没看见,我们那条小船离岸的时候她们好多人哭着喊着要往上爬,差点把船都压沉了。”虽然说的是有些夸张,不过魏人杰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日本人的确非常的主动。 “这样啊,很好,我们还是要明确一点:打归打,中日友好还是要说的,那些既伤害日本人民感情又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就说你参观的那一次剖腹表演吧?你看了表演不喜欢也就罢了,骂他们干什么?” “我当时也是恨铁不成钢,他们做的真差劲,一点都没有您说得那么精彩。” “虽然出了纰漏不过还是应该多多的鼓励,这毕竟是日本人民为之骄傲的习惯,你说的那些话是很伤他们自尊的。” “谁打我小报告?”魏人杰有些动怒。 “那些英国人,你指望他们看到那么刺激的东西还守口如瓶吗?” “那倒也是,那天真把他们吓得不轻。”魏人杰放松了下来。“引进人口的事大帅您觉得怎么样?” “既然她们也愿意那这件事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这件事情最好还是民间来做,军队作这样的事总有点不好听。”李富贵也发现日本的下层女性很特殊,不过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富贵的划给魏人杰一个打击,他才刚刚尝到贸易的甜头,“其实据我看那些女人中有一些还是不错的,不是都长得像那天的一样,要不要我为大帅物色几个回去做丫鬟。”魏人杰打算先在男人的话题上讨好一下李富贵,然后再转着弯的来要求承担这项任务。 李富贵想了一下,“不用了,其实我那一天本意也只是想见识一下日本的文化,没有其他的意思。” 虽然李富贵于海莺的关系在富贵军上层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李富贵在女色上的口碑仍然很好,这个时代的好男人标准是非常低的,所以对李富贵的拒绝魏人杰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大帅做丫鬟,我试过一次,她们做事非常细致,我看比司令府上的那些佣人强不少。” “嗯,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我看着也是个商机,一般婚介也都介绍工作,完全可以介绍一些日本女人去中国工作,也让他们看看女人能发挥多大的力量,这个的影响应该比买来后藏在家里大。我估计她们自己也肯定愿意,我记得那时候日本人一听见能换外汇两眼都放光。” 看到李富贵赞成他的提议魏人杰赶忙趁热打铁,“那给司令物色丫环的事...” “哦,这些家务事我是不管的,等回去以后你去跟夫人说吧。”李富贵一句话就彻底断绝了魏人杰的邪念。 第八十三章 得胜回朝 看着魏人杰丧气的离开李富贵的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并不知道魏人杰心里的小九九,不过这位兵团司令讨好他的意图是那么的明显,就是瞎子也看出来了。对于艳遇李富贵并不排斥,不过他绝不能接受手下的性贿赂,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便主动去追女人,所以艳遇的次数也就多不起来。 “这个小子,这次在日本算是干得不错,不过好像野心也膨胀起来了,有意思,有野心好啊,我就喜欢有野心和理智这双重品德的人。” 大清朝在日本取得的辉煌胜利很快就通过电报与船只传播了开来,这一场旷古未有的征服的确让中国人的腰杆子挺了起来,大家终于从万岁爷被洋人打死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不过大部分人仍然认为这场战争与他们无关,这也难怪,现在的中国到处都是动荡不安,远方的胜利毕竟不能当饭吃。当然两江的大部分人抱持着另外一种观点,他们是最先尝到胜利果实的人,各种各样的商人纷纷开始日本的商务旅行,日本已经成为商界的一个热门话题。对于普通百姓最关心的话题则莫过于女人,尤其是那些光棍在听说自己可以花一点点钱就结束这样一种王老五的生活之后立刻兴奋起来。至于市面上的那些从日本掠夺回来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毕竟带有一种异国情调,而且价钱往往也不贵,还是有些人愿意弄一两件回去玩一玩的。在这里对外扩张的情绪相当高,他们有把对外战争理解为抢钱、抢东西、抢女人的趋势。 对于中国的这场胜利周边的属国也都很快的作出了反应,朝鲜的德完君李昇、越南的阮福氏都上表祝贺,至于琉球就更不在话下了,现在的琉球与其说是满清的属国还不如说是李富贵的属国。而北京这个时候也为这一次正义的爱国战争定了调子,在此之前对于征伐日本的说法很多,而两宫皇太后与恭亲王也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所以大家虽然也在各抒己见,但始终就不敢不话说得太满。现在四夷来朝为朝廷大大的挣了面子,自然正面的意见占据了主流,当奕欣终于把话说死之后立刻对这次战争的溢美之词蜂拥而至,除了夸奖李富贵之外慈禧和奕欣也理所当然的因为指挥有方而被阿谀奉承所包围,中兴之主的帽子也被抬了出来。 对此奕欣到是十分冷静,在他看来与俄国人合作建立新军已经刻不容缓,既然禁军实在是动不了就选拔蒙古骑兵来承担这个任务,对于那些蒙古王爷奕欣还是很信任的。而慈禧的态度就让奕欣有些不解了,在李富贵用兵日本之前慈禧十分清楚这次征讨是代表着对朝廷的蔑视,可是等打了胜仗慈禧对这件事就绝口不提了,而且还跟奕欣商量要怎么封赏李富贵。 “六爷,这李富贵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说说该赏他些什么好?” “国家如此形势他还擅自兴兵,虽说侥幸打了胜仗,但是长毛却借此机会在湖南、湖北、广东一带兴风作浪,不罚他就是好的了,还怎么能赏他。”奕欣实在不能再看着李富贵就这样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的走下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朝堂上的士气有多旺,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要论打仗我们的见识与李富贵比起来那可是差得太远了,他既然觉得应该打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不是也证明了出兵的正确了吗,从出兵到收兵总共也就一个多月,了不起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自古罕见啊,至于长毛那些跳梁小丑等李富贵一回来他们自然就老实了,我觉得这次回来李富贵也该收拾南京了,现在给他些封赏也能激励他一下。” 看到慈禧似乎完全认同了李富贵奕欣是忧心如焚,可是他也不敢公然说李富贵造反的话,想了一会只好更婉转的劝说,“要是封赏的话也只能加他的爵位了,现在李富贵已经是总督,他又不喜欢入军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官让他升。” “封爵啊?恐怕要封侯了吧?” 奕欣有些不愿意,他倒不是不舍得这么个爵位,而是害怕现在把李富贵封得太高以后就没有这些虚衔来糊弄他了,不过转念一想李富贵灭掉太平天国的时候就要封王,看起来这一天已经不远了,现在封他个侯也没有什么问题,“太后圣明,李富贵当不得‘文’字,不如就封他做武定侯,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就这么办吧,另外我想他这个两江总督当然是没法再升,不过这万国通商大臣还是可以升一下的。” “不知太后说的是怎么一个升法?”奕欣有些不明白,万国通商大臣只是一个临时性的官职,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官要怎么升。 慈禧指了指桌上朝贺的表章,“不如让他作万国总理大臣,打服了的日本,还有朝鲜、安南这些属国也都交给他去管,本来这些国家除了例行的朝贺也没有什么可管的,不过听起来却很威风,我想李富贵肯定喜欢。” 奕欣立刻看出这样做的利弊,如果是别人做这个位子那当然是一点实权都不会有,就像慈禧说的也就是管管使节来往什么的,可是如果是李富贵那就不一样了。不过这里面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把李富贵的注意力从国内吸引到国外,但是这同时给了李富贵借助外战壮大自己的机会。奕欣实在不明白慈禧为什么这次如此帮着李富贵说话, “如果李富贵再像这次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宣战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我想应该不会,这些属国一向恭顺不会惹怒李富贵的。” 奕欣心中犹豫不决,他当然知道高丽一向是不征之国,安南那里到处都是潮湿的丛林,比孟获还像蛮子,所以如果在这两个地方兴风作浪未必有好果子吃,但是日本不也是从来未被征服,可是李富贵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完蛋了,所以奕欣自己也在左右摇摆,最后他还是决心赌一把,毕竟如果李富贵一直在国内发展的话自己扶植起来牵制他的力量都还太弱小,北京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力量,等到李富贵灭了长毛也就没人能制住他了,与其这样不如放他出去闯一闯,“太后所言甚是,微臣这就去草拟诏书。” 这场战争能够这么快的结束当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鸿章对此的准备最为充分,早在长门战役之后他就断定这场战争快要结束了,而这个时候广东的战斗才刚刚打响,李鸿章知道太平军对海外的消息几乎是一无所知,他们最多只能通过两江地区的民间传闻来获得一些信息,这就使得他们注定会慢上一拍。所以在李鸿章看来,这次陈玉成卷土重来虽然气势汹汹,不过只要自己认真布置绝对能够让这个太平军的大将吃上一个大亏。所以李鸿章一方面稳扎稳打消磨太平军的锐气,另一方面把张氏兄弟的兵力隐藏起来当做反攻的生力军。另外徐继畲在广西练了六千桂军也通过越南走海路悄悄的到了广州,现在只等着富贵军回师,太平军部署一乱就发动猛烈的反击。 而在湖广石达开与湘军仍然是互有胜负,但是杨秀清却在湖南吃了苦头,被曾国藩打的落花流水。太平军自天京事变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石达开这边还好一些毕竟他的个人魅力在天国诸王中无人能及,但是杨秀清这边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天京事变摧毁了大多数太平军的信仰,在这种情况下常年的缺乏自由的艰苦生活越来越被下层士兵和民众所抵制,另外韦昌辉的策反也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天国高层的一些丑行被他加以夸张然后在各处散播,这些东西并不是凭空造谣,所以造成的影响就更坏。 而杨秀清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物资的匮乏是他们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士兵的口粮一降再降,可是产粮区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人口锐减,粮食的筹集越来越困难,在圣库制度下手工业也逐渐凋零。面对这种局面杨秀清也只好求助于天父的帮助,到李富贵进入日本的前夕,为了鼓舞士气天父几乎每个礼拜都要降临一次,不过收效也并不算明显,毕竟这只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把戏,玩了差不多有十年很难不被人 看破,尤其是当信仰的热情已经消失以后。而且杨秀清显然没有经过专门的算命培训,他不知道这种畿语一定要弄得很玄,比如说“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什么的,最忌讳的就是都是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因为实实在在的东西很容易验证,天父下的命令有那么两三次不成功大家当然就会在心里质疑天父的权威。 对于湖南的进攻本来是想去讨些便宜可是军队的士气和补给都不理想,而湘军虽然同样逐渐朽败,但是主场作战的士气却一向是很高,这次曾国荃对上了杨辅清在攸县大破太平军,杨辅清差一点就被活捉,曾氏兄弟起兵以来第一回露这么大的脸,湘军也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就在这样一场失利的影响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富贵军海外回师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南昌。 “这么快!”杨秀清紧皱双眉,喃喃自语,“不是说日本比辽东还远吗?还隔着大海,怎么会这么快就打完了?” 对此陈承熔也想不通,按说当年唐太宗那么厉害的天子征伐高丽也花了好多年,怎么里富贵打扶桑只用了一个多月?可是东王发问他又不能不答,“李富贵一向是个福将,这也只能说他运气好,别人费尽九牛二虎也干不成的事他一槌子就正好砸上了。” “现在怎么办?你觉得他还会遵守我们以前的那个协议吗?” “启秉王爷,我觉得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协议上,李富贵现在气势如虹,很难说他会怎么做。不过我觉得即便他想对我们动手也不会很快,毕竟劳师远征,而且我对富贵军的战法仔细研究了一番,他的作战非常费钱,这一战虽然结束的很快,而且也没有派出主力,但是他的仓库很可能已经打空了,要想重新再准备一次大战恐怕没有半年他都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让玉成继续猛攻广州。” “我觉得可以打一打,不过也不能死拼,现在天国的所有精锐都在玉成手里了,若是拼的太惨我怕会对我们不利,李鸿章这个人并非庸才,背后又有洋人支持,若是啃不动他也只好暂时放一放。” “真是可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昨晚上我又梦到天父了。” “不知天父他老人家怎么说?”这是杨秀清新开发的一项业务,可能他也感到天父老是下凡渐渐使得人们失去了对天父的敬畏,所以换了一种花样。而且让杨秀清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天父频繁的下凡中有两次自己真的不知道,这给了他极大的震动。以前的天父下凡都是他自己装出来的,所以天父的指示也非常明确,可是这两次天父只是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对于杨秀清来说这两段话才是真正的天父留言,他也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真的有代天父传言的能力,所以天父附体的事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想再做假了,毕竟他也搞不清这样做假会不会与真的天父附体有什么冲突,这样也使得说梦话的作用变得更大了。 “天父他老人家说他已发下十万天兵,托生在神州各地,等到他们十六岁成人的时候一起开天眼、贯神通,那个时候什么富贵小妖就完全不在话下了。他老人家还说这段时间人间妖气大盛,让我们暂时不要与小妖们硬碰,只要守住自己的地方,等到十六年后那些天兵天将自然能把妖孽清除干净。”这个故事是杨秀清几天几夜冥思苦想的结果,他也知道现在天国上下怕李富贵都怕得要死,在一些小冲突中天兵可以说得上是一触即溃,现在李富贵是不打则已,要是一动手自己这边真的很难招架,所以他想出了这么一个望梅止渴的方法,这样以后即便在战场上受到挫折军心、民心也不会散掉。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着咱们部队的攻击力不够奈何不了李富贵,有了这十万天兵还怕他怎的?是不是我们这就昭告天下?”陈承荣第一个就不信这番鬼话,不过他也听出了这番话的意思。 “昭告天下我看就不用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保密,你可以告诉一些亲信的兄弟,对了,你还可以告诉他们这次的天兵天将是由圣彼得和圣保罗率领的,这两位圣徒可都是有大法力的,什么撒豆成兵、兴风布雨都不在话下。” “那就更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先不忙,我让你研究的那两段天父的预言有没有结果了?” “恕微臣愚钝,还没有想出来,”陈承荣对这两段预言也非常重视,其他那些老粗虽然在这两次天父下凡的时候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过后也就忘了,可是陈承荣当时就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两段预言文字古朴、内容晦涩,决不是杨秀清能编出来的,以杨秀清烧炭工的出身他怀疑就是写给他让他背出来也很困难,而在天父下凡之后杨秀清着急上火的要他赶快参透这两段话的意思也显得很不正常,如果是杨秀清让傅善祥事先编好的东西那经过这么多天他也应该揭开谜底了,可是杨秀清只管天天催他,所以陈承荣也觉得这两段文字里必有蹊跷,说不定真的是什么天机。可是这两段天机实在太难参祥了,这些天他把推背图和周公解梦这样的书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仍然是一无所获。 “这两段预言对天国至关重要,你要抓紧啊,要是是针对李富贵伐日给我们的指点现在可能已经贻误战机了,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码?” “微臣愚钝,不知道九千岁下次见到天父的时候能不能问一问?我等凡夫俗子实在是无法晤透这天机。”陈承荣在心里冷笑:你们都是天父的儿子,天父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干吗要问我。 杨秀清长叹一声,“我问过了,可是天父总是说天机不可泄漏,要我自己参祥。” “天父要你参祥,可见我是捉摸不出来了,”陈承荣在心里想道,不过嘴上还是应承着:“微臣这就回去再仔细的推敲,拼着不睡觉也要把他解出来。” 第八十四章 南北战争 一八六一年十月初的美国一件小事影响了整个国家的走向,南卡洛莱纳州的美迪斯小镇上发生了一起黑奴杀死白人的事件,这个叫乔治的奴隶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杀死了他残暴的主人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当然在当地引起了一场风暴,愤怒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大声叫嚣着报复,而忧心忡忡的奴隶主们很配合的指出了他们庄园中的那些不太老实的奴隶,很快这些奴隶就被送上了绞架。这种暴行在北方当然激起了猛烈的抨击,要知道在林肯上台后因为他对南方的妥协让那些对新政府即以厚望的废奴主义者们大失所望,现在南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把一腔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而南方的代表们则认为白人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根本说不上残忍,那些平时不肯老老实实的奴隶本来就应该杀掉,在这件事情上北方佬应该把他们的臭嘴闭上。 实际上在此之前议会中南北双方的对峙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林肯上台后虽然没有马上签署有关废奴的法令,甚至在一开始连连安抚南方,但是这一年来他毕竟不是毫无作为,在这种废奴的气氛下南方的议员已经察觉对手想把绳圈悄悄的套到他们的脖子上,终于在这次事件后这种不信任的心态彻底的爆发了出来,而以林肯为首的共和党也已经退无可退,如果他们再向南方的奴隶主做出让步那么他们就实在没有办法向那些投他们票的选民们交待了。就在这种对峙下十月底南卡洛莱纳州宣布脱离联邦,继南卡洛莱纳州之后在十一月里密西西比、佛罗里达、亚拉巴马、佐治亚、路易斯安那也相继脱离了联邦。很快这些州在亚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城举行了同盟会议,制定了宪法并组建了临时政府,杰斐逊.戴维斯出任南部邦联总统。 在佛罗里达州宣布脱离联邦的时候容宏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调停失败的事实,对于美国即将到来的内战他感到万分的痛心。当他走进白宫向林肯辞行的时候他的意志十分的消沉,而林肯看到这一幕压制住内心对国家的焦虑热情的拥抱了这个中国青年,‘容先生,振作起来,虽然您的美国之行没有达到您计划中的目的,但是我们仍然发自内心的感谢您,这次战争我们可能会进行的很艰苦,也可能遭受许多挫折,但是相信美国人民可以克服这一切,而且我们原先认为在美国内战爆发之后我们在国际上只会看到各种各样落井下石的丑恶嘴脸,可是现在我们知道在遥远的东方还有一群真诚的朋友在帮助着我们,这更坚定了美国战胜困难的决心。‘ 林肯的话让容闳的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现在只是觉得有些不好向李富贵交待,毕竟这次花了不少的活动经费却没有办成事,‘总统先生能有如此信心我感到非常欣慰,其实这一次调停的任务是我们李大人布置给我的,我也只是尽心完成我的工作罢了。‘ 林肯点了点头,实际上他把李富贵视为自己没有见过面的知己,‘对于李将军我要告诉你的是他永远是美国人民的朋友,我知道在这种形势下邀请李将军访问美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更何况中国同样面临着内战需要他去解决,所以我只能说希望在内战结束后李将军能够在适当的时间访问美国,实际上我有许多问题祥和他探讨,如果将军实在抽不出时间的话,那么也可以在我卸任后由我去拜访他。‘ ‘总统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我们大人所做得也只是一个朋友份内的事情。‘听到林肯的感谢,容闳赶忙客气起来。 ‘我真得非常希望能在任期内见到李将军,相信美中之间有极为广阔的合作前景,相信到那时我也可以对将军的好意有所回报。但是在此之前我只能单纯的表达我们的谢意,请一定转告李将军:谢谢啊。‘林肯最后的三个字是用中文说的。 容闳就是带着这一船的谢意回到了中国,当他在上海登岸的时候美国的南北双方已经大打出手,而这个时候林肯招募志愿军的动员已经传到各地,在加利福尼亚州马思北早已做好应对南北战争的准备,毕竟李富贵无法相信凭借容闳就能够阻止南北战争的爆发,所以对这场战争的准备他还是进行得非常充分。 马思北对于这场战争已经期盼已久,对于李富贵让他配合美国政府的指示他也是举双手赞成。现在华人在加利福尼亚的力量已经相当强大,虽然人数还算不上最多的种族,但是因为内部有组织所以力量集中,而且现在南方移民的出现也开始让华人的人口数量又一次出现了高速增长的征兆。马思北现在就是华人在加利福尼亚的王,李富贵对于这么遥远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作出任何直接的控制,而人权、财权、物权集于一身的马思北作为全权的管理者几乎拥有无上的权威。但是在他的内心却知道他的权势无法保护他自己,这是因为华人在美国绝大部分的产业都属于李富贵,在这个法治国家中,这就代表着最终的权力,也就是说李富贵随时可以把他一脚踢走,这种担心让他夜不能寐。马思北与李富贵并不算熟悉,当年李富贵对他的能力作出了肯定之后就把他派到美国西部来了,这一转眼就是八年了,马思北十分害怕李富贵会突然派一个亲信来接替自己,虽然这些年他已经积攒了不少钱,但是对一个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来说,抱着钱过下半辈子绝对不是个好主意。为了对抗这种可能马思北不断加强他在加利福尼亚的根基,希望李富贵能够认识到没有他华人在加利福尼亚的运转就会出大麻烦,但是他又不敢把这个讯息传递回去,毕竟李富贵的威名即便隔着太平洋也能让他感到恐惧,触怒李富贵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现在的南北战争给了马思北一个机会,那就是从政,在此之前华人是没有机会在美国从政的,但是如果在南北战争中华人有巨大的贡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假如他能够成为美国的参议员那就意味着拥有了自己的阵地,到时候进退皆可。正是基于这种心理马思北把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志愿兵的招募中,由于需要横跨整个美国前去参战所以这支部队必须是骑兵,而且人数不能太多,目前暂定是一个团,兵员不是很大的问题,马思北的手下起码有六七万太平军出身的战士,有一些广西老兵更是骠勇善战,在美国的这些年随着眼界的开阔他们对天国的理想早已丢在脑后,但是对于李富贵屠杀他们的统帅和战友仍有很多人还不能释怀,这些广西老兵成为了这一支志愿兵的主体。不过这个团的团长并不是太平军,甚至军官中太平军也很少,从连长以上全都是马思北的心腹。团长钱水廷更是马思北的远亲,每次看到这个这个团的编制马思北就有一种很好笑的感觉,在他看来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与李富贵在九年前作的十分的相似,不过他可没有李富贵的野心。 ‘水廷啊,这次你要跨越高山大漠,和以前打红鬼可不一样,一切要小心啊。‘钱水廷能坐上这个位子也并不是全靠裙带关系,在这几年对印第安人的斗争中他也是树立了赫赫的威名。 ‘放心吧,舅舅,我们平时的训练可都是以特种兵的要求来进行的,就算是正规军也用不着担心。‘ ‘大意不得啊,我们在美国的基业可就全看你的了。‘ ‘舅舅,你真的想背叛李大人吗?‘马思北的计划钱水廷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赞成,毕竟现在华人在美国的力量还很弱小,一方面需要团结,另一方面李富贵从某种意义上说代表了中国的态度,如果没有祖国的支持即便是当上参议员也很难长久。 马思北长叹一声,‘李大人对我恩重如山,难道我是那种白眼狼吗?我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李富贵没有对付我的心思我就一辈子给他卖命,那样我如果能当上参议员对他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当然如果他想卸磨杀驴先对我不仁那我也必须有反制的手段,这实际上就是李富贵一直主张的制衡啊。你的级别还太低,这些估计你还不懂。‘ 钱水廷点了点头,‘那就是说要打出中国人的威风对不对?‘ ‘是,你只有一个团,所以这对你来说是很难的,但是你也有一些有利的地方,就我猜测美国人不会怎么重视你这支武装,你们出现对他们来说象征意义更大一些,所以我想你们不会被派去进行太危险的攻坚任务,这样你就可以更主动的选择作战,同时因为他们本来对你的期望不高,所以只要有中上的表现就可以得到好评了,但是我要求你必须有上乘的演出,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硬拼。‘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要保存自己,也要打出中国人的威风。” “其实美国人还是很单纯的,他们看待问题往往比较直接,就我这些年的经验,这一次内战之后他们应该就能够接受我们了,大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也相当有意思,我在离开江苏的时候他叮嘱我在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基业之后一定要尽力的让中国人融入这个社会,向外扩张的时候千万不要跑到哪里都搞出一个中国城,想要别人接受你你必须先摆出一幅能够让人接受的样子。你这次出去一定要注意好在军队里的社交,我们华人在东部的命运就全看你的了。这几年随着台湾和东北的开发咱们两江的移民渐渐少了,不过福建人和广东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听说那里到处都是战火,这些新移民一无所有,如果光靠我们安置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我想我们的这些小镇恐怕无法应对下一次移民浪潮,只能把他们介绍出去,他们的脑子都很好使,而且也愿意吃苦,只要有一个好的环境我相信他们是能够在这个国家扎下根来的。” 李富贵听了容闳关于美国的汇报之后点了点头,本来他派容闳到美国去就有那么点尽人事、听天命的味道,现在失败回来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说起来容闳的收获也不算少了,单单那笔贷款就帮了李富贵很大的忙,而且在回来之前又签订了一个向美国供应各种物资的协议。“谢谢啊?林肯他真的就是这么说的?” “是的,用中文说的。” “一个字都不差?” “总共就三个字怎么还会有什么差错。”容闳很奇怪的看着李富贵。 “他就没有说些缘分之类的话?” “没有,我想林肯总统对中国传统还没有了解到那一步。” “原来如此,看来我只能在续集中听到下一句台词了。”李富贵在心里估计了一下目前美国内战会给中国带来的影响,首先就是自己不再需要为纺织品发愁了,限产的措施统统都可以取消了,这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近期中国的好几种工业都可以借助这场战争得到发展,从中长期上看现在的中美已经有了同盟的雏形,这也是让人很高兴的事情,这些好处抵消了不能把这只帝国主义纸老虎扼杀在摇篮中的不快。 “既然已经开打了,那下面的问题就是如何把利益最大化了。”李富贵坐在那里动起了脑筋,近期利益的获得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这两年一直在准备这个,与林肯面对内战的措手不及不同,李富贵对美国内战的布置一直没有停止,虽然主观上抱着希望美国避免内战的美好愿望但是对于时局却是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准备的。李富贵现在想到的是关于中美中长期的合作关系,林肯在美国内战结束后就死掉实在是太可惜了,现在历史被改变了也不知道这位伟大的总统会不会避过那致命的一枪,或许自己可以劝一劝他不要再对戏剧太过热心,不过这并不能保证这位总统的性命,按照容闳所说林肯的活动以中国的角度来看绝对是属于缺乏保护的,总统经常出现在民众面前,对于人群的控制几乎没有,任何心怀不轨的人都有可能接近总统。不过容闳并不认为南方会暗杀林肯,那样只会激怒北方,以容闳与南方议员的交流来看南方只是想独立,他们也没有设想过能够击败北方,所以暗杀林肯是不可想象的,更不要说南方人普遍带有那么一点骑士精神,所以容闳对于李富贵的担心很是诧异,他觉的以李富贵的见识应当在这个对比中看到中国的黑暗才对,而不是在这里抨击美国的总统保卫制度。 让容闳更吃惊的是李富贵对这个问题还非常执著,“你觉得如果我送给他一个卫队他会接受吗?” “这恐怕不可能,您这个想法太奇怪了,美国总统怎么会让一群中国人来保护。” “如果说这是我作为一个东方人的任性呢?比如说把它联系到某一种风俗上,你觉得美国人会不会迁就我呢?” 容闳无语的摇了摇头,如果是中国皇帝因为私交尔赠送给林肯一队仪仗那或许还有很小的可能能被接受,如果仅仅以一个军阀的任性就要求一个大国的总统来迁就实在有说不过去。 李富贵也觉得直接这样做显得太过冒失,“如果我派人在这种场合扔个蛋糕什么的不知道能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不过这样做恐怕会引起美方的不快,这世界想做一点助人为乐的事情怎么会这么难。”李富贵急得直搓手。 直到当天晚上李富贵才算想出了办法,关于保镖这一类的电影李富贵当年还是看过不少的,从保护政要到证人再到漂亮的小妞,林林总总的恐怕也有个十几部,对比起来那个时代的保护的确要比现在周密的多,这也是付出了无数献血的代价才逐渐成型的,“我要在这个世界建立这么一套标准,先从特种兵中弄出这么一个机构,究竟如何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保护目标的安全应该是一门很大的学问,等到弄出一个体系之后就和美国人做一些军事上的交流,应该可以对他们有所启发,要是这样他们还让总统被刺杀掉那他们还是都去上吊算了。要不然也可以研制一下防弹衣,卖给各国的政要,现在的手枪威力不大,对防弹衣的要求应该不高,林肯又那么瘦,估计穿上两件别人也看不出来。”李富贵在被窝里制定好了自己的计划。 第八十五章 天国的黄昏 在容闳从纽约到上海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中国同样也发生了好几件重大的事情,首先是李鸿章在广东重挫了陈玉成,这一次李鸿章的表现比他上一次要聪明许多,他并没有指望一战就能击败陈玉成,所以当太平军又一次对他发动进攻的时候他步步后撤,一边指挥部下消耗太平军的锐气一边准备了一支实力不俗的后备队,这种打打撤撤的战斗对太平军来说相当的吃力,因为现在的中国如果不算富贵军就数李鸿章的部队装备最好了,而且训练、士气也都算得上中上水平,每每利用地形大量杀伤太平军后从容撤退,这让进攻的一方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当陈玉成终于耗尽了向前的动能接受了这一次又无法攻下广州的事实准备撤军的时候,李鸿章抓住机会发起了反击。 陈玉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一个地方见到这么多的老乡了,可是这一次他见到的老乡是在敌对的阵营中,由于侧翼被击溃陈玉成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但是他仍然反突击,给向自己背后迂回的敌军一个反穿插,这个行动给他带来了不少俘虏,审问他们的时候那熟悉的乡音让陈玉成唏嘘不已,老乡见老乡虽然未必真的两眼泪汪汪,但是交流起来肯定会有不少方便,最后陈玉成拍着胸脯答应放他们回家,而这些广西人也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这位老乡。主攻自己侧翼的是张氏兄弟的树字营,这一点陈玉成早已知道,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支军队在此前的战斗中一直与桂军一起在广州休整,而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树字营的旗号全都是用来迷惑他的。这让陈玉成感到了被欺骗的屈辱,现在自己的右翼被这样一支生龙活虎的部队搅得乱七八糟,现在他们就停在蕉冈一线对自己虎视眈眈,可是自己手下的部队已经相当的疲惫,见缝插针的作一些反击还能凑合,想要与这样一支生力军周旋实在是有很大的困难。 陈玉成十分清楚地记得当年张树声给自己造成的大麻烦,他也是真想狠狠的教训这个狡猾的对手一下,可是仔细的权衡之后陈玉成无法下达这样的命令,作为天国的上层他当然知道太平天国所面临的困难,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指挥战斗了,如果他这次部队的主力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如同洪流一般的富贵军很可能就再也无法阻挡了。决定了自己的目标之后他亲率部队向着蕉冈发动猛烈进攻,而其他的部队则全速后撤。 树字营对于太平军的猛烈反攻有一定的准备,可是面对如此凶猛的进攻仍然有些难以抵挡,城外驻守的部队很快退到了城里,看着陈玉成的旗号张树声心里有些没底,就这样隔城相望,等到第二天陈玉成又突然迅速的撤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营地张树声对着他弟弟慨然长叹,‘其实我昨天已经猜到了他是来吓唬我们的,可是我还是被他吓住了,也是咱们的那十几门开山炮没带来,要不然昨天我怎么着也要出城和他拼一拼。这个陈玉成不管形势多危急他都能摆出一幅一往无前的样子,正面和他打心里总是有点悬。‘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赶快追上去?‘ 张树声摇了摇头,‘陈玉成虽然勇猛,但是他毕竟久经沙场,直接跟上去未必有好果子吃,而且巡抚大人已经追上去了,我看我们还是迂回,我们的脚力比他们要好。‘ 陈玉成为了掩护大部队的撤退与李鸿章的追兵连番苦战,可是大部队在离开广东的时候还是着了道,士兵们眼看着就要离开广东却突然遭到了袭击,一心想撤回后方的部队无心恋战很快就陷入了溃逃,而张氏兄弟并没有在广东的省界上停下来反而继续追击,等到太平军退到信丰的时候一清点死伤相当惨重,更糟糕的是他们把殿后的统帅给扔到了清军的包围圈里。 当陈玉成得知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后仰天长叹,这个时候没有多少时间让他悔恨,张树声已经在平田、九渡一线等着他呢,不过张树声的树字营一直是按照富贵军的建军方针来组建的,也就是兵贵精不贵多,所以仍然只有几千人,想要封锁南安到龙南这么大的范围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一肚子怒气的陈玉成狠狠的厮杀了几场直奔信丰而去。 ‘果然不能和他正面打啊,说起来张国梁能在正面挡住他还真是了不起啊。‘张树声看着地图苦笑着说道,虽然他也没有准备能这样轻松得抓住陈玉成,但是在这种情形下还会被他反咬两口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哥啊,我觉得咱们的树字营比起大帅亲手调教出来的队伍还是差一些,这次如果是一个军团的富贵军阻截就算捉不住陈玉成也绝对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逃掉。”张树珊跟着发起了感慨。 这个时候的张树声十分的矛盾,这两年李鸿章对他和张国梁可以说是用尽一切手段拉拢,张国梁现任广东提督,再不复当年穷困潦倒的模样。而张树声因为是廪生所以走了文官的路子,一路保举到广东粮驿道,也算是光宗耀祖,所以他对这位老乡是非常感激的,这也是富贵军的教导团换了两茬可他们兄弟还留在广东的原因。可是在广州的生活大大开拓了他的眼界,在这里他接触到的洋人洋务要比在富贵军中多得多,毕竟广州还驻有一部分英国军队,另外香港他也去过两次。张树珊的疑惑早就已经在他的心中了,因为要是真的比起装备来他的树字营甚至高过富贵军的低级军团,起码那些军团绝对不可能有重炮,但是即便如此张树声仍然发现他的部队与富贵军有差距,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所有的训练也是按照富贵军的规章来的,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实际上这个问题还引出了张树声心中的另一个困惑,那就是大清朝是不是真的把西洋人的器物学会了就能赶上对方了,这实际上是在对李鸿章的怀疑,李鸿章现在在广州非常卖力的操办实业,即便在如此不利的外部形势下仍然建起了枪炮局,对此李鸿章兴奋得不得了,每见到一个能说上话的就要把他的枪炮局拿出来显摆一番,可是张树声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个局作出来的东西不好倒在其次,毕竟是刚上马,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局虽然成立还不旧但是人浮于事、互相掣肘的各种官场习气已经显现出来了,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总办李翰章,能力虽然还说得过去,但是收起红包来实在是够厉害,而且任人唯亲,照这个样子下去张树声对这场工业革命的前景实在是不能乐观。“英国人也很贪钱,为什么他们不像我们这样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花样啊。”虽然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但是张树声的确认为李鸿章的方向走错了。 此次役之后太平军基本上退出了广东,两广又连成了一片,而杨秀清也彻底丧失了进取的念头一心一意的开始想着如何保住现有的地盘。可是这种局面也没有保持多久,罗大刚的叛变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了已经风雨飘摇的天国。 策反罗大刚的计划是韦昌辉最先提出来的,罗大刚出身天地会,本来不属于各王的派系,为人又不是很会奉迎,所以一直有些功高不赏的味道,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杨秀清想要重振天国水师打算重用他,可是很快残酷的事实就告诉了杨秀清重新组建水师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罗大刚仍然老老实实的继续镇守着他的镇江。韦昌辉对天国内部的情况可能比杨秀清还清楚,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策反的对象,他对这次行动给予了厚望,甚至梦想着能够借此一举拿下南京。李富贵对于这个计划到是颇感兴趣,毕竟罗大刚也是天国数得上的人物,不过他对于另一条韦昌辉当作至宝的情报就不以为然了,“你是说有十万天兵天将托生到凡间?你真地相信这些鬼话?” 看到李富贵不信韦昌辉有些尴尬,“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个说法出来以后长毛们的士气为之一振,如果我们能够将其破解长毛肯定会人心涣散。” “这种狗屁不通的鬼话要如何破解?”李富贵根本就不想管杨秀清说什么,要是靠这种神话就能打胜仗的话那真不知道枪炮还有什么用。 “我是这么想的,”看到李富贵不感兴趣韦昌辉赶忙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邀功,“我请人在户部查了一下,咱们汉人大概有四万万人,一年出生的男丁不过百万,这个消息是九月传出来的,这个月的男丁大概也就十万人,如果我们把这个月出生的男丁都杀了,自然就能绝了他们的指望。” “这样啊,我们国家一年出生的男丁只有百万吗,这个数字听起来有些不对头,就算是百万吧,那你就为了这么个谣传就要杀十万人?你没发疯吧?”李富贵有些奇怪的看着韦昌辉。 “其实也不是真杀,”韦昌辉看到他的危言耸听已经引起李富贵的注意赶忙替自己辩解,“我们只是自己的用谣言去对付杨秀清的谣言,长毛对于外面的情报采集一直做得不好,至于说那些下层的小兵就更是一无所知,我们只要在他们内部散播全国各地都在捕杀天兵崽子的消息他们肯定会相信,那个时候我想他们就要彻底绝望了。” “这样啊,这倒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你来我这里也不短了,应当能看得出来如果我想灭掉杨秀清并不困难,现在他喜欢弄些妖言来保命就由他去吧,没必要理会,倒是策反罗大刚你可以去试试,这个人我还是有些兴趣的。” 韦昌辉的游说并不成功,这完全是因为他当年的作为造成的,韦昌辉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在杨秀清的面前如同一条狗一般的驯服,但是对于地位比他低的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罗大刚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受韦昌辉节制,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而韦昌辉叛逃以后罗大刚就更不齿于他的人品,所以韦昌辉数次派人策反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韦昌辉在高层将领的活动没有收到什么成效,不过天地会对罗大刚游说的影响就要大的多了,两广在天地会的版图上属于同一区域,在这个地区活动的天地会总部一般都在广东,这些组织在东南亚也往往有很多的会员,现在这些英雄好汉已经越来越看不上太平天国了,本来天国刚刚兴起的时候各地的天地会的确欢欣鼓舞,不过这几年下来着天国还是在那么三四个省里转悠,的确让人有些心冷。自从风自强与李富贵搭上线之后很多天地会的堂口开始逐渐接受这种脚踩两只船的做法,特别是李富贵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的所作所为更是等于向天地会交上了投名状。而李富贵在海外的表现也让他们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天下的大势,别的不说句那些远渡重洋的会众写信回来说在美国那么远的地界竟然有一座李富贵的雕像,那么荒凉的地方一说起李富贵所有人都知道,这还了得,这一次征讨日本也大涨了华人的威风,好像那些洋鬼子见到中国人都比以前客气上那么两分。所以在这次进攻广东失败后大多数天地会的分支都已经放弃了对太平天国的希望,这里有好事者主动承担起对罗大刚的游说。 第八十六章 叛变的罗大刚 “张香主,你是说让我背叛天国?”罗大刚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他严厉的驳斥了韦昌辉的密使,但是还是仔细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的莫逆之交突然出现同时成为李富贵的说客还是让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啊,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太平天国已经不行了吗?你们原先不是因为它能光复我汉人的天下才加入进来的吗,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李富贵的对手,你们再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实际上自从罗大刚在太平天国里高升之后他与原来的天地会组织的联系就不那么紧密了,许多机密他已经不能接触了,这一方面是罗大刚自己避嫌,另一方面也是留在天地会里的同志对他也有那么点不信任,现在张一飞会再次以老朋友的身份拜会罗大刚完全是因为长老们觉得罗大刚的天国之梦应该已经破灭,可以回头走到反清复明的队伍中来了。 “可是难道向李富贵投降就能复我汉家河山吗?”罗大刚并不了解天地会与李富贵之间的种种交易。“他那个三姓家奴如何可以信任。” 张一飞微微一笑,“李富贵的人品怎么样我不敢说,可是他的实力在当今华夏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且他还是个汉人,只要他想夺取天下那汉室就算是兴复了。” 对张一飞的观点罗大刚并不同意,“那是不是吴三桂作了皇帝也算兴复汉室了呢?” 张一飞眉宇间的怒气一闪而逝,“罗香主,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吴三桂是民族罪人,可是李富贵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民族的事情?我这次来长老们本来是不同意的,他们觉得你现在已经是拜上帝会的教徒,和我们天地会没什么关系了,可是我说你不会的,我是拍着胸脯保证你罗香主是绝对忠于天地会的,所以长老们才同意我把一些机密告诉你,你听了以后自己决定去留吧。” “哦?什么机密?”罗大刚到给调起了胃口,天地会流传至今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松散的黑道组织了,所以消息往往非常灵通。 “李富贵李大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就等着把满清掏空了再给他们来一下狠的。怎么样,够不够震撼?” 罗大刚沉吟了一会,要说李富贵与清廷不是一条心他相信,可是要说李富贵已经站在天地会的这一边他还有些怀疑,“这消息可靠吗?不会是你们被李富贵给骗了吧?那家伙可精的似鬼,你们可要小心啊。” “也难怪你不相信,不过这件事我可是有足够的证据,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我只举一个例子,据一位非常可靠的朋友说鞑子皇帝的死就是李富贵的杰作。” “不会吧?不是说是被洋人打伤不治身亡的吗?” “洋人打伤的是不假,可是洋人怎么能把鞑子皇帝给打伤,他根本就没有到前敌,是洋人星夜奔袭百里去抓他,没想到他命大让他跑了,不过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最后还是在这件事上送的命。” “好厉害的借刀杀人啊,现在北京就剩下孤儿寡母,这个李富贵是想平灭天国之后就坐龙庭吧?” “我们觉得也是这么个意思,北京还有个躬亲王,不过他也不是李富贵的对手,现在就是太平天国还挡在他的路上,所以我们才希望你转过来投靠李富贵,这样既可以加快汉家天下的兴复,又可以保存一只天地会的力量,两全其美。” 张一飞的这一段话倒是很有说服力,罗大刚感到颇为踌躇,“天国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我现在背叛它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咱们江湖好汉不能这么美义气。” “你这个人怎么能只讲小义,民族的大义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鞑子占了咱们得花花江山已经有两百年了,现在咱们汉人好不容易出了一位能够混一宇内的人物,就算他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你要是看看历史上的那些开国君王们也就不算什么了,你背后就是南京,咱们当年的洪武皇帝也就是在这里坐的龙庭,然后北上驱除鞑虏,现在李富贵就是想要南京了,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说这张一飞起身准备离开罗大刚急忙把他拦住。 “现在外面对李富贵的评价真得这么好?”罗大刚有些不相信,在他的印象里李富贵仍然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无耻之徒。 “怎么不好,你不就是说他入了洋教吗?在这件事上你们大哥就不要说人家二哥了。你要是不信就派人出去打听打听,要不然在你们内部问一问也行,小刀会这次不是随着陈玉成一起败回来了吗?你就问问他们,看他们有谁不竖大拇哥。”由于有天地会与捻军群雄的宣传李富贵在江湖上倒是有很不错的声誉,所以从张一飞的角度他说的的确都是实情。 背叛太平天国这么大的事罗大刚当然不能草率从事,他派了自己的两个徒弟随着张一飞走了一圈,果然江湖上的朋友一提起李富贵都是一脸的景仰,这让他的两个徒弟大吃一惊,他们实在没想到李富贵这个吃人魔王竟然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戴。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并不稀奇,李富贵因为受武侠小说影响对江湖中人一向是比较客气的,这在当时的高级官员中可以说是极为罕见,而这个时代的江湖中人有很多还是抱持着忠君的思想,天天盼望着有个包龙图看上自己,李富贵的这种态度当然为他赢得了很多血性汉子的好感。另外李富贵的建军方针是贵精不贵多,所以功夫好手在军中往往能够被另眼相看,这也使得江湖上的一些有志于吃部队饭的好汉对李富贵称颂有加。 通过这次调查罗大刚还了解到李富贵非常讲信用,尤其是对江湖中的朋友,一向是说一是一,而他对待降将的态度也给罗大刚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韦昌辉就不用说了,他每天都恨不得跑到舞台上向广大太平军的指战员宣扬他投降了以后得了多少好处。让罗大刚没想到的是李富贵对洪仁玕的态度,听说这个小子心灰意懒李富贵就拿出一大笔钱让他出国去散心,一出去就是两年也不见回来,真是要多逍遥游多逍遥,而他国内的位子还一直给留着,这的的确确有那么点仁至义尽的味道。说实话那个洪仁玕罗大刚并不怎么看得上,也就是会说些大话,和韦昌辉属于两个相反的极端,而他们都能在李富贵手下过得不错,这的确让罗大刚有些心动。 人的心思只要一经活动那以前许多匪夷所思的念头就开始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原先困扰罗大刚的许多理由现在突然之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在经过仔细的考虑之后罗大刚终于作出了艰难的决定,那就是良禽择木而栖,毕竟再怎么看杨秀清都是一根快要腐朽的大树,叛变投敌虽然听起来有些无耻但是毕竟是保全自己和部下的唯一方法,再者说自己原来就是天地会的,这些年受这鸟气也受够了。 对于罗大刚的决定张一飞当然是击节叫好,同时对于联络富贵军也是一肩承担,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不知道这件事。按照罗大刚的要求张一飞避开了韦昌辉的人马,直接找到风自强,与他商量投诚的事宜,对与这样一个天国大将风自强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向李富贵作了汇报。 当罗大刚在考虑向李富贵投诚的问题时李富贵仍然处在全面接收满清的外交事务的兴奋当中,因为北京变动了这一部分的分管部门,各个属国分别派出使臣到李富贵这里报到,当礼部的人把与各国往来的纪录、卷宗向李富贵做一个大致解释的时候李富贵才知道原来尼泊尔也是中国的属国,这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毕竟安南、暹罗、缅甸这样的国家与中国关系密切他是知道的,可是远在喜马拉雅山那一侧的尼泊尔也被列入这个名单就没想到了。“奇怪我明明记得哪个英国佬对我说尼泊尔是英国的殖民地,不是说那些廓尔克团都是从尼泊尔招来的吗?”李富贵有些被弄糊涂了。 在这些表章中没有尼泊尔的,这是因为他们离得太远,不过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和朝鲜派的人基本上都到了。看着他们奏章上那些恭顺的言辞李富贵才真正的感觉到中国在古代东方的地位,虽然知道这些言词基本上都是违心之言,不过能够看到周边的国家摆出这样的姿态还是让李富贵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苏禄在大概十年前就停止了向中国的朝贡,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李富贵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八五一年西班牙入侵菲律宾的事情他当年在上海混买办的时候还是挺热门的一个话题,只是当时以为这事和中国没关系,现在想起来很自然的要给西班牙记上一笔。 在这个过程中李富贵向这些客人很客气的提出了商界一直在叫嚷着的开放问题,因为这些国家作为中国的属国在对中国的贸易问题上却并没有很好的开放,这主要还是因为满清的闭关锁国,所以中国商人即便是想到这些属国做生意也是困难重重,倒是这些朝鲜、越南、暹罗人可以用进贡的名义到中国来进行小规模的贸易。自从两江地区放开之后跨出国门的中国商人自然是首选这些地区踏出第一步,不过这些属国政府对于上邦天朝的来客并没有毕恭毕敬的加以照顾,反而不约而同的设定了诸多限制,这让那些刚刚挺直腰杆的两江商人很是不快,他们一直在各种场合向李富贵反映在这些地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只不过李富贵一直没有腾出手来。 现在携日本大胜的余威李富贵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向他们提出这个问题了,这里面尤其是朝鲜,因为东北大开发的事情奕欣完全不让李富贵插手,这就让李富贵觉得朝鲜的地理位置变得重要起来,而且北朝鲜的矿产一向是赫赫有名,李富贵当然不愿意放过。 虽然李富贵的态度看起来十分的友善不过他准备的条约里面全都是一些张牙舞爪的东西,丝毫不比那些列强制定的不平等条约差,能要的权利他基本上都要了,这让几位使节大吃一惊,这里面暹罗的态度最为温和,实际上暹罗王已经意识到新时代的到来,自从暹罗与英国签订了《鲍林条约》之后已经处于半开放的状态,对于接踵而来的法美等国也基本上比照英国对待,实际上他们正在准备进行改革来迎接这场挑战。李富贵的条约虽然苛刻,不过暹罗与两江的贸易也属于那种比较健康的互惠关系,中国每年都要从泰国和越南进口粮食,这使得他们在这种贸易中能够站稳脚跟。而朝鲜的态度就非常的不合作,实际上朝鲜早就在对清的贸易中尝尽了出超的苦头,因为工艺低下所以对中国的工业品几乎几乎是见什么买什么,而这种旺盛的需求凭他们的那点高丽参根本没有办法平衡,所以高丽官员对于与中国的贸易是又怕又爱,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他们知道这种出超最终会摧毁朝鲜的民生,可是不买中国的产品又实在过不下去。因此面对李富贵的条约朝鲜这次派来的正二品右参赞金太哲极力反对,而越南和泰国的使臣听说朝鲜人这样英勇的冲锋在前自是乐得坐在旁边看热闹。 第八十七章 背主做窃 “总理大臣乃天朝重臣,这等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金太哲拿着李富贵给他的条约说话相当不客气。 “玩笑?你觉得这是玩笑吗?” “这当然是在开玩笑,我们李氏侍奉天朝已经有两百多年了,这贸易上的规矩一向是朝贡的使团随团携带一些贡品来换取天朝的器物,从来没有汉族商人深入朝鲜的说法,祖宗的法度怎么能够一朝废弛。”金太哲说的义正严辞。 “祖宗的法度,”李富贵不觉哑然失笑,这个词他听到的次数可不少,没想到一个外国友人也能说出这番道理,“祖宗的规矩为什么就不能改,何况这些规矩里并没有说中国人应该怎么做,你所说的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规定,中国的使臣能带多少货物用于交换呢?” “天使光降蔽国我们自然尽力侍奉,不过天使身份尊贵当然不会从事这些贩卖的事情。” “原来如此,”李富贵笑了起来,“既然你们的使团可以带人参来卖,我想我们的人带点笔墨什么的去卖也没有什么。” “这恐怕与礼不合,”金太哲并不知道李富贵的真实意思,在他看来如果李富贵只是想利用外交的途径建立起一支反向的商业线路的话,那倒也不算什么,毕竟中国派往朝鲜的使节数量要少得多,应该不会形成什么大问题,所以他的反驳远没有刚才激烈。 “什么与礼不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巨商为了追求利润,充当使团的马夫、奴子,随同使节团到我们这里来投机倒把,这难道就合什么礼数了吗?” “还望总理大人赎罪,这纯粹是一些商人和下面小吏搞出来的鬼,我们朝廷从来没有授意他们这么做。” “有没有授意那得查过才知道,金大人是否介意我查一下呢?”李富贵的语气里有了那么一丝威胁的味道,这种现象是否为李氏朝廷所授意李富贵的确不知道,不过如果说金太哲这个团长不知道,没有从中收取好处那恐怕没有几个人相信。 “一些贱民哪里敢劳动总理大人去审他们,不如让我把他们带回去严加惩处。当然如果大人觉得上邦的天使亲自参与贸易不会有辱天朝尊严的话那尽可以带一些过来,我等小国贱民岂敢有什么不满。”金太哲也是借坡下驴,毕竟他不敢真的和李富贵硬顶。 “这样很好,那以后凡是到朝鲜的中国商人都算是我们朝廷的使臣好了,我这就发文书给他们。” 到这个时候金太哲才算明白面前的这个人有多么的无耻,什么朝廷的脸面、天朝的体统他都可以把它们扔到臭水沟里,这让金太哲感到了一丝寒意,原先他听别人说李富贵的事迹时还总是不相信,可是现在眼前的事实把他惊醒了。金太哲明白自己的这个对手必定会非常难对付,以往的那些手段恐怕都很难起作用了。 “这怎么可以,商人是贱业,怎么能够作为使臣呢?”金太哲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商人以前是贱业,不过现在不是了,你们如果仍然保持着这种观点恐怕要吃苦头,那些洋商就可以和我平等的商议事情,有时候一些军国大事也可以由商人来传达,见了我的面也不磕头、请安,握个手就算打过招呼了,说起来大清和英吉利、法兰西这些国家还是平等的关系,为什么你们朝鲜这么牛气,可以看不起我大清的商人?” 李富贵的这番话说的金太哲哑口无言,倒不是他真的没有词去对付李富贵,可是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李富贵的立场,这个时候不管是用礼教、道义都套不住李富贵了,所以在继续表现的大义凛然说不定真的会激怒这个家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的朝鲜哪里还经得起别人来打,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金太哲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还请总理大人可怜可怜我们,我实话跟大人说吧,现在的朝鲜连年歉收,国内已经是民怨沸腾,以前商人在天朝与日本之间作一些转口贸易倒也还有些赚头,可是这几年这个生意完全没法做了,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有一大批商号倒闭,如果大人再要朝鲜国内向天朝的商人放开那又是一大批要破产,我们实实在在承受不起,还望大人开恩。” 李富贵笑了笑,“你以为签了这个条约朝鲜要吃亏是不是?那你可就想错了,我告诉你一开始可能是有一些阵痛,但是忍过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们高丽其实条件很好,每年都能向大清出口金、银、铜、锡、生铁,可是你们连剪刀都要从中国进口,这是为什么?你们高丽的技术、工艺都太差了,开矿也是一样,守着那么多的矿藏,每年只能开那么一点,你们不穷谁穷,要是你们放开了,中国人去你们那里开矿、办厂,别的不说就那税收你们的国库都装不下。” “矿山都是王室的财产,这个恐怕…”李富贵说的话并没有打动金太哲,作为一个儒家思想熏陶出来的人他根本不相信李富贵说的。 “你们还真是迂得很,矿山属于王室,可是你们的那个李昇有没有本事把地底下的的宝贝挖出来,现在你也知道朝鲜的民怨很大,可是你们的朝廷还是要想老百姓征收很高的地租,要是能从矿山上赚到钱那农民的负担不就轻了。而且我说矿山也不过是打个比方,你们那里的好东西多了,别的不说以前你们没有办法卖木材吧,兴建造船厂更是做梦都不敢想吧,你们就是那种捧着金饭碗要饭吃的人。” 金太哲对李富贵的戒心又提高了一层,虽然朝鲜这些年来一直雌伏于满清,但是深受儒家正统思想影响的他们却一直不把满清视为正溯,在内心里面他们仍然视满人为蛮族,甚至有的人还有忠于大明的思想。所以现在看到李富贵这个满奴的手突然伸得这么长,如果按照他的条件来看以后朝鲜国内恐怕事事都要看他的脸色了。“我们小国实在当不起大人如此厚爱,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想我还是要向我们大王请示才能答复大人。”沉思一番之后金太哲决定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上面的人去头疼吧,虽然知道这样做难免会受到迁怒,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倒也是,不过告诉你家大王,这件事我这边很急,要说朝鲜对我大清的忠心那一向是没话说的,每次天朝有什么事你们总是主动要求冲锋在前,这一次可不要落后了,暹罗已经想要争当先进了,你们也要加油啊。”在李富贵的计划中周边这些国家并不完全是掠夺的对象,经过这次升职他内心中的中华有了一定的变化,虽然他也知道这些国家臣服于中国未必是心甘情愿,但是毕竟已经有好几百年的主从关系,现在西方帝国主义侵略者又是步步进逼,所以如果处理得当完全有可能把它们纳入中国版图,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这些国家本身就不能太弱,否则又变成了李富贵与西方列强硬撼,这一直是李富贵极力避免的。他一方面他希望借助这些国家自身的力量对抗西方,另一方面在这个过程中有需要这些国家与中国越走越近,这无疑又是一条细细的钢丝,目前李富贵是要加强整个东亚的联系,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些属国的经济营改也会得到一定的发展,从地理的角度上看他们甚至会排在西北和西南之前。 大义说完之后李富贵决定再加一点实在的,“金大人这次远来也着实辛苦,回头我让他们带着大人到处看看,或许大人就会发现你们朝鲜的改革也是迟早的事情,任何一个国家面对这种改革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金大认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过两年坐在领议政位子上的就是大人了。” 这话让金太哲怦然心动,刚想回答李富贵却摇了摇手指,“一切等看完再说吧。” 对于罗大刚想要投诚的报告李富贵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碰上过。这让他最初怀疑自己是不是面对着一个圈套,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现在的太平天国向自己用诡计那实在太愚蠢了,杨秀清连湘军和粤军都对付不了了如何敢来招惹自己。 “罗大刚?这个人的名声很不错啊?不记得他有什么劣迹,怎么会如此的没有骨气?”李富贵在心里暗暗纳闷。 “那个张一飞呢?”李富贵抬头问风自强。 “就在我家里。” “他靠得住吗?来历你都查清楚了?”李富贵不是很相信他们洪门的交情,这个组织的内部十分的松散,虽然说起来都是一家兄弟,不过要是真的查起底细来常常一问三不知。 “绝对靠得住,红沙会也是两广的老字号了,我们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样啊,那就请他来见一见吧。” 张一飞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年轻,也没有张飞的一点影子,李富贵因为听风自强说这个张一飞是罗大刚的老友又是红沙会的香主所以猜他起码有四五十岁,没想到一见之下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如果他十年前就是红沙会里的重要人物拿到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了,难不成他也是什么总舵主的弟子。 李富贵一边请张一飞坐下一边寒暄道:“张壮士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为国出力,李某实在是感激,此事若是真的能成,李某定当重谢。” 张一飞正色说道:“大人的威名在下一向是景仰的,这次不辞辛劳的穿引线一方面是希望我们汉人能团结起来驱逐鞑虏,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大人很快就要对南京动手,而我们的罗香主首当其冲,我们天地会也是担心他会有所损伤,所以才在阵前策反。” 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连远在广西的人都看出来自己必将攻打南京,看来这一战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拖了,要不然下次就得轮到街上卖菜的大娘来告诉自己该打南京了。算一算也差不多了,把南京拿下来自己的地盘就算是合为一体了,否则总有这么一根刺扎在这里也确实不舒服,李富贵决定把那些新式的爆破武器给部队装备上然后就开打,自己要是再不打可就要便宜李鸿章了。 “张大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汉人之所以老是被外族欺负就是因为我们不团结,咱们以后汉人不打汉人,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李富贵对这种不打内战的口号并不怎么看重,毕竟有多大的利益就有多大的纷争,不过对天地会的人这种口号总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果然张一飞的眼睛一亮,“李大人真是深明大义,难怪江湖上一说起大人都要伸个大拇指。” 李富贵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谢过对方的夸奖,“可是说起这个太平军呢我真得很痛,估计张大侠也看出来了,就算我不去打他们他们也长不了,不知道天地会与太平天国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 对这个问题张一飞倒是没有保留,“洪天王刚起事的时候我们广西的洪门弟兄就纷纷加入太平军,不过那个时候还只是随他们个人的意思,后来太平军的势头越来越猛就有一些堂口为了大业整个投过去,但是天国的官制里并没有我们天地会东西,所以实际上我们还是互不相属,在太平天国里罗大刚是天官丞相,要受上面的那些王、豫、燕、侯们管,在我们红沙会里他是香主要受总舵主管。” “噢,如果两者有冲突他还是听总舵主的是不是?” 张一飞笑了笑,“也不是这么说,不过太平天国对咱们天地会的好汉总是防着一手,实在是让人心冷,老罗的功劳可都是拿着脑袋拼出来的,可是到现在还只是个丞相,这个狗屁官我早就劝他不要做了。” “这么说还是太平天国对不起天地会,难怪罗大刚那么义气的一个人会想投诚,不知道罗大哥有没有什么条件。” 这话一问出来张一飞可是觉得有些为难,罗大刚的确有条件,不过这些条件在张一飞看起来有些苛刻,“大人您别生气,罗大刚那个人就是有些牛脾气,所以他的确有些要求。” “说来听听。” “他说他在太平天国虽然天王、东王对他说不上好,不过也不算坏,现在只是不和而去,并不是有什么仇恨,所以他不能出卖太平天国,到时候他带着愿意跟随他的人马前来投奔大人,但是如果大人想要南京和镇江还得自己去打。” “这样啊,倒是有点意思。”李富贵刚才的确在想最好等到自己要打南京的时候罗大刚阵前倒戈给太平军出其不意的一击,可是现在人家事先就把这扇门给堵上了,“看在这小子是历史名将得份上就纵容他一回吧,其实背叛就是背叛,哪有那么多啰里八嗦的,就算他只是带人离开镇江以杨秀清的性格难道会有任何不同吗?”李富贵在心里想道。 “这个我可以答应,到时候就请罗大哥带领人马开出镇江到常州接受整编好了。” 李富贵的大度让张一飞很是感动,不过他还有更苛刻的条件没说出来,“罗大刚听说在大人的领地内可以不用剃头,所以他不愿意重新剃头、续辫。” 这个条件让李富贵有些为难,虽说在他这里不留辫子的人的确越来越多,但是要是成建制的蓄发似乎有些太扎眼了,尤其是一支太平天国的降卒,罗大刚这样意气用事却置部下安危于不顾让李富贵对他有些失望。 看到李富贵沉默不语张一飞赶忙解释:“罗大刚他说自己好容易恢复了我汉人的冠衫,实在是不能再打扮成鞑子的样子。” “你让我很为难啊。” “还请大人多多海涵,罗大刚它的牛脾气要示犯起来谁都拉不回来。” 李富贵冷笑了一声,“牛脾气?未必吧,他这样的牛脾气要是对着洪秀全或者杨秀清犯过一次只怕立刻就要脑袋搬家,怎么这么多年就偏偏是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就犯了?你去跟他说他的人可以不留辫子,但是也不能留长发,回头你带一个板寸的的发型回去,跟他们说以后就是这个样子,这是将来我军中的统一发型,现在让他们先赶这个时髦。” 虽然不知道板寸是什么不过张一飞能得到不留辫子的承诺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大人如此大度,我替罗大刚先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李富贵摆了摆手,“我也知道罗大刚这次背着叛徒的名声心里肯定觉得很不舒服,我现在也算给足了他面子,而且你还可以告诉他,我让他去山东,不会和太平军再碰面,省得他们见了面尴尬。” 第八十八章 壬戌事变 罗大刚是在除夕前夕拉着部队投了李富贵,镇江守军的大部分都跟随他走上了这条背叛之路,毕竟这些部下跟随他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他们驻守在镇江对富贵军的军力了解得最多,单是说那江面上来来往往的战舰就让人看的心寒,往来的商船也经常和这些老总们套套近乎,从这些客商的嘴里太平军的战士们也能从侧面了解到一些外面的事情,所以当罗大刚与他的心腹商议易帜的事情立刻得到了一致的赞同,接下来的事情也都很顺利,除了少量还对天国抱有幻想的死硬拜上帝教徒之外所有人都顺从的遵照他们指挥官的命令行事,而那些不愿意加入的人员也没有被难为,只是把他们暂时关押在一些谷仓里而已。 当杨秀清得知这件事情后差一点吐血,“罗大刚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卑鄙小人,当年他不过是个水匪,是天国把他提拔到今天的位子,他居然敢造反。抓住了没有?” “没有,天京的守军本来就不多,而且离镇江还有一百多里,实在是来不及。” “混蛋,什么来不及,分明是你们和罗大刚串通一气,罗大刚是给你们打前锋的,对不对?” 这一下可把送信的吓坏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只是极力的辩解,杨秀清也不去听,唤来亲兵把他拖下去严刑拷打。“你们都要反我,我不怕,我有天父保佑,不对,我就是天父,你们这帮混蛋,谁反我谁就得死。”杨秀清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 罗大刚在面见李富贵之前心情非常紧张,他在天国虽是有名的猛将,不过人并不糊涂,特殊的身份使得他的性格越来越沉稳,在罗大刚的心中林凤翔、石达开这些人都属于天空中最璀璨的将星,即便是秦日纲也在自己之上,可是这些人都不是李富贵的对手,他真的非常想知道这个军神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见之下不禁有些失望,李富贵的形象说不上威武,讲笑话倒是一把好手,偏偏罗大刚经过了这些年天国沉闷压抑的生活已经变得非常沉默寡言了。李富贵一方面想活跃气氛,让这些降将不要太拘束,另一方面他也对天国的生活报有意思好奇,希望能从这几位嘴里掏到些什么,以前韦昌辉和洪仁玕的观点很不客观,倒是这个罗大刚看起来比较中立。 虽然李富贵的样子让罗大刚有些失望,但是罗大刚倒是给了李富贵一个不错的印象,他虽然不是很高大,但是宽度和厚度都让李富贵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这样的人实在太适合做一名猛将了,将为军中之胆,士兵跟着这样一员将领很自然的会生出一往无前的勇气。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不放一枪一弹就投降了,这让李富贵觉得十分有趣。 “说说南京吧,我现在是两江总督,说起来应该驻江宁的,可是你们这些天兵就是不肯把南京还给我,弄得我有家难归,听说秀全、秀清他们哥俩把南京装修的特别豪华,我还真是想见一见。” 罗大刚叹了一口气,现在在穷途末路之下回想起当年天国的奢华真是满嘴的苦涩,“当年的南京的确气度恢宏,不过现在想想真是大错特错,若是那个时候不把钱都花在大兴土木上,也不至于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李富贵看了一眼这几位降将,他们的神色都是一暗,“说起来各位在天国的地位不算太高,奢华的时候估计也没摊上多少好处,要是那个时候能分上十几个王娘现在老兄估计就没有这么冷静了。” 罗大刚觉得李富贵的想法十分的不堪,起码他自己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是不可否认那些王爷们的确非常享受那些待遇,即便是他很钦佩的石达开也从来没有对这些表示过反感,“罗大刚虽是粗人,但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还是懂的,我看大人的生活就非常朴素。”就这一点来说当时满清的大员当中能做到艰苦朴素的还真的有几个,不过李富贵和他们有所不同,他之所以能够保持一个看起来比较简朴的生活方式主要还是因为他对当时的那些用来显现奢华的东西毫无兴趣,很难想象李富贵会介意鼻烟壶、扳指的做工,实际上他的马车就属于奢侈品,其工艺远超出一般的水平,不过并没有特别的装饰,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 “在天国里还能保持这样的头脑,不容易啊,我听说秀清现在变得神神道道的,你知道些什么吗?”对于杨秀清的变化李富贵知道一些,不过这里面的传闻有多种版本,他到很想听听这第一手的资料。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东王得到了一些神秘的指引,据说和旧约上的那些先知的经历很相似,好像东王正在寻找懂得巫术的大师来帮助他破解这些谜语,很多人都相信这是上帝给我们的一个考验,只要通过了这次考验天国就会重新振作。” “你不相信是不是?” 罗大刚摇了摇头,“我出身天地会,信天信地信祖宗,对上帝没有多少的感情,我看这次东王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才弄了这么一个幌子。” “我倒觉得秀清未必是故意这么做的,当然这里面必然要牵涉到很多心理学方面的问题,确实太复杂了,也不知道弗洛伊德出生了没有?”李富贵因为自己人格分裂对心理学一直比较感兴趣,可惜这个时代这方面的成果很少,“说起来秀清也算不容易了,他能支撑到现在固然是因为我在放水,但是如果是秀全的话我就是成心想放水恐怕也做不到,秀清对天国的贡献还是非常大的,这几年也算是把所有的资源都用起来了,不过死胡同还是死胡同,人要是发现自己陷入绝境难免会胡思乱想。”李富贵对于杨秀清陷入到神秘主义的泥潭当中也是唏嘘不已,似乎搞邪教的最后多半都会走到这一步,在李富贵看来这就是吹牛的最高境界了。 “或许的确如此吧,我发现大人似乎并不憎恶太平军。” “我干吗要憎恶你们,你真的相信外面传的那些我和太平天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谣言,其实我对太平天国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在我看来你们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实验,我只是想看看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究竟能绽放出多少火花罢了。” 李富贵冷漠的口气让几个降将心中一凉,那种俯视的态度的确让人不太舒服,“其实你们在那一边能走多远我基本上算得出来,不过到了我这里就不一样了,罗香主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潜能以前被压制的有多么的利害。” “但愿如此,大人真的能放手用我们而不心存芥蒂吗?”不知为什么罗大刚总觉得和李富贵可以实话实说,这在天国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以他的性格就干脆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呢?罗香主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不过你可能会发现这里有它自己的规则,你是什么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比如说罗香主不希望接受整编,这当然可以,不过不接受整编的部队就没有制式的装备,并不是因为你出身于太平天国才受到这样的对待,希望你能够明白。” 对于这一点罗大刚早有心理准备,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客将什么没见过,“这我可以理解,我们也不是不愿意整编,只是队伍现在刚带过来,军心不稳。” 李富贵大度的摆了摆手,“到山东以后和捻子们搞好关系,应当不会有多少需要动用武力的地方,不过不管你是否整编,军纪都不能违反,宪兵现在不归我管,要是犯了事天王老子他们都敢抓,我可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不过我想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富贵军的军纪定的虽然很严密,但是比起太平天国那一套还是松的多。” “这一点大人只管放心,虽然这几年太平军中很多部队已经纪律败坏,不过我们镇守镇江的这一支还在保持十年前的作风。” 罗大刚的投诚让众人一八六二年的新年都多了许多喜气,李鸿章甚至摩拳擦掌的准备北上大干一场。经过一八六一年的战争太平天国明显的显出了暮气,清廷这边就算是最保守的人都认为最多五年发匪就会被剿灭,毕竟杨秀清在这一年连遭败绩,而石达开虽然在战场上仍然不落下风,可是他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打下来的地区,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李秀成和李世贤两兄弟已经在下边尝试不再贯彻太平天国的那一套军事化的下层管理方式,而是利用地主,保甲来控制大片的农村地区,虽然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是这实际上又走回了满清的老路,而且这些反动的地主阶级在内心里仍然终于满清,有不少人利用太平军给他们的权力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然后与湘军暗通款曲,这也让西部太平军的根基只能做到表面上的稳固。 当石达开得知镇江兵变的消息之后良久不语,他与罗大刚相交多年,现在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让石达开不胜唏嘘,不过在他心里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会发生这样大规模的叛变,杨秀清待人刻薄寡恩,虽然他处理政事的手段十分高明,但是在用人上则是极其失败,凡是能得罪的几乎都让他得罪光了,最近连他最信赖的心腹陈承熔也派人与石达开接触。石达开不知道这里面陈玉成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同时天国一脉,而且自己在道义上比杨秀清还要高上一筹,陈玉成愿意投到湖北来也不足为奇。 等到李秀成和李世贤兄弟赶到翼王府的时候石达开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叫你们兄弟前来没有别的什么事,只是告诉你们罗大刚投了李富贵了。”石达开不动声色的说道。 李秀成和李世贤闻言大惊,“罗大刚会向清妖投降?那镇江已经丢了?” 石达开摇了摇头,“镇江并没有丢,罗大刚是带着人叛逃的,听说他还和李富贵搞了降汉不降曹的那么个约法三章,具体的东西暂时还不知道。” “李富贵要打南京了。” “我也是这么想,你们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李秀成想了一下,“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去支援南京,何况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我们上次向翼王提的事情不知道王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仍然认为不妥,让他们各耕其田,任由地主收租,我们再按照田亩去收税这和清妖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们现在实行的那一套老百姓都非常反对,无处不均匀或许可以做到,但是无人不饱暖实在是差得太远,种出来的粮食全部上交圣库根本做不到,我们的人下去收粮就跟抢劫没什么两样,这样下去不行啊。”李秀成已经决定跟石达开摊牌,经过天京事变之后他对上帝的信仰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给击碎,在湖北扎下根以后他明显的发现天朝田亩制度在实施的时候僵化呆板,很多地方就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所以能变通的他就尽量变通,可是现在革命形势如此严峻,他觉得已经不是修修补补就能完成的了,必须把天朝田亩制度完全废除,这样或许还能挽回日益失去得民心。石达开倒不是不知道天朝田亩制度的缺陷,他只是不知道废除了以后该如何去做,毕竟如果重回老路那他这么多年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爷,下决心吧,李富贵现在越来越强,可我们却停步不前,他打了南京以后很快就会来对付我们的。”李世贤也在旁边敲着边鼓。 湖北太平军的领导层在李富贵征日之后都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久在军旅的他们当然知道这次军事行动的难度,这是他们才发现富贵军几年没打仗战斗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上一层楼,而太平军则一直在走下坡路,所以这些人现在都有很沉重的危机感。石达开也知道李富贵大规模进攻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好吧,就按你们说的办,先把我们占到的地方稳固下来,有田同耕的事我们以后再慢慢的想办法。” 罗大刚的叛变让所有站在清廷这边的人都认为南京的光复已经是指日可待了。就在全国上下正处在这样一种乐观主义情绪中的时候北京突然发生的事件就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一八六二年的壬戌事变的起因是慈安太后突然死了,而且据说死状非常可疑,流言到了两江之后已经变成了好几个版本,除了最普通的七窍流血之外,还有收殓的时候突然慈安太后的尸体变得柔软如棉和太后的鬼魂经常出现在午门的城楼上这两种说法比较流行。 李富贵在这个时候刚刚送走大仲马,听到这个消息后苦笑了一声,想起了大仲马对于东方神秘主义的推崇,“想当年我们下毒的威名可是远播海外,人家都称颂我们东方人是下毒的大师,可是到近代以后我们明显落后了,依靠经验主义发展起来就是慢,而人家已经是用近代化学理论来武装自己了,真是没想到慈禧太后还在使用潘金莲的手段,真是想不落后都不行啊,你们说说这不改革怎么得了。” 慈安太后在朝臣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她的暴死当然引起了大家各种各样的猜测,而这个时候肃顺纠结了一批人首先跳了出来,元气逐渐恢复的肃顺觉得这件事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来报他前次的一箭之仇,这一次他突然在朝堂上发难决心彻底把这个狠毒的女人交给祖宗的家法,可是事与愿违,除了他网罗的一批对朝政不满的过气贵族之外,绝大部分手握实权的重臣并没有跟随他的意思。当朝堂上的直接发难没有引发原先一呼百应的局面后肃顺的这一场政变立刻就以流产而告终,这一次肃顺又一次以下狱而告终,为了防范夜长梦多慈禧与奕欣很快就秘密处死了肃顺,然后紧张的看着南方。 肃顺的死讯与慈安相隔两天,这一次李富贵就不是苦笑那么简单了,“看来肃顺在当年辛酉政变中的败亡实在是众望所归,这个人对力量的判断偏差太大,这一次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啊,亏我那个时候替他布置了那么好的条件,他居然如此轻率的向慈禧挑战,他也不想一想慈禧是什么人。” 第八十九章 新教育 对肃顺的死定了性之后李富贵就把这个历史人物丢到脑后去了,他可没有一点为肃顺报仇的意思,如果他活着说不定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既然已经死了李富贵也就算了。“说起来慈禧显然已经早有准备,我说她为什么一个劲的加官进爵呢?不过从奕欣的表现来看倒是有些让人没想到,难道他对慈安的死就这样视若无睹吗?要不然就是这位恭亲王已经彻底被慈禧降伏了,这倒是让人没想到,这个女人不平常。”李富贵躺在安乐椅上在大腿上打着拍子。 奕欣并没有如李富贵所想得那样彻底被慈禧驯服,在慈安暴毙之前他也是一无所知,而且在慈安死后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揪出慈禧,可是仔细一分析却发现他无法这么做,如果这个时候是太平盛世奕欣以摄政王的身份的确可以与慈禧翻脸,但是现在清王朝的威信已经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如果他在朝堂上没有慈禧的支持那么计划中的改革是没有办法冲破那些保守派的重重阻碍的。所以反复权衡之下奕欣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取得慈禧的支持,而不是站在这个女人的对立面上。在与慈禧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之后奕欣最终对慈安的死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而慈禧也将暂时漠视奕欣扩充军力,对于慈禧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站稳在朝堂上的最高处,这样她就处于不败,而那些实权在她自己无法牢牢抓住的时候让其他人互相制衡也算是上乘的选择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之后北京终于做到了表面上的团结,由于内部的掣肘、扯皮少了很多所以在那些督抚面前朝廷的威望倒有了少许的恢复。 北京的纷扰让朝鲜最终选择了向李富贵屈服,金太哲在受到李富贵的威胁后想到了他们以前结交的几位满清大员,所以他假装在两江游历,同时派自己的心腹手下化妆赶到北京请求王中堂替他们向皇上、太后申诉,希望能够博得一些同情。 这位王中堂一听说使者的来意吓得差点把手中的如意给扔到地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王耀章压低声音的对来人说道:“小声一点,你们不要命了,”然后紧张的四处张望,让那位高丽使者纳闷不已,他实在没想到这样一位军机大臣居然会对李富贵如此惧怕,“这件事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帮不上,回去告诉你们国主,李富贵的这些条件真的不算什么,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富贵这个人你顺着逆着都不行,但是相比之下还是顺着损失小一些。” “大人身份尊贵还在那里富贵之上,我实在不明白大人为什么那么害怕李富贵。”高丽人虽然知道李富贵的权势很大,但是总认为那只是在地方,北京一应该还有讲理的地方。 “笑话,我哪里是怕他,只不过我不肖于和他计较而已,这个人不讲规矩,特别难缠,我看你就是能够见到太后也没有用,朝廷现在对李富贵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使者恳请再三王耀章只管摇头,最后端茶送客把他赶了出来。这个时候高丽人的韧劲就显了出来,没有完成任务他干脆就不走了,每天轮换着到几位大人的家门口去求见,不过那些老爷们可不吃他这一套,一连串的挡驾让他求告无门,等到发生政变北京城里乱哄哄的,又开始搜捕这帮高丽人才呆不下去了,只好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江苏, 金太哲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而他看到的那部战争机器也让他胆寒,作为小国使臣的敏感让他预感到朝鲜或许又要换一个主子了,所以他再一次求见李富贵,“总理大人,我非常遗憾的发现朝鲜向要拒绝您的条约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李富贵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终于想通了,这很好。” “可是如果我拿着这样一个条约回去,只怕会被砍头的。”当金太哲发现这个条约与朝鲜是没办法拒绝的时候,他还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究竟该由谁来为此负责,自己作为经办人国内很可能拿他做替罪羊来来平息民愤。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只是一个传话的,他们又怎么会怪罪到你的头上?” “我来天朝朝贡,处置不当,最后带回这么一份条约,自然会受到严惩。” “决策者不承担责任反而要惩罚传话的,你们的大王道是颇有古风。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李富贵觉得这挺好笑的。 “不知大人能不能施加一点影响,既然总理大人要求朝鲜接受这样一份条约,总不会对朝鲜毫无准备吧?”金太哲说的闪烁其词。 “这个嘛,本来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金大人总该为我做些什么来换取支持,比如说你看我们是不是这就把条约签了,等到你回去他们如果想借此惩治你,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介入。” “总理大人说笑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着国主私自订立条约,不过我可以帮助大人与我们朝鲜的右议政李正勋李大人联系上,这样条约在朝廷上被通过也就有了三、四分的把握,大人在在外面给一点压力,应该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李富贵点了点头,“好吧,我请一道圣旨让你带回去,就说你公忠体国、恭谨有礼,把你大大的夸奖一番,这次我请一位钦差和你一起回去宣读此事,相信他们就怪不到你头上了,不如你们走海路回去吧,我想也可以让你们那位李昇大王看看天朝现在的军队,面的有些人看到我们吃了一次败仗就要小瞧我们。” “小邦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念头,我们朝鲜定当世世代代忠于天朝。” “很好,我就知道你们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个时候的中国的确已经有了割据的势头,两江、湖广各自为政,而两广在大破陈玉成之后又连成了一体,现在叶名琛自从上次被迫向英法联军投降之后就已经与朝廷拉开了距离,而李鸿章、徐继畲两个人分工合作在两广大展拳脚,对北京的指示也不再放在眼里,总是阳奉阴违。文祥以汉制汉的计策究竟能不能成功现在还说不准,可是它的副作用已经充分的显现了出来,虽然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会出现的,因为在原来的计划里清廷就是要放弃对长江流域以南的直接控制,以一种软弱的姿态来放任汉人内斗,在自己实力不够的时候先做一阵子周天子,等到北方也改革成功以直隶、山陕再加上关外,这个天下还是北京的势力最大。但是现在看到这些人都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奕欣心里还是非常的不是滋味,“这帮乱臣贼子,迟早要把他们都收拾掉”。 奕欣能有这样的信心倒也不全是白日做梦,从关外满蒙各部落筛选精锐重建新军的计划他已经和慈禧达成共识,与俄国的密约也已经到了可以实行的时候,很快就会有一支哥萨克骑兵来到蒙古帮助奕欣训练这支部队。这个计划是奕欣仔细的分析了他与李富贵的长短之后才制定出来的,南人善舟楫,以往也是多用步兵,在奕欣看来现在李富贵走的就是这条路,而他如果想要对抗李富贵的这种优势就必须组建一支能够重建祖宗雄风的骑兵,十分巧合的是在列强当中恰好是他的盟友对骑兵最为重视,让奕欣觉得这一定是冥冥中有天意在安排他复兴大清。 僧格林沁即将再次被启用,虽然奕欣当初对这为僧王也有些失望,但是僧格林沁以前就和奕欣走得比较近,所以把他从失意中拯救出来可以保证他的忠诚。在用人上奕欣也很羡慕李富贵,他发现自己只能在这些王公大臣中选出所用的人,而不能像李富贵那样想用谁就用谁,即便是这样也必须不断地考虑各种各样的平衡。为了避免再次陷于这样的麻烦他把新军的组建与训练都放在遥远的外蒙草原,奕欣梦想着在那里他能够重起炉灶,现在的奕欣和文祥都对北京彻底的失望了。 对容闳来说不管是北京的事变还是南方的战争对他都没有太多的影响,这些事情应该由李富贵去烦神,对他来说这次归国让他最吃惊的是两江学堂上市了。容闳的继任者向他汇报学校这段时间的情况时搬出了学堂业绩、市盈率和一堆k线图,容闳看着这些自己完全不懂的金融名词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学堂现在的产业相当庞大,几个校董都是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董事长胡雪岩更是商界的奇葩,虽然对这几个人的能力容闳还是非常欣赏,但是他实在无法接受凝聚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学堂突然就变成了别人的事实,这一顿欢迎教育部长的酒宴让他食不甘味,虽然表面上仍然与大家谈笑风生,但是心里已经已经在计划如何质问李富贵了。 “你问我为什么把两江学堂卖出去?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的产业一般都会在初具规模之后就卖出去,现在两淮学堂已经在选址了,计划就在淮阴的东北,怎么样?这样我们就能有两所学堂了。”李富贵对于容闳的深夜来访并不感到十分吃惊,实际上他一听门子来报容闳急冲冲的跑来他就已经猜到是为这件事情。 “教育是百年树人的事情,两江学堂刚刚兴建,这么快就让他产生效益简直就是杀鸡取卵,大人万不可如此短视啊。”容闳在两江学堂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现在说到动情处眼中不觉湿润了。 “效益?没有啊,从学校的主业上来看应当还是不赚钱的,现在赚钱的也只是一些附加产业罢了。”李富贵有些奇怪,他虽然把学校已经卖掉了但是可没有甩手不管,实际上他一直在用一只眼睛盯着这所大学,学校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怎么会没有效益,我虽然不是很懂金融,但是如果没有很好的效益它怎么可能在上市后股价翻了四倍。” “这倒是真的,不过公司上市股价往上翻个两三倍也是常有的事,而且这一次内部认购的几个大股东都是商界很有名气的大老板,有这样的人物坐庄自然会引起中小散户的跟风,所以股价有些虚高也是正常的。”对于这几位直接组成两江学堂董事会的人物李富贵可是费过一番思量的,最终以胡雪岩为代表的几家大商号入选,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一项长期投资,不仅仅是投资教育产业,而且也是投资李富贵,另外他们对于学堂商学院的定向委培业务也很感兴趣,这些人也都痛感缺少了解现代市场经济的人才。 “对,股价虚高,这就有问题了,这些人都是商场老手,他们当然知道这所学堂不值那么多钱,等到他们把股票炒到高位然后一下子全都抛出,那两江学堂的股票不就成了垃圾股了吗,这对学校会产生多大的负面作用难道大人看不到吗。”这两年来上海的股市日趋成熟,涨涨跌跌、进进出出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恶庄害的中小投资者倾家荡产的事也时有发生,容闳对于这些故事也知道一些,也正是受到这些传言的影响他才对两江学堂上市非常担心。 “嗯,你说的这种情况在股市里的确有,而且最近还有上升的趋势,不过对于这种金融诈骗我们可是从不手软的,至于两江学堂你大可以放心,现在的几个庄家都是一些老字号,我在向他们转让内部股份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说好学堂的大宗股份是不可以随便转让的,所以你所说的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发生,而且股价虚高也只是站在短线的角度上看的,如果从长远的利益来看这个价格还远远没有体现出学堂的价值,毕竟一所名牌大学它的隐藏价值是非常大的,这一点你在美国应当有所了解。” 对于名校的价值容闳倒是非常的看好,实际上他根本无法想象牛津、剑桥这样的大学能用金钱来衡量,现在他觉得或许对上市产生的危害有些杞人忧天了,毕竟这是两江第一所大学,李富贵不会容忍有人为了在股市上赚上一笔就损害学校的声誉,但是他仍然反对由商人来主导学校的运营,这肯定会让学校的正常教学出现问题。 对于容闳的这个担心李富贵报以爽朗的大笑,“你啊你啊,亏你还是美国留学回来的,为什么还是对商人抱有成见呢?你认识胡雪岩吗?” “今天刚刚认识。” “你觉得他怎么样?” “人还不错,不过没有深交,具体的讲不好,听说他生意做得很精。”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见到哪个人像胡雪岩那样向往一个好名声,虽然他这个人在官场和商场上的手段和其他人一样的龌龊,但是为了在民众中博得一个好名声他可使费尽了心力,你知不知道他开的胡庆余堂药价公道,有名医免费坐堂,对于穷人有时候还会赊药,这样的大善人你以前听说过吗?” “胡庆余堂的善行我也听说过,听说他开这个药行的头几年一直在亏本。”容闳也觉得胡雪岩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有些奇怪,就今天的接触来看这个人绝对不算是个圣人。 “这就是商人与地主之间的区别,你很少听说某个商人被叫做周扒皮一类的绰号吧?当然我是指正当的贸易商人,放高利贷的、开当铺的不在此列,因为如果一个商人有一个盘剥的恶名会影响他销售商品的。胡雪岩办药行这是他聪明的地方,在这种关系到民生的行当里特别容易捞取好名声,教育和医疗都属于这种行当,我现在正在商界推广胡雪岩的成功经验,希望大家能够意识到教育产业是一项有名有利的生意,我想可以吸引不少有识之士投入到这里来,到时候我们可就不是一两所学堂这么简单了,想象一下那美好的前景吧,你是教育部长,不是大学校长,自己的定位可要弄清楚。” 容闳有些迷惘,李富贵描述的前景非常美好,但是经验告诉他是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大家都知道办学堂是一件赚钱的生意,那肯定会吸引很多骗子或者一些根本不具备办学条件的人混进来。我怕这样反而会损害教育事业。” “在利益的洪流中,总是泥沙俱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绪要慢慢地加以引导和约束。” “如果教育没有那么多的利益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容闳仍然抱着他原有的观点企图来说服李富贵。 “我不是这么想的,对我来说一个好的东西就代表他有利,可是为什么有利的事情却常常办不好,那是因为利益的分配不合理,而你所说得无利化我认为是最不合理的,因为它剥夺了一部分参与者分配利益的权力,我很难想象它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容闳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李富贵了,对于兵家那一套利益至上的观点他并不认同,但是他已经发现持这种观点的人逻辑往往非常清晰,他们都是极难被说服的,现在从李富贵的描述来看教育产业化起码有利有弊,既然李富贵如此坚持,而且现在也是木已成舟,他也只好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规范那些学校了。 看到容闳沉默不语李富贵认为他已经被自己说服,就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学堂开办的热潮很快就会到来,就我所知已经有三所大型的私人学堂正在筹备中,可是学堂和那些文武、厨师培训学校不一样,它对生源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如果到时候学堂开起来招不满学生可就有些尴尬了,毕竟这个一窝蜂的办学热潮是我给弄出来的。所以我打算想办法扩大一些生源。” “不知大人象用什么方法来扩大生源呢?”容闳有些好奇,实际上他完全想象不出如何才能扩大生源,当年筹建两江学堂的时候对于可能接受高等现代教育人数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推算,两江学堂的规模也是根据这个推算来设计的,所以当他听到李富贵准备大办学堂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打鼓,容闳猜测李富贵只是要吸引大家投入到新式教育中来,至于是不是正规的大学相信这位大人并不介意,因为他总是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这句话挂在嘴边上,大家一起办学堂当然比原先只办私塾要好得多。可是现在李富贵似乎真的是想建一系列的大学这让他很是吃惊,“要知道办一所大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我看就算是那些大商号恐怕也只能办一所文武、厨师培训学校,办大学恐怕不是他们所能做到的,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实验器材本身价格就高,而且又特别娇贵,万里迢迢的海运特别容易碰坏,只这一项一所大学就恐怕要花上好几万两银子。” “你说这个啊,”李富贵得意的回答,“你还没有到两江学堂的实验室看过吧?在你去美国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成功的为大部分实验器材找到了替代品,效果相当不错,现在两江学堂里大部分的实验器材都是国产的,价格比起外国货来最多只有十分之一。”实验器材所需要的巨大费用早进引起了李富贵的注意,在冯子铭的那帮化工专家的努力攻关之下终于克服了一个个的困难找到了在不大幅影响试验效果的前提下使用各种替代产品来进行试验的方法。 第九十章 科举 容闳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李富贵的玩世不恭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任何金科玉律似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可以变上一变,他仿佛已经看到一个班的学生围着一个火锅做氧气的制取试验。心慌意乱的他决定明天立刻到学堂里仔细的看看,虽然容闳对化学并不是非常精通,但是他还是决定要把太过分的内容给改回来。实际上容闳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在化学课上虽然没有动用火锅但是的确有使用煤炉和小沙锅的地方。 “能够省一点当然是好的,”容闳决定还是到学校里看过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他认为暂时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更好一些,所以就接着谈起前面的话题,“那大人打算如何增加学堂的生源呢?” “我们可以招收留学生,附近的国家应该会有不少愿意到中国来学习先进的知识。” 容闳连连点头,“这个想法的确很好,既加强了我们黄种人之间的联系又可以促进整个亚洲的现代化进程,不过他们能够派出多少学生呢?我猜加在一起也不过千把人吧?” 李富贵对这个数字表示同意,“人数倒在其次,主要是这些公派留学生将来肯定会在那些国家担任很重要的位置,这种留学经历将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纽带,就好像你一样。至于想真的把这些学堂都填满我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两江全面废除科举,甚至连公文往来中的文言文也一并废除,这些士子顾名思义都是识字的,如果我们在学堂的正式课程前安排一个两年制的预科,我想他们应该还是可以应付学堂里的课程的。” 容闳被这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惊呆了,同时他也对李富贵的价值观产生了很强的怀疑,并不是说他反对取消科举,而是在容闳的心中取消科举这件事的影响比开办学堂不知要大上多少倍,现在李富贵为了让学堂能够找到足够多的学生而取消科举,这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大人,虽然我也觉得科举毫无用处,但是科举取士已经有上千年了,想要动它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个我自然知道,这的确不可以草率从事,首先我要知道我们替代科举的取士标准是不是已经能够很好的运转了?” “我觉得从学堂毕业的学生先从吏做起,等到积累了经验之后再走上官员的位置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两江的官僚体系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是从科举出身的了,可是不也运转得非常好吗?实际上我这次回国后看到的两江官场真的是给了我一个耳目一新的印象,要是对比起我刚从美国学成归来的所见所闻那简直是恍如隔世。但是我担心的不是两江本身的运转出现问题,而是在大人废除了两江科举之前,士人虽然不能在两江做官但是他们考中进士之后还是可以放到别的省里去的,可是大人现在等于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希望,尤其是那些没有中举的秀才,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吊,那个时候他们恐怕会疯狂的反对,那个情景想象起来还真是很吓人。” 李富贵长叹一声,“其实这个年头作了举人如果没有相应的家当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即便是中了进士能够飞黄腾达的也不过那么几个,大部分进士也不过是捞个温饱。现在我是把他们面前挂着的那个膀胱给拿走了可是却准备了一盘肥肉给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恨我呢?再说他们要是真的放不下科举可以做科举移民嘛,他们要是到其他的省份去住我当然不会再去干涉他们赶考的事情。” 容闳不禁心中一动,他联想到美国的那些选举活动,“正如大人所言,您让他们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破灭,但是您为他们准备了比以前宽的多的出路,虽然他们需要花个几年时间重新学习,但是他们的底子毕竟比那些不识字的农民、商贩要强得多,所以说到底两江这些官职还是他们的,而且还不用和满人、捐班一起排队,实际上他们是占了便宜的。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事实,他们的脑筋如果转过来了那反对的声音肯定会小得多了。” “这倒是,我本来也是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要不然我不管他们就是了,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讳得罪这么多人。不过这些家伙的脑袋比喻木疙瘩还硬,要想让他们转过这个弯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这次的事情投河、上吊恐怕都是轻的,说不定出动军队镇压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大人暂时不表态,而是由我们这些留洋回来的学子发起一场废除八股、文言文的运动,他们会站出来与我们辩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逐步的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向他们剖析一番,我相信到时候会有很多士人逐渐的站到我们这一边的。” 这个建议与李富贵以往的做事风格不同,他以前总是装傻充愣搞突然袭击,可是现在这件事干系太大,一下子绝了这么多人的毕生希望光靠装傻恐怕糊弄不过去,所以他决定这次就相信广大民众一把。 在李富贵所生活的这个社会上这几年各种各样的异端邪说层出不穷,但是除了兵家的观点以外都只能在小范围内形成影响,毕竟读书人本来就少,这里面能够接受异端的比例就更低了,而广大民众对于这些新奇的学说虽然并不完全持排斥的态度,但是他们更多的还是关心各种各样的生计问题,对于这些学说并没有抱着一种严肃的态度去倾听。 可是一八六二年春天的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废除八股、古文的运动还是把所有的人都卷了进来,这一次李富贵所掌握的各种媒体不再是一边倒的宣扬废除科举的好处,而是你来我往的演出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大辩论。而本已被李富贵逐渐收服的士人们也都跳了出来力保科举,这一次不再像以前的辩论那样只是意见之争,这实际上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所以这些士子们第一次真正的方下身段出入酒肆、茶馆、戏院走到工农当中宣讲科举的好处,因为他们知道李富贵并不喜欢科举,而且对他们这些读书人也缺乏尊重,所以如果这位两江总督大人真的被这种邪说所迷惑那光凭读书人是无法力往狂澜的,所以必须发动各种力量,包括他们所有的亲族来反对这件事。 对容闳来说造成一个废除科举的声浪只是这次的副产品,他们真正想告诉大家的是在废除科举之后大家虽然无法再通过科举这条道路作上朝廷的官,但是两江却有大量的空缺等着他们,现在的两江因为发展迅猛经常有各种各样新出现的官职,官民比例也较以前有了上升,虽然这些职位并不高但是只要干得好都有升迁的机会,即便是在小巡警当中也有干到警察局长的,通过反复的计算容闳要让士子们知道在废除科举之后他们的前途不但没有被断绝,反而越走越宽了。 这一着的分化作用的确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在两江的官僚体系中官和吏早就混到了一起,实际上自从那次大保举之后除了转业军队干部就再也没有过一个普通人能够直接去当官的事情了,即便是转业军队干部也必须在基层干个一两年才能向上提,由吏入官的道路已经逐渐被人们所接受,所以也的确有不少觉得科举无望的士子想要换一条路走走,现在一听说科举改学堂能有这么多好处立马就到两江学堂报名去了。 不过大部分人仍然举棋不定,毕竟科举对他们的影响实在太深了,很多是人根本无法想象如何在一个没有科举的世界生活。在经过一个月的激烈讨论李富贵觉得该他出来收拾局面了,这一个月来前来游说、上访的士人不计其数,对于那些不太好挡驾不见的李富贵总是耐下性子见一见,有些满嘴大义的顽固分子他只是好言劝慰,这些人视金榜题名为自己的毕生理想,一张嘴就是国将不国的大话、空话,对他们李富贵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只能说一些含含混混的言词来打发他们,实际上李富贵觉得这些人也挺可怜的,他们的一生都寄托在非常遥远的那么一根骨头上。而大多数人则是来打探内幕消息的,毕竟像这样能够直接走到李富贵面前的多少总有那么点背景,对他们来说弄清楚李富贵的真实意图,然后顺应潮流来为自己和家族争取更多的好处才是最关心的。 对于这些人李富贵总是很耐心的解释未来的官僚体系,在将来官和吏都被称为公务员,那个时候一个县的公务员再怎么精简也不可能少于一百人,好像现在的连云港说以来还是一个镇的编制可是它的公务员已经差不多有三百人了,当然作为一个繁荣的港口它有一定的特殊性,但是这毕竟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一个县只有一个县令、一个县丞再加上几个衙役的体系将被彻底的放弃,随着经济的发展将会有大量的职位涌现出来,而且基于高薪养廉的指导思想公务员都能过上一种体面的生活,工作成绩出色的话当然可以升职。至于是不是要马上废除科举李富贵并没有说,他对众人的解释是在两江科举生是肯定没有前途的,不过如果大家非要去挤那个独木桥那李富贵就不去动科举,不过他总是在这个时候对科举的前途发表一番悲观的言论,并且拿出自己的例子来炮制最早的读书无用论。 李富贵结束这场辩论的方法是组织一场更大的辩论,在他发布的告示里宣称基于民间的这两种观点斗争的非常激烈已经影响到了两江的安定团结所以总督大人决定组织一场公开的大型辩论赛,由正反双方派出代表在大家面前进行针锋相对的讨论,由总督大人亲自任评委,未来究竟要不要科举,要不要古文就由这次辩论会决定。 这个告示一贴出去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代表了李富贵已经受到了那些坏分子的影响在考虑废除科举的事情了,而这场辩论赛对于两江士林就是生死的决战,众人都相信如果在这场辩论会中被判定为失败的一方的话李富贵是不会对他们客气的,毕竟李富贵已经作了太多的惊世骇俗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去挑战他的决心了。 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士林中选出的四位代表中竟然有三个是不愿意参加科举的民间大儒,这些人并不沉溺于八股,完全是在儒学中寻找自己人生的指引,所以对儒家经典啃得比较透,而且平时访师会友也经常进行一些学问上的切磋,在辩论这个方面要远远高于一般的儒生。对于这场事关无数人身家性命大辩论所有人都不敢等闲视之,众人在讨论大赛中将要使用的策略的时候沈效愚提出了他的观点,“我看总督大人是被这帮狂生给绕昏了,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昏招来。”处于对尊者的敬重现在的的两江士林对于李富贵已经很少正面的批评了。 “还请则如兄指点一二,我们也知道李大人是被坏人蒙蔽,可是究竟如何做到的我就不是很明白了。”智囊团中有人没有弄明白沈效愚的逻辑。 “实际上我们这次辩论的有很多东西,八股、科举、儒学、古文,这些东西岂可混为一谈,相对来说八股最是缺乏根基,也不过几百年的历史,而且它的创建者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这次辩论中想要保住八股恐怕不那么容易,”沈效愚自己就不参加科举,实际上他对八股文的确不大看得上,“可是科举和八股并非是同样的东西,自从隋唐开科取士以来,历朝历代都用这种考试的方法,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当然不是,通过考试选需人才怎么也比推荐来的公平,所以李大人即便不用八股他还是需要科举,只不过考试的内容变化了。” “那不考八股,考什么呢?我们可都是学了半辈子的八股文了。”有人听出沈效愚要放弃八股的意思,赶忙追问道。 沈效愚看了提问的人一眼,轻轻的笑了笑,“李大人对八股的反感恐怕不用我向大家多做解释了吧?这两届乡试他都反向取士,简直可以说对八股深恶痛绝,要是大家非要在这个方面顶着来那不用辩论我们就已经输了八成了。其实考不考八股我看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考的是儒学和古文这秀才、举人总跑不出各位的手心,是不是?” 这话的确把很多人心中的疑虑给打消了,“则如兄说的有理,不过这样的科举朝廷能承认吗?”虽然通过这种科举大家可以在两江捞到个小官做,但是如果得不到朝廷的承认那就做不了进士了。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棘手,不过摄政王也是个喜欢新政的人物,而且李大人在北京的面子也很大,我想若是大人发话只怕朝廷不会驳大人这个面子。” “他们现在反对的最厉害的就是八股,而我们在八股上摆下空城计,在科举上反手一剑,避实就虚,高啊。” “儒学与古文都经过了几千年的锤炼,在这两方面我们更是要站稳脚跟,这样就不怕这些狂生翻了天。” “是啊,则如兄觉得我们这次辩论的胜算能有多少。”被沈效愚这一番计谋所鼓舞,大家都觉得充满信心。 “大概五成吧。”沈效愚对前景却并不十分看好。 “怎么会这么低?”大家都吃了一惊。 “李大人做评委对我们很不利啊。” “此话怎讲?李大人虽然行事古怪,但是如果你言之有理他也能够接受的,这个人实际上还是很开明的。”这也只是两江士林的观点,如果有人到北京说李富贵还不算是蛮不讲理的话说不定会被人打。 “我并不是说他不讲道理,而是说我们以往的一些手段在他面前用不出来,”沈效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实际上他对一些儒生动不动就给人扣大帽子的做法也看不惯,“首先我们没办法对对方的道德加以质疑,比如说洋奴这样的词绝对不能出口,你们看我今天只说他们是狂生,到辩论的时候大家用词一定要小心,还有对对方的学识也不可以随意的去贬低,其中的道理就不用我说了吧。” “就是说只能就事论事的讲道理,任何延伸都不可以,是不是。” “基本上就是这样,我想我们这几天必需熟悉一下这种讲话的方法。” 第九十一章 辩论会 这些士人们并不知道他们进行的是一场注定要输的战争,这使得他们的行为有了那么一丝悲剧的色彩,相对于他们绞尽脑汁的战前准备他们的对手要轻松的多,这些经过各种逻辑思辨锻炼过的选手认为他们的胜利是不言而喻的。 辩论当天盛况空前,会场选在上海九重天大舞厅,这里可以容纳上千人旁观,在中国除了紫禁城恐怕找不出比这里更大的地方了,为了让更多的观众都能够了解辩论的精彩过程还特意选择了上海四处热闹的所在进行文字现场直播,每一段发言结束以后都会以大字报的形势在这些地方张贴。 会场里的人数进行了刻意的安排,对于这场辩论士子们无疑比别人要热心的多,毕竟这是关系到他们的未来命运,所以安排了了很多留学生到场,再就是各界的名流也被请来了不少,这样能够更好的增加这次辩论会的影响。 整场辩论非常精彩,反方在八股上准备的大量材料打了个空,而在科举上却受到了正方的一记回马枪,然后就是在儒学与古文上双方针锋相对,士人们成功的把这个话题的概念转换成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先进文化之间的对抗,尽管在辩论手段和辩论赛的会场规则上他们吃了很大的亏,但是总的局面双方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最后当双方都做完结案陈辞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富贵身上,毕竟所有这一切的结果都将由李富贵的一句话来最后定夺。李富贵看了正方四辩沈效愚一眼,如果单单只是说辩才的话今天反方的几个年轻人应当说是输给了沈效愚这个老狐狸,李富贵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步地走入沈效愚的圈套,不过由于选题上正方实际上是吃了亏的所以才出现这种难分难解的场面,可惜这场辩论的胜方已经内定好了。 又看了沈效愚一眼李富贵决定亲自出马考较他一下,以使自己的判决看起来更公正。“今天的辩论十分精彩,而且也达成了一定的共识,首先八股和经义不宜在列为考试的项目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意见了,而科举作为选拔公务员的方法还是有他可取的地方,至于大家希望朝廷能够继续承认我们的变种科举所产生的举人我也可以向朝廷申请,朝廷答不答应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公务员考试究竟要考些什么?说实话我从两方的争论中看到的是各有各的道理,所以我想再问一些问题,这是我的一些疑惑,还请大家帮我弄明白。” 看到进入加时赛大家刚才提起的心只好一直这么提下去了,因为看起来是金球决胜,所以八个选手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错了话。 “首先我们说一说古文的问题吧,我对语言文字的要求不多,只要求一点:不以文害意,所以我想知道白话文和文言文会造成表达意思的时候出现问题吗?” 话音刚落双方立刻开始互相攻击,因为这不在原来辩论赛的赛制范围之内所以也就没有一二三四辩轮流出场,也没有什么时间限制,战况比刚才更加激烈,不过这一次由于都没有很好的准备所以李富贵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在点子上,“沈先生,”李富贵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有一个疑问,各位的说话听起来都文绉绉的,但是仍然属于白话,当然这可能是几位照顾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人才这么讲话的,那么你们自己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时用文言呢还是白话呢?” “白话,”这件事沈效愚可不敢吹牛,虽然他的文思一向敏捷,状态好的时候也能做到文不加点一气呵成,但是要他成天用文言说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既然文言有你们说得那么多好处,为什么你们说话不用它们呢?” “文言虽然有很多好处,但是想要写出一篇需要很费一番思量,所以如果说话也要用的话实在很不方便,而且好的文言应当立于文字流传下去,随口说出来之后就丢到脑后实在太可惜了。”沈效愚知道在考量他了,这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可就前功尽弃了。 李富贵盯着屋顶想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不对,既然诗可以用口吟为什么文言就不行呢?”然后转过头来叫了一个记录员上去低语了两句,那个记录员立刻拿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吾有一梨”,“你们之所以不用文言说话并不是因为文言写起来太困难,就我所知儒生们一向都是迎难而上的,你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在增加书写、阅读的困难,是不是这样?” “那大人认为,我们为什么不用文言说话呢?”沈效愚看着李富贵手中的那张纸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以沈先生的大才用文言说话或许会麻烦一些,但是如果习惯了也并非不可能,可是对于那些听的人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实际上是听您讲话的人听不懂,即便他和您一样有学问他也听不懂。”说着李富贵举起手中的那张纸,“我不太明白文言文,沈先生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吗?” 沈效愚不太明白李富贵的意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作了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有一个梨子’。” “那能不能解释为‘我有一棵梨树’?” “也可以,”沈效愚知道李富贵是在针对古文的歧义做文章,他赶忙加了一句解释,“不过联系上下文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确定。” 李富贵点了点头,“其实它还有别的解释,比如说可不可以解释成‘一个叫李吾的人有一棵梨树或者一个梨子’?” “这也是可以的,不过如果我们仔细的推敲起来白话也常常有歧义。” “对,任何一种语言或文字都不可能说完全不存在歧义,只是看歧义有没有多到影响理解的程度,您认为文言的歧义经过上下文的关联可以消除着我基本上同意,虽然这种作上下文关联十分的费力,可是如果你说话的时候也用文言的话那歧义就会多到可怕的地步了,因为汉语中有大量同音字的存在,如果这一句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用嘴说出来那么第一个字就有可能是吴越的吴,意思就是吴地有一种梨树,当然最后一个字可能是耕地用的犁,或者篱笆的蓠。这样一句话的歧义就可能有上百种,偏偏你还没有办法参考上下文,因为下文我还没说,而上文一方面你未必能完全背下来,另一方面上文的意思因为也需要参考上下文所以很有可能你还没弄懂,沈先生不觉得这样讲话太可怕了吗?我想苏东坡他们一家子再带上秦少游五个人那么大的学问恐怕也米有办法用文言说话吧?” “大人一番话让沈某顿开茅塞,不过我们现在辩论的并不是是否应该用古文说话。而是是否应该用古文来考试。”沈效愚对于李富贵的计算并无异议,不过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小挫折。 “那么我们达成了一项共识,那就是文言无法在语言的范围内取代白话,是不是这样?” “是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按照说话的方式来写字呢?从刚才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到即便是写到纸上白话文的歧义也比文言文要少很多,它能够更清楚的表达我想写出的意思,而且又不需要特别的练习。” “可是文言文简练优美。” “文言文的简练是以增加歧义为基础的,这是标准的以文害意,而优美就有些不好说了,毕竟以前有学问的人不喜欢用白话文写作,所以白话文的优秀作品确实很少,可是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官样文章,即便文言文更加优美也很难敌的过白话文的精准。” 这道判决让所有的儒生蔫了半截,不过李富贵对他们的打击还没有完,“至于说到儒学我觉得是不应该被列入考试的,因为儒学实际上是哲学的范畴,而哲学是不可以被考核的,公务员考试应当考核那些可以量化的实学。你们儒生都认为儒学学得好就能有更好的品德和节操,这当然很好,不过品德、节操这些应当在成为公务员后的实际行动中考核,而不是通过纸面,所以正确的哲学观点还是很有用的,它们将陪伴你们一生,而不是被当作敲门砖。” 虽然已经作了充分的舆论准备,但是当最终的科举改革方案被确定下来之后还是引起了一场大地震,为此自杀的达到了两位数,最让李富贵好笑的是有个家伙快七十了还没考上个秀才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不过抬棺闹事的倒没有,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在等着李富贵兑现他的诺言——拿出更多的官位来。 这场地震同时也震动着整个中华大地,恭亲王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文祥,李富贵真的是个愣头青,那个时候听说他们两江在闹废科举我就在想李富贵绝不会这么胡来的,没想到他真的敢这么干,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王爷准备怎么做呢?” “李富贵这次肯定又要玩先斩后奏,这没关系,等他奏的时候我们给他一道严厉的上谕,让天下士人都明白谁是亲人谁是仇人,李富贵肯定要耍横,我们就找个御史上奏要求把这种改革推向全国,让他开口李大人闭口李大人的,到时候我们就顺水推舟,把全国的科举都改了,再把责任推给李富贵,天下的读书人都要恨死李富贵了,真是痛快啊。”奕欣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功设计到李富贵的那一天。 “可是那些喜欢新学的读书人却会对李富贵产生好感,他们很可能聚到李富贵身边。”文祥知道李富贵喜欢不按牌理出牌来败中取胜,所以他对于能否如此完美的算计到李富贵有些缺乏信心。 “这我也想到了,喜欢新学的读书人连一cd不到,而且全国科举改良后这些人还是要从科举进身,到时候我给他们封官进爵他们当中大部分还是会为我所用。” “王爷的确妙计,不过上这道折子的御史可是要与天下士林为敌,不知谁有这个胆量呢?”文祥把前后的细节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也就放下了心来。 “这个嘛,我看刘若傅就可以,让他放开手脚闹,把李富贵的那三板斧全部学去,要是闹得好事后我放他出去作巡抚。” 各地的情况的确如奕欣所料,本来各地的士人对李富贵的各种奇谈怪举已经有些麻木了,毕竟这么多年总是逮着一个人骂,偏偏被骂的对象还越活越精神,这让人沮丧的同时也难免产生了一种厌倦的心理,可是这一次李富贵是奔着他们的饭碗来的,可以说是生死攸关怎么能不把音量开到最大。在这股倒李的声浪中即便是那些原本对新学有些好感的士子也觉的李富贵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在这些地方新科举对于读书人的好处显然没有进行充分的宣传,可是废除老式科举的坏处大家不用想都知道,随着朝廷有可能在李富贵的压力之下改革科举的谣言越传越盛反对的声浪也越来越大。有些地方举人秀才们从早到晚的骚扰地方官员要求讨个说法,那些地方官其实也是心急如焚,他们也面对着如果科举被否定那他们的前程也就会被葬送的阴影,可是面对这些上访的群众还是得赔出笑脸,好言劝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大清国虽大却已经找不到一处能避开李富贵的地方了。 第九十二章 胡林翼 在湖北的宜昌卧病在床的胡林翼与左宗棠也在讨论两江的科举改革,“季高,伯函兄对此事是一个什么态度?”胡林翼对科举的感情还是非常深厚的,想当年也是十年寒窗读出来的,不过当他去年看到沿江而来的新型轮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天要变了。 一八六一年李富贵因为zha药生产过剩就想出一个主意拿zha药来炸毁礁石清理长江航道,现在吨位小一些的轮船已经能够直接开到宜昌,甚至开辟了一天一班的客轮。胡林翼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惊的东西,不过比起历史上那一次著名的邂逅因为这一次看到的不是外国人的船,所以对他的冲击要轻一些,也没有吐血坠马,只是看过轮船之后身体总是不太好。 “他还能有什么态度?自然是跳着脚的大骂,这也难怪,他们曾家哪个不是走科举出来的,现在李富贵说科举无用,岂不是说曾家的人都没有用吗?而且他的弟子、幕僚也都是在科举上吃饭的,废除科举他们又怎么能受得了。”左宗棠因为一直没有考上进士所以对科举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李富贵这么大的动作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至于曾国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昏过去。 “季高你肯定是不在乎的,但是你真的觉得科举无用吗?” “我是不怎么在乎,”左宗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酸酸的,因为从内心来说他仍然视自己未能登科为人生一大憾事,一方面他还想考上进士来证明自己,另一方面彻底否定科举也让他感到十分的痛快,“不过我觉得科举还是有他的作用的,就拿我来说吧,那个时候为了准备功课仔细攻读四书五经的确让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是啊,我也是如此,不过这和八股的确没有什么关系,”胡林翼拿出从上海流传出来的辩论赛文字转播纪录,“李富贵说儒学无法考核,这一点倒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毕竟文无第一,我们做儒生的目的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可是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能力又怎么能做到这些呢?”胡林翼这段时间只要身体好一些就会到长江航运公司的客轮上观摩学习,对那些能够把蒸汽机原理讲得明明白白的工程师们也是非常的佩服,他也的确痛感这个社会的很多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什么都不会。 “是啊,除了四书五经也得有一技之长才行,我练这楚军的时候就觉得人怎么都不够用,平时看的时候倒是不少,可是一到用的时候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什么都要现学,就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佩服伯函的,他的幕僚起码能做到有一个顶一个用,要说识人我两个恐怕都不如他。这人才实在是难找,想当年诸葛孔明天文地理机械农务无所不知,可是现在的读书人却是一样都不懂,所以我觉得李富贵此举虽然有矫枉过正之嫌,但是对天下却有莫大的好处,我只是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的李富贵敢把皇帝拉下马不算奇怪,可是敢和天下的读书人这样作对我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个二鬼子的胆量确实无人可及,亡我名教之心也是一直不死。” “矫枉过正啊,若是他肯把儒学也列入考核就好了。季高,我想去一趟苏州。”胡林翼突然披衣站起。 左宗棠被吓了一跳,“润芝,你去苏州?那是白费力气,李富贵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你的身体也经不起长途跋涉。” “我的身体这几天觉得有劲多了,应该已经不妨事了,至于李富贵我觉得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看辩论记录上的这些话,他不但讲道理,而且对道理的剖析还非常的明白,这个人非同一般,虽然出身草莽但是将来不可限量,我想他一直以来被一些腐儒攻击对我们儒家有些误解,我一定要去澄清一下,告诉他真正的儒生也是这个国家的脊梁,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湖北就拜托你了。”自从真正开始了解西方文明之后胡林翼就开始有些理解李富贵了,虽然他并不认为李富贵的所作所为就是对的,但是这样做起码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胡林翼觉得与李富贵沟通会比反对他得到更好的效果。 “不行,你的身体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就是因为你不肯好好的静养,身体稍有好转就要爬起来,这次又是长途劳顿,说什么也不行。” “没关系的,你也知道坐江轮并不算辛苦。”胡林翼淡淡的说道。 “什么?”左宗棠吃惊的叫起来,“江轮?你是说要从石贼的地方上过去?这还了得?” “我坐的是两江的轮船,石贼对这些商船一向不会留难。”胡林翼笑了笑。 “可是船到武昌的时候长毛会搜查的,如果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长毛里面没有人认得我,我只要不带可疑的东西是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你不是说李富贵胆子大吗,我要是不做出点惊人的事情难免会被他小视。” “好,就算你能到苏州,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会劝他把儒学加入考核,只要他答应了我就站出来支持他的科举改革,到时候我上书支持李富贵,在湖北也实行新式科举。” 左宗棠长叹一声,“润芝啊,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伯琛就是因为出使西洋闹得身败名裂,每次我一想起他就心酸不已,可他说起来还是个人节操,你现在要做的比伯琛厉害上百倍,一世的骂名啊,你是真的豁出去了吗?” “是啊,豁出去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一生能做成这么一件事也就足够了。” “不如我去吧,你的学识和才干都在我之上,现在连倔脾气都要超过我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胡林翼笑了起来,“季高,你不够格啊,虽然你这阵子代湖北巡抚,但是真正的巡抚毕竟是我,而且我二十五岁就中了进士,所以如果由我来支持科举改革才有说服力,如果是你人家只会说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又拿我没中进士来挖苦我,我不管你了,你记住,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要是李富贵说不通就算了,不要和他硬来,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搞一套科举不也可以吗?” 胡林翼的长江之行算得上是有惊无险,为了不显得那么特殊胡林翼只带了一个仆人睡在筒仓。太平军在武昌的搜查只是例行公事,并不真正的检查客人的行李,不过看到手拿长矛的太平军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胡林翼还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外表看起来还是平平淡淡的,那个仆人是新雇用的,根本不知道胡林翼的身份,而且还有些傻头傻脑的,当然是浑浑噩噩的通过了关卡。 当李富贵听到湖北巡抚胡林翼求见他不禁吃了一惊,“胡林翼来见我,这时有些奇怪,他来见我为什么还要冯道你来引荐?” “职道在家乡的时候受过胡大人的栽培,所以胡大人这次便装前来就找到了职道,胡大人只是想与总督大人私下见一见。” “有什么事情呢?搞得这么神秘,你赶快请胡大人来。”李富贵虽然不知道胡林翼的来意,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一般,“难道胡林翼也想向我输诚,看来这个实力变强了就是不一样,不过他没有道理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跑来啊,总得先派个心腹把路子打通,还能为什么事呢?” 胡林翼这段时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脸上的病容吓了李富贵一跳,“润芝公舟车劳顿,你看脸色这么差,回头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大人太客气了,我这不要紧,倒是大人的江轮坐起来很有意思。” “江轮?”李富贵和左宗棠一样被吓了一跳,“难道胡大人是经过武汉、南京到这里来的?” 胡林翼微笑着点了点头,“能得此机会观察一下发匪也算难得。” “不知润职公看了以后有何心得呢?” “我和发匪厮杀多年,不过这次一见却不在如往日彪悍,倒是李大人的军队当的上虎狼之师。” “润职公过奖了,今日看到您独闯虎穴的壮举,我相信大人的军队也不会差。” 胡林翼笑着摆了摆手,“哪里,差的远了,我从长江上走也是出于无奈,一方面我是私自前来不能耗费太多的时日,另一方面下官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若是坐江轮还能对付,走陆路恐怕就架不住了。” “润职公急冲冲得前来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听说大人是个痛快人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这次是为了大人改革科举而来的。” 李富贵一愣,“怎么,润芝兄觉得我改革科举有什么不妥吗?” “其实我对李大人进行如此改革的魄力和手段是十分佩服的,对于科举改革我也是一力赞成的,只是把儒学完全排除出去我觉得不妥当,我想澄清大人对儒生的一些偏见。” “我不认为我对儒生有什么偏见。”李富贵当然不会承认他自己有偏见,实际上它的确不喜欢儒生,不过他还是准备把胡林翼施展辩才的通道先一步堵起来。“我这个人有些没心没肺,想要说服我必须用逻辑,而不能用感情,就像大人只身穿越长毛的领地让李某十分佩服,但是仅此而已,我佩服大人并不代表我认为大人的做法是正确的,所以希望您在劝说我之前巴说此种感情上的东西都去掉,顺便把举例也去掉,我只有在弄不清楚一件事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才会借助例子。” 胡林翼一下子被李富贵唬住了,他的确准备了一堆例子想要说服李富贵,其中在文天祥身上更是倾注了大量的感情,所以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可举例?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办法穷举,你举一个先烈,我就能举出一个败类,我们这样永远也举不完,根本就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胡林翼有些明白李富贵说的逻辑了,“那用自然中的事物类比也不可以。” “当然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放到一起岂不把人笑死。” 胡林翼叹了一口气,“既然李大人认为自己对儒生并无偏见,那我能问一下大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儒生的吗?” “这个嘛,”李富贵微微一笑,他决定把话题从儒生那里引开,,“大人觉得做官最重什么?” 看到李富贵不答反问胡林翼不禁一愣,“德才兼备,虽然我认为德仍然要高于才,但是才也不可或缺,这正是现在科举的问题所在,但是大人的改革计划则完全把德忽略了,我觉得这是另一种错误。” “胡大人说的是,其实兄弟我并不是不讲究德,只不过我认为德是没有办法通过一张纸来考核,考察一个人的德行应当看行动,而不是看嘴。在我设计的科举体系里,通过科举并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步登天,中状元、招驸马这样的好事是不会再有了,通过科举的人还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的品德和才能。”实际上李富贵真的不太在乎官员的品德,他从来对自律缺乏信心,不过对胡林翼就不能这么说了。 对李富贵的这种观点胡林翼也有一定的认同,不过并不能就此让他放弃对儒学的执著,“李大人说的是,不过在入门的时候我们还是应当强调品德的重要,否则老百姓就会认为作官不需要有好的品德,这对教化实在是很不利,所以我还是恳请大人能把儒学作为考核的一部分。” 李富贵对这个观点很不以为然,“胡大人恐怕说错了吧,教化百姓最重要的是身体力行,向我们现在这样只是把高风亮节放在嘴上对教化百姓没有什么好处。” “李大人说的的确有理,但是做固然重要,可是说也不能偏废,我承认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光说不做假把式,但是大人也不能因此就把它改成光做不说的傻把式吧?” “胡大人是说我矫枉过正了。” “正是此意,如果大人能够把儒学列入考核内容我胡林翼第一个站出来替大人的新政摇旗呐喊。”胡林翼知道跟李富贵要讲一些实在的东西,否则很难谈得拢。 这个提议倒是让李富贵心中一动,胡林翼在湘系的人马里声望颇高,此人文武双全,能诗能文,为官清廉,而且很重视教育,倾其所有在益阳石笋瑶华山修建了箴言书院,名声远比曾国藩那个剃头匠要好,如果有他的支持不但湖北可以面貌一新,而且湖南这个堡垒也有可能被攻克,“科举改革的事情如果能有胡大人襄助那实在是太好了,大人既然执意要在新科局中加上儒学考核我就卖大人一个面子,您看这样做如何,我们加上一个思想品德的考核,里面不再死背四书五经,一般说来我会拿一个社会上的现象让大家分析,当然这个时候生员可以随便用哪一种观点来分析这种现象,儒兵法道都可以,那些留学生也可以用伏尔泰、卢梭的观点,最后要提出解决之道。既然儒生认为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那他们面对这些问题自然是牛刀小试,考出高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这也算是考量了品德和教化的能力,胡大人觉得意下如何呢?” 胡林翼心里叫了一声苦,李富贵理论联系实际的做法他非常赞成,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让那些读死书的儒生去半部论语治天下简直是笑话,就在他沉吟的当口李富贵趁机敲了他一下,“胡大人,朝廷取士实在是天下能否长治久安的根本,现在列强对我中华虎视眈眈,他们和以往的那些鞑子可不一样了,若是现在我们还不肯任人唯贤的话那用不了几十年我们都只能给洋人做奴隶了。这个滋味不好受,我是深有体会的,我们现在无法自强,所以我只好作二鬼子向洋人学,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后人用不着再用这样的手段来自保。开科取士是国之重典容不得私心在里面啊,无能之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混进来。” 这一番话正说中胡林翼心虚的地方,“李大人教训的是,胡某惭愧,就按大人说的办吧,但是这个道德考核如何评判呢?” “是啊,道德考核最难评判,所以我本来是打算用工作中的实际表现来作为衡量标准的,不过胡大人认为这样做会给百姓一个轻德的误解,所以特地加上这么一项。所到评判其实也不难,只要言之成理不要弄一些假大空的东西出来就算合格,如果分析的贴近现实,最后的解决方法设计巧妙就可以得高分。我觉得这只是一个面子上的东西,是考给那些老百姓看的,毕竟一个人写得头头是道并不能代表他真的就能做,我们主要还是观其行,听其言只是起到一个幅助的作用。” 第九十三章 布尔溪之战 一八六二年的五月一支庞大的军队从华盛顿出发在麦克道尔少将的带领下向着弗吉尼亚州出发,这支部队的人数高达四万人,这在美国的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可是与这支大军的人数相配合的是指挥也相当的混乱,不管是后勤还是侦查到处都可以看出业余的表现。钱水廷现在就在这支大军当中生着闷气,这次他们长途跋涉到达华盛顿之后立刻受到了很高规格的款待,美国政府站在了政治高度看待这件事,这个团不仅仅代表了华人对联邦政府的支持而且也显示了加利福尼亚这个边疆州坚定地站在北方。自从林肯发布对志愿兵的招募令之后弗吉尼亚、阿肯色、田纳西和北卡洛来纳州相继宣布脱离联邦,南方的墨西哥也蠢蠢欲动,虽然还没有见诸实际行动,但是华盛顿认为墨西哥必然对一八四八年丢失的西部大片领土感到不满,而且有证据表明苏洛阿加政府正在积极的活动,希望能与法国结盟。一旦墨西哥人侵入西部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都很难抽调力量去制止他们,所以西部各州的姿态能很好的防止这种威胁。 至于这些黄种人在战场上能起到什么作用就没有人关心了,华盛顿的政客们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依靠黄种人来赢得战争,他们只是把这个加利福尼亚第一志愿骑兵团当作一个象征,一个美国正在团结一致的反对分裂的象征。 钱水廷被任命为少校来指挥他的这支骑兵团,同时因为长途跋涉而损失的马匹、武器与各种军需也得到了很好的补充,所以他的这支部队在当时的美军当中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了。 本来这一切都很好,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离开华盛顿的第一天钱水廷的好心情就离他远去了,他很快就发现周围的友军缺乏训练,后来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这支队伍中真正的职业军人不足两千,其他的都是志愿军,当然也包括他的这个团,只不过钱水廷一向把自己的部下看作是职业军人中的职业军人。 而且指挥官也不能让钱水廷满意,甚至在离开华盛顿的第一天部队的给养就出现了问题,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但这种不满只是针对麦克道尔少将的军事指挥能力,如果单论私交这位少将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对待华人非常的友善,只是他并不相信华人的战斗力, “钱少校,我并不认为军队存在任何形式的混乱,在我看来各项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至于您要求加利福尼亚第一志愿骑兵团担任侦查部队的事情我觉得不是一个好主意,”麦克道尔认为让黄种人处在前锋的位子上一定会使得南军士气大振,而且当这些人一触即溃之后也肯定会让北军陷于被动。“我认为你的团负责军需供应应该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给养运输还有一点欠缺,已经发生了两次食物没有及时运到的事情,希望您能改变这种局面。” 钱水廷对押粮官毫无兴趣,在他看来军需经常出现短缺并不是因为东西不够,而是调配的太没有计划,这次战役的目标是攻占弗吉尼亚州的森特维尔,与华盛顿的距离并不远,钱水廷无法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后勤运输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指挥官的命令必须服从,还没等到他带着部队离开军营又传来了新的命令,因为侦查部队发现由伯雷加得指挥的两万名南军已经挺进到布尔溪一线,并且建立了稳固的战线,这让麦克道尔感到非常郁闷,本来他指挥大军打算在森特维尔击败伯雷加得之后就直捣里士满的,美好的未来都在这一场速战速决的胜利背后向他招手。没想到南军却先行一步把部队推到了华盛顿的面前,现在他必须集中全力将面前的对手击碎,可是很多部队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他又改变主意把钱水廷的骑兵团留了下来。 战役在五月二十四日打响,面对南军坚强的防守麦克道尔决定向东迂回,利用自己兵力上的优势包围借助地形防守的南军。钱水廷这时仍然被要求守在营地待命,麦克道尔并没有在布尔溪一带完成全部的兵力集结,不过他仍然可以投入近三万人到这场战斗中,所以他仍然认为没有必要使用中国人。 不过钱水廷并不打算就在营地里傻等,最出色的战士被当作传令兵派了出去,他必须掌握战场上的动态,在最初的阶段一切看起来还不错,麦克道尔命令迂回的部队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穿插与配合,这些新兵们显然无法很好地贯彻他们司令的指示,各部队之间很难配合起来,不过总体上的迂回任务还是做到了。大致完成了迂回的部队对南军的右翼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南军很快丢掉了三个坚守的据点,当这种进攻的势头在碰上杰克逊指挥的弗吉尼亚旅之后被遏制,南军的防御从这里开始变得异常的顽强,北方那些勇敢的志愿兵向着南军的阵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可是每一次进攻的浪潮都在那坚强的防御面前被打了个粉碎。 如果仅仅是进攻被遏制那还算不上太糟糕,但是侦查上所犯下的致命错误让这支军队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北军竟然没有发现约翰斯顿中将指挥的一支一万多人的部队已经经由铁路从谢南多厄河谷下游地区赶到了战场,这意味着北军原有的兵力优势已经完全丧失了,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他们也很难抵挡对手的生力军。 用于迂回包抄的部队最终反而被敌人所包围,约翰斯顿并没有把他的部队投入阵地加强防守,当他看到北军对于他的存在毫无反应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立刻命令他的部队向右翼机动,在骗过了北军的侦察部队之后完成了对北军的包围态势,当他们终于从隐身状态切换到战斗状态以后整个北军都陷入了慌乱,麦克道尔完全没有想到南军竟然会有这样一支埋伏,焦急之下一会要各支军队顶住,一会又下令急速后撤,实际上他的命令这个时候已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北军的溃败已经不可避免,在这个战场上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前面的攻坚已经把他们的锐气消磨干净,现在突然发现自己陷入敌人的包围当然是掉头就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钱水廷面对着一个两难的选择,这场战役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但是他这个团可以毫发无伤的随大部队撤走,没有人会指责他离开战场,但是他也无法从中得到什么。或者他可以担负起阻击的任务,这样必然会陷入一场苦战,但是今天之后所有的美国人都会记住华人为美国流的血。 “今天或许我会拼掉以后整个战争中也达不到的伤亡,但是我也能获得整个战争中所赢得不到的荣誉。”最终钱水廷决定率领部队向着布尔溪进发,根据他这一天对周围地形的了解钱水廷认为在他西南方的一个高地是最适合进行阻击的地点,沿途他还成功的收拢了一支三百人的步兵队伍,当部队终于到达这个无名高地的时候钱水廷发现联邦的旗帜正在那块高地上迎风招展。 “看来有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你上去看看那是谁的部队,”钱水廷对他的副官说道。高地上的人也看到了下面的这支增援部队,通过望远镜他们也确认了这支骑兵的身份,毕竟在美国的土地上由黄种人组成的部队只此一家。 钱水廷看到高地上有一个人策马冲了下来,截住刚走到半路的副官说了几句之后一起走了回来。等到走到了近处钱水廷看出来人也是一个少校,双方互敬了军礼之后做了自我介绍。简单的交谈之后钱水廷才知道这位赛克斯少校指挥着一个步兵营准备在这里掩护大部队的撤退,高地上还有一位帕尔默少校指挥着一个炮兵连,现在加上钱水廷的骑兵团诸兵种算是到齐了。 “就是人数少了点,”钱水廷笑着说道,“我想时间很紧吧,我还是指挥部队先进入阵地吧。” 中国人准备作战的方式让塞克斯和帕尔默都吃了一惊,这些骑兵立刻自发的在各处挖掘起工事,其积极程度还要超过塞克斯的步兵,当他们看到七八个骑手下马后手持价格昂贵的惠握斯来复枪进入阵地更是被吓了一跳,这支部队怎么看都不像一支骑兵。 “南方佬离我们还有多远?”钱水廷把部队大致布置好之后找到了塞克斯和帕尔默,三个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说起话来倒也非常轻松。 “很快了,听炮声的话我们应该马上就能看到他们了。”帕尔默抬眼瞟了一眼远方。 “是东面的战线先溃败的,我们这边的正面战场还算是抵挡了一阵,要不然应该已经到这里了。”塞克斯补充道。 钱水廷点了点头,“南军的大部分应当也不算是职业军人吧?否则我们在这里的阻击就没有太大的效果了,而且我看他们追击的速度也不怎么样。”这个高地虽然能够控制很大一片战场,但是也还算不上要冲,所以如果对方行事冷静的话完全可以不理睬他们这支小小的掩护部队。 “南方佬比我们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也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只不过他们的指挥官比我们要专业。”塞克斯愤愤地说道。 很快钱水廷的部下当中有一些已经为自己弄好了一个简单的工事,然后他们开始把zha药从桶里面倒出来制作陷阱和地雷,手法看起来相当的专业和熟练。 “您的这个团以前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骑兵。”帕尔默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们生活在广阔的西部,所以我们的人都会骑马,因为要和红鬼打仗所以他们什么都会,但是要从他们的作战方式上看他们还是应该算是步兵。”钱水廷解答了帕尔默的疑问。 “你们以前打过仗吗?我看他们都很专业啊。”塞克斯也好奇的问道,这些人自从进入阵地之后至保持着一种沉默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发的做着战斗准备,钱水廷看起来甚至有那么一丝悠闲,这只有在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当中才能看到。 “我只打过红鬼,不过这些士兵可就不一般了,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已经有十年的军龄了,在中国他们纵横十五省,差不多相当于我们这里十五个州,无人能敌,算得上是百战之师。” 塞克斯和帕尔默都吐了一下舌头,作为正规部队他们的作战经验在北军当中已经算是少有的了,可是现在听到这些神情木衲的士兵竟然个个都有十年的战斗经验不禁肃然起敬。 “这样的职业军人怎么会万里迢迢得到美国来呢?” “因为他们不是属于政府的职业军人,所以当最终战败的时候就被流放了。” “就像南军?” “对,就像那些南方佬,等我们把他们打败了我们是不是也把他们流放掉?” “先活过这次战斗再说吧。”帕尔默用手指向远处,一支北方的部队狼狈的出现在地平线上,后面追杀的南军虽然气势汹汹,不过队伍却有些散乱。 “南军看起来也不算多,我想我可以冲击他们一下。”钱水廷通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之后说道。 塞克斯放下望远镜后点了点头,“在我们的正面不超过两个团,的确可以冲击一下,他们有点追疯了,不过您的部队并不是骑兵,不会有问题吗?” “当然不会,在必要的时候他们都可以被当作骑兵使用。” 嘹亮的号声突然想起,一匹匹战马从掩体中翻身而起,在隆隆的炮声中闪电般的冲向还没明白过来的南军士兵,这种突如其来的炮击和紧接着的白刃战一下子把这些已经过于疲劳的士兵给打懵了,不过钱水廷也没有进行深入的追击,毕竟周围的南军很快就会围拢过来。 初战的告捷大大的鼓舞了高地上的士气,刚刚还在溃散的北军也有一些留下来参加高地的防守,而那些中国人则开始给双方的伤员处理伤口,这种骑士精神让所有的人感到敬佩。 “您的士兵实在是军人中的典范,勇敢、沉着、机智、博爱,我必须承认我以往对神秘的中国了解得不够,有时候甚至听信了一些无耻的谣言,在这里我要向您表示道歉。”塞克斯向钱水廷伸出了手。 钱水廷用力地握住塞克斯的手,“其实我在国内的时候也听说你们喜欢吃人,误解永远是这么滑稽。” “是啊,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增进了解,刚刚你告诉过我这样一支军队在中国被打败了,这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被什么人打败的?” “是被我的老板打败的,当所向无敌的造反者碰上了常胜将军之后它们的辉煌就结束了,毕竟只能有一方获得胜利,所以我才有机会指挥他们。” “你是说他们投降了?” “不,他们没有投降但被宽恕了,至于我们之间的争议被搁置了起来,当他们到了美国之后这种分歧也就不复存在了,美国真是个好地方,我爱这个国家。” 就在这个时候南军的大炮出现了,周围大约有七个团的兵力向这座无名高地集结,这里面恰好有一个炮兵团,而他们的后面还有更大的部队。 当第一轮炮击过去之后高地上的各支部队都在忙着清点伤亡人数,钱水廷来到炮兵阵地上找到帕尔默,“你觉得现在开始谈判是不是有些早了?” “我们还没开始打呢,为什么需要谈判?”帕尔默有些莫名其妙。 “主要是那几十个南军的伤兵和俘虏,刚才被炮弹打死了两个,我觉得让他们承受这样的炮击是不公平的,我想我们可以先提议交换战俘与伤员。” 这个提议听起来十分具有人道主义的味道,“我觉得这很合理,我马上派个人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南方佬都是一些种族主义者,我想他们是不会喜欢和有色人种谈判的。”钱水廷淡淡地说道。 “我们现在正要改变这种情况。” 交换战俘是钱水廷用来拖延时间的计谋,不过从表面上看非常冠冕堂皇。南军看到北方佬如此具有骑士风度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上演了一出绅士们的表演。 第九十四章 归国华侨 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以后双方立刻陷入了一场恶战,南军拥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而且士气也很高,不过他们面对的是真正职业军人的坚强防守,在这场战斗中刚刚给战争披上的那一袭温情脉脉的面纱又被彻底的扯了下来。 南军仍然是排好队形在炮火的掩护下向前猛冲,而防守的部队则用密集的弹雨来迎接他们,在步枪的对射中南军的指挥官很快就发现虽然自己这边与人数上的优势但是仍然吃了亏,一方面由于北军有一定的工事保护,另一方面自己这边步枪的射速也不如对方,很快有两个营竟然在这种对射中出现了动摇。于是当机立断的命令部队冲锋,把战斗改为白刃战。 “我们该反击了,”塞克斯对钱水廷说。 “是,你的人上枪刺正面冲,我的人上马打击他们的两翼。”钱水廷微微笑了笑。 白刃战最考量部队的勇气,南方的那些新兵刚一遇到猛烈反攻立刻被冲得步步后退,他们毕竟已经打了差不多一天了,最后依靠人数的优势才勉强没有全线溃败,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胶着之后,南军再一次慢慢的向后退,因为他们的两翼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这一次的白刃战彻底的打消了进攻一方的士气,新兵的勇气被对敌人的恐惧和极度的疲劳所击败,虽然人数上还zhan有优势,但是他们的指挥官已经很难再组织起进攻了,所以只好暂时停下来等待更多的援军。 “打个赌,你看我们能不能坚持到天黑?”钱水廷的心情不错,如果能坚持到天黑阻击任务也就算完成了,那个时候凭他的部队利用夜色绕开敌人突出包围的胜算还是不小的。 “我看应该没有问题,”塞克斯也觉得前途光明。 “这么说没的赌了,没意思,那就想想等回到华盛顿怎么庆祝一下好了。” “拖过今晚就能回华盛顿吗,你想回华盛顿还得问一问下面那些家伙答应不答应。” “今晚上咱们就冲出去,凭他们能拦得住我们吗?”钱水廷轻蔑的说道。 “晚上突围?我们的后面可是会有不少南军,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过去你与把握吗?” “别忘了我在洛基山上和红鬼打了四年,这种黑夜对我们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觉得战术上的小胜利没有任何意义我完全可以向前打。” 钱水廷的话虽然说得挺满,不过当他看到陆续开到的一支支南军之后他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如果对方用这样的大的兵力猛冲上来,能否坚持到天黑还真不一定。就在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突然南军有了奇怪的动向,那些部队一支一支的掉头离去,这让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南方佬耍的什么花样。 在天黑之前南军撤得干干净净,高地上的众人感觉死里逃生,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立刻收拾起行装向北撤退。 原来南方邦联的总统杰斐逊.戴维斯拒绝了前线指挥官全力追击的请求,这样战役就此结束,各支南军部队也收到了命令停止追击,返回集结。而钱水廷面前的这几支部队的指挥官一商量,觉得面前的这只小股敌人并不是很容易对付,南军人数虽多但是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决定放弃了对高地的继续进攻。 在这一场大败中北军损失了三千人,大大多于南军,而且通向华盛顿的大门仍然由这支败军把守,所以一方面林肯把麦克莱伦招至华盛顿替换麦克道尔少将,另一方面当然要树立几个典型来抵消战场上失利带来的负面情绪。所以三位少校立刻就因为在战场上的勇敢表现被提升为中校,中国团再一次进入华盛顿的时候也受到了热情市民的欢迎。看到街头飘洒的彩带钱水廷知道自己第一步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中国人从此以后将不再被美国主流社会所排斥,这次他们团损失了三百人,如果与原计划相比这个数字令钱水廷相当满意,如果不是战斗在最后关头奇怪的结束他本来打算把一大半的人丢在布尔溪的战场上。 在军队进入华盛顿修整之后不久有三个士兵开了小差,开始这没有引起钱水廷的重视,突然来到东部又经历了这么一场血战有人想离开部队也是正常的,这种事情可以交给宪兵去处理。不过在调查了这三个人的情况之后钱水廷陷入了沉思,这三个人在同一个连队平时的训练都很不起眼,既不突出也不落后,所以钱水廷对他们毫无印象,其他的方面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他们同连队一个士兵的报告给钱水廷一些启示,那就是这三个人都曾经表示过对天国的怀念。 “如果他们真的是叛逃回太平天国那实在是太疯狂了,不过这的确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毕竟想从西海岸逃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美国西部到中国的航线基本上被那些与李富贵有关系的公司所把持,同时对这些发配到美国来的太平军也有一套监督的方法。在一开始的确有一些人想逃回去,不过随着事业的蒸蒸日上绝大多数人已经放弃了重新回到中国去建立天堂的滑稽念头,所以在这次计划派兵到东部来参战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我多虑了呢?说不定他们只是厌倦了战争,现在又看到美国人对他们这么友好就脱下军装。如果是这种情况相信宪兵很快就能把他们捉拿归案,要知道在东部黄种人是多么的罕见。不过要是他们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叛逃计划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海上了,想要抓住他们恐怕就不太可能了。”钱水廷打算等个几天再决定是否把这件事上报,实际上他并不认为向国内发出警告会有任何作用,就他所知现在的中国对外开放程度很高,而且对太平军封锁的也并不厉害,人们可以很随意的在各种势力之间旅行,基本上不会遇到任何麻烦。想要从这样的人流中找到三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事情现在正在向钱水廷所预想中的最坏的情况发展,聂至钢、陈东山和郑林三个人的确是叛逃了,而且还坐上了直接开往印度的孟买之星号,这条船会在香港停泊。实际上在来东部之前他们就一直在计划着如何逃回天国去,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陈东山也曾经想过表现的出色一些以获得一个回国工作的名额,但是那个的要求实在太高,尤其是政审一项对他这样的人太过困难。 到东部参战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是这仍然是一个机会,把这个机会变为行动的是他们遇到了一条直达中国的货轮,这三个人颇有一些积蓄,尤其是郑林曾经淘到过天然金块,说动了那个见钱眼开的船长之后三个人什么累赘的东西都没有带就这样奔赴他们的祖国。 “聂大哥,你说这天国现在是啥样了?”郑林在三人中最小,是从童子军中出来的,说起来还是陈玉成的前辈。 “不知道,不过清妖的话都不能信,说什么东王杀了天王,什么翼王和东王大打出手,全都是骗人的,就是想让我们对天国绝望好乖乖的替他们卖命。”聂至钢属于信仰极其坚定的太平军战士任何对于太平天国不利的消息他都一概视为反动宣传。 “我也不信,不过你们当年北伐失败了,也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再去攻打北京。” “我看没那么快,”陈东山最晚到美国,所以对国内的情况也知道得多一些,“我来之前西征虽然胜利了,但是李富贵还过得好好的,想打北京先得把他干掉。” “这次我们回去就能把他干掉了,他那一套现在看来一点希奇的都没有,美国人比他先进多了,我们只要把这几年学的搬回去一定能打得他讨饶。”聂至钢一想到就要回国大展拳脚不禁雄心万丈。 “只怕没那么简单,我听说美国人也很敬佩李富贵的军事才能,就说那个姓钱的这一次打得就很不错,要是碰上他我就未必能赢,李富贵不会连他都不如吧?”陈东山经历过几次对李富贵的战争,所以心理阴影要比那两个人大的多。 聂至钢轻蔑的笑了一声,“那个姓钱的打得不错又怎么样?他指挥的可都是咱们广西的老弟兄,不是我吹,咱们如果能把西部的弟兄捡出个一万人回去那就包打天下了,可恨啊,那些家伙全都背叛了天国,将来他们都要下地狱。” 另外两人也都是一声长叹,“说起来咱们天国恐怕广西的老弟兄也不多了。” “那又怎么样,咱们太平军不抽鸦片、不怕死,以前之所以会输给李富贵是因为手里的家伙不行,再加上用的也不得法,我们回去把这里头的秘密一股脑的倒出来,还怕他怎的。” “是啊,不出来还真不知道天下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李富贵把咱们流放到美国可算是他最大的失策了。” “等着吧,我一定要为林丞相报仇。” 虽然这三个人对于天国的事业充满信心可是杨秀清和石达开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自从进入到一八六二年之后两江的工业发展极其迅猛,在有些行当里洋商已经感受到本地货的抵抗力,即便是远在南昌和武汉的杨秀清与石达开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在湖北虽然大部分被石达开所控制但是西部地区依托四川也已经显现出了工业革命的先兆,胡林翼和左宗棠办的那个枪炮局因为受到两江各种武器的竞争而显得有些不景气,但是民营工商业却有一个不错的发展。湖北这个地方本身商业气氛就比较浓厚,而鄂西这两年在人才和资金上的浓度都突破了临界值,和两江一样鄂西由于保卫有力基本上没有遭受过战火的洗劫,这使的此地成为附近很大一片地区的避难所,逃离家园的老财们身上总是带有大量的硬通货。 在宜昌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才也相当的多,这是因为当年曾国藩、胡林翼送出去留学湘江子弟现在开始一批批的回来了,但是他们却很难在故乡找到立身之处,这两年湖南民间的排外情绪尤其激烈,这些海龟们都被视为奸细,那些剪了辫子的就更不得了了,常常是刚一回村就有乡党上门喊打喊杀的。当年曾国藩只管想着送人出去,对于毕业分配的事情根本没有做过详细的计划,现在面对如此局面他除了在湘军中安排了一些就业岗位外也就拿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而胡林翼和左宗棠经营鄂西正需要大量的现代化人才,而湖南人乡土观念又重,于是湖北就成为这些留学生的首选的聚集地。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宜昌现在已经渐渐成为西部的重镇,利用上游的优势甚至有威胁武汉三镇的意思,石达开对于军事上十分自负,他并没有把胡林翼和左宗棠放在眼里,而李富贵对南京表现出的异动就让杨秀清感到寝食难安了。自从壬戌事变之后奕欣在北京有了一连串的动作,他的这些改革措施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支持,而那些反对派刚刚被杀的元气大伤。这使得恭亲王的权威在表面上得到了很大的加强。相应的朝廷在面对李富贵的时候措辞也变得更加严厉,科举改革的奏章竟然让李富贵得到了一顿斥责,这让李富贵实在没有想到,虽然后来还是朝廷作了让步,但是奕欣的强硬态度还是让李富贵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他对恭亲王的进步感到十分高兴,但是在他看来奕欣取得这么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的把尾巴翘起来是很要不得的,因此决定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给他敲敲警钟。 能够让自己进一步树立权威来对抗朝廷的最好方法就是拿下南京,这样可以形成一南一北遥相对峙的局面,而且根据先皇的遗命只要拿下了南京他就能够成为藩王,在身份上也可以制得住奕欣,再者说现在去打南京也是众望所归,在军队的谣言中已经三次出现攻打南京的日期,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大伙并没有气馁,继续编出一个新的日子来画饼充饥。 任何一个看得懂地图的人都知道太平天国的首都大事不妙,整个江苏只有江宁府和镇江府算是完全控制在太平军手上,而这块区域百分之七十的边界与富贵军接壤,如果富贵军从太平府的当涂出发不管向哪个方向上突击百里就能把南京和镇江从太平天国的版图上切下来,也就是说如果东西对进的话只需要前进五六十里就可以会师了。而且目标可以取镇江、常州、湖州三个方向,太平军就是想布防也无从下手。 参谋部的确是按照这三个方案设计作战计划的,一路上的地形、敌方兵力配置都被列出以供参考。李富贵选择了湖州之后,忽然灵机一动否决了把太平军严密监视下的当涂当作进攻的另一端,把攻击的发起地点定在靠后一些的芜湖,一方面芜湖比当涂隐蔽而且也要大上许多,作为部队的集结地点更加适合,另一方面在芜湖入江的长河有一条支流叫做绥溪,这条水系一直可以上行到浙江边上的广德州,这将给军队的行动带来很多方便。 在这个计划中除了要消灭边界上的太平军之外广德和建平也驻有重兵,将会是两场硬仗,至于南京和镇江的太平军将毫无作为,李富贵给林雨长的时间表是进攻开始的三天后他必须完成包围。 “三天?你太小瞧我了,这种闪击战一天对我来说可能稍微紧了点,不过要是两天还不能会师那我们军团恐怕就只能改名叫乌龟了。”虽然南京战役总指挥的职务是早就说好给林雨长的,不过当他真的听到即将开始准备这场战役的时候还是兴奋的拍打起了胸脯。 作为平衡对于南京城的攻坚战将由陆树城来指挥,面对这座坚城李富贵有些不放心林雨长的个性。李富贵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对陆树城的补偿,因为南京毕竟是一块硬骨头,让陆树城去啃它不说此次攻克南京的首功还要算到林雨长的头上,这让李富贵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陆树城。现在他已经发现内部的平衡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随着这些大将一步步的成长,他们对于利益的渴望也越来越明显的写在脸上。 第九十五章 突袭 “这一仗打完以后你有没有兴趣退伍。”李富贵突然的问话让林雨长大吃一惊。 “我为什么要退伍?我才二十七岁,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退伍又不是退休,到地方上一样可以大展宏图,你觉得咱们的队伍中有多少人会对转业到地方上发展感兴趣?” 林雨长有些糊涂了,“这个啊,大概有不少吧,我说你不能再打我们军队的主意了,这两年我们已经流失了太多的优秀军官,有一个我寄予厚望的连长现在居然在连云港的铁路上做段长,这都哪跟哪嘛。”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的确是计划让大量的士官退伍,拿下南京以后我打算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改革,可能现在的规则都要发生变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李富贵是来真的林雨长赶忙追问:“为什么?我们现在的这套规则不是挺好的吗?” “对于少量的兵力这套规则的确还不错,我们现在的士兵算得上是雇佣兵,大部分的军饷是由朝廷来出,可是这也定下了我们兵员的上限,你看我们这几年的兵力没有多大的增长,这里面固然有我不愿意大规模扩军引起他人猜忌的意思,但是高昂的军费也是一个瓶颈。恭亲王现在也在进行军事改革,我看他迟早会把手伸到我们的军饷上,所以还是应该改成义务兵制。” “义务兵?不发军饷了?”林雨长吓了一跳。 “当然不是,只不过军饷要比现在少很多,一个月一两银子应该绰绰有余了。” “这么少?那怎么行,我们现在每月可是四两银子,他们哪里会答应,着帮小子可都指望着军饷攒老婆本呢。” “现在的士兵待遇不会降,一个月四两银子是高级军团的待遇,新兵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差别不算太大。而且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真正的征兵了,那些家伙想当兵都想疯了,就是一两银子一个月他们也会干的。” “他们还有升级的机会吗?” 李富贵摇了摇头,“义务兵不再是军团制,也就没有军团升级的这套东西了,实际上我以前以为我们会有很多仗要打,所以才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可是谁想到太平军这么不经打,才打了那么几仗他们就不敢打了,所以升降级就不搞了。” “那他们永远都只能领一两银子的军饷,恐怕不提太好吧,作这样的二等兵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他们不是二等兵,义务兵的服役期较短,也就三四年,最多五年吧,在这期间他们有机会升为士官,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继续在军队干下去,否则就要退伍,而我们现有的士兵,一部分会转业到地方,一部分作为荣誉军团保留,剩下的升为士官,将来不会再有双重标准,当兵的和当官的各有各的军饷。” “哪几个军团会被保留?”林雨长一下子关心起自己军团的命运起来。 “你的军团可以保留,不过如果开始征召义务兵那我们的兵力总数立刻就会突破十万,最后达到二十万也不奇怪,你真的想守着你那五千人吗?要知道新军制中一个师应该就有一万人,这还不是最高的职位,师上面还有军。” 李雨长吹了声口哨,“手下能有几万大军,那可实在太爽了,要不然我的军团保留但是我不做军团长了,我来做这些义务兵里的军长?”林雨长随即摇了摇头,“不行,这样我就变成一个光杆司令了,我的那些手下还在军团里,这让我怎么能带好新的部队。” 看着林雨长陷入患得患失的境地李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着急,你还有的是时间考虑,这件事我打算等到南京攻克之后再和军队的几个负责人商量一下,现在还属于机密,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大战当前,我可不希望有什么流言影响军心。” 富贵军的异动引起了太平军的注意,虽然主攻方向是芜湖,湖州只负担辅助攻击,但是湖州毕竟属于浙江,富贵军在这里的调动比较惹人注意,而芜湖平时一向是千帆竟过,很多准备工作又可以放在江北,所以反而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湖州的异动让杨秀清也猜到李富贵准备动手了,陈承熔曾经说过富贵军经过征日战争没有半年是不可能对太平军动手的,可是现在大半年已经过去了,这个危险时期的异动自是让人很是担心。 “辅清,有信心守住天京吗?”杨秀清准备派杨辅清去镇守南京,自从罗大刚叛变之后杨秀清对属下是越来越不信任了,这一次陈承熔劝他放弃南京更是惹的杨秀清大发雷霆,这个时候的杨秀清已经陷入到对预言解读的狂热当中,实际上上帝越来越频繁的借杨秀清之口传递一些信息,开始只是一些谁也弄不懂的东西,不过这些预言也逐渐显现出条理出来,最近的几条已经能够让人看出其中的含义了。 在陈承熔看来这些东西还真有那么点预言的意思,比如说远在富贵军在湖州出现异动之前的两个月一条预言中就提到了赤壁,现在看来这好像是上帝在暗示李富贵的南征。虽然觉得这些东西确有神奇之处,但是并不代表陈承熔同意杨秀清的火攻计划,在他看来以现在太平军的水上力量不管用什么战术去进攻富贵军的舰队都是找死,不过深知杨秀清个性的他并没有直接反对这个计划,他只是提议将南京与镇江的守军撤出一部分以加强后方的防御,在他的计划里最重要的是保证南京不被包围,这样如果战况实在不利的话还可以保存实力。结果这个计划得到的是杨秀清的唾弃,在杨秀清看来南京的城墙天下无双,而且自从定都南京以来为了防范江南江北大营的威胁各种各样的城防工事修了不知道有多少,城内的粮食也囤积了不少,足够守城的士兵使用半年,这在普遍缺粮的太平天国是非常难得的。要放弃这样一座城市对杨秀清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他并不是没有看出南京有被包围的危险,他只是希望这座坚城能让李富贵碰得头破血流。 正是基于这种希望杨秀清决定派自己最信任的人来镇守南京,不过杨辅清就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了,让他接这样一个有点送死味道的工作实在是强人所难,“启秉东王,天京城高水深,虎踞龙盘,有我坐镇富贵小妖就算派来再多的人马我也不怕,只是如果他们不是直接进攻天京,而是从溧水的方向切断我们的退路那该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天京的粮食足够你吃上半年,这半年里我们里应外合还不杀得他片甲不留。”杨秀清得意洋洋的说道。 杨辅清可没有这么自信,富贵军的进攻固然犀利,但是更让太平军丧胆的是他们的防御,富贵军阵地前凝结的无数献血告诉杨辅清李富贵随便在哪里画上一条线之后就没有人能够逾越,指望在富贵军合围之后再杀出一条血路可能性非常渺茫。 但是杨辅清也知道杨秀清最近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罗大刚这样的天国元老居然会叛变,这给所有人以沉重打击,所以他不敢顶撞杨秀清,“既然大哥有这样的把握,我又怎敢推辞,这次富贵小妖不来则已,如果他来了声势必定非常惊人,为弟一向愚钝,去年又在湖南损兵折将,这次只管把这条命豁出去,别的我就不说了。” 杨辅清的悲观论调让杨秀清一皱眉头,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只要杨辅清能把南京守好杨秀清自认有办法能救他出来。 如果按照以往的年份六月对富贵军来说并不是一个展开军事行动的好日子,这个月份虽已入夏但是雨水仍然比较多,不过一八六二年的天气比以往要偏旱一些,而且由于有电报来往传递消息所以并不需要事先把日子定死,林雨长决定在中旬做好所有的准备然后等待第一个好天气。 这一场战役的规模超过了富贵军历史上的任何一次,不但高级军团悉数出动,而且人数也达到了创纪录的五万人十个集团军这个空前规模,魏人杰带着他的日本班底从湖州进攻广德,与他相配合的是冯子才率领的江南大营残部,这些年在浙江的鱼米喂养下这支部队已经恢复了元气,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凶猛。 一向与富贵军联合行动的江北大营这次并没有被事先告知,李富贵打算等到战役开始之后再让江北大营参加进来,他们充其量也就是牵制一下南京地区的太平军,作用实在有限的很。 林雨长和陆树城则率领这次进攻的主力从芜湖向东急进,水师中适合内河作战的船只被集中在一起组成了一支特遣舰队,龙横率领的一个团的陆战队也登船作为进攻的前锋。 从芜湖出发第一个要拔除的太平军据点就是黄池镇,这里是太平天国的前沿阵地,驻扎着五千名战士时刻注意着长江上的动向。这支部队对于富贵军来说几乎可以算是透明的,长时间的侦查已经把这个镇子的一草一木都摸的清清楚楚,所以林雨长根本就没有打算为这个镇子烦神,在第一轮交火把镇子里不多的几门火炮压制住以后,他把行动不便的重炮和刘铭传的十六军团留下保证航道的畅通顺便攻下黄池,刘铭传之所以初次出战就能被委任到这样一个独当一面的位置上来主要因为他的部队中多数都是北方人,在这一场水陆多兵种协同作战中很不适应,有的家伙只是渡河就吐的七荤八素,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担任了一个不需要长途奔袭的任务。 而林雨长自己则率领主力继续向上游快速推进,就这样兵不血刃的一支打到水阳正好赶上午餐,此处向南就是宁国府的首县宣城,这里驻有太平军的重兵,不过宣城并不是这一次突袭的目标,所以仍然只是留下部队监视。 当这一天天黑之前林雨长率兵突然出现在建平城下的时候驻守在这里的太平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些富贵军究竟是怎么飞过来的,这里身处天国腹地,就算敌人攻克了周边的据点,可是也不会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吧。 看着城外排列的如同豆腐块一般整齐的步兵方阵,再加上一排排多的几乎算是炫耀的大炮,绥溪上更是布满了长长的乌篷船。建平的守将伍少强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得发冷。刚才富贵军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一直到他们快冲到护城河的时候守城的军卒才反应过来,如果动作稍微慢上那么一步可能这座城市现在就已经陷落了,伍少强一想起这个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林雨长并不打算连夜攻城,把城外的敌人肃清应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这一路虽然很多辎重都是借助舟楫运输的,但是一天之内奔袭一百多里毕竟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富贵军的极限速度是一天一夜行军两百里,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理想速度,要是在这种速度的基础上还要进行夜战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林雨长只是派出一小队陆战队乘坐那种特制的乌篷船借助夜色继续向上游潜行联络魏人杰。 魏人杰对于在晚上三点被从床上喊起来十分的恼火,要知道睡眠不足最容易让人显得衰老,不过当他得知林雨长已经到达建平的时候这丝不快就完全被敬佩所取代了,“林司令已经到达了建平?” “是,离这里还有差不多五十里的水路。”龙横答道。 “了不起啊,一天之内能够向敌人腹地推进一百里,他们居然还说我是疯子,从建平到这里有没有大股的敌人?” “据我们的观察没有,我们一路划过来十分的顺利。” “这样很好,明天我就布置人马控制从这里到建平的道路,广德的守军非常顽强,我估计还需要几天才能将他们消灭,建平那边怎么样?” “建平那边的守军完全没有防备,差一点就被我们直接冲进了城,虽然最后差那么一点点但是还是把他们吓得够呛,我们在肃清太平军设在城外的据点的时候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看来那边的问题应该不大,哪像我们这边这么难对付,”魏人杰现在十分的心焦,他第一天的进攻完全没有收到奇袭的效果,针对富贵军的异常调动广德在前几天还加强了防守,广德周围有几处地势险峻的所在,太平军在这些地方都布设了守军,这几处比广德城更让魏人杰头疼,不过魏人杰手里毕竟有三万人马,整整比广德地区的太平军多上一倍,所以胜利仍然没有问题。“不如我这就把他们打起来吧,反正准备一下天也就应该亮了。” 在第一天的进攻中虎跳崖已经被拿了下来,冯子才在这一战中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亲自带着他的人向着山顶攀爬,其勇猛顽强连那些富贵军里的老兵都咂舌不已。山头上的太平军也不客气,看到清军爬了上来抄起家伙就冲下来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结果在后面担任火力掩护的富贵军也只好装上枪刺跟上去支援,狭窄的山路限制了优势兵力的展开,居高临下的太平军开始占了不少便宜,不过冯子才血染征袍仍然高呼酣战,所以局面对清军虽然不太有利但是他们仍然与太平军在半山腰僵持,而富贵军在后面只能干着急。 当最终进攻的一方士气用完退下去之后魏人杰找到冯子才,“我说冯将军,用不着一上来就这样拚命啊。”他用手指着冯子才身上正在包扎的三处伤口,“第一次的炮火准备主要还是试探性的,不也跟你说了打一打把长毛的实力摸清楚就撤的吗?这会我们的大炮已经布置好了,长毛不是厉害吗,等一下你看我先把山头削下去几尺,让他们还没打先给我哭爹叫娘。” “你们这些小家伙啊,真是没有过过苦日子,一遇上敌人就是轰轰轰,我这点伤不妨事的,过一会你轰过了我还要带队杀上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你恐怕不知道我们这些江南大营逃出来的孤魂野鬼就是做梦都想着收复南京的这一天。” 虽然魏人杰夸下了炸平山头的海口,不过第二次冲锋的时候太平军仍然顽强的守住了他们的阵地,冯子才身上又添了一处伤口,直到下午第四次进攻才从那些稀稀落落的太平军手里夺过了这个要冲。 第九十六章 合围 上 对于林雨长能在第二天就与魏人杰会师李富贵也是绝对没有想到,李富贵也曾经考虑过在这个时代使用闪击战的可能,但是经过计算否定了这种可能,一方面绕过那些难以攻克的目标会给后勤带来极大的隐患,另一方面躲在城墙里的敌人对于后路被切断并不十分惧怕,在粮秣充足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坚守几个月甚至几年。在这种情况下以高速推进来打击敌人士气造成对方战线崩溃的闪击战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林雨长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在他正面的敌人不过是他手上兵力的二分之一,战斗力就差得更远了,而且他们还有一条安全的补给线,所以这种多点同时进攻看起来虽然冒险但是在这种形势下倒也有他的道理,起码太平天国从皖南方向的攻击林雨长应付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唯一让李富贵有些担心的是南京的守军是否会大规模的出击,如果那样腹背受敌的林雨长可能会遇上真的麻烦。不过李富贵也相信自己担忧的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实际上宣城的太平军是在进攻开始的第二天才完全弄清楚富贵军的战略意图,他们的反应也算得上迅速,第三天就组织起援兵,不过这个时候建平已经陷落了。在城门保卫战中见识过敌人骑兵的疯狂之后建平的守军又看到了他们的强大战斗力,因为富贵军几乎是神兵天降,所守城的太平军只是堪堪的把城门关上,而那些驻扎在城外的太平军就立刻成为那些刚刚丢掉胜利果实的骑兵们泄愤的目标,这些部队一部分驻守在城外拱卫建平还有一些则是布设关卡、筹措粮食的部队。 城头上的士兵在太阳最后的一缕余晖消失之前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敌人如同驱赶羊群一般的屠杀着那些毫无准备的人。城外的太平军大多是并不知道刚才建平西门那一阵乒乒乓乓的枪炮声是在干什么,他们完全不能把这些枪炮声与敌人来袭联系在一起,毕竟这里属于安全的后方。而当他们看清那些策马狂奔而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的时候也就迎来了死神的光临,太平军中很多士兵手中甚至没有武器,而那些拿着武器的也鲜有机会使用它们,这些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面对这样的突发qing况第一反应大部分都是傻了眼。 城头上的太平军也完全被他们对手的气势所压倒,虽然这支部队也就一千来人,可是营造出来的那地动山摇的效果让城上的人感到脚下的城墙也变得不可靠。就在骑兵们一路杀到城东的时候,南门外一只小小的漏网之鱼看到了一线生机,这十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到吊桥前呼喊着让城里的弟兄放他们进去,可是城里面的人说什么也不敢开城,在他们看来那些行动飘忽的敌人似乎有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也就在骑兵基本肃清建平周围的同时,林雨长的大部队也开始着手包围建平,林雨长制定了一个围三阙一的战术希望把城中的太平军给赶出来,可是从后来的战况看这个战术完全没有效果。主要是因为狂风军团的骑兵给守军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们宁可呆在城中被炸死也不敢迈出城门一步。 第二天攻城的炮火极其猛烈,林雨长并不打算在这座城市面前耗费太长时间。经过一天的猛攻城墙多处坍塌,这也是富贵军第一次把新式zha药包用于实战,它的威力让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感到吃惊,对于守城的伍少强来说第一次听到那强烈的爆炸声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被炸死了,当发现自己胳膊腿完好无缺,爆炸点离他还有很远的距离之后他的想法是:这么远还有如此的威力,清妖的大炮也太可怕了,这仗实在没法打了,还是赶快投降吧。投降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上帝的光辉形象才慢吞吞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随着他老人家而来的还有西王萧朝贵、南王冯云山等一系列英雄人物,这让伍少强感到极度的羞愧,同样都是面对大炮西王和南王都挺起了胸膛,而自己却在炮声中瑟瑟发抖。经过这样一番精神上的升华,伍少强虽然仍然极度害怕,但是投降两个字却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不过这场思想斗争还带来了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伍少强认定自己必将死在大炮之下,这使得他在绝望的压力下变得自暴自弃起来,实际上这天下午的防御基本上已经是各路太平军各自为战了,他们的城防司令只管坐在那里两眼发呆。 整个防御的崩溃是在攻城开始的第二天,从清晨开始富贵军就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之下对那残破的城墙展开一轮一轮的冲击,在经过了几次激烈的肉搏之后富贵军终于控制住了一段大约二十米的缺口,经过多年的锻炼富贵军现在面对太平军的时候已经不再介意肉搏,实际上对于那些人员混杂、战斗力不强的太平军肉搏是驱散他们的最好办法,如果太平军的队伍里混有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用来凑数的老弱,那么在这个时候看到令人胆寒的富贵军嚎叫着冲上来时他们就会开始掉头逃跑。即便是那些士气还能支撑的部队也多半会因为缺少训练而在交手的时候吃亏,基本上也会很快的溃败。而这支守军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不过他们的统帅仍然坐在西门的城楼上等待那命中注定的炮弹。当一切都归于结束之后伍少强奇怪的看着周围那些举手缴械的手下和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富贵军,‘我没有被炮弹打死?那为什么西王和南王要显灵来点化我?如果我的命运是被俘那我应当见到文丞相啊?‘伍少强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是天意,天意就是我今天输定了,既然是天父让我输那我还有什么话说。‘把一切都想开了的伍少强轻松的站起来,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手高高地举过头顶。 相对于建平的守军黄池镇的太平军就要顽强的多,他们本来就是被安排在前线的精锐,虽然太平天国这个时候的精锐已经远不及从前了,不过表现还是要比毫无准备的建平守军好很多。在攻城的大军刚刚在城外部署的时候守军的确被富贵军的阵势给吓住了,可是等到林雨长率领大军大摇大摆、浩浩荡荡的从黄池镇开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醒了过来,军人的荣誉感使得他们被这种对他们的漠视激怒了。黄池镇虽然占地很小,镇子里面只有横竖两条街道,但是因为是前沿所以各方面的准备还是非常充分的,城墙虽然不高大但是却非常的厚实,守城用的各种器材也很完备。 刘铭传最初并不认为这座小镇会很难啃,他反而沉浸在能在这样一场大战役中夺得首功的喜悦当中,能够拥有二十门重炮更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这些炮还是李富贵建军的那段时间采购的,威力巨大、炮身沉重,这实际上是初期李富贵军事思想不够成熟的表现,在其后的战争中这些大炮能够牌上用场的地方并不多。富贵军最近向西方买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能够兼顾火力与机动的火炮了,但是富贵军中的每一个指挥官和士兵看到原先那些不够实用的克虏伯大炮时都会不自觉的挺一挺腰,因为没有一个军人会否认这些火炮的威武。 刘铭传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他就站在这些大炮的旁边,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让他的心情变得志得意满,刘铭传知道他现在使用的炮弹已经是经过改进的了,以前除了迫击炮以外所有的炮弹都是那种圆圆的形状,而现在配备的炮弹根据用途不同也有了不一样的外观,像现在用的陀螺状破甲弹看起来就比原先的那种西瓜一样的东西要厉害得多,至于效果刘铭传从来没有怀疑,富贵军的武器研制的方法就是通过实验反复的摸索,所以拿出来的东西鲜有不实用的。 冯婉贞自从和刘铭传结婚以后就离开了十六兵团,现在已经是娘子军的副统领了,这次行动没有娘子军参加,所以冯婉贞并不在战场上。十六兵团那些从直隶就开始跟随刘铭传的老兵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能够与英法联军周旋还有什么市面没见过,所以也没有人把这样一个小小的镇子放在眼里。当他们被城中密集的火力攒射的时候一下子有点懵,毕竟他们进攻之前的炮火准备极其猛烈,实在想不到太平军还能进行这样的反击。实际上因为这里是前敌所以守将专门研究过富贵军的战斗模式,这种先用大炮轰,然后排枪掩护,格斗兵冲锋的做法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们不再把士兵布置在城墙上,而是在城墙里面又加了一圈更低矮的工事让士兵躲藏,开始的炮击虽然将城墙上炸的烟火弥漫但是躲在城墙后的太平军伤亡相对较小,当他们发现富贵军开始逼近的时候就从掩体里一跃而出把那些鸟枪、抬枪一股脑的搬出来。因为是前敌所以这支太平军的火器装备算是比较多的,这里面还有一些淮南兵工厂生产的武器。 虽然遭到了预想之外的抵抗,不过冲锋的毕竟是一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们并没有作太多的停顿,一边还击一边推进,最后一边试着炸毁城墙,另一边架梯子登城,刘铭传为了抢这个首功没有耐心与守军慢慢的磨,在他看来城内的守军根本经不起他这样猛烈的进攻,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士气低落而溃散。 就这样战斗刚刚开始不久就围绕着城墙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混乱的局面使得任何计谋都变得毫无作用,双方只是不断地把力量投入到混乱的战斗中,最后刘铭传意识到这样打下去会把自己拖到很不利的局面里去,所以急忙改铉更张把部队撤了回来。 “这群家伙藏在城墙后面躲避火力打击,”利用部队调整的空当刘铭传开始考虑起要用什么方法来拿下这座小城的同时不要承受太大的损失,刚才从望远镜里刘铭传很清楚地看到太平军是如何在富贵军开始冲锋之后才爬上城头乱糟糟的作准备,“这些破城墙也不太好炸,”zha药包对这些宽度大于高度的的城墙也无能为力,虽然能炸出一个坡度,但是无法造成崩塌的效果。“虽然城墙并不算难爬,但是上去以后打肉搏损失实在太大,瞧他们的样子还挺有精神的。” 最后刘铭传决定和城里的守军对射,这样做虽然也要吃一点亏,不过如果把大炮也算上还是自己这边占优,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这样打消耗战非常耗费时间,说不定他的这个首功就要飞了,不过权衡之后他还是把部下的伤亡放在了首位,毕竟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要想博取功劳还有的是机会,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在这种列队对射,小规模骚扰的战斗中度过的。富贵军的步枪射程要超过太平军,他们枪支的数量也要多得多,到了第三天太平军的伤亡已经过半了,那些武器经过这三天的鏖战也损失殆尽,用尽了最后一份力量之后他们再也无法阻挡富贵军的进攻,每一次富贵军佯攻到城下他们都必须承受密集的弹雨站起来与敌人作战,然后就是一片一片的倒下,在这样的杀伤下终于二团三营成功的占据了一段城墙并且把守军驱赶到了射程以外,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这一天黄昏之前富贵军完全控制了黄池镇。 也是在这一天陆树城在三道岗将从宣城赶来支援的太平军杀得有多远跑多远,太平军现在与富贵军野战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胜算,至此口袋已经扎上,广德虽然还没有陷落但是它的屏障已经被一扫而空,一座孤城失守也是指日可待。 在南京坐镇的杨辅清是在进攻开始的第三天才得到确切的报告,他看着各路告急文书苦笑着说道:“向我求援,整个天国现在最应该求援的就是我,”前方送来的关于富贵军的情报仍然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比如说这次进攻的人数探子们就有好几个说法,最保守的也说有七八万,江北看起来倒是比较平静,只有江北大营锣鼓喧天。总之这次自己可能要面对整个富贵军,而他手中有战斗力的不过三万人,至于那些凑数的倒是不少,加上镇江足足有十几万,但是杨辅清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战力来看待,对付那些腐败的绿营他们还可以充充门面,对上富贵军的话这些人除了能把自己人的队伍冲散几乎不会有什么别的作用。 那一次石打开与李富贵在江北的大战杨辅清也曾经参加,那铁与火的炼狱至今想起来还让人胆寒。现在杨辅清看到李富贵派出如此兵力他哪里还敢派兵出去,实际上他在确定了这次大战的规模的时候就把南京附近的守军全部集中到城内,杨辅清并不是不懂守城必须有一定的防御空间,完全依靠城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面对zhan有如此优势的敌人他完全想不出把这些人放在外面又能有什么用处。 这种收缩战术让林雨长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一次创造了进兵的纪录,看到富贵军进展如此神速江北大营的德兴阿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带领那些还没有做好准备的士兵渡江。德兴阿是在李富贵大闹江苏之后升任江宁将军执掌江北大营的,说起来他在这个位子上还不算太倒霉,起码比起琦善他要安全的多,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操心,但是同时他却感到好像被绑住了手脚一般的难受,特别是李富贵作了两江总督之后,他们就完全被关在大营里哪里都不让他们去,要什么没什么,成天就吃那么一份干饷,浑身上下就像长满了跳蚤一般。 这次突然接到通知:富贵军要进攻南京请他们过江帮忙,这真是天大的喜讯,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江北大营上上下下的官兵喜出望外之后就乱糟糟的准备各种辎重,可是这刚过了三四天就听说富贵军已经快要兵临南京城下了,这一下可把他们急坏了,富贵军的攻城手段江北大营的这些人可是十分清楚,这几年太平军的战斗力持续下降他们也有一定的了解,如果给富贵军一鼓作气攻下了南京,花花世界放手大抢居然没有他们的份,那样他们恐怕直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九十七章 合围 下 因为走得匆忙所以渡江的船只也不是很够,整整用了一天德兴阿才把他的部队全部运过了江。刚刚渡江完毕就听见噩耗传来,镇江的守军投降了,德兴阿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在大帐中捶胸顿足,本来以李富贵现在的跋扈攻克南京这样的大功是不太可能分江北大营一份的,那样入城之后的劫掠也未必会带他们玩。所以德兴阿一直把镇江视为嘴里的肥肉,毕竟他们江北大营和镇江的太平军也算是老冤家了,距离又近,本来德兴阿打算一下船之后立刻赶到镇江先占住一个城门,说什么也不撒手,等到攻城的时候管他有用没用也跟在后头杀一杀,等到破城的时候怎么说也该分自己一份,没想到现在到嘴的鸭子也让它飞了。 这次镇江守军的投降韦昌辉算得上首功了,他与镇江的新任守将乔奉安算是旧交,这个人一直是杨秀清的心腹,当年韦昌辉还在南京的时候对这个职位不高可是能量不小的家伙百般巴解。这次听说杨秀清把乔奉安派来守镇江他就是心头一喜,因为韦昌辉对乔奉安的了解显然在杨秀清之上,在他看来这个乔奉安也不过是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这种人策反起来要容易得多。也就是韦昌辉开始着手准备的时候,南京战役打响了,随着战事的进展韦昌辉对自己的这次行动更有信心了,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鸟难道还想逃出自己的手心吗?韦昌辉才不相信乔奉安会为杨秀清死节,为了显示他的自信韦昌辉亲自到镇江去游说乔奉安。 当乔奉安看到画过妆的韦昌辉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确认了站在面前冲自己点头微笑的那个人的确是韦昌辉之后乔奉安一把拉住韦昌辉的手,‘哎呀,老表,这么多年不见了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自从分家之后就一直没见面了吧?‘ 韦昌辉笑了笑,‘是啊,已经好多年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啦,现在这座城归我管,来咱们到我府上去好好絮絮。‘ 韦昌辉随乔奉安走入一件空旷的客房之后乔奉安急忙把大门关上,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好大的胆子啊,这天国里认识您的可不在少数。‘韦昌辉不以为然地摆了摆头,‘你这里算得了什么,南京、南昌对我来说也是如履平地,来回走过好几遭了。至于伪王的头衔乔侯爷休要再提起了,我现在是大清国的三等子爵,与侯爷比可差的远了。‘ 乔奉安一跺脚,‘王爷您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您那个子爵是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我这个侯爷指不定哪天就人头落地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 韦昌辉对自己说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这小子想活命已经想疯了,我这还没开口劝呢他就已经自己求上来了。‘他对着乔奉安微微一笑,“我若不是为了救你老弟干什么要巴巴的跑到镇江来。” 听到这话乔奉安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其实王爷的来意我也猜到了,只是东王待我一向不薄,”看到韦昌辉的眉毛跳了一下他又赶忙改口,“不过此獠倒行逆施我在心里早与他恩断义绝,我就是怕朝廷不肯放过我。” “朝廷连我都放过了,又怎么会不放过你?我看你是害怕朝廷打不下南京吧?”韦昌会一眼就看穿了乔奉安心中的顾虑,这个家伙自从天京事变后蹿得很快,要说他能够轻易放弃在天国里的地位那绝对是假话,刚才猛的见到自己心神激荡,再加上落入包围圈也把他吓得不轻,所以立刻出言求救,不过才两句话他就又转过这个弯来开始考虑厉害得失了。 “哪里?王爷真是冤枉小人了,我可是真心想要报效朝廷,只是着投降一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我也是刚接管镇江不久,这里的队伍有不少我并不熟悉,不像罗大刚可以为所欲为。”乔奉安向韦昌辉强调其客观困难起来,这种伎俩当然没有被韦昌辉放在眼里。 “我猜乔大人大概还没有弄清楚整个战局吧?我先来为大人解释一番,这一次富贵军一共有十三个兵团投入了攻取南京的战役,总督大人为了那些南京可是下了血本,几大王牌主力全部出马,你也知道富贵军的总兵力不过十六个军团,现在为了进攻南京很多地方已经征调民兵来协助防守了,可见大人对南京是志在必得。这十三个军团再加上江南江北大营一共十几万人马就算是把发逆的全部兵力都聚集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别看你们动不动就说几十万大军,其实那里面的水分你我最清楚,吓唬人还可以,真的要打起来就那帮老的老小的小的士兵富贵军一个能打十个。至于杨贼一直仰仗的南京城墙我看这次也凶多吉少,说起来咱们太平军于富贵军之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大打了吧?” “是啊,要是能够保持这种和平局面就好了。”乔奉安终于说了一句实话,韦昌辉开列出的强大军队让他心里有些发凉。 “做梦,当年我在的时候太平军是不如富贵军,可是也不至于说毫无抵挡的能力,可是这两年太平军是什么样子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富贵军是什么样子,现在富贵军的武器是越来越精良,威力越来越大,实话告诉你当年我投过去的时候未尝没有先隐忍一番然后慢慢积聚实力的想法,可是过了两年一看我是积聚了一些实力但是人家变化的更快,比不了啊。南京那城墙虽然厚不过也就是嘣上几声就完了。” 这个乔奉安倒是有些不信,太平军里普遍对南京的城防有一种迷信,这实际上给了他们一种逆境中的寄托。看到乔奉安脸上有不信的神色韦昌辉也不生气,“乔大人看来是不信我说的话了,要不然我这就告辞等到大军直抵镇江城下乔大人才知道我说的句句是实。” “王爷莫要生气,主要有几件事比较麻烦,您容我想一想,我全家都在南昌,要是我投降了我家人可怎么办?我现在脑子乱得很。” “家眷的事情乔大人恐怕指望不上了,我一家满门不也是死在杨贼的刀下了吗?大人若是想保全自己也只能舍弃他们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乔奉安思索良久终于想通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老婆死了可以再娶,何况那些还是天国发的,但是命可是自己的,“不知道我投诚以后能有什么样的封赏?” “罗大刚做了从二品的副将,你还有献城之功,怎么说也应该在他之上。” 这一次叛变比上次还顺利,原来罗大刚离开镇江之后杨秀清把一肚子的怨恨都撒在了那些留下来的人身上,在他看来这些人虽然没有跟随罗大刚叛变但是他们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出罗大刚的反志,必然是在包庇罗大刚,而且关键时刻也没能挺身而出制止罗大刚的叛逃,实在是罪大恶极,结果这些人杀的杀、关的关。这次富贵军把整个江宁和镇江包了饺子,人人心里都着了慌,结果等到乔奉安突然发难宣布举城投降的时候所有人都加入了他的队伍,太平天国经营了十年的桥头堡就这样陷落了,而德兴阿难过的连着两天睡不着觉,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快马加鞭赶往南京希望能在这座六朝金粉的古都捞到一点好处。 杨辅清得知乔奉安投递卖城之后之后急怒攻心,当时就吐了血,在此之前水上的火攻也完全以失败而告终。杨辅清在这几天除了把各地的守军都撤入南京城之外就是按照杨秀清事先定下的锦囊妙计用火船去进攻长江上的战船,这让富贵军感到莫名其妙,虽然一开始他们被那大场面的火攻吓了一跳,可是那些无人操作的火船又怎么可能烧毁轻便灵活的战船,封锁南京水面的舰队只是张开风帆向上游行驶了一小段就避开了那些随波逐流的火船,杨秀清花了很多心血准备的火烧赤壁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有一件事韦昌辉并不是在吹牛,那就是南京的城墙再也不是难以摧毁的了,李富贵这次为了攻克南京专门准备了两门能够投掷巨型炮弹的攻城炮,这是中国铸炮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两门臼炮的口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四百毫米,任何一个人看到它们那奇怪的形状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们的那种短炮身佩上大口径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火炮的射程。实际上这种大炮的确有这个问题,他们能够把大型的zha药包投掷到四百米外的地方,如果是真正的炮弹那么这个距离还必须缩水,在支援火炮无法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他们将会非常危险,不过现在它们则能像防守方透漏一个信息,那就是“我就是在欺负你们,你们能怎么样吧?” 杨辅清是眼睁睁的看着富贵军有条不紊的把南京围了个结结实实,也派了部队出去偷袭过几次,不过基本上没有获得什么战果,毕竟双方士兵的军事素养相距甚远,夜袭部队基本上是一溜出城就被发现,接下来就一瓶乒乓乓的一顿乱打。唯一可能会着杨辅清道的德兴阿又被隔在了外面,想打也打不着。 杨秀清让他的弟弟来守南京自然是认为南京还有防守的资本,这个资本除了坚实的城墙之外就是数量众多的火炮,当然这只是针对太平军来说的,李富贵这次的行动如果加上舰炮光重炮就有三百门,至于迫击炮的小型火炮就更是不计其数,这就使得攻城开始几天的炮战精彩纷呈,双方互相对射整个古城的上空都被硝烟所覆盖,现在富贵军的所有炮弹都是开花弹,平均每一门炮弹能产生四百块弹片,就这一点来说中国在近代武器史上第一次站到了世界的前列,从一开始富贵军武器的研制就遵循弹片越多越好的方针,这么多年下来积累了很多经验。太平军虽然也已经开始使用开花弹但是威力就差得很远了,一个炮弹落地也就产生几块弹片,大部分的火炮射程又不够,能够够得着富贵军炮兵阵地的并不多。 就在南京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在由南昌出来给南京解围的部队已经开进了宁国,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一路杀来,统帅正是陈玉成,这次杨秀清是把全部的本钱都押了上去,他也知道如果不能在这次会战中给李富贵以重创自己很快就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而如果能够打出一场漂亮仗,或者说一场消耗战,那么即便丢了南京也能保证在今后的几年里李富贵不会对他轻举妄动,这样他起码还有时间重整旗鼓,如果能够借此参透天机反败为胜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玉成看着宁国的州界想着这次会战的方针,杨秀清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就是硬拼硬的打通解围的道路,在他们看来富贵军如果腹背受敌必然会军心不稳,如果陈玉成打得猛富贵军肯定会撑不住。对此陈玉成是深以为然,他对有些人主张的利用南京先消耗富贵军锐气的想法嗤之以鼻,陈玉成并不认为南京在敌人的重围下能够坚持多久,如果使用新式武器有太多方法来进攻一座坚固的城市,易地相处的话陈玉成就有三种方法快速攻克南京,而他既然能想到没有理由李富贵想不到,自从成为一位统帅之后陈玉成心里就再没有对李富贵的蔑视,毕竟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是非常可怕的。所以他确信在南京任何呆板的死守都只能以惨败而收场。 就在陈玉成到达宣城的时候富贵军的探子也把这份情报送到了林雨长的案头,“这个家伙好快啊,我喜欢,人杰,你怎么看,十万大军啊,我们只有四个兵团。” 魏人杰不为然的摆了摆手,“一个富贵军能打十个长毛,他们来二十万也才算和我们势均力敌,十万人也算不了什么。” “我倒觉得来者不善,这个陈玉成听说在广东打得还算是不错,这次他统率的应该是长毛里的精锐。” “精锐?十万精锐?长毛总共才多少兵马?他这次来的是很快,不过我看这是他们拼命的结果,我们如果趁着长毛士卒疲倦、立足未稳一下子杀过去,就凭我们两个的冲击力长毛也就只剩下逃跑的份了。”因为在进攻广德的战役里表现不好魏人杰很憋了一肚子火,只想着来一场漂亮的把面子挣回来。 魏人杰的建议让林雨长很是动心,如果能够干净利落的把这十万援兵给收拾了那他这次攻克南京的指挥官才算是实至名归。不过三军统帅的担子让他没有轻易的下决定,“要是李富贵在这里他会怎么干?”林雨长在心里问自己,“还能怎么干,当然是怎么有便宜怎么干。” 想了一会他对这魏人杰摇了摇头,“救兵如救火,长毛此来利于速战,虽然我们出去跟他们硬拼一下有六七成的把握能赢,但是如果输了就会影响到我们这次整个的会战,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魏人杰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林雨长是总指挥,既然他不愿意冒险魏人杰也不好再说什么。 “还是老法子,前面防守,依托绥溪构筑防御工事,后面骚扰,派骑兵打击他们的后方。” “现在才竖铁丝网晚了一点吧?” “是啊,早知道他来得这么快我们就应该早作准备了。不过也不算晚,你来构筑阵地,我去会一会他,陈玉成可是我们总督大人很推崇的人物呢。” “这可不行,你是三军统帅,怎么能还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冲到前面去。” “我又不是去冲锋陷阵,只是带兵去干扰他们一下,不会跟他硬拼的,我现在成熟多了,难道你刚才没看出来吗?”林雨长难得有一次能够自我克制,所以急着提醒魏人杰。 “你在建平或许是可以表现的成熟起来,不过要是见到了长毛我就怕你会故态萌发。”对于林雨长的成熟魏人杰无法完全信任。 “什么故态萌发,我有什么故态?” 魏人杰作了一个拔刀的动作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跟我冲。语气、神态都非常像林雨长,看的林雨长自己也笑了起来,“好吧,那就派他们去骚扰一下长毛,这帮家伙远来劳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就不敢来的太快了。” 第九十八章 破城 两个团的骑兵被派往宣城,从绥溪一线到宣城并没有什么太平军,上一次的迎头一击把宁国府的太平军杀的胆寒,第一军团的杀人效率确实不是盖的,所以他们再也不敢随意离开城墙的保护。 这两个团在宣城城外连连得手,把各个哨卡扫荡了一番。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九十八章 破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入城 就在赖武元急急忙忙向杨辅清介绍南边战况的时候东南方向突然冒起一股冲天的火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杨辅清知道这是富贵军开始烧房子了,也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南京城已经被攻破。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九十九章 入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高考 南京那高大的城楼,一道又一道的城门衬托着下面整齐的入城部队,贵宾席的观礼台设在聚宝门上,站在这里人们无不被这座坚城所折服,对于攻破这样一座城池的难度也有了一个形象的认识。 为了参加这次入城仪式赵夫人特地从杭州赶到南京,看到旁边的那些洋人正在激烈的争论她就转过头来问柳子远:“那些洋鬼子在说些什么?”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章 高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遣清使 李富贵凭借一场台风打败了两江境内所有的反对力量,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闹事了,但是广西和浙江就没有这样好的条件了,尤其是浙江在那场台风中还受了不小的损失,当他们听说这场天灾是李富贵招来的之后就更是一肚子怨气,不过等到他们占领了几个县城之后这场学生运动的性质就改变了,浙江巡抚王有龄在李富贵的支持下火速派兵将他们镇压了下去,因为动作快到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只是把那些带头闹事的革掉了功名。 可是广西巡抚徐继畲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对这次学生运动的反应非常迟缓,虽然徐继畲对于科举改革的必要性理解得很透彻但是他对那些因为前途被毁而失去控制的学生们也能够给予充分的理解。 而且觉得大家都是孔门一脉,可以做到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耽误了使用强硬手段解决此次事件的最佳时机,等到贺县、昭平和富川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他才真正有些发慌,广西地处偏僻,外面的消息一传到这里总是变得面目全非。 本来奕欣是希望大家都会认为是李富贵强力推行科举改革,而他则是被迫的,但是这三个县的学生们显然消息不够准确,他们认为这次的事情又是一南一北两个鬼子搞出来的,所以他们再一次竖起了反洋的大旗,并且要除掉奕欣和李富贵这两个汉奸。 另外就是开炉炼铁,打造兵器,这些读书人也知道如果没有刀枪是无法到北京和南京去清君侧的,这些小人的人头也不可能自己滚下来。 发布 第一百零二章 广东的维新 小栗坐在旁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样说岂不是太委屈总督大人了吗?”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零二章 广东的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徐继畲 徐继畲在经过了两个多月备受煎熬的日子之后终于决定向李富贵求援,如果这一根稻草也救不了他那他就只好辞官了,问题是这次辞官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如果从广西卷铺盖滚蛋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去。 可是留在巡抚的位子上日子也不好过,实际上他现在在广西已经渐渐被架空了起来,他手下的不少官员自命高风亮节,自从贺县起义以后就和这位巡抚大人干上了,稍微有点不如意就以辞官相威胁,这些人往往是背后有些靠山的,广西这个穷地方的缺本来就不是很放在心上,可是徐继畲却不敢真的开了他们的缺,一来是不愿意得罪他们后面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广西的形势很紧张,士林、官场甚至民间都有一触即发的趋势,在这个时候任何波动都可能再一次引起大麻烦。 结果他的姑息使这种情况愈演愈烈,渐渐的那些没什么靠山的科举出身的官员也开始阳奉阴违起来,在他们看来徐继畲不过是个五日京兆,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这个时候不出一口恶气更待何时。 发布 第一百零四章 劝进 李富贵提到漕粮的时候的神色很平静,可是徐继畲却有点魂不附体,他已经在心里计算着李富贵造反他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了,对于北京来说漕粮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这些年不管是漕粮海运,还是疏通运河都是为了把每年这四百万担粮食安全的送到北京,李富贵怎么能把主意打到这上面,两江一向是漕粮的主要征集地,虽然受太平天国的影响这些年数量有所减少,但是这和有粮不交可是完全两回事。 “今年的灾害不算太严重,扣留漕粮恐怕朝廷不会答应的。”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零四章 劝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改革春风 对于李富贵的疑问容闳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再一次显示出其崇美的本质,从华盛顿急流勇退到伦道夫的三权分立,他相当详细地向李富贵解释了美国的两院制、两党制,甚至导致了南北战争的联邦制在他眼里也显得非常美好。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零五章 改革春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赤子 大约在刚刚迈入一八六三年的时候,三个满怀拯救天国希望归国赤子踏上了上海的码头,在香港得到的消息再一次被证实,到了这里他们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认为那一切都是清妖的骗人之言了,轮船码头的黑板上写着每一班到南京客轮的时间,他们如果再不信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零六章 赤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天国旧友 石达开对三人略加盘问之后就相信他们不是奸细,这完全是一种感觉,石达开看人凭感觉的时候居多。 不过在使用三人的时候他还是颇费了一番踌躇的,让他担心的正是聂至钢与李秀成过命的交情,现在李秀成和李世贤兄弟在西路太平军中各自手握重兵,如果真的算起来二李手中的实力与石达开已经相差无几了,美国归来的这三个人因为经历与出身肯定会抱成团,而他们当中的老大不但与李秀成关系极好而且他们还是李秀成推荐的,这让石达开感到有些犹豫。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零七章 天国旧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无限忠诚 虽然洪仁玕并不适合成为东方的宗教领袖,不过李富贵仍然打算把他先扶起来,毕竟他在这个人身上已经下了很大的投资,所以就算是出家也得挤出一点剩余价值。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零八章 无限忠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青帮 在一八六三开始的时候李富贵正在就漕运的事情和漕运衙门的那些家伙见招拆招,每年漕运的里面无数的钱财流动,其中固然有大量的银子落到贪官污吏的口袋里,不过这运河两岸可也有几十万人指望这个吃饭,自从漕粮逐渐改走海路以后这些漕丁、漕夫们的日子越来越难熬,现在更是让人恐慌,如果李富贵的这种交漕粮的方法被各个省份所接受那他们很快就要全部下岗,好几辈的营生就要做不下去了,有些头脑灵活的人就开始打起转行的主意来了,现在一个好水手的收入可是不赖,当然像他们这些常年在运河上工作的并不能算是好水手,不过毕竟是水上吃饭的学起来应该比较快,现在漕运衙门里的各级官员还有运河上那些帮会把头们也是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顾不上来管漕夫们了。 发布 第一百一十章 浙江 对于这次两江突然改变漕粮的交货方式各个省份都感到欢欣鼓舞,这个年头哪个地方的日子都不好过,谁都希望能给自己多留一点,民间有余钱的话当官的捞起来也方便许多,浙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每年漕粮的份额也不小,所以如果能省下一半那可就是一大笔钱,这样一过手傻子都知道自己从中能够得到多少。 浙江一直处于李富贵的势力影响之下,在以前这些官员对此还是颇有抵触情绪的,实在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整天战战兢兢害怕李富贵什么时候真正的把手伸过来,可是因为还需要富贵军保护所以只能曲意奉承。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一十章 浙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府 当陆树城趁势进逼上饶的时候周围开始出现不少太平军,这些人的活动相当的异常,陆树城看着斥候的报告也直挠头,根据报告说这些太平军中最大的一股现在部署在洋口镇,大约有两万人左右,这些人也不派人警戒,也不修建工事,整天在周围农村忙忙碌碌的好像是在收集粮食。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黄昏 柳子远的从政之路在李富贵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个人的能力、见识都很不错,虽然脾气怪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些小节,至于其他人早就在奇怪赵家的人在两江为什么还没有飞黄腾达,在这个时代大公无私的标准远没有后来那么高,实际上即便在李富贵的治下裙带风也已经逐渐成型,如果准确地说这种风气在两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在事业草创的初期甚至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毕竟那个时候李富贵的名声很不好,要想招募到原先就混得不错的人才带有私交的举荐就显得尤为重要,不过那个时候还谈不上共富贵,所以功利的色彩比较淡。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第一百一十二章 黄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巨头 杨秀清的灭亡并没有给世人太大的冲击,早在南京陷落之后人们就已经在等待着这一天了,李富贵一直拖了一年多才要了他的命,在大家看来这实在是太慢了。 等到南昌陷落之后众人的眼光又都投到了武汉,猜测李富贵什么时候挥师西进。 大多数人认为李富贵需要先把江西给稳定下来,这种想法当然有道理,平定杨秀清之后南方的几大集团几经逐渐成型,首先当然是李富贵的两江集团,李鸿章盘踞两广并且对福建和台湾都有很大的影响,其势力亦不可小视,传说他凭借在江西南部的战绩很快就能荣升两广总督了,湖广集团虽然受到石达开的牵制仍然跛着一只脚,但是兵马的数量却是三大集团中最多的,另外隐隐有联合四川的势头。 发布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亚洲 在确定了各自的势力范围之后大家都对目前的状况表示满意,李富贵打算利用这几年的时间把新体制给确定下来,军部的家伙现在总是在吵吵闹闹,有一些少壮派已经开始叫嚣着武力统一亚洲,对他们来说战争的残酷从来没有见识过,倒是带来一道一道的光环,在这种一帆风顺的情况下的确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大的情绪。 李富贵前一段时间通过红沙会与安南的几个天地会建立了联系,天地会的众位首领对于接受祖国的帮助建立一些私人武装的想法反应积极。安南自从因为西班牙主教被杀而经历了法国西班牙联军的入侵后政权一直不太稳定,各地经常有小型的起义出现,正是这个时候一队中国雇佣军出现在肆德皇帝的视野内,这支军队人数很少,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最难得的是他们的出身相当的正统,都是跟红苗正的天朝子民,也没有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流落到东南亚完全是因为一些个人感情问题,肆德曾经看过李富贵给王彦朝的私信,以他来看那的确是李富贵的亲笔,要知道一封通篇都是李富贵亲笔的信件非常罕见,这从侧面证明了王彦朝的身价。从信上来看李富贵和王彦朝曾经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不过最后王彦朝主动退出了,这样两人仍然保持着真挚的友谊,也因此王彦朝远走他乡。这样的经历让人放心,一个能够放弃天朝高位的人未必会看上南方丛林里一个小小的王座,另外如果能够借助这层关系得到李富贵的保护那么自己的位子经更加稳固了,在这个时候大清的各个属国还对清朝抱有一定的幻想。 实际上散布在东南亚的好几支华籍雇佣军都拿女人作为他们离开祖国的借口,以至于后来人们认为当时的两江一定出现了一位能够媲美海伦的美女,把富贵军上上下下的军官全都给迷住了,等到美人找到了归宿之后其他人就立下了廷达俄瑞斯誓言,然后远走他乡,这个东方版的特洛伊后来还真的被搬上银幕,当然里面的故事已经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阴谋的一丝痕迹。 肆德借助这支雇佣军获得了喘息的时机,不过中国人从此在安南也越来越活跃,尤其是在北部出现了多支以中国人为主的武装,不过他们并不反抗越南的政府,一般来说划地为守自己玩自己的,肆德曾经想除掉这些地方武装,可是王彦朝拒绝向同胞开战,而安南的政府军则在北部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经过王彦朝的调解这些人大部分接受了越南政府的招安。实际上富贵军在东南亚各国的活动基本上都采取了这么一个模式,李富贵甚至应王彦朝所请出动海军帮助过越南,这让肆德在邻居面前很有面子。 现在李富贵觉得南方的力量应该可以进一步统合了,法国人这段时间在东南亚的活动太过频繁,已经是时候给他们一些苦头吃了,按照李富贵的计划可以再弄出个什么事件引导法国人进入越南,在此之后给他们来一次狠的,最重要的就是选择地利,必须把法国人引入预先设定的战场,否则战役的效果可能就不会太好。根据王彦朝的建议只要在河内杀掉几个法国人,法军为了报复一定会攻取这座城市,而中国人在这附近的力量就可以投入到打击侵略者的行动当中,李富贵觉得这个计划应该可行,准备在与天地会的整合完成后就着手实施。 这些年在东南亚针对西方人的起义此起彼伏,虽然规模却越来越小,可是杀伤力却越来越大,那种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农民冲击帝国主义侵略者要塞的景象基本上看不到了,而各种超限战的手段逐渐出现,其中荷兰和西班牙是受害最严重的两个国家,他们的人数又少军力又弱,在这样的打击下总是顾此失彼,最糟糕的是中国人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屠杀了,李富贵对于东南亚的中国侨民的态度非常明确,他这个万国总理衙门甚至开始为华侨发放护照,并且设立了驻马尼拉和雅加达的办事处,这在东南亚华人圈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些海外弃民第一次看到了祖国对他们的关心。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法国仍然继续加大对东南亚的侵略,李富贵现在并不打算阻止这种侵略,他只是要增加这种侵略的难度,这样那两个家伙就会发现即便在东南亚也不能把李富贵甩开,到时候西班牙和荷兰就可能成为谈判中出卖的对象。 东南亚的情况十分复杂,相对来说东亚就明朗多了,宣扬亚洲人民团结起来的学派受到了暗中的资助,甚至有一些激进的学者已经开始提倡东亚一体化了,在那个时代由于中国在历史上的影响以及大多数人还没有建立起完整的主权观念这种说法并不算耸人听闻。遣清使里就很有几个持这种观点,日本人对于力量的感觉非常灵敏,他们在两江很快就发现了中国的强大,由于上海给与他们的第一印象十分深刻,所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很自然的认为中国其他的地方也是这个样子,结合中国被英法联军打败的事实这些人发现自己无法理解这场战争,唯一的解释就是西方已经强大到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了,这让他们十分的惊惧,由此不少人都倾向于东亚三国合并的主张。 对于日本学生们能够这样通情达理李富贵感到十分的欣慰,所以当容闳来报告说那些日本人正在绝食抗议的时候他好半天也没转过这个弯。 “绝食?他们干什么要绝食?我们的学生欺负他们了吗?那帮小日本挺能打的,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吧?” 容闳摇了摇头,“不是,要是本地学生欺负了日本人我也就不用来找大人了,我们对留学生的态度一向是非常友善的,我也知道将来需要他们建立中国与各国之间的桥梁,每次有什么矛盾我们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那是为什么?你们冒犯了他们的民族传统了吗?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向日本人也是不吃猪的,你们是不是犯了他们的一些禁忌?”李富贵觉得有些奇怪,按说日本人的这种习惯并不是很有名,以他们的民族性格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大做文章才是。 “也不是因为这个,实际上我们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食堂里的鱼类供应也一直很充足,很多汉族学生都反映鱼吃得太多了,当然这也不是为了照顾日本人,你也知道食堂的用鱼比率是有规定的,军队里也是这样。他们绝食的真正原因据他们说是因为学校对他们太好了,所以才要绝食抗议,希望我们对他们更严厉、苛刻,这和我们的方针相悖,所以我才要来请示。”容闳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缺乏逻辑所以赶忙接着解释了起来,“那些日本人来了没多久就开始向校方提出申请,说食堂里用的上等大米他们实在不配食用,希望能够换一些粗糙的粮食,而且鱼吃得也太多,一个人一天有时候能吃上一斤鱼,这样奢侈的生活会妨碍他们的求学,消磨他们的意志,当时校长并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认为只是日本人的客气之词,您也知道日本人一向喜欢客气。可是后来他们又抱怨说老师从来都不打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师傅的样子,希望我们不要客气,一定要用最严厉的方法来教育他们,那次校长嘉勉了他们几句把他们打发走了,后来又零零星星的提出过几次,校方已经习惯把这些当作日本人得怪僻,就没有再理会,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来。” “这样啊?”李富贵哑然失笑,“那就按他们的要求办吧,你们这些学者都太善良了,估计没办法满足我们邻居们的要求,要不然我调一位典狱长过去给你们做做培训。” “这样真的好吗?别的学生会怎么看?” “这是他们自找的,别的学生当然会知道这一点,到中国来别的不敢说,想要吃苦绝对是没有问题。” 日本留学生的小插曲让李富贵的心情变得非常愉快,这段时间日本的情况很不错,计划经济在初期的威力已经慢慢显现,他们现在已经能够给与两江很大的支持,好几个财团都开始把一些小零件的生产转移到日本去,日本人的确是天生的匠人,在这种互补的关系下双方都表现得很满意。在李富贵的帮助下胜海舟升得很快,已经隐隐有接掌幕政的征兆,他派系里的铁舟、泥舟以及坂本龙马都坐在了装握实权的位子上,这使得幕府改革的效率颇高。 而强藩这边虽然元气还未恢复,但是以高衫晋作、伊藤博文为首的一批年轻长州藩士却已经成长了起来,毛利庆亲给了他们足够的信任,学习西方来进行的藩政改革也很有成效。 伊藤博文这个名字让李富贵的眼睛大大的跳动了一番,他没有想到伊藤博文居然是在长州,早知道的话应该给长州更猛烈的打击。不过这些强藩对目前的中日关系仍然有着微妙的影响,他们的存在可以推动日本的幕府继续向中国靠拢,同时如果将来再有一场大战的话,自己到时候倒是有充分的理由介入这个岛国。要知道李富贵并没有把他和肯特的默契当作一回事,毕竟强藩想要倒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时候的东亚形势还真的很不好说。 肯特最近找过一次李富贵,是为了走私吗啡的事情,他向李富贵抱怨英国每年都会查获很多从中国输入的吗啡。 “什么是吗啡?”李富贵故意装作不懂。 “是一种毒品。”肯特没有多做解释,因为他觉得就这个问题向李富贵提出抗议有些不好意思。 李富贵立刻装做一幅大吃一惊的样子,“这帮该死的混蛋,竟敢向英国走私毒品,来毒害我们大英帝国的朋友,我一定严厉彻查此事,”肯特觉得脸有些发烧,如果不是知道李富贵对英国的善意他甚至要以为这是在讥讽他了,“公使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一向反对毒品贸易,在中国如果有人种植鸦片我也是坚决打击的,不过这个吗啡我们以前没听说过,可能有些家伙钻了空子,偷偷的种了起来,您看,那玩意我们又不认识。” “吗啡不是从地里种出来的。”虽然不愿意谈到吗啡的制取过程,但是肯特还是必须纠正李富贵的错误认识。 “噢?那难道是树上结的?”李富贵还在装糊涂。 “吗啡是从鸦片中提取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可是中国不出产鸦片啊?” “这一点我们当然也知道,那么大的量相信是通过进口鸦片提炼的。” “你们英国人真奇怪,鸦片是你们种的,吗啡是你们要的,为什么非要到中国来绕一个圈呢?” “我们相信英国的鸦片商人对此并不知情,否则他们的确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我们相信一定是中国国内有人在利用这一进一出赚钱。”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要严厉的控制鸦片经销渠道你们还不太高兴,现在看到用处了吧,放心吧,我这就追踪那些鸦片的去向,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肯特始终认为李富贵不会为这件事出力,所以他已经准备了一些好处和威胁,李富贵的态度比他想象的要好,如果只是推托那商量的余地就大多了。 “自从实行鸦片专卖以来,中国国内的鸦片价格上涨了三倍,而且经手的都是一些大鸦片商。他们用这么贵的鸦片去做吗啡真的划算吗?” 因为对中国鸦片市场的不了解,英国国内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当他们发现吗啡的源头是中国之后就直接把压力加在了肯特的身上,肯特就直接来找李富贵,倒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上涨了三倍,那与海外的价格相比是多少倍呢?” “好像有六倍,他们都有经营鸦片的牌照,直接把鸦片放到市场上就能大把大把的赚银子,如果是您您会那么麻烦进口机器,提炼鸦片然后再冒很大的风险把那些吗啡一层一层的再卖回去吗?” 肯特明白自己找错了方向,“那您觉得这些吗啡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没有调查的情况下要我猜的话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转口,您知道中国的海关不太完善,如果那些毒品贩子想要迷惑你们的警察,他可以利用中国做一个周转。” 肯特摇了摇头,“我们也想到有这种可能,仔细的调查过,基本上排除了这种可能,除非他们是从陆路进入中国。” “从陆路进入中国也没什么了不起,俄国人就能做到,在中亚有足够的土地种植鸦片,我建议你们去调查一下他们。不过如果真的不是从海外转口的话那就多半是西南出来的了,就我所知在云南以及西康已经有一些地方开始种植鸦片了,具体的规模我还不知道,可以查一查他们。” “这很有可能,我们也追踪到一条线路是从西藏进入印度的,这次就拜托大人了,请一定严厉的打击他们。” “这没问题,不过效果我不敢保证。” “为什么?” “按你所说,吗啡是提纯的产物,体积应该不会很大吧?” “吗啡的体积很小,只要一麻袋那它的价值就非常高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样小宗的货物以中国目前的警察和海关很难截获。” “我们不是让你去查吗啡,您可以把西南的鸦片给铲除。” “公使先生,您让我为难了,您真的认为我可以铲除西南部的土烟吗?首先光禁土烟不禁洋烟我就做不到,更何况那些地方太遥远了。” “那大人认为能怎么做呢?” “除非朝廷下令禁烟,但是朝廷绝不可能下达只禁土烟的诏令,公使先生,您不认为鸦片贸易做到头了吗?现在中英每年的贸易很大,鸦片只占其中一小部分,而且副作用又那么大,对中国和英国都有伤害,而且中国土烟的种植正在逐渐的扩大,就算不禁你们将来恐怕也卖不了多少。” “如果调查证明那些吗啡的确来自中国西南,我想我可以请求政府停止鸦片贸易,我想现在你我都需要时间,我先告辞。” 看着肯特离去李富贵叹了口气,“禁烟,那个肯特要是知道禁烟以后我每年损失的银子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犹豫了,这次的牺牲真是不小。” 第一百一十五章 筹备水师 英国人并没有立刻同意李富贵的禁烟主张,虽然他们也接受了鸦片贸易不可能再长期做下去这个事实,可是由于美国南北战争的爆发对英国的纺织业造成了很沉重的打击,因此目前他们还不能轻易的放弃鸦片。不过李富贵说的也很有道理,西南的确不是李富贵能控制的地方,所以他们又把眼光放在了奕欣的身上,向奕欣提出了整顿中国国内毒品市场的要求,把这位恭亲王气得浑身发抖,他虽然一直与英国保持着还算融洽的关系,不过这样不讲道理的要求还是让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根据交涉的宝鋆报告英国派来的人很是蛮横,说起来只是个副领事。奕欣有些奇怪,这种是以往都是李富贵帮着北京给打发掉的,为什么这次英国人会直接跑到天津来闹事,“问问李富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宝鋆面有难色,“王爷,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同志李富贵为好。” “怎么说?” “这次英国人会绕过李富贵来直接找我们我觉得可能是他们对李富贵有所不满,这次他们提出的要求的确很不讲理,但是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和英国人讨价还价一番呢?” “仅凭这件小事我看还不足以说明英国人和李富贵闹翻了吧,”文祥并不赞成宝鋆的判断,“这次他们提出的要求的确过分,估计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所以才跑到我们这里来耍横。” “俄国是陆上强国,而英国是海里的霸主,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俄国的全力支持,如果能够把英国人从李富贵那里拉开倒的确是与我们极为有利,”奕欣当然也知道这么想有点一厢情愿,不过诱惑还是很大的,“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英国人。” “怎么试?” “你们觉得我们大清是不是也改组建一支水师了?”奕欣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带有试探的味道,他对舰队基本上还算是一无所知。 宝鋆和文祥面面相觑,恭亲王的想法让他们吃了一惊,“水师听说很花钱的。”宝鋆在这个时候觉得还是采取保守一点的态度更为稳妥。 文祥点了点头,“买军舰虽说花钱,但是这恐怕是一条绕不开的路,我观西方列强,即便像俄国这样的纯大陆国家也极其重视水师,京畿和两江都有使用水师的条件,所以也同样可以被水师所制,既然是迟早要做的,那迟做我看不如早做。” “英国人以前跟李富贵好的像穿一条裤子的一样,那个时候我们有什么事想让他们帮忙的话都得经过李富贵,现在既然他们求到我们的头上,不妨去试探一下,如果他们答应了那我估计李富贵和英国人的确有问题了,就不妨下点力气。” “奴才明白了,王爷真是决断千里。”宝鋆看到奕欣已经打定了主意,马上表明了立场。 “你先回天津去,那个洋人骄横一点没有关系,你先慢慢和他谈着,好好招待,最好能多套一些话出来,觉得差不多就把咱们的意思透一点给他,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电报回来,记住,一定要打电报,不要再派人骑着马送了,我知道你是老臣,可是这洋人的东西该用还是要用。” 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英国方面因为使者被杀、记者被分尸所以对北京一直存有偏见,李泰国更是视所有穿着传统服装的中国人为野蛮人,现在他又给中国政府加上了毒品贩子的头衔,在天津的时候其态度十分嚣张,清政府在一开始的一段不知所措以后态度变得十分友善,这让本来就觉得高中国人一等的他更是目空一切。 在商讨禁毒的十几天里李泰国经常大言不惭的吓唬陪同他的中国官员,不过宝鋆也从他的言谈中听出这个洋鬼子对李富贵并不十分看重,心中暗暗窃喜,他哪里知道这只是因为这个洋人目空一切,现在看到一个中国人受到各国政府的尊敬心里不是滋味所造成的。李泰国虽然在与两江政府打交道的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等人的优越感,但是两江的中国人对英国人那种平等的态度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他总觉得这些这是那些黄种人在装模作样,他相信中国人在内心里是惧怕英国人的,在天津的经历让他更坚定了这个信念。 当宝鋆暗示大清国希望能够建立一支舰队希望英国人帮忙的时候李泰国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因为一直拒绝接受富贵军是一直现代军队的观点,所以李泰国仍然认为中国是可以通过武力来控制的,一支由英国人组成的大清海军在他看来可以左右中国战争的走向,随着英国在华军事介入的加深在华的利益肯定也能进一步加强,如果能把这件事办成那自己恐怕指日就能高升了,说起来在这个副领事的位子上一坐多年,真是有点厌烦了。 “请转告你们的王爷,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们大英帝国对大清帝国一直抱有很大的善意,你们好好的把中国国内的土烟禁除,我们可以帮你们组建一支一流的海军。” 误认为英国人已经和李富贵产生了裂痕的奕欣决定借由此次合作加强和英国人之间的联系,所以他虽然并不认为组建海军已经迫不及待,还是决定立刻开展这个计划。 李泰国向肯特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肯特皱了皱眉头,“你认为满清政府会接受一支丛上到下完全由英国人控制的舰队吗?他们甚至不能直接向舰队下令,而必须通过我们转达,这实在是很难想象。”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鞑靼人完全不懂海军,他们想要一支舰队运转起来所有的地方都要依靠我们,那些外行凭什么指挥一支舰队呢?”李泰国作为鹰派总觉得现在英国的对华政策太过消极,而且这几年他的建议也一直不被重视,所以下定决心利用这次的事情打一个漂亮仗。 “话是如此说,不过这件事在两江有过先例,中国人很可能会援引那次的条款来要求我们。” “这完全没有问题,我和他们的政府签订了协议,一切都按照协议来。”李泰国自信满满。 肯特摇了摇头,“这份协议定的十分粗糙,满清政府不懂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会不明白呢?我想你是故意的吧?” “是啊,协议上有的就按照协议来,协议上没有的那就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到时候我们的舰队开过来驻扎在旅顺他们能不能指挥的动都必须接受了。公使先生我相信这绝对是扩展大英帝国在北中国影响的最好机会,如果您不同意我就直接向外交部提出这个计划。”李泰国觉得自己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已经不再把肯特放在眼里了。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肯特权衡以后觉得这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对英国有坏处,所以同意了这个计划。 可是李富贵就不能同意了,他倒不是害怕奕欣组建了海军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现在的富贵水师,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的作战经验,但是活动范围已经非常的广了,在得知美国南方的劫掠船进入太平洋北部打击北方的捕鲸业的时候,舰队甚至派出几条船到白令海巡航以保护悬挂中国国旗的捕鲸船。海军虽然距离那些真正的海军还有一些差距,但是他们正在经由各种各样的活动来使自己逐渐的成熟,李富贵绝不相信他们会被满人的舰队所威胁。他只是担心北京的那帮老爷们被洋人骗,由俄国人训练陆军也就罢了,海军可是花钱的祖宗,如果一个不小心那损失可就大了。 北京当然不会理会李富贵的警告,实际上每一次李富贵警告北京的时候都会产生反效果。不过这一次李富贵不打算只停留在说一说的地步,他干脆上奏章要求北京仿效西方建立一套财务预算体制,并且就拿这次兴办水师做理由,声明国库中的银子都是各地一笔一笔的捐税所积累起来的,如果政府需要开列计划外的用途必须与各个地方政府商量,否则出了麻烦想要增加税收地方政府也就没有理由配合。 这一道威胁让奕欣很是恼火,在他看来李富贵已经踩过线了,早在他们联合把肃顺赶下台的时候就已经就财权达成了默契,每年两江把它的份额交上来之后剩下的款项北京一概不管,而北京也给李富贵一个固定的报销数额其他的由李富贵自己去解决,而奕欣如何使用清政府的财政收入李富贵也不会干涉。可是现在李富贵不但首先在漕粮上大做文章,接下来又鼓动其他的督抚抗拒朝廷的捐输,这真是让他难以忍受,因为北京要加税赋也加不到他两江头上,李富贵这么急着跳出来一是害怕北京的军力增强,二是要断绝奕欣从其他省份获取额外款项的渠道。这两年奕欣是发现在南方捐输的效果越来越差,这还不都是李富贵给闹的。 奕欣为了安抚各省的督抚连忙发布上谕,表明北京进行的军事改革不会给各地增加负担,每一笔的款项都经过了准确的计算,完全控制在计划之内。各地的督抚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是李富贵在和恭亲王闹别扭,与他们关系不大,现在奕欣的表态更是让他们安心看热闹。李富贵看到没什么人响应他的号召就先软了下来,希望北京能够聘请几位信得过的人来监督英国人,他还国内的、国外的推荐了好几个,结果也被奕欣拒绝。李富贵大感光火的同时决定暂时站在一边看热闹,他倒要看看这些家伙究竟能弄出一个什么舰队,到时候如果出了岔子再作理论。 这场水师风波随着李泰国回英国去筹组舰队而暂时告一段落,大多数人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很快又要到新年了,一八五三年两江的变化相当大,这一年被人们称为分家年,在税制改革的第一年人们就很快发现小家庭能够减免不少税负,于是一些头脑灵活的家庭就开始分家以保护自己的财产,而家庭中的年轻人对这种变化当然是欢欣鼓舞,随着市政建设的发展,小家庭已经完全能够在城市中很好的运转起来。在第二年除了那些大家族还在凭借雄厚的经济实力来维持他们的大家庭之外,包括大部分的中产阶级的家庭也开始选择分家这一条路了。这些新分裂出来的细胞很快就展现了惊人的活力,流行变得越来越快,已经有很多年轻人成为了彻底的追新一族,对他们来说新的就是好的,这些人虽然还不能成为社会的主流,但是的确为社会风气带来很大的改观。今年的春节很多年轻人就准备变一些花样了,在他们看来已大家子人围着一张圆桌吃年夜饭实在是老土加落伍,这些人的做法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少争议,大家各抒己见,李富贵对此的观点是虽然我们可以提倡团圆的概念,不过人家如果不愿意你也不应该去强迫,最好还是把团圆这个概念再包装一下,以便更吸引人。 当然李富贵家的团圆宴就十分的吸引人,自从去年春节由赵夫人主持了一次春节民俗活动之后李富贵就决心改革过春节的方法,他实在有些受不了那么多繁琐的程序。既然今年赵夫人要回杭州去过年那正是一个好机会来实行这项改革。在李富贵的计划里年一定要过的热闹,他们李家人丁不旺,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李富贵也不想叫戏班子来唱戏,一来他不爱听,二来那些戏曲明星也要过年,他并不想强人所难。李富贵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他准备把那些没有家事的中高级军官都请到自己这里来联欢,至于娱乐节目他也早有准备,李富贵准备找一些不需要过年的人来办一个晚会。这些年两江的地盘上拉黄包车的黑人中很多都找到了一种新的行当,就是到各个戏班子、杂耍班子里充当重要角色,现在黑人在演艺圈发展的十分顺利,有几个大腕甚至攒够了钱回乡买了老婆。 一开始时只是有个家伙异想天开弄了一个黑人去扮张飞,在幕间推出来逗大家一乐,结果效果出奇的好,后来很多班子就把黑人引了进来,而这些黑人几乎天生就对各种打击乐器掌握的炉火纯青,身体条件也好过中国人,经过一些训练也能表演一些杂技节目,观众对他们洋腔怪调的说话也总是笑个不停,李富贵就打算请这些人来府中表演节目为大家凑兴。 甲子年的新春两江总督衙门热闹非凡,整个南京城都能听到府中的喧闹,这帮军营里出来的如果没有人约束的确要翻天,李富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始终没有好好的放松一下,这次倒也算是放浪形骸了,赵婉儿只是在一开始露面招待一下,然后就带着孩子和一些见不得这种场面的家人躲到后面去了。 海莺在酒桌上猜拳行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非常的活跃,李富贵看到她的样子很有些担心自己那一儿一女的教育问题。 “大姐,你醉了。”看到海莺又拿着酒杯转了过来,李富贵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这次举办这样一个活动,主要是希望能与新提拔上来的这些军官建立一个良好的个人关系,但是这毕竟还是要有个度,如果这场晚会的主题转到男女关系上去那可能就要产生反效果了,因此他还是希望海莺能检点一些。 “大姐我高兴,”海莺打了个嗝,然后轻声地对李富贵说:“我找到我弟弟了。” “噢!这可是大喜事,海…”李富贵心里叫糟,他居然忘了海莺的弟弟叫什么了,“...兄弟在哪里,还不赶快带他来这里。” 海莺摇了摇头,“不在大清国,这次从白令海回来的一个大副说见到我爹的鬼魂了,在一条美国的船上。” “你爹?”李富贵愣了一下。 “是啊,云峰肯定长的和我那个老子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在一条什么样的美国船上?他为什么不回中国来呢?” “表面上看是一条商船,不过看到他的人可以肯定那是一条伪装过的商船,真正的身份相信是掠私船。” “南方的掠私船?”李富贵有些不相信,“南方的这种破袭战和英国人联系很深,云峰兄弟恐怕不太方便出现在那里吧?” “这个我也想过,我估计问题不大,云峰这几年的样子变化肯定不小,英国佬未必能再认出他来,而且他逃出英国肯定要通过当地人,掠私说到底是暗中的活动,和地下势力有联系的话应该也不难。” “这样啊,那倒可以去查一查,一个中国人应该不难找到,说起来南部的走私团伙里面也有咱们的人,让他们去打听打听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海外 美国这两年南北双方互有胜负,北方虽然在一开始处于被动,但是凭借其雄厚的基础也渐渐的把局面扳了回来,尤其是北方的海军逐渐开始封锁南方的海港,这的确给南方以沉重的打击,所以走私就成了一项非常热门的行业,像白瑞的船长那样的还可以得到乡亲们的崇拜,当然这其中也有中国人的影子,人数并不多,也没有出现在那些拉风的岗位上,不过在这些走私资金链的的一些关键地方常常有他们出现。既然想要查一查海云峰究竟是不是在南方的掠私船上当然就要用到他们。 钱中校在这两年战争中一直有上佳的表现,在*年初随格兰特将军挺进维克斯堡的战斗中又立下了很大的功劳,这就给联邦政府出了一个难题,到现在为止钱水廷仍然指挥着美国战场上的所有中国军人,在布尔溪会战证实了中国人的战斗能力后政府又从西部征召了一些华人补充到钱水廷的部队中,但是中国人在美国的人数毕竟还没有达到可以任意组建军队的地步,所以如果再晋升钱水廷为上校的时候,就必须为他安排白人下属了,这在议会中引起了广泛的争吵。 由黄种人在战场上指挥白种人这在很多人那里是不可接受的,在他们的心中白人至上的观念根深蒂固,同时被提出的还有黄种人在美国究竟能不能拥有选举权的问题,马思北已经开始趁热打铁要求美国政府给加州的华裔选举权,以往这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的加州已经有了大量的华裔,如果给他们选举权立刻就会对加州的选情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选举权的事情将在宅地法颁布的同时被定下来,目前在国会**和党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尽管有些议员以私人身份表示不同意,但是在林肯的推动下华人在美地位的问题就这么通过了辩论。而钱水廷的晋升也将被执行,不过他会得到两个团的黑人新兵,这倒是基本符合了当时大部分美国人对人种的认识。 “黑人?”钱水廷对此感到有些进退两难,以他在美国的经验来看黑人不太适合成为战士,他们太过懒散,不过刚到美国的时候他也同样认为中国人不太适合成为军人,可是现在他的部队在南北双方的军队里都很有名。想了一下他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些部队。” 格兰特出了一口气,就他个人站在一个军人的立场他承认钱水廷和他的部下都是非常出色的军人,也觉得让他们接受两个黑人团不太合适,不过这毕竟是总统的意思,“就在这个月,我希望你尽快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可以上战场的军队,我们大概会在四月开始进攻维克斯堡的彭伯顿,希望你能够赶得上。” 接受黑人团的过程有些死气沉沉,那些黑人即没有对钱水廷给与他们的友善表示感激,同样对其他中国人对他们的歧视也默默忍受。钱水廷吃惊的发现自己手下那些平时沉默寡言的士兵们忽然变得活跃起来,他们对欺负这些新来的人显然有很大的兴趣,有些人甚至与平时判若两人。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钱水廷看到几个老兵要求一个黑人给他们舔靴子立刻大发雷霆,“这些人将会是你们的战友,是在战场上可托付生命的人,训练场上变着花样整一整新兵还说得过去,可是你们刚才是干什么?” 几个被训斥的家伙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们是黑鬼啊。” “黑人又怎么了?”说实在话钱水廷也认为黄种人比黑人要高上一等,不过因为他不承认白种人比黄种人高贵,所以他的这种优越感就不是那么明显。 “黑鬼也就和那些骡子、牛阿什么的差不多,根本就不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钱水廷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这些手下当中种族歧视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市场,“那我们现在究竟是为什么和南军打仗呢?” “南方佬想要分裂,我们当然要狠狠地揍他们。”这些天国的战俘自从来到了美国之后很快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归属感,再加上中国人对大一统特有的感情,所以说起南方分裂大部分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憎恨。 “那南方为什么要分裂呢?”钱水廷开始诱导他的这几个部下,自从他开始管理这支部队以后就一直没有放松思想教育。 “还不是那些黑鬼闹的,要说那些白人也真是,犯得着因为那些黑鬼翻脸吗?要是我就把那些黑鬼全都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钱水廷的脑子有点乱,他忽然发现自己要指挥这四个团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这几个混蛋显然是极端种族论的支持者,虽然他并不认为所有的人都持这样一种观点,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歧视黑人的可不在少数,这样的两支军队怎么可能并肩作战呢? 心烦意乱的钱水廷动用了军中最严厉的刑法,给这几个家伙一人一顿鞭子,希望能够遏制目前这种倾向。在下令把挨鞭子的给绑出去以后钱水廷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个他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按照他的分析,中国人一直有歧视外国人的传统,即便是太平天国的也不例外,当然在加州华人当中这种观点并没有多少市场,恰恰相反华人来到这里后多多少少的会产生一些自卑,那是一种觉得自己低白人一头的感觉。不过歧视的心态并没有消亡,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歧视的对象而已,现在两个团的黑人作为新兵站在他们面前,隐藏已久的歧视心理终于再一次萌发,而且很快就长成了一株苍天大树。 “这种心态真是太糟了,那些黑人本来积极性就不高,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他们根本就不能上战场,到时候我们就会降格成为一支辅助部队,”钱水廷开始为他的前途而苦恼,他希望能够顶着将军的军衔迎来南北战争的胜利,可是如果加上这样的累赘的话这个希望就要越行越远了。 紧张起来的钱水廷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训练这些黑人的工作中去,对那些中国军人则反反复复的向他们宣讲和这些黑人团结一心的重要性,很可惜两方面的成效都不是很大,那些黑人士兵仍然表现的无精打采,而中国人虽然不再采取那些过火的行为来欺负黑人,但是态度并没有多大的改观。 实际上当格兰特的大军开始机动以后钱水廷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部队整合得非常不成功,他的部队甚至难以跟上大部队的行动,这使得他错过了开始行动以后的一系列战斗,一直到攻克杰克逊城他的部队都没有被投入战斗,这让钱水廷变得无法忍受,要知道他以前一直以机动灵活著称,可是现在每一次行军都是一团糟。 在杰克逊钱水廷请求上面允许他打乱这四个团的编制,他决心引入集体惩罚来增加这支部队的凝聚力,每一个连队都有相同数量的中国人和黑人,而哪一个连队出了错就要一起受罚,他也不再刻意的去保护那些黑人,在连队内部下面的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钱水廷只要成果,他相信最终那些表现好的连队肯定都是融合工作做得好的。 这种重组使得这支部队再一次错过了在钱皮恩山大败彭伯顿的战斗,直到开始围攻维克斯堡的时候他们才算勉强站上了岗位,围攻的过程毫无悬念,而钱水廷则还在为错过了开战以来最辉煌的一役感到痛心疾首,他忽然觉得这次晋升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在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这支部队在战场上仍然缺乏足够的斗志,在这场一边倒的围攻当中也总是他们最先后撤,让钱水廷觉得没脸见人,倒是格兰特十分理解他的困难处境,一直没有表示过什么不满。 李富贵倒是对钱水廷的晋升十分的高兴,如果美国内战中能出现一位华裔将军,那无疑可以让人精神一振,尤其是听到这位上校的名字和格兰特、谢尔曼这些人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让李富贵觉得意义非凡。 李富贵对美国国内战局的发展一直很关心,现在参谋部专门有一个科室收集美国内战中的各种情报,为了加强他们在细节上的探求李富贵甚至给这个科室里塞进去一个日本人,这是他最近对日奸运用的一个心得。 在美国的战场上有不少中国派去的观察员,当时的人们对这种行为还很有些陌生。虽然只能得到几个月前的数据,但是李富贵仍然要求他们仔细分析这些战例当中战术、武器、后勤等各方面的得失, 海云峰的下落也被打听了出来,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南方的掠私船里的确有一位华人船长,这位华人船长的事迹在走私界颇为有名,早在开战之初他就和几个搭档弄了一条走私船连续不断的突破北方的封锁,他们的那条夜精灵号一度是这一带最快的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弄了一条战斗力更强的船开始为南方打击北方的商船,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么做是得不偿失,掠夺船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好买卖,但是对他们的那种走私来说怎么看都不划算,不过这帮家伙在掠私的行业里干得同样是风生水起,到目前为止已经捕获北方二十多条商船和五十艘以上的捕鲸船了而且还击伤了北方的一艘巡洋舰,北方的海军对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对手十分头疼,但是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这条船的活动范围实在太大,美国北方毕竟不像英国那样拥有可以在全球水面封锁的能力。 “看来这小子现在混得还真是不错啊,就是政治眼光太差了,本来在英国就是通缉犯,现在又跑到美国头上动土,你把人都得罪完了要我怎么用你呢?”李富贵对这件事直挠头,如果从海洋的角度上来说自己军中的确没有人比海云峰更适合指挥海军了,但是英国也就罢了,美国可是自己计划中的盟友,就算林肯死了格兰特也对中国抱有善意,如果自己的海军元帅是一个曾经劫掠过他们的海盗那倒真是有些不好听。 “这个小子大概是想积累一些经验再回来,真是孩子气。”李富贵摇了摇头把烦闷的心情丢开,“先办海军学堂,等他真的爬到海军元帅的位子上恐怕十年八年都不够,到时候估计人家早就忘了。” 李富贵针对法国的计划也在*年的六月开始实行,很快在三天之内一连串针对法国人的袭击事件在越南北部发生,法国这个时候正在柬埔寨驱逐暹罗的势力,既然越南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当然需要惩戒,在组成远征军的时候法国人完全没有想到需要通知中国方面,虽然越南是中国的属国,但是他们在东南亚的行动一向是随便惯了,完全没有想到这次的形势有所不同。 一开始法国人的行动十分顺利,他们的舰队可以从廉州府的冠头获得补给,这是一个很近的距离,部队很快就在宁口登岸,然后直扑河内,一千多名法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会遭到什么抵抗,越南人在后世建立起来的勇武善战的名声现在还无人知晓。在开始接近河内的时候当地土人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强烈,路边浓密的丛林里不断的有冷枪打出,派去追杀的小分队常常有去无回,安德烈上校的情绪就如同天气一样变得越来越沉闷,他曾经参加过当年英法联军在中国的战争,实际上这片热带丛林给人的感觉比那个时候更加凶险,很明显和在中国一样这里的人也已经开始装备新式的西方武器了,安德烈在心里诅咒那些见钱眼开的武器贩子,同时十分怀念在非洲面对手持砍刀的土人的好时光。 当法军终于到达河内的时候士气已经开始变得低落起来,他们出发前从来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短短的距离在没有敌人正面迎击的情况下居然走了十几天,其中有四天是因为雨太大无法行军,还有四天是在和游击队周旋,直到他们放弃清剿周围这些苍蝇的念头之后行军才开始快起来,但是炎热的天气仍然让他们心烦意乱,从登陆的第六天这些军人就开始焚烧当地人的村庄来舒缓自己日益烦闷、紧张的情绪。 这些法国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面前敌人的主要构成是中国人,在他们眼里这些黄种人长的都是一个模样,至于说话的腔调他们自然也没有能力去分辨,中国的很多方言即便在中国人听起来也和外语没什么两样。对河内的进攻同样非常的不顺利,虽然越南的政府军并没有表现出太顽强的抵抗意志,甚至在法军开始炮击的时候越军的防守就出现了溃散的征兆,但是法军始终无法完全控制住这座城市,城市游击战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当王彦超率领援军到达河内的时候法军已经接受无法占领这座城市的事实,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座全民皆兵的城市,最初抵抗激烈的只是三四个街区,后来随着人们发现法国人也不过如此骚乱就开始蔓延,等到本地人也开始拿起了武器之后就彻底失控了。 当得知越军的援兵赶来之后安德烈决定退出河内,一边请求增援一边在海阳固守,肆德在法军进抵河内的时候被吓的不轻,慌慌张张的就逃了,不过现在看到法军在河内站不住脚立刻觉得反攻的时机到了。几支越军很快的包围了海阳,不过他并没有把主要兵力放在围攻上,而是开始防范从海上来的威胁,增援的法军发现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破坏,路两边的大树都被伐倒,越南人凭借脑袋运送军需,这一点法国人当然做不到,在于各种不利条件斗争了十天之后又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们才解除了对海阳的包围。但是他们再一次进攻河内的企图同样被粉碎,因为根据他们沿途所受到的阻击来看即便是三千人也无法完全占领河内。这种对峙的局面让法国人大感尴尬,暹罗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加强了在柬埔寨的军事行动,而柬埔寨的诺罗敦国王也再一次的变的摇摆不定。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富贵代表中国向法国发出了照会,抗议他们随便入侵一个中国的属国。这让法国人看到了另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飞行试验 法国驻华公使道格拉尔向李富贵重申了双方的友谊,同时解释了这次军事行动的原因,“贵国为了保护侨民的安全的行动当然无可厚非,但是越南同样有很多中国侨民,他们同样也开始出现伤亡了,我这边也不能置之不理。”李富贵现在发现西方国家的使节老是这样变来变去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就是突然换上来一个新人又得重新培养感情,好处就是换了一个新人自己就能根据目前的地位变化摆出一幅新嘴脸,而不必顾及以前的自己。 “这一点我们一定会注意,不过中国人长得实在和越南人差不多。”道格拉尔因为刚来中国不久,还并不了解中国对侨民的一贯态度,要是布尔布隆的话肯定会对李富贵的这个借口嗤之以鼻。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的解决这个问题,越南毕竟是中国的属国,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想我还是有权力作出一些裁决的。” “总理大人如果愿意出来主持公道那实在是太好了,这件事情如果继续升级那必然会引发一次大规模的远征。”道格拉尔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实际上他们的确向国内发出了这样的请求,现在请李富贵来做调停也有缓兵之计的意思。 在这场谈判中李富贵摆起来一幅公正的样子指责越南约束民众不力,但是同时对法国人提出的赔偿条件落地还钱,结果这场谈判在上海时断时续,同样在越南的战斗也是打打停停。 每当事情反反复复、拖拖拉拉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法兰西帝国的远征军与李泰国为北京筹组的舰队一前一后的到达了亚洲,拿破仑三世对海外的殖民地战争非常重视,这是一个很适合用来转移国内民众视线的方法,所以当他听说法国军人在越南居然讨不到便宜的时候立刻表现的怒不可遏,同时国内的舆论也十分支持对越南进行惩罚,于是一支上万人的远征军就这样被派了过来。 这件事倒是有些出乎李富贵的预料,他始终认为目前的欧洲正处在大风暴的前夕,法国人应该不会把手伸的太远,不过看来拿破仑三世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在此之前李富贵刚刚参观了李泰国的舰队,情况比李富贵预想的要好,从船的情况来看还算不错,这七艘舰船现在李富贵是不怎么放在眼里了,可是要是当年绝对会馋得他流口水。 虽然舰队的事情李富贵没有能够阻止,不过在禁毒的问题上最后他还是和英国人达成了妥协,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奕欣既没有办法禁除西南逐渐蔓延开来的种植鸦片的行为,对吗啡走私就更是束手无策。所以英国人发现他的配合毫无作用,吗啡走私仍然十分猖獗。更糟糕的是,这些吗啡以英国为集散地向欧洲各国扩散,同时李富贵利用他在欧洲的关系开始编排英国人,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为鸦片贸易造成的,英国人简直成了毒品贩子的代名词,教会这一次更是旗帜鲜明地站了出来,在庇护九世看来目前的中国远比英国更有价值,同时欧洲的舆论也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声讨浪潮,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如何经受鸦片的毒害他们或许可以不管,但是如果这种回流现象继续发展那就不堪设想了,这两年吗啡的价格持续走低已经引起了很多有识之士的警惕,就是在这种形势下英国政府最终同意了禁止鸦片贸易。李富贵还专门在上海弄了一个全面禁止毒品贸易公约,很出了一把风头,当然这里面的代价就是他一下子丢掉了两大财源。 在国内的禁烟运动雷厉风行,抽鸦片的被划分到大清律里面的光棍一栏里面,惩罚之重让人咂舌,两江和湖广执行的力度最强,两广和北方也慢慢跟进,奕欣和李鸿章当然知道鸦片的危害,只不过他们不喜欢得罪人,等到大家的怨恨基本上已经集中到李富贵头上的时候他们才开始逐步地加强禁烟的力度。等到李富贵参观李泰国的舰队时两江鸦片已经彻底的转入了地下,由于李富贵对黑社会的控制地下的烟土交易也是日渐艰难,其他的地方鸦片也从普通百姓的视野中消失,官场中的吸毒风气也是大为收敛,起码他们不敢再公然吸食鸦片了。 这个时候的李富贵才真正感觉到中国的样子已经变了,两江不留辫子的人越来越多,夹克衫和牛仔裤开始风行,走在街上有时候竟会让他再一次产生时空倒置的错觉,自行车逐渐变得多起来,经由国产化之后这东西已经具有现代自行车的雏形,那种高得能够把人脖子摔断的自行车在给大家带来了足够的惊奇之后渐渐的退出了舞台,李富贵亲手设计的新式自行车开始开始带领这种交通工具进入实用阶段,中国这个未来的自行车王国终于露出了冰山的一角。 *年的中国战事相对平和,大家都把眼光更多的放在内部,曾国藩虽然信誓旦旦的要灭掉石达开,不过经过对两江成功经验的分析之后他们也意识到想要真正的击败对手必须先要自己强大,所以他们一方面积极串联准备对石达开来一次大规模的决战,另一方面开始扶助农工,在湖南兴办工厂仍然不太现实,不过小规模的作坊得到了政府的鼓励,根据市场的需要对原材料进行初级工或者生产一些简易的工具和零件,在大工业的夹缝中艰难的求生存。奕欣现在基本上不再关心南方的战事,实际上当今的中国可能就属他最希望这场战争永久的打下去,在他看来这是汉人杀汉人的战争,天下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等到南方的老百姓都厌倦了各派的厮杀之后他们就会想起当年在皇帝统治下的幸福日子。 两广的改革分成了两条线路,李鸿章始终无法完全抛开官营的思想,同时他周围有一大群求官者盯着实业里面的总办、委员的位子,这些官职因为初创,一切都没有定例,捞起钱来尤其方便,这里面以李鸿章的大哥李翰章为首,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有势力的集团。与此同时升任两广总督的李鸿章也没有忘记他答应张树声的事情,现在张树声专管广东商办实业方面的事情,他的确给商人们提供了不少方便,很多本来需要久拖不决的投资计划在他的干预下快速的被批准,地方官对私人产业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意刁难了,同时张树声也发现这个缺实在是太肥了,绝对不比李翰章差,不过两广的官场对此倒没有什么闲言碎语,毕竟两广的战事有一半都是他打的,凭借这样的功劳得到这样的酬谢也是应该的,而且张树声捞钱的同时也为地方做了不少事情,相对来说李翰章的名声就差多了。 *年还有一件让李富贵高兴的事是居然有一个人要设计飞机,虽然中国现在已经有一些科研项目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比如说用天然橡胶制作***的研制工作,不过像飞机这样高精尖同时还非常危险的科目李富贵还没有想过要去尝试。 当李叔把这个叫华玉风的年轻人带来见他的时候李富贵不禁暗自皱了皱眉头,“现在研究飞行未免早了点,而且就算要飞也轮不到一个瘸子吧?”李富贵在心里想道,不过嘴上他还是热情的鼓励了这个年轻人一番,毕竟一个瘸子能立下飞天的梦想也是不简单的事情。 “我也是看了大人的大预言书才坚定这个理想的,大人在书中说人类飞行应当学习鱼而不是效仿鸟更是让我顿开茅塞。”华玉风赶忙表明自己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是来自李富贵。 “你知道大预言书是我写的?”李富贵有些奇怪,毕竟这件事情一般人不会知道。 “是李大人告诉我的,小人知道此事泄露天机,我是绝对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李富贵看了李叔一眼,“我也只是不喜欢被俗名所干扰罢了,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机密,你知道就知道了,只要不到处去宣扬就没有关系。说起来你这腿会不会影响你试验飞行?”李富贵最后还是决定过问一下华玉风的腿,李叔带着个人来时要申请一大笔科研经费,本来作为军工的首脑李叔是有权利批准一定数额的研究费用的,可是这次的数量已经超出他的范围了,既然牵涉到这样一笔钱李富贵决定还是认真一点。 “我这条腿是上次试验飞行的时候摔断的,不过现在已经基本上好了,只是还不怎么能使劲,不过医生说再这样有两个月我就完全好了。” “你的腿是飞行的时候摔断的?年轻人很有闯劲啊,不过会不会太危险了?”李富贵现在对这个人倒是真有些好感了。 “飞行肯定是有危险的,我根据大人的启发使用那种宽大的飞翼进行滑翔,可是操控上总还是有些问题,经常一个控制不好就摔了下来。” “玉风上次找了个高地孤注一掷,结果摔断了腿。”李叔在旁边补充道。 “从低坡起飞滞空时间实在太短,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着地了,那次从高处往下滑我已开始还真的找到感觉了,可是风向一变我就翻了过来。”华玉风赶忙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他可不希望给人留下一个疯子的印象。 李富贵笑了笑拿起华玉风设计的滑翔机图纸,与他记忆中的差不了多少,他记得这种滑翔机飞得好的话能在天上飞很长一段时间,“你现在想要用火车来帮助你进行飞行试验?” “是这样的,我养伤的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才能模拟飞行的环境让我们来测试飞机的设计和熟悉操控的方法,现在的高速列车时速已经可以达到四五十公里,这在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就算是鸟也不一定就能飞到这么快,所以我想如果由火车拖着飞机在空中飞行那我们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研究飞机的结构、平衡还有升力,同时飞行员即便失去控制也不会摔死。” 在李富贵看来这似乎和风洞试验室的原理一样,“你们要求修一条四十公里长的专用铁路,这个投资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这的确是最麻烦的地方,可是如果不用专用铁路,研究的保密性就没办法保证了。”李叔同意李富贵的看法。 李富贵有些犹豫不决,“这件事我恐怕还要考虑一下,毕竟投资很大,说不定还需要专业的计算。” 当华玉风离去之后李富贵问李叔:“您觉得我如果批准了这个计划他能成功吗?” “我觉得他能成功,实际上如果不是我禁止他继续从事高台起飞的实验他或许还不会想到这个计划,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操控的窍门,但是我不能让他再冒险了,就算他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可是玉风死了以后就没有人敢再继续这样的试验,那样对研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李富贵沉吟了一会,“即便他成功了,可是适合飞机使用的动力在几十年内无法成熟,那样滑翔机并不会有太大的实用价值。” 李叔笑了笑,“这我也知道,要想真正的飞行就必须有动力,现在最强的动力就是蒸汽机,可是那东西太重了,其实当初他来我这里申报科研项目的时候我也想到过,但是我还是批了他的计划。” “为什么呢?”李富贵有些奇怪。 “你曾经说过,我们汉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具有冒险精神了,如果现在一个人能够在天上飞那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李叔微笑着问道。 “飞行一项是属于神的领域,幸好中国人并不是太过盲从神佛,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庙里供火车头了,记得当初看到持国天王跨坐在火车头上弹琵琶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不知道对滑翔机的崇拜能持续多长时间。” “欧洲人用他们的冒险精神征服了海洋,而我们要用这种精神来征服天空,中国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能够站在世界的前列吧?我想在这方面进行开创性的实验是有意义的。”李叔的神情有一点激动。 “这倒是有道理,如果我们能够最先造出将人送上蓝天的重于空气的航空器的确很有意思。” “就如你在兵家思想里所说的一样我们之所以不再冒险是因为冒险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久而久之人们当然就不再冒险了,所以我们如果想要重塑华夏之冒险精神就必须先让大家看到冒险是有好处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坚决不同意华玉风再次去冒险,我们不能让人们觉得死亡才是冒险者的下场。” “嗯,很矛盾啊。飞行是最吸引眼球的活动,也是最冒险的活动,华玉风凭此发达倒的确可以树立一个榜样的作用,这个见效比较快。”李富贵心中暗道惭愧,他一开始还想着招募一些不怕死的来进行飞行试验,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果经常有滑翔机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倒的确算是一景,比起来气球那个东西危险性不够,不过修建专门的铁路恐怕不太可能,而且火车的速度会不会太慢了一点?” “高速列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以前试验的时候观察过滑翔机平稳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如果没办法修专线的话利用夜间开专列可不可以呢?” “这倒是可行,说起来我们的科研人员也不容易啊,这些年已经有些成果可以投入实用了吧?”到目前为止两江的科技主要还是靠引进,自发的研制还是无法得到高度的重视,毕竟经费有限,引进的东西很多都能立刻产生效益,比如去年周光卓把显微镜引入蚕桑业的育种当中培育出来的良种产量提高了一倍,今年推广之后两江的丝绸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连李富贵都不敢相信用显微镜照一照然后做一些简单的挑选就能有这样大的收获,凭此一役农业科的人一个个扬眉吐气。可是这种真正的做自我研发的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薄弱的底子使得他们能研制成功的东西凤毛麟角,到现在真正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几组化学武器,就是这些东西还基本上因为过于超前难以被投入实用。或许滑翔机真的是他们翻身的一个机会。 “等到税收上来了还真是要对原创多多倾斜才是,十九世纪可是发明大爆炸的时代,如果真的有机会还是要紧紧地抓住才是。”李富贵在李叔离开后开始思考起中国在赶超上将要面对的困难,在这个方面他的确可以帮助中国少走些弯路,但是并没有多少取巧的余地,历史上的发明除了很少的一些是因为运气好误打误撞得被发现之外无不是反复摸索才被研制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阿斯本舰队 对于李泰国的这支舰队李富贵看了一圈之后也就没什么兴趣了,这些船要价百万是高了一些,不过还不算太离谱,李富贵觉得奕欣买这么些东西似乎没什么用,不过还算不上被人骗。只是李泰国和这个舰队的司令阿斯本一唱一和,摆出一幅牛气冲天的样子让他感到好笑,现在的李富贵可不是当年那个刚出道的二鬼子了,像他们这样一个副领事一个海军上校早已经不放在他的眼里,现在看着两个人一副中国救世主的姿态实在让他感到好笑。李富贵并不知道这两位在香港的时候李鸿章可是刻意的奉承,把他们都快捧到天上去了,两个人现在真的以为中国的战局将由他们一手改变。 李富贵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注意到李泰国,以前他和这个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这个家伙一身大英帝国的傲慢劲头,同时他自称大清帝国第一海军大臣也让李富贵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奕欣与这位李泰国之间究竟是怎么谈的,可是这个官职怎么听怎么好笑。对他们的这种傲慢的态度李富贵也不理会只是后面的谈话中不断的把欧洲的那些大人物顺嘴给带出来,常常噎的两个家伙说不出话来。 阿斯本舰队到达天津之后立刻出现了麻烦,李泰国当时与宝鋆定下的协议相当模糊,对于舰队的指挥只是约定由一位中国总兵总统,同时在一些重要位置招募洋人来担任,李泰国原来是打算架空这个总统,使其只有名义上的指挥权,可是回到英国以后和那些舰长们互相吹捧之后脑袋一热干脆连这名义上的东西也不要了,自命大清帝国第一海军大臣,然后把那个莫名其妙的总统头衔在伦敦就授予了阿斯本,连带这个位舰长都册封了在中国的官职。更是在舰队中订立了一套自己的章程,其中阿斯本只服从李泰国交来的清皇帝的命令;李泰国如果遇到令他不满意的命令,可以拒绝传递的规矩让北京的老少爷们一下都傻了眼,奕欣实在不明白自己的舰队怎么可能定下这样的规矩。而且这次阿斯本舰队满员而来,根本没有使用中国水手的意思,这也让那些对引进西方舰队心存疑虑的大臣们找到了口实,实际上连奕欣和文详也认为如果按照这套章程来那么这支舰队非但不是大清国的,恐怕连雇佣军都算不上。 双方开始交涉谈判的时候李富贵在南方也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内幕,这样滑稽的事情他以往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英国人虽然傲慢但是做事的逻辑倒是从来不乱,这次李泰国弄出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实在是看不懂,他立即找到肯特向他询问这位先生的精神状态。 “李泰国先生的脑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肯特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不太好办了,他虽然还不算很了解中国,但是像这样完全不遵照协议的行为想要让清政府接受恐怕十分困难,何况虽然这件事是绕过李富贵做的,但是李富贵毕竟是中国的万国总理大臣,现在闹僵了他肯定要出面,在与李富贵交涉的情况下想要让中国接受事实那可以说是不可能的,肯特知道他不止一个前任说过李富贵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但是李泰国能够让海军接受他的这种作为必然在国内是找到了靠山的,否则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知道内阁里的哪一个傻瓜被他给骗到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倒是赶快向政府说明这里的问题。 “他的脑子没毛病?那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真的视我大清都是一帮什么也不懂的傻瓜吗?”李富贵的言辞有些不客气。 “这主要是舰队司令的意思,您也知道北京方面并没有懂得海军的人才,阿斯本上校也是出于维护舰队战斗力的考虑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肯特现在想先稳住李富贵,他希望李泰国和阿斯本在北方能够尽快的与清政府达成妥协,这样就用不着富贵出面了。 “是吗?我曾经与贵国海军一长一短的合作过两次,那两次的经历都很愉快,丝毫没有这么些奇怪的规矩啊?他一个小小的上校就这么牛,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都有他们的骄傲,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们外交官可以控制的,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一些误会,既然当事双方已经在天津面对面的交涉了,我们就等他们谈出一个结果来再说,好不好?”肯特现在只能采取拖延的战术。 李富贵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暂时我们就看北方究竟能谈出一个什么来,不过我听说那位阿斯本上校扬言要扣下大清海军的这些船只,您最好转告他我作为大清帝国的万国总理大臣是绝对不能允许他这么做的,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想那就只好把上校先生和他的部下们从船上请下来了。” 这话在肯特听来是一个威胁,一个使用武力的威胁,如果从吨位和火炮数量来说李富贵的舰队的确比阿斯本舰队强,不过英国海军之精良不仅在装备,组织与训练同样时他们战力的来源,肯特并不认为李富贵能吃定阿斯本,但是这是李富贵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威胁,虽然很隐讳,而且这件事本身有其特殊性,但是肯特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北方的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一方面李泰国和阿斯本的态度的确把满清政府给吓住了,所有人都认为这次这两个家伙是来者不善,有不少人都觉得本来海军就不是当务之急,现在那个阿斯本还叫嚣着要解散舰队,干脆趁此机会就把舰队解散了,把这些人打发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其实奕欣现在未尝不想把他们打发走,但是事先自己已经把话说满了,如果现在破财消灾李富贵会闹事不说,自己这个面子也实在丢得太大。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件事办出一个好结果。阿斯本的态度很强硬,对于各种权力丝毫不肯让步,他甚至向清政府发出最后通牒,不过北京的那些大爷就算再没有见过世面也不会把他一个小小的上校放在眼里。宝鋆最后还是从李泰国身上下手,他真的许了李泰国一个第一海军大臣的头衔,年奉五千英镑,这实在是个很诱人的条件,李泰国接受了之后反过来做阿斯本的工作,他们商定暂时接受清政府的部分条件,等到舰队站住了脚到时候再阳奉阴违,清政府又能怎么样呢? 最终双方商定新舰队由中国选派一名武职大员担任“汉总统”,阿思本担任“帮同总统”,任期4年。舰队的一切事宜由两总统协商办理;舰队作战应听从兵部的节制调遣,行兵进止由中国主持。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套的确算是挽回了中国对这支舰队的主权,不过李富贵并不这么看,毕竟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英方的,一个汉总统未必能管什么用,更何况北京的那帮武职大员能有几个好的,阿斯本只要让船从风浪里走上一趟,保管这位汉总统以后再也不敢登船了。 事情果然让李富贵料中,汉总统居然是李富贵的老朋友德兴阿,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富贵不禁一阵天旋地转。不过奕欣也有他的苦衷,目前的朝廷因为接受李富贵的教训所有新军的将领都不再任用汉人,相对来说陆军比较好办,还有蒙古人能帮他们撑一下,可是想要把这些草原之子送到广阔无垠的海洋上去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因此这位海军汉总统只能由满人担任,这个选择面就实在是窄了一些,有军功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再刨去绵愉、官文这样功高位重的,数来数去还就德兴阿在战场上呆的最久,还有一些战功,因此就把他给选上了。 阿斯本还真的像李富贵所猜的那样准备了一套海上过山车来招待德兴阿,可是没想到德兴阿上船转了一圈一听说阿斯本想要出海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舰队出海,颇多糜费,我看还是在港口里操练一下就可以了。” 阿斯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检查了自己的听力以后立刻开始怀疑翻译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几经确认之后他也不再跟德兴阿罗嗦,等到德兴阿上岸他就直接生火起锚出海,丢下德兴阿在岸边大骂。 实际上德兴阿的观点在满清的官场里还是有一定市场的,自从这支舰队买来之后北京很多人都觉得腰杆挺直了一些,他们认为洋人和李富贵所凭持的轮船之速,洋炮之远现在大清终于也有了,再不是大鬼子、二鬼子们所独有了,这支舰队放在北方,只要大家经常见到,则见惯而不惊,以后大鬼子、二鬼子们就渐失其所恃了,至于是不是要操练使用倒在其次。 北京的海军风波及以平息李富贵也就不再管他们了,从内心来讲他也想看看这支舰队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李富贵现在为越南的事情着实有些上火,作为这次远征指挥官的吕西安中将在到达越南后立刻攻克了西贡,等到北方谈判完成之后连顺化的要塞也拿了下来,河内看来也很难守住,事情已经很明显的失控了。 王彦超给李富贵送来一个很不好的情报,那就是越南的肆德皇帝阮福莳看来要撑不住了,他已经更为积极的寻求与法国的和解,而李富贵主持的上海和谈已经被丢在了一边,这让李富贵觉得自己遭到了出卖,当然他的心态还算平和,毕竟他从一开始也打着出卖别人的主意,根据王彦朝的情报肆德很有可能要接受法国的保护,这是让李富贵头疼了一下,不过接下来他马上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现在海底的电报线路经由台湾一直铺设到了广州,所以李富贵和李鸿章之间消息传递的非常快,两个人很快就越南的问题进行了一番磋商,在这个过程中有时候还会把奕欣也拖进来征求一下意见,不过奕欣倒是很识相,总是表示李富贵是万国总理大臣、李鸿章是两广总督,对于越南的事他们两个可以临机决断,不用请示北京了。 李富贵的态度很明确,既然法国想要把越南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我们也不方便硬拦着不让,但是中国必须保有一层屏障,既然肆德已经摆出一副案板上的鱼肉特有的形象,那剩下的事就是中国和法国之间的问题了,李富贵希望能够谋求越南北部自治。对于这件事他可以在外交上施加影响,但是具体的工作必须由李鸿章来完成。 李鸿章当然看得出来这事对他有不小的好处,如果弄得好他可能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开疆拓土的中国人。当然这么做的风险也很大,法国远征军的威力李鸿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着实吃惊,如果弄得不好引发中法冲突他这两广可就立刻成为前线。 就在李鸿章犹豫不决的时候李富贵已经以护侨的名义要求法国不要进攻河内,否则中国军队必将跨出国门保护他们的百姓。吕西安虽然并不害怕中国的威胁,不过道格拉尔认为最好不要太过刺激中国,而且越南已经准备接受法国的所有条件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再横生枝节。 吕西安最后在表面上接受了道格拉尔的意见,不过他在接应被围困在海阳的法军时还是向当地的越军展开了一轮进攻,他只答应道格拉尔不进河内,这位远征军司令并不是公使的下属,所以他觉得只要遵守了诺言,其他的就随自己的高兴了。 当法军的解围部队登陆以后,越军就撤掉了对海阳的潜在包围,法军也没有向河内挺进,所以他们之间的战斗规模并不大,和安德烈一样吕西安也察觉出这里的越军与他前面交过手的那些不一样,实际上他感到自己的部队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并不占上风,这实在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气候与地形并不能说明所有的问题,毕竟这支法军中有几个团曾经在非洲的丛林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凭借他敏锐的感觉吕西安能够确定自己对面有一群职业军人。 在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之后吕西安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了,他已经达成了所有的战略目标,越南人现在已经只能在一些枝节的地方讨价还价,他完全不应该在这种不能完全施展力量的战场上与对手较量。不过他虽然停止了对河内方向的军事试探但是仍然摆出了一副随时可以进攻河内的架势以使谈判进行得更加顺利。 吕西安仔细收集了越军的情报之后发现大部分的越军的确完全没有战斗力,但是有一支雇佣军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特征,两者之间的差别如此明显所以那些原来驻守在海阳的法军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安德烈对此尤其有经验,他现在一听枪声就知道对方会给自己惹多大的麻烦。 “安德烈上校,你对这支部雇佣军有什么看法?” “根据我们抓到的俘虏来看,他们一定和中国人有关系,我对中国军队有一点研究,这支雇佣兵的武器、编制以及训练方法都有中国富贵军的影子,只是他们的战术我从来没见过,很让人头疼。” “我也听说他们的首领是一个中国人,这有些让人头疼,如果中国的军队都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他们的外交大臣所说的威胁还真让人担心。” “您认为这是中国在暗中派军队来对抗我们吗?” 吕西安摇了摇头,“我向那些外交人员求证过,他们都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我想这只是一种正常的渗透,毕竟这些都是中国的属国,他们向中国寻求指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像大家在创建海军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请英国的教官一样。我只是担心中国的战争能力,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个古老的帝国只是等待我们去开发的处女地。” “我认为现在的中国起码不弱于土耳其,六年前的战争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的完成恐怕与他们国内的内战有关,现在这场内战虽然还没有结束,不过听说已经到了尾声。” “你说这支雇佣军能不能为我们所用,如果我们借用他们来控制越南会不会比利用他们的皇帝要好,就我所知他们当前的这个皇帝已经无法很好的控制这个国家了。” “如果他们真是雇佣军那应当可以被金钱所收买,可是如果他们只是盯着雇佣军名头的中国军人那就很困难了。这是政客们的工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我会给政客们提建议,仅此而已。”吕西安自嘲的笑了笑,实际上他未尝没有从政的打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割越南 最后越南与法国谈判的结果除了给予法国各种贸易外交上的特权之外还割让了南部的一些地区,同时承认法国的保护,这最后一条使得中国有了直接介入的借口。就如同法国和越南之间的谈判绕开了中国一样,中国和法国也把越南扔在了一边,李富贵要求把河内以北的土地都划为一个自治领,算是中国的势力范围,因为越南毕竟是中国的属国,如果就这样转到法国的手上实在让中国太丢面子。 “总理大人,您要知道,我们这次惩戒越南完全是因为他们杀害了法国的公民,并不是针对中国的行动,您完全不必为此担心。”自从李富贵升任万国总理大臣以后,他对待各国友人的调子就渐渐的有些变了,以前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把中国的利益摆到桌面上和洋人进行交易,但是现在在其位谋其政,侵犯中国利益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侵犯李富贵的利益,各国也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这种角色转变。 “我知道法国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我这个人对越南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法国相要吞并它,我个人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只是我现在是万国总理大臣,如果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失去越南,以后我就没法混了。印度支那的地方大得很,将来柬埔寨和暹罗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不如我们这一次建立一个越南模式,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就按照这样办理,你看怎么样。”李富贵这一次表现得有些赤裸裸,他现在既然无法阻止越南离开那不妨就干干脆脆的分上一份。 “我们法国人不认为分割越南是一个很好的模式,实际上我们现在并没有吞并越南的打算,越南的完整应当被尊重,同时中国对越南所拥有的宗主权也是可以保留的。”道格拉尔权衡之后觉得如果北部设立亲中的自治领之后中国对河内的影响反而很可能加强,除非阮朝把首都迁到南方去,否则中国必将以更强势的姿态出现在越南,这样对法国反而不好。 看到这个法国人的胃口不够大李富贵有些担心,他本来打算把大部分的越南塞进法国人的胃里,他们这几年必然消化不良,然后再赶上普法战争到时候一使劲就能让他们把整个越南吐出来,甚至可以让法国人在整个东南亚都站不住脚。“我觉得您的态度太过消极了,皇帝陛下进行这样规模的远征绝不会是仅仅为了惩戒一下越南,我相信吞并才是皇帝陛下的最终意图,虽然他可能的确没有计划这一次就达成这个目的。但是毕竟一万多大军开赴印度支那,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或许我应当派特使就越南的问题直接与皇帝陛下做一个交流。” 道格拉尔很是矛盾,就他个人的观点他认为目前吞并越南时机还不成熟,但是他也知道李富贵如果以中国的名义向拿破仑三世提出瓜分越南的计划十有八九会被接受,到那时自己的做法就肯定会被人诟病,“总理大人既然觉得瓜分越南是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我想按照这个思路应当也可以,大人认为以什么样的名义进行瓜分呢?” “这个嘛,阮福莳无视大清在越南的权益接受法国的保护这是犯上不敬的行为,我在此前已经表明了对这种行为的愤慨。不过考虑到中法两国的传统友谊,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商量,我们以护侨的名义在越南北部划出一块自治领,以保护这块区域不受中法越三国关系变化的影响,至于其他的地方大清承认法国获得的一切权益。您觉得这个怎么样?”李富贵很随意地说道。 “您这么做其他的属国会是一个什么态度呢?”道格拉尔仍然不太希望法国政府承受这样的诱惑,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够劝说李富贵消除这个念头。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是阮福莳先不义,我相信其他的属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李富贵在心里暗暗冷笑道:“别以为低头作个属国就想怎么占便宜就怎么占便宜了,平时什么好处没见着他们的,送几个芒果来就把中国打发了,有外敌来侵略就想到中国,中国出人出力打赢了这些家伙得意洋洋的继续坐他们的小朝廷,中国人打输了他们立刻就换主子,我倒想知道那些属国看了越南的下场还有没有兴趣接受法国的保护。” 最后道格拉尔同意向政府请示,和他们两人预料到的一样拿破仑三世看到这个建议之后果然大感兴趣,一再称赞李富贵不愧是法国人民的好朋友。拿破仑三世一生在欧洲当然与他那个伟大的叔叔相去甚远,但是如果比起海外的扩张他倒是完全压倒了拿破仑一世,甚至超过了法国历史上的大部分君王,这也是他获得民众支持的一个重要手段,所以当吕西安中将所获得的辉煌胜利传回法国国内的时候拿破仑三世就已经预感到结果可能比预想中的更好,现在看到原先最大的阻碍中国同意瓜分越南,而且所要求的土地面积也并不大,实际上拿破仑三世觉得就是把河内也划入中国的势力范围这个买卖也很划算。 于是所有的条款立刻被批准,吕西安被任命为安南总督,肆德皇帝和法国签订的条约被废除,中法越重新拟定了一份合约,除了肆德之外皆大欢喜。 就北越的控制权,李富贵和李鸿章又讨价还价了一番,原来李鸿章对北越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直到三方条约签订他才明白这件事已经办成了,当然他也知道现在想要直接接手北越是困难了一些,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点力气也没出,可是中国要想真正的控制这块土地绕开他又不行,所以两人就基于这样的局面把北越的各项权力完全分开,李富贵主军,李鸿章主政,最后也算相得益彰。 在越南的事情过去之后王彦朝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他这次来只是向李富贵作汇报的,很快还要回到越南去。两江的变化让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说起来离开这里还不到十年,很多地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同样人事变化之快也让人目不暇接,他当年的一个战友现在已经是扬州的市长了,这让王彦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说起吃苦自己这些背井离乡在异域征战的官兵们要比留在国内的这些人多上十倍,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这些人的职位、军衔都不及留守国内的家伙。 心头有些怨气的王彦朝也在埋怨当年自己的眼光实在太差,那个时候李富贵为了吸引人们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还是给了这些出国征战的人一些好处的,当时谁也没有料到国内会发展的这么快,大家还觉得里边和外边差不多,南洋的大米还很好吃,可是现在再一看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对于王彦朝的情绪李富贵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对王彦朝带来的一条讯息非常感兴趣,那就是新任法国安南总督吕西安想要收买王彦朝。 “你回去就立刻答应他,价码你自己开,尽量把越军的控制权拿到。” “司令是想让我作内应?” “不完全,暂时你可以尽力的为法国人做事,同时加强你这支军队的训练,其他的越军如何糟糕都没关系,这支军队一定要给法国人留下好印象。” “这没有问题,司令的意思是我真的尽全力去镇压那些越南人?” “是的,你必须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出现,与抵抗组织的联系必须全部斩断,同时我会在各处鼓动对法国人的反抗,你只管去镇压。” 这个要求让王彦朝有些不明白,“即便是有中国人参与的反抗我也镇压?” “是这样的,你必须获得法国人的信任,到时候我有新的任务给你。” “大人的命令我万死不辞,只是希望将来司令能够记得我们这些流落异乡的人。” 李富贵有些奇怪的看了王彦朝一眼,这话听起来味道有点怪,“怎么了?有情绪?你们这次的行动做得很好,这些功劳我都记得,估计你离开祖国之前就能带上少将军衔了。不过接下来的任务仍然很有难度,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让王彦朝心里平衡了许多,不过疙瘩并没有完全解开,“司令,其实我并不是为自己争功,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些在东南亚作战的军人都快要被祖国遗忘了,我们的士兵在所有的富贵军中经历的战斗次数绝对是最多的,战损比也是排在第一,可是他们死了连抚恤金都没有。”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殖民地战争必然是非常艰苦的,当年觉得你们家里面都没有什么牵挂,而且那个时候财政也的确有困难。不过现在好了,我李富贵什么时候背弃过追随我的人吗?将来你们这些海外兵团的各项待遇只会比国内的高,抚恤金我打算定双份,你们可以自己指定受益人。”在李富贵看来现在对东南亚这几千人当年的安排的确有些不公,随着这些年的改革留在国内的升迁机会很多,毕竟有大量的位子等着人去坐,可是海外军团仍然只能凭借自己的军功一步一步的杀上来,而且他们所处的环境又比国内险恶的多。 “太感谢司令了,我们这些人就算把命豁上也要完成任务。” “彦朝,你看到国内的变化了吧?” “看到了,真是没想到。” “是不是在想:要是哪一天我能摆脱那闷热、潮湿的丛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就好了?” “这个…”王彦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际上他的确有这种想法。 “你在海外多年,应该知道两江现在虽然十分繁华不过要是和那些列强的本土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是这样的,我有时候真的想不出巴黎、伦敦得是一副什么样子。”王彦朝露出一副神往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那些外国人能够离开他们那么美好的家乡到这个潮湿、闷热的丛林中来呢?” “他们能够在殖民地得到财富,而且如果按照西方人的生活方式越南的环境也不算很不舒适。” “我可以告诉你们,海外军团同样可以在这些殖民地获得地位与财富,毕竟你们当年都是拔尖的战士,说起这些年为国奉献没有人比你们做得更多,新政权决不会辜负那些为它出过力的人,这个信任你们应当给我。现在国内的发展的确很快,这一点可能让你们看得有些眼红,不过大中华命中注定就要声威远播,将来你们的机会比起国内来只多不少。”李富贵也觉得现在多少有些对不起这些人,“不过你们也不要什么事情都指望政府,当年选你们出来的时候也是看中你们头脑灵活,在殖民地的活动中发财也是很容易的事,你们只要记住自己力量的源泉,至于具体的手段我并不会作太多的约束。” 得到了李富贵这样的承诺王彦朝十分感动,他觉得和李富贵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不少,实际上以前他认识李富贵而李富贵很可能不认识他,“听司令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以前我们就怕被祖国给抛弃,毕竟我们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当年出国的时候也是豪气万丈,可是在丛林里呆了这几年真的是有些想家了。”因为情绪激动王彦朝的话语里竟然有些哽咽。 “知道班超吗,七八十岁了还能威震西域,你们这些家伙怎么这么没出息,将来你可能要比班超走的还远,像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能放心。”李富贵可看不得这些家伙动感情,对于李富贵来说一直并不赞成把军人训练成钢铁,不过海外的形势太过微妙,实在容不得的什么差错,所以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希望海外兵团是一支不存在任何意外的工具。 王彦朝平定了一下情绪,“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司令您不知道游子突然还乡的感觉,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热爱这片土地。以后不会了,您说我会走得比班超还要远?难道要去非洲?” 李富贵笑了笑,“非洲未来会不会出现在中国的目光中我不敢说,不过现在我相信还不会,你倒是很有可能去欧洲转一圈,到时候就用不着再忍受这样恶劣的气候了。” “欧洲?”王彦朝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这些人到欧洲去干什么,以他对世界的了解李富贵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把手伸到欧洲去,再过二十年恐怕也不可能。“司令想要在军事上介入欧洲的战争?” “当然不可能是我把你们送去,”李富贵知道王彦朝在想什么,“不过法国人有可能把你们带去,等到他们丢掉安南的时候。”李富贵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法国人现在如日中天,会很快失去安南吗?”王彦朝觉得今天的司令特别的神秘。 “会的,所以你必须弄出一幅法国人一离开你就呆不下去的假相,同时这支雇佣军还有足够的战力,我想法国人会接受这样一支殖民地军队的,毕竟他们的外籍军团也是很有名的。” “您是说法国人会借助我们在欧洲打仗?”这些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不可能。 “差不多,欧洲的形势很快就要发生变化了。” 王彦朝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李富贵的办公室,实际上他今天的收获之大是他以前根本不能想象的。从李富贵对他神神密密的卖关子王彦朝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当作是自己人了,对于李富贵脑袋里的东西富贵军中有不少的传言,与外面那些不着边际的神话不同,这里说的一般都有些根据,所以大家一般不会要求李富贵解释他那些命令的意图,当然如果李富贵主动解释了,那一方面说明任务很重要,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司令对你另眼相看,如果在解释当中还夹杂着一些不能告诉你的东西,那不是因为李富贵不想说而是因为有些天机不能说。王彦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得到了这种待遇。 “凭法国的陆军他们会在欧洲遇到什么问题呢?”王彦朝决定抛开这些念头,既然是天机自然不是他这样的人所能揣测的,他现在只需要按照李富贵的指令做下去就行了,“要进入法国殖民地军队的行列,即便完全被解散编制也在所不惜。”王彦朝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 第一百二十章 和平 上 法国并吞越南的时候正好赶上李富贵传的法文版面世,仲马先生虽然一向以高速、多产而著称但是他的这一部著作还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实际上自从从亚洲回来以后仲马先生的健康就大不如前了,早年放浪的生活侵蚀了他的身体,精力衰退的尤其厉害,晚上总是不停的做恶梦,这在别的老人身上或许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可是仲马先生仍然无法放弃他那种特有的生活方式,这些都使得他这一部作品的进度大大放慢。不过写得虽然慢,这部李富贵传一经面世还是立刻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仲马先生特有的想象力所营造出来的那东方曲折离奇的故事再一次让大家感到痴迷,更何况这个故事的主人翁本身就极具传奇色彩。倒是李富贵在看了原版之后否定了把它翻译成中文的请求。 “这部作品我想是留给几百年后的中国人看的,”李富贵是这么评价他自己的传记的。 在一八六五年李富贵第一次听到阿古柏的名字,如果只是单独的给他这个词李富贵或许只是觉得耳熟,但是把这个词同新疆、中亚联系在一起李富贵就立刻想起历史书上关于此事的描述了。 “这帮混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记得左宗棠抬棺西征好像还有不少年呢?俄国佬现在和奕欣关系不错,怎么还用这一招来蚕食中国呢。”李富贵知道俄国人这段时间正在稳步的向中亚扩张,看来已经忍不住要对中国的新疆下手了,他在西部并没有自己的情报网,所知道的也都是通过北京得到的官方消息:阿古柏攻占了英吉沙尔城。 “这帮该死的俄国佬,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看来必须探探这个阿古柏的底细了,按说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弱敌来倒也不算是个坏事。”这几年割据的局面虽然已经形成,但是仍然必须有一个大义来把所有的势力归拢到中华的旗帜之下,所以任何和李富贵有关的新学堂学生入门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国家的概念。现在外敌正在侵蚀新疆,而按照传统思想来看这种行为并不值得太过重视,就此发动一场争论倒是很有意思。李富贵觉得或许当国家观念在中国开始成熟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实现国内和平的时机到来了,所以他对太平军和捻军控制的地区宣传起来尤其卖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口号变得越来越时髦,经过了十几年的战乱老百姓也的确厌倦了,不管是曾国藩还是石打开都很难仅仅利用信仰激起战士们的求战****六五年年初开始的一场大战最后转变成消耗战,这让双方疲惫不堪。湖南这边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联军,一上来就占据了上风,不过在逼近武汉的时候却吃了不小的亏,目前战况胶着,太平军虽然战场上不落下风但是战争实力却越来越弱,新开办的工厂虽然也使用蒸汽机来进行生产,但是产品和资金无法形成一个循环,他们原来也没有想要建设一个环路,在聂至钢他们的计划中工厂是为战争服务的,它并不是一个盈利部门,太平军必须用其他的财源来喂养它。可惜这样建立起来的工厂资金效率实在不高,甚至比起直接购买武器还要花钱。 相对来说湖北的左宗棠做得就要好得多了,民品他有四川和湖南的支持,军品的政府采购也比石达开来的财大气粗,虽然战场上他们仍然形势并不是非常好,但是仍然越打越强。 “割据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不过像这样你死我活的状态恐怕必须结束了,”李富贵敲打着桌面,“听说李秀成是个软骨头,或者说很识时务,应该可以从他这里下手吧?” 李富贵让人拟了一封冠冕堂皇充满爱国主义的公文给石达开,上面告诉了石达开在中国西北正在发生的战事,表明了中华民族所面临的危机,要求石达开立刻结束内战,回到谈判桌上来,否则富贵军就会通过武力的手段来结束这场战争。 这封信的意图让天国的诸位将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都知道如果李富贵现在重新出现在战场上那对太平军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新军的建立让他们明白了富贵军与他们究竟有多大的差距,聂至钢他们倾尽全力也只能组建一支四五千人的洋枪队,就是这支队伍在今年的大战中屡立奇功。可是人数上这已经是太平军所能负担的极限了,而富贵军的规模已经突破了十万,现在天国中从石达开到陈玉成没有一个人相信面对李富贵的时候他们能有一线胜机,这些人都是名将,对于军队战力的差别非常敏感,现在差距达到这样的地步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李富贵这是想向我们下黑手了。”石达开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和他们拚了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向西撤,流动作战,先避开李富贵。”陈玉成难得会说出这样示弱的话来。 “我觉得李富贵这是想招安啊。”李秀成倒是没有他们那么悲观,他长期驻扎在安庆,对富贵军有更深刻的认识,实际上在听说富贵军攻克南京的战法之后他就已经放弃了击败这个对手的梦想了,既然打不过加入对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几年李富贵对天国降将可以说是非常的仁慈。 “富贵小妖和我们仇深似海,我们岂能受他的招安,”聂至钢对李富贵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憎恨。 “说起来李富贵的确杀了我们好多人啊,”在这里李秀成也不方便把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完全说出来,只好先替李富贵做一些开脱,“可是我们是在打仗,战场上刀来枪往、你死我活,也怨不得他。” “可是他杀了林丞相。”聂至钢最听不得别人说李富贵的好话。 “好像他也就这一笔血债,其他的时候倒没听说李富贵杀过咱们的俘虏吧?” 聂至钢除了听不得李富贵的好话之外,也不让别人在他面前提俘虏两个字,不过李秀成身份尊贵,而且又是他的至交,所以倒没办法为这么一句话就发作,当下满脸通红,坐在那里直喘粗气。 “秀成的意思是…”石达开作为这支军队的首领现在身上所肩负的责任极其重大,随着他们兴办的洋务陷于停滞之后他也面临着杨秀清一样的问题,那就是找不到出路,十几万富贵军就盘踞在他的东面,石达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不过石达开倒没有像杨秀清那样陷入神秘主义当中去,事实上随着年纪的增长,年轻时的一些理想渐渐变得模糊,他有时候也会考虑招安这个问题,石达开曾经尝试着使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李富贵,因为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石达开写个服字的话那就是李富贵了,在战场上他自认与李富贵不相伯仲,但是要是比起其它的石达开觉得自己就差的远了,毕竟一员名将并不是只要可以指挥作战就行的。 而且除去双方在战伤上建立的仇恨石达开也认为李富贵这个人对天国还是抱有善意的,可是如果看战场上那李富贵又是天国最穷凶极恶的敌人,这样一对矛盾的观点让石达开很头疼。 “我觉得可以和李富贵接触一下,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李秀成说得还算比较保守,“只要我们不遣散军队,其他的都好办,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接着再打。” “我觉得不妥,咱们天国受命于天父,如果现在又去留辫子,扮鞑子,人心就散了,到时候不用李富贵来打就已经完了。”陈玉成不同意李秀成的意见。 “玉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看看李富贵究竟想干什么也未尝不可,这个家伙的行为一向不可以常理度之,他现在又来说什么国家大义,这个阿古柏究竟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石达开决定混合李秀成与陈玉成双方的意见,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个阿古柏我倒是知道,”李秀成应声答道,“好像是西北的伊犁那个地方回回们在造鞑子的反,这个阿古柏是外面回回国里的一个回回官,听说鞑子和回回打起来了就带领人马杀进来了,好像鞑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回答立刻引起了更多的疑惑,“秀成是从那里知道的这些,这和李富贵有什么关系,他从来对鞑子的事情不怎么上心的,要找借口也用不着拿这个阿古柏吧?”石达开奇怪的问道。 “我是从李富贵办的那个天京日报上看到的,我一直对天京的动向很留心,最近这个话题十分火爆,按照报纸上说的似乎借用外兵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李秀成对日报上写的东西也不是很明了,他只是复述了自己看到的东西。 陈东山咳嗽了一声,“按照现在流行的国家观念一个国家里面各个民族各个势力之间打仗就好像一家人关起门来动手,可是这个时候如果有外贼进来了大家当然还是应该立刻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一起把贼打走才对,李富贵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李富贵自己就引贼入关,他还是个二鬼子,又曾经几次借用洋兵,他现在凭什么不许别人借用外国人。”石达开倒不是想抬杠,他是真的不理解李富贵怎么会有这样的逻辑。 陈东山叹了口气,“英雄莫问出身低,他以二鬼子起家,但是现在他最大,就是不许别人做汉奸学着走他的老路我们也没有办法,就好像宋太祖黄袍加身作了皇帝,转过头来就杯酒释兵权不让别人再有这样的机会,应该是一个道理。” “真是可恨,不过这和我们没多大的关系,他如果一定要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 李富贵在威胁石达开的同时也向其他势力透露了类似的意见,不过立场、口气都不尽相同,左宗棠立刻去找曾国藩商量,石达开始终无法消灭这让他很是心焦,尤其是三巨头的会面更是让他心急如焚,曾国藩回来以后十分高兴的告诉左宗棠他此行的收获,结果左宗棠一下就跳了起来,“你们怎么能够这样,我跟伯函你说句实话,北京的皇帝究竟怎么样我是不在乎的,可是你们这么做不是把中华给瓜分了吗?现在洋人步步紧逼,我们正应该力气往一处使才对,长毛就剩下一口气了,只要灭了他们,中兴可待啊,你们怎么能划地为守,这样的话将来四分五裂,你们就是千古罪人。” 曾国藩对此不以为然,“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们也只是划分出势力范围各自发展而已,实际上这个密约的主要作用还是限制李富贵,否则以他的军力席卷六合并不是难事,你想想,南京那样的城市,打起来居然毫不费力,听说他已经有了水缸这么粗的大炮,一想到我们湘军将士可能要和这样的人在战场上相见我就心寒,那得死多少人啊。现在李富贵愿意自缚手脚那总是一件好事,虽然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宗棠冷笑一声,“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想先把江西稳定下来,他那一套在江西推广,整个两江要再次整合也需要时间,我看未必用得了十年,说不定五六年后他就会向我们动刀,那个十年之约不过是迷惑你们的,就好像有人喊一二三的时候喊到二就动手一样。” 曾国藩摇了摇头,“不象,要说这是缓兵之计实在没道理,我们现在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何必绕这么个弯子,我倒觉得是李富贵这个人小富即安。” “我就是怕他小富即安,要是李富贵现在真的想一统八荒说不定我就真的去做他的马前卒,虽然这个人的二鬼子出身让人鄙夷,但是实在是有才干,文能治国武能平乱,只要他把这些才能用在正道上那个出身也就无所谓了。” “他就是个汉奸,怎么可能把才能用在正道上?” “说起来润芝也被人骂做汉奸,伯琛本来出使这件事还可以说为国分忧,可是他到洋夷的地方上以后还非要写什么日记,把那些洋鬼子夸的就像一朵花一样,现在汉奸的罪名算是彻底坐实,可是他们的风骨难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润芝和伯琛那不一样,李富贵是真汉奸。”曾国藩显然不同意把胡林翼、郭嵩焘和李富贵并列起来。 “未必,如果他是真汉奸润芝应该不会那么推崇他,他只是非常狡猾,这些淮人就是精明,少荃不也是这样。更何况就算他是真汉奸也可以让他变成假汉奸,他如果想做皇帝就不能把汉奸做到底,就好像当年的吴三桂一样。” “这也未必,历史上甘作儿皇帝的也不少。” “李富贵不是这样的人,他到现在为止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从来不肯坐老二。” 曾国藩想了想,“要是真如你所说那自是最好,不过现在还是要查其言、观其行,如果他真的想把中华卖给外国人,就先要踏过我们曾家满门的尸体。” 经此之后左宗棠和曾国藩达成了全力扩充势力的共识,不过在心中左宗棠仍然在期待李富贵重新回到中华人民的怀抱当中来。要知道这两年的两江已经呈现出了中兴的样子,在此之前那里仍然只是部分繁荣,广大的农民工人也只是得到一个温饱而已。可是现在一方面纺织业的发展把大量的妇女变成了劳动力,社会创造财富的能力立刻上了一个台阶,既然妇女也可以做工赚钱那家庭收入自然明显增加,这给了很多家庭致富的机会,很多五女之门都过上了体面的生活,再也不会被小偷们歧视了。而广大农村由于战乱人均土地比以前增加了不少,而工厂又吸收了很大一部分劳动力,这使得中国人第一次感到需要一场农业生产的革命。整体的繁荣让所有人的面貌都焕然一新,对此左宗棠看在眼里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些事情正在不断的验证它对李富贵的猜想,惊的是两江已经强盛到如此地步,李富贵在那里的声望又是越来越高,如果他真的是要出卖中国那他想不出能有谁可以制住李富贵,同时他也想象不出中国失去两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李富贵忽然变成了一个爱国者当然让左宗棠欣喜若狂,不管这些言词究竟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意图说出来的,但是李富贵毕竟表明了身为中国人的立场。在左宗棠看来只要基于这个立场一切都好商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平 中 曾国藩对于李富贵的号召持怀疑态度,他更重视这里面含有的那层威胁,那就是李富贵说谁要是继续坚持内战,自决于人民则人人得而诛之,这在曾国藩看来似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虽然李富贵并没有真正的辖制皇帝,但是他现在搬出国家大义,然后说什么人人可诛,试观这个天下除了李富贵还有哪个能做到想诛谁就诛谁。 “季高,就是说我们现在不能再去讨伐石逆了?”曾国藩淡淡的说道。 “这个嘛,好像是有这个意思,应该是想招安。”左宗棠对于石达开能在如此恶劣的形势下坚持不倒也很是佩服,所以他倒并不是很反对招安,当年他与胡林翼就有和石达开讲和的打算,那个时候两江的商船可以随意上行,而湖广的船却不能下去,这让胡林翼和左宗棠觉得很吃亏,他们那个时候也已经明白了东西不管再好市场如果铺不开还是死路一条。 “招安?说的轻松啊,石逆能老老实实的奉朝廷号令吗?这些长毛狼子野心,决不能姑息。”一说到太平军曾国藩的情绪就有些失控。 “他们要是真的不愿意招安不是更好,那李富贵就得讨伐他们了。” “那他们要是接受招安了呢?”曾国藩一下子把自己前面的话全部推翻,“石逆可是占着武汉三镇,你这个湖北巡抚该怎么办呢?” “这道的确是个问题,现在石逆地跨四省,武汉是一定要收回来的,这我要和李富贵说清楚。” “让石逆把自己的地盘乖乖的交出来岂不是与虎谋皮?” “这就看李富贵的了,相信他也不可能不懂武汉对湖北的重要。” 李富贵当然明白武汉的重要,他实际上比这个时代的人更重视武汉,毕竟在他那个时代武汉还是一个超大型的城市,其地位比今天还要重要,所以他在没有实地看过之前脑海中还是停留在这个印象上。在他的计划里石达开真的必须把武汉吐出来,要知道他对湖北的工业化十分的看好,当年湖北就是重工业基地,现在又步入这样的一个轨道,看来的确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样武汉如果继续掌握在石达开的手中就太浪费了,毕竟太平军的环境相对封闭,很难有充足的发展。 不过天国的众人可就绝不会这么看,李富贵开出的条件当中除了武汉这一款其他的都算是非常的宽容,天国众将一律赦免,地盘除了武汉之外都可以保留,另外朝廷还可以封他们一些官职,要是真的不愿意留辫子也随他们的便。 陈东山看着这些条款很是纳闷,“李大人的这些条件朝廷都已经同意了吗?”陈东山不相信清廷会开给太平天国这样优厚的条件,但是同时这个条件他觉得还是无法接受,说这些条款优厚主要是因为其中可以不留辫子这一款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而不能接受则是因为当前太平天国只保有汉阳、武昌、黄州、德安、九江、安庆、汝宁、光州这八个州府,如果一下子吐出两个那就等于凭空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地盘,如果再考虑到武昌和汉阳的特殊地位那损失可以说超过了三分之一,陈东山相信即便是李秀成也不能接受这样自断一臂的条件。 “朝廷啊,我还没有告诉他们,不过恭亲王一向助人为乐,喜欢与人为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陈东山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会这么乐观,最终只好对自己说这是因为对北京缺乏了解,“那湖广总督和湖北巡抚的意思呢?” 李富贵两手一摊,“我不知道,你们是第一个回应这个昌举的,官府的动作一向慢上半拍,估计还要再等等。” 陈东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坐在这里,说起来这次谈判李富贵只能算是一个调停人,毕竟他和西路太平军已经有好几年没打仗了,而且双方现在还可以说合作多过对立,真正要和太平军谈判的是曾国藩、左宗棠他们,同样站在后面的北京也可以出席,现在这些人一个都没来自己一个人和李富贵讨论和平条款,这实在是太滑稽了。“李大人觉得我们如果商定之后他们能够接受吗?” “应该可以吧?他们都是些好人,不会让我难做的。”李富贵笑着说道。 陈东山有一种拿头去撞地的冲动,来此之前他可是非常的紧张,要知道李富贵这个名字在太平军中有一种魔力,“我觉得还是等大家到齐了,一起来谈是不是更好?” 李富贵看了陈东山一眼,“你很忙吗?” 陈东山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喏喏的答道:“还好吧,也不算太忙?” “我看你也没有我忙,你知道人家是怎么形容别人瞎忙的?” “不知道。” “他们会说:‘大清朝除了李富贵就属你最忙了。’” “是吗?” “对啊,既然你不是很忙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先讨论一下这个条款呢,我时间那么紧都把别的事给推开来为你们争取和平。”李富贵的脸沉了下来。 在来南京之前陈东山虽然有些紧张,不过自认为可以在李富贵面前做到不卑不亢,现在他才知道想做到这一点很难,不管见面之后李富贵给他什么样的印象,那心中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现在看到李富贵要变脸他立刻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话语也开始有些不连贯起来,“大人如果一定现在就要我们答复,我只能说这个条件我们不能接受,武昌与汉阳我们怎么都不能放弃。”虽然说得有些结结巴巴,但是仍然把他们的立场说了出来。 没想到此话一出李富贵的脸色马上多云转晴,他笑着拍了拍陈东山的肩膀,“这样就对了吗,条款不满意可以谈,可是你要是谈都不愿谈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武昌和汉阳以一定要还给左宗棠的,不然你让他这个湖北巡抚的脸往哪里搁,将来大家同殿称臣,见了面多难看。” “说实话我们并不介意湖北巡抚怎么想,但是既然是谈判,要我们让出这么大的地方总得有些回报才是。”陈东山在这一点上决不松口。 “不能这么说,你们放弃武昌和汉阳之后就可以得到我的友谊,这是非常难得的东西,以你们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我想你们现在应当也认识到把美国的那一套照搬到中国来是行不通的,当今的中国也只有我还可以包容你们,放弃武昌和汉阳你们还能继续生存下去,可是如果不放弃,即便我不动手你们也撑不了两年了,就算陈玉成再勇猛、李秀成再睿智,石达开再英武都没有用,你们真的不愿意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吗?”李富贵说到后来态度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不再像开始那样嬉皮笑脸。 陈东山这边立刻感到了来自李富贵的压力,他相信这才是真正的李富贵,“大人真的原意放过我们?” “我给你们的条件难道还不算是放过你们吗?这样的条件只要你们不胡来又有谁能动得了你们?” 陈东山鼓起勇气问出了他最后的一个疑问,这个疑问直接质疑李富贵的信誉,所以他一直不敢说,“可是大人的信用如何保证,当年东王也与大人达成过一些秘密的协议,可是最后大人还是夺取了南京、南昌,东王也身死军中,” “你是指铜陵和马鞍山的事吧?你自己觉得着个交易杨秀清吃亏了吗?凭借那样小的筹码当然不能保他一世的太平,你们也要记住,想要别人放过你们自己多少也得有些实力才行。” “也就是说大人并不能给我们完全的保证。” “那时当然的,我只能说给你们一条出路,能不能走出去还要看你们自己的。” 在天国内部陈玉成与聂至钢都认为这是李富贵耍的诡计,想要从天国手中诈取武昌和汉阳,但是石达开并不这么认为,“秀成,你究竟怎么看,李富贵没道理要诈取武汉给左宗棠啊,可是如果说他想在我们放弃武汉之后再发动进攻的话那我们的兵力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他这么做的用处并不大,我们作战一向并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的。”虽然心里未尝没有对李秀成存有戒心,但是他毕竟是西路太平军的元老,真的到了这关键时刻石达开还是要找李秀成商量。 “翼王殿下,我觉得李富贵这个条件未尝不能接受,目前来看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满清腐朽,迟早是要被推翻的,我们蛰伏个二十年翼王您也不过五十几岁,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我们这些人也是年富力强,反而这些曾左之流都要进棺材了,至于李富贵我们能敌则敌,不能敌的话他取代满清毕竟是恢复了我汉家冠衫,到时候他要是真能做朱元璋,我们决不做陈友凉就是了。”现在的天国一力强调民族矛盾,对于上帝、天国什么的倒是刻意的淡化,甚至提拔了几个儒生来冲淡以往人们对他们毁佛废儒的认识。 石达开叹了一口气,“要是我们接受了招安,只怕内部立刻就要陷于分裂,玉成与至钢都不会同意的。” 李秀成笑了笑,“他们来这里才有几天,现在归他们指挥的也不过是新军而以,而且这些新军实际上都是咱们军中最精锐的战士,对翼王您决无二心,我们只要准备好他们凭什么分裂。” “此事恐怕还要从长计议,真的就把武昌和汉阳交出去?” “这个,我觉得应该可以讨价还价,好像李富贵十分喜欢别人和他讨价还价。” 就在太平天国的高层举棋不定的时候,李富贵也把他拟定的条款发往北西南三个方向,奕欣看到这个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堵,今年他真的是流年不利,那个李泰国完全不听调遣,阿斯本就更过分,带着他的那支舰队骚扰地方不说,还在整个东北亚兴风布雨,让那些原来对这支舰队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人也彻底的失望了,与此同时俄国和法国对英国控制中国的海军感到了担心,已经开始向英国人施压,俄国更是直接给奕欣打气,建议他立刻遣散这些骄横无礼的英国流氓,至于赶走英国人以后可以由俄国教官来指导清军来运作这支舰队。这个提议在弈欣这里就被否决了,让俄国人帮着组建海军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而且奕欣仍然不希望和英国有任何的不快,他并不知道在东亚这些英国外交官的圈子里李泰国和阿斯本已经赢得了“狂人”的称号,这些人对他们两个也是大感头疼,固然像他们这样一下子打入北京可以被视为一个巨大的外交胜利,但是根据英国这些年在中国取得的进展,大多数人认为按部就班的进入中国更为稳妥,而像李泰国、阿斯本这样做徒然增加了许多不确定因素,对于英国这样一个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的国家打出这种乱拳并不合适。 奕欣对于英国人的态度并不是很明确,在他看来在阿斯本舰队上的合作还是代表了英国人对他的善意,所以暂时只能咬牙隐忍,安抚地方。另一方面任由列强去鬼打鬼,他是几面都不得罪。 同时北京城各种保守势力的反扑这两年也越来越强,靠屠杀肃顺一伙建立起来的威信正在逐渐的消失,首先在慈禧的私人班底越来越壮大之后弈欣想从她那里继续获得绝对支持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了,关外现在乱成一锅粥也成为了大家攻击奕欣的一件有力的武器,东北大开发的计划固然给清政府带来新的财源,但是每年几十万人的移民,其造成的混乱也是奕欣他们没有想到的,实际上这种规模的开发在历史上大部分都是混乱、无序的,更何况清政府还效率低下、腐朽无能,像现在能够把它做成一件赚钱的买卖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是很多王公大臣并不领情,看到老家乱得一塌糊涂个个都觉得义愤填膺,对恭亲王的不满也与日俱增。 就在奕欣被这些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李富贵突然表示不想打长毛了,而且还不让别人打了,如果真的能这样实现南方的和平那他的以汉制汉的计划就等于失败了,这又怎么能不让他急怒攻心。 “李富贵这是想干什么?他完全有实力灭掉石达开的啊?”奕欣对于李富贵的意图百思不得其解,这样实现和平非常困难不说,虽然可能抵消以汉制汉的影响,但是李富贵并不能得到多少好处,根据今年的战况,如果李富贵现在调动大军一举灭掉石达开那他的地位将如日中天,到时候要军队有军队,要地盘有地盘、要祥瑞有祥瑞,奕欣觉得实在是很难找到办法制住他。今年年初他派往南方的一个心腹在看了一次气球表演之后回来向奕欣痛哭流涕,声言上苍已经不再眷顾大清朝了,天子气已经转到了南方,这同样也是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的原因之一,新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些东西随便哪一个在过去都可以拿来代言天意,老百姓看到这些很自然的会认为天已经变了,实际上奕欣自己都有些吃不准李富贵究竟是不是天命所归。 “我看这倒不见的是个坏事,”文祥锁着眉头思索良久最后冒出了这样一句。 “这还不是坏事,我们为了剿灭长毛费了多大的劲,吃了多少苦,死了多少人,现在就差一步了他居然要放长毛一马,还给他们这么优厚的条件,长毛养好了伤肯定还要再反。”桂良觉得文祥简直不可理喻。 文祥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发匪,而是李富贵,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放过发匪就代表着他无法很快的统一南方,不统一南方他就没有理由逼宫或者北伐,那样我们就还有时间。” 奕欣闻言心中一喜,但是转瞬又把眉头皱了起来,“李富贵不是傻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如果不能猜出他的意图我是不敢接他的招,要是就这么准了他的折子,我恐怕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奕欣现在已经接受了李富贵是诸葛亮、刘伯温转世的观点,毕竟就算真的是诸葛亮、刘伯温也未必能比李富贵做得更好。 文祥长叹一声,“猜测李富贵的动机实在是不太可能,我们还是下好自己的每一招为上,要是跟着李富贵的想法去转恐怕最后难保不再上一当。” “你的意思是说就这么准了?” 文祥点了点头,“就这么准了,还可以封石逆一个大大的爵位,南方的这些人都封王,让这些人谁也不能伏谁,不管他们之间动不动手都能起到个牵制的作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和平 下 刚刚看到上封面了,多解禁一些庆祝一下吧。 六五年的后半部分整个中国都在围绕着和谈转,李富贵轻易的在民间就掀起了一场要求和平的运动,这个时候老百姓不管是战区的还是非战区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尝尽了战争的苦果,同时民间造反的能量也基本上释放完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剩下的人已经明白战争、破坏或许可以得到一时的痛快但是并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真正的改善,实际上只能让日子变得更糟。 这可能是李富贵得到民间最热烈响应的一个倡议,除了很少量脑筋极度僵化的儒生仍然认为太平天国当年对儒家的不敬仍然不可原谅,大部分人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在这种民意的影响下和谈逐渐开始向实质性的阶段迈进,左宗棠觉得如果收回武汉和汉阳那还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条件,那样太平军实际控制区就是湖北、两江、河南各两个府,这看起来还算公平,尤其是两江被占据的是九江和安庆这样的重要区域,说起来还要更吃亏一些。 李鸿章本来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虽然庐山会谈的时候他把话说得义薄云天,不过六五年初的大战中他并没有派出多少人马,说到底他还是打着卞庄刺虎的心思。本来要是石达开真的接受了招安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他原先虽然有统合湖广、四川、河南的意思,不过李鸿章这个人的野心并不算大,这几年因为际遇的关系野心固然是膨胀了不少,但是还没有到一门心思想一统天下的地步,那个时候主要是害怕李富贵来动他的地盘,现在忽然发现李富贵完全没有对外用兵的意思,他就有些弄不懂了。 并不仅仅是李鸿章弄不懂李富贵,在这个时候国内国外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李富贵为什么拥有中国最强大的武力,却这么热心于停火,连富贵军内部都有很多不满的声音,只不过由于地方对军队干部的分流大家升官的速度还不算不可忍受才没有给李富贵太大的压力。至于李富贵经常挂在嘴边的阿古柏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就算是俄国人也没几个听过这个名字。 实际上对于阿古柏李富贵倒是冤枉了俄国人,一八六五年的阿古柏只拥有喀什噶尔回城和英吉沙尔两座城,规模与当年张戈尔叛乱相去甚远,而阿古柏政权中的浩罕人数量也很少,与当年张格尔的几万浩罕援军也是没法比,俄国人还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个人,他们正在准备进攻阿古柏的祖国——浩罕。 而这时的中国人不管怎么看这都觉得阿古柏只是边远地区的一个小问题,怎么也不值得李富贵大惊小怪。李鸿章也是持此观点,可是别人想不明白也就算了,李鸿章却不能这样做,弄清李富贵的意图对他未来的方向非常重要。说到底他并不是真的想和李富贵为敌,他所作的一切主要还是为了自保,未来中国究竟会走向哪里里鸿章心里也没有数,在这种情况下实力强一些、影响力大一些总没有坏处。在李鸿章的心里自己比不上刘邦,可是李富贵却比项羽还要厉害,就算他们真的来一个楚汉相争,在这个时代刘邦未必还能赢,因为与楚汉的时代相比这个世界小了很多,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中刘邦再连着输几场还能抓住机会翻身。 为了了解李富贵究竟是怎么想的李鸿章再一次摆出了学生的姿态就当前中国的形势向李富贵请教,李富贵倒也是有问必答,两个人就利用电报开始聊起天来,当然作为一项新兴的娱乐这种用电报网聊天必然非常的昂贵。 在花了一大笔银子绕了几个弯子之后李鸿章开始把他的疑问摆了出来,最让他迷惑的就是李富贵为什么要放过石达开。 对于这个问题李富贵本来打算向他说实话,可是他又担心自己说实话对方反而不信,所以最终还是用了他一贯的调子,“说起来就来气,他们的仗越打越小,以前我两边卖武器还能赚两个,现在可好,每年只有那么一点点订单,还不够我喝茶的,打成他们这样还是干脆不要打得好。” “那大人为什么不愿亲自灭掉石逆呢?” “石逆又没有惹过我,我干吗要灭它?” 这个回答李鸿章并不信服,说起来李富贵灭的人可不少,这里面又有几个是惹到他的,看到李富贵不肯说实话李鸿章就进一步放低姿态,请李富贵不要嫌他愚钝一定要指点他一二。 “我不灭石达开只是想让中国换一种规矩,以后谁强谁弱,谁该吃多少都用不着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只分对错,不判生死,我准备在和谈成功以后每年举办一次中国军人大比武,每个省和每支武装都可以派代表来参加,是骡子是马这样遛一圈就行了,大家分出谁强谁弱以后饭该怎么吃大家应该也就心里有数了,像现在这样为了验证一下究竟有没有上帝就死伤上千万人实在是不值。现在石达开本来只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可是我还是放过他,这算是立个柱子,以后大家都得按这个规矩来。” 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李鸿章还是相信了,因为李富贵就是匪夷所思的代名词,而且李鸿章对这样一个规矩还是很喜欢的,他这个人也不太喜欢那种你死我活的对抗。 石达开这边为了进行和谈真的收回了陈玉成和聂至钢的兵权,和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的下层军民也对传得活灵活现的和平感到无比的向往,而高层还在为地盘的分割作着顽强的抵抗,最后左宗棠同意把汉阳府一分为二,汉口这一边继续留在石达开的手中,算是给他留了面子,至此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终于落下了帷幕,这样的收场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和平的到来让大家不再计较这些,一时举国欢腾,人们都相信战争已经远去,不过他们还没有高兴的太久一次意外的冲突又把中国推向了战争的边缘。 北京这次收服石达开,虽然与以往想象中的大获全胜相去甚远,不过毕竟结束了这样一场事关清廷生死的大危机,所以还是有很多马屁精开始为恭亲王歌功颂德,那些不喜欢弈欣的人虽然鄙夷鬼子六窃取了鬼子李的功劳,不过反正他们都是鬼子,这些人也没有兴趣出来主持正义,只不过在私下谈话的时候常常表示一下他们对弈欣的蔑视。 在北方这样一片欢腾的气氛中最郁闷的恐怕就是李泰国和阿斯本,他们自从来到中国之后就露出了与农民革命起义军为敌的反动本质,整天就想着南下去剿灭石达开,阿斯本还叫嚣着可以兵不血刃的一直打到武汉,可是清政府则完全没有用他们去打石达开的意思,一方面弈欣还希望南面的战乱可以再持续几年,另一方面现在展示清政府所拥有的武力还早了一些,北方的骑兵只是培养出了一批士官和骨干,如果想把整支军队投入实战现在还不成熟,如果现在让南方诸侯了解到朝廷海军的威力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戒心,更何况弈欣现在完全无法控制李泰国和阿斯本,如果李富贵提早作准备,暗中对这支舰队做起工作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这些理由并不能告诉李泰国他们,弈欣只是敷衍他们说现在石达开军力尚强,而且湘军、楚军正在和石达开打得难解难分,现在正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多久南方就开始了和平进程,这个时候李泰国他们就是想南下也已经不可能了,等到和谈终于完成,这两个人窝了一肚子火,对于太平天国的富裕程度这两个帝国主义侵略者也早有耳闻,那位汉总统德兴阿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吹嘘当年南京的奢华,据他说南昌因为是杨秀清实际的首都,虽然城市规模不如南京,可是其富丽堂皇尤有过之,据说东王府金砖铺地,每次德行阿说到这里无不是万分的懊恼,而那些侵略者则在一边流着口水。阿斯本据此推算武汉的财富也不会少,原来他们都已经把这些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如何分配都已经讲好了,可是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支肥鸭飞走了。 不甘心百万富翁的梦想就这样破灭,阿斯本决定趁清政府的诏书还没有发出来之前南下,争取能再挑出点事端。虽然破坏和平谈判必然会和李富贵起冲突,不过阿斯本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而且他不相信李富贵敢对一支英国的舰队怎么样,就算真有什么不愉快等到他攻克武汉生擒石达开以后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毕竟自己帮他消灭了最大的敌人,阿斯本坚持认为李富贵之所以发起这样一场和平谈判是因为无法战胜石达开,而把德兴阿对富贵军战力的描述视为这个中国人在吹牛,人总是选择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来相信。 阿斯本舰队的异常动向立刻引起了李富贵的重视,弈欣也不明白阿斯本到南面去干什么,不过这支舰队总是这样东跑西颠的,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可是李富贵就不能这样大意了,毕竟以前阿斯本舰队一直在北中国活动,这次突然南下实在反常,所以当阿斯本舰队在连云港加过煤和水之后李富贵已经命令他的舰队开始戒备,等到阿斯本大摇大摆的想往长江里开的时候在吴淞炮台前被拦了下来,通过电报李富贵给吴淞口下达了禁止阿斯本舰队继续前进的命令。 这一下可让阿斯本大发雷霆,他曾经在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来过中国,当然他也知道大英帝国的舰船可以随意的在中国的内河上行驶,面对上船来交涉的中国官员他先是一通拍桌子砸板凳,“根据条约你们根本不能阻拦我们通行,你们的指挥官是不是傻子,竟然敢阻挡我的道路,刚才还开炮威胁我们,我命令你们立刻放开航道,否则我将给予吴淞毁灭性的打击。” 前来交涉的人员耸了耸肩膀,在刚才阿斯本上蹿下跳的时候这个人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特有的笑容,这让阿斯本联想起那些顽强的推销员,由于对方的神情毫无变化使的阿斯本感到有些气馁,“根据条约,我们在没有适当理由的情况下不能阻挡英国舰队的通行,不过贵舰队并不是英国舰队。” 这话一下子把阿斯本给噎住了,他总是会忘记自己已经从大英帝国海军退役的事情,愣了足有半分钟阿斯本突然又一次大叫,“中国人的地方为什么不让中国舰队通行,这真是岂有此理。” “当然不是说中国人的地方不让中国人通行,”来人仍然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中国的军队不是属于指挥官私人的,在我们的国家军队的调动需要有一定的手续,您现在指挥舰队进入长江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职权范围,所以我们需要看到兵部的批文,或者摄政王的命令,然后将此命令上呈两江总督,等到总督大人批准了你们就可以在长江上通行了。”李富贵早在阿斯本到达连云港的时候就已经向北京方面核实了他此行的目的,北京的回答是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当吴淞炮台用急电向李富贵请示该如何处置这支舰队时,李富贵则让吴淞方面死死扣住阿斯本这次行动手续不全的短处,他可不能容忍这样一支舰队随便进出长江。 阿斯本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站的住道理,不过他在中国一向骄横惯了,这个时候更是把他一贯的作派拿了出来,“什么兵部的批文,我们大清帝国第一舰队只接受第一海军大臣的命令,这就是命令,看到了没有,给你们一个小时,立刻给我开放航道,否则我一通大炮过去让你们化为齑粉。” 来人扫了一眼那张英文签署的命令,“这上面只是让你稍安勿躁,说他正在向恭亲王施压,好像没有让您进入长江的意思,而且虽然下面是第一海军大臣的签名,可是没有用官印,这各东西不可以作为公文来看。” 阿斯本听到翻译把来人的话一句句的翻过来他才意识到这个中国人竟然认识英文,而且从他的阅读速度来看对英文还十分的熟悉,可是自从上船依赖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母,一直是非常耐心的等着翻译把他的话慢慢翻过去。 阿斯本这次南下的确是和李泰国商量以后的决定,不过离泰国并没有给他正式的命令,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阿斯本舰队只听命于李泰国的规矩早就被清政府否定了,阿斯本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搬出李泰国做借口,刚才只是觉得来人不懂英文,所以随意拿了一张李泰国的便条,本来也只是想当作一个借口,只要双方争执一起就可以动手了,可是没想到谎言一下子就被戳穿,这让他的气焰一下子矮下去三分,“第一海军大臣下的是口头命令,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来人听到阿斯本底气有些不足的强词夺理笑了笑,“这恐怕不合规矩。” “你是说我在说谎吗?”这个时候的阿斯本已经决心寻衅闹事了。 “那倒不是,只是按规矩必须有书面的公文,而且第一海军大臣签发的公文还不够格。” “我不管,”阿斯本咆哮道:“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上峰命令我进入长江我就必须进入长江,那些规矩都不能阻止我执行自己接受到的命令,如果有人要阻挡的话我就必须用武力清除这些障碍,明白了没有,我给你们一个小时。” 听到这样的狡辩来人笑了起来,“司令官这么说也有自己的道理,最后这个责任如何追究不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只是需要处理好我们面前的这个冲突,我们这边还必须请示两江总督,一个小时可能紧了点,我希望能够有两个小时,到时候如果我们开放航道就升一面绿旗,如果我们仍然封锁航道就悬挂红旗,您看怎么样?” 阿斯本对来人的态度还算满意,“好吧,就两个小时,等到两个小时之后如果你们还没有答复我就会立刻发动进攻。” “一言为定。”来人不再多话,转身离去。这个人在登上小艇之前又环顾了阿斯本的舰队一眼,脸上仍然带着他那迷人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吴淞水战 吴淞要塞的司令官雷阳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副司令回来,远处的阿斯本舰队并不令他十分担心,现在的吴淞要塞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自从收复南昌之后富贵军中的各种重炮就面临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窘境,参谋部及时的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建议把这些重炮拿来当作岸防炮使用,这让李富贵意识到是时候加强对海洋的防范了,这样新吴淞要塞就被建了起来。因为这个要塞的作用只是封锁长江,并不需要刻意的增加大炮的射程,所以新建的吴淞要塞并没有建成常见的炮台,而是在一处高地上建成了一套半地下与地下工事混合的堡垒,有些重量不是很大的火炮甚至被设计成了移动炮位。雷阳相信自己的这座要塞完全可以迎击世界上任何一支舰队,这里的伪装让所有了解它的人都感到叹为观止,实际上从江面上完全看不出这个要塞的规模,同时他们配备了一种特殊的迷惑炮,这种新式的东西虽然个头很小但是却能发出和重炮差不多的烟雾,任何一支舰队想要用炮火压制要塞的时候都会面临着非常艰难的选择。 而阿斯本的战舰只有中型战舰三艘,剩下的都是小型战舰,即便是那三艘中型战舰也不够定远、镇远的级别。不过他的副司令黄越非要亲自到阿斯本的旗舰上去进行交涉,说是要观察一下这支舰队,在雷阳看来这完全不必要,阿斯本舰队所有的参数都在他桌子上放着,硬碰硬自己并不怕他,他反而担心洋人不讲道理扣下黄越,这个副司令可是这座要塞离不开的重要人物,雷阳虽然对炮兵十分在行,但是说到对要塞的日常管理以及各种后勤保障他就立刻头大。 等到终于看到黄越的小艇自一片薄雾中划出,雷阳的一颗心总算放了回去,黄越一登岸立刻直奔电报房,对着报务员下令:“立刻向总司令请示,是否需要全歼阿斯本舰队。” 跟在他身后的雷阳有些奇怪,离开之前黄越表示今天的战斗应该谨慎,为什么一回来他就立刻就像变了一个人。 对于雷阳的疑问黄越哈哈一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英国人打仗不能光看大炮的数量、口径、战舰的吨位、装甲,这些家伙在海上这么多年纵横不倒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基本上了解对手了,我相信他们对我们这个要塞一无所知,而且敌人的指挥官骄横无谋,如果我们先行示弱,用台子上的那几门老家伙把他们引到近处,然后狠狠的来一下子,他们想跑都跑不掉,再加上南北都有我们的舰队,港口又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就算他们有那么一两条漏网的也逃不出去。” “果然厉害,说实话要是来的是战列舰我还真有点担心,不过连巡洋舰都没有就想欺负到我头上也太目中无人了,我看这样打的话也就他们的旗舰,那艘机帆快船能逃得掉。”雷阳也雄心勃勃,准备一举吃掉阿斯本。 李富贵这个时候拿着电报正有些举棋不定,既然是阿斯本先行挑衅自己把他们全部送去喂王八也不算过分,从电文来看吴淞要塞的官兵把握很大。不过这毕竟牵涉到几百名英国水兵的性命,就算英国人事后真的发作不得可是恭亲王的抚恤金也肯定是一大笔银子,打死了人还要赔钱这让李富贵觉得有些不爽,而且目前他觉得自己的主要敌人还是正在渗透新疆的俄国人,另外同时还在算计着法国,这个时候与英国人闹翻总是不太好。权衡一番之后李富贵回电,“不歼,击痛之,隐藏实力。” 雷阳和黄越接到回电之后立刻商议起如何将阿斯本打疼,“要我说,还是把他引过来,这些英国船的火炮与我们的岸炮差不多,要是都在有效射程的边上对射命中率肯定不高,打伤之后他们就跑了,不算击痛。”雷阳仍然不愿意放弃原来的计划。 黄越看了水面上一眼,“你是说我们不用全部火力。” “对,这样也隐藏了实力,我看主炮就用三号和十七号,逮着他们一条船猛打,务必要击沉一艘。” “好,就这么办,三号和十七号位置最好,让十一号和十五号备用,万一英国人比我们想的耐打就加大火力,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快布置下去了。” 阿斯本站在前甲板上焦急地看着他的怀表,所有的战舰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离攻击时间还有一刻钟,他准备等时间一到就立刻杀上去,这一战能否赢的干净漂亮对他来说极为重要,毕竟前面都是两江控制的水道,后面还有隶属于两江的海军,如果这一战不能显示出他的绝对优势把李富贵吓住以后陷入缠斗那绝对是令人非常头疼的事。 从望远镜中阿斯本看到吴淞炮台规模不大,他不太明白中国人为什么废弃了以前的那座大炮台,他有充分的信心在第一轮射击中就把中国人从那个炮台上给赶下去。 当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一面红旗在炮台上徐徐升起,阿斯本也命令升起进攻的信号旗,很快江面上不断有硝烟升起,让英国人感到高兴的是炮台上的火炮射程明显不够,而且也没有什么准头,这与他们在北方得到的印象相吻合,英国人为了充分利用四艘炮艇的火力他们开始向前靠近。 雷阳放下了望远镜扭头问黄越,“用主炮去轰一条四百吨的小船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要问我,我只知道我们的炮弹能把那种船打个对穿。” “那就开火了,”随着雷阳向下挥动的手臂,阿斯本舰队中的天津号旁边立刻升起了好几道水柱,其中有一门炮更是首发命中,这些火炮在要塞中固然有主炮、副炮之分,不过对于四百来吨的炮艇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只此一炮天津号就丧失了指挥,接下来各门大炮校正弹道,炮弹又接二连三的落在天津号上。 眼见着天津号就要沉没,阿斯本一边指挥调整炮口,一边命令另外三艘炮艇向后退,他已经看出狡猾的中国人把真正有威力的大炮并没有放在炮台上,同时他也看出了对方猛烈的火力对他的舰队所能产生的威胁,看到天津号吸引了对方的主要火力他决定先撤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上。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号作为掩护的舰只在天津号沉没之后就成为了岸上大炮的打击目标,这艘炮舰艰难的躲避着一枚枚催命的炮弹,最后船舱开始大量进水,为了避免沉入江底它只好摇摇摆摆的冲向了岸边,而阿斯本则唯有指挥剩下的一艘炮舰与他的旗舰一起继续和岸上对射,到这个时候阿斯本才发现他很难击毁岸上的炮位,尤其是在这个距离上,在两个小时的炮战中阿斯本只发现岸上哑了三门炮,这让他觉得战事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可是中国号搁浅他又不能弃之不顾。当日薄西山的时候阿斯本只好下令撤退,他安慰自己说中国号上的官兵不会受到任何的虐待,毕竟他们都是英国公民。 遭受挫折的阿斯本并没有把尾巴夹起来,撤出长江之后他把剩下的那五条船停泊在上海的海面上,一边叫嚣着要报复一边联络各方人员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支援。法国人和美国人听说阿斯本在吴淞水面上被一顿臭揍无不拍手称快,他们本来对英国佬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欺骗中国人就十分的不齿,而且阿斯本一直以来十分的嚣张,经常以大清帝国海军的身份搜查过往船只,其蛮横的态度也非常招人恨,现在报应来了大家当然是大呼痛快。 肯特接到阿斯本进攻吴淞炮台受挫的报告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狂人啊,他行动之前难道就不能跟我打个招呼吗?”吴淞要塞作为富贵军的军事重地英国人对其中的具体设施也不是很清楚,实际上这座要塞是完全由中国人自己建造起来的,这在当时的环境里确实可以称得上非常了不起了,在要塞外面十里的地方就划成了军事警戒区,外国人很难接近。也正是有这种戒备森严的架势使外国人了解到这个炮台不一般,通过一些侧面的渠道肯特还打听到了建造这座炮台的大致费用,所以如果阿斯本事先向肯特透露他的行动计划肯特绝对会告诉他躲开吴淞。 现在打已经打了,再去埋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肯特这会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如何善后了。早在吴淞的战斗刚刚结束李富贵就向北京和上海拍了电报,给北京的电报措辞非常激烈,首先质问弈欣派阿斯本舰队南下是何居心,是否刚刚看到和平的曙光就打起了兔死狗烹的注意,要是那样的话李富贵就要亲自上北京在太后面前和奕欣说个明白,末了还有一句赤裸裸的威胁:想要过河拆桥也要看看十几万淮军将士是不是答应。 以往阿斯本也给弈欣惹出过一些麻烦,他总是把事情推到英国人的头上,声明这支舰队不受朝廷调遣,同时心里还自以为得计,觉得这实在是一个挑拨列强之间矛盾的好方法,现在也照此办理,回电告诉李富贵着一些都是阿斯本自作主张,一切和朝廷无咎,同时心里还在想:“你李富贵不是厉害吗?找英国人讲理去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不过弈欣还是不敢相信李富贵敢打英国人,他对李富贵来电上的数字十分的怀疑,“要是真的像他说得这样,那李富贵不是摆明了要和英国人翻脸了吗?” 弈欣的这种暗自窃喜很快就被李富贵的回电给打断,李富贵表示既然阿斯本不受朝廷调遣,还悍然攻击大清的国防军,这已经势同叛乱了,他要求弈欣宣布阿斯本舰队为叛军,李富贵要名正言顺的消灭这支舰队。 虽然弈欣十分希望李富贵消灭阿斯本,对他来说用这种方法来摆脱李泰国和阿斯本倒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用一百多万两银子买来李富贵和英国人的彻底决裂在弈欣看来实在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可是让他宣布阿斯本为非法武装他就不敢了,李泰国在得到消息后更是跑到恭亲王府大闹,要求弈欣立刻严惩李富贵,弈欣对这位第一海军大臣也是头疼无比,从感情上说他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被李富贵送到江里去喂乌龟。 李富贵给肯特的电报措辞没有给北京的那样咄咄逼人,不过也算是义正言辞,他从这支舰队的组建谈起,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出来,抱怨英国人不讲道理、不讲义气,现在更是对李富贵动手,李富贵要求大英帝国的朋友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肯特知道阿斯本舰队的事情现在恐怕必须有个了结了,阿斯本背后有帝国海军的支持,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要知道如果事态继续向阿斯本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这二十年在中国取得的利益很可能毁于一旦,而且冲突一旦发生除了俄国会因为与李富贵一贯的交恶而持中立的立场之外,其他的国家基本上都不会站在英国这一边。尤其是美国,在一八六五年底的时候美国的内战已经进入到尾声,格兰特把李将军限制在里士满——彼得斯堡战区,而谢尔曼和麦克莱伦则开始从萨凡那向北进军,南军的颓势已经非常明显,海面上更是已经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随着一个个港口或被占领或者被摧毁,南军接受外界援助的能力也日渐衰竭,大家都认为在一八六六年这场战事将会结束。 肯特相信一旦美国内战结束,以中美之间的友好关系大量的多余战略物资将涌入中国,北军为了封锁南方建立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虽然这些船还不太可能立刻为中国提供战力,但是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可以为中国提供长时间战争的能力。至于法国人肯特认为只要英国陷入苦战这帮小人一定会在背后插上一刀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接受任何扩大战争的想法。中国舰队的司令考西伦少将认为不管阿斯本做的如何不对,中国人开炮攻击他们都是不可容忍的,大英帝国海军的荣耀不能让这些黄种人踩在脚下,肯特当然拒绝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对于海军的这种思维他也没有全力去压制,只是借口对中国开战这样大的事需要国会的批准。 考西伦则认为凭借东印度舰队和中国舰队的实力就可以完成报复行动,如果只是把目标放在中国的舰船上并不会引起外交冲突,肯特并不这样认为,实际上东印度舰队能否加入这个行动目前还有疑问,而仅仅以中国舰队对上李富贵的水师实力只能说半斤八两,而战事一旦拖长对商业造成的损失将无法估量。肯特可不愿意为了两个疯子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冒险。 “考西伦,我无法支持你的这个主张,不过你可以和东印度舰队联系,如果他们能够同意联合行动,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好不好。”东印度舰队和中国舰队一分为二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肯特相信考西伦能够成功的游说东印度舰队,但是这件事还必须通过印度总督,任何一个政治家都会看到这个计划的荒唐,所以肯特让考西伦到印度去碰壁。 安抚了这些海军军官肯特还要面对怎么向李富贵解释的问题,他对国内的回复不是很有把握,毕竟死了三十几个英国士兵,还有几十人被李富贵扣住了,国内虽然绝不可能通过战争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究竟是忍气吞声的陪笑脸还是板起面孔进行讹诈他就不知道了,在此之前他的言辞只能模棱两可。所以肯特基本上对各方都采取了拖延的战术,唯独对阿斯本则措词严厉,不允许他有任何可能造成形势恶化的行为,实际上阿斯本在没有得到有力的支援之前即便想要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也是力不从心,他现在只能呆在英国海军的中国舰队的庇护之下,周围的海面上不怀好意的富贵水师总是时隐时现。 一八六五年就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中悄悄的过去,人们都在等待着其他人进一步的动作,只有李泰国在北京仍旧大吵大闹,不过弈欣也看出英国人对此事还没有打定主意,既然李泰国不代表英国政府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害怕,到后来干脆让门房挡驾,耳根子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了,李泰国 李富贵这段时间对洋人基本上保持了良好的耐心,不过对北方就没那么客气了,每隔两三天就会发一封电报过去催促弈欣快点解决阿斯本叛乱的问题,弈欣则把这件事交到朝堂上去讨论,他自己一言不发。 北京的群臣对李泰国和阿斯本早就怨恨于心,阿斯本因为常驻旅顺还不怎么招这些大人的恨,李泰国在北京可是把那些士大夫们恶心得不行,他们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比李富贵还讨厌,看来凡是沾上鬼子的的确没什么好东西。现在他们并没有理会南方出现的危机,反而把炮火全都集中到李泰国身上,这阵子李泰国找不到弈欣之后转而开始骚扰各个衙门,其中兵部和户部被他光顾的最多,大家看着这个弼马温上窜下跳实在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现在既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众人一致要求尽快赶走李泰国。 这样一场小小的冲突最会竟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事情的始末随着报纸散播开来之后各地的老百姓都开始用担心的目光关注起上海来了,要知道如果这一次的事件演变成战争的话那规模可要比围剿石达开大上不知道多少倍,这几乎与所有的人都息息相关,人们都在祈求李富贵和奕欣能够保持冷静。连李鸿章、曾国藩他们也都连连上表要求朝廷尽快处理此事,千万不可再扩大事态,倒是左宗棠和四川巡抚王庆云没有动静,左宗棠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让中国重新统一,现在人心思定,李富贵又表明了他维护中国主权的决心,虽然一场大战死伤必多,不过从此中国将又一次被强有力的掌握在一个新兴政权的手中,这应该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他还想再看一看。而王庆云则是因为和李富贵有仇,一门心思的想让朝廷和李富贵干起来,这样就能看到李家被诛九族了,到目前仍有一批官员相信朝廷无法不经历伤筋动骨就除掉李富贵,但是如果李富贵造反这个二鬼子也无法成功,毕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种想法与其说是出自他们对天下大势的分析,还不如说是因为他们厌恶、憎恨李富贵,所以拒绝相信任何对李富贵有利的条件。 一直到一八六六年的四月英国政府的答复才被送了过来,里边并未提到这次冲突的责任,只是说鉴于目前中国存在的危险,要求召回在中国服役的所有英国公民,当然死伤的人员中国政府应当给与相应的抚恤,对于那些离开的人中国政府也必须支付一定的回国路费和遣散费。这个处理意见当然有些不合理,毕竟不是中国政府要遣散这批人员,是他们自己要离开,不过北京自恭亲王以下所有人都立刻接受了这样一个意见,弈欣看到英国人不会和李富贵翻脸也就觉得这件事如此解决可以说是最好不过了,这件事如果再继续拖下去不用李富贵来找他晦气,北京就先要闹起来了。 仍在上海海面上停泊的阿斯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如同挨了一记闷棍,这段时间以来各方面都对他越来越不利,在他的心中只能期盼从祖国开来的远征舰队,没想到最后居然得到了这样一道招他们回去的命令。剩下的战舰将交还给中国政府,他们必须搭乘商船灰溜溜的回去。这让阿斯本怎么都无法理解,大英帝国如此强大的海军怎么会害怕东方这样一个腐朽落后的国家。虽然不能理解,不过命令终归是命令,所有舰只就近开进上海,英国水兵下船,李富贵派人接管了这些船只。大量上海的市民们前去观看这一交接过程,经由上一次军事上的胜利,这次的行动被他们看作是英国人的投降,虽然这些投降的船只上都悬挂着代表大清帝国的龙旗,李富贵看着这样的场面也觉得十分的滑稽:现在的上海叫做中国舰队的是英国的一支舰队,真正代表大清帝国的舰队则被称为阿斯本舰队,而富贵水师说起来才真正算是中国人的武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才能产生这样混乱的局面呢?”李富贵在心里感叹着。 “这次把这些船交给李大人正是我们政府对大人善意的表示,这帮丘八总是会坏事,请大人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决不是我们政府的意思,大英帝国与李大人的友谊是万古长青的。”肯特也出席了这个仪式,他对政府的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这也坚定了他对政府的信心,大英帝国的政府怎么可能被几个疯子所左右。 李富贵赶忙也说了几句客套话,“这些人回去还会继续在大英皇家海军服役吧?” 肯特点了点头,“军人终归是军人,这次他们虽然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不过那只是因为政府给了超出他们能力的职权,这是一个错误,但是不能怪到这些人头上。倒是那个李泰国的外交生涯就此终结了。” “李泰国是我们的第一海军大臣呢,贵国也想把他召回去吗?” “不一定,我猜想政府不会再理睬这个人了,作为一个外交官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容忍。我前一阵子才知道他回国以后说动了海军大臣,本来外交部对他这样做就有些不满,现在又闹出这样大的乱子,差一点打乱了大英帝国在东亚的所有部署,自然不会再雇佣这个人,至于海军大臣阁下因为这件事情也惹了一身的麻烦,我相信他也不会希望再见到李泰国的。那个第一海军大臣的笑话如果贵国想要继续玩下去我们也不会反对,不过我想这件事以后他的脸皮就算再厚也没办法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了吧?” 李泰国当然也知道他这件事情办砸了,阿斯本被召回英国可是外交部却也没有给他只言片语,这让他着了慌,他向以前的同事打听也只能得到一些套话、官话,这让他感到自己被政府抛弃了。当然如果能够保留这样一个年薪五千英镑的职位被外交部抛弃也不算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可是阿斯本把船只交给李富贵这一手做得太不漂亮,李泰国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如此他在北京已经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可能了。 走投无路的李泰国突然灵机一动,跑去找弈欣商量自己的前途,他认为既然李富贵接受了阿斯本舰队,那倒不如把这支舰队和富贵水师一起整编成大清的一支真正的海军,这样他这个第一海军大臣也就又有了自己的职权了,他还建议海军衙门应当设在南京。 弈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英国傻帽,他现在已经是自认倒霉,这件事从头到尾花了差不多有两百万两银子,弈欣也就当它们打了水漂,船既然到了李富贵的手里想要在要回来已经不可能了,英国人既然愿意走花两个钱破财免灾也是心甘情愿,现在就剩下这个李泰国,弈欣决定要好好地把他打发走。 “海军衙门设在南京我觉得是很有道理,不过此事还要兵部商议,不如你去跟他们谈谈这个想法。” 李泰国看到恭亲王同意了自己的主张心情兴奋之余立刻就要打铁趁热,接着他就跑到兵部去商谈了一个下午。兵部的人都在感叹这个李泰国的脸皮之厚,因为李泰国说这些主张都是恭亲王同意的,所以他们也有些闹不清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哼哼哈哈的跟李泰国打马虎眼。李泰国倒是知道这属于中国官场的通病,不过既然恭亲王已经同意了那最终的结果是不会错了,最多只是在这些中间环节上废些功夫罢了。 与兵部的那些老爷们费了半天的口舌之后李泰国回到寓所才发现自己雇的仆人全都不见了,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宅子里一位官差正在等着他,看到李泰国回来上前打了个千,“见过李老爷。” 李泰国向左右张望了一下,“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的在户部衙门当差,有文书送与李老爷,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贵府一个人也没有,只好坐在这里等李老爷回来。”说着将文书双手呈上。 李泰国满腹狐疑的把文书打开,他对中文所知有限,像这样的文字他是看不懂的,平时这些都是由书启老夫子帮他把公文翻译成白话的,可是现在府里一个人都没有,有心让对面这个人看一看又觉得失了面子,突然想起街口卖古玩的那个掌柜的似乎颇通文墨,倒可以拿去请教一二,说起来自己也在他那里买过不少东西,算是个老主顾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到那个差役还不走李泰国才想起来中国的公人办事都是要收脚钱的,掏了钱把来人打发走以后李泰国揣起公文急急忙忙的出了家门。 古玩店掌柜的把这封公文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然后又把李泰国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上面说起来都是一些好话,比如说您老才高八斗、学富四海就是说您老很有才能,还说您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这是说您干活很认真,不过最后的意思恐怕不太好,是说大清国现在既然已经没有海军了,那么还拿第一海军大臣这样一个空头衔扣住您老实在大材小用,请您另谋高就,不过可以到户部去多支一个月的薪水,真是不错没做事还有钱拿。” “另谋高就?”李泰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让您老卷铺盖卷…”掌柜的用手背作了一个向外摆的动作,既然是一个要滚蛋的洋鬼子,掌柜的也就不耐烦和他再多费唇舌了,像这种背时的洋鬼子他也很想哄出去。 “这不可能,我今天上午还和恭亲王相谈甚欢,一定是户部弄错了。” “是吗,那您可得赶快去弄清楚,说起来咱们大清朝这些衙门也的确经常弄错一些事情,就说您这支海军吧,我就没听说过有哪朝哪代办过这么荒唐的事,还请一个洋人做什么第一海军大臣。”掌柜的说到这里忍不住自己乐了,公文上的东西写得很清楚,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轰李泰国走也是理所当然的决定,所以干脆来上两句挖苦他一番,像这样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能有,尤其是这条落水狗还是送上门来让你打的。 李泰国听出了掌柜的话中的嘲讽,不过他并没有理会,现在他的心里正在为他那五千英镑的年薪万分焦急,仆人们都跑掉估计也和这份赶他滚蛋的公文有关。这一夜李泰国完全没有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户部去核实这项人事变动,结果户部的人回答的斩钉截铁,同时还要把李泰国那一个月的薪水支给他,李泰国当然没拿,从户部出来以后就直奔恭亲王府,王府的人告诉他王爷出去了,李泰国就干脆坐在门房里等。弈欣偷偷的跑到门房的窗户边上美美的欣赏了一番李泰国失魂落魄的样子,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李泰国一直等到掌灯也没见找弈欣,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被这个恭亲王耍了。 按照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订立的北京条约北京城里是没有洋人的,李泰国完全是个特例,所以现在他想找个帮忙的都没有,因为被人算计下人跑了个干干净净,现在想要离开北京居然要自己去雇车,户部的人也特意把他的俸银拿到天津去换成了英镑想让他有钱也用不出去,幸好李泰国家中银两还算充足,只是房屋的交割,家具的拍卖,再加上有一大堆古董需要运走,北京的大老爷们一下子又找到了一项看洋鬼子耍猴戏的乐趣,即便是有些从不肯与洋字沾上半点关系的老古板也破例去看上一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海军 一八六六年美国的内战进入了尾声,在前一年钱水廷就带着他那个特混旅跟随谢尔曼参加了亚特兰大战役,见证了那一场无比壮观的大火。现在钱水廷的部队在对战中基本上可以做到不自乱阵脚,当然如果对手施加的压力太大他们仍然有可能成为脆弱的一环,所以谢尔曼总是在布置他们的时候留上一手,因为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深入了南方的腹地,所以他们这个特混旅现在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在亚特兰大战役开始之前谢尔曼的集团军群已经达到了十万人,大大多于他面前的敌人,所以在使用兵力上他有更大的灵活性。 在攻下亚特兰大之后这个特殊的旅就被拿来解放黑奴同时惩罚那些有罪的奴隶主和叛国者们,这个任务他们还算胜任,起码他们做的不起那些白人军队差,尤其是当谢尔曼最终决定从亚特兰大向四百八十三公里外的大海进军时这种活动达到了顶峰,他们一路上解放奴隶、破坏庄稼、焚烧房屋,留下了一条宽达八十公里的焦土地带,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给了特混旅的所有成员一次心灵的震撼,经此一役他们不但得到了充分的成长,而且也终于开始互相接受对方为自己的战友。 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里钱水廷随着谢尔曼一路所向披靡,横扫了上千公里的南方领土,这期间钱水廷又一次经历了哥伦比亚城的大火,他们现在对放火已经颇有心得了。特混旅在这一系列战斗中虽然没有特殊的表现,但是也没有犯过什么错误,这使得钱水廷最终能够以准将的身份退役,而中国旅的编制被美军保留了下来,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这个旅都活跃在最前线,他们肩章上用的龙纹总是让中国军队感到莫名的亲切。当然那个时候中国人在这个旅已经不占多数了,毕竟华夏民族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民族,在经过初期的开创阶段之后华人仍然不是很愿意当兵。 钱水廷是自愿退役的,他明白在这个国家里一个华人想在军界或者政出人头地仍然是不可能的,他如果继续留在军队或许会被当作花瓶一样的被摆起来,但是想得到重用那就没门了。所以他决定回到西部,在宅地法颁布之后华人在西部算是吃了定心丸,虽然相比于白人仍有诸多限制,但是公民的权利还是被确定了下来。在其后开发西部的热潮中,华人凭借对土地的热爱开始从西向东步步进逼。由于宅地法只是分给了拓荒者们土地,却没有给予资金上的支持,所以那些得到土地的人如果计划不周往往就会很快陷入破产,当很多人选择放弃的时候华人仍然在咬牙坚持,依靠华人之间的互助和马思北的组织大多数华人挺过了这最艰难的开始,后来在大规模的开发西部土地价值飙升的时候第一批华人中产阶级终于出现在美国。 美国内战结束后正如肯特预料的那样大量的廉价军火落到了李富贵的手中,美国由于其建国思想的限制在和平时期并不保有大量的常备军,实际上在南北战争爆发前美国陆军只有一万六千名军官和士兵,相对于其广袤的国土这点人马实在是少得可怜。现在经由战争其陆军规模已经扩大到几十万,这当然需要大量的裁撤,虽然为了开拓西部和镇压南方不可能把人数削减到战前的水平,但是最多也就会保留三四万人马,裁撤的装备就需要处理掉。美国人在处理战争剩余物资时表现出的魄力的确让李富贵感到震惊,他回想起来当年的***在这样的美援下居然还会输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枪炮的处理力度还不算太大,那些战舰因为维持费用高昂拍卖起来尤其干脆,李富贵因为购买能力不强所以美国人出于照顾他的考虑很多时候干脆是半卖半送。 最终李富贵甚至得到了一艘铁甲舰“阿尔比马尔”号,这艘南军威力强大的战舰在威尔明顿港被北军捕获,本来这样的战舰不应该在出售之列,不过李富贵在美国军部有不少的朋友,而总统对此事也睁一眼闭一眼,最后竟然先报废然后再用破烂的价钱卖给了李富贵,这让他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为林肯总统设计的避弹衣李富贵看了一眼之后就把它丢到了一边,这种使用金属和硬橡胶做的复合装甲或许设计理念十分先进,但是如果指望林肯去扮忍者神龟还不如杀了他。倒是容闳在去美国进行采购的时候带的一队特种部队在交流中给美国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美国政界对这些黑衣人十分感兴趣,每次容闳出席酒会这些人都会摆出一幅酷酷的表情严密戒备,这派头比欧洲的帝王还大,美国的那些土包子可算是开了眼,很多参议员心生羡慕。 他们也不懂容闳现在在中国的地位怎么变得这么高,只能把这些归结为东方特有的奢华。当然在一些更随意的场合容闳也让这些特种兵给在场的美国将军们表演一番,这一次仍然以硬功夫来吸引眼球,不过加入了不少这些特种兵自己琢磨出来保护政要的东西,让美国人十分惊奇,后来还举行过专场表演。 容闳的老朋友西蒙.卡梅伦在战争期间因为贪污丢掉了政府中的职位,不过很快又干上了参议员,这些年和李富贵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现在他对这一套就很感兴趣,容闳急忙建议他在议会中提出保护政要的问题。 “这个,恐怕不太好,我们这些总统、议员都是民选出来的,亲民的形象非常重要,这些黑衣人摆出来的确很好看,不过恐怕选民不会太喜欢。” “他们着黑衣只是考虑到美国的着衣习惯,在国内他们另有制服,至于选民,如果是由您自己出钱雇用保镖他们又能有什么意见?”容闳对于自己此行肩负的这项使命实在有些不理解,不过李富贵说得很郑重,他也只好认真的去做。 “雇用这些保镖一定很贵吧?”卡梅伦有些动心了,他扫了一眼散布在周围的那些保镖,这样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不常见,这个家伙身上的虚荣让他十分羡慕这样的生活。 “很便宜的,你也知道中国的人工不贵,参议员先生如果想雇上几个绝对没有问题,您如果能开此先河以后大家都用保镖选民们见惯不怪也就没事了。” “让我想想,说起来还是你们东方人会享受啊。” 南北战争结束后海云峰并没有像李富贵想象中的那样带着战舰回来,他的那条船最后在越南的西贡向法国投降,这条船原本属于南方现在将由法国人交还给美国,至于船上的人员因为大部分不是美国公民所以此事也就到此为止,实际上如果海云峰再拖上一个月他就会成为南北战争中最后放下武装的部队。 当李富贵看到这位搭乘客轮来到南京的便宜小舅子时被吓了一跳,李富贵的身高在这个时代一向是很有优势的,最近几年有些发福了以后更是气势逼人,不过站在海云峰面前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他怎么也不能把面前的这个怪物和当年在沙滩上练拳的孤独少年联系在一起。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海莺抱着他弟弟哭得稀里哗啦,在见到海云峰之前李富贵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人是怎么在白人当中当头的,要知道海盗也好、走私也好,在这些行当中虽然最讲实力,不过人种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现在一看李富贵相信一般人看到海云峰的时候很难把他和中国人联系起来,那高大粗壮的身材配上狰狞的面孔,再加上满头满脸浓密的毛发,这个样子和外国人心中中国人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看着伏在海云峰怀里的海莺李富贵不禁感到一死醋意,这两个人实在不像是姐弟。 既然海云峰已经回来了海莺自然又要开始为他弟弟的前程操心了,说起来海军学堂的设立已经被提出过几次了,只是一直因为种种原因被搁置了,现在富贵水师的规模急速扩张,如果继续按照老样子控制海军肯定不行,就这个问题李富贵问了一下海云峰的意见。 “大哥想办海军学堂的确是好事,不过您想好了要向哪个国家来学习吗?”海云峰听了李富贵的计划反问道。 “这个啊,英国当然是首选,不过我们从美国接受了一批战舰,使用美国的海军建军思想也不错,他们在第二次独立战争的时候干得很不错,要是中国能和英国人来上这么一战以后就没有人敢轻视我们了。” 海云峰一幅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英国海军肯定是学不来,我们的情况相差太大,至于一八一二年的战争美国人也是靠着强大的工业基础才获胜的,我觉得我们目前的建军方针应当学习南军。” 李富贵猛的一呆,这位小舅子还真是老王卖瓜,自己在南军里呆过就来推销南方的海军思想,不过他很快就转过了这个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我们的确和南军有一些相似之处,要是真的和列强开战我们的海军确实需要肩负起反封锁、近海防御的任务。” “是啊,我们和南方一样缺乏工业基础,海军的军力也必然处于劣势,主要的进攻手段是攻击对方的航线。”海云峰补充道。 “不过南军这一战好像并没有完成这些任务,”李富贵笑着说道。 海云峰摇了摇头,“非战之罪,如果是大哥你去指挥又能怎么做呢?” 李富贵笑了笑,“海军我不敢说,如果是陆军我一定在最初阶段猛攻华盛顿,不计一切代价。” “大哥还是不了解美国人的韧性,即便南军攻克华盛顿北方也不会认输,最后还是南方要失败。” “可惜那些南方人没有你这么清醒的头脑,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林肯还同意只要他们不脱离联邦并且废除奴隶制就可以实行全面的特赦,没想到南方仍然坚持独立,真是有种。” 海云峰苦笑了一下,“我认识的那些南方人的确一个个倔的要命,不说他们了,您真的认为南方的海军战绩不好吗?” “我对战争中的陆军战役比较关心,海上的战斗我不是很懂,参谋部的人应该能讲出个四五六来。”李富贵老老实实的答道。 “实际上我认为南方的海军做得相当不错,您应该知道海战的花样比陆战要少,大多数时候完全是吨位与火炮数量的较量,而且对工业可以说是完全的依赖,所以南方海军能做到这个样子实在是非常难得了。他们一直坚持到六五年末,实际上如果不是港口不断的陷落他们完全可以坚持到最后。” “原来如此,双方实力相差的确悬殊。好像南军弄了不少花样出来,第一艘实战的铁甲舰和潜水艇都是他们弄出来的吧?” “的确如此,南方海军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走私船就是要快,劫掠船则用大范围的活动来躲开北方的舰队,大哥您觉得那艘铁甲舰“阿尔比马尔”号怎么样?” 一说到这艘战舰李富贵立刻来了精神,“那可是一条好船啊,真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也能有铁甲舰了。” “这艘船在战争中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近海防御,因此吃水设计的特别浅,北方的大型战舰抓不住它,而那些小型舰只又不是它的对手,那个时候南方凭借这样一条船控制了北卡罗来纳海峡好几个月,这些经验都值得我们借鉴。” “这么说你建议请一些南方海军将领来帮我们整合海军了?”李富贵觉得这个主意倒也不错,这些人现在正找不到归属感,或许能够赢得他们的忠诚也说不定,只是希望他们不要都是极端种族主义者,“不知道北方怎么处置罗伯特.李将军,就我个人的观点他是这场战争中最杰出的将领,如果由他来向我们的将官解说这场战争一定能让我们受益良多。” “我的确认为可以请一些南方海军将领来海军学堂,甚至可以在海军里也任用他们,至于罗伯特.李将军我就不敢说了,不知道北方最后会怎样处理他。” “我相信北方不会难为李将军,就我所知南北战争是历史上最后一场绅士战争,有时候我真的嫉妒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傻。” 两江水师学堂的建设方案一议再议,真的要办起来规模可不算小,海云峰如果要出任这个校长他的资历似乎还浅了一些,虽然在早期李富贵可以任意提拔新人,不过现在论资排辈的风气也逐渐的开始形成,李富贵还是打算让黄明出任这个正校长,反正他这个海军司令到处都可以挂名。海云峰暂时负责学堂的筹建工作,这样等到学堂正式成立他的这个副校长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有什么看法了。只是海莺坚持要把自己这个海贼分舰队司令的位置让给他的弟弟,她准备把心思放在李富贵的一儿一女身上,这样海家的门楣就有了双保险。本来这件事也不算什么,海贼分舰队本来就有点像他们海家的私人武装,更何况随着不断接受新式战舰海贼分舰队寿终正寝的日子也快要到了,但是李富贵仍然觉得这样做的话就给了其他人一个非常不好的先例,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人们就不会再管当年海贼分舰队有多么的特殊,他们只会援引当年海家姐弟传位的例子来为自己谋私的行为作借口。所以李富贵拒绝了海莺不再担任舰队司令的请求,改为由海军中的各位诸侯派遣代表组成一个临时的办公室,用来整合整个海军,以迎接大换装的到来,由于代表是由各位诸侯自己随意推荐,所以没有人会对海云峰的资历产生非议。这个办公室的权利将会非常大,它的最大职权就是可以决定谁需要退役,同时对于整合后岗位的安排他们给出的参考意见也会得到相当的重视,所以等到真正的把海军中的那些壁垒彻底打破之后,这个委员会中的人员必然会在海军中zhan有重要的地位,到时候海贼分舰队不复存在,海莺的司令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倒是海云峰可以凭此直上青云,海莺对这个安排十分的满意,立刻答应在整合海贼分舰队时全力配合。 第一百二十六章 西北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另外如果能把李富贵的推荐票投到那边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http://cmfu../showbook.asp?bl_id=74773 —————————————————————————————— 两江水师学堂的建设是和富贵水师的整合同时展开的,由于新式战舰的数量激增现在的富贵水师已经开始全面换装,不过经过整合后服役的人员将会减少,毕竟当年有很多非正规的人员,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像海盗多过海军。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英国人渐渐的从富贵水师的编制中消失,岸上出身的土鳖和海盗出身的海龟们不断的填充进去,在经过多年的融合、学习、锻炼之后已经形成了一支略具雏形的海军队伍。 至于那些继续在海贼分舰队上服役的多数是无法适应新式海战的家伙,这些人当中有些是过于愚蠢,无法学会在真正的战舰上工作,不过大多数是因为散漫惯了,不能忍受新式海军严格的制度才被淘汰的。当然也有不少当年上岸就打着服役五年后回家过好日子的念头,后来李富贵没提这件事,他们也觉得在海军当中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就打起了得过且过的注意,对于这些人要他们从头开始学习一种全新的海上生活并不容易。 由海云峰出面整合海军的确事半功倍,那些海盗们未必真地对海莺诚心敬服,不过看到海云峰的样子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好象见了鬼,陆战队的司令龙横还特意从上海跑到连云港去看海云峰,一见之下就抱着他痛哭了一场,哭完了一言不发的拍拍屁股走人,弄得大家很是莫名其妙。在海莺的支持下海贼分舰队剩下的那些渣滓或者如愿以偿在连云港附近扎下根来,或者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被扔上了大舰的甲板,从六六年以后富贵水师不管分成几个舰队,所有舰队的组织结构、命令模式完全统一,再也不存在人员船只不能互相调动的情况,分舰队的司令对本舰队的职权也只是指挥战舰的行动,割据的局面被彻底的清除,等到水师学堂建成各舰舰长轮流开始接受培训的时候,富贵水师已经成为了一支真正的现代海军。 这只水师以一艘铁甲舰为旗舰,其他的包括四艘巡洋舰以及十余艘快舰、炮舰和炮艇,一共二十二艘战舰,载炮一百四十门,一举超过了英国的中国舰队成为了东亚一带最强大的水面力量,形成了相当强的威慑作用。这个过程一共花了十年的时间,直到真正击败俄国的远征舰队列强才十分不情愿的承认中国已经成为了一个海军大国,起码在东亚中国海军的存在已经不容忽视了。 在六六年李富贵如愿以偿的登上了王位,奕欣本来真的想封上一堆王爷,可是在慈禧这里被打了回来,拒绝的理由很简单,祖上没有这样的规矩,任由奕欣如何解释都没有用,心头有气的恭亲王回来就发了句牢骚:“就知道祖上,祖上也没有太后垂帘的规矩啊,这女人就是会坏事。”在弈欣看来就算不能把所有人都封为王,也不能只封李富贵一个王,那样简直就是让李富贵自动获得了统领南方的权力。 抱怨归抱怨,既然慈禧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能封的都给李鸿章、曾国藩他们封上,连石打开都捞了个侯爷当当,赏了黄马褂和三眼花翎。石达开本人对此颇感尴尬,可是又不能说不要,陈玉成和聂至钢两个人看着石达开一下子受到清廷如此恩宠心里愤恨不已,只是没有兵权什么也做不了,两个人没事就跑到一起借酒浇愁,李秀成和李世贤兄弟两个对于这样的待遇倒是颇为满意,这么多年李秀成也看开了,觉得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荣华富贵才是真的。 李富贵在这一年也开始谋划一条通向西北的铁路,现在他已经把阿古柏摸了个底掉,当然也知道自己前期做的那些宣传乱七八糟的夹杂了很多的错误,首先李富贵明白了俄国人和阿古柏不是一路的,就这一点俄国人有极其充足的证据洗清自己的嫌疑,那就是他们在六五年底帮助布哈拉汗国从浩罕手中夺取了塔什干地区,直接把阿古柏的祖国——浩罕推向了灭亡的边缘,李富贵对这个不知死活的国家充满了疑惑,明明亡国在即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分裂中国,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得知俄国人现在还没有把脚伸到新疆叛乱这趟浑水中来让李富贵感到轻松了不少,目前中国最危险的领土一个是新疆一个是西藏,不过和当年*的嚣张相反这个时代西藏对中央相当认同,而且它的地理特征使的英国人不是那么容易渗透。比起来新疆就不同了,自清朝建国以来*就一直很厉害,这里的回部时常发生大叛乱,李富贵不希望在这里和俄国人发生冲突,他宁可把战场选在东北。 对于阿古柏的真正实力李富贵现在也了解的清清楚楚,不过虽然知道了阿古柏目前实力仍然弱小但是他并没有去轻视这个人,这不仅仅因为李富贵知道在历史上这个阿古柏给中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还因为情报人员收集来这个人的资料让他很是吃了一惊,李富贵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帝国主义侵略者居然是舞女出身,仅凭此一点在诸多侵略者当中恐怕就算是空前绝后了。而阿古柏在新疆的发迹同样也证明了这个人不简单,本来作为浩罕国的使者他只带了不足百人来到喀什噶尔回城支持*分子司迪克,没想到他到了以后很快就把司迪克这个地头蛇给赶走了,然后等司迪克纠结大军回来报复的时候他居然只带百人就把对手杀的大败,李富贵相信这个人的军事才能可以算得上非常了不起了,如果配合历史来看左宗棠征西应该是七零年以后的事,想想他一把年纪抬着一口棺材去对付这样一头恶狼李富贵还真为他捏了一把汗,“奎英居然会输给司迪克这个蠢猪,难怪喀什噶尔汉城守不住,”李富贵摇了摇头,喀什噶尔汉城城破之后奎英点zha药自爆,所以从感情上他不想对这位参赞大臣太过苛责,“这个阿古柏有四十多岁了,可惜啊,要是年轻一点说不定可以招安他,这样牛的人放眼中国还真不多见。” 李富贵为了圆自己前面说的那些胡话干脆把阿古柏的传奇经过艺术的加工之后流传了出去,这些九真一假的东西的确引起了大家广泛的兴趣,一个私生活有如此之多污点的敌人的传奇超出了所有文学创作人员的想象,同时也让人们开始理解李富贵对西北的担心,喀什噶尔汉城的屠城惨剧也让大家义愤填膺,借此李富贵提出修建一条直通西安的铁路时立刻得到几大铁路运营商的支持,这条铁路早就有人规划,因为目前的商路中就属西北和西南最不方便,西南那是没办法,可是西北就不同了,这里的地理条件完全可以修筑一条铁路来改善交通,同时这一路经过的都是人烟稠密的地区,属于非常良好的潜在市场,当然如此长的距离暴露在两江以外的地区,保护的问题多少会让人有些担心,相对来说到济南的这条线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河南巡抚骆炳章那里左宗棠答应前去劝说,实际上左宗棠倒是十分希望这条铁路能够走湖北然后再折向陕西,可是这中间夹着石达开,想想就知道不太可能,既然别人指望不上左宗棠就想着自己来修一条短的,不过看了看地图湖北号称九省通衢,似乎又找不出什么地方特别需要一条铁路。 让李富贵感到高兴的是这条铁路的资金居然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晋商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找上门来拍着胸脯认下了七成的股份,不过要求这条铁路必须从山西过,现在华北的诸省当中山西的电报网是铺得最广的,生意也最好,广大山西商人也的确从这种快捷的通信方式中得到了好处,至于铁路的优点他们当然也很快的就摸清楚了,因此在这个生意上插上一脚早就成了山西商人的一个愿望。 李富贵对于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从安徽的颍州府修一条铁路到西安的话不但一路上一马平川,而且也不需要跨越大的河流,而从山西走不但绕路而且还要翻山越河,所以他干脆答应山西人从郑州修一条岔路进入山西,老西们看到自己的要求被缩了水干脆又讨价还价了一番,于是进入山西的岔路又向北延伸了一百公里。 事情到此为止还全部是在纸上谈兵,这件事情牵涉到三省,其中的难度自不待言,不过铁路的那些股东们都用热切的眼光注视着李富贵,毕竟多难的事情都没有难倒过这位总督大人。 这三省的总督巡抚们当然不愿意李富贵借着铁路把手伸到他们的地盘上,不过现在李富贵的身份更是尊崇,而且还有电报局的先例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硬拦,最后还是看朝廷怎么应对。 桂良听说他的女婿突然病了急忙前去探望,奕欣的身体一项不错,这次突然病倒桂良猜测十有八九和三省铁路有关。果然一看到老丈人奕欣的眼泪就下来了,弄得桂良一下子慌了手脚。“不就是修条铁路吗,咱们不让他修不就完了吗?” 奕欣烦恼的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不管李富贵做什么实际上都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每次我总是纵容他由着他去做,一来挑头做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二来跟在他后面我也能办一些实事。可是没想到他每一次都能办成,而我跟在他后面却都做不成,就说这铁路吧,两江现在铁路已经成网了,可是我想在北京和天津之间修一条都不行,他们对付不了李富贵却总是给我掣肘,这个摄政王我是实在不想做了。” 看到女婿如此消沉桂良赶忙解劝,实际上从个人立场上来讲桂良也不希望把铁路这怪东西修到北京来,说起来这段铁路也没什么用,不过是把在天津卸船的漕粮运到北京来,这段距离又不远,弄些马车拉一拉不就得了吗?但是这话桂良现在可说不出,“铁路其实也没多大用,听说只要拆掉一根铁轨他们所有的车就都开不了了,李富贵爱修就让他修,等到真的打起来把铁路一扒还是得看咱骑兵的。” 奕欣苦笑一声,“恐怕等不到真的打起来了,平时谁敢去扒他的铁轨,这条路如果修好这三个省就和两江紧紧地连在一起,朝发夕至,只要有风吹草动李富贵就能做出反应,可是朝廷却要慢上好几天,这如何能敌的过他?但是铁路迟早要修,拦得住他一时,也拦不住他一世,以前我总是希望老百姓能自发的去抵制李富贵,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还真的做不到,说到底这些东西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光剩下那些空喊的根本伤不了李富贵半根毫毛。” 桂良想了想,也觉得此事不妥,“我们的确不能再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了,如果这次再不出头必失民望,而且北方的这些督抚也会对我们心存怨怼。” “我也想请太后颁发上谕禁止北方修筑铁路,可是前不久我才主张修建铁路,现在出尔反尔,实在是说不过去。”奕欣觉得自己被无数看不见的大手所挤压,他的脑子异常的混乱。 “那就交给朝堂上讨论,得出意见后再发上谕。”这是奕欣一伙对付李富贵的一个老办法,一方面他们自己不能站在保守的立场,可是又不能容忍李富贵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总是搬出组织意见来推卸自己的责任,不过这样做同样有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北京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很多人是逢新必反,在朝堂上获得了胜利之后总是能够极大的鼓舞他们的士气,以至于在后来奕欣一伙自己推行新政时也要面对他们激烈的反对,而且在辩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输掉了气势。 “也只好如此了,这次的上谕口气需要严厉一些,如果再这样放纵李富贵他迟早要把我们的地方都吞光。” 对于北京的这道上谕李富贵并不意外,他现在在考虑究竟要给奕欣多大的压力才能让他让步,修筑一条铁路如果没有政府的帮助实在是非常困难。李富贵敲着桌面自言自语,“有些不方便啊,现在军队整天憋着打仗,和阿斯本开打的时候他们都快吵翻了天,这帮家伙光想着要建功立业,军队太强大了也挺麻烦,是不是来要整一整风呢?军人干政的势头必须被遏制。”李富贵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在他看来如果以压制军队来的达到军人不得干政的目的还不如军国主义呢,“这件事如果能用民间的力量来施压是最好了,河南的捻子也是不争气,怎么好好的就给骆炳章给灭了,要是像山东这样我就不用费什么劲了。说起来这几家铁路公司现在规模都不小,如果他们能有一支护路武装不知会怎么样,大商人是应该开口说话了。” 组建工人纠察队的想法暂时被李富贵放到了一边,现在再弄这些东西有点晚了,这次李富贵还是准备使用利益交换的方法来游说北方的这几个省,至于北京该抗议的还是要抗议,最多把阿古柏丢给那些少壮派们,让他们准备新疆攻略,应该可以转移一下这些人的视线。 在李富贵的计划里征讨新疆不会使用太大的军力,计划中的铁路只修到西安,就算再往前铺设到兰州应该就算到头了,他相信这些商人们不会再费力气向前了,毕竟就目前来看西北还无法产生足够的经济效益,马鞍山的钢铁产量虽然一直在持续增长,不过钢铁的需求增加的更快,要把铁路铺到那渺无人烟的万里黄沙上去的确让人不大好理解。 李富贵又公然对抗朝廷这让大家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对北京的上谕横加指责,要求政府停止这种干涉商业自由的做法,奕欣这个时候也看出这是李富贵在出乖卖好,现在的中国士人基本上站在李富贵的对立面上,但是商人却已经把李富贵视为他们的保护神。奕欣也察觉到了不妥,所以在最近做事的时候开始注意到照顾商人的利益,也取消了一些纸面上对商人的歧视性政策,不过商人们这两年对于捐输的热情越来越低,很明显的影响了北京的财政,奕欣时常克制不住给这些家伙一点厉害瞧瞧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西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另外如果能把李富贵的推荐票投到那边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http://cmfu../showbook.asp?bl_id=74773 —————————————————————————————— 山西巡抚阎敬铭这个时候颇为矛盾,北京虽然给他下了严旨禁止在山西修铁路,可是他的态度倒还在两可之间。山西商人一向喜欢结交官府,他们这次大规模的涉足铁路运输业虽说可以指望李富贵帮他们把上层打通,不过自己原有的路子肯定还是会尽力疏通,毕竟李富贵做事一向不计后果,如果他一味的胡来把人都得罪了,别人是不能拿他这个王爷怎么样,但是肯定会迁怒到这些山西商人头上。要知道两江的商人在外地多少都会受到当地官府的忌恨,因为他们仗着身份特殊不怎么把地方官放在眼里,山西商人可不愿意给人这样的印象,因此以前有关系的官员在此之前都被打点过了,也不求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不要站出来反对三省铁路。 阎敬铭就收是受了不少好处,本来吃人家就嘴短,更何况谁都知道和李富贵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自己决不冲锋在前,没想到他虽然自甘落后李富贵还是第一个就找上了他,这一次是由徐继畲出面来做公关,李富贵打算让他来扮红脸,这些年随着安徽重新归为一体徐继畲这个安徽巡抚也渐渐的风光起来,由于两江官僚体系采取双轨制所以徐继畲除了安徽巡抚之外还兼了几个新式头衔,实际上在两江这才是真正值钱的,像那个江苏巡抚薛焕因为只是一个空巡抚,所以现在除了领一份干饷之外什么进项都没有,偏偏大清朝的公务员工资标准定的还非常低,以至于薛焕需要把江苏巡抚衙门租出去来贴补家用,徐继畲十分奇怪这个老兄究竟是怎么在这个位子上坚持下去的,现在如果有官场上旧友来访一提起江苏巡抚那无不是一幅兔死狐悲的神情,他们当然不知道薛焕这个样子固然是因为奉银微薄,但是更主要的还是在做样子,实际上在北京的的钱庄里奕欣每年都会给薛焕存上一大笔钱,但是要求薛焕在南方必须作出一幅穷困潦倒的样子,一来麻痹李富贵,二来让其他地方的官员看看在李富贵手下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 徐继畲和薛焕相比说起来正好是一正一反,他以往作巡抚因为为官清廉所以进项不多,现在到了两江这种高薪养廉的环境中境况当然是大大改善,再加上安徽随着开发已经步上了富省的行列,他这个巡抚手头银根松动,许多事情办起来得心应手,这样的官做起来当然是让人神清气爽。尤其是江南一带根除血吸虫的运动把徐继畲在本地的威望推上了一个顶峰,虽然深耕杀灭钉螺的想法是李富贵从记忆深处的生理卫生课本上找出来的,可是直接负责这项运动的人是徐继畲,经过两三年的整治每年感染血吸虫病致死的人数都有大幅的下降,当沿江一带的老百姓终于相信了这种世世代代困扰着他们的瘟神终于离开了这片土地之后对政府的感激之情当然是喷薄而出,很多地方都为徐继畲建了生祠,对于徐继畲这样的人来说无异于最高的奖赏。同时他对李富贵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像这种活人无数的德政在李富贵口中来得那么轻描淡写,在徐继畲看来一个人如果不是身负天命实在是不可能做到李富贵这样的,也正是经由这件事他才真正的抛开了对北京的那份愧疚,踏踏实实的站到了李富贵旗下。 经历了人生顶峰的徐继畲就开始打算从第一线上退下来,毕竟他已经七十多了,这一生起起落落能走到今天也算是知足了。李富贵对他的这个想法倒也没有反对,毕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想要退休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看到徐继畲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李富贵就想给他再找个什么顾问当当,本来打算让他到两江学堂去做客座教授带博士生的,没想到正好三省铁路需要有人交涉李富贵自然就想起徐继畲是山西人,所以请他先回山西活动活动。徐继畲听了李富贵的计划之后有些诧异,“继畲不才,为人一直很愚钝,承蒙王爷不弃,屡次提拔重用,也不记恨我曾经背叛王爷,为报王爷知遇之恩,我又怎敢怜惜自己这把老骨头,但是继畲实在是不明白,两江现在不管是人、财、物都已经凌驾于朝廷之上,潜力更是其他地方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王爷现在做事反而畏手畏脚,再不见当年的豪气,就算您真的忠于清室也用不着害怕恭亲王吧,至于阎敬铭这种小脚色您还要专门的去游说他,还要劝说他自立门户,如果他讨价还价还可以给他种种的好处,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大人不管动不动武都完全可以横扫这些地方,然后铁路也好、矿山也好、工厂也好想怎么建就怎么建,那样岂不是快哉。”徐继畲既然已经在心中对李富贵效忠那么李富贵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所以现在他对奕欣已经恩断义绝,同时他也认为必须以一场暴风雨般的改革来拯救中国。 李富贵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能听到他说这种话李富贵觉得很是不容易,“徐大人看过圣经吗?” 徐继畲摇了摇头,他虽然对国外的东西颇多涉猎,不过宗教方面倒没什么研究,听到李富贵这么问很有些担心李富贵要向他传教,毕竟从根上来说他还是个儒,“没有,夫子说:敬鬼神而远之,实际上我对西方的神还是很尊重的,不过无法亲近而已。”徐继畲既不想入教也不想扫了李富贵的面子。 “圣经里的创世纪上说上帝觉得世界太黑暗了,就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这是一个神话,我们的神从来没有这样绝对的权威,但是我们的人有,在中国统治者就是神,而那些头上可以顶上伟大这两个字的统治者们则是拥有绝对权威的神,秦皇汉武都是这样的神,因人成事,因人废事,我不希望再继续这样下去,中国需要统一将不再因为那是我的意志,而是因为大家认为统一对他们更有利,中国需要征伐匈奴也不再是因为我想征伐匈奴,而是因为大家觉得需要征伐匈奴。铁路同样如此。” “可是中国的确需要铁路,”徐继畲没有完全弄懂李富贵的意思。 “这我没有异议,但是我不能用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强迫他们接受这个观点,这个程序不对。” 徐继畲有点糊涂了,“王爷,恕我不敬,您好像以前这样做过,别人不同意您的观点您虽然没有拿刀出来,不过也差不多了。” “我做过这种事吗?”李富贵笑了起来,“好像是有过,那我现在改邪归正了还不行吗,就好像所有的大资本家的第一桶金基本上都浸满了鲜血,为了能从常人中突围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什么不能干?可是真得等到万贯家财到手聪明的就不再用当年的那些手段了,不但自己不用还不让别人用,因为立场已经不同了。” 徐继畲有点明白了,“最初用武力是因为没有办法,等到可以不用武力的时候就不再用武力,因为害怕以后有人同样用这样的方法来对待您,可是我觉得王爷不应该这么没有自信。” “我并不是为自己担心,我只是不希望这种规则继续下去,从我这里开始我们必须有一种新方法来做决定,实力最强的是老大这当然无可置疑,但是老大并不是绝对的,即便老大是正确的他也不能成为绝对。”李富贵两手一摊,“就这么简单。” 徐继畲所有所思,“说起来这好像和美国的建国思想有些相似,他们的那一套的确很了不起,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 “说到底是制衡,我不能用绝对来产生制衡。” 徐继畲生吞活剥的把李富贵的这个观点记在心里,这东西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徐继畲不知道就这样放弃种种有力的手段是不是显得太迂腐,不过他还是相信李富贵对这一切有控制,对于两江所拥有的优势没有多少人比他更了解。 以回乡探亲的名义请了假之后就直奔太原,徐继畲在士林的名声同样不好,所以这次他也没有和以前的朋友怎么接触。 虽然阎敬铭也不是很看得起徐继畲,不过徐继畲毕竟有这么多年混迹官场的资历,所以表面上对他还是要十分的恭敬,至于说到铁路阎敬铭也是两手一摊,“不瞒徐大人说,兄弟我对于修不修铁路本没有主见,可是现在恭亲王和镇南王在这件事情上顶了起来,你让我夹在这中间该怎么办?” 徐继畲微微一笑,“我相信老弟这么说是因为还没有看清这个天下的形势,咱们这个大清国是两大巨头并立,虽说现在的确是镇南王风头更劲,不过现在就言说最后谁胜谁负还为时过早。” 阎敬铭心里有些奇怪,这个徐继畲是李富贵的人,可是他说的话倒并不偏向李富贵,而且一见面就说这个似乎多少有些交浅言深的味道,“那徐大人认为在这样的形势下究竟应该如何去做呢?” “阎大人如不嫌老夫冒昧,徐某倒是可以将其中的厉害剖析一番,说起来这也是徐某自己的一点心得。继畲当年作过福建和广西的巡抚,都是两个穷省份,那个时候缺也分好坏,不过坐上之后总有办法调换,所以上面让你去你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做,总想着有机会分到一个好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看看南方的那些督抚,那作了福建巡抚的还能指望过几年给他调到广东去吗?广东巡抚就能干了吗?将来北方估计也是这样,试想大人如果把山西治理的井井有条,突然一道上谕把您换到甘肃去您愿不愿意。事情已经的这个地步,难道大人还没看出手里的财力、人力、物力才是根本吗?今天我们这些督抚已经不再是奴才了,说起来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手有人手。恭亲王现在对北方这些省份的人事权力还算是抓在手上,不过为了应对镇南王的挑战他就必须仰仗你们。现在北京对南方的钱粮总是十分担心,毕竟要是镇南王一天不高兴把这些给断了,恭亲王也没辙,所以大人现在的前程不在能不能讨恭亲王的喜欢,而是你能给他出多少钱出多少粮。要说我们这个山西可是个好地方啊,晋商富甲一方不说这山西的地下究竟有多少煤大人恐怕也不知道吧。大人为官一任若不能让民间繁荣富足、府库充盈的话就很难有什么前程了,说起来山西的兴衰与大人的前程可是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 徐继畲的一番剖析让阎敬铭心中一动,“徐大人的意思是将来北方也会像南方一样什么事都督抚说了算?” “就我看应当如此,南方的督抚现在朝廷具无力节制,恭亲王又一向软弱,北方说起来就这么几个省他又如何能对你们太过严厉,所以我劝大人先不要想恭亲王和镇南王,先想想怎么做对山西最好,这才是大人的根本。” “本地的很多商户倒是要求兴修铁路,而且说起来这次兴建铁路山西人也算是发起者,若是以此看来倒是应该玉成此事?”阎敬铭听出徐继畲说了那么一大堆,实际上还是在为李富贵做说客,同时这种离间的意图让阎敬铭对徐继畲的人品更加不耻。 不过游说的内容还是让他颇费一番思量,国事走到这一步要说阎敬铭还一门心思的忠君爱国那实在是不太现实,可是如果让他在北京和南京之间作个选择他当然还是会站在北京这一边,因为李富贵在南京弄得那一套他根本就不懂,他的心里很清楚投到李富贵那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最大的好处也就是保住一条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没有到要保命的地步。不过现在徐继畲给他指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站在自己这边,前些年捻军有一些残部进入山西,虽然最后被剿灭了不过还是给山西地方武装一个加强自己的机会,虽然和其他的那些大军阀一比实在是小得可怜,不过正如徐继畲所说山西这个地方有它自己的优势,若是能够依托地方构成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两江的煤炭不是很够用,江西毕竟起步晚、底子薄,想要大量的出煤还要一段时间,即便他们那里出煤煤炭的需求量仍然是年年上涨,如果山西的煤能经铁路运入两江我相信是绝对不愁卖不掉的,说起来山西真是靠在一座金山上了。”徐继畲因为自己的家乡zhan有工业化时代最重要的资源而感到非常的高兴。 徐继畲的铜臭味让阎敬铭很是鄙夷,山西自古产煤,就是现在大大小小的煤矿也不少,不过经手的油水并不是很大,主要也就是下面那些官员能捞上两个,他这个巡抚还真得看不上这样的小钱,所以他觉得徐继畲实在有些夸张,阎敬铭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出一座现代的煤矿产量会有多大。 “大人所说自是有理,不过敬铭怎么说都是朝廷的官,现在恭亲王下了严令,我也不好办啊。”阎敬铭想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李富贵和弈欣究竟能顶到哪一步。 “这个我看大人倒不必太担心,恭亲王也只是虚张声势,若是你不让修铁路,他知道你毫无异心反而可能随意的捏搓你,若是你修了铁路他害怕你和镇南王有什么关系反而不会动你。实际上大人只要同意帮忙把这条铁路修好镇南王必然十分喜欢,到时候许多事情都好商量。” 思前想后之下阎敬铭还是决定暗中支持他们修这条铁路,毕竟一大笔银子已经进了口袋,想让他再拿出来也的确不容易,而且得罪恭亲王大不了是降职,得罪李富贵的后果实在很难说。 对于首战能够拿下阎敬铭徐继畲是早就料到的,骆炳章那里也没有把话说死,左宗棠的游说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这里面最难办的恐怕还是陕西,因为陕甘总督和陕西巡抚都是满人,用对付阎敬铭的招数肯定不行,实际上李富贵对于能否成功说通这两位也的确有些没底,所以让徐继畲谈得好就谈,谈不好的话把一个叫李良的随员留下来然后回来就行了,徐继畲从这个命令猜到李富贵还没有完全改邪归正。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陕甘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另外如果能把李富贵的推荐票投到那边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http://cmfu../showbook.asp?bl_id=74773 —————————————————————————————— 陕甘这些年一直不太平,*起义此起彼伏,而且往往演化成民族之间的仇杀,这个时代不管是哪一方都做不到秋毫无犯,内战的残酷性更是加深了双方仇视的程度,所以说陕甘总督瑞麟对于这样一条铁路倒也不是一味的反对,但是既然朝廷已经发了话他还是坚决执行的,他和徐继畲当年倒是有一些交往,现在见了面不禁一番感慨,寒暄已毕徐继畲就开门见山,“铁路这个东西总督大人是拦不住的,河南和山西的巡抚已经答应了,到时候一直铺到你的边界上难道你真的派兵阻拦不成。” 瑞麟哼了一声,“我就不信,李富贵还能把兵派到我陕西来,你还真的以为这个天下没有王法了。” “我说句话您可别不爱听,您的那些兵未必打得过修路的工人,王爷对西北*的叛乱一直很担心,若是大人能让铁路修到西安,王爷愿意向大人提供四千杆马枪。”说着命令下人把礼物当中的一个纸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杆最新设计的六五式卡宾枪递给瑞麟。 瑞麟对枪并不怎么在行,不过洋枪的工艺出色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对于这些内地的省份来说洋枪仍然是一件稀罕的东西,说起来四千只还真的颇有诱惑力,“王爷真是肯下本钱啊,不过我已经说了,陕甘决不能修一寸铁路,谁修都不成。” “总督大人似乎太不给面子了吧?”徐继畲看到瑞麟这样说心头也不禁有气。 瑞麟哈哈一笑,“别人怕镇南王,我却不怕,他当年敢杀上海道可是今天我却不信他敢杀陕甘总督,你回去告诉镇南王,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在这里接着。” 徐继畲笑了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金积堡的马化龙对这些枪有没有兴趣,听说他们现在到处采购武器。” “你敢,”瑞麟大喝一声,这个马化龙是一支*起义军的首领,他在宁夏一带屡破官军,现在更是设立堡寨,摆出一幅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瑞麟对他们非常头疼,如果这些叛军能够得到洋枪那整个宁夏府恐怕就保不住了。“我与你家王爷本是义气之争,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勾结叛党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们怎么能做得出来,那些回子杀的最多的还是你们汉人。” “总督大人似乎应付不了这个马化龙?”徐继畲仍然是不急不躁,支持西北的*是他的王牌,既然使出来了下面就只剩下开钟了。 瑞麟哼了一声,“这是我的事。” “总督大人应付不了的马化龙在我们王爷眼里也不过是一碟小菜,到时候他们闹将起来王爷再将他们平灭也就是了。”徐继畲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李富贵对于西北的起义倒是颇为头疼,这里的情况和长江流域差别很大。 瑞麟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徐继畲所说的这些李富贵绝对能够做到,兵匪一家的把戏自古就有人玩,本没有什么新鲜的,如果自己真的控制不住陕甘境内的*起义李富贵介入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截铁路那么简单了,“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徐大人以前还未来过西安吧,敬请多盘桓几日。” 把徐继畲安置下来以后心烦意乱的瑞麟找来陕西巡抚柏瑾商量此事,柏瑾听完瑞麟的描述之后立刻吓得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李富贵那个流氓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养贼自重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到现在石达开这个长毛还被他养在九江,前一阵子他抓住伊犁的那个阿古柏大做文章不就是想要染指西北,我看还是不要挡他的路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瑞麟现在也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立刻派快马将此事禀报恭亲王,我猜王爷恐怕也没招,到时候只能任由李富贵去修铁路,这样他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 弈欣得到瑞麟的报告也是一愣,他也看出这件事的严重性,西北局势不稳,如果李富贵介入恐怕用不了两年那里就都是他的天下了,心急如焚的恭亲王赶忙把所有的人都找来商量此事。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倒也想不出一个好计策,最后桂良提出了一个建议,“现在神州基本上已经平复了,山东还剩下一些捻子,不过也正在商量招安的事情,所以说西北这些回子也的确需要整治一番了,问题是由谁来做,如果李富贵来做回子肯定是难逃一死,可是以后从河南到甘肃恐怕就不是朝廷的地方了。” “桂大人的意思是,由我们来平灭西北的叛乱?”文祥觉得这个主意倒是很有意思,“釜底抽薪,果然是好计,就是不知道朝廷能不能禁得起这样一场大战,虽然各地的贼情有轻有重,可是这平叛的地方实在是不小。”说着文祥略带疑问的望向弈欣。 弈欣的目光和文祥一碰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想了一会之后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能再退让了,新军现在不用就没有机会用了,钱的方面我来想办法,先把西北扫平,那个时候天下太平、四夷宾服,老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就会重新建立起来,现在其实民心还是向着我们的,只不过他们害怕李富贵,只要他们相信朝廷,自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了老百姓的支持我们再和李富贵周旋就是事半功倍。” 文祥可没有弈欣这么强的信心,这场大战一起花费必然巨大,这些钱最后都要压在老百姓头上,要说老百姓会为了这样一场战争变得拥护朝廷他可是没法相信,对他来说平定西北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如果不这么做立刻就会丧失西北,至于说平定了以后会怎么样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要不要请俄国人帮忙,听说他们也正在和浩罕开仗。”醇亲王插嘴问道。 弈欣考虑了一下,“暂时还不用,我们现在主要是对付陕甘,伊犁的事情还要放一放。” “那三省铁路该怎么办呢?如果我们用兵肯定会有很多钱粮从南方运来,有了这条铁路那胜利地把握就要大很多了。” 弈欣叹了口气,“这条铁路塔要修就让他修吧,铁路这东西我也早就想修了,到时候的确会对战事有很大的帮助,铁路等于一把双刃剑,我们弱的时候它能把对手带到我们面前,可是我们强的时候它又能把我们送过去,既然我们现在决定了不再隐忍那就不应该再害怕铁路了。” 就在北京开始准备经略西北的时候李富贵的注意力却被西南给吸引了过去。六六年的欧洲普奥战争如期而来,普鲁士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奥地利,到这个时候拿破仑三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普鲁士有些不对劲了,他一方面应奥地利请求出面调停,另一方面开始把散布在各个殖民地的军队抽调回国。王彦超此时已经凭借一系列的出卖得到了法国人的完全信任,实际上他现在控制了法属越南的大部分越军,随着法国军队开始逐步的撤走这支军队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可是法国吞并越南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不但越南民众人心不服,这些越军同样也怀着二心,平时镇压起义出工不出力,反而把军火粮食偷偷地拿出去卖掉,民间的反抗一直没有被平息。 王彦超的嫡系部队数次击破数量庞大的义军,每次攻克一个地方之后伴随而来的都是纵火、劫掠、屠杀,实际上这支军队经由这种残酷的战争已经成长为一支真正的雇佣军,每天的杀戮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王彦超有时候看着这些手下会感到一阵阵的内疚,最初他有两百多名手下,现在队伍的规模虽然有一千多人可是当年跟随他来到这里的战士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不管未来他们会得到什么样的补偿现在这些人都已经堕入地狱,他怀疑要是真的到了解甲归田的那一天这些人反而无法适应。不过这种小小的波动并没有对王彦超的决心产生任何影响,看过太多的牺牲已经让他的神经变的非常坚强,比起那些死去的同袍他们这些人还算是幸运的。 在法军减少驻军之后越南皇帝嗣德立刻察觉到这么一个机会,民间的反抗都打着复国的旗号,这当然可以利用,不过他相信光凭这个是无法赶走法国人的,毕竟那是一个如此强大的过家,反复权衡之下嗣德还是只能寻找中国的支持。虽然在上一次出卖与反出卖的游戏中嗣德输得很惨,不过他倒也摸到这个游戏的窍门了,在嗣德的计算里想要复国就要这几个大家伙打起来,英国对越南没有兴趣,他们目前在东南亚的重点是缅甸,那么只剩下中法,可是现在中法瓜分了越南,这是嗣德最伤心的事情。现在他必须让中法再起冲突,那个时候法国人气势正盛,中国捞了点好处就退让了,可是现在此消彼长,法国军力减弱了不说,吴淞口中国人居然打败了英国人,看起来的确到了重新洗牌的时候了。 而且嗣德对越南底层的了解当然要比法国人多的多,所以他相信这段时间民间的反抗背后肯定有中国人的影子,这也说明中国对于上一次分割越南并不是心服口服的。 在越南北部李鸿章花了不少的心血,各种民间的贸易十分的活跃,作为融合的先行者,那些小商人在越北得到了两广政府十分有力的支持,市场上呈现出一片繁荣,张树声也觉得鼓励商人走出去是寻求发展大好机会。 随着法国在东南亚的扩张结束法国神父们的活动也变得不那么活跃,说到底他们还是在为政府服务,如果政府没有能力进取那他们的活动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暂时法国人呈现一种蛰伏的状态。这个时候中国神父们就开始走上历史舞台了。冈萨雷斯这几年为上海神学院的建设耗尽了心血,整个人完全瘦了一圈,比邻神学院的上海圣母院也建的恢宏壮观,为此李富贵还不得不放了一笔血,不过主要的经费还是由冈萨雷斯想办法筹集的,经过突击培训一批中国神父拿到了学士学位披上黑袍开始踏上宣扬基督荣光的神圣之旅。 李富贵对这第一批毕业生不是很满意,这些人都是早已接受基督教的人员,大部分人都有多年在教堂工作的经验,所以这些人受基督的感化颇深。李富贵和这四十名学员亲切会面,然后又单独约见每一个人,最后只有一个能够让他接受,其他的人基本上只能充当传教的角色,李富贵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批学员。 那个被李富贵看中的人叫赵保罗,他入教前接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之所以会入天主教还是因为在家乡和恶邻争一份地产,最后被人冤枉一怒之下就入了教。李富贵觉得这个人有一定的野心,同时对国家、民族似乎还看得比较重,加以引导倒是个好苗子。所以其他人奔赴各地参加到弘扬天主的大业中去,而赵保罗则留在了李富贵身边担任顾问一职。 冈萨雷斯对于这个结果有些失望,他本来觉得应该能有好几个进入政界的,不过对于赵保罗能够成为李富贵的高级顾问他还是很满意的,彼得虽然和李富贵十分亲近,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他只能作为私人神父来巩固李富贵的信仰,而赵保罗做事干练,应该可以影响到李富贵的决策。不过他没有想到李富贵只用了两个月就得到了这位保罗先生的效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子太傅 赵保罗到李富贵身边之后得到了相当的器重,李富贵这个人待人一向不太有礼貌,他作为一个现代人本身对古代那种繁复的礼节就很不习惯,等到官做大了以后就更是目空一切,唯独对这位保罗先生十分的恭敬,这当然让赵保罗受宠若惊,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角色完全从世俗中转变出来,在他看来仅仅因为当上了神父就一跃来到镇南王、两江总督的身边被待为上宾,这简直就像做梦一般。由于李富贵对他另眼相看其他人更是刻意的巴结,他这辈子哪经历过这个,一下子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而那些教士对他的态度仍然如常,这让他感觉有些不痛快,毕竟现在自己也算是一个大人物了,所以很快他在感情上就已经倒向了李富贵。接下来李富贵委派他去勘查江西遭洪灾的情况,赵保罗行走于乡间收集各种第一手的资料,回来以后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呈给李富贵,很快就得到了嘉奖。 就在他飘飘欲仙的时候李富贵忽然提出目前上海神学院还没有华人教授,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罗马深造,这兜头一盆冷水把赵保罗浇的不轻,一想到要继续再去过那种铁窗生活他就不寒而栗,现在回想起来赵保罗有点想不通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王爷,为什么好好的忽然想到要我去罗马深造呢?”赵保罗不敢直言反对,他知道反对也没什么用,如果李富贵打定主意这么做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我前一阵子不是去参观了上海神学院吗?也听了几堂课,你跟我说实话你们都听得懂那些拉丁文吗?要是学生都听不懂教学质量肯定不好。所以我才会想更多的引入华语教学。” “我的拉丁文很糟糕,所以去罗马恐怕不是很好的人选。” “你的拉丁文成绩的确不太好,但是我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发现你的领悟能力很高,而且善于思考,如果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一定能有很大的收获。” 赵保罗心里一酸,他真的不愿意在真理上浪费太多的光阴。李富贵接着话锋一转,“要说呢,保罗先生工作的能力也非常出众,放你走我也很舍不得,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因为我的事耽误你寻求真理的脚步。” 赵保罗脱口就要把还俗的话说出来,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对面坐的是一个基督徒,如果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多半会被赶走。情急之下眼泪居然掉了下来,“我自毕业以来王爷对我解衣推食,我也正打算誓死以报效王爷,现在王爷让我离去我实在是做不到。” 李富贵叹了口气,“难得先生一片赤诚,只是你在我这里却又要向主教负责,办起事来恐怕多有不便。”本来李富贵是希望这些神父根据自己的利益作出该站在哪一边的判断,不过现在只有赵保罗一个人可用,进度已经落后于计划了,所以李富贵必须加快这个进程。 赵保罗倒也识趣的很,立刻听出了李富贵话里的意思,“这有什么难做的,我成为神甫是为了侍奉天主,又不是为了侍奉他冈萨雷斯。再说王爷自出山以来所展示的种种功绩早已证明了您是神选之子的身份,连教皇都视您为友,他冈萨雷斯什么身份,怎么能与您相比。”赵保罗顿了一下,偷眼观察了一下李富贵的表情,看到李富贵脸色和缓就放开胆子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来到王爷身边的时候冈萨雷斯的确给了我一些指示,让我找机会劝说大人给基督徒更多的特权,虽然说起来这也是为了传教的事业,不过王爷高瞻远瞩,该如何做自然已经了然于胸,哪用得着他来多嘴,我以后只听王爷的,冈萨雷斯要是有什么新的意图我都会先向王爷请示。” 李富贵听完这段话后含笑不语,他还真没看错这个赵保罗,说起来洋鬼子想要获得中国人的忠诚是困难了一些,这段谈话也推翻了李富贵以前对赵保罗建立的那些正面评价,不过他并不介意。歪着头想了想李富贵对赵保罗说道:“冈萨雷斯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更好的推广我们的教义,不过这些洋鬼子实在是不了解中国,他们做的很多事情不仅仅是事倍功半,很多时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你看我出山前传教的那点可怜的成绩,再看看现在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所以你们这些中国籍的神甫要更加团结,也要有自己的主见,效忠天主的同时也要想着多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情,国家强了你们在教会中的地位也就越高,不然十年前那些洋人为什么不让你们做神甫,是不是?” “王爷说的都是金石之言,我今天可算是茅塞顿开,以后该怎么做我全听王爷的。”赵保罗现在抓住一切机会表示忠心。 “我想你可以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在教友中挑选那些有能力、有野心,还有看得出自己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息息相关的有识之士加入到教士这个行列中来,我可以栽培你们,到时候整个亚洲的教会就要看你们的了。” 从内心来讲赵保罗不愿意再引荐一批和他差不多的人到李富贵身边,不过李富贵给他描绘的蓝图非常宏大,这让他心里也有一些痒痒,他知道为了巩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他不能把这件事做砸。 这一年王府当中为了李璹的教育问题发生了一场争执,本来李富贵对儿子的教育并不太在意,不过没想到他的丈母娘为李璹清了一位来头很大的老师,那就是当年李富贵拜师没拜成的祁隽藻,这可让李富贵大吃一惊,立刻找到赵婉儿询问此事,“不是说把李璹送学堂吗?怎么又请起塾师来了,而且怎么请到祁隽藻头上去了,我就算再狂也不至于请一位军机大臣来教我儿子吧?”李富贵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觉得自己的称谓有些怪怪的,那个时候弈欣本来想封李富贵做平南王,希望能够借用尚可喜的忠心来感化他,可是李富贵觉得这个名字彩头不好,上表请辞,所以就封了他镇南王,这个名号听起来也耳熟,而且心里面对这个名字好像还有些好感,查了一下史书,上面倒没有什么太著名的镇南王,李富贵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对这个头衔产生这样一种熟悉的感觉的,每次见到赵婉儿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因为李富贵发现他对镇南王妃也感到十分的熟悉,这就更难解释了。 对于请一位大儒来教李璹赵婉儿也颇为矛盾,她也觉得儒学没有多大的实用价值,不过柳夫人的观点也有她的道理,那就是中华几千年来奉儒尊儒,儒学已经渗透到了社会的点点滴滴当中,李富贵目前所做的不过是把儒学从神坛上请下来,并没有将儒学打倒,而且看李富贵的意思以后也不会这么做,所以将来儒学仍然会是社会主流中的重要一支,而按照柳夫人的说法李富贵是打天下的,他当然需要一身的本领。可是李璹将来却要守天下,两个人的所学所用本来就应该不一样,按照儒家操守学出来的人虽然未必有本事,但是在交往中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就拿李富贵来说吧。他虽然提倡兵家,但是从感情上说李富贵对那些有着良好道德的人也很尊敬,如果李璹能做到这些将来必然会加分不少。 “李璹不能公然声称自己是儒生,不然肯定会惹得富贵不高兴,但是我不信富贵不喜欢一个乖孩子,难道他看到李璹一幅谦谦君子的样子反而会印象恶劣吗?”柳夫人一直担心海莺生的那个儿子,所以决心发挥他们这一方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强大的教育师资,本来赵文翔是打算亲自来教李璹的,但是被柳夫人严词拒绝,“谦谦君子和缩头乌龟完全是两码事,要是把李璹教成你爹那样,不要说女婿不会传位给他,就算女婿肯传位我也不答应。” 赵婉儿为孩子打算最后同意请一位大儒来,不过她也不知道柳夫人是怎么请动祁隽藻的。 “是前军机大臣,原先你不是也想拜在祁大人门下吗?入学堂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璹儿白天上学堂,晚上跟祁先生学习儒学” “以前是以前,说起来这位老先生的年纪可不小了,也不知道他好好的怎么会想起跑到我这里来坐馆,他真的已经答应了吗?” “回信是说答应了,还说不日就会启程。” 李富贵摇了摇头,这事实在有些奇怪,难道这位寿阳相国真的要跑到自己家里来教小孩子三字经,“儒学没什么用,那么小的小孩子学来干什么?” “多学一门学问总是好的,你自己不懂儒学,自然觉得无用,我们只是让他了解儒中的道理,又不是奉为金科玉律,难道你想让璹儿以后也像你一样光会以势凌人吗?” 李富贵一直没有时间真正的去了解儒学,虽然胡林翼的作为的确让他看到了儒的另一面,不过对他来说这样大的群体当中出现少量的闪光点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让儿子去了解儒学倒也有点意思。“你们这些做娘的就是想让孩子学太多的东西,幸好现在钢琴还不流行要不然岂不是要请李斯特到中国来?” 祁隽藻到李富贵府上的时候轻车简从,在李富贵看来这个老头老则老矣,不过精神倒还是很不错。虽然当年没有拜成这个老师,不过他还是按照弟子的礼节来接待这位前军机大臣,至于这些礼节究竟有多少错误他就不管了,祁隽藻看到了也是一笑了之。 “这次贱内实在是太无礼了,犬子的开蒙怎么敢劳动老师的大驾。” “不妨事的,李大人如此英雄,令郎自然也是聪明才俊,当年在北京我就看出王爷的大才,因此不敢做您的老师,现在有机会给令郎开蒙倒也能弥补当年的一点遗憾。”早在肃顺倒台的时候祁隽藻就有机会重新出山,不过那个时候的局势很不明朗,他觉得自己这把年纪没有必要再来赶这趟浑水,以身体不佳为由拒绝了朝廷的征召。不过在政坛打滚了几十年,要他一下子去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他也做不到,所以仍然十分关心国内政坛的变化,弈欣的窘态他早已是看得清清楚楚,实际上对那些按照原有规则运动的棋子们他总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唯独李富贵的做法让他看不懂。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李富贵的行为一向是不让别人看懂的,但是祁隽藻已经知道李富贵当年的种种莫名其妙之举全都含有深意,其用意之深、料敌之远简直可以称得上前无古人,因此祁隽藻很自然的就想知道李富贵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何用意。正好柳夫人看中了他的名望托人请到他这里,祁隽藻既然已经看出未来的天下必姓李,那么到近处去观察这一过程对他就很有吸引力了,何况还能为子孙打下一点人脉,何乐而不为。 “老师缪赞了,小犬顽劣得很。”李富贵的儿子当中真的没有很文静的,他这个当爹的除了不许他们仗势欺人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管,柳夫人管儿子的时候倒是下的去手,对这些外孙子反而疼爱有加,因此要说调皮捣蛋,李璹他们兄弟几个的确已经显现出了天赋,至于海莺的儿子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说过虎父无犬子,王爷的儿子又怎么能使循规蹈矩之辈。不过王爷真的不希望他们学一些温良恭俭让的习性吗?” 李富贵奇怪的问:“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他们学习这些习性了?” “王爷是没说,不过您一向提倡兵家,温良恭俭让岂不是与兵家言利的思想相抵触吗?”祁隽藻不动声色的试探李富贵。 “老师可能有些误会,”李富贵抬头想了想,“打个比方说吧,老师知道乘法表吗?” 祁隽藻点了点头,李富贵就接着问:“七乘九等于多少?” 祁隽藻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试着回答:“是六十三吧。” 李富贵点头,“不错,但是如果是半斤八两的话,七乘九又该是多少呢?” 祁隽藻没听明白,李富贵接着解释:“一斤是十六两,那么七个九两应该是多少斤多少两?” “不知道,”祁隽藻回答得很干脆,他很清楚自己算不出来。 “您所说的那些规范其实就像九九乘法表一样,甚至还不如这个乘法表准确,毕竟这个世界远比乘法要复杂的多。和乘法表一样的是它们都有适用范围,超出它们范围的就不再管用了,就好像乘法表可以在十进制下使用,十进制就是逢十进一,可是到了十六进制就不行了,那您知道十六进制下应该怎么算吗?” “不知道。”祁隽藻倒想看看李富贵究竟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到此为止他已经确定了李富贵的确如他所料的那样头脑非常清楚,这个人和莽撞、糊涂一点边都不沾。 “有三种方法,一是你可以背出十六进制下的乘法表,二是把六十三从十进制转换成十六进制,三就是数数,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乘法的本质仍然是数数,数数实际上是一种每次加一的加法,几乎所有人都会,您只需要用十六进制的数法做六十三次加一就可到正确答案了。” “但是这样做似乎很笨。” “的确,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笨办法,但这是本质,它实际上可以解决整数乘法中的一切问题。兵家并不排斥以前的规范,但是这些规范都有适用范围,有些还可能本身就是错的,所以不能忘记本质。我需要那些从根上长出来的枝叶,而不是硬插在土壤中的东西。如果您的那些规范只是某位伟人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我希望您不要把它当作真理来教给李璹,您应当知道不要说圣人,即便是神也不能让我盲从。” 祁隽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有一代雄主的气势,他并不能接受李富贵的价值观,但是祁隽藻也感到李富贵的价值观自成体系、自圆其说,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插嘴的地方,也只能从他的下一代身上着手了,从现在来看李富贵对儒生并不讨厌,这就说明还有转机,“王爷的想法真的是很有意思,倒是值得老夫琢磨一番。” “我对儒一直有个疑问,老师不妨也一起想一想,看看能不能解我这个疑惑。” “说出来,今天我大受启发,或许反复思索之下能有所得。” “忠孝仁义礼智信哪个是最高规范,发生了冲突怎么办,用什么规则来裁决,用来裁决的那个是不是比其他的更高?”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 第一百三十章 大比武 对于蒙古草原上那支神秘的新军李富贵还是给与了相当的重视,这支部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京城老少爷们们的惊叹,他们看起来的确是一支劲旅,由此大家对恭亲王的看法改善了许多,毕竟北方终于也有一支拉出来能战的军队了。不过李富贵得到的报告和他们的想法有所不同,现在韦昌辉专门负责收集各地的这些机密情报,在他看来这支部队训练和装备均属上乘,兵源更是中华之冠,虽然人数还不够但是的确已经称得上是一支出色的武装了,但是这支部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任人唯亲,不管是弈欣还是僧格林沁都不能很好的做到以能力和功绩来提拔、奖赏,弈欣面对的困境主要是无人可选,满人当中能够吃得了这份苦的几乎没有,所以对他来说不管喜不喜欢、好不好都是那么几个。 而对于僧格林沁主要的问题是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力量,这支部队的兵源是从蒙古各个部落当中挑选的勇士,可是蒙古人说起来也不是非常的团结,僧格林沁为了彻底的控制住这支部队自然偏重于提拔他们科尔沁左翼后旗的人来担任军官,若是在别的部队也就罢了,可这支部队里哪一个回到家乡都是响当当的勇士,想要压服他们没点本事可是很困难,这就使的这支军队的战斗***并不强。 李富贵看着这份报告有些奇怪,“这个韦昌辉挺明白道理的啊,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在南京的时候就那样乱来呢?” 根据这份情报来看弈欣的这次军事改革可能又要失败,李富贵相信在北京想要做到任人唯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的风气就是这样,想要打破这种规则不要说敌人,就是手下都会背叛。就这一点他十分庆幸自己建设官僚体系的时候完全另起炉灶,起码现在的两江有功、有能力的人受提拔是一件被大家诚心接受的理念,自从开始追究所有官场活动的行为责任以后,对于有关系的稍微照顾一下问题还不大,可是如果胡来的话十有八九要受到牵连,所以裙带风气也已经开始逐渐的减弱,一个政治清明的政府所能产生的能量让人咂舌。 “这一万人对付陕甘的*起义我想问题恐怕不大,要是对上阿古柏胜负就不太好说了。僧格林沁孬种兵带惯了不知道突然阔起来会不会不习惯。” 既然弈欣已经同意北方铁路的修建李富贵也就不再客气,他希望这条铁路能在六八年底完工,实际上到西安这一段估计还能提前不少,山西的铁路会比较慢一些。至于弈欣能不能借助这条铁路完成他平定西北的大计李富贵并不在乎,西北的问题比较复杂,他的确还想看一看,弈欣想凭这万把人翻身李富贵是不相信的。 既然北方的新军已经浮出水面李富贵觉得现在举办一个军事运动大会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粗略算了算国内现在有资格组队的大概有十家左右,就向这些势力发出了邀请,规矩十分的随便,大家自己来也行,如果想要几个省联合组队也没问题,凡是受邀请的势力派出的人员两江负责食宿招待并且报销路费,其他的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如果想来凑这个热闹李富贵也欢迎,只不过费用需要自理了。 就在筹备这样一个体育史上的盛事的时候,查理带着两江中央银行的行长来找李富贵,这位行长名叫朱磊,是山西人,不是李富贵的嫡系,那个时候为了组建这家银行很多大商号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这个朱磊就是其中之一。在银行草创的时候他做了相当多的工作,为人一丝不苟,尤其难得的是他虽然出身钱庄,但是对银行的经营模式却接受的很快,这些年一步一步的爬到了行长的位子上。 这次他们两个来找李富贵的确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他商量,那就是发行中国真正的纸币。按照查理的说法中央银行在这些年已经在民间建立起了良好的信誉,两江现在的金融发达,银行的储备也很充足。再加上李富贵现在已经封了王,更是加强了大家对两江的信心,所以发行纸币的条件已经成熟。 “你们想发行纸币了?怎么个玩法呢?需要政府强行推广吗?”李富贵对此倒是十分感兴趣,不过他有些担心这样做老百姓是不是能够接受。 朱磊摇了摇头,“不需要政府强制推行,金圆券可以在银行直接兑换黄金,政府所要做的只是在所有的收费机关保证金圆券可以被不加限制的使用。” 历史的巧合让李富贵目瞪口呆,“为什么要用金圆券这个名字,我们一向是用银元的?” “根据我们对国际金融市场的了解,现在各国基本上都采用金本位,如果我们仍然使用银本位金融市场一旦发生动荡,我们肯定要吃亏,而且金元听起来总比银元来的响亮些。”朱磊向李富贵解释道。 “那为什么非要叫金圆券呢?换个别的名字不好吗?” “这倒无所谓,我们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形象,不知道王爷想叫它什么呢?” 李富贵一时还真想不出该叫什么,大清这两个字他不想用,两江相对于这种货币需要覆盖的范围又显得太小,“我这个人没什么学问,就怕起名字了,你们有备用的选择吗?” “如果王爷只是讨厌金圆券这个名字的话那干脆就叫金元好了,太长了的话叫起来也不方便。” “很好,就叫金元。” “关于纸币还有一件事情想请示王爷。”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按照惯例纸币上都会印制人物头像,只是在中国钱上一向是刻皇帝的年号,如果普通人的头像肯定不能印上去,可是把历代先帝的画像印上去朝廷多半也不会允许,所以算起来只能印王爷您的头像,不知道王爷有什么意见。”朱磊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不时的瞟向查理,底气显然有些不足。 “我的头像啊,一共有多少种面值的钞票?” “一共有十种。” “都印一个样子,还是分喜怒哀乐?或者再换换发型装束?” “这个…”朱磊觉得这是话里有话了,李富贵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还请王爷示下。” “都印我的头像那不如就叫李元好了,印人不方便就印物,你们要和国际接轨的地方多着呢,干什么非要盯着一个人头不放。” “是,是,”朱磊又望了一眼查理接着说道,“这个想法我们也有,您看能不能这样,就纸钞的这些版面向各大商号招标,一个版式以二十年为期,中标者可以将他们的产品或者招牌印在钞票上。” 李富贵明白这个家伙自从说到纸钞的印刷就一直闪烁其词的原因了,这个想法的确有些惊世骇俗,不过话说回来像当年可口可乐那样的大品牌倒也的确有资格印在美元上,“很有意思啊,不过如果印在纸钞上的牌子倒了怎么办?那会不会对纸钞的使用产生影响?”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我们只有十种面额的钞票,就算正反两面也只有二十个品牌能够上榜,所以必然都是实力雄厚、历史悠久的字号,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就算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人们使用纸钞的兴趣,英镑上喜欢印他们的国王,可是国王死了他们还是照用,一点也不觉得晦气。” 李富贵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样推广民族品牌是个好主意,虽然可以印但是版式设计还是不能太花哨了,尤其是色彩不能太多,不能真的搞的像那些宣传纸一样。而且二十个版面恐怕多了一些,就我的感觉我们恐怕没有这么多够分量的字号,不如给我五个版面来印公益广告吧。” 李富贵一张口就要去四分之一让朱磊有些心痛,实际上他们都并不是很看好这一次的投标收入,因为二十年的广告费用必须一次结清,所以即便是那些大商号也不可能出太高的价钱,但是如果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个买卖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将来很可能成为中央银行的收入支柱之一,“不知王爷都要印些什么呢?” “这个我还没想好,可能是从零到九一串数字,你们知道阿拉伯数字在一些偏远地区还没有推广,也可能是一句口号,比如: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或者是九九乘法表、公制市制转换表一类的东西,我会让宣传科的人想一想哪些宣传会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你们这个想法的确很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呢?” 就在李富贵为他的想象力衰退而苦恼的时候,其他地方对于全国大比武这样一个异想天开的东西的反映也不尽相同,不过多数是认为李富贵这是在召集诸侯、展现实力,没有野心的自然不敢得罪李富贵,所以只看着北京,只要北京一点头就立刻积极响应,有野心的则想着在这个大会上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当然还有人害怕暴露实力被李富贵当作打击的对象准备晦阴韬光隐藏实力,最终所有人都看弈欣如何应对。 弈欣对此很是恼火,这件事情由李富贵发起自己去参加那无形当中就矮了一截,可是自己的新军亮相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如果不去又好像怕了李富贵一样,至于不让李富贵办这个大比武那想都不用想。 最后他还是觉得不能输这口气,反正去的又不是禁军,从名义上来看还说得过去,自己到时候把和马有关的冠军全部抢回来,看李富贵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雨长对于这样一个大热闹可是非常的热心,一听说蒙古骠骑营参加这次大会他高兴的直搓手。 “你就那么想和他们一分胜负?他们只是一支刚出茅庐的新兵,咱们富贵军的骑兵师可是战功赫赫了,应该是他们因为能向你挑战而兴奋才对。”李富贵有些奇怪的看着林雨长。 “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太憋屈了,一直没有仗打,北方弄出这样一支骑兵分明就是在跟我叫板,我还没办法教训他们真是让人不舒服,现在能在比武上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利害也能过过干瘾,也让那些家伙看看什么叫好马。” “这次大赛我们真正展现实力的地方主要是阅兵、演习和兵器演练,至于在比赛中争冠军我们恐怕不能全力以赴。” “为什么?”林雨长不干了,这可关系到他的名声。 “你也知道要是比军事素养他们根本就没法比,要是冠军全都被我们拿了那以后还有谁会来陪咱们玩,所以要先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 “要放水你让步兵放,我这次怎么说也要全力以赴,你没感觉到北京最近的气焰一下子上去了好多,不教训他们一下他们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也好,我也想看看这支蒙古骠骑营究竟有多厉害。” 所有势力当中李鸿章是对这次大比武最积极的一个,他现在对自己的武力颇有信心,张树声曾经向他保证,树字营的士兵已经达到了富贵军的平均水平,所以这次大赛李鸿章固然没想过能够撼动富贵军的霸主地位,但是觉得坐上个老二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北方的那支骑兵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那些蒙古人纳入计算。 其他的势力基本上都派代表参加,比如说曾国藩和左宗棠合作组队,让曾国荃带队出席,唯独李鸿章亲自带队,乘坐他新买的“镇海”号从水路直抵南京,很是风光。 两人一见面李富贵就问起一件让李鸿章十分尴尬的事情,“听说少荃最近做劳务输出做得十分有声色,可喜可贺啊。” 李鸿章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心头涌起怒意,不过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心中也在纳闷,按说自己如此高规格的出席李富贵办的大会,他不应该一上来就挖苦自己,难道是自己太过招摇,犯了李富贵的忌?印象中李富贵不是这样的人啊,满腹狐疑的李鸿章只好随口应和,“那也是没有办法,洋人招募华工禁又禁不住,单杀猪仔头实在是不管用,所以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原来各地的改革当中除去两江就是李鸿章的两广最费钱,他等于铺了两大摊子,现在越北的开发也十分的化钱,他还要采购军舰,这样即便是依靠广东的海关收入也很快就不够用了,于是李翰章就给李鸿章出了个主意,把心思打到了那些被当作猪仔卖到海外去的华工身上,一方面严厉打击那些猪仔头,另一方面开始以官府的力量组织华工出去,从中牟取暴利。在两江虽然本地劳动力并不算十分富余。不过对于那些想到海外去闯一闯的人还是十分支持的,如果有人想要出洋只要有抵押或者找到保人就可以向政府申请一笔贷款,到了那边还有一些民间组织照顾,往往能很快融入当地社会。可是两广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们一般都是作为契约华工被拐骗出国的,出去以后的待遇接近于奴隶,好好的老百姓当然不愿意出去,因此李鸿章的这项政策使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也就是不言而喻的了。一般说来他采取这样的方法:凡是吃了官司的被判有罪的时候都会附加上一笔罚款,只要交不出来这笔钱来就会有人拿着契约劝说他出洋,这个过程往往都带有一些让人不舒服的内容,最终的结果是绝大多数犯人签契约出洋。虽然这个政策的执行的确使得广州一带劫掠、绑架的事件大为减少,但是这样做的名声实在很不好,所以李鸿章还是只许李翰章暗中做这件事情,现在听到李富贵当面提起自是心中不满。 李富贵笑着说,“这如何是下策,在我看来禁不住的东西就是应当疏导。我们的人出去做契约华工境况的确惨了一些,这件事情我准备派人到海外去按照当地的法律来为他们争取一些利益,少荃在国内也要更好地进行组织,让他们签订契约的时候不至于太吃亏,既然出去一趟多少要赚两个钱回来。” 李鸿章看到李富贵非但不是挖苦他,反而可以说是在替他叫好,心里自是暗暗称奇,“王爷觉得这种做法大有可为?” “是啊,西方有市场,我们有资源,本来只要好好规划未必不能有一个好结果,可是现在非要弄成奴隶贸易,看看我们两个携手能不能把它改过来。”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演习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为了重塑中华民族的尚武精神这一次的军事大赛也被办成了一次民间的集会,李富贵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阅兵式的前面增加一些娱乐性活动了。这次为了扬我****国威外国人也请了不少,里面最引人注意的恐怕就是南军统帅李将军了,在李富贵的邀请到达弗吉尼亚的时候李将军已经被赦免,在拒绝了一些高薪的礼聘之后他回到了家乡担任了华盛顿学院的院长。作为败军之将本来心灰意冷打算为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尽自己的一点力量,现在突然接到一份来自地球那边的邀请倒是让他很是惊讶,罗伯特.李对于李富贵在东方的军事生涯也有所耳闻,能得到如此遥远的一位同行的认可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决定到中国去,毕竟这个想法出现的太突然,最后罗伯特.李答应进行一次短期的交流访问,好奇心使得他想看看这个奇怪而又神秘的人,到了中国之后就正好碰上了这次军事大赛。 大赛前的开幕式、阅兵和演习都绝对称得上大手笔,这个时代中国还没有什么体育场的概念,而且即便有体育场也无法容纳这样规模的活动,所以大赛的地点被选在新兴工业化城市马鞍山的附近,这里交通便利、地形复杂,既可以容纳比较多的人员也可以充分利用地形来开展比赛,而且这一带的农业并不是很发达,进行演习比较方便。 开幕式上最吸引大家眼球的是******的表演,华玉风的实验的确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现在可以自己从高地上起飞,最长的一次滞空时间达到了半个小时,如果下面有人放火的话他甚至可以一直不下来。李富贵相信******之所以不能长时间滞空可能还是因为材料不过关,前世中那些又轻又结实的材料现在只能找到一种,那就是铝,不过它的价格差点把李富贵的下巴吓的掉到地板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玩艺比金子还贵,于是就在心里搜肠刮肚的回忆当年化学课上所说的电解铝的章节,令李富贵十分沮丧的是经过这十几年时间的冲刷他脑子里的的细节已经很少了,最后作了一个非常简略的总结就把这个难题丢给那些化学家们了,发电机李富贵倒是有,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借此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在中国的化学家们成功之前李富贵的飞机还是只能使用竹子来作为骨架,当然结合处使用了一点钢来加固,这毕竟不是风筝。飞机比较重带来的问题就是飞行员必须不断地寻找上升气流,如果找不到它就会很快回到地面上。 华玉风这次没有参加表演,他现在收了十几个徒弟,这些徒弟平均起来每人都要比他轻上二十斤,飞行的技能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师傅,为了保证飞行当中不出纰漏李富贵还让用来为演习做效果的烟火设备在开幕式上就点着了几处。 ******在天上飞得十分顺利,不断的在各个看台和主席台上空盘旋,几乎所有的望远镜都被它们吸引过去了,罗伯特.李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疑惑的问李富贵,“这种飞行器和气球有很大的差别,很明显不是用空气的浮力来飞行的,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这是一种重于空气的飞行器。” 李富贵微笑的点了点头,******的起飞和降落都不会在公众面前出现,所以这种飞机必然会给人神奇、神秘的印象。 “它们重于空气,这是很明显的了,可是我没有看出他们的动力在什么地方,或者这种飞行器就没有动力。”为了保证飞行不出差错******不能在低空掠过,不过罗伯特.李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他在工程学方面的知识也很丰富。 李富贵心头一惊,暗自道了一声佩服,“的确如此,我们暂时还没有持续时间令人满意的动力。”李富贵小声地说道,他不承认完全没有动力倒不是在说谎,实际上华玉风为这种飞机在纸面上设计了一个火箭发动机,不过如果投入实用即便那些大号的火箭不把飞机炸得粉碎也会让飞机在加速当中变成空中飘零的碎片。 其他的外国人就没有李将军这样好的眼力了,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一种近于魔术的东西,他们只看到了这些飞机在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就如同同时代的中国人看到洋人的那些机械将其视为魔术一样,这些外国人也第一次领略了东方的魔术。 “亲王大人,”巴夏礼最先忍不住,“那个东西是怎么飞上去的?” “这个属于商业机密,飞机是我们淮阴空中运输公司最新研制出来的产品,实际上他们怎么飞上去的我也不知道。” 其他的人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也就不再问了,如果告诉他们是军事机密他们或许不会就此打住,不过洋人对商业机密倒是十分的尊重,只是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这个新鲜玩意。 下午举行了盛大的阅兵,第二天三万人分成两边演示了一场非常逼真的战役,当双方的队列出现在各自的预定位置上的时候罗伯特.李就满脸惊讶的站了起来,这里的地形和双方排兵布阵的方法让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在对葛底斯堡战役进行模仿,“亲王大人,您这是…” 李富贵笑了笑,“很眼熟是不是?的确红蓝双方正在重新推演葛底斯堡战役,不过规模小了一些,时间也被压缩到了一天。” “您是完全按照那场战役来布置演习的吗?” “不,实际上我的军队和美国军队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并不打算把那场战役照搬过来,我只是借用了这场战役的背景。在这场演习中双方的指挥官都有很大的自主权,他们可以决定如何进行兵力调动以及进攻的方向,只是在最后的交战环节上,我们采用一个虚拟的人数交换表,很快战场就会与您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我想您也一定十分希望让这些战役重新来一遍吧?” 罗伯特.李非常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实际上如果可能我希望这些战役从来没有发生过,更不要说重新再来一遍。” “噢?”李富贵有些奇怪,说实话他觉得李在南北战争中输得有些怨,因为他不是输在自己的能力上,“您真的认为自己输给了格兰特。” 罗伯特.李黯然的摇了摇头,“那并不重要,在这场战争中我们死了七十万人,我实在无法回首去面对那些死去的人。” “我很抱歉,如果知道您这样看待那场战争我就不安排这场战役作为演习的背景了。”李富贵选择这场战役和罗伯特.李没有什么关系,要知道这场演习早就开始准备了。 “没关系,我们都是军人,总结以前的战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场战役非常典型,拿来做演习的确很考量官兵的能力。” “将军是因为内战损失惨重才后悔参加这场战争的吗?” “不是,实际上我从一开始就反对这场内战,之所以拿起剑是为了保卫弗吉尼亚,如果时光重来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但是如果可以避免这样我会无比的欣慰。” “明白了,战争的主动权在北方,可是你认为不借助武力美国真的会重回统一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认为弗吉尼亚退出联邦是错误的,但是我不认为联邦就有权力因此而动用武力,哪怕只有一线的机会我也希望能用和平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和平的统一,有意思,说实话我也希望能够让中国和平的统一起来。” “中国现在是分裂的吗?”罗伯特.李有些奇怪。 “处于分裂的边缘,因为有不同的利益。”李富贵当然不会说是他自己把中国带到这种局面的。 “有不同的利益就会分裂?”这话对罗伯特.李颇有启发。 “是啊,说起来你们美国人也算是够宽容的了,要是我们国内的差别有你们那么大早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 “和平的统一很难。” “这我知道,我还是希望试一试,我还很年轻,可以用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时间来寻找一种妥协的方法,不过就算最后仍然必须使用武力我还是会赦免其他的诸侯。因为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和平统一的先例,也就不存在统一后能以非主流的身份继续政治生涯的先例,所以如果他们真得不能理解我而不惜一战我也不会怪他们,他们都是中国最杰出的人,如果仅仅因为站错了立场我还是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李富贵的口气相当大,不过看过昨天的阅兵之后罗伯特.李并不认为他在吹牛,来到中国之后他所见到的给了他许多的惊奇,实际上他很难将自己看到的与以前听到的联系起来,就这个问题他也向本地的美国人了解过,得到的答案是他听说的中国也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他看到的中国之外的地区,他知道两江以经成为中国最繁荣、强大、富裕的地区,几乎所有在华的外国人都认为李富贵很快就会成为中国的皇帝。 “亲王阁下能有这样的胸襟实在让我敬佩,如果林肯能像您这样我们的内战就打不起来了。” “总统先生缺乏时间,我不但本身就有时间,而且时间还站在我这一边,我相信越往后我和其他诸侯之间的差距就会越大。” “那我祝亲王阁下早日达成心愿。”罗伯特.李决定延长自己在中国的行程,他相信在这里能够找到一些心中失落的东西。 就在他们谈话间演习正式开始了,虽然不愿意再面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战役,但是罗伯特.李毕竟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当两边的部队开始行动之后他还是非常认真仔细的观察起战场,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两支军队的行动异常迅速,尤其是南军,总是非常快速的包抄、穿插,想尽一切办法打击对手的侧翼。军队在机动的时候也非常果断,他有些难以相信这真的是士兵们在执行指挥官实时下达的命令。 在场的大部分人对军事不是很懂,不过这样一场战役的规模却足以震惊每个人,在午餐的时间那些外国人把罗伯特.李硬是从看台上给拉下来,李因为看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下去吃午饭的意思,但是这些外行心里有太多的问题要向他请教,在看台上的时候两个李将军不断的交换着意见,别人完全插不上嘴。 肯特递给李一杯白兰地,“我看将军一直说了一上午,来杯酒润润嗓子吧。” 李道了谢,肯特接着问道:“以将军的眼光来看中国军人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呢?” “您怎么看呢?公使先生。”罗伯特.李反问道。 “这两天我看到的东西让我对这个国家有了很大的改观,不过中国人一向是表面工作的好手,我觉得他们大概能达到欧洲三流陆军的水平。”肯特把心中给富贵军打的实际分数再降了半级,因为他害怕被面前的这个职业军人嘲笑没有见过世面。 罗伯特.李轻轻一笑,“我对欧洲的一流陆军有些研究,不过三流陆军是什么样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拿美国的军队来对比的话,这支军队完全可以与美国陆军相媲美。” 这个赞誉相当的高,欧洲各国对美国的内战都很关注,对于美国陆军的表现也有很高的评价。巴夏礼觉得这是李将军在恭维这里的主人,他到现在为止还是听不得别人说中国的好话,“如果是那样的话美国的陆军就实在让我太失望了,要知道几年前我们刚刚用一支两万人的部队击败了这个国家。” 李的眉毛跳了一下,“你们击败了李亲王的部队吗?”他对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过程还是很了解的,所以直接就把问题的关键说了出来。 “那倒没有,李亲王一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那你们真是太幸运了,因为我相信在中国的陆地上没有人能够击败他,即便是大英帝国也不行。” “很遗憾,我们不会有机会来验证您的预言,李亲王对外国友人一直非常友好。”巴夏礼虽然一直对中国抱有敌意,不过对于李富贵的救命之恩还是记在心上的,当其他人已经开始考虑要如何应对一个全新的李富贵时他仍然抱着老观点不放。 “看来亚洲的格局会有些变化啊。”肯特对自己说道,就这两天他所见到的来说肯特觉得有必要提醒政府改变对中国的政策了,压制或者合作二选其一,以往把中国当作一块蛮荒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李泰国的下场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在下午的演习过程中肯特就此事征求了巴夏礼这个中国通的意见,“您担心李富贵会独霸中国?我听不懂您的意思,他本来就是中国人。”巴夏礼被肯特弄糊涂了。 “如果从李亲王是一个中国人的角度他的确和我们的在华利益没有冲突,可是现在的两江越来越像一个现代化的国家,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对华的出口虽然还在年年上涨,可是商品的结构却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巴夏礼耸了耸肩膀,“我们的布卖不动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前些年我们连欧洲市场都填不饱,东亚市场几乎就完全丢掉了,现在想要重新占领当然不容易,而且中国人现在还从美国进口棉花,布的质量也上来了。” “在十年前,你能想象中国会进口棉花、硝石这些东西吗?两江的工业体系已经逐渐成型。迟早会和我们的商品展开竞争的。” “两江会像美国一样形成工业品输出的能力?”巴夏礼太了解中国了,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一想到自己会穿上一双中国生产的皮鞋他就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可笑了,“我无法相信您的预言,中国人不适合成为工人,更没有能力开办大型的工厂,他们不可能对我们产生威胁。” “我会把你的意见考虑进去的,”肯特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如果两江真的像美国一样成为一个工业化的强国怎么办?他的人口恐怕比美国还多。”巴夏礼觉得这个话题十分有趣,演习已经进行了六七个小时,他已经丧失了开始的新鲜感。 “一个进入文明社会的中国当然更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但是一个强大的中国就不一定了,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能力来逆转这样一个过程,李亲王并不缺少盟友,相信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失去北美洲的。” “那帮该死的高卢人。” “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至于以后的政策如何制定,那就要看内阁的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平局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规模宏大的演习同样也让各路诸侯看的心惊胆寒,树字营是不是达到了富贵军的平均水平李鸿章现在还没有把握,可是就规模上来说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丝绝望,他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现代化军队之间的对抗。李鸿章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北方的那些代表大部分坐在主席台上面如土色。在中午的时候曾国荃问起这次大赛的花费。 “这次大赛一共要花多少钱?”李富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也就一百万两出头。”李富贵报了不少虚头,因为征用土地,兴建演习用的场地都是一次投资、终身受益的事情,不应该算作这次大赛的支出 他那种轻描淡写的口气差点让曾国荃昏过去,“一百多万两?”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这也太浪费了吧,那么多枪弹炮弹就这样打个响就完了?” “演习对一支军队有很大的作用,可不能说浪费,再说一百万两也不算多。”因为花钱的地方太多,所以两江的财政收入盈余都很少,李富贵基本上是有多少花多少。可是收入每年以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递增,基本上四年不到就能翻上一翻,这让李富贵现在说起话来的确是财大气粗。一开始他还担心这种增长不会长时间的持续下去,后来向魏无极请教了这个问题之后才算放了心,原来政府财政收入的增长会高于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尤其是在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和商业社会转型的时候更是明显,所以国民生产总值只要有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就能支撑李富贵的钱库,而虽然两江并没有完善的国民生产总值的统计,不过李富贵拿两江和他前世的中国作了一个比较后就确信保持十几年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并不困难,因为那个时代的整个中国每年有七个百分点的增长,现在的两江控制着中国大部分的外贸、内贸和工业生产,同时吸收着来自全国和海外的资金,所以如果要真的要做类比的话或许八九十年代的广东、浙江、苏南与两江倒有一些相似,这让李富贵对它以后的发展潜力抱有极大的信心,在投资和花钱上也就渐渐的放开了手脚,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利用赤字来加快发展了。 一百万两不算多的说法让曾国荃感到了与李富贵之间的代沟,“现在的年轻人啊,没吃过苦就是不行,北京的那个也是,李泰国来胡搞了一番就弄走了几十万两银子,都拿钱不当钱。”曾国荃在心中哀叹,一想起湖南办洋务的举步维艰曾国荃就一阵心酸,那真是一文钱都要掰开来花。 “王爷的财富这样雄厚那也请帮帮我们这些穷朋友,”曾国荃和李富贵的关系比他哥哥要融洽,在曾家他属于亲李派,现在干脆厚起脸皮跟李富贵哭起穷来。 “我倒想帮你们,几次想往你们湖南修铁路你们都不让。” “我哥哥他也是没办法,现在湖南的风气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但是主要还是在西北部,王爷的铁路要从江西修过来民间反对的力量实在是太大。” “你这是托词,长沙就挨着江西,我不信你哥哥连长沙都镇不住” “长沙,”曾国荃苦笑了一声,“长沙恐怕是最难办的,要是真能修到长沙就可以一直向北到武昌了。”实际上曾国藩在心里对李富贵的铁路计划还是有些顾虑的,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接受了这样东西,郭嵩焘在普鲁士整天不干别的,只管拿着外交部的钱找人翻译各种各样的书籍寄回湖南,他这点小花样当然瞒不过李富贵,很快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就被发现,李富贵也不追究,虽然郭嵩焘的外交使命完成得并不好,不过李富贵不认为这是他的错,现在看来和普鲁士交好有点一厢情愿,俾斯麦那个人绝对是个玩平衡的高手,保持友好关系不难,但是想要再进一步看来是不可能了。所以只是把这些稿子借了过来交给文化科看看哪些可以刊行。这些书籍和郭嵩焘的笔记对曾国藩颇有影响,现在他对西方也算有了一个虽然粗糙但是基本正确的认识了。曾国藩只是觉得铁路是好铁路,可是李富贵要修过来是何居心还值得商榷,因此他对民间反对声音的态度就比较软弱。 “我这个人要帮就帮穷,救急的事我反而没兴趣,铁路、工厂、矿山,要没这三样你们穷一辈子,所以想要我帮忙总跑不出这三样,否则我钱虽然多也没多到要去打水漂。”李富贵和曾国荃比较熟,而且两人都有过多年的军旅生涯,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 “我们湖南人自己修怎么样?”曾国荃知道自己哥哥的心思,如果李富贵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话民间反对的声浪应该也会小一些。 “你们有钱吗?”李富贵知道现在所有的诸侯都因为办洋务而手紧。 “没有,所以想向王爷借一点,您刚刚也说了,一百万辆是小数目。” 李富贵有些惊奇的看着曾国荃,“沅甫兄,你开窍了,居然敢借起钱来了,不怕还不上了。” 曾国荃有些尴尬,“你可不能收我们利息啊,不然真的还不上。” “贷款走银行,利息是肯定有的,多少倒是可以商量,其实说起来这笔钱也不大,从长沙到醴陵又不远,用不了一百万两,你们自己再筹一点借不了多少钱的。” 曾国荃点了点头,“那这条铁路能不能不要和萍乡的铁路连起来?” 李富贵一愣,“为什么?萍乡可是个好地方啊,矿产条件好的简直没话说,现在铁路修通了很快就要进入快速发展期了,你们长沙如果连上去能借不少力气。” “这我也知道,不过湖南的那些乡下人会觉得连起来以后铁路就不是湖南的了。” “可是铁路要不连起来还要它干什么?” “也不是完全不连,只是中间断那么一点点,用马车转运过去。” “沅甫啊,我这个人一般不轻易服人,不过我今天算是服了,就按你说的办,我是不会太在乎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受得了。”中间断开一截李富贵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被连起来,只要他们不像阎锡山那样把铁路规格给改了就没什么关系。 当天的演习南军改写了历史迫使对手放弃了阵地,不过损失却要比对手大,算得上是残胜,罗伯特.李当天晚上拿着演习的战报摇着头说道:“损失太大了,幸好是演习,否则我相信士兵们很难在这样的站损下还可以继续作战。” 李富贵笑了笑,“在我们的军规里达到这样的战损比之前军队是不允许溃败的,军官也是按照这样的数据进行兵力部署的,如果在实战中当然不能达到这样理想的状态,不过相差不会太大。” 李将军有些惊讶,“那岂不是说中国军人比美国军人更加坚强?” 李富贵笑了笑,在他看来美国军人恐怕算不得坚强的表率,“我们这里的是职业军人,你们那里是志愿军,性质不一样,而且东西方对战败、投降的观念也不一样。” 在今天的演习中罗伯特.李发现和李富贵在军事上有很多共同语言,实际上他的战术思想具有一定的东方色彩,在战场上总是依靠智谋、毅力以少胜多,可是最后还是败在了格兰特的蛮力之下,到了中国之后他立刻就发现这里简直就是谋略者的天堂,他对军事的许多想法很容易得到别人的理解,负责全程陪伴他的只是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中尉,居然一说起谋略也是眉飞色舞。“东方人更喜欢谋略,按理说对于硬拼的做法应该是尽量避免的吧?” 李富贵笑了起来,“将军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指在中国对待敌我双方战败和被俘获的士兵往往非常残忍,因此士兵在战斗中更愿意选择奋战到底。”当然李富贵还知道这种做法的另一种用途,就是让士兵大量的逃亡。 罗伯特.李皱起了眉头,“您是说督战队,还有杀害俘虏?”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们这个社会缺乏宽容,几千年都如此,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 “您说过要结束这种情况?” “是的,我希望能够开创一个适合宽容存在的社会。” “您会宽恕那些与您为敌的人,但是您会继续让他们掌握权力吗?” 李富贵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在中国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君王,他姓符,雄才大略,更难得的是他前所未有的宽容,可惜下场不怎么好,后人都管他叫‘符大傻帽’,我不会无原则的宽容,但是希望以后的中国人更多的选择站在自己认为对的那一边,而不是胜的那一边。” 对于罗伯特.李来说李富贵真的如传言所说一点都不像个中国人,“相信您比那位符大傻帽成功的机会大,我看中国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挡你的路了。” 李富贵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现在形式虽然不错,不过与他相比还颇有不如,路还很遥远啊。” “我想我可以多留一段时间,看看能帮您一些什么。” 李富贵闻言大喜,“那太好了,我本来希望您能来给我们的军官讲解一下您打过的那些战役的,不过既然您不希望再提起那些沉重的往事就算了,淮阴步兵学堂现在正在和您的母校西点军校商量结成友好学校的事,您能来指点一下他们吗?”李富贵知道罗伯特.李在西点军校的时候成绩优异,而淮阴步兵学堂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还缺乏对高层军事人才的教育能力。 在大赛前李富贵针对大赛中的成绩提出了一个意见,那就是根据这场比赛的成绩来分配军费,自从南方的割据局面渐渐形成之后他们对于朝廷的钱粮就开始逐渐的克扣起来,当然手段早就有,无非是瞒报漏报,再加上上报各种各样的灾情,要求减免钱粮。奕欣对于这样的变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管自己想办法筹钱,对南方的各路诸侯基本上是睁一眼闭一眼,这样几大军阀也就基本上不再向朝廷要求报销粮台,不过表面上还是有这么一道手续,只不过银子的数量变得很少而已。李富贵现在就是在那这笔钱说事,他认为应当把这些钱按照金牌数来分配,别人当然不愿意,苍蝇虽小也是肉,一年有个十几二十万两的进项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的让给别人,等到大赛开始他们发现如果真的按照李富贵的提议去做也不错 与开幕式的精彩表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比武的水平不算很高,组织也有些混乱,虽然场面倒是十分火爆,因为李富贵在大多数项目上没有派出一流的人员,所以竞争倒是很激烈,不过真的在内行看起来就实在是有些儿戏了,唯独马上的争夺非常激烈,林雨长选出了手下最出色的将士和那些蒙古人夺取赛场上的锦标,赛马的项目分为短程、远程和障碍三大部分,另外在其中还加上射击、劈砍等内容,组合起来真的有不少项目。这一次北方的骑手并没有骑蒙古马来参赛,奕欣自从组建这支新军的时候就开始着手从中亚引进马种,到现在虽然还不能装备全军,但是南下参赛的官兵还是有好马骑的,所以赛马的场地就成了最吸引眼球的地方,李富贵也承认在现场观看赛马十分的刺激,尤其是这种带有军事色彩的赛马,实在是非常的过瘾。 到最后双方的金牌数居然打成了平手,林雨长不干了,他干脆找到蒙古人的首领乌果要求加赛一场,本来乌果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倒是很满意了,因为虽然他们在骑术的比赛里和富贵军平分秋色,但是蒙古人在自由摔角项目里却颇有斩获,算起来已经超额完成摄政王给他们的任务了。不过这些草原汉子的好胜之心可一点也不比林雨长差,既然人家要来挑战他自然没有缩头的道理。 “说吧,你还想比什么?”乌果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 “他们在地上能格斗,我们在马上也格斗,怎么样?” “用什么格斗?”乌果不相信骑着马的两个人能够赤手格斗。 “当然是用刀,不然你说还能是什么?” “没问题,我们应战。” 他们两个愿意以命相搏可是李富贵却不能答应,他举办这样的大赛就是为了让大家不用生死相搏,现在这个要求很明显违反了他此举的宗旨。“用真刀在马上比武?这当然不行,你们要是真想加赛一场分个胜负就换一种比赛形式吧,比如说骑野马怎么样?” 还没等乌果有什么反应林雨长立刻反对,“不行,既然是军人,赛了这么多怎么能不比武。” 乌果觉得这么说很有道理,马上也连声附和,他并不知道林雨长只用了眨一下眼的功夫就判断出李富贵的这个提议对他极为不利,富贵军的士兵一般不用训马,就算要训也是像牛仔那样在圈子里慢慢的来,肯定比不上这些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 “可是刀枪无眼,伤了人怎么办?” “我们立生死文书。”林雨长毫不客气的代表了两个人发言。 李富贵有些动怒,招手让林雨长到跟前来轻声的跟他说道:“你说要全力以赴,我让你全力以赴了,现在赢不了别人就要认,不要说你现在还没输,就算你输了也得给我规规矩矩的坐好,大赛期间决不能有流血事件发生。”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林雨长有些委屈,“就是因为没有输赢才要加赛嘛。” “加赛就要拼命?我看你就是输不起,”李富贵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蒙古人的骑术没话说,能打成平手正是代表着双方的实力,你们正应当好好的交流一下,总想着分个输赢高低,要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虽然这话在李富贵少年的时候是一句已经被说滥了的话,不过现在说出来倒是还很新鲜,林雨长不再争辩,敬了个礼别别扭扭的走了。 李富贵打量着面前这个粗壮的蒙古人,“你们王爷最近可好?” 乌果一愣,“托您的福,我们王爷挺好的。” “一转眼这么多年了,刚才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个林师长年轻气盛,不懂事。” “不要紧的,其实我也想加赛的。”乌果有些手足无措,李富贵的态度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富贵摆了摆手,“我们是主场,你们远道而来,打平实际上就是你们赢了,英雄好汉,输了不能不认。” 李富贵的态度让乌果十分高兴,谦让了几句之后也退了出去。 “这么好的骑兵,要是能反水对付俄国人就好了,不知道僧格林沁那个家伙遭受了上次的挫折,性子好了一点没有,是应该想办法拉拢拉拢蒙古人了。”李富贵自语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儒之逻辑 ------------------------- 书现在已经发往全国各地,各大新华书店和民营书店有售 -------------------------- 赛后李富贵向林雨长解释了自己的打算,“蒙古人对满人忠心耿耿,大哥真的能把他们分开吗?” “满人对蒙古人的确不错,不过不还是有那么一个准葛尔叛乱吗?我看蒙古人也未必所有部落都对满人赤胆忠心,而且王爷们对满人忠并不代表来百姓也忠,就我所知那些王爷和牧民的关系也未必非常融洽,要不然以前蒙古骑兵的战斗力不会那么差,这些草原之子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恐怕主要是对战争没有认同感。再者说我也没有打算把满人赶尽杀绝,如果满人自己都认了他们蒙古人还急个什么劲。” “老大准备怎么对付满人呢?”李富贵一直没有刻意的利用民族问题来为自己造势,不过两江现在言论自由,在新思潮的冲击下坊间充斥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说法,当然其中也有揭露当年满人入关种种暴行的小册子,李富贵虽然不希望激化民族矛盾,不过也绝对没有不让人说实话的意思,这样随着国家意识之后在很多人身上民族意识也开始慢慢的觉醒,林雨长现在就是接受了这样的观点,虽然并不激烈,但是的确对满人怀有敌意。 “这我还没想好,最近我对宽恕这个话题比较着迷,就我现在的观点是不会难为他们的。” 林雨长冷笑了一声,“你也不用难为他们,只要停了他们的钱粮他们都得饿死。” “这的确让人头疼,虽然我们可以忘记两百多年前的仇恨,但是如果还要我们拿钱出来养活那些寄生虫就是在太过分了,听说他们靠这唱戏、说书这些文化方面的活动也能养活自己,不过毕竟得有一个过程,一下子把那些贵族撂到地摊上说书恐怕也不成。” “那你打算怎么样呢?” “只有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道成不成,再等几年我们的小皇帝可以娶日本的内亲王,到时候我在日本封他一个大大的官做,不能比天皇小,那些遗老遗少们当然也可以跟着他们的皇上继续到日本去吃什么铁杆庄稼。” “日本人干吗?”林雨长有些疑惑。 “就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应该干,我记得他们很喜欢搞日满亲善之类的活动,再者说我也不是把所有的满人都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来去自由的,要是喜欢跟着他们的皇上我欢送,要是决心留下来靠自己的双手来吃饭的我当然更是欢迎,到了日本真正能吃上皇粮的毕竟是一小部分,不过以日本人现在对中国的迷恋,他们到了那里说不定还真的能得到礼遇,就算不能被当作贵族对待也可以摆出一幅京城来的嘴脸引领当地的时尚。” 林雨长有点混乱,他实在说不上这么做究竟谁对满人好还是对满人坏,一方面他觉得这样太便宜满人了,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老大,你很恨日本人吧?” “没有,对日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巩固我们和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间的感情,你想啊,日本人是没什么文化的,要不然他们也不用整天派遣清使来我们这里学习了,现在我们把中国最有文化的一个族群给他们送过去,这样的交流可比只通过那几百个遣清使的规模要大多了,什么马褂、京剧、相声、评书一下子都传到日本去了,这样互相增进交流、增进了解、通婚等等等等,我们之间的友谊还能不加深么?” “这算不算和亲?” 李富贵歪着头想了想,“也算吧,不过这和古代那种屈辱的和亲不同,是一种展示中华威德的和亲。” 林雨长带着一个昏昏沉沉的脑子离开了李富贵,他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如李富贵,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他现在需要去拉拢那些蒙古人,这个工作他倒是非常愿意,如果可能林雨长甚至想留下几个放到自己的队伍里。这些蒙古人在来之前对李富贵颇有看法,不过经过场上的较量倒与林雨长的骑兵们倒是惺惺相惜起来,草原上的汉子性格豪爽,若是真的交往起来那点点不快很快就丢到脑后了。再者说李富贵和僧格林沁本来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无非是李富贵不顾及身份顶撞了僧格林沁,可是现在李富贵的地位已经高过僧格林沁了,这多年前的一点过节应该能够揭过去了。 在大赛后林雨长和乌果还是悄悄的进行了一场马上决斗,使用没有开刃的战刀,因为李富贵反对这件事所以就瞒着他,李富贵后来知道了还有些后悔,他一直对古代骑将pk十分好奇,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格斗很不方便,不管是西方影片中的交叉式冲击,还是中国影片里的转着圈的战斗都让人觉得不大对头,至于那种跃离马鞍在空中格斗就更不用提了,他到古代以来一直没弄明白这件事,问过一些将领他们也没有这样的经验,更多的是拿三国演义上的东西来回答李富贵,所以这一次的决斗本来应该可以为他解惑的,可是他自己却错失了这个机会。 对与在这次大赛中得到的矛盾信息各路诸侯都有些糊涂,实际上只好模模糊糊的认为富贵军的单兵素质并不是很高,但是他们的士气、火力和士兵间的配合要比其他人强上许多,这样的想法多少让他们为自己找到了一点方向,起码富贵军不是不可战胜或者不可模仿的。 虽然各地派来的人物地位有高有低,但是李富贵还是把他们招待到一起组织了一系列参观、交流,因为来的代表一般都是各地新军中的军官,所以这样的活动气氛相当的活跃,大家对看到的种种新奇的事物都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只有云南和四川派出了两位绿营将领,在这些身着新式军服的军官中间显得格外的惹眼,为了显示他们不是外行在参观和讨论的时候他们几个还格外的兴奋,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鄙夷,在这个过程中李富贵一直向他们灌输这样一个概念,那就是强军先要发财,发财先要富民,富民先要经商,这些人听了这些似是而非的大论大部分还是悉心受教的,毕竟不管这些人处于何种立场,他们新军的身份已经让他们无法否定李富贵的能力。 实际上自从李富贵封王以后他在各个人群中的人望就开始逐渐回升,中华民族对于尊者的崇拜心理使得人们开始自己为李富贵的种种怪诞行为寻找借口,实际上祁隽藻来到镇南王府可能就算得上是士人对李富贵妥协的先兆,虽然圣人教育我们为了正确的观念要将杀身成仁视为一种光荣,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在任何时代都是少数,而经历了满清两百年的摧残之后读书人的骨气就更是软了不少,面对一路高升的李富贵和已经难以再起死回生的科举,很多人经历了愤怒、无奈,然后逐渐的开始接受,这种接受和那些皈依了西方新式思想的人又不同,他们只是开始把李富贵视为更高阶层的人,既然承认了李富贵尊者的地位,那么攀延、依附的想法也就很自然的产生了出来。 祁隽藻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现在是在攀附李富贵,毕竟他有前任军机大臣的头衔,他认为自己只是在观察这个有意思的家伙,但是如果李富贵的地位没有足够高的话,就算他对李富贵再感兴趣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对于李富贵逻辑和问题祁隽藻倒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番,他对于李富贵这种死抓本质的思维习惯很有些头疼,因为在他看来世界的本质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用一部长篇巨著来进行描绘都不一定能讲清楚,如何能够三言两语的向李富贵剖析明白。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认识祁隽藻在镇南王府的时候高人的样子倒是作了个十足,李璹十分聪明,他这个年纪本来也用不着做什么学业,祁隽藻更多的是教他写字,这位大学士的书法的确了得,不过李富贵自回到这个时代以后字写得好的已经见的太多了,至于究竟有多好他也没有什么分辨能力,也就随随便便的恭维过祁隽藻那么一两次。 闲暇时两人如果碰上也能谈上几句,经过几次谈话之后祁隽藻发现李富贵的问题在哪里了,那就是李富贵只讲逻辑不讲感情,所以对他来说任何匪夷所思,不合伦常的观点都可以不排斥,祁隽藻认为这样思考问题的方法让李富贵误入歧途,这个发现让他信心大增,认为可以对李富贵产生一些正面的影响了。 “上次王爷的问题老夫想了很久,今日有所心得,想与王爷探讨一下。”一天祁隽藻看到李富贵坐在树荫下欣赏荷花,觉得李富贵难得有这样的雅兴,在这种环境中探讨人生必然更容易有所收获。 “噢?老师果然不凡,富贵洗耳恭听。”李富贵知道祁隽藻国学非常了得,虽然在当代这好像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但是学问终究是学问。 “我先来说说王爷所持的兵家,兵家讲究智信仁勇严,智代表着对利益的计算,所有后面的规范一旦与智相抵触就算过界,智是最高的、绝对的,当后面的各种规范产生冲突的时候就用智来判断,是这样的吧?”祁隽藻轻松的说道。 李富贵很用力的点了点头,一个老家伙能有这样的逻辑认识实在是难得,“正是如此。” 祁隽藻笑了笑,“因此兵家就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论,首尾相连,环环相扣,非其它学说所能敌。王爷一定也认为如果儒家发生了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就需要用智来进行判断,然后选择趋利避害,是不是。” 李富贵含笑不语,这的确是他为祁隽藻设的陷阱,这个老头子居然能看出来,可以说不简单。 “不过王爷错了。”祁隽藻十分肯定的说道。 李富贵很是纳闷,要是别人踏入他的逻辑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输过,这个老头已经把自己的逻辑讲得清清楚楚还敢辩论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带着疑惑李富贵望着祁隽藻,他现在倒真想听听这位老先生如何舌绽莲花。 “老夫到王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也听说了不少奇谈怪论,其中有些颇有意思,比如认为‘心之官则思’这话不对,认为执掌思考的是脑子,是不是这样。” 李富贵不明白祁隽藻为什么突然岔开话题,不过他相信这肯定不是低劣的转移话题,所以他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大脑是负责思维的。” “王爷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 “那为什么我感到快活的时候觉得是心在喜悦,同样感到悲伤的时候时心在疼痛呢?” “这个…,好像情绪会影响心脏的跳动。” “对,情,脑子管思,但是心管情,王爷的学说把一切都基于算,当然把智奉为至尊,而我们不算,我们把一切都归于心,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不管是选忠还是选孝只要你发于内心,出于赤诚就都是对的。就好像徐庶进曹营我们不能说他不忠,但是如果他不进曹营而留在刘备身边我们也不能说他不孝。” “幸好爱不是你们的规范,否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岂不是也不能说不忠。”李富贵笑着说道,实际上祁隽藻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已经让他非常佩服了。 祁隽藻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们所说实际上是情,忠是情,孝也是情,仁义还是情,都由心来主宰,但是爱不是,爱是欲,欲在儒学中是最坏的东西,吴三桂为了欲而舍弃了忠当然要被儒生唾弃,我们还拿徐庶进曹营来说,如果徐庶是因为贪图荣华而进曹营,那么他就禽兽不如,如果他因为贪图荣华而不进曹营还是禽兽不如。” 李富贵用力的鼓起掌来,“佩服,所以人要存天理、灭人欲,是不是,否则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不是人,好严厉的证明啊,不过条理很清楚。但是我还是有一个疑问,按您的说法嫂子掉到水里就可以救也可以不救了,出于真正的义去救是可以的,因为发自内心对礼的感情不去救也可以,如果带有欲的话不管是救还是不救都是禽兽,但是亚圣不是这么说的啊。” 祁隽藻的脸色有些尴尬,“孟子所说的这段话可能有其他的背景,如果单单把这一段话提出来的话并不正确。” “亚圣也会错?”李富贵故意装出一幅夸张的表情。 “亚圣犯错应该很少,但不是没有,否则他就应该是圣而不是亚圣了。” 这个解释让李富贵觉得很有意思,“说实话,老师,您比亚圣的水平高啊。但是这真的是你们儒学的观点吗?这种天下万物维系一心的讲法怎么看都像是玄学的观点,与佛道的观点更相似。” 祁隽藻微微一笑,“儒释道本来就是相通的,既然讲的是情和天理自然还是儒家的东西,儒家的典籍浩如烟海,唯心也是其中之一罢了。王爷将一切基于计算之上,可是我斗胆问一句,如果三位小王爷现在站在您的面前,您只能留下一个,您该如何计算?” 李富贵心头微微有些动怒,不过他也承认这个例子的确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可以把智放在最高点上的,“老师是在利用人性中的弱点啊。” “非是利用人性中的弱点,而是利用了人性中的优点,儒家讲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是将这种情推而广之才可建立一个完美的世界。” “您觉得可能吗?”此话一出口李富贵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对他来说只要是逻辑上能自圆其说的都有可能,只有那些从逻辑上就错了的才是没有可能的。 “兵家讲求将一切纳入计算,认为那样就能进入大同世界,可是王爷是兵圣,却不能将计算用于自己的儿子,可见这个目标有多难。而儒家当中将情推广到整个天下的却并不鲜见,哪一个更难应该一目了然了。” 李富贵承认今天自己输了,这当然不代表他放弃了兵家思想,因为祁隽藻的逻辑是建立在彻底否定计算的基础上的,虽然能够自圆其说,但是与现实相去甚远。向祁隽藻道了谢再恭恭敬敬的送这位老师得胜回朝之后李富贵又在水边愣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膀,“一个懂得逻辑的儒,真的是很罕见啊,虽然还不够作我的老师,不过教李璹他们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菲律宾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大比武过后不久西北的战事便渐渐展开,奕欣抽调了北方的几支主力配合僧格林沁开始了对*起义的残酷镇压,广大*同胞因痛恨满清政府歧视和迫害*的政策也毫不畏惧的与占据优势的清军展开了可歌可泣的战斗,李富贵这一次可以说站在奕欣这一边,对清廷的军事行动给与了很多的配合。因为西北*起义里面还夹杂有民族冲突,虽然这其中满清官僚的挑拨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人员的大量死伤毕竟在那里摆着,很多这种负面的消息传到南方之后各处的舆论都开始把矛头指向西北的*。左宗棠,曾国藩和李鸿章都相继表态支持朝廷对西北*起义的镇压。 南方各位督抚们的态度让奕欣感到很欣慰,他甚至认为这是自己展现武力所产生的结果,当然这还不足以解释南方的督抚们除了口头上的支持还出钱出物帮助西征。这场战争一开始的局面的确不错,但是西北地广人稀、气候恶劣,*又有据堡死守的习惯,战事一旦打起来也没那么容易结束,这一开打银子就像流水一样的往外花,南方的支援毕竟是象征意义上的,要是指望他们出钱来帮朝廷打仗也不太现实。 奕欣主要的筹款手段一是捐输再就是通过山西的票号筹借,向洋人贷款本来也是一条路子,不过当年太平天国到达顶峰的时候先帝都咬住牙顶了过来,现在只是对付小小的*叛乱就大肆向国外借贷保守派们显然不能接受。至于东北虽然这两年粮食产量不错,但是要想真正为朝廷大规模的提供钱粮还还不是短时间内能实现的目标。 让奕欣感到恼火的是那些山西佬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要知道自从太平天国兴起以来山西商人为满清朝廷的贡献非常大,如果按照传统的规则来看他们的这种付出还是值得的,一方面朝廷也回报了他们很多生意上的特权,另一方面这种贡献也为他们打通了满清上层的关系。可是自从两江兴起以后这种交换就越来越不划算了,首先在李富贵那里不需要拿钱贿赂商人们的权益就能得到保障,而他们获得的一些特权两江的商人也并不放在眼里,到了南方更是形同废纸,至于花费如此代价结交的满清上层现在似乎越来越缺乏威信,这样就等于他们投资的几项主要回报都大幅度的缩水,自然这些精明的山西人就不再愿意继续那么卖力的为朝廷融资了。 奕欣当然不能容忍这帮家伙违抗朝廷的权威,于是一再的向几家大票号的老板施压,毕竟山西还是朝廷的地盘。这几位一商量都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寻求李富贵的保护倒是最好不过,不过他们觉得李富贵也不能直接把手伸到山西来。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商量来商量去终于让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到两江借壳上市,只要有了两江商人的股份李富贵自然就有借口出面了,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干脆到两江去注册一个新的票号,然后慢慢的把资金、客户转移到新票号上去,老的这个越做越小,以后朝廷也就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了,当然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并不希望走这一条路,毕竟这些老字号都是几代人打下来的,又如何能够轻易的放弃。 李富贵对于晋商的这种动向当然举双手欢迎,实际上现在很多地方的大商人都有取得一个两江身份的愿望,李富贵总是很亲切的接见他们好言抚慰。说起来山西商人一直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把整个国家的担子全都压到他们这一小部分人的肩膀上他们也未必能踏出这一步。 这件事让李富贵觉得是弄一套现代户籍制度的时候了,借由户籍上把老百姓的种种权力给规定下来,现在他不能制定宪法,只好把这些塞在其他的法律条文当中。不过在这个方面李富贵以往的记忆对他的帮助并不大,当年他没有什么机会同户籍打交道,家里凡是有这方面的事都是父母出面处理,从书刊、网络和电视里面也很少能够得到户籍方面的知识,了解最多的恐怕还是关于暂住证的负面新闻,这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帮助。李富贵不喜欢以往的保甲制度,他猜测户籍这一套如果做起来很可能会抄袭西方不少现成的东西,相信肯定有不少东西不能适应中国,幸好现在各个分析机构在发现问题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寻找这里面的利益差别,所以经过初期试用之后他们总是能很快就把原有的东西改的面目全非,也由此很快地把引进的东西中国化。 西北的战事在一开始一直受到李富贵的高度关注,不过在最初几场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战事稍显平静,而李富贵的注意力也在这个时候被东南亚再一次的吸引。他在六七年底的时候接见了一位从苏禄来的使者,与中国历史上大多数属国不同菲律宾与中国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完全没有土地的纠葛,事实上他们还曾经一而再的要求把菲律宾并入中国版图,李富贵并不会因此就认为菲律宾比其他的属国更好,不过他仍然认为这个国家很有意思。 在李富贵的东南亚反殖民运动中有三个重点:越南、爪哇和菲律宾,其中爪哇进展得不够顺利,他没有想到荷兰人仍然具有很强的战斗能力,他们的殖民地军队在面对起义军的时候非常勇敢,与李富贵的印象中荷兰人在台湾的表现判若两人。相比于爪哇菲律宾的抵抗运动要激烈的多,这一次的访客就是最活跃的一支抵抗组织的首领,阿诺奎给李富贵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游击队的首领,实际上他的形象更像一个教书匠,“阿诺奎先生在吕宋打的那些西班牙人闻风丧胆,李某在千里之外听说了先生的事迹业是悠然神往啊。”李富贵随手给他戴上一顶帽子,实际上菲律宾反抗殖民统治的起义虽然规模比较大,不过倒还没有真得让西班牙人无法应付。 “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还不能独立对抗西班牙人,这次我千里迢迢的来到中国,就是希望能够获得****的帮助。”自从李富贵迫使英国人向他让步之后东南亚那些深受西方侵略者之苦的国家就认为中国已经再一次雄视亚洲了,同时越来越多的中国商人也告诉了他们中国人回来了,他们看到的是西方人对这些中国人始终保持着礼貌,基本上把他们平等看待,这也证明了他们的推测。所以很多有识之士都希望能够借助中国的力量来对抗西方。 “实际上,我一直在给与菲律宾帮助,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李富贵不希望跑来一个狮子大张口的家伙,他对于海外军援仍然非常谨慎,毕竟自己的钱也不算多,不能瞎糟蹋。 阿诺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王爷对菲律宾的帮助我们永世都会记在心里,可是西班牙毕竟是西方的老牌强国,用中国的话说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单单凭借菲律宾自己很难赶走他们,我希望王爷能够真正的站出来领导亚洲人赶走这些强盗。” 李富贵认为如果当年西班牙的确是一头骆驼的话,那它现在已经瘦到比驴子还要小的地步,不过阿诺奎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他们一直处于西班牙的统治之下,西班牙人当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些眼界不太开阔的土人认为西班牙仍然非常强大。可李富贵的情报正好相反,这个当年的海上巨无霸现在在整个东方只有十艘战舰,而且大多已经陈旧、过时,在菲律宾的陆军也不过四千人,如果开战李富贵绝对有把握一举摧毁西班牙在东方的所有据点,“你是在说中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战争吗?这个话题似乎大了一些,我知道西班牙人并不强大,不过对我来说军费还是个问题,你应该知道,中国现在并不富裕,如果战事一旦久拖不决那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再者说对西班牙开战我也没有借口。”李富贵的心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这段时间以来越南的抵抗运动同样越烧越旺,而且王彦朝也渐渐的不再那么卖力了,法国人对于这样一个局面十分的头疼,李富贵本来打算着一两年内找机会把法国人赶出越南的,可是如果他正面与西班牙冲突的话就不可能再向法国人的背后动刀子了。 “菲律宾出产丰富,如果王爷能够赶走西班牙人帮助我们独立,我们会恢复对****的传统关系,而且效仿日本向****进贡以换取****对我们的保护。至于说到借口王爷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可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起义,到时候必然会把华人牵扯进去,到时候王爷克已有大把的借口出兵干涉。”阿诺奎知道李富贵有对付这些西方人的打算,因为他认为那些中国雇佣军绝不可能是什么退役军人,在任何一个国家这样的军人都不可能退役。 扎向西方列强的第一刀究竟应该在菲律宾还是在越南让李富贵举棋不定,虽然他知道对付西班牙更加容易,可是七零年是普法战争,这个机会错过了也实在可惜。“你知道日本模式?”既然难以决定,李富贵就先把这个话题放下。 “是的,我家世代经商,我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去过好几个国家来打理家族的生意,日本我很熟。” “噢?那你为什么要起来反抗西班牙人呢?”这段话勾起了李富贵对阿诺奎的好奇,这样一个人会成为一支义军的首领实在有些奇怪。 “因为我看到了希望,这十年来我曾经三次到过上海,两江的变化告诉我白人能做的事我们黄种人同样可以做的好,我们没有道理让那么少的西班牙人骑在我们的头上。那个时候我接触到一个中国人,他说他认识王爷,我立刻就将他待为上宾,后来受他的影响我终于决定站出来领导人民用武力赶走西班牙人。” “为了亚洲各民族的觉醒,我的确派了一些人四方巡游来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看来他们干得还不错,先生这样的人物能够加入到这个事业中来让我太高兴了。”从谈话中可以听得出来这位阿诺奎先生学识、见识都还算不错,只是颇为理想化,李富贵觉得或许谈谈理想更容易摸清这个人的脉络,“先生的理想是菲律宾的独立吗?击败西班牙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够腾出手去对付他们,不过他们的滚蛋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我相信不出二十年先生的理想就一定能达到。可是我的理想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敢问王爷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黄种人不再被视为低人一等的民族,一个黄种人走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为他的肤色而自豪。” “那就必须把这些白人殖民者彻底的丛亚州赶出去。”阿诺奎也有些激动。 “是啊,可是这很难,西班牙虽然很弱,可是欧洲的几大列强却国力鼎盛,想要将他们赶走,谈何容易。”李富贵觉得如果能给亚洲的其他民族灌输这样一种种族思想倒也不错,如果他们认同黄色的皮肤那就必然会认同中国,至于这算不算种族主义他倒没有想过。 “所以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就我而言我十分推崇王爷创立的日本模式,您出兵打击了日本,但是却反而使日本成了您的朋友,现在日本的很多有识之士都成立了兴中会,一心一意地为中国出谋划策。我们菲律宾也应该走上这条路,在这个世界中像我们这种小国家想要获得完全的独立是不可能的,我们或者被大国吞并,或者接受大国的保护,如果王爷能够建立一个亚洲或者黄种人的联邦,而我们菲律宾能够以平等的一员加入,那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未来了。” 当年李富贵坑胜海舟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的那一套包含祸心的理论能够被其他国家所接受,现在再回头看看李富贵发现那一套东西还真得挺能骗人,对于周边的这些弱国来说如果他们真的能看清这个时代的本质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有两个选择,或者西方列强或者中国,二者必选其一,由于传统和人种上的原因他们大部分还是愿意选择中国。日本已经被他们视为一个成功的例子,因为虽然这几年日本的老百姓越过越苦,可是他们的精神却并没有被这种苦日子消磨掉,恰恰相反,在广大幕府控制的区域中人民反而更加快乐,有这么几个现象支撑着他们的乐观情绪,首先幕府的国力和军力的确上升了,日本人很擅长生吞活剥其他人的先进经验,所以那些机械化的生产方式很快就被他们照搬到了日本,虽然由于资金的原因这些机械化的规模都不算大,但是钢铁、煤炭这些常常被拿来衡量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的工业产品的产量比起以前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而美国内战的剩余武器同样也流入了日本,不管是幕府还是那些强藩都采购了不少,经过武装之后一支亚洲第二的军队就出现在这些小岛上。这些变化对于那些到过日本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触动,现在高丽人也想学日本的样子,可惜李富贵却并没有这个意思,对他来说朝鲜日本化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更愿意将朝鲜完全纳入到中国的体系中来,一个计划经济的朝鲜或者能够为李富贵提供资金和市场,可是两种格格不入的经济体制会阻碍统一市场的形成,对待越南应该也是如此,目前北越因为和中国在经济上的联系越来越紧而渐渐的和南方脱离。 至于菲律宾李富贵倒认为日本模式对他们更加适合,他不认为菲律宾和中国有可能形成共同市场,同样融合的力量也不可能达到那么远,因此资金和市场是他目前对菲律宾所能得到的一切了,而现在看来菲律宾人也的确希望走上这条道路,对与李富贵来说这倒的确不太好取舍。 “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既然先生远来不妨先休息休息参观一番,先生上海去过多次,南京恐怕还没来过吧。” “一切都拜托殿下了”,阿诺奎躬身致敬,他也知道仅仅凭自己这一番言语很难让李富贵立刻作出决定,对他来说第一次见面对方没有把门关死就已经让他大感振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合议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对于国外的各种行动李富贵一向是自己决定的,毕竟他手下的智囊们一直以来对海外的了解还不够,而且自己心中整个世界格局走向的信息也不能告诉他们,这样交流起来颇感费劲。不过这一次李富贵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现在议会的手越伸越长,很多事情都需要议会讨论之后才能实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天下大乱、国将不国的情况,李富贵也想更多的在自己的决策中参考大家的想法。商谈的结果不出李富贵的预料,大家一致认为对西班牙开战更加稳妥,法国毕竟是世界强国,如果在越南栽了面子难保不会来大肆寻仇。 李富贵对此并没有否定,他只是把欧洲的局势又分析了一遍,“我认为法国人很快会面临一场欧洲的大战,你们仍然认为他们会为了越南而大规模的报复吗?” “不可不防啊,按照王爷的分析普鲁士目前还只是在欧洲挑战法国的权威,普鲁士人十分理智,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们未必会主动的向法国人动手,所以实际上这场欧洲大战的主动权还是在法国人手上,如果拿破仑三世选择先平定海外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按照王爷的描述这位皇帝并不如何英明,出一个昏招也不是不可能。”赵保罗对自己的见识一向比较有自信,说到底他仍然认为李富贵是因为他的才能而委以重任的,所以如果牵涉到学术方面的问题他倒的确能做到据理力争,“而西班牙就不存在这样的变数,这个国家的家底实实在在的放在那里,我们对付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取胜,王爷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对整个亚洲所能产生的影响,西班牙人在东方活动已经有好几百年了,现在如果输得心服口服各国都会对中国重拾信心。而对越南,即便我们能够从法国人手里把它抢回来,肯定也会因为不愿意与法国正面为敌而采用很多地下的手段,从法国人那里接过越南也多半会是一些暗箱操作,没办法大肆宣传。即便如此法国人还是会怀恨在心,十年二十年后难保他们不会找机会报复。” 赵保罗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对李富贵也有也有很大的启发,那就是普法战争说到底直接原因是那个傻三目空一切造成的,毕竟双方战力相差如此悬殊他还敢主动挑起战争实在是狂的可以,那么自己在东方的活动是否会对欧洲的法国政坛产生一些影响还真的不好说,这位傻三不太像是一个能用理智来予以计算的人物,所以先摆平西班牙,然后在普法战争中找机会接手越南应该是更稳妥的路线,至于希望王彦朝能给巴黎公社一定的军事支援的想法毕竟和阻挠南北战争的爆发一样,属于尽人事、听天命的范畴,如果仅仅因为要实现这一计划就放弃明显更具实利的方案不符合李富贵的个性。“保罗说的有理啊?你们怎么看?” “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不过就海外贸易而言,我们也认为吕宋比越南的价值要高。”张*追随李富贵这么多年已经很清楚李富贵的脾气了,他也不多罗嗦,直接把自己所代表阶层的利益摆了出来。 李富贵的眼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他没有看到有人想表示反对意见,眼光和陆归延碰上的时候陆归延笑了一下,“其实如果我们暂时无法把法国人从越南赶走,不如先卖他们一个人情帮他们暂时稳定一下越南的局势,以换取他们对我们这场战争的支持。”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是第一次和西方国家正式开战,多拉一些人站到我们这边也的确很有必要。在菲律宾的西班牙海军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麻烦吧?”李富贵扭头问海云峰。 海云峰笑着摇了摇头,“就他们那几艘破舰,我只用威远这一艘铁甲舰就能把他们全都送回到海底,听说驻守在菲律宾的还是一个海军上将,这西班牙的海军上将也太不值钱了。” 会议进行到这个时候气氛就开始活跃起来,既然先拿西班牙开刀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虽然这一仗的军费目前还没有着落不过张*认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有一些商会向海外扩张的yu望相当强烈,从他们那里酬钱应该是水到渠成。为了获得海外的特权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叫嚣着重建汉唐雄风了,不过和当年李富贵熟悉的群体不同,这一次持此观点的多半是一些年轻商人,他们在这几年的大发展中找到机会完成了最初的积累,然后就带着强大的信心放眼看世界,从商场中走出来的他们对于这样一个肮脏的世界倒是大感亲切,自认为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开始准备用这些规则来赚钱了,这种情绪的确影响了不少人,对此有些老成持重的人总是忧心忡忡,不过李富贵倒是不怎么介意,的确这些观点多少有些狂热,不过它毕竟还是在基于利益的基础上产生的,只要加以引导这些十九世纪的奋青们应当能够成长为栋梁。 在会议结束之后赵保罗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王爷,关于开战的借口我还有一些想法。” “说来听听。”看到赵保罗这么神秘,李富贵的好奇心还真的被引了出来。 “这次如果真的需要和西班牙人动武就必须有中国人在吕宋死伤,不过我觉得如果只是普通人并不足以当作大战的借口,最好是有传教士死在西班牙人的手上,那我们就占尽了道义。” “我们的传教士?”李富贵有些奇怪的看着赵保罗,这个家伙的性格看来属于专门吃窝边草的那一类,“如果我们道义占的太足,西班牙人向我们服软怎么办?” “当然不能让他们服软,我听那些从吕宋回来的神父们说,西班牙人虽然表面上不敢惹我们,可使骨子里仍然很看不起华人,王爷到时候只要提出非常苛刻的条件,并且要求他们使用一些有辱身份的做法来谢罪的话他们肯定不干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教训他们一番。” “这是个送死的差事,谁愿意去做呢?”李富贵仍然认为这样做有些不太妥当,很多事情如果你刻意的去做反而可能会出现种种的变故,还不如让义军四处暴动,吕宋有不少华人,在这种情况下死伤在所难免,到时候拿这个做借口效果虽然差了一些,不过毕竟只是个借口。 “这个我来物色,王爷到时候恐怕要出一笔抚恤的银子,至于其他的我一定能替王爷办的妥妥当当。” 李富贵点了点头,“和西班牙的战事还不会马上爆发,你先这么准备着吧。” 赵保罗离开王府之后李富贵的心里有些烦闷,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派一个人去送死,在辩论中小败给祁隽藻之后他又一次审视自己对于兵家的理解,以往他认为自己的这套理论已经是完美的了,在仔细分析之后李富贵发现祁隽藻之所以能够在辩论中没有被击败是因为他避开了兵家的前提,兵家认为一切都要计算,所以只要对手承认忠孝仁义会有冲突,而解决冲突的办法是计算的话那他就必须承认执掌计算的智在那些道德标准之上,实际上近代的那些自由、平等、博爱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如果套用一个宗教的概念李富贵认为兵家是一神教,有一套完整的逻辑,而儒家属于多神教,教义的混乱在所难免。 而祁隽藻则打破了李富贵的这种认识,他认为一切都不用计算,祁隽藻的观点实际上是一个人需要不停的存天理、灭人欲,当他身上的人欲全部被灭光而只剩下天理了之后天理之间的冲突完全不需要计算,这在逻辑上也就变得无懈可击,李富贵很好奇儒家是不是真有这样一套说法,如果这是古人早已提出的思想那他还真要对儒家刮目相看了。 当然这一切的意义仅仅是逻辑上的,现实中怎么会只有天理没有人欲,可是通过这种反思李富贵的确发现了兵家的一个弱点,那就是李富贵一贯宣称世界上不存在绝对这回事,这个观点似乎有些问题,今天让他感到烦闷的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那就是从某种意义上说死亡是绝对的,虽然人们对亲人、家庭的眷恋使得死后能给父母妻儿留下些什么也会让死亡产生一定的差别,但是还不足以让死亡成为一种可以量化的活动。因此李富贵已经决心尽量避免死亡这个话题,他甚至在想着是否要向着废除死刑的方向去努力,当然废除死刑并不代表着减轻刑罚,李富贵就考虑过恢复株连来增加重刑的力度,因为既然刑罚可以被量化为金钱,而父债子也还也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那向下株连似乎并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种对死亡的新认识也使得李富贵对派手下送死的这种行为心存顾忌,他宁可在事先用各种办法尽量避免这种让人选择必死的情况出现。而现在赵保罗恰恰给他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这让李富贵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利用传教士作为开战的借口的确完美无缺,中国历史上曾经被人多次用这个借口痛殴,现在终于能够有机会学着用一次,如果错过了以后就未必还能碰上了。 稍显焦躁的李富贵在王府中溜达,当他看到李璹带着他的两个弟弟在院子里打闹的时候李富贵的心情好了许多,三个儿子都很健康活泼,不过和李富贵小时候一样也没有显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在院子的南屋门口赵婉儿正和一个丫环坐在那里为他们哥几个打毛衣,毛衣在这个时候的中国仍然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东西,实际上李富贵这么多年所穿的毛衣都是从英国进口的,李璹他们出生之后赵婉儿也要给他们穿毛衣,可是从地球那半边买来的衣服对这么小的小孩子来说很难做到合身,为此赵婉儿专门从英国请了师傅学习如何打毛衣,那个时候觉得打得好还可以进行推广,可是在小范围内向朋友介绍了这种衣服之后反响并不好,大家认为毛衣比较扎人,不舒服,它那种套头的式样也让人看不惯,另外昂贵的价格也太过奢侈。 李富贵看到赵婉儿手中的毛衣刚刚开始打起就随口问道:“这套衣服李璹恐怕今年冬天穿不上了吧?” 赵婉儿把手中的毛衣比了一下,“李璹能穿这么大的衣服吗?真笨。” “原来娘子在给我打衣服,”李富贵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有劳了。” “你啊,就嘴上说的好听,要是能把毛衣推广,店铺里到处都能买到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说起来我也是一个王妃啊。”赵婉儿故意抱怨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这东西既没有原料也没有市场,毕竟是轻工业的东西,还是由市场自己去决定吧。”对于各种新式的日用品李富贵一直鼓励各个商号仿效生产,不过如果商家的确没有兴趣他也不会过多的干涉。 “原料去蒙古那里买啊,你不是想和蒙古人套近乎吗?直接把生意做到蒙古草原上不就行了,至于市场你只需要把毛衣设为官员的特供品很快就会风行起来了,实在不行十几万军队不能够配发毛衣吗?你不是一直很强调富贵军冬季的行动能力吗?配发毛衣应该能够增强他们御寒的能力吧?”赵婉儿一边打毛衣一边把李富贵数落了一顿。 利用羊毛贸易来把两江和蒙古联系到一起的想法让李富贵精神一振,“贤妻教训的是,我这就派人去英国采购纺毛线的设备,等到陕西的铁路修通西安倒是能成为羊毛的集散地,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有直接投资做生意了,现在重操旧业倒也有趣。” “你呀,现在是镇南王了,当年发家的那些事恐怕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那倒没有,说起来我当年要饭的情景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不过我当年要饭的水平不高,要不到多少钱不说还被其他的乞丐欺负。”被赵婉儿提醒了一下,李富贵还真的回想起很多当年的事情。 “所以我说你就是嘴巴甜,你真的没有忘吗?”赵婉儿的一双大眼睛凝视着李富贵。 这让李富贵多少有些心虚,“没有啊,我能忘了什么事?”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李叔已经有多久没来带李璹他们玩了吗?” 李富贵闻言一愣,“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好久没见过李叔了,按说他最近的工作应该不是很忙啊,出了什么事了吗?”被赵婉儿这样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他还真的有些担心。 “今年冬天李叔的身体有些不太好,所以就没有过来。” “有什么问题吗?我找医生去看看。” “我去看过了,就是有些咳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恐怕主要还是年纪大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明天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看李叔吧。”李富贵始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李叔的气色比李富贵想象中的要好,实际上他仍然在处理着大量的公务,看到李富贵来了李叔也很高兴,滔滔不绝的讲起他这个部门这段时间取得的各种成就。 “李叔,您年纪也大了,这些事情交给手底下人去做就行了。”李富贵指着桌子上的一份预算表格,旁边的一张纸上的算式显然是李叔在为这份表格核对数据。 “他们都有他们的事情,现在各个部门都要求高效率,一个人要顶两个人用啊。”李叔说着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听说您的身体有些不好,要不要我找一个好大夫来给您看看。” “我没事,就是有些咳嗽,现在国家发展的这么快,我实在没办法休息,当年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还能看到今天这样的中国啊。”李叔今天颇为兴奋,李富贵看到李叔的精神很好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将来只会更好,您就睁大眼睛看着吧。很快就会有一个大动作,中国人站起来的日子不远了。”因为今天早上和阿诺奎定下了菲律宾战争的时间表,所以李富贵多少也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如果这次如果大败西班牙自己头上这顶汉奸的帽子算不算摘掉了。 “要跟洋鬼子动武了吗,”李叔从李富贵的话中猜出了这个内容。 李富贵笑着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夏天应该会有一场战争。” “有把握吗?” “手到擒来。”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没办法活着看到你为自己正名的那一天了,一转眼差不多十五年了。”李叔的眼角有些湿润。 “打败了西班牙就能为自己正名了?”李富贵对此没有做过认真的考虑,“大概吧,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李富贵耸了耸肩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士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尽管李富贵更希望人的生死由老天来决定,不过当赵保罗向他报告说已经找到一位志愿者之后李富贵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的计划,只是事先他要见一见这位志愿者,说不定见面之后自己会改变主意。 志愿者的名字让李富贵感到有些奇怪,他不知道王卅一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记忆中卅好像代表三十,从字形上看这个记忆也有些道理,可以一个人为什么叫三十一呢?难道他和山本一样有那么大的排行? 王卅一外形俊朗,长得算是一表人才,三绺长髯修剪得很整齐,更是给他增添了一番文士的风采,李富贵不太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甘愿赴死,“王先生高风亮节,李某佩服,不过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先生会愿意做这样一件事呢?”李富贵不允许赵保罗用欺骗的手段来寻找牺牲品,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遵照心中的信条来做事了。 王卅一的神情有些落寞,“其实我入教会的时候就应该死了,苟且到了今天总算等来了一个机会能够死的轰轰烈烈也算得偿所愿了。” “王先生似乎有什么伤心事啊?”李富贵看到面前的这个人了无生趣,倒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巧就让赵保罗找到这么一位一心求死的人物。 因为心里立下了死志王卅一最近的话变得比较多,现在看到镇南王爷对他的身世感兴趣自然就来了精神,“此事说来话长啊。” 李富贵抬手给他的茶杯里续上水,“没关系,我想你的时间还是够的。” 王卅一感激的看了李富贵一眼开始讲述他自己的故事,“我是河南光州水东寨人士,我们家就在安徽边上,在家里我排行三十一,所以父亲才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李富贵吹了一声口哨,虽然这多少破坏了现场那种凝重的气氛,但是他实在忍不住,“是亲兄弟中排行三十一吗?” 王卅一点了点头,看到李富贵瞪大的双眼他赶忙作了解释,“我爹是白手起家打下的家业,家里有不少姨娘,所以孩子就多,在我五哥以后我爹就不再耐烦给我们这些兄弟姐妹起名字,所以干脆用排行来叫,男女都进排行,而且夭折的也算,所以实际上我前面也就十几个哥哥姐姐。” 即便如此李富贵还是直吐舌头,“你在家不是老小吧?” “不是,我还有六个弟妹,当然都是活下来的,如果算排行,最小的一个弟弟是四十一。” “你父亲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李富贵心里面在想:这不搞计划生育如何得了,看来这避孕套必须面世了,只要不以官方的身份来推广这件发明传统思想应该也找不到发作的地方。 “当年我和寨子里的一个女子情投意合,没想到县城里的一个恶少也看上了篮儿,我爹怕他家的势力,那个恶少的叔叔是县里的县丞。”说到这里王卅一摇头叹息。 县丞这个官职已经离开李富贵的视线很长一段时间了,以至于他需要想一下才能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对于这样一个芝麻绿豆的侄子还可以鱼肉乡里让李富贵多少有些不解,“只是一个县丞?” “我们那里偏僻,多少年以来连个举人、秀才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人家能对抗县丞,篮儿的父母也希望能够攀个高枝。本来我和篮儿打算一起私奔,可是没想到最后被发现,那个恶少反而要定我一个诱拐民女,我没有办法只好跑了出来。到了安徽这边看到神父在布道,后来发现信了教就可以不怕官府,心里一时糊涂就入了教。” “一时糊涂?”李富贵的语调里带有一些诧异,“你一直不信天主吗?” “不信,”王卅一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当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不也不会去信洋人的神。” “那你回去以后怎么样了呢?没有把美人抢回来,是吧。”看到王卅一这么颓废李富贵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王卅一点了点头,“蓝儿骂我是二鬼子,我父亲一气之下就病倒了,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彻底的错了,可惜已经太晚了。听说直到现在我的父母和那些兄弟姐妹都还在家乡抬不起头来。” “这应该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李富贵结合安徽传教的历史和王卅一的年龄作了一个大致的判断,“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王卅一摇了摇头,“我们那个寨子很封闭,想有点变化没那么容易。” “那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 王卅一把两手一摊,“随波逐流,时常会想死,可是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次赵兄为了达成我的心愿介绍了这么一个好机会给我,我要是再不死可是过了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 既然这个人一心求死李富贵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去死吗?” “这件事我和赵兄商量过,如果死于乱军之手效果未必理想,不如我到马尼拉去领导当地人抗议西班牙的****,如果在街头被枪杀当然是最为理想,要不然就想方设法让他们把我抓进去,我身上带上毒药,到时候死在监狱里王爷也可以趁机兴兵。” 李富贵扭头看了赵保罗一眼,他相信这个主意一定是出自他那颗黑心,如果这样做只要王卅一配合的确没有什么破绽,现在想来赵保罗应该是早就在心里确定了这么一个人选然后才向自己提出那个建议的,要不然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志愿者,“如此说来真是委屈先生了,不知道本王能为先生做些什么呢?” 王卅一扑通一声跪倒,“说起来河南和安徽交界的地方现在实际上都归王爷管了,我求王爷一个恩典,到时候我死了能不能把我在家乡风光大葬,最好还有些表彰,树个牌坊什么的,再拿出些钱来为水东寨实实在在的办几件好事,能免了我家和我身上背负的恶名。”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也是个二鬼子,由我来表彰你你们家乡的乡亲会买帐吗?” “会的,我们那里的人很老实的,就算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认为王爷是二鬼子,而且王爷收拾了西班牙以后,还有谁会说王爷是二鬼子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了解,你不必非要去死,到了菲律宾之后,在最后一刻之前你都可以改变主意,对于自己的命运你一直有充分的权力去选择。” 王卅一不是很明白李富贵的意思,“王爷是说如果我突然不想死了就可以反悔是吗?” 李富贵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呢?就我所知王爷御下很严,为什么会不忍心放弃我这么一个了无生趣的人呢?” “我御下比较严厉这的确不假,但是同时我也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实际上不是我而是他们的选择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我总是把一条能够通向幸福未来的康庄大道放在他们面前最显眼的地方,这样如果他们一定要去选歪门邪道那接受严厉的惩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对先生您来说我并没有给您这样的选择,所以如果您不愿意随时可以退出。” 赵保罗和王卅一都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富贵,在他们的印象中李富贵从来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可是现在李富贵很明确地说出了一套准则,并且摆出了一幅为了信念即便吃亏也在所不惜的样子。看李富贵的神情不象是在作伪,毕竟在王卅一已经表示了必死的决心,李富贵再这样说固然有可能让王卅一更死心塌地,但是似乎有些画蛇添足,万一动摇了王卅一的决心就得不偿失了。赵保罗把这个疑问藏在心底,他可不想去质疑李富贵的善良,不过王卅一就不会有这些顾虑了,“王爷这么说当然很有道理,不过我总觉得这不象王爷的为人,就我所知王爷乃兵家高手,一向是讲求不择手段的,遵守某种信念不应当是王爷喜欢做的事情吧?” 李富贵微微一笑:“你们认为兵家不讲规则?这应该是个误解,我以前是不讲规矩,那是因为我们以前的那些规矩大多数都和兵家对这个世界本质的阐述相违背,也就是说那些或者是错的规矩,或者是过时的规矩。” “可是不择手段不是兵家的信条之一吗。” 李富贵点点头,“不错,不择手段是兵家的信条,可是不择手段并不是说不用手段,最终为了解决面临的问题我们还是需要使用一些手段,那么如何才能在那么多手段中找出正确的来用呢,首先我们可以用本质来推算,但是这样做工作量比较大,我们不可能总是从最基础的地方推起,这就需要有现成的规则来供我使用。说实话传统形成的那些规矩已经被我践踏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是到了形成新规则的时候了,或许你们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我是会遵守我心中的那些准则的,除非社会变化使得它们不再符合兵家的本质。” 王卅一和赵保罗对望了一眼,这个说法挺新鲜,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王爷的话我记住了,我死在菲律宾完全是因为我自己选择了死,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王爷只是把我的死亡拿来利用了一下而已,我死都死了废物利用一下也是好的。” 这话把李富贵逗乐了,“王先生说笑了,既然都已经讲明白了那就请王先生不日启程吧,您在马尼拉应该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因为已经明确地把西班牙列为进攻的目标,两江对于战争的各项准备就立刻开始在暗中准备了,陆军当中自然又为这样一个出国名额抢的打破头,当年魏人杰凭借在日本的军功一下子就升了上去,现在已经是江西省的负责人了,这让其他人如何不心生羡慕。 相对来说海军则平静得多,整天里就是忙着训练,不过隶属于海军的陆战队就不能如此专心了,对他们来说能否出战还是一个变数,本来海军出动那么海军陆战队协同出击是很正常的,不过在菲律宾的西班牙陆军人数很少,而龙横这几年又接着海军大量裁撤人员的机会给陆战队扩充了不少人,所以如果他们出战,那陆军就变得有些可有可无了。 为了争取这样一个机会龙横来找李富贵,“你希望由你的人来进攻马尼拉,”李富贵想了一下,“我知道海军陆战队是我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们适合攻城,其实陆战队自从成立以来战功卓著,几乎参加了每一次会战,而且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一次我觉得还是让陆军来做吧。” “我去过马尼拉,对那里的水文和港口都比较了解。”龙横抛出了他的王牌。 “噢?”果然李富贵被这个话题吸引,“当年海霸天的活动范围竟然这么广?你们去马尼拉做什么?” “那时候海老大想去捞一票,所以就事先带着我们几个弟兄前去探查了一番。” “你们还真有种,一群海盗居然敢去打马尼拉的主意,海天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们老大当年可是叱咤风云,那个时候整个南海地区没有我们不敢去的地方,后来是英国人、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一起发誓要剿灭我们,老大才带着我们离开了南海。” 李富贵对于他们当年的海盗生涯十分的向往,他还真不知道在这个西方在航海业一统天下的时候中国的海盗居然还能有如此活跃的表现,“你手下只有四千人,虽然与西班牙守军人数相当,但是他们毕竟是守军,我们应当出动更强的兵力,你希望由哪一支部队来配合你呢?” 龙横想了一下,“如果一对一我有把握打败那些西班牙人,不过我也明白王爷希望能够更加保险一些,就我看来我们最多只需要出兵一万就可以完全保证胜利了,不如就不要使用国防军了,只是在保留的四个兵团里选一个就行了。” “荣誉军团里面选一个?也好,这一次南海的征程要比日本远很多,选择有经验的部队可能是要好一些,这个我在和他们几个商量一下,你回去可以作出征的准备了,如果我让你指挥这次的陆军行动你有把握吗。”李富贵从不怀疑龙横的勇猛,不过陆战队的战法更接近于特种兵,他对此人控制整个战场的能力还有些怀疑。 “司令您就放心吧,像这种登陆作战我十几岁的时候就会了,虽然我去马尼拉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过我看西班牙人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起色,马尼拉的防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应该不难对付,海军只要能歼灭西班牙舰队我最多七天就能拿下马尼拉。” “马尼拉的城防那么弱吗?”虽然知道西班牙人不强,但是李富贵倒还没有把他们视作鱼腩,毕竟是一支西方的军队。 龙横点了点头,“老大带着我们去看的时候告诉我们说西班牙人的技术恐怕落后那些强国二十年,所以我敢很有把握的说他们比我们落后。” “这样啊,”现在李富贵才算是对西班牙的情况有了一个比较形象的认识,“难怪他们连智利、秘鲁都打不过,真是可怜啊。”李富贵知道就在两三年前西班牙刚刚在南美洲和面向太平洋的几个国家打了一仗,结果很不理想,一直到现在还算是战争状态。而且李富贵觉得美国自从奉行门罗主义以来一直视整个美洲为其势力范围,所以对西班牙在南美和墨西哥的活动应该也不太满意,要不然也不会跨出大海的第一仗就打西班牙。现在以两江与智利、秘鲁间良好的贸易关系,李富贵相信一旦开战,南美各国大部分都会战在自己这一边,虽然并不能形成太大的助力,不过还是能壮一壮声势的。同样这也给了李富贵与西班牙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西班牙人真的不肯放弃菲律宾的话李富贵大可以跨过整个太平洋打击西班牙在美洲的利益,虽然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不过如果能够在美洲获得落脚点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海云峰曾经跨越两个大样作战,这点距离对他来说实在是小意思,而他在美国内战中的问题现在看来也早已不复存在,说起来美国人对战败者的宽容还是很让李富贵佩服的,既然那些人都没有被追究,海云峰这点小事应该也早就被人淡忘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输诚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在这场忙碌的战争准备当中,罗大刚为李富贵送来了一位使者,陈东山是代表李秀成与罗大刚接触的,在富贵军的军制改革中罗大刚部一直到很晚才接受了正式的整编,罗大刚能有这样的转变一方面是因为李富贵待人公平,自从他投降以后从来没有难为过他,这让他感到放心了不少,另一方面残酷的现实也让他明白不整编就是死路一条,驻守在山东的罗大刚发现他的部队连捻子都不如,这种认识对于罗大刚这位天国猛将来说实在是当头一棒,毕竟真的说起来太平天国的将领大多数都看不起北方的这些流寇。通过观察他发现捻军训练军队的方法也并没有什么稀奇,无非是强调纪律、加强训练外带武器要好一些,就这样一群农民就成为能够上战场当战士。 这让罗大刚明白他的部队与真正的现代化军队之间的差别,他继续保留自己的这支武装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一咬牙作为最后一批部队接受了整编,经过整编这支部队的规模一下子被削减了一半,以前的人员也被打散,但是战斗力却比以前提高了好几级,罗大刚本身没有什么野心,一开始不愿整编也是为了提防李富贵,而通过这几年的观察他已经打消了这样的疑虑,所以罗大刚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作为一个将领最介意的恐怕就是手中的战力,现在手中的力量成倍的上升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政变完成以后李富贵干脆把罗大刚调到池州与安庆的李秀成遥遥相对,希望让这个抖起来的天国降将能够起一个榜样的作用。李秀成的确很快就和罗大刚重新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在天国众将当中有不少人看不起罗大刚这样先期投降的人,认为他们没有骨气,虽然这种想法很没有道理,因为不管早投降还是迟投降终归都是投降了,可是这种观点却很有市场,大概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让有些人对自己产生了罪恶感,而想要从这种负面情绪中解脱出来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在这方面不如自己的人然后在背后大骂一通,这样往往能够重新找回道德高度。 李秀成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于罗大刚当时的处境十分的理解,所以对一江之隔的罗大刚他很快就释出了善意,而罗大刚也给与了积极的回应。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之后,李秀成心里面开始活络了起来,现在的太平天国实际上也处于割据的状态,早在接受招安之前太平军就已经有了各自为政的征兆,在诏安之后满清虽然对他们大加封赏,每个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官职,可是满清并没有一个统辖这六个府的官位,所以如果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们实际上是互不相统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天国内部的分裂。李秀成掌握着安庆,离石达开最远,安庆又是天国控制的州府中最强的一个府,他手中的兵力又是仅次于石达开,所以对李秀成来说对于汉口的臣服仅仅是尊称一声翼王,至于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做主。 面对来自两江方方面面的压力李秀成当然会为自己打一打小算盘,他这次与李富贵接触就是为了想看看自己的暗中输诚是不是能够从李富贵这里换来一些好处。这些年来内地的省份日子都不算好过,两江的确通过工业化和商业化获得了高速的发展,可是内地的大多数传统产业都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尽管李富贵一直强调在进行产品倾销的同时也要努力开发当地的特产以保持贸易的基本平衡,不过随着贸易规模的越来越大这一点很难做到,农业社会转型的阵痛不断的折磨着这些地方,虽然也有一批人凭借作两江买办发了大财,但是对大多数仍然栖身传统产业中的人来说日子是越来越难了。 安庆从传统意义上说比较富庶,不过经过连年战乱也是大伤元气,作为安徽省一度的首府,这里向周边移民,或者外出打工都十分的容易,所以自从招安以后人口总是外流,这对李秀成来说简直就是在慢慢的剜他的心,可是他也明白不能用强力来阻挡老百姓的这种流动,否则肯定会犯李富贵的大忌,实际上他现在是希望李富贵在制定政策的时候能把安庆也包含到两江的范围内,毕竟安庆对于安徽十分的重要,这样做对李富贵也有好处。 李富贵在了解了李秀成的大致意图之后面带微笑的看着陈东山,“陈大人是从美国回来的吧?” “是。”陈东山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先问起这个。 “你们既然能万里迢迢的一路逃回来,相信你们对天国的信仰必然是无比的忠诚,甚至在接触了正统的天主教之后也不能让你们放弃自己的信念,那为什么现在你会愿意帮助李大人来向我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呢?” “惭愧,”陈东山的脸微微有些发热,“我们到了美国之后就知道了天王所宣扬的教义与原有的有很大的差别,对此我们也有过短暂的迷惘,不过很快我们又发现虽然对上帝的信仰的确算罗马天主教是正宗,但是仍有许多其它信仰上帝的教派存在,美国的新教徒甚至比天主教徒还多,而犹太教宣称他们要比罗马天主教更古老,至于******就更是离经叛道,而他们的信徒都坚定地相信自己的信仰才是真正的真理。这让我们重新坚定了信念,我们认为罗马的那个教皇只是传统的延续,而天王才真正的是上帝派到人间来拯救我们的。” “那你现在抛弃了自己的信仰了吗?”李富贵看到陈东山停了下来就追问下半部分。 陈东山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的信仰还没有坚定到可以无视眼睛所看的地步,回国以后天国的现实让我很失望,后来的变化让我更失望,现在我已经不再相信天王、东王说的那些话了,回头看看真是很好笑。” “在你们内部还有人相信那一套吗?”李富贵很好奇的问。 “有的,还不少,不过李秀成大人不信。”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只要放弃宗教战争的这部分内容他们可以随意的在我控制的区域内传教。” 陈东山大吃一惊,“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这个人不喜欢用暴力彻底消灭对手,即便我认为洪秀全、杨秀清那一套是错的,只要他们在游戏规则内玩,我就不会管。宗教的游戏规则就是布道,人家不信你就拿刀子去杀人家那就属于玩出格了,我掌权已前发生的可以不管,可是从现在开始就不行了。”李富贵淡淡地说道。 “王爷的胸襟真是辽阔,您真的不怕拜上帝会的传播会对您产生危害吗?说起来您和拜上帝会之间的仇恨可不是一笔两笔。”陈东山好心的提醒李富贵。 “我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如何驾驭天下英豪。”李富贵说得十分有豪气。 “可是拜上帝会的传播即便不能真正动摇您的地位总也会产生一些危害,就好像您身体很强壮,吞下一只苍蝇或许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总会有些不舒服。” 李富贵看了陈东山一眼,从他打的这个比方来看这位的确已经是痛定思痛与拜上帝会彻底的决裂了,“问题是这个世界太广阔、太复杂了,你没有办法确定它究竟是不是苍蝇,我又不是上帝。如果它是错的,社会自然会去淘汰它,如果社会不淘汰错的反而淘汰对的,那就是社会出了问题,实际上我更关心这方面。” 陈东山承认就气度而言自己所认识的人里以此人为最,现在他更加认为李秀成想暗中投到李富贵旗下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想到李秀成陈东山才发现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李富贵还没有答复,反而在信仰上扯了一个大圈,“不指王爷对我们李大人的想法有什么意见?” 李富贵也发现自己扯远了,他抬头想了想,“听说你们李大人在安庆的府邸非常豪华,是不是这样?” “是,”看过李富贵的王府陈东山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靠安庆的税赋够吗?” “差不多,其实主要的建设都是靠当年征战期间的缴获建立起来的,现在基本上也就是维持。” 李富贵点了点头,“李大人想要把安庆纳入到两江的经济体系中来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你们有一个更清明的政治体系,实际上这不是我要,而是工商发展的需要,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硬是拉到一起将来反而会起冲突。” 陈东山知道这有些难,天国高级将领们的奢侈是从洪秀全和杨秀清那里一脉传下来的,已经成为了一个传统,现在虽说只有安庆一个府但是想要削减高级将领的待遇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弄得不好反而会出麻烦,他扫视了一眼李富贵的办公室,叹了口气,“像王爷这样身居高位还能如此简朴的天下又有几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其实有时候我们也不是不知道那种生活方式对我们的事业或者说生存有害,可是想要一朝放弃实在是很难。” 李富贵摇了摇头,“我的生活算不算简朴这不好说,当然你进到这座王府里的确不会看到雕梁画栋、描龙绘凤,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我更喜欢简约的风格,实际上这座王府的造价可能比你想象的要高,因为很多材料都是新式的,价格不菲,尤其是我那个马桶是从大不列颠原装进口的,和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用的是同一型号,非常非常的先进,回头你走的时候可以去参观参观。真正能做到从内到外都简朴的是曾国藩他们,听说他穿的袜子都是自己女儿做的,这样的家教我是学不来。我并不特别强调简朴,只不过你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别整天想着大鱼大肉连命都不要了。” “我只是担心如果像两江这样下面的人会很不满,到时候我家大人说不定会弹压不住。” 李富贵有些奇怪的看着陈东山,“李秀成那么牛的一个人会制不住手下的那些喽罗?” 陈东山长叹一声,“我家大人对手下极好,所以下面的人也愿意为他而死,可是如果现在反过头来限制他们我怕会有些难办。” “说到底就是你们那边的人都是鼠目寸光就对了,”李富贵想了一下,“你回去告诉李秀成,安庆纳入到两江的经济体系中来没有问题,如果他不方便进行内部整顿这个恶人还是由我来当,我敢跟你打赌用不了半年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要把手伸到这些新型的产业上,到时候商人们告到我这里我就公事公办,叫你家侯爷在那个时候配合我一下就行了。” 陈东山无语点头,在他看来既然自己无法去除腐败那借助一下外力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了,天国里的人可以说没有人不怕李富贵,如果是来自他的压力相信那些人不敢胡来。 看到陈东山接受了自己的条件李富贵也一阵高兴,将李秀成纳入到自己的经济体系中来会有很强的示范作用,李富贵不知道从罗大刚开始这样一个带一个的究竟能拉过来多少人,现在看来如果巡礼顺利的话不用战争就能将太平天国这些人搞定了,毕竟他们在这个国家里实力最弱不说还很难找到盟友,托庇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路了。“我刚刚想到罗大刚,罗将军在你们天国是很厉害的吧?” “罗将军一向是我天国的一员猛将,其实他这个人有勇有谋,可惜一直得不到重用。” “我记得罗大刚挺擅长水战的,”李富贵忽然冒出一个主意,那就是把罗大刚派去做龙横的副手,这两个人如果能配合起来在菲律宾表演一番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他也等不及去调阅罗大刚的资料直接就问起陈东山来了。 “罗将军在加入太平天国之前的确是在水上讨生活的,说起水战在天国内就是翼王都要对他说一声佩服。” “是这样啊,很好,咱们的是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告诉你家侯爷,杀鸡取卵的事千万做不得。” 陈东山告辞之后李富贵急电招罗大刚到南京来,罗大刚接到电报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时间上来看这次招他去似乎和李秀成的归顺有关,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急就让他有些不明白了,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不应该出什么娄子啊?满腹狐疑的罗大刚立刻登船向南京赶去,路上与正在赶往安庆的陈东山擦肩而过。 看到李富贵表情轻松罗大刚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谈话中李富贵随便绕了几个圈子就奔了主题了,他拿出一个沙盘模型问罗大刚,“如果让你进攻这样一座城市你有什么方法。” 模型非常简陋,是参照地图和龙横的记忆做出来的,真正的能用来指挥作战的模型还要等到派往菲律宾的侦察参谋带回来的资料才能完成。罗大刚辨认了一下,他也听到了富贵军要对海外用兵的消息,不过不是很确切,以他的级别还不足以参与这样的机密,而作为降将他的消息又一向不大灵通,现在看到李富贵拿着这么一个沙盘问他罗大刚当然联想到了这个传闻。在他看来这个传闻似乎是真的了,难道要派自己去打,想到这里罗大刚不觉心头一喜,不过随即又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毕竟它在这里的身份是降将,虽然李富贵每次要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都会用‘客将’这个词,可是罗大刚还是时时刻刻瑾记自己的身份的,现在为了能够参加这场战争那些军长师长们都打破头,他一个毫无背景的旅长想要揽这个活未免是痴心妄想。 罗大刚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要说他就此已经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埋没那当然是假话,作为一员征战半生的大将看到这样一个机会哪怕只有一线也会激动不已,“敌我兵力对比是怎样的。” 李富贵想了想,“海军我们可以确定占据优势,甚至可以将对手的舰队彻底歼灭,至于陆军嘛,敌我比例大概是一比二,我们有一万,敌人最多不过五千。” “武器装备也是我们比敌人先进?”罗大刚所知道的那些谣言里无一不是说西班牙人不堪一击,所以他也作此推测。 李富贵点了点头,“炮台的数量和布置不一定就是这样,不过也应该相差不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争准备 ———————————————————————————————— 新作《异仙之门》已经发布,希望大家喜欢,打榜中,希望大家帮忙投票 http:///showbook.asp?bl_id=74773 —————————————————————————— 罗大刚沉思良久,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机会出战,但是李富贵开口相询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够应对得当那将来自己出战的机会肯定会多起来。“五千人防守这样一个城市应该说少了一些,我们既然有人数上的优势又掌握着海上的交通就可以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实际上西班牙人必然把主要兵力放在向海的一面,根据这个沙盘上所绘防守一方的炮台也多指向海洋,如果他们没有完整的城墙的话守方在后方布置的兵力很难低档我们的第一波进攻,如果组织的好完全可以来一次奇袭,要是不行也可以由海岸方向的猛烈佯攻拖住他们的主力,那样用不了两三天防御就会被打破。我能问一句敌人陆上的援军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到达。” 李富贵耸了耸肩膀,“我估计他们不会有什么援兵。” 罗大刚把沙盘一推,“这样的仗简直就不用打,如果守军还有理智的话他们就应该投降了。” “投降嘛暂时还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我怀疑西班牙人可能不想丢这样一个面子,不过当年荷兰向郑成功投降,俄国守军向康熙投降,到时候你们写最后通牒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写进去,语气不妨放和缓一些。” “王爷,您是说我们写最后通牒?”罗大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这一次的作战陆军方面由你们旅和海军陆战队来担任,龙横为正,你为副,没什么问题吧?” 罗大刚知道龙横这个人,当年龙横以狠辣的手段在战场上也建立了一定的声名,不过罗大刚觉得这个人更适合担任前锋,至于海军陆战队因为十分擅长偷鸡摸狗用他们来突袭倒是正用到了强项。“没有问题。”虽然心里觉得自己为正更加合适不过罗大刚明白能有这样的出战机会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你回去以后就着手准备换防吧,我知道你是不惧怕跨洋远征、两栖作战的,不过你手下的那些人恐怕还得训练一翻,也借这个机会你和龙横多熟悉一下到时候配合起来也不会出差错。” 与此同时陈东山也正在和李秀成密谋,“李富贵开出了这样的条件?”李秀成微微皱眉,他虽然希望通过加入两江来增强安庆在经济上的实力,可是李秀成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手中的任何一项权力,他有些吃不准李富贵这样要求有没有其他的意图。 “东山你觉得李富贵会不会借此来吞并我们呢?”虽然现在李秀成管辖的地方也就相当于满清的一个知府,但是拥有军政一体的绝对权力使得他仍然像个国王,对于李秀成来说如果失去这一切是难以想象的,虽然有时候他也能意识到如果李富贵真的想让他失去这一切并不困难,但是他总是避开这个念头。 “我的想法恰恰相反,如果我们还这样继续下去他才真要来吞并我们呢。”陈东山虽然也觉得现在的待遇的确有些难以割舍,不过那个强大的邻居还是让他保持了清醒的头脑。 “李富贵的意思是说等我们这里出了事他再出面要求我们建立一套新的政体,什么样的政体?”李秀成仍然有些犹豫。 “我猜是和两江差不多的政体,我们每年的收入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被用来维持高级将领的生活,这样的确是不行,士兵对于这种不公早就心怀不满了,我们就趁这次机会把这一切改过来,否则根本不用人家打我们也支撑不了几年了。” 李秀成想了一会,“要是真的要改那就不如我们自己来动手了。” “您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先仿效两江建立一套议会的制度,你不是一直说代议制是大势所趋吗?咱们就先自己建起来,要是真的议会和军队发生了对立,李富贵介入,那个时候再装出一幅没有办法的样子来压制军队,这样就显得我们更开明,也更能得民心。” 陈东山点了点头,“侯爷能够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 在一八六八年里中国和法国本来已经变得有些紧张的关系又得到了修复,本来法国人也有些怀疑越南境内此起彼伏的起义和中国有些关系,可是虽然做过几次交涉李富贵这边却并没有给他很明确的答复。李富贵也承认南越人民使用的那些新式武器很可能是从北越流过去的,但是他又在强调越南的地形复杂和中国在越南统治的薄弱,总之就是不断的强调一些客观因素。这让法国人有些不满,可是暂时他们又没有别的办法,事情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六八年。 在这一年的春节刚过法国公使就再一次向李富贵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有证据表明那些游击队在受到追击的时候还会逃到北越去,这更让法国人无法容忍。 “公使先生,既然您认为法国在南方遭遇的一切麻烦都是北方造成的那我就如您所愿,彻底的关闭南北越之间的边境,您看怎么样?” “您真的愿意这么做吗?那真是太好了。”因为李富贵一直在打太极拳,法国公使道格拉尔很是头疼,现在突然得到一个这样的答复当然让他喜出望外。 “是的,虽然越南到处都是深山老林,要封闭这样的边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各国一向都是严进宽出的,所以说起来封闭边界主要还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可是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我们中国人最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 道格拉尔不明白两肋插刀的意思,不过这段话的意思他却是弄懂了,于是一连串的赞美之词就从他口中飞出。 “这没什么,不过你们法国人留在越南的力量实在太弱了,即便我成功的封闭了越南的北部边境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道格拉尔叹了口气,“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是欧洲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实在是抽不出军队。” 李富贵笑了笑,“我听说了,不就是个普鲁士吗?在拿破仑一世的时代他们连给法国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我相信在拿破仑三世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小小的普鲁士如果敢轻举妄动,必然会遭到彻底的毁灭。” 一提到拿破仑时代道格拉尔果然立刻来了精神,“多谢亲王殿下对我们的支持,我相信普鲁士是不敢挑战强大的法国的。” 在这次会谈中李富贵并没有直接向道格拉尔提出什么交换条件,因为他还不太想那样明显的暴露意图,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富贵开始着手建立一条真正的国界线,同时逐步减少对南越的支持,但是他又让法国一方意识到他们在南越的统治十分不稳,需要北方的配合,这样就相当于把筹码拿在手中,在必要的时候再和法国人讲价钱。 在六八年越南的确变得平静了许多,可是菲律宾却如同开了锅一般,西班牙人被闹得焦头烂额,中国人在这场运动中越来越活跃,而且中国政府也管得越来越宽,以前他们只是保护那些持有中国护照的人员,可是现在他们的干涉范围已经扩大到那些在菲律宾生长了几代的华裔,西班牙人在这样纷乱的局面当中当然无法顾及这么多,实际上在王卅一到马尼拉之前就已经有华裔在反抗西班牙****的斗争中死亡,这些事经过各种报纸的宣传很快在两江掀起一场声讨西班牙的浪潮,几大商会的会长都知道李富贵有征讨西班牙的意思,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持赞成意见,也就借此鼓动更多的商人站出来推波助澜。 不过在两江以外一开始只有两广的民间舆论也对西班牙展开了声讨,毕竟这里是侨乡,海外华人的任何遭遇都能拨动他们的心弦。而在其他地方最初大部分人并不认为这算是一件大事,他们还是认为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盘就要受别人管,就算菲律宾的官府冤枉了那些华裔也没什么,官府冤枉人也是司空见惯,还有少部分人则认为这些人好好的大清子民不当,非要跑到外国去效忠外国人,现在被外国人杀了也是活该。 不过到后来随着各种媒体的轮番轰炸,尤其是一些戏剧作品的推出把海外华人所遭受的苦难完整的推到这些人面前他们渐渐的开始接受一种新的价值观,那就是只要血管里流淌的血是相同的那就是走到天边也是同族,也需要互相扶持。尤其是一些热血的年轻人更是容易接受这样的观点,而李富贵所掌握的媒体也是第一次完全从负面来描述一种外国人。 王卅一到了马尼拉后以三十一郎的名字开始布道,和其他神父喜欢向信徒施以小恩小惠不同,王卅一的布道充满了鼓动,而且一到这里王卅一就发现这个地方的宗教习俗与众不同,其自虐的内容相当多,王卅一一心求死对这些小儿科倒是满不在乎,手上钉个钉子或者背上挨几下鞭打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不过听他布道的那些信徒感受可就非常深刻了,原先他们对于黄种人传教士多少有些不习惯,现在一看到王卅一的道行立刻就被折服了。那些早就心怀不满的菲律宾人听到这样的布道果然个个热血沸腾,一开始王卅一领导的抗议活动还比较平和,一般都是静坐示威,而西班牙政府因为他的身份对他组织的活动还算宽容,可是这样的活动越演越烈,由于西班牙人的****随处可见所以王卅一总是能找到借口上街游行,今天抬一个被马车撞伤的小男孩,明天又是一个因为交不起税而被拷打的老大爷。和历史上大多数游行一样非暴力的最终往往都会转化成暴力的,西班牙人当然也不能看着马尼拉陷入骚乱,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一些游击队开始渗透到马尼拉附近了,于是严厉镇压了骚乱并且软禁了王卅一。 既然遭受了软禁那自然需要营救,中国在西班牙的传教士不多,也就四五个,虽然他们也不大理解王卅一这么卖力的为当地民众争取权益是为了什么。虽然天主教的教义的确强调众生平等,但是事实上很少有传教士真的相信这样的信条,绝大部分也就是嘴上说说,中国籍的传教士恐怕更是如此, 甚至还有两个人对王卅一十分的看不惯,这两个家伙属于那种自认白种人高人一等的家伙,觉得王卅一这么做纯粹是没事找事。 虽然这些人对王卅一有种种看法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人是镇南王面前的红人,他若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飞黄腾达,在菲律宾这一段共患难的经历将来对自己必然有很大的好处,因此现在即便是做样子也要表现出一幅急公好义的样子。中国籍的神父普遍出身不高,本来能够当上神父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已经是祖坟上冒烟的事情了,可是自从赵保罗担任了镇南王府行走之后这些人的心思可一下都活络了起来,傻子都能看出攀上镇南王要比当这么一个穷神父要好得多,不要说还没有中国人能做到主教,就是当上主教也不过是面子大一些而已。虽然这些人都对镇南王府充满了期待,可是李富贵对神父们的选择非常的挑剔,而且也看不出有什么明确的标准,唯一比较确定的就是得到他青睐的都是由李富贵身边原有的神父所推荐,现在王卅一的出现当然让这些人心里痒痒的。 由此西班牙籍的传教士和中国籍的传教士产生了相当尖锐地对立,而广大信徒夹在中间有些左右为难,西班牙经营菲律宾已经差不多有三百年了,广大的菲律宾人大部分已经皈依了天主教,在以前的统治中神父也的确充当了殖民统治者和本地人之间的润滑剂,一般在民众当中也的确拥有一定的威望,可是王卅一在马尼拉的活动让广大市民看到了另外一种天主教,用来反抗****的天主教,在已经建立起充分信任的神父和新出现的圣徒之间他们很难决作出取舍,所以这个时期马尼拉倒是相对平静,只是双方的神父上街各抒己见。 李富贵是在这个时候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来的,他现在拥有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名义上的保教权,再加上那些菲律宾游击队中有不少人往上数个七八辈就能找到中国,对于这些人李富贵一概视为华裔,这些人在反抗斗争中难免会有死伤,现在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搬了出来向马尼拉政府施压,同时约见各国公使希望他们一起向西班牙人提出抗议。法国人和美国人都很干脆的答应了李富贵的请求,英国公使肯特虽然也同意了可是他却感到此事的背后似乎另有文章。 西班牙人最终屈服于这样的压力,不再限制王卅一的自由,这当然被追随王卅一的信徒视为一次伟大的胜利,王卅一现在也在公开场合宣扬强大的中国站在历经苦难的菲律宾人民一边,这更是给如火如荼的形势浇了一盆油,马尼拉的示威和各地的武装斗争变得比以前更加活跃。王卅一则在这个时候开始暗中组织武装暴动,很不幸因为出了叛徒秘密组织一下子被马尼拉政府破获,王卅一也被逮捕,本来西班牙人认为现在有了证据可以将这个麻烦赶出菲律宾,可是没想到犯人在狱中畏罪自杀,不知道是药剂的配置有问题,还是时间太久过了期,亦或是西班牙狱医抢救及时、医术高超,总之王卅一在狱里没有死成,但是毒药的药性还是很猛烈的伤害了他的肌体,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恢复。 对于这次的变故李富贵已经不仅仅是施加外交压力了,而是开始进行战争叫嚣,西班牙驻菲律宾武装部队总指挥努涅斯海军上将觉得李富贵的这种态度让人十分的好笑,他当然也知道许多西方人认为中国已经今非昔比,不过那毕竟是陆上的变化,如果说一个西班牙人在海上会惧怕中国人那他实在是西班牙人中的耻辱。努涅斯知道中国从美国人那里接受了一只铁甲舰,不过他也知道“阿尔比马尔”号是一艘浅水舰,虽然不能说它不具备远洋航行的能力,但是如果放在中国人手里努涅斯还是怀疑它能不能开到马尼拉。 因此努涅斯向胡安总督保证了菲律宾的安全,并且傲慢的说道:“如果中国人继续这样不知道深浅,我将带领舰队到中国沿海进行武装威吓,让他们知道西班牙虽然衰落了,可是他的舰队也不是一群猴子能够侮辱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马尼拉海战 一八六八年的六月中国的远征舰队已经在台湾府集结完毕,远征军将分为两批,海云峰率领以威远号铁甲舰为首的作战舰队先行出发,陆军乘坐的船只由于速度较慢会在后面尾随海军的主力舰队。李富贵在台湾有如此大的军事动作当然让李鸿章有些不安,实际上他完全弄不懂李富贵为什么要和西班牙开战,在李鸿章看来现在正是埋头发展的好时机,这几年两广有了不少的变化,因为修通了广州到南京的铁路李鸿章也觉得自己已经跨入到蒸汽机的时代,广东虽然因为捐税比较重人民的生活并不怎么好,但是市面上还算繁荣,李翰章的洋务局一直没有什么效益,但是仍然为社会培养了一批人才。李鸿章对于新学非常重视,所以洋务局里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培养了解现代知识的新人,由于投入力度大倒是颇有成效,可惜他们那一套腐朽、死板的机制留不住人,最后都被洋人或者张树声那边给拉去了,李翰章倒也不介意,反正他只关心每年毕业生的人数。 这一切让李鸿章很有成就感,他觉得如果这时候对外开战必然会让这些经济成果毁于一旦,为此他不惜用电报长篇大论的向李富贵阐述自己的观点。李富贵对这种迂腐的观念付之一笑,没有多加理会,只是邀请李鸿章一起出兵,或者派军事观察员来参观战事,李鸿章也拿他没办法。 大清国向西班牙递交的宣战书已经送到了马尼拉,而与此同时北京居然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努涅斯海军上将因为害怕中国人的铁甲舰而放弃了远征中国的打算,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华裔会为中国军队担任内应,因此建议杀掉马尼拉城中所有的华人,这的的确确是李富贵没有想到的,他并不知道在历史上西班牙人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胡安同意了努涅斯的建议,土生土长的华裔将被处死,而那些传教士和商人则被驱逐,王卅一因为无法移动仍然被关在监狱里,说到底西班牙人仍然把中国人当作野蛮人来看待。六二一惨案震惊了整个东亚和东南亚,三千个亡魂向世人宣讲着这场战争的残酷。得到这个消息的李富贵又一次尝到了怒火烧穿理智的感觉,海云峰立刻率领舰队启程,海云峰的舰队虽然所有船只都具有机帆动力,不过这个时代所有的船只都不具有用蒸汽机远距离航行的能力,所以这一路上仍然完全依靠风帆。 在进入马尼拉湾的时候舰队正好碰上一艘出港的西班牙炮舰,西班牙船突然遭遇这样强大的敌人立刻打算掉头逃回港去,海云峰看到突袭的计划已经败露干脆命令所有战舰生火追赶,西班牙炮舰的舰龄已经非常老了,最终没有逃过逐渐添加辅助动力的中国舰队,经过短暂的交火之后就被送进了大海,不过这一场冲突也让海云峰突袭西班牙舰队的打算落了空。 得知中国舰队已经到达的消息,努涅斯立刻命令所有舰只起锚,他手中除去刚刚被击沉的那艘炮舰之外还有十条战船,不过真正有战力的只有三艘巡洋舰和两艘炮舰,当然还有最让努涅斯骄傲的旗舰——主力舰“圣马力诺”号,在当年它下水的时候其吨位、防护和火炮都是一流的,他相信凭借这支舰队肯定能够击败来犯的中国人,虽然从刚才炮火的密集程度来看中国舰队的火力也相当强大。 海云峰对于战事的看法和努涅斯完全不同,他知道“圣马力诺”号有着相当庞大的吨位,可是这艘战舰下水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在当年其主力舰的身份就可以让它面对其他舰种的时候毫无畏惧,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新式火炮的出现使得木质主力舰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这次带来的作战舰只只有五艘,除了旗舰之外是四艘巡洋舰,不管比较吨位还是火炮的数量中国舰队都不占优。但是海云峰仍然对这一场海战的胜利充满信心,他是海军学院科班出身,后来又一直在海上打滚,非常明白这些年来海军的进步有多大,在这个时代不要说落后二十年,就是十年的差距就足以让他们去见阎王了。海云峰的舰队中除了定远和镇远外都是新船,而定远和镇远虽然因为舰龄较老无法安装旋转炮塔,但是李富贵还是把它们使用的火炮给换成了大多数国家认为不适合用于海战的后膛炮,这大大加强了两舰的火力。 努涅斯率领舰队出港后向西驶入较深的水域准备作战,因为他的舰只都是风帆动力,所以需要更大的迂回空间,海云峰对于马尼拉湾的水文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他并不打算和西班牙人作大范围的机动,实际上他命令舰队排成人字形直接向西班牙人冲去,这让努涅斯大吃一惊,他并没有想到中国人会采用这样的战术,马尼拉湾虽然不算广阔,不过对于这十几条船还有很宽敞的。现在对手一上来就刺刀见红很显然另有企图,努涅斯认为这是中国人想凭借装甲舰和上面装配的撞角来一场旗舰对决,“圣马力诺”号的火炮数量多于对手,如果进行战列炮战他觉得对自己更有利。所以努涅斯立刻命令舰队调整方向,避开中国人的锋芒,这一下正中海云峰的下怀。 海云峰借助它的船在速度和灵活性上的优势立刻咬住了西班牙舰队变阵过程中产生的小小混乱,避开了排在前面的主力舰直接插入西班牙舰队的尾部,集中炮火打击那两艘吨位小火力弱的炮舰,在两次齐射使其中一艘丧失了作战能力之后海云峰命令舰队保持队形死死的咬住西班牙舰队的尾巴,实际上后面的战事一直在这种兜圈子的形式中进行的,努涅斯不断的调整方向希望能够用他那数量庞大的侧舷炮对准中国人狠狠地来上一下子,遗憾的是他不但船只操纵不灵活的而且火炮的射程也输给了中国人,所以中国船即便出现在他的炮火方向上他也很难发起有效的打击,这艘装备了七十八门火炮的巨舰在大多数时候只是徒劳的在海上打着圈。 在付出了很小的代价之后海云峰击沉了西班牙的一艘巡洋舰和两艘炮舰,剩下的那两艘巡洋舰眼看着就要丧失战斗能力,努涅斯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只一流的海军,不断落在“圣马力诺”号上的炮弹也让他明白自己的战舰并非是坚不可摧的,实际上每一发炮弹的爆炸都给他的船造成了相当的伤害,虽然坚硬的船体还没有无法承受的迹象,但是人员的伤亡很大,而且船的动力和操控也都受到了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努涅斯也只好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既然战斗的胜负已经分了出来那么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逃回去,虽然他也知道就算逃回去自己的舰队也很难逃脱覆亡的命运,因为马尼拉并没有能够保护战舰的炮台,实际上那些大炮可以阻挡敌人的登陆,但是想要掩护停泊在海上的战舰他们的射程明显不够。 海云峰可不想把敌人放回去,事实上他对这艘主力舰颇感兴趣,已经下决心要俘获对手,所以海云峰没有去管那两条在前面逃窜的巡洋舰,而是命令把所有的炮火都倾泻在“圣马力诺”号的上层建筑上,很快“圣马力诺”号就在这种猛烈的打击下丧失了动力,努涅斯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这种羞辱让他下决心与战舰共存亡,同时迫使他下这种决心的另一个因素是在马尼拉屠杀华裔的行动,这场行动由他提议由他执行,所以如果落到中国人手里他相信自己决不可能得到什么好下场。 海军上将有必死的决心可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坚定了,实际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悬挂白旗的命令,这在海战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尤其是一对一的单挑中,在这种战斗中将对方战舰击沉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而且双方距离又很近,所以失败的一方总是有足够的时间和信息来判断自己的形势,现在在西班牙人的船上就算傻子也看出继续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当威远号上要求西班牙人投降的信号被挂起来之后,“圣马力诺”的舰长带领着大副、二副来到了努涅斯的面前,他们也看出努涅斯殉舰的意思,所以已经商量过了,如果劝说不行就来硬的,总之大家不能为他一个人陪葬。 “上将阁下,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战斗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希望您能够下令放下武器。”舰长马克尼少将直接提出了他们的意见。 努涅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投降?你们疯了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在菲律宾世世代代杀了多少中国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你们在菲律宾也住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对东方民族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吗?” 马可尼少将摇了摇头,“中国现在的统治者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相信我们投降后他会给我们符合人道主义的待遇。” “你胡说,”努涅斯暴跳如雷,“李富贵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基督徒,我敢和你们打赌他绝对是打着基督的幌子来对付我们西方人的,要不了多久他狰狞的面目就会露出来,现在来攻打马尼拉只是刚刚开始。” 马可尼耸了耸肩膀,“如果您现在不肯下令投降我们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那个什么赌约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不行,我绝不允许投降。”努涅斯的态度异常的坚决。 马可尼向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这两个人立刻冲上去将努涅斯摁倒在地,马可尼转身对下面的水兵宣布:“鉴于努涅斯海军上将的身体原因我宣布有我来指挥这场战役,立刻悬挂白旗。” 命令被迅速的执行,海云峰望着“圣马力诺”号残破的桅杆上升起的白旗下令停止炮击,很快一艘小艇从“圣马力诺”号上被放了下来,马可尼换了一套崭新的军礼服傲然站立在船头,海云峰从望远镜中看了这家伙的派头微微一笑,“到这个时候了,还摆这样的谱,这些家伙也的确有趣。” 看到西班牙人喜欢玩这一套海云峰决定干脆把这一出演的漂亮一些,他命令手下的人员立刻重新整理着装,毕竟这也算是一件盛事,投降的过程甚至有鼓乐伴奏,马可尼向海云峰交出了自己的佩剑,而海云峰向西班牙人的勇敢表示了敬佩。在这一切结束之后马可尼向海云峰问起中国人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个问题我恐怕很难回答你,本来我们是肯定会按照日内瓦公约在战争结束后释放你们的,可是这一次有些特殊,你们在马尼拉屠杀华人使我们的王爷非常震怒,所以将来和你们政府的交涉应该会比较复杂,你们可能必须在中国多滞留一段时间,但是最终肯定会放你们回去,你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人参与过马尼拉大屠杀吧?” “没有,”马可尼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我们是水兵,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件里,倒是海军上将努涅斯和这件事有关系,他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海云峰把停靠在甲米地妄图依托炮台来保命的两艘巡洋舰也送进了海底,然后再轰击了岸上的三处炮台,在陆军到达之前他已经基本上解除了马尼拉对海面的防御力。 等到登陆部队到达以后发现不管是北面的马洛洛斯还是南面的甲米地都可以直接登陆,西班牙的陆军已经完全龟缩到马尼拉城中,受海战胜利的鼓舞广大菲律宾人民揭竿而起,那些义军的规模往往都增加了好几倍,把驻守在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分割在几个据点中。龙横率部在甲米地登陆之后受到了当地民众英雄般的欢迎,看到这样的场面龙横可是感慨万千,“当年老大肯定想不到我们能够以这种方式来到马尼拉城下。”龙横对着罗大刚说。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开始相处的并不融洽,主要是互相不服气,罗大刚虽然不愿意招惹李富贵的旧人,不过龙横却很想称量一下这位天国的猛将,所以一直磕磕碰碰的直到罗大刚真的忍无可忍和龙横硬碰硬的较量了一番,两个人心中的负面情绪才算是完全释放掉。龙横和罗大刚都是水贼出身,两人互相佩服之后就很容易找到话题,龙横当年随海天凌纵横南海的生涯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他吹嘘的本钱,罗大刚就夸耀他们天地会在东南亚实力如何如何,到出征之前两人已经非常的熟络了。 “这都是我们天地会发动群众的功劳,”罗大刚在这个时候已经在迎接的人群中寻找先期来菲律宾的张一飞,果然很快在那一群为首的人士当中他找到了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立刻快步的走上前去和他热情的打招呼,张一飞也很自然的承担起介绍人的角色把他身边的这些人向罗大刚和龙横作了一番介绍,这里面主要是几支游击队的首领,还有一些在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贤弟,你做的可真是不错啊,按你这么说马尼拉城外的游击队已经有好几万人了?”罗大刚自顾自的和张一飞探讨起马尼拉的城防起来。罗大刚和龙横之间的正副有时候真的不太好说,实际上龙横一直没有拿自己的身份压过罗大刚,他一直希望凭借自己的本领让罗大刚服气,可是偏偏这个愿望很难达成,从在台湾的筹备阶段开始罗大刚就现露出独当一面的能力,各个方面他似乎都有一手,这种能力是龙横所不具备的,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做总指挥有这么多麻烦事,后来就干脆把后勤、联络、协同这些事情都交给罗大刚去办,他就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攻打马尼拉就行了。现在到了菲律宾因为海战非常顺利所以龙横对马尼拉的熟悉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而罗大刚的天地会显然更加有用,所以罗大刚反客为主的样子就更明显了。 “其实人多并没有什么作用,游击队想要攻坚那还是不可能的,我一直劝他们把用不着的人派回去,剩下的多是附近人士,这样后勤的压力要小上许多。”张一飞也似乎忘记了龙横的存在,除了罗大刚作介绍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之外就没有再和他说过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国际法庭 龙横知道在东南亚天地会非同小可,而且司令以后要依仗天地会的地方还很多,所以他把这小小的不快压在了心里,至于对罗大刚他倒是没有什么看法,因为从潜意识里龙横实际上已经把他看作这次军事行动的指挥了。 实际上龙横过高的估计了天地会在这里的影响,他误以为这样大好的革命形势都是天地会给搞起来的,这当然是一个误会。自从印度民族大起义被扑灭后消失的军团就分散到了东南亚的各个地方,为了更好地融入当地的社会他们很自然的用到了华人在当地的原有组织——天地会,在后来的活动中他们也一直和天地会配合,而菲律宾的反抗殖民主义斗争中消失的军团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当然这些都被龙横认为是天地会的功劳。 当天晚上的军事会议上确定了接下来的攻城方案,龙横根据当地人提供的情报认为没有必要用什么复杂的战术,把足够数量的大炮拖上岸然后直接从甲米地开始猛攻就行了,罗大刚建议分出一支精锐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悄悄潜入马尼拉的背后,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杀出,海云峰对于这些想法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强攻还是奇袭在他看来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马尼拉陷落的命运已经在海战结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这样龙横就以陆军总指挥的身份确定了作战方案,他认为在目前这种兵力对比之下分兵绝对是个错误的主张。罗大刚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为张一飞争取到了一个背后牵制的任务,同时划拨了一些物资和轻型火炮给他。这样名义上张一飞就可以带领一些游击队在马尼拉面向内陆的方向上按照自己的需要发起进攻以支持陆军主力,龙横对于游击队担任这样迷惑性的工作倒是十分的看好,他觉得到时候这好几万人马在马尼拉的各个方向造出巨大的声势肯定会让西班牙人手忙脚乱。 会议结束后罗大刚与张一飞继续就攻城的问题回到帐中商议,“那个龙横怎么回事?现在西班牙人把主力都布置在向海的这一边,可是他却偏偏要去硬碰。” 罗大刚笑着摇了摇头,“龙横是富贵军中有名的猛将,不过你要说他不懂声东击西那也是冤枉了他,他只是觉得现在局势太好,用不着费那么大的事,而且分兵的确增加了危险。”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张一飞看到罗大刚并不十分反对龙横的计划他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对于战争方面的见识他自认不如这些戎马半生的军人。 “强攻当然可以拿下马尼拉,但是我有些担心伤亡,你不是说这边有几百号当年李司令派来的特种战士吗,把他们集中起来,再从当地武装中挑选几百名精锐,凑个一千人难道还不够你发动一场奇袭吗?龙横已经答应给你们一批武器弹药,我再从自己的部队里想想办法,到时候你们除了没有重炮其他的恐怕一样都不会少。城里的西班牙人还不到四千,你只要瞅准机会一击必杀应该不难。” “那些家伙,他们现在可都不得了了,每一个不是义军领袖也是骨干,把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去冲锋恐怕不容易。”张一飞比罗大刚更了解本地的情况。 “多做做工作,他们都是特种兵,应该能够理解这次作战的意图,再说这一战打完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将来在苏禄怎么着也是一方的诸侯,这一战的强度又不高,告诉他们千万别在要摘桃子的时候掉链子啊。” 张一飞点了点头,按照罗大刚的说法应该能够说服那些骄兵悍将,听罗大刚的意思李富贵打算在菲律宾实行分封制,这倒是满有意思的。“好吧,我连夜去说服他们,这是他们为祖国的最后一战,我想大部分人会加入的。” “对此我是不担心的,倒是作战时候的指挥你要小心,因为长时间不在一起了,虽然军事素养都很好,可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配合起来,毕竟这是一次奇袭。你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如果有一个能够压得住所有人的家伙你就干脆让他指挥,要是这些人互相不服气那你也要尽量听取他们的意见。” “我知道了。” 在部队登陆的第二天龙横就展开了对马尼拉的进攻,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试探性的。现在马尼拉城中守军的士气可不能说高,毕竟他们的军事统帅在第一天就被敌人俘获,后来又看到中国陆军源源不断的开赴上岸,以往支撑他们的白种军人高人一等的信念已经在海战中被击了个粉碎,现在富贵军试验性的射击也证明了中国大炮的射程明显高过他们。 “这怎么可能,中国人的火炮怎么能打这么远,不是说他们很落后吗?”炮台上有一个新兵迷惑不解的看着周围的人。 一个老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现在你还没弄明白究竟是哪一方落后?”说着他拍了拍面前的那尊大炮,“这门炮已经筑成三十年了,比我都大,这回恐怕要和我们一起葬身在这里了。” “那怎么办?”新兵是土生土长的菲律宾西班牙人,他不知道如果这块土地陷落,自己将何去何从。 “怎么办?听天由命吧,”老兵没好气地说到,“要是对面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那我们早就投降了,或者请求他们宽限几天我们再投降,反正就那么回事,可是你看到没有,那都是些黄种人,上帝啊,想想我们是如何对待黄种人的,除了战死我想我们是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听了这话新兵的情绪反而放松了一些,他自认对土人还算不错,将来战败了应该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第一天的作战摧毁并占领了两座炮台,马尼拉城已经完全展现在中国军队的面前,西班牙人的抵抗虽然英勇,但是使用被动、孤立的防守根本无法阻挡中国军队的进攻,当大炮间的对决分出胜负之后中国军队就会冲上来使用刺刀来夺取最后的胜利,每一个炮台守军往往需要面对四五个敌人,这个时候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就是对将要到来的报复的恐惧。 在第三天龙横开始进攻市区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西班牙人在这一线布置了整个城防部队的一半来阻挡中国人,中国军队的进攻方向是如此的明确,所以胡安相信其他地方都是土人在骚扰,不足两千人的兵力虽然在龙横的进攻部队面前仍然是绝对的少数,不过他们在自己的阵地前方构筑了一些坚固的工事来阻挡中国人的前进,所以在第一次交手中西班牙人的确发挥了防守一方的优势,而中国人则利用火炮也给与了对方很大的杀伤,就这样一上午的鏖战没有打破西班牙人的防线,龙横决定暂时调整一下,等到下午在一鼓作气的杀进城去,一上午的战斗伤亡大概有九百多人,看起来西班牙人的死伤也不会少多少,相信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下午的战斗刚开始城市的另一边也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本来这样的佯攻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不过这次显然有所区别,就是那个方向上还冒起了浓厚的黑烟,怎么看都像是义军杀进城了。守军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的丧失了士气,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疑神疑鬼的时候,防线被冲上来的中国军队所突破,马尼拉就此易手。 对于如何入城海云峰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入城之后的事情他倒是有一定的主张,虽然李富贵对于西班牙人屠杀华裔非常的愤怒,但是在下达出征命令之前李富贵还是勉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严令海云峰攻破马尼拉时不允许发生屠杀事件,实际上李富贵打算用更符合历史潮流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他在获得海军大获全胜的报告后就开始着手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建立,美国人在此事上非常配合,实际上美国国内的舆论目前对西班牙十分不利,中国驻美大使在战争爆发之前还向美国高层引荐过古巴的戈麦斯,这位古巴独立运动中的英雄在美国颇受欢迎,其热情洋溢的性格和善于演讲的口才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成功。实际上美国经济由于内战的破坏现在也处于一种阵痛的状态,资产阶级迫切的需要向外扩张来弥补因为战争结束而带来的需求锐减,这里面又分为两大阵营,那些以铁路矿山为主业的实业家都把眼睛盯着西部,而以对外贸易为主的商人则对海外更感兴趣,和李富贵所见略同的是西班牙这个没落的帝国当然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只是林肯和他的幕僚们认为美国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的创伤不宜再立刻投入海外的扩张,所以忽略了这种声音。不过政府中那些具有长远眼光的人士也承认西班牙将会是美国需要清理的一块绊脚石,对于中国与西班牙的争执林肯已经很明确的对驻华公使表明过态度。 正因为如此当李富贵把日内瓦公约放在美国驻华公使哈里斯面前提出要组建一个国际法庭的时候,哈里斯一开始时十分惊讶,然后就为这个念头击节叫好。“总理大人实在是太睿智了,说实话我们美国人民对于西班牙这种残酷的做法也是十分看不惯的,不过我可从来没想到过在战后组建一个国际法庭来审判战争中的罪行,这个主意太棒了。”哈里斯自从在日本的问题上与李富贵打过交道后一直有些摸不透李富贵这个人,实际上日本在战后几年的变化让哈里斯真的开始怀疑李富贵攻打日本是为了帮助这个邻国进入现代社会。真正让哈里斯对李富贵的认识彻底稳定下来的还是李富贵在南北战争中的表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李富贵都在尽心的为美国人民打算,这样的人当然赢得了哈里斯的友谊。 李富贵点头致谢,“实际上我一直是红十字会的捐助者,当年日内瓦公约签署的时候我与迪南先生也曾经就公约上的一些条款作过很深入地探讨。本来中国和西班牙都是日内瓦公约的缔约国,应当在实际行动中尽力遵守公约才是,可是现在西班牙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您知道公约并不具备强制效力,这使得它的实际效果会大打折扣,我那个时候就曾经提出过此事,但是当时迪南先生说就目前的世界来说不可能在公约上规定任何强制性的条文。” 哈里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胜利者不受审判。” 李富贵摆了摆手指,“胜利者的确不受审判,但是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待这样一个问题,第一、在战争没有结束之前谁都不能说自己就是胜利者,可是战争罪却全部都是在战争过程中犯下的,因此即便是在战后只审判失败者也可以对战争中那些不人道的行为产生有力的约束。第二、胜利者想要在法*审判失败者,那他自己就不能做的太差,否则这样的审判将会变成一场闹剧,我相信这多多少少也会让胜利者做事更加谨慎,就拿这场战争来说吧,本来有那么一个时刻我真的想把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全部处死,相信公使先生能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 “所以我才说总理大人非比寻常,如果是我的确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理智,甚至最后想出这样一个造福世界的解决办法。” “在这件事情上欧洲各国可能因为立场或者利益的牵扯不愿意出头,所以我希望美洲的朋友能够站出来伸张正义。” “这没有问题,实际上我国政府已经就此事明确了立场。” 李富贵相信南美的那些国家对于这件事必然是要来凑热闹的,实际上在中国和西班牙关系紧张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之后,智利和秘鲁都派人到南京来游说李富贵与西班牙开战,能有这个机会让西班牙出丑相信他们一定会全力配合的,现在李富贵就是不知道欧洲各国对此事的看法,这件事多少牵涉到他们的脸面,所以李富贵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让他们找不到什么借口。 正如李富贵所预想的那样,法国人的态度十分的矛盾,一方面它是日内瓦公约的缔约国,也的确觉得西班牙在马尼拉搞种族屠杀有些说不过去,毕竟现在的东亚华裔已经是一个特殊的种群了,不能再将他们当作一般的土人看待。不过由中国人来大张旗鼓的审判西方人,尤其是这种带有文明审判野蛮的含义仍然让他们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当李富贵向道格拉尔提出此事时这位法国公使很是踌躇,“日内瓦公约只是一份倡议性的宣言,您不认为用它来审判西班牙人没有什么操作性吗?”当然道格拉尔嘴上不能直接反对这项提议,就算他能够拉下这个面子,可是法国现在在越南的统治还需要中国人帮忙。 “事实的确如此,我们不可能按照日内瓦公约的条文来惩罚这些混蛋,但是我们可以参照条文来确定他们是否有罪,我相信在这一点上公使先生不会有什么异议,问题主要出现在定罪之后如何量刑。” “我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希望能够建立一个国际仲裁法庭,大家根据各国的法律商议一个合适的惩罚,这事有过先例,只不过仲裁的一般都是两国贸易或者是误伤赔偿什么的。” 道格拉尔想了想,“国际冲裁法庭,你的意思是说法庭由国际人士组成?” “是的,鉴于中国是原告,西班牙是被告,我想仲裁委员会中就不应该再有这两个国家的成员,我们将各自提交证据来进行控诉和辩护,你们将是高高在上的法官,决定着我们的命运。” 李富贵的这个提议被道格拉尔视为一项巨大的让步,毕竟法官都是白人,这样看起来多少会对中国有些不利,不过中国是战胜国,法庭的裁决就算对他们不利也很有限。 “如果法庭判决西班牙人无罪呢?”道格拉尔试探道。 “我将会释放那些混蛋,不过我还会继续致力于建立一个更加公正的法庭。”李富贵很平静的说道,“我相信未来的国际秩序不再像现在这样混乱,国际法庭将会是名垂千古的伟业,一个法庭的力量源泉在于公正,如果为了那群杂碎而损害这个法庭的公正,公使先生想必知道那将是一件令人何等痛心的事情。” 说起来法国和西班牙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当然道格拉尔站在驻华公使的角度上更希望法国巩固对华关系,这样他的工作就会好做的多,只是他不知道政府究竟会如何取舍。“我将向我们的政府申请这件事。” “我静候您的好消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心隔肚皮 刚刚弄明白书友们说的要把李富贵推进天榜是怎么会事,有空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http://cmfu../bbs/group_readarticle.asp?id=16&aid=47456 英国人和法国人不同,他们和西班牙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不过在对中西战争的问题上他们更倾向于西班牙,自从真正意识到这个东方的老大帝国发生的军事革命之后在英国政界就开始有了一种遏制中国的声音,但是在遏制的同时又不能伤害英国的在华利益,这当然是一种十分矛盾的观念,起码肯特认为想要达成这样一个目的非常的困难,实际上这种声音被传递到东亚之后就变成了一套自相矛盾的政策,肯特为此相当的头疼。 就目前的这场战争来说,肯特需要尽量破坏中国夺取菲律宾的企图,可是他又绝不能和李富贵开战,甚至军事威胁也不行,他实在想不出要如何阻止中国人。实际上西班牙人败的如此干脆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中国的军事力量,在二十年前法国曾经想染指菲律宾,不过被西班牙击败,这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 至于远东军事法庭肯特也认为是一个阴谋,现在的英国人因为对李富贵产生了猜忌,所以更喜欢从阴谋论的角度来分析李富贵的行动。组建这样一个法庭能够让李富贵夺取道德上的制高点,这样就可以帮助他合法的接管菲律宾,“如果他不是一个伪君子,那我们的教宗大人真的应该给他颁发一个圣徒的称号。”肯特不得不承认李富贵实在是太圣洁了,和他相比那位解放黑奴的人权总统简直就像是一个卖保险的,这让站在他对立面上的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李富贵在欧洲本来就有很好的声誉,这次更是拉上了红十字会,政府如果要破坏远东国际法庭必然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举棋不定的肯特决定先与道格拉尔就菲律宾的问题交换一次意见,直觉告诉他想要遏制李富贵仅凭英国人的力量可能是不够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中国朋友越来越厉害了。”肯特并没有直接提远东军事法庭的事情。 “李亲王在军事上的才能我想你我应该早就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中国的两江地区越来越像一个新兴的帝国呢?” “这我倒没注意,李亲王曾经一再的表示他没有称帝的野心。”道格拉尔错会了肯特的意思。 “我不是说他要称帝,我是指他们现在的行动十分像一个正处于扩张期的新兴帝国。” 道格拉尔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没有这种感觉,我承认李富贵的武力相当强大,可是并未表现出与武力相匹配的野心,如果换作另外一个人的话早就把整个南中国收入囊中了。”法国人对于李富贵的意图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他们无法想象李富贵不要两广却会对越南感兴趣。实际上现在的北越表面上李鸿章的影响要比李富贵大的多,毕竟那个地方一直没有什么战事,可是建设倒是风风火火。 肯特发现法国人对李富贵可能产生的威胁认识严重不足,他略一思索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就是法国与英国不同,它是一个大陆国家,所以李富贵的军力虽然很强,但是在法国人看来不管陆军还是海军与法国的规模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没有像英国那样感受到富贵陆军带来的压力。“可是他现在对海外扩张的兴趣已经慢慢的显露出来了。” “只是一个菲律宾,作为一个孤立的事件我想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道格拉尔有点明白肯特的意思了,不过他并不想接这个话题,法国现在在东方已经十分的虚弱了。这种情况下英国人还想拿他们当枪使,而且还是对付东亚最强的本土势力,这让道格拉尔心里十分不满。 “先是日本,然后是北越,现在轮到菲律宾,我不认为这些都是孤立的。”肯特并没有发现道格拉尔的情绪变化。 “越南和日本本来就是中国的属国,李富贵只是在维护中国的势力范围,不能说是他在扩张,他甚至在日本都没有成建制的驻军。至于菲律宾我只能说西班牙人做的太过分了,这种事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碰上了都只有开战一种选择。” “所以我说两江像一个强国了,中国人传统的做法不是这样的。” “或许吧,这不也是你们英国一直希望看到的吗,一个踏入文明社会的中国,现在李富贵的做法何等的文明。” “这正是让我担心的,一个正在崛起的两江已经释放了这么大的能量,如果他真正的统一中国之后那这头睡狮就要醒过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东南亚地区反抗西方人的活动越来越强烈,而这一切我总觉得有中国人的影子。”肯特发现他们现在面临的一个困境就是仍然不够了解里富贵,在欧洲各个列强之间今天打、明天和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不管有什么威胁都可以直接摆出来,可是李富贵是个东方人,东方人都非常好面子,肯特没有把握在双方良好的关系被破坏以后还能重新建立起来,虽然李富贵看起来不是一个太在意面子的人,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 这话让道格拉尔脸色一变,“这个指控可是非常严重,你有证据吗?” 肯特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中国人现在在东南亚十分的活跃。” “这不算什么,中国在东南亚的历史影响太大了,当然到处都会有他们的影子。” “如果他要利用这种影响来夺取更大的殖民地怎么办,任何一个新兴的国家都会有很强的扩张力,即便他现在的扩张还不算无法容忍,可是并不能保证他们以后的行为。”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反正我们法国现在在东方拿不出什么力量来遏制中国,西班牙人已经明显没有再战的能力了,而且李富贵又在道义上占得这么足。”这番谈话虽然对道格拉尔并不是毫无影响,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出这个头,想要遏制李富贵你们英国人先请。 “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在菲律宾的问题上做些文章,既然西班牙已经指望不上也就算了,可是菲律宾不能让中国拿到,你看能不能把菲律宾像日本的萨摩那样处理,交由几方共管?” 道格拉尔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这次的战争和日本那一次完全不同,日本那一次是因为他们炮击了各国船只,所以各国都有理由介入,现在菲律宾战争不管起因还是过程都是中国和西班牙之间的事,就算调停有功也不过是分一两个岛而已,怎么可能整个都划为共管,您太小看李亲王了吧?” “如果我们两国联合起来向李富贵施压我看不见得做不到。” 道格拉尔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它毕竟要为整个印度支那负责,肯特在这里找不到盟友只好空着手离开。 李富国召开国际军事法庭的想法在欧洲进步人士当中得到了热烈的反响,甚至革命导师马克思也称此为东方世界在文明进步上的创举,这些年来李富贵一直与二索保持着密切的书信往来,其中与索昭在哲学上的探讨尤为频繁,而这些东西往往很快就反映到索昭与革命导师之间的谈话中。当马克思知道这些思想出自一位东方君王的大脑不禁大感好奇,虽然他由于历史的局限并不认同李富贵向他传递的一系列后代伟人们所创立的各种共产主义思想,事实上马克思将其视为由东方****体系中所诞生出来的错误路线,不过他还是对李富贵的事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马克思看来这是一个东方的标本,这个标本对他具有极大的参考价值,因为到目前为止共产主义在马克思这里还处于理论的探索阶段,而东方已经开始进行试验了,根据马克思的理解日本的计划经济也是李富贵在进行实验,这使得马克思可以找到更多的机会来验证自己的理论。而远东国际法庭虽然看起来和这一切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结合李富贵以前的所作所为更证明了他是一支进步的力量。 李富贵在积极筹划远东国际法庭的同时也在准备应对西班牙展开的报复,李富贵并不认为占领了马尼拉战争就算是结束了,他正在等待着西班牙的远征舰队的到来,那一战将真正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根据西班牙目前的情况如果李富贵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这一战他的赢面还是比较大的,在李富贵的计划里到时候远东国际法庭的召开可以彻底的让西班牙人丧失继续纠缠下去的能力。 实际上早在开战之初就有人提出关岛也是西班牙领地,希望一并攻占,关岛的西班牙守军更弱,如果中国舰队突袭那里很可能兵不血刃就将其占领。不过在李富贵的反复权衡之下这个提议被否决了,因为西班牙毕竟还是有一些海上力量的,到目前为止中国的海军算是有了与其一战的能力,不过如果用来保护漫长的海疆则力量还不够,在这种情况下李富贵认为与其把关岛打下来给敌人提供一个攻击的目标,倒不如把这个弱点留给西班牙。 就在李富贵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的时候从欧洲传来的消息告诉他西班牙不会再进行任何报复了,原因很简单,这个国家革命了。原来几乎就在中西两国因为马尼拉骚乱而关系破裂的同时西班牙国内因为伊莎贝拉二世的残暴统治引发了起义,起义由托佩特海军上将所领导,当菲律宾沦陷的消息被送到西班牙的时候,起义军正在和保王党打得不可开交,对于东方发生的变故双方都没有能力去过问,所以李富贵这个时候倒真的有点搞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了,看起来西班牙人一时半会是不太可能从内乱中恢复过来,这对李富贵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也使得政治解决菲律宾争端的时间将被大大的延后,在未来的两三年里欧洲的形式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李富贵不知道在此之后西班牙的国家关系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他很讨厌这种不明朗的前景,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富贵并无任何喜悦之情。 由于菲律宾战争的解决将被搁置,李富贵不知道下一步的越南攻略是不是能够按计划展开,所以他打算把索岚召回来,同时去会见王彦超,他已经决定把自己压箱子底的法宝拿出来支援欧洲人民的革命事业。 这一天夜幕降临之后李富贵率领着富贵水师的剩余舰船从南京的下关码头出发,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这一次出巡名义上当然是去视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菲律宾,不过在这段行程中船队稍稍的拐了一个弯,沿着中国的海岸线一路行进,最后停泊在海南岛,似乎要在这里加煤加水作最后的渡海准备。与此同时一支不起眼的中国商船停靠在顺化的港口上,当天晚上王彦超就化妆成一个拉皮条的登上了这条船。 进入船舱后看到靠窗而坐的李富贵王彦超立刻跪了下去,“王爷,您怎么来了?”他只知道要来见李富贵派来的特使,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李富贵亲来。 李富贵笑着把王彦超拉起来,“情况有些变化,而且比较紧急,我等不得慢慢的传话了,你坐下说话。” “王爷面前…” 李富贵一摆手打断了王彦超的客气,“自家弟兄,不用讲着些虚的,因为菲律宾的收尾比较麻烦,所以我们对越南的行动很可能要推迟,所以计划有些改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彦超在这里听着呢。” 李富贵想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其实原来那个计划你了解得也并不多,现在我干脆跟你把事情说清楚吧,法国在两年之内就会有一场大难,我本来希望你能带领着你的人用苦肉计在此之前就潜伏到法国内部去,等到他们大乱的时候帮助其中的一方使这场混乱延续的时间更长,要知道在欧洲目前的形势下如果能够把这场战乱延长很可能会引起列强之间一系列的战争,到时候中国在东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些天机如果是别人说的王彦超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是出自李富贵之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够与李富贵分享天机对他来说是无上的荣光,“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能得到司令这样的信任,我万死不辞。” 李富贵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留下刻意的痕迹,如果西方国家察觉是我在插手欧洲的事务,那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原先只是计划利用一系列的巧合把你们送到风暴的中心去,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大可能,所以我有了一个新的计划,这次我会大大的削减行动的人数,整个计划应该不超过二十个人,这样也就不会那么显眼了。” “人太少了会不会不够用,”王彦超有些担心,本来他就觉得凭借自己这些人要影响整个欧洲实在是力不从心,不过既然是李富贵的决定他还是要拚死去完成它,可是现在只派出二十个人的小部队,王彦超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做些什么。 “又不是让他们去拚刺刀,你手下有没有绝对忠心的越南人?要军事素养很高的。” “有,其实我现在的大部分手下都是越南人,他们对我绝对是忠心耿耿。” “很好,你选出四十个人派回两江接受特训。” “为什么要用越南人?如果只是二十几个人我们的人手绰绰有余”王彦超有些迷惑。 “越南现在已经正式的成为法国的殖民地,越南人移民法国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里面如果夹杂着几个中国人西方人也未必能够分辨的出,你们还是看好越南。”在李富贵的计划里被掩护的是两名化学家和几名李将军的高足,现在军校当中很有几个年轻的校官得到罗伯特.李的器重。 “由我领导他们吗?”王彦超听李富贵的口气似乎这次的行动不包括他,所以有些着急。 “不,你的目标太大,法国人太了解你了,你还是呆在越南。全军成建制的队伍里就属你们损失最大,卧底这个活不好干啊,用不了几年你们这种卧底生涯就要结束了,在这里我先代表全军欢迎你们归队。” 王彦超眼中含着眼泪向李富贵行了一个军礼,“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欢乐的马尼拉 李富贵到达马尼拉的时候这里的码头上布满了欢迎的人群,自从西班牙内乱的消息传回到东方以后大家都明白了西班牙人在菲律宾三百年的残暴统治彻底的结束了,这使得整个菲律宾陷入到被解放的欢乐当中,虽然各支解放军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在各自的地盘上仍然征收相当重的捐税,但是这种压迫毕竟来自自己人,不会让人产生以前的那种屈辱感,而马尼拉作为首都不受任何一路军阀控制,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首都人民的幸福生活,而为他们带来这一切的中国军队也很自然的被当作了英雄,所以为了一睹李富贵的风采马尼拉的市民自发的来到码头和沿途的街道上。 李富贵和阿诺奎同坐一辆马车,这位老兄因为在这次解放战争中的表现已经俨然是抵抗运动的首领,“王爷,我们在市政厅为您准备了盛大的宴会为您接风洗尘。” 李富贵抬头看了看天,“吃饭的时间好像还早,宴会就等一会再去吧,我们先去医院看一看三十一郎和那些受伤的战士。”马尼拉被攻克的时候大批的信徒不顾街上仍在持续着的巷战冲入马尼拉监狱将仍然被囚禁在这里的王卅一救了出来,当时这位圣徒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可以说是奄奄一息,这一切当然又被当作了西班牙人的罪行,就此引发了一场市民自发的袭击西班牙人的行动,在战火尚未平息的城市中这种行为给双方都带来了很大的伤亡。现在王卅一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在马尼拉市属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阿诺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表示了赞同,“不错,是应该去看看这些为解放菲律宾流过献血的人们,还有那些阵亡的烈士们,菲律宾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对于这些邻居对恩情的记忆力李富贵一向不抱太高的指望,他也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在这些感情上面。 王卅一已经恢复了神志,看到李富贵后他有些迷惘,李富贵也看出了这一点,让别人都退了出去后李富贵笑着问王卅一:“怎么,没死成还不甘心。” 王卅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其实死过一次以后很多事情都看得更清楚了,而且说起来我这次可不止死了一次,在每次死亡之间也总是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思考生死的问题,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想死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 “我看你还是干老本行吧,经历过这番生死变化难道你对宗教就一点心得体会都没有?”李富贵真的希望这个人放弃继续寻死的念头,“我已经在你们那个寨子里立了一堆牌坊,另外免了那里五年的钱粮,再加上一条修得还不错的公路,听说你那些乡亲现在都对你感激的要命,等你好了就可以衣锦还乡了。” “您是说让我回去传教?”王卅一觉得这件事让他有些为难,“这段时间我的确对宗教有很多心得,可是如果让我回家乡传教恐怕还是不太方便。” “你回乡和传教是两件事情,我相信你真正的事业还是在东南亚。” 王卅一点了点头,“不过王爷,我以前不信神,可我现在信了,所以如果由我来传教未必能一切都如您所愿。” 李富贵愣了一下,“你真的信上帝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相信冥冥中必定有一个真神的存在,在我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些东西,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所以如果说那是上帝也没有什么不对。” “教义与天主教不大一样吧?” “有些地方比较相似,但是有些地方却大相径庭。” “那新教义是否包含鼓励自杀,教徒捐献所有财产,或者女教徒向教主献身这样的内容呢?”李富贵觉得在创立宗教这个问题上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没有。”王卅一有些奇怪为什么李富贵会提出这些内容。 “你能够确定这一切与洪秀全搞的那一套完全不同,是不是,你接受过正统的宗教教育,应当知道如何避开邪教的那一套。” “当然不一样,我好歹也拿到了上海神学院的学士学位,真神和邪神我还是分得清的。”王卅一明白了李富贵在担心什么,他对自己的信仰被怀疑有些生气。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在与教义不冲突的情况下希望你能够给我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在不违背国家政策的前提下我也会给你很多方便。”李富贵说把手伸了出去,两个人仿佛刚刚谈成了一笔交易。 在各项欢迎活动进行完毕之后李富贵召集了几员大将就目前的形势开了一个会议,一上来自然先是表功,这场战争中值得夸奖的地方实在是不少,而对于战争中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一般都交由参谋部去分析,李富贵现在已经很少直接按照自己的观点来评判了。“好了,论功行赏自然都少不了各位的,我现在想听听大家对西班牙内乱的看法,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使得这场战争暂时没有办法了结。” 这个问题大家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实际上他们都认为西班牙内乱之后,这场战事就算结束了,沉默了一会张一飞开口说道:“这方面我也没有细想过,不过王爷这么一提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说不定和王爷现在让我们讨论的这件事有些关联。” 李富贵正因为突然的冷场而对这几位大将的政治嗅觉感到有些失望,现在看到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发表意见当然要鼓励一下,“没关系,一飞只管放心大胆的说。” “菲律宾人里面有不少咱们的人,所以我经常能够得到一些他们活动的讯息,攻克马尼拉之后,来这里的英国人忽然变多了,他们往往都有一些生意和聚集在马尼拉的这些义军首领谈,本来我觉得这也没什么,西班牙人被赶走了英国人跑来找一找商机业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现在想想,会不会是英国人想要浑水摸鱼。您想,既然中国和西班牙不能就菲律宾的问题签署和约,那就说明这件事仍然悬而未决,其他列强想要插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个信息让李富贵心头一紧,“只有英国人突然增加了吗?” “别的国家的人倒的确没什么变化,美国人也多了一些,不过主要是我们邀请来参观西班牙残暴统治宣传周的。” “英国人也对菲律宾感兴趣吗?”李富贵有些不解,“对他们我倒不是太担心,他们的注意力应当会很快就会被欧洲吸引回去,只是本地的这些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难道我们刚刚解放了他们,这帮家伙就想着寻找外部力量来制约我们了吗?” “应该不会吧,按说他们吃了洋人这么多年的苦,我们来了以后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他们没有道理再去找洋人啊。”龙横这段时间和本地的那些首领相处的不错,他实在不相信这些朋友会做出背叛中国的事情。 “龙横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咱们东方人的一大特征就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现在西班牙人被打走了,我们也不能不防着他们一手。” “你看我们应该如何防着他们呢?”李富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不过他还是希望在座的能够提出这样一条思路,所以他继续追问海云峰。 “我觉得我们应当趁菲律宾战争久拖不决的机会加强对菲律宾的控制,现在菲律宾军阀林立,我们应该更多的扶植亲中的势力。” “今天阿诺奎向我提出了建立菲律宾共和国的要求,我已经答应他了,不过我猜想他这个政府未必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菲律宾,到时候就要看我们的了,我想对那些不服从政府的军阀需要加以征讨,你们两个能担当这个任务呢?” 龙横和罗大刚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我。” “好,都说说你们有什么打算。” 龙横抢先说道:“菲律宾这个地方都是海岛,凭着阿诺奎那点人肯定没办法对付南面的诸侯,那个时候我就亲自出马把整个菲律宾扫平,他们肯定对我们感恩戴德。” “大刚有什么看法?” “如果菲律宾政府用现代武器武装部队他们未必对付不了南方的那些军阀,我觉得还是不要支持他们成立常备军为好,就算有也必须是我们的人来掌握,而这一年当中我们可以借着打击亲西班牙军阀的名义直接解除各地的武装,那些亲中的游击队可以吸收到政府的常备军中来。” “你的意思是说帮助菲律宾统一?” “是的,他们统一了才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局面,也就不敢轻易的背叛我们。” “你有把握让所有的军阀都放下武装吗?” “我有。” 李富贵点了点头,既然西班牙人能够凭借四五千人统治整个菲律宾,那么罗大刚有如此信心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好,大刚你就留在这里吧,就按照你的计划办,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尽量的加强中国在菲律宾各个方面的影响。” 李富贵在菲律宾的胜利固然对西方列强是一个震动,不过造成的影响远没有国内这么大,正如赵保罗所说的一直到今日那些士大夫们对海外的了解仍然是陈旧与残缺的,西班牙作为一个老牌帝国在他们的眼中带有那么一丝望族的味道,相对来说英吉利和美利坚都被视为暴发户,由于译名的关系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还总是把法国和葡萄牙与西班牙混为一谈,再加上这几十年来在洋人那里受的气一直积压在胸中,所以这一战的胜果在国内被成百倍的放大,甚至西班牙的内乱也被归功到李富贵的头上,有那么几个食古不化的家伙居然认为应当征招班超那样的勇士到欧罗巴去借着西班牙人的内乱把那些列强全部搞定。 借助此事在朝堂上以李鸿藻为首的一班清流开始抨击奕欣所主持的西北战事了。如果平心而论僧格林沁在西北打的并不算差,由于有当地汉人的支持,朝廷的军队在西北的几次决定性的战役中都取得了胜利,不过在攻坚战中新军因为是骑兵无法发挥优势,而且僧格林沁也不舍得把他的宝贝拿去打这种消耗战,所以就用绿营兵往上冲,这当然严重影响了大军攻坚的能力。总算是火炮占据绝对优势,要不然僧格林沁面对西北喜欢据堡而守的*还真没有办法。 如果是在康乾的时代僧格林沁的战绩绝对是可以获得嘉奖的,可是现在他面临着两方面的困难,首先这场战争实在是太花钱了,奕欣为了筹钱已经使尽了浑身的解术,户部那空空的银库让朝中百官都感到有些紧张,慈禧对于目前这种苦日子也是十分的不满,在战争一开始她还带领宫中人等裁撤用度来做样子支援前线,不过这个样子一做两三年就让她无法忍受了,于是对于西北战事的调门就越来越高,而各路大臣除了奕欣一派的也都喜欢跟着抱怨一番。而为这些人提供论据的就是李富贵,这是奕欣面对的第二个困难,那就是人们认为如果是李富贵来平定西北叛乱那肯定已经早就结束了。谁都知道南北二王当中奕欣是文,李富贵是武,现在恭亲王一意孤行的要主持战事,这很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当大家得知李富贵只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把西班牙给打败了以后这种观点更是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虽然大家也都知道李富贵不是个好东西,但是这个南方佬做的种种坏事现在距离这些王公大臣们已经比较遥远了,人们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比起眼前的危机李富贵所带来的麻烦看起来已经不再那样可恨了。 至于李富贵的忠诚问题现在在京城的主流观点是此人对大清忠心耿耿,之所以会有如此奇怪的观念转变完全是因为大家接受了两江在军力上已经是天下无敌的观点,凭奕欣的那点人马和那点钱根本不可能阻止李富贵,所以讨论李富贵造反怎么办就等同于讨论大清灭亡了他们该怎么办,一般人是没有勇气直面必死的结局的,所以这个话题逐渐的被北京的老少爷们们所抛弃,大家更愿意相信李富贵不会造反。 这两个问题奕欣都无法否认,实际上他为了这个处于风雨飘摇中的王朝已经耗尽了心血,当年的那位入主军机时的翩翩少年现在两鬓已经有了白发,面对自己对手所创造的辉煌胜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一丝无力,现在他已经知道北方的强邻未必能帮大清朝多少忙,俄国带甲百万的确不假,但是由于中间万里迢迢的荒原俄国人对远东的投送能力实际上还不如英法,要是奕欣能够提供后勤俄国人或许能出动十万大军与李富贵一战,可是如果没有后勤保障一两万人也就算是他们用兵的极限了,这还必须是俄国人愿意倾力相助,不过奕欣怎么看好像自己和俄国人都没有这么好的交情。 在这种大环境下奕欣做起事来当然是别别扭扭,清流可不管你是什么人,自从他们察觉到恭亲王不再得到太后的信任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放开胆子和这位摄政王为难了,现在中国的局势基本上就是要在两个鬼子当中选一个,李富贵虽然可恨,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实打实的,相比之下攻击鬼子六要容易得多,而且也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虽然慈禧已经有两次向奕欣询问借用两江的富贵军来剿灭*的事情了,不过奕欣都以种种理由给顶了过去,现在西北这场战争已经成为了他证明自我,证明大清朝存在价值的一件事,所以他不能容忍任何的失败。这种一意孤行的态度让慈禧很不满意,这些年慈禧实际上已经渐渐的培养了一批效忠于她的班底,对于奕欣把持朝政的行为慈禧已经越来越难以容忍,尤其是慈禧的内外平衡的策略很明显已经不再适用,现在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恭亲王这个内完全无法平衡镇南王这个外,因此对于慈禧来说自己直接抓权就显得更加有必要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李富贵,但是慈禧有自信做的不会比奕欣更糟糕,实际上她已经有了一套针对李富贵桀骜不驯的想法,对于驾驭李富贵这种人,慈禧自认还是有一套办法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左宗棠与三鞭酒 南方的诸侯们对于李富贵在菲律宾的胜利反映相对比较谨慎,他们大多数人现在都专注于内政,虽然李富贵又一次证实了他强大的军事实力,不过大家对这个事实早就已经很明白了,所以触动反而不是那么大,只有左宗棠因为看到李富贵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反对洋鬼子而兴奋不已,至于这个国际法庭的想法左宗棠则认为不可,李富贵对洋鬼子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十分担心,在胡林翼死前曾经就这个世界的规则作过一些思考,他已经初步的意识到新世界的规则完全由西方来划定,这对于中国无疑是极其不利的,可惜天不假年,胡林翼还没有想出一个系统的结果就撒手而去,现在左宗棠看到李富贵虽然已经在立场上渐渐摆脱二鬼子的身份,但是做起事却还是依足了西方的规矩,这当然让他很担忧,什么都按照人家的规矩来肯定会吃亏的,心存忧虑的左宗棠决定亲自到南京一行,他现在已经很迫切的需要就中国的未来与李富贵做一次全面的交流。 左宗棠的坐船在安庆被阻拦了下来,实际上这里已经有一大批船被阻挡在这里,沿江两岸密密麻麻的停泊着各种各样的船只。左宗棠派人上岸去查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回报说安庆城里乱糟糟的,江面上的关卡把上下水的船只全都截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安庆究竟是怎么了,但是这种截断长江的做法让左宗棠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件,很可能是长毛又反了,否则在中国这种截断商路是对李富贵权威的挑衅,一般说来没有人敢这样做。 一想到长毛可能重新造反饶是左宗棠胆色过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要知道这一路上绝大多数水道都是在太平军的控制之下,现在自己一下子闯入到反贼的腹心只怕是凶多吉少,他一面让船夫立刻靠向南岸一面派人到池州联系当地的官员,看看能不能第一时间扑灭反贼。 李秀成这会也正在手忙脚乱,他倒是知道手下的一些将领看着安庆地面上每天流淌过的真金白银而不能下手而日渐愤怒,在这个过程中李秀成也的确尽力的挽救这些最随他多年的手下,能做的思想工作他基本上都做了,可是还是有那么一批人无法适应新的形势,就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做出了最好的注解。一开始这些人还只是偷偷摸摸的给那些到这里做买卖的商人一些小鞋穿,以换取一定程度上的回报,那些商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对于这种伎俩哪有看不穿的道理,一般也都拿出一些贿赂希望把这些家伙打发走。不过天国走到今天其腐败程度的确有些让人咂舌,很快这种小恩小惠就不能再满足那些尝到甜头的恶狼了,随着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新来的这些投资商就不愿意继续配合了,在当今的中国这些两江商人做事与他们的前辈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实际上他们欺压两江以外地方官的时候要比那些地方官欺压他们的时候多,现在真的被人欺负到头上自然不再客气,很快安庆的官商之间的对立情绪就被树立了起来,接下来撤资的撤资,告状的告状,对于安庆守军的腐败问题很快就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这次封锁长江就是有些气昏头的太平军将领作出的报复行为,正好让左宗棠给碰上了。 虽然左宗棠一力挑唆池州的守军跨过长江去攻打安庆,不过这一带早就通上了电报,李富贵的命令很快就到了池州,这次随李富贵回国的舰队正停泊在南京,既然安庆江面上出了事他们当然立刻开拔前来威吓,真的等到舰队横在安庆的江面上之后这些头脑发热的家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除了一些死硬分子还在叫嚣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以外”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想着撤退了。 也就在这个投降主义占了上风的时候李秀成重新出面整顿了内部的纪律,封江事件的责任人都被隔离了起来,李富贵借此要求安庆设立议会,同时把对政府的监督权赋予议会,这两个条件李秀成没有作任何讨价还价就答应了下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反复考虑李秀成也接受了一个清明的政治体系更符合他利益的观点,毕竟在天国里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到现在为止李秀成当然明白老一套走不通了,而如果想要引进先进的制度旁边这个恶邻倒是最合适的学习对象,所以在得到了富贵军不进城的保证后李秀成已经决心把天国的那一套彻底的废弃,而不是仅仅设立议会那么简单。现在李富贵按照约定只派出了海军前来恐吓更让李秀成放心了不少,因此他整顿起来也就不再优柔寡断。 没看到李富贵对太平军下杀手左宗棠总觉得有些遗憾,在湘军体系里他虽然主张对太平军妥协,不过如果有机会看到李富贵灭掉太平天国的余孽他还是很高兴的。 李富贵不太清楚左宗棠突然到南京来做什么,但是出于对这位民族英雄的敬重,他高规格的接待了左宗棠。左宗棠先夸奖了两江现在取得的种种成就,这种套话似乎已经成为访问两江人士们的开场白,虽然大多数的确都是出自内心的赞誉,不过李富贵听多了也觉得有些厌烦。 “季高兄缪赞了,其实我也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你们湖北这几年也干得不错啊。” “差得远啦,”左宗棠摆了摆手,“听说王爷要在上海开法庭审判洋人,有没有这回事?” “是有这么回事。”李富贵点了点头,目前李富贵审洋人在国内是一个十分时髦的话题。 “应该不会用大清律吧?我想您那一套新法倒是能拿来用一用。”左宗棠出言试探。 李富贵一摇头,“适用的法律恐怕还得边审边定,这次许多事情都是开历史的先河,肯定会综合考量各国的法律,最后究竟能审成一个什么样子我心里也没底,尤其是现在西班牙内乱,听说欧洲的几个大国都想介入,局势已经变得很复杂,审讯肯定会变得旷日持久,到时候也不一定就能把那些家伙送上绞架。”李富贵这次组建国际法庭对过程的重视远远超过结果。 “其实那些西班牙人杀与不杀倒无关紧要,我中华一向是礼仪之邦,把他们放了以宣示我们的恩德也无不可,我只是担心王爷您总是这样按照洋人的规矩来做事,似乎有些不妥。” 李富贵有些奇怪,自己出道以来这鬼子味就很重,一向是外国人有什么他就跟在后面学什么,这次好不容易领先时代一次怎么反而有人站出来反对了呢?“此话怎讲?” “我老左性子直,如果讲出来的话让王爷不高兴还请多多担待,要是真得受不了您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我也没有怨言,可是该说得我还得说。王爷您起于田亩之间,当年国事糜烂,您借助洋人的力量确是妙招,能开创出现在这样一番局面也证明了您的才能与眼光。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王爷您现在手中有十几万虎狼之师,放眼天下,起码在东方没有人是您的对手,这次征讨西班牙也说明了那些列强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自当举大旗以号召天下,用不着继续跟在洋人后面事事都依洋人的规矩,那些家伙其实心底很坏的,已经准备了很多阴损毒辣的招数准备暗算我们,王爷若是不小心迟早要着他们的道。” 左宗棠的观点让李富贵感到十分有趣,“季高兄是人中豪杰,怎么也学那些腐儒的讲法,洋人不远万里而来其实就是求利,只要处理好了应该不会发生大的冲突。” 看到李富贵如此麻痹大意左宗棠有些急了,“洋人远来求利不假,可是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求利王爷想过没有?万万不可把他们想得太好,我们派到欧洲的使节都差点被他们暗算,王爷可不能不防啊。” “什么使节被洋人暗算?我是万国总理大臣,怎么不知道这事。” “王爷您还不知道吗?我们那些使节在洋人的地方上处境非常危险啊,我看洋鬼子是想用女色引诱他们。” 左宗棠的这个推断并不新鲜,李富贵早就知道国人喜欢在男女问题上做文章,不过以左宗棠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不能免俗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季高兄说话可要有证据,说洋人如何如何也就罢了,若是说起通奸可事关伯琛他们的名节,乱说不得哦。” 左宗棠急忙补充,“我们这些使节高风亮节那是没得说的,洋人定是美人计无效才每每以药酒来对付他们。” “药酒?”李富贵觉得左宗棠越说越不象话了。 “难道王爷还不知道,他们出使的游记、日记王爷都没看过吗?” 李富贵有些支吾,出国的使节要写日记是他定下的规矩,不过对于李富贵来说通过这些文章来了解西方显然并不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所以这些文章他一般是不看的,不过这些东西在文人中间倒是很有市场,那些有猎奇心理的往往喜欢这些书,所以刊行的几部游记发行量都还不错,“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一般都是跳着看的,难道那上面写着洋人给他们下药酒吗?” “就是啊,我那个时候翻看法兰西游记的时候就知道不好,我们这些使臣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没有带家眷,那些洋人每次宴请他们的时候都一定要请他们喝三鞭酒,这狼子野心岂不是昭然若揭吗?” “法国人给我们的使臣喝三鞭酒,”李富贵低头自言自语,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看左宗棠言之凿凿的样子想必游记中的确有这样的记载,可是要说法国男人为了推销他们的女人所以在宴会中使用药酒李富贵是打死都不相信的,那些帝国主义侵略者虽然坏但是这样没品的事相信他们是不会做的,“世人都说苏武是大英雄,可是好像他也娶了胡女,既然长期居住在海外有一些跨国的情事也不算什么。可是就我所知这三鞭酒可是中医的瑰宝,法国人应该不会这个,我想多半是哪里出了误会,回头我去封信问问是怎么会事,这件事先不提了,等弄清楚再说。 “此事的确应当查一查。” “季高你认为我现在是在遵循洋人的规矩吗?”李富贵不想继续在三鞭酒上纠缠,于是把话题拉回到原来的轨道。 “那当然,王爷您现在组建的法庭难道不是按照洋人的规矩来的吗?” 李富贵摇了摇头,“季高兄能够从规则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确让李某佩服,其实我也是这几年才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洋人定规矩,我们来遵守,那当然是我们要吃亏,但是这个规矩也不是洋人想怎么定就怎么定的。这个世界有其自身的运行规则,洋人之所以现在比我们强,那是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比我们深刻,发现的正确规则也比我们多,当然没有发现的那一部分他们用自己的一套东西进行了填充。所以很多规则你不能仅仅将其视为西方的制度,我现在正在做的一套实际上是在引领这种变化,希望规则的变化变得有利于我们,另外规则如果是由我们创立,那我们就具有更多的解释权,这给以后做事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李富贵就规则的阐述让左宗棠陷入了沉思,实际上对规则的领悟他和胡林翼一样仍然处于模模糊糊的状态,李富贵这番话对他颇有触动,思索了一番之后左宗棠若有所悟,“王爷在两江举重若轻,可是取得的成就却是我们拍马都追不上的,是不是因为这大清国里的规矩是王爷定的?” “季高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盘棋的规矩虽然不能说就是我定的,但是若说对规则的领悟放眼中外我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而大清国原有的规则早已陈腐不堪,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它们加以一些改动,你想想你们怎么能追得上我呢?”可能因为今天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历史人物,所以李富贵讲话基本上没有什么顾及。 “能教教我吗?”左宗棠的确是诚心想向李富贵请教。 李富贵想了想,“道可道,非常道,其实我能教得早都已经说了、做了,你们不愿意睁眼去看而已。” 左宗棠叹了一口气,“润芝或许看到了,可惜…”说着摇了摇头。 “你在湖北应该没有润芝公的困难,还是有机会的。”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今天我们说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还有什么问题是不当问的。” “若是我劝王爷一统天下,不是王爷以为如何。”今天的谈话中李富贵相当于正面回答了他与洋人之间的关系,这实际上是左宗棠最关心的一点,只要是李富贵真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就可以奉李富贵为主。 “好像还差一点。” “差在什么地方?”左宗棠有些不明白,毕竟自己代表了湘军一半的力量,自己都能赞成李富贵统一中国那其他人基本上也不会形成太大阻力,北面的朝廷和南面的李鸿章虽然都有一定的力量,但是想要阻挡快速崛起的两江仍然差得很远。 李富贵在考虑如何措辞,如果直说统一以后就必须把你们当作同胞来看待,而不能再简单的视为经济掠夺的对象当然太伤人,“武力的统一终究会给国家带来伤痕,我倒是希望能够通过民意把南中国重新捏合到一起。” “民意?”左宗棠不明白如何单凭民意就能统一。 “在两江议员有很大的权力,安庆发生的变化相信季高你也看到了,在我这里议会就代表了民意,议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它的权力是分散的,没有什么老大,所以如果你们湖广也搞议会,那么湖广的议会和两江的议会是可以合起来的,这里面没有谁吞并谁的问题,反正都是选出来的。” “西方的代议制我也听说过,具有些人说那是好得不得了的政策。” “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邪乎,不过议会的有些特性还是可以利用的,就现在的中国来说组成一个统一的政府很难,但是组成一个统一的议会却很容易。” “其实组成统一的政府也不难,”左宗棠咕噜了一声,不过马上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统一战争将会有巨大的死伤,如果真的能够通过更温和的手段来促成中国的统一他也是愿意看到的,“我这就回去说服伯函,要是他不同意我湖北就单干,说起来如果王爷振臂一呼,我再声援效果应该更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叔的身世 在当当上销售的的地址: 正如李富贵所言远东国际法庭的建立绝对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因为察觉到这回可能成为国际法成型的一次契机,所以各国都对此事颇为重视,上海现在已经来了一大堆法律专家在那里进行着永无休止的辩论,仅仅是司法程序他们就争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倒是西班牙对此事一点也不着急,还在为自己王国的命运展开奋战。 李富贵不得不在法庭召开之前就将大部分俘虏释放,本来李富贵觉得这些人还有些用,一方面扣在手中可以当作人质,另一方面在战争赔款的问题上他们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现在谈判找不到对手,而法庭已经开始的听证调查让李富贵觉得把这些人继续关押多有不便。正好法国因为与西班牙传统的友谊而出头说情,李富贵就在第一轮听证结束以后卖了他们这个面子把那些与案情没有多大关系的小兵全部释放,这种做法当然得到了那些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好评,不过有意思的是在国内这种行为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其中主流的观点是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们中国人还是太善良了,说到底还是必须让他们明白创立规则也好,遵守规则也好,说到底还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不管已经建立起多么美好的制度,本质都不能忘。”六八年入冬以后李富贵为了国际法庭的事忙前忙后,在第一轮听证结束之后才算是喘了一口气。 看到李富贵难得有了闲暇赵婉儿问起了国际法庭的进展,自从生下一大堆孩子之后她已经不大过问王府外面的事情了,有时候李富贵还真的很怀念过去那个什么事都要跟着搅和一下的小姑娘,“真是头疼,这些家伙也看出国际法是个好东西,千方百计地要把自己那一套给赛进来,我看还有的争呢,不过能开庭对我来说就算是胜利,后面的事情我暂时还控制不了。” “别太累着了,你也不年轻了。” “放心啦,自从我当上这么个王爷应酬已经少多了,其实工作还真的不是那么累人。” 给李富贵沏上一杯茶赵婉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上次跟你说李叔的事你还记得吗?你去探望过了吗?” 听到赵婉儿又提起这件事李富贵有些奇怪,“我去看过了,我看李叔的脸色还好,可能年纪大了病了以后有些虚弱,应该问题不大。” “但愿如此,可是他这段时间还是一直没有上过我们家的门,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段时间一直没来过吗?” “没有。” 李富贵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李叔一直把李璹他们当作孙子看待,可是现在这么长时间不登门确实有些异常,“我再去看看。” 很快李富贵的马车载着他和江苏省立医院的院长黄宽来到了军工部的办公大楼,见到了李叔之后李富贵直奔主题,“李叔,听说您身体最近不舒服,我给您请来了一位专家看看。” 李叔看到突然闯入他办公室的两个人有些惊讶,咳嗽了两声之后表达了他的不满,“我哪有什么事,无非是年纪大了咳嗽几声,干什么要这样兴师动众。” 李富贵没有注意到李叔说了些什么,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黄宽的脸色不对,“怎么样?” “启秉王爷,我想我需要为李大人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李叔,今天就放半天假,”李富贵压下心头的不安,笑着去架李叔的胳膊,“我今天也有些头疼,咱们爷俩就一起去一趟医院。” 李叔的反应相当激烈,“我自己走。” 高亢的声调把李富贵下了一跳,他有些迟疑的把手收了回来,李叔反常的表现再加上他始终不肯再去王府,这让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到了外面李叔坚持要乘坐自己的马车,黄宽也建议李富贵与他同乘来时的马车,在上车的时候李富贵低声问道:“传染病?” 黄宽点了点头,“很可能。” 时钟还是那样一秒一秒的划过表盘,在院长室里等待的李富贵已经开始揪扯窗台上的植物了,这个时候黄宽急急忙忙得走了进来,“怎么样,很严重吗?” 黄宽点了点头,“其实我第一眼看到李大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回来之后只是请专家确认而已,李大人自己想必也知道了。”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到底是什么病,有没有办法治。” “是肺结核,也就是肺痨。”黄宽再不在说别的了,他觉得不必再做别的解释了。 李富贵长出一口气,“还好,肺结核能治。” 这个观点大出黄宽的意料,“王爷,肺痨没法治。” “胡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肺结核不再是不治之症了…”说到这里李富贵才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下错乱了时空。 看到李富贵张口结舌的样子黄宽赶忙宽慰他,“肺结核是不治之症这不假,不过这种病是富贵病,要是真得好好调养再活个十年甚至二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宽的话让李富贵的情绪得到了一些控制,李叔现在已经快六十了要是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那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绝对的高寿了,“真的吗?怎么一个调养法?” “可以用中药固本培源,膳食上也要注意,另外海拔1000多米的高山上,夏季气候凉爽,阳光充足,空气新鲜,对肺结核很有好处,我们两江的黄山、庐山都是疗养的好去处。” “那冬天呢?” “冬天嘛可以去南方的海滨,也可以止咳、催眠。” 李富贵想了想,“南方的高山是不是更好?” “那当然更好了。” “是不是靠海的高山更好一些?” “应当是这样吧。”黄宽有些支吾,他对于这种苛刻的条件有些没有把握。 “好吧,今年冬天就在海南岛凑合一年,等到明年冬天我一定要找到一处热带疗养胜地,李叔的病情你们要派专人负责,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这个不用王爷吩咐,我们自当竭尽所能。” 站在李叔的病房外李富贵有些踌躇,虽然他相信李叔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但是李富贵还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屋里的这个老人把一切都献给了中国的改革事业,李富贵曾经几次就报答李叔的事情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可是李叔总是说:“我一个孤老头子还能要什么,能有今天绝对是上苍对我的眷顾,要是我还不满足,只怕自己的良心就先过不去了。” 当时李富贵也觉得这番话说的过去,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几乎没有为李叔做过任何事情,这其中的亏欠让李富贵感到很不是滋味。 李叔看到李富贵走进来神色有些紧张,“你既然已经知道是肺痨就不应该来了,这病传染啊。” “没事的,我种过牛痘。”李富贵宽慰李叔。 “牛痘应该是防治天花的吧。” “是吗,那就是我弄混了,反正我小时候打过很多防疫针,肯定有针对肺结核的。” “那就好,自从我发现自己的了痨病以后就一直担心这件事,害怕把这病传染给你们一家。我现在虽然不去王府,可是一直很关心李珏他们的身体。” “不说这些了,几个小崽子都很好,我马上为你准备疗养的地方,大夫说了:这病虽然不能治,但是能养,养得好的话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 李叔笑着摇了摇头,“我今年已经五十八了,已经比大多数人活的长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当年先生不也是得肺结核死的吗?好像逝世的时候还不到我这个年龄。” “哪个先生?”一丝奇怪的感觉在李富贵心底升起,就他所知被称为先生而又死于肺结核的知名人物只有一位。 “当然是鲁迅先生。”看到李富贵脸的惊奇李叔露出开心的笑容,“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个秘密一直带到棺材里去的,不过我不希望你为我的死太过悲痛而耽误了正事,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知道李叔我一生坎坷,能在晚年见到中国有这样一番局面绝对是含笑九泉了。” 绝顶荒唐的感觉冲淡了李富贵心中的悲痛,“您见过鲁迅先生吗?” 李叔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我曾经在书店见过先生一次,先生还送给我一本书。那一天是我前半生最快乐的一天。” “像我们这样的时空穿梭者很多吗?” “这要看你怎么看了,反正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位时空穿梭人。” “你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来自未来了?” “那是当然的,你那时候的装束有多特别啊,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些帮助,让你能更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可是没想到真得让你找到了一条路子。” “您来到清朝难道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一切吗?” “我怎么没有想过,要不是为了改变中国的命运我也不至于那样穷困潦倒,最后我告诉自己:你省省吧,一个电车上卖票的还想干什么大事业。心灰意冷之后就在码头上混口饭吃,直到遇见了你。” “既然有很多时空穿梭者就没有一个成功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成功了,如果非要坐到你这样才叫成功好像是没有,要知道你的成功除了自己脑子灵、胆子大之外,跨越的两个时代也给你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要不然只怕你也未必能做到今天这个样子。” 李富贵点了点头,“不错,除了时代的局限之外年龄也有限制,如果掌握权力的时候已经六七十了恐怕很难再从老的圈子里跳出来了。” “我还记得我来的这个时代的时候是道光十年,算起来也就是一八三零年,不如就拿这个题目考考你,我不知道你处在我的情况下如何改变这个国家的轨迹。” 接着李叔把他前半生的经历仔仔细细的向李富贵讲了一遍,李富贵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这实际上是李叔在回顾自己的一生,虽然这个时候做这些似乎还有些早。 在听完李叔的陈述之后李富贵沉思良久,“李叔您的际遇似乎比我要好很多啊,起码来到这里不久就遇到了贵人,虽说是你救了那个什么王员外,但是对你来说这也是很难得的一次机会,他能委任你做帐房那就代表着相当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走呢?” “王员外的确是个好人,不过我要救国那干的就是杀头的事情,我不想连累他。” “原来如此,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走。” “留在哪里能做什么呢?那只是一个小镇,生活非常平和,我不可能在那里得到什么帮助。” “对,那是一个还挺富庶的小镇,是不是,如果你能在那里扎下根就可以借此改变中国近代的命运了。” “用什么改?” “计划生育。”看到李叔露出迷惑的表情李富贵接着往下说,“这里我只是借用了前世的一个词,这个词的原意是一对夫妇只许生一个,当然你可能未必能够理解这件事,不过这无关紧要,我只是借用了这个词的字面意思,那就是你留在那个镇子上可以制定一个生孩子的计划,借此而救国。” “好深奥啊。” “其实说白了一点都不稀奇,如果你留在小柳镇一两年内应该能说上一个媳妇吧?” “差不多,我走的时候王员外跟我说只要我留下来他很快就会提我做掌柜的,说个媳妇肯定没问题。” “再过两年还能娶一个妾吧?” “这…”李叔不知道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意思,“要说财力大概可以。” “肯定可以,老婆和妾都不要漂亮不要出身,只要能干能生养,甚至二婚都不要紧,能拖三四个油瓶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婚礼也不要操办,雇顶轿子抬回来就成。” 李叔的表情变得相当的复杂,这样的生活他仍然无法想象,“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您这么做的话,您知道现在您已经有多少儿子了吗?” 李叔的眼睛一亮,“借助家族的力量,我来看看,如果是一年半一个孩子,一半是女孩,再算上夭折,我现在起码会有十几个儿子,而且还会有孙子,再加上女婿,的确人数众多,但是凭这些人造反恐怕还不够。” 李富贵笑了笑,“当然不是去造反,你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先进思想传授给你的儿女,当他们要选择人生道路的时候你也可以把他们引上现代文明的方向,利用家族来影响国家命运的最大好处是在这个家庭中你是最高的主宰,当我刚起家的时候我也谋求绝对的控制,在小团体内这的确是最有效的管理手段了,如果你能像曾国藩那样弄出一套严厉的维新家风,我相信在您的有生之年里能看到自己的子孙出现在各种重要的岗位上,其影响力远比您自己打拼要强得多。” 李叔仰天大笑,“真是想不到啊,我那个时候只是想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每当想到婚姻总是尽量的避开,没想到最稳妥、最有效的方法居然隐藏在这里,今天真是死而无憾了。” “李叔您别老是死啊死啊的,要有战胜肺结核的信心,好像奥地利的皇后就凭借地中海温暖的气候治愈了肺结核,要不然我们也到希腊、意大利去住上一阵子。” “我只是让你不用担心,到了这把年纪生死已经看开了,我会去好好养病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 等了几分钟李叔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做的事情我都是无条件支持的,所以我原没有打算问你,不过因为得了这个病,所以想知道你对未来的打算,你真的想要做皇帝吗?” 这个问题李富贵有些不好回答,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国家的统治者必须是皇帝,可是对李叔就不同了,“是要做皇帝,不过最后会改成君主立宪。” “是吗,这样很好,很好,”李叔有些言不由衷。 李富贵知道他们那一代的中国人对帝制恨之入骨,“李叔,您要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 “没有,没有,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做皇帝也是应该的,不要在意我这个老头子想些什么了。” 李富贵凝视着李叔的双眼,岁月已经使它们变得浑浊,忽然一阵冲动自心中泛起,“您放心的养病,我在这里保证,一定让您见到一个共和的中国。”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代议制 李富贵从医院出来以后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到了陆归延那里,陆归延一眼就看出李富贵的情绪不对,这对于李富贵来说是很少见的事情。 “我不想做皇帝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李富贵的话有些没头没脑。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君主立宪有些不保险,虽然在我有生之年就可以立宪,但是以我的强势议会根本就不能对我产生什么约束,等到我死了才能验证这一套我实在不放心,还是共和好一些,我如果命长经历四五次权力更迭都不成问题。”李富贵一下子就找到了理由。 “这样啊,”陆归延搓了搓手,“那你也可以在有生之年逊位,当太上皇,这样不就可以保证政权的平稳过渡了吗?” “我不是担心政权交接是否平稳,而是担心在我死之后专制会有反复,我们国家有专制的传统,将来说不定会有人利用帝制来恢复专制统治,这种机会总是会有,尤其下个世纪经济危机特别厉害,老百姓的生活水准突然下降的时候最容易受到挑唆,要是有人别有用心的拿我做例子,说在我这种开明专制下大家过的都是好日子肯定会有不少老百姓会上当。” “这样啊,其实在你的这种开明专制下老百姓的确能过好日子。” “可是无法保证长时间的开明,尤其是世袭。” “也有道理啊,不过我总觉得你对未来太担心了,你不总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 “其实我对中国的工业生产力有多大,国土有多大并不是非常在意,这些还是皮毛,真正的筋骨还是人,是中国人,对这件事我始终放不下。” “这可要好好想一想,你肯定不愿意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去献出自己的生命,对不对。” “那是当然的,我的晚年还必须过得不错,否则后人就会以我为戒,那我们做的一切效果就要打折扣了。” “这就要好好想想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能退下来的原因主要就是威望和名声都太高,隐含的实力又太强,不管你如何表态后面的人都没办法对你放心,而且复辟的势力肯定会拿你当幌子,到时候你夹在中间的确不好办。”陆归延给李富贵分析起来。 “我的名声不算太好吧?” “你只是看到了现在,现在你毕竟还不算成功,等到你成功的那一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光环套在你的头上,那种溢美以你的文字修养是绝对想不到的。” “有那么厉害?” “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现在做的这些坏事或者是小节,或者是权宜之计,没有人会再介意你的这些污点,要知道那个时候你驱除鞑虏、解民倒悬、开疆拓土、富民强国,实际上做到上述哪一条都当的起好皇帝这个赞誉了。” “那怎么办呢?这些事我又不能不做。”李富贵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乱。 “如果你一定要废除帝制,我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掌权之后不爱惜羽毛,每天弄些泥浆涂抹在身上,最后让议会把你弹劾下去,这样你就不再有利用价值,到时候你再到海外去生活,远离政治中心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倒不是爱惜羽毛,你也知道这些虚名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统治者胡作非为对国家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陆归延撇了撇嘴,“又不是让你去修阿房宫,这些泥浆主要是生活作风方面的,比如说去逛窑子,或者像后唐李存勖那样登台唱戏,经常干一些违反法律和制度的事情,再让议会或者法院出面干涉,这样法制和代议制都能够更加稳固。”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有一个问题,我这么做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我是谋士,只管出主意,你既然要达成心愿自然需要做出一些牺牲,其实你所要受的委屈可远不止这么一点。” “噢?还有什么?” “首先,为了让大家对帝制失望,这个计划应当在登上皇位之后再开始实行。” 李富贵想了一下,“这没有什么问题啊,既然要结束帝制我来作这最后一个皇帝倒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你称帝之后,必然会有一些人要对你愚忠,这是帝制的特色,他们为了保卫你能做出任何事情,对于这些人你必须先行除去。” 李富贵咳嗽了两声,“你是说要我下手除去那些绝对忠于我的人?” “是的,因为这些人多半会有军权,你逊位他们肯定会造反。” “还有没有?” “还有就是您的亲人,少帅们现在都还小,不过到时候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肯定不能容忍您被法院和议会的人欺负,更何况您逊位也是把他们的皇位给逊出去了,这个方面你也需要早做准备。” 李富贵忽然在自己的几个口袋里翻掏起来,陆归延一看急忙把香烟和火柴递了上来,“猛的听到这些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不是在找烟,我是在找我的枪呢?” “找枪干什么?”陆归延奇怪的问。 “一枪把你崩了,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让我去顶屎盆子也就罢了,连我的家人和对我忠心的部下也不放过?” 陆归延笑了笑,“我说过了,你提要求,我给你我认为最正确的答案,至于你是否接受那权在于你,不过如果对这些人没有特殊的安排的话,共和很有可能会夭折,到那时你已经丧失了操控全局的能力重新成为棋盘上的棋子了。” “好,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不过你记住:我牺牲这么大,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我们走着瞧好了。” “不管我的命运是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另外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最后要共和那就要抓紧一些了,要做的事情可是多了不少。” 离开陆府的时候李富贵的情绪有些乱,他在马车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祁隽藻的教育必须停下来了,这个家伙再往深里教肯定要讲什么帝王之术,“要不然让他们去学艺术吧,我就不信一个玩摇滚的也能做皇帝,对他们来说远离政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该留给他们些什么呢?”李富贵摆了摆头,“回头再说吧,以我的力量除了帝位留什么不行。” 至于自己的这些老部下李富贵倒是想到了宋江和李逵,不过自己毕竟不是去死,要说这些人中的确可能有人狂热到连李富贵也不能控制,不过这毕竟是少数,主要还是害怕这种狂热分子带头,到时候一呼百应,那就麻烦了。“还是得做好准备,不知道小林到时候会怎么样,只要他不捅娄子其他的人陆树城应该能压得住。还是必须加紧议会和法院的建设,它们越是成熟就能掌握更大的权力,那样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李富贵并不担心自己建立起来的那个官僚体系,因为虽然选拔的方法变化很大,但是这种金字塔形的结构已经在中国使用了几千年了,由于升降级规则很明确,而且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在军队中建立足够的影响,所以这里的权力更迭相信反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倒是议会因为必须上演一出逼宫的好戏,所以如果没有一些手段很可能会把戏演砸。“必须有一个有能力的议长,容闳怎么样?好像差了一些啊。”李富贵在马车里自言自语。 推广代议制的主张可能是李富贵推行的新政中受到反对最少的一项,自从科举改革以后广大统治阶级想要进身官僚的通道就被斩断了,虽然理论上他们可以改铉更张,通过学习新学再来博取功名,但是这谈何容易,不过与那些把前途完全压在科举上的穷书生不同,那些乡绅、地主还是看到了另外一条通天的道路,那就是两江正在实行的议会,在两江一个县议员比当年的举人可风光多了,而省议员也敌的过一个进士,至于两江议院中的人物那可个个都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如果能够通过议会进身显然要比以前的科举要容易得多,所以很多地主老财都梦想着自己这块地方什么时候也能实行这种制度就好了。 而广大士林对于代议制也大多采取了一种谨慎的赞扬态度,因为这个东西的确符合儒家的很多观念,虽然两江的选举方式让大家觉得那很像一种猴戏,可是大多数士人将这种弊端归罪于李富贵,毕竟李富贵弄出的东西多少都有点花果山的味道,如果是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参选或者主持定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这些因素使得李富贵在发出各省都建立议会的倡议之后湖北首先高调跟进,然后浙江和山东也或自愿或被迫的接受了这项提议,李鸿章在左右权衡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觉得就他自己目前的情况学习李富贵比防范李富贵要来的重要,所以两广也表示了接受。曾国藩表态的时间比较晚,不过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左宗棠从南京回去以后就开始做曾国藩的工作,而听了他的描述之后曾国藩有些不解,“季高,这件事情对李富贵似乎没有什么好处啊?” “本来就是没什么好处,湖南的议员由湖南人来作,李富贵根本就插不进一根手指头,至于全国议会要等各省的议会都建立起来以后才能组建,而且就算组建好了每个省的名额相同,他李富贵控制了三四个省,固然是老大,但是想要一手遮天却做不到了。” “这样说来这件事对他非但无利,反而有害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积极的谋划此事呢?” “伯函,我觉得你对李富贵成见太深,此人做事的确喜欢率性而为,但是本性不坏,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沅甫和劫刚。”总的来说湘军在和李富贵打交道的过程中还是受到不少照顾的,所以具体经手的曾国荃和曾纪泽对以富贵的印象都不错。 “他是好是坏我不知道,但是此人从来不做没好处的事。” 左宗棠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伯函兄,李富贵是想借助这种议政的体系把华夏重新统一起来?” 曾国藩紧锁眉头,“他想一统天下了吗?那对他来说用兵岂不是更直截了当。” “乃知兵器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听了这话曾国藩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季高也太抬举李富贵了吧?” “这倒未必,文武之道本来就是殊途同归,李富贵在武字上造诣如此之深,百尺竿头上再进一步去论道也不是不可能,其实历史上很多名将都有菩萨心肠,就像伯函兄有剃头之名,可是难道你真的是一个残暴之人吗?看人不能看表象啊。”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季高你的猜测。” “应当说是推测,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能为自己谋取什么好处。” 曾国藩点了点头,“我也想不出,可是我们两个都没有他聪明,是不是?” “那伯函兄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因为毫无证据的猜忌拒绝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难道伯函就真的忍心看到神州这样四分五裂。” 曾国藩想了一下,“要是少荃加入的话我也加入,我们这些人里也就是他鬼点子还多一些,要是他也看不出里其中的玄机那我就认命赌一把。” 当得知李鸿章和曾国藩都相继同意了建立省级议会之后奕欣急怒攻心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救醒之后奕欣拉着文翔的手长叹一声,“以汉制汉没指望了。” “请王爷定我的罪,文翔无能,给王爷出了这种主意。” 奕欣摆了摆手,“不怪你,对手太强了,就算是诸葛亮复生也不过如此吧。现在又是他首义,不用说最后他还是能办成,这些省份的汉人坐在一起议来议去,迟早要议到我们头上,那种议会我听说过一些,里面的议员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讲,要是我我也不会喜欢一群没有力量的人整天骑在我的头上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有什么能救大清呢?面对那些现代火器,我们想退回关外自守都做不到了。” “那关于议会的事情北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奕欣脸上露出惨笑,“还能怎么办?让他们选吧,李富贵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能够树立一个开明皇朝形象总比真的被万民唾弃要好吧。”在奕欣的内心深处已经开始为大清朝准备退路了。 一筹莫展的奕欣觉得应该结束在西北的战争了,经过这几年的战事奕欣对军事了解了很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西北战事不管能不能漂亮的结束对李富贵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威慑,甚至对其他军阀的作用也很有限,对手辉煌的战果让他那点可怜的成就黯淡无光,既然如此保存实力已经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保命手段了。 虽然奕欣对南方没有一点办法,不过慈禧倒想试试自己的手段,首先她要知道南方的这些封疆大吏们对她这位圣母皇太后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为了测试大臣们对她的敬畏慈禧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计划,于是一支替圣母皇太后采买的队伍从北京大摇大摆的向南进发,安德海作为此行的大总管更是志得意满,慈禧是打算拿这件事作为试金石,然后根据这次得来的第一手资料来制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她已经越来越难以容忍奕欣了。 安德海的路线是先从山陕入川,然后顺流一直到南京,在沿铁路到达广州,最后乘海船把采买的各种宝物运抵天津。 对于安德海出来采购结果掉了脑袋的事李富贵倒是记的,不过是谁杀的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以慈禧的野心她能隐忍到今天李富贵已经是相当吃惊了,对于京城中的变化他多少有些察觉,而奕欣因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南方反而对身边的危机没有察觉。 “这个女人应该也玩不出花来了吧?”李富贵不是很想去干涉北方的政治斗争,在他看来只要不向沙俄卖国这些满人怎么玩都没关系,这段时间沙俄在中国边境还算老实,当然这也和他们把力量都用在中亚扩张上有关。 本来李富贵对奕欣的改革还有些期待,可是现在看来这位恭亲王的魄力还是不够,虽然也做成了几件事但是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完全不成系统,现在更是被保守势力把手脚彻底缠住,连当初的那点气魄都快丢光了。李富贵已经对他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他真的要在政治斗争中倒台的话李富贵是不打算给于任何援助,这样一群人说不定在下面反而更容易打交道,到时候联合在野的势力打击台上的保守力量有可能效果更好,毕竟鬼子六在台上做事需要顾全大局,肯定就会瞻前顾后,到了台下后以奕欣作二鬼子的潜质行事必然会果敢许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国际主义 这个时候的李富贵除了要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全国性质的大选尽力谋划之外还要对即将奔赴法国的国际战士进行严酷的特训,李富贵选出来的这批人各有各的绝招,但是放在一起要想配合好并不容易,那些越南人虽然一直跟随王彦超,但是并不是说来个中国人就能指挥他们,对这些在丛林中打拼出来的雇佣兵来说首领的能力就代表着对他们生命的保障,是绝对马虎不得的。李富贵选出来的两名军事顾问在战役指挥方面的确很出色,可是如果说起游击战的技巧他们就不是那么再行了,虽说作为一个中国人他们几乎天生就比西方人更擅长运动战,但是现代游击战则是一门全新的学问,而且富贵军的军校里对这一部分也一直不是非常重视,在富贵军中游击战虽然被作为一个范例来学习,但是只需要领悟它的思想,而不是真的要精熟地掌握技巧。 当然李富贵也不能用爱国主义来框住这些人,中国周边的这些小国家对于天朝究竟有多少忠诚李富贵一向不是十分乐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要这些人在万里之外仍然接受遥控,而且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后要能够守口如瓶,这一切还必须在军事培训的间隙完成,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李富贵还有一样法宝,那就是思想工作,李富贵记得有人说过: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他对此十分同意,到现在为止这样法宝一直作为他的杀手锏很少被动用,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而这次队伍当中的那些中国人李富贵倒是不怎么担心,在这一批新生代的身上国家意识觉醒,而且从小就接受了效忠新政权的教育,所以忠诚方面应当不成问题。 由于缺乏思想政治工作方面的优秀人才,李富贵亲自上阵尽展所能,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改造成为坚定的马列主义战士。这些越南人也都是苦大仇深,每个人的身上都挨过地主的鞭子,这些年跟着王彦朝走南闯北人间的种种不平也见过不少,在李富贵深入浅出的道理和生动活泼的例证面前很快就有人完成了由一件浑浑噩噩的统治阶级的工具向共产主义战士的转化。 在这个时候李富贵向他们交待了此次行动的目的,那就是支援法国工人阶级的解放运动,因为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所以如果法国革命成功越南也将向着美好的共产主义社会前进,这当然让那些越南人充满干劲,李富贵算了算再特训一段时间选出十几名意志坚定的战士应该不成问题,在此之前他必须让索岚在法国做好准备。 索岚不知道李富贵这次这么着急的召他回国是为了什么,这两年李富贵给他下的命令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是强调法国的重要,给他的经费也直线上升,这一切都让索岚明白有大事要发生了。 当索岚见到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正在与两个学者打扮的人激烈的探讨着什么,当卫兵退出去以后李富贵指着这两个人对索岚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可是我们两江化学领域的专家,他们会陪你一起去法国帮助开展共产主义运动,”说着一指那个高个子,“这位是王子豪,那位是张果。” 索岚不知道共产主义运动为什么要两位化学领域的专家来帮助开展,不过他还是热情地伸出了手,“幸会,幸会。” “我让你在巴黎定下大仓库,你做得怎么样了?”李富贵忽然想到了这件事,因为很多东西马上就要起运,所以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我已经订好了,能问一下您要那么大的存储空间做什么呢?不可能是军火吧?”索岚对于这个命令十分的不解,李富贵的胃口相当大,他不得不分别在好几家仓库下了订单。 “当然不是军火,只是一些工业原料和半成品,放心,没有违禁的东西。”李富贵不打算告诉索岚化学武器的事,实际上他们现在已经能生产好几种毒气了,这次必须把原料、生产设备和容器一起运往法国。“回去以后王子豪和张果会在巴黎开一家小厂,你那边人头熟,尽快帮他们办好。” 索岚当然看出李富贵有东西瞒着他,凭借直觉他感到这次事关重大,所以下决心弄个水落石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李富贵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您对法国作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富贵看了看索岚,“法国在未来的两年内可能会出现产生无产阶级政权的土壤。” “这不可能,我这几年一直呆在法国,人民虽然不满意拿破仑三世的统治,但是无产阶级的力量还远不足以掌握政权。” “正常状态下的确如此,不过如果遇到很大的变故那就说不定了,我看法国无产阶级现在所拥有的力量比起二十世纪初的俄国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们的革命传统和情绪应该还要高上一筹。” 索岚不知道李富贵拿二十世纪初的俄国和法国进行比较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更关心李富贵所说的变故,“会有什么大的变故呢?” 李富贵笑了笑,“你从欧洲来,应当知道西班牙革命已经胜利了。” 索岚耸了耸肩膀,“在我看来那不算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不过他们毕竟是为了反抗暴政而战。” “最新的消息你可能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刚刚收到的,西班牙政府打算让普鲁士国王威廉的堂兄利奥波德亲王去继承西班牙王位。” 索岚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这些西班牙人就是缺乏革命精神,好不容易把国王赶走了,现在又要去请一个回来。” “请国王不是这件事中的关键,关键是请的是谁,拿破仑三世决不能容忍西班牙由普鲁士人来统治,这就是那场大的变故,历史上因为西班牙王位继承的问题似乎很打了几仗,真是很奇怪这个国家的国王为什么总是缺乏直系的继承人。” “您是说法国和普鲁士会开战?” “到这个时候瞎子都应当看出来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赶快准备了,有一批越南人,我已经帮他们办好了移民法国的手续,还有这几位,你要帮助他们尽快地融入到法国的工人阶级当中去,这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在索岚准备退下的时候李富贵忽然又叫住他,“你在法国这么多年,知道法国有一种三鞭酒吗?” “有的,不过法国人的三鞭酒和中国的三鞭酒不是一回事,那是一种有很多气泡的高档酒,英语应该是champagne。” 李富贵在心里呸了一声,搞了半天原来是香槟,同文馆的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整天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翻译,看来自己要找时间把汉英词典好好的校对一番,要不然以后原文能看,翻译过来的东西反而看不懂了。 索岚这次回国虽然来去匆匆,不过他还是挤出一点时间来了解了一下这些年来中国的变化,在国外虽然也能够不断的得多国内的各种消息,但是总不如亲眼看到来的清楚。索家一直以为二索是在外国做官,所以这次索岚衣锦还乡得到了家人们的热烈欢迎。家乡的巨变让索岚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当然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他不会光看这些表面现象,对于底层人物的观察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而正是这一部分内容让他感到吃惊。因为据他的观察两江的工人和农民对于他们的生活绝大部分都非常满意,一天到晚喜气洋洋的样子,这与欧洲下层民众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索岚不知道李富贵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毕竟两江的经济比起欧洲还差的远。 对于索岚的这个疑问李富贵有自己的解答,“其实从绝对值上来说,我们工农的生活还是赶不上欧洲人的。” “这一点我同意。” “但是相差也不是太大,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资本家和统治阶级都是很邪恶的,他们只会给工农留下仅够生存的物资。那么为什么中国人看起来更加快乐呢?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起点低,他们都是从吃不饱饭的时代走过来的,现在能吃饱饭当然就很开心了。另一个方面是我们这里在某些方面的确比欧洲强,你应当知道在欧洲工人时刻要担心失业,不过在两江不会,即便是两年前在那次全球的经济危机中两江的生产规模也没有倒退,我们仍然处于上升期,这使得工人们对未来充满信心,有希望的生活当然更加快乐。 “可是我们不会总是处于上升期,以后怎么办呢?难道最后还是会变成欧洲那个样子,那么革命岂不是这种发展的归宿吗?” “那么多年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相信我们能够避免重蹈欧洲的覆辙。你们可要抓住现在欧洲的机会,将来中国和美国的发展未必能够给你们提供这样的良机,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按照线性去变化的,社会的变革很多时候也的确与机遇有关。” 对于中国的第一次大规模民主进程索岚同样一直在关注,这些日子关于大选的消息总是能占据报纸的头版,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行政干涉的结果,倒不是因为现在的老百姓对政治多么的关心,行政干涉的另一个影响就是赌场为各省的选举开出了一些很奇怪的盘口,这倒是能够吸引不少人仔细的阅读报纸头版来获取最新选战的情报。索岚对这种社会现象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不过实际上这在两江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每次有什么国家和国际的大事赌场总要拿来赌一赌,这次虽然比较繁琐不过也不算太希奇,如果索岚知道上次马尼拉海战前他们就曾经开出过中国让四舰一赔一的赔率恐怕会更受不了。 这场选举在索岚看来实际上相当的混乱,因为李富贵只是呼吁大家选出议会,至于怎么选他并没有作硬性的规定,对那些来两江取经的李富贵自然是倾囊相授,至于那些想要自起炉灶的他也是持鼓励的态度,只有几个县因为搞什么等额选举或者推举被李富贵点了名,小地方也不敢真的跟李富贵拧着来,很快也就改了回来,至于改了以后继续在桌面下玩猫腻李富贵就不管了。“看来这位王爷还是追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啊,不管有多少不足,这总是一次进步。” 在这段时间内李富贵对罗大刚在菲律宾的讨伐没有给与过多的干涉,在菲律宾战后组建政府的过程中亲中国的势力和那些本身就是中国的势力分到了大量的利益,这些游击队多数分布在马尼拉的周围,要不然也在北部,这让南方的那些军阀感到十分的不满,不过慑于中国军队的威严他们还不敢立刻闹事。可是当这个政府刚刚作稳就开始借着打击菲奸的名义清洗异己之后有些南方的力量就开始坐不住了,不错,南方的游击队的确在抵抗西班牙人的斗争中没有出很大的力,但是这是因为西班牙人多集中于北方,实际上就自治的情况来说南方更加自主一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的确有些像合作关系。现在这些都被当作罪证给翻了出来,于是一场战争看来已经不可避免了。 阿诺奎是这场讨伐的积极推动者,作为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他当然不能接受国家处于这种半分裂的状态,既然中国人愿意帮助他们统一菲律宾他当然是极力的推动这件事,说起来李富贵的胃口不小,阿诺奎还需要从他的南方同胞身上搜刮出足够的财富来填饱这位主人的肚子。北方的各路大员大部分都很爽快的把兵力交了出来,他们不管是在中央还是地方都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报酬,所以与政府倒是一条心。 罗大刚把大部分菲律宾军队编成地方的卫戍部队,和历史上这一类武装相同,他们武器糟糕、组织混乱、粮饷不足、士气低下,只是一些可以拿来吓唬老百姓的家伙。而保留下来的则是一支数量较少但是非常精锐的部队,这支军队将配合中国军队进行征讨,当然这支部队的首脑都是中国人或者华裔。对此菲律宾本土的那些势力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唯一可以安慰他们的是菲律宾的大部分军队还是控制在他们的手中。 逐岛的征讨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麻烦,实际上很多军阀都是望风归顺,虽然他们的对手人数并不多,不过战斗力上的差距使得事情不像数数这么简单,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是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菲律宾联合政府的旗下,当然这时他们已经或多或少的放弃了一些权利以换取政府对他们的宽恕。那些试图顽抗的势力基本上都遭受了灭亡的命运,最后只剩下棉兰老岛没有被征服,那个地方让罗大刚觉得头疼,这里菲律宾的第二大岛,居民多数为穆斯林,与中央政权的联系一直不够紧密,这次赶走西班牙人之后岛上立刻就自己先打了起来,到这会全岛基本上由两大势力所控制。 罗大刚倒不是惧怕这两股势力的武装,棉兰老岛上的生产力比起北部来更加低下,虽然民风十分好战,但是其原始的作战方式不会给中国军队带来太大的麻烦。罗大刚只是觉得这个岛屿很混乱,现在难得他们已经自己杀出两派来了,如果剿灭了这个地方很可能更加不好控制,阿诺奎也是这样一个意见,他现在就极力的主张政治解决棉兰老岛的问题,对于菲律宾目前这种局面他已经十分满足了,而罗大刚这半年的军费也已经把还处在幼苗阶段的菲律宾政府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虽然蜂拥而至的中国商人在各种矿产上投资很大,但是除了金矿要想立刻见到钱还是很困难的,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完全控制吕宋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岛屿在主体强大以后自然会越来越规矩,所以这个时候已经与棉兰老岛上的两大军阀展开了谈判。 南方这两个家伙也是胸无大志之辈,本来看到中国军队气势汹汹的横扫六合也心中害怕,现在朝廷要招安正好讲一番价钱,而罗大刚看到菲律宾基本上平静了下来就把军队撤回到甲米地基地休整了,这里比较完好的保留了西班牙时期的船厂、船坞,已经作为富贵军南方的基地被割让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后与摄政王 一路气焰嚣张的安德海在湖北被左宗棠拿了下来,然后毫不客气的赏了这位大内总管一刀,理由与历史上的如出一辙。李富贵先于北京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按照历史的车轮把这个安德海宰掉。 北京的众人在得知那位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被左宗棠给咔嚓了,这实在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奕欣采取了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方面他也承认安德海南行是坏了祖宗的法度,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得罪慈禧。这样默默地度过了几天之后在早朝的时候慈禧忽然问起此事。 “大内总管这次出京是奉了太后的懿旨,与私自出京原有所不同,只是左宗棠为平定长毛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我看也不便苛责。”奕欣还想保持中立的态度。 “糊涂,我让安德海出京,本来只是要他探访一下南方的风土人物,哪个让他那么嚣张了,现在他被砍了那是活该,左宗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慈禧隔着帘子抛出这么一段深明大义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吃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不是反话。“那不知太后认为应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呢?”奕欣不敢直接接慈禧的话,只好这样顺着问下去。 “赏左宗棠双眼花翎、黄马褂。” “臣领旨。”奕欣高高兴兴的归队站好,这位大嫂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让他十分的欣慰,可是奕欣不知道慈禧这个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他了。恭亲王没有想得那么远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毕竟这种殃及池鱼的推算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得出来。原来慈禧在得知安德海被砍头之后也是勃然大怒,不过等她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还真的没办法动这个左宗棠,这件事自己输理不说,各方面对自己的掣肘也太多,尤其是那个奕欣软弱无能到了极点,指望他去对付南方只怕老母猪都能上树了,于是借助这一次的事情安抚南方然后立刻罢黜奕欣的计划就立刻被定了下来。现在对她最大的问题是陕甘的那支新军,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毕竟是一个威胁。 早朝之后慈禧请奕欣留了下来,奕欣一上来就为今天的事先送了慈禧一堆高帽子,慈禧笑着摇了摇头:“六爷,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过这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辨出一些的,又岂能为一个奴才怪罪封疆大吏,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今天请六爷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不知是什么事?”奕欣有些奇怪,听慈禧的口气此事似乎比安德海的死还要大上不少。 “是皇上的婚事,皇上已经十三了,虽说还不急,不过也该给他物色物色了,我也好早一点抱上孙子。” 慈禧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显出了一幅慈祥的神态,虽然她现在不过三十四岁,但是这个时代三十几岁做祖母也是常事。今天的慈禧实在有些反常,这让奕欣暗暗的纳闷,暗想难道多日不见这位嫂子真的转了性,他倒没有更进一步的往深里去想,反而暗自庆幸,“后宫之事但凭太后做主。” “我这不是正在问你吗?” “一时之间我倒也想不起那位王公家中有合适的小姐,大清朝现在的形势并不好,皇上大婚可马虎不得,不如我们这就开始探访探访。” “六爷说得也有道理,你可一定要把这事放在心里。” “一定,一定。” 从这天开始京成立关于皇帝选后的消息就开始满天飞了,大家也都在猜测哪位小姐能够有这样的福气,在各项指标中僧格林沁都排在前几位。李富贵在南方很快也得到了皇帝要选后消息,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何慈禧太后如此好讲话,在李富贵前世今生的记忆中这个女人还真没有服软的时候,前世中那个杀安德海的大臣最后怎么样了他并不知道,想来逃不脱抄家灭门。不过李富贵也没有把这事往奕欣身上联系,他总是在想北京究竟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左宗棠,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 若是针对自己的阴谋李富贵倒是不怕,不过左宗棠的湖北远没有两江这么牢固,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圈套还真有些危险,所以这件事李富贵还真的不能等闲视之。想不出个道道的李富贵去向祁隽藻请教,祁隽藻现在被李富贵拜为高等顾问,教儿子的事情已经不再烦劳他了,老头子倒也不争,每次见了李富贵总是扯些琴棋书画上面的东西,由于他讲得深入浅出李富贵听来倒不觉得烦闷。这次遇上了难题李富贵就来找这为高参了,“老朽离京多年,这太后的面都没见过,对她的性子嘛我也拿不准,不过以太后上台后做的这些事情看此事的确有些反常,我怀疑她未必是针对左宗棠。” “难道是针对我或者是奕欣,也不对啊,不要说在这两件事里左宗棠不会帮慈禧的忙,就算他愿帮他也帮不上啊。” “只怕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勤务兵给李富贵送来一份电报,李富贵打开一看就立刻跳了起来,“慈禧要为皇帝选后,还很可能是僧格林沁的女儿,这怎么行。”他这个时候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满族迁徙计划,“不行,我得赶快去查查。”说罢李富贵赶忙向祁隽藻道别,然后匆匆离去。 看着李富贵远去的背影,祁隽藻的神情似笑非笑,“太后这是示恩于天下啊,有点意思。” 李富贵急急忙忙的离开是去电报房向大阪拍电报,让他们查一查孝明天皇的女儿、妹妹里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内亲王找一两个出来配给祺祥皇帝,这一来一回颇费周章,因为李富贵一直没有把这个计划诉诸行动,他没有想到慈禧会这么早给祺祥选后,所以留守日本的官员并没有去搜集天皇家庭中女性成员的资料,现派人到京都去打听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李富贵得知梅宮代子内亲王今年正好十一的时候立刻找人来写奏章,把那些温良淑德、品貌端庄的好词一股脑的套在这位完全不知道底细的十一岁小姑娘头上。 这份急急忙忙拼凑出来的奏章刚刚用快马送出去之后又被电报给追了回来,原来李富贵又收到京城的最新动向:恭亲王倒台了。这一次的政变显得波澜不惊,虽然慈禧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奕欣完全没有反抗的意志,在朝堂之上还是拿西北战事发难,只不过站出来质问的不再是那群清流,而是一些更有分量的大臣,奕欣这个时候也想结束西北的战事,所以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味的抗辩,而是要求大家一分为二的看待这场战争。首先应当看到这场战争打出了大清朝的气势,而且已经将西北的*杀的差不多了,这应当被定为此次战争的主旋律,现在的反贼只能够据险而守,其覆亡已是指日可待。当然在取得了这些成绩的同时这场战争也给大清朝带来了国库空虚、民间积怨等等不利的因素,这一点奕欣表示他要负责。鉴于大规模的战斗已经结束,奕欣认为现在已经可以把大军撤回来了,只需要在当地留一部分兵力边剿边抚就可以了,这样那些不利因素也就可以消除了。 双方争辩多时最后由慈禧来总结,如果单从用词上来说慈禧的总结更接近于恭亲王的发言,只不过她把前后颠倒了一下,在慈禧这里战争的主旋律是劳民伤财,而取得的战绩则是附带的成果,虽然恭亲王主动请旨降罪不过太后并不忍心责罚于他,所以只是免去奕欣摄政王的头衔让他暂时回家思过。 听到这样的判决奕欣吃惊的抬起头,透过那道珠帘他隐约看到一张全无表情的脸,在那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奕欣的脑海中涌现,就他个人来说他对这位嫂子还是有些敬畏的,慈禧成为太后以来偶尔施展出的手段都非常毒辣,一想到今天对自己发难的这些人奕欣忽然明白今天是慈禧在做了充分的准备之下跟自己摊牌,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站出来指责自己的虽然还不算是朝中最重要的人物但是却分属不同派系,他们能够一同站出来就是在告诉自己太后所拥有的力量。想通这一切之后奕欣身上倒是一阵的轻松,“说到底这不是我的天下。”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谢太后恩典。” 接下来奕欣老老实实的交出了所有的权力,他的那一票人也十分配合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等到李富贵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北京的朝堂之上已经变成保守势力当权了,出现这样的变故李富贵不知道究竟是慈禧太厉害呢还是奕欣太窝囊,反正这叔嫂之间的事情他本来也没打算掺合,既然已经这样了李富贵打算先看看这位太后的动向再说。 这阵子国际法庭的审讯颇有进展,自从西班牙临时政府表现出亲普鲁士的一面后法国人在法庭中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而普鲁士这个时候在国际上的声望还略欠火候,另外他们也没有替西班牙人出头的意思,这样条文的细化变得快了许多,眼看着已经能够把那几个罪魁祸首送上绞架了。不过也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那就是美国突然提出要为在战争中保持中立的国家定一个规矩。它这么做当然是有所针对的,在南北战争当中英国不停的帮助南方造舰,一条一条的走私船、掠私船直接从英国开出投入与北方的战争,美国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格兰特上台之后更是把这件事情当面向英国人提了出来,英国人则以一切都是商业行为为理由搪塞,不过美国人的态度很坚决,眼见这一场争端就要激化,最后美国把这件事拿到上海要求订立一套中立法。 这当然增加了法庭辩论的混乱程度,后来李富贵不得不在程序上把这两件事分开,上午各国代表讨论人道法,下午讨论中立法。 就美国人的诉求李富贵也曾经问过英国人的态度,其实英国人这个时候并不愿意和美国人翻脸,一方面他们还需要从美国进口粮食、棉花、钢铁等一系列产品,另一方面欧洲上空的战云越来越浓,他们这个时候实在不愿意在美洲多开事端,只不过双方一直无法就赔偿的金额达成一致,现在在法律条文上更是死扣字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方抓到了把柄。 其实这次国际法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尤其是法庭辩论的时候各方都显得义正言辞,不过它毕竟是一个政治的产物,在这里更多的结果都是在背地里得出的,法*的唇枪舌剑只是起着一个辅助的作用,新任美国政府派来了新的代表,马思北的信件比他早几天到达,在信中马思北描述了新一届的美国政府,看来这位参议员对美国新的政府的评价并不高,因为这一届的政府中包含了太多的军人,而且都是一些传统意义上的军人,这些人显然从政的经验不足,他还特别提醒李富贵注意对这些新人贿赂的效果要比对他们的前任大。 李富贵根据马思北的建议很成功的赢得了美国新任代表的好感,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或许李将军比格兰特更适合做这一届美国的总统,“说到底我对那个纯真的年代还是抱有好感啊,可惜人可以由纯真变得复杂,却不能回头,希望这位将军一路平安。”罗伯特.李已于今年四月份因为健康的原因回国了,李富贵组织的欢送规格非常高,他甚至要求北京给这个美国人颁发荣誉爵位,在步兵学堂的大门口还为李将军竖起了一尊青铜雕像,李富贵简直要奉他为完美的军人,格兰特知道此事之后虽然嘴上叨咕了几下不过事后倒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快。 尽管罗伯特.李坚决不要任何的荣誉,不过李富贵认为这一切是他应得的,他来中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的确给李富贵很大的帮助,有一些西方的军事教育以前的富贵军要么没有要么缺乏准确的理解,学起来总是有些别扭,现在有位大师一加指点再用起来自然灵活了许多,实际上罗伯特.李在西点军校的时候就是高材生,他的才华并没有成为接受军校那些条条框框的阻碍,这一点在李富贵看来最是难得,所以由他来解读这一套教育体制的确再合适不过了。李富贵知道格兰特在西点军校中的成绩,他相信如果这位总统讲解军事固然也能说出一番道理,但是恐怕很难把他的思想固化下来。 因为欧洲的战争气氛越来越浓,李富贵也知道真正的大战很快就要开始,所以他希望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之前把审判的事情给定下来,正好西班牙也终于派出了代表来到远东法庭就菲律宾战争为自己辩护,李富贵终于找到了威胁的对象。 谈判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李富贵不断的把关岛、南美的战争和美国人对古巴的兴趣搬出来吓唬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对这些虚言恐吓倒并不是很害怕,毕竟说中国能够渡过太平洋他们是不信的,关岛虽然很可能会失去但是仅凭此就想让他们屈服并不容易。对于他们来说更担心的还是欧洲,普法之间的对立对中国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对西班牙同样如此,他们可不像李富贵那样对普鲁士充满信心,他们也看出来欧洲大战一起亚洲和美洲必然都出现真空,而现在这两个地区的新兴国家偏偏还有联起手来的架势,这对于西班牙这种又老牌又没落的帝国无疑是极为不利,所以他们此行也的确是打算如果条件合适就把东方的事情给定下来,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的确不舒服。 实际上西班牙人对于那位总督和海军上将以及他们的几个手下的命运并不怎么关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国内既然变了天,这几个老人也就不怎么被重视了。他们之所以和李富贵谈不拢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李富贵想要西班牙人赔偿军费,西班牙则要见到钱才肯放弃对菲律宾的权力,这种南辕北辙的态度当然谈不到一起去,三两下就给弄蹦了。 西班牙人在法*叫嚣着报复,而李富贵则声称如果西班牙再这样蛮不讲理就立刻出兵扫荡西班牙其他的海外殖民地,全都极尽虚张声势之能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宣判 对于中国和西班牙这种色厉内荏的样子其他列强心里都明白得很,这两个国家互相都不具备进一步打击的能力,倒是南美的几个国家跟在李富贵后面起哄,要将邪恶的西班牙彻底消灭。最后英国人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一事归一事,西班牙在菲律宾屠杀中国人当然要赔,既然战败那支付军费也是理所应当,但是西班牙人在菲律宾三百年的统治现在要求中国支付一定的金额来赎买也说得过去,毕竟在菲律宾有很多产业都属于西班牙,而现在考虑到菲律宾的形势西班牙已经无法再继续保留这些产业了。现在干脆各算各的,然后再做加减,该找多少找多少。 这个建议双方倒是都能接受,对于人员的赔偿、军费的计算国际上有比较通行的算法,虽然西班牙人对一些华裔的漫长族谱表示了反对,但是总的来说还说得到一块去。可是对于菲律宾的价钱双方的分歧相当大,西班牙提出了一千万两白银的要求,不过李富贵予以了断然拒绝,他这个时候搬出总理衙门当中历代苏禄王国向中国上贡的表章来证明菲律宾一直是中国的势力范围,西班牙在未得到中国的同意之下侵犯中国的属国本已无礼,现在在战败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索要如此高昂的价码实在是不可理喻。 西班牙当然不愿意吃这样一个哑巴亏,和李富贵争得脸红脖子粗,而这个时候美国一方的代表在李富贵的银弹攻势之下已经完全的站到了中国这一遍,拉偏架的样子连英法都有些看不过眼,可是他们虽然私下里都向西班牙表示了同情,不过也强调了自己的困难,声明在菲律宾的问题上他们也是爱莫能助。这种压力最终迫使西班牙人低了头,同意既然菲律宾的归属有争议就打个对折:五百万两好了。 不过在此之后英法为了在面子上对得起西班牙就军费的问题一笔一笔计算的相当精确,没有再让李富贵讨到什么便宜,最后结果出来西班牙还要倒找李富贵八十万两银子。直到这个时候那几十个战犯的命运才被人们想起,不过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有太大的变数,屠杀中国平民的罪证如山,而给他们量刑的法律条文也已经订了下来,这个时代各国的法律都非常严酷,不管套哪个国家的法律几个主犯都要上绞架,能够逃脱一死的也要在苦役场消磨掉下半辈子。 最后西班牙使团失意的离开了上海,他们给自己的政府带回去一个实在太糟糕的结果,可是形势使然又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苦果,毕竟美国和中国不同,几年前他们还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海军,如果他们真的针对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展开行动无疑将是一场灾难。 英国人对中美隐隐表现出来的同盟关系也十分的担忧,这两个新兴国家都在欧洲之外,他们的兴起并且联手对欧洲无疑是一次挑战,不过平衡欧洲的战略思想占据这些呆板的脑袋瓜已经有一两百年了,所以虽然对于这次挑战已经有所觉察可是英国人还是把这个危机排在了后面,毕竟欧洲逐渐紧张的形势更让他们关心。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英国人还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那一边,虽然普鲁士的上升势头也让英国人不安,但是拿破仑三世并吞比利时和卢森堡的念头同样让英国很不舒服,现在对他们来说必须把更多的力量调回欧洲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争。 在中国与西班牙签署了合约之后,秘鲁、智利、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也与西班牙签署了和平条约,本来这场战争已经无仗可打,只是西班牙一直不肯接受它在南美的失败,现在借着声讨西班牙的国际浪潮这几个国家也就趁热打铁要求西班牙接受和谈。这件事情上西班牙人倒是没有什么负担,这个和平条约只是既成事实,双方都不会在条约上失去什么。在此之后南美人又一直耐心的等到努涅斯被送上绞架他们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位海军上将在南美同样血债累累。 在这些南美洲人纷纷离开之前智利的代表加门迪亚专程来向李富贵告别,这个人给李富贵的印象不错,可以说相当的精明能干,这次来中国还顺便敲定了好几笔大买卖。另外也可以看出他野心不小,现在还只是一个区区的众议员却能斩钉截铁的表达智利的态度,这一批南美人中最后居然隐隐以他为首领,李富贵倒是很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加门迪亚先生,虽说阁下来中国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过现在你们突然要走还是让我舍不得啊。”李富贵以为他是来告别的,所以一上来就讲起了挽留的话。 “我也对中华的风土感到恋恋不舍,不过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正义也得到了伸张,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了。” “这次真是多谢南美洲的朋友帮忙,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李某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这些南美人性格都比较热情,这次来中国又把李富贵视为盟友,所以大家相处得非常好,李富贵也知道和这些人讲话当不得真,所以自然把义气挂在嘴边。 “我们也希望能够保持和亲王大人的友谊,对中国的硝石出口一定会得到全力的保障。” “这就对了,中国虽然现在还不算非常强大,但是毕竟是一个大国,我们的常备军一般都喜欢保持在百万以上,火yao的消耗量非常大,我们两国的经贸还大有发展。”实际上两江现在还从智利进口铜矿,只不过数量不像硝石那么大。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我们两国能不能在经贸往来的基础上寻求更进一步的合作。” “噢?”李富贵有些好奇,对他来说当然盟友越多越好,不过他怀疑中国和智利在经贸之外的合作空间究竟能有多大,“我当然希望中国和智利能有更紧密的联系,不过我不知道阁下所指的这种合作都有哪些?” “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中国的长江流域作了一些考察,你们取得的成绩令我敬佩,这里面我觉得有很多值得智利学习的地方,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在这些方面有更多的交流。” “我是非常欢迎智利的朋友前来参观访问的。” “另外我知道中国与美国已经在军事上展开了一系列的交流活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智利也能加入进来。” “这是智利政府的意思,还是阁下…”李富贵觉得如果加门迪亚此行还肩负着这样的外交使命他不应该知道现在才提出来。 “这还只是我的想法,不过我相信这也将是我们政府的政策。”阿尼瓦尔急忙解释自己的立场。 “原则上我是同意这些建议的,”李富贵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代表着环太平洋经济圈逐渐成型了呢?现在太平洋两岸的经贸往来日渐红火,而且美国西海岸的崛起也渐渐显出了苗头,南美洲太平洋沿岸的这几个国家的强势也让李富贵十分看好,再加上西岸的中国一直控制了从日本到菲律宾这样大片的区域,看起来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想到这些李富贵很是高兴,语气也更加热烈起来,“我个人也的确希望能够与南美的朋友有更加紧密的联系,中国在历史上曾经屡次遭受列强的欺凌,所以我们最能体会遭受侵略的感受,虽然我们现在是在逐渐得变强,不过我们还是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阿尼瓦尔布的脸色变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向李富贵道了谢,再次重申了双方的友谊之后告辞离开。对于他的这种变化李富贵有些迷惑,“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伤了他的自尊心?智利人不承认自己是弱国?真是有意思啊。”李富贵摆了摆头,把这些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他现在还没有精力去管南美洲的事,更不要说只是南美洲一个小国众议员的感受了,话已出口也就不必再去想它了。 为李叔寻找一块海外疗养地的计划也在这段时间有了眉目,在东南亚李富贵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虽然很多热带岛屿都被描述成风景如画的人间天堂,但是对那几个硬指标无法全部满足,当李富贵把眼光放得更远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夏威夷也是有高山的,而且还不止一座,再加上这里本身的气温也不像其他热带岛屿那样炎热,如果海拔再高一点就更是气候宜人,李叔一年四季都可以呆在那里,要知道这一点尤为重要,否则如果需要一个病人每年经历一次万里行程那不管它条件多好都不能被接受,在李富贵看来这个群岛简直就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 “看来我的后半生要去做岛主了,不过话说回来,以我活动的区域和形式风格东邪这个名字还真的挺适合我的。” 在夏威夷的进展顺利到令李富贵有些不敢相信,夏威夷人热情好客,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中国移民来到了这里,为当地开发做出了很多贡献,在一个当地华人的帮助下李富贵在莫洛凯岛上购置了一大片土地,这个工程从开始到完工全都体现出多快好省的宗旨。李富贵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这样干脆直接到夏威夷来弄一个庄园就好了,完全用不着在海南岛多此一举。实际上在六八年冬天海南岛的行动十分的不顺,李鸿章倒是没有给李富贵添什么麻烦,他只是疑惑的看着李富贵在海南岛瞎扑腾,五指山在这个时候聚居着以黎族为首的好几支少数民族兄弟,海拔比较高的地方更是汉人所无法到达的地区,这次李富贵对兴建疗养院的时间要求非常紧迫,结果从勘探、选址到修建还有开山修路,耗费时日、金钱不说,还和南方那些彪悍的少数民族很打了几仗,现在看起来真是不值得。 在一八六九年里终于感到时间压力的李富贵开始更主动的为中国的未来进行谋划,国家议会终于在南京拉开了它的大幕,各方在筹备期对于这个新东西多少都是有些心存疑虑的,毕竟这个机构在李富贵的地盘上,和曾国藩一样他们也害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过议会开幕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大家把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因为连续三次表决的结果都对李富贵不利,这三项提案中有两项是广东与两江之间的贸易争端,还有一件是山西就征税的问题提出的。本来这些事都是有争执的双方协商解决的,当然和李富贵协商往往很难讨到便宜,实际上这大多数时候是官员迫于地方上贸易保护的压力表现一下而已,在商贸方面即便是李鸿章现在也不敢和两江叫板,真的想要保护也得自己生产的东西能马马虎虎的拿出手才行,在这种完全没有形成有效的产业链以前上下游都要依靠两江谈什么保护实在是为时尚早。不过这几次在象征性的提出交涉的要求之后李富贵表示这事他不管了,“这种事情交给议会去讨论就好了,我是两江总督,管不到你们两广怎么卖东西。” 这样的态度让李鸿章很是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李富贵是想携议会来令诸侯,不过原来也没指望能够通过这种交涉得到多少东西,所以就按照程序提请议会讨论。没想到那些议员们对此倒是非常热心,立刻分为两大阵营开始据理力争起来。这里面以两江议员为首的那些人当然一力狠批广东搞地方保护主义。他们人数虽然较对手少一些,不过因为两江议会搞得早这些人都是经验老到、技术熟练的家伙,再加上立场又坚定最初在气势上甚至压倒了他们的对手。 不过他们的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些年来各地对两江对他们的经济掠夺早已经心存不满,以往没有办法作出什么反击,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市场上卖东西,人家的货卖的便宜自然买卖就多,要是本地人或许还可以通过行会施加一些压力,可是那些两江商人甚至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受这些民间组织的约束呢。当然如果只是那些本地的商人和作坊主对两江做生意的方式不满还不会形成一股太强的力量,他们在这些地方的议会中还没有占据主导地位,即便是在湖北的议会中也是原有的统治阶层zhan有了绝大部分的议席,对他们来说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种掠夺又太大的问题,实际上最初他们对这种能买到又便宜又好商品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但是经过这种长时间不对等的贸易他们的日子也渐渐变得难过起来,粮价不断的下降更是让他们的资产无形中缩了水,逐渐的他们也觉得自己生活水准的下降是因为那些两江商人把钱都赚走了。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的地方这些议员们当然不会轻易的放弃,而广东和湖北虽然遭到迫害的程度比较轻,但是他们在很多产业上直接与两江竞争,对他们来说这些贸易纠纷更是直接与切身利益相关,由于他们眼界更开阔,对议会的这一套也比较熟悉,最后隐隐成为这一派的领袖。 在这些人里唯独湖南人比较特别,他们的五个代表分成了两派,其中三个是无比坚定的反两江派,而另外两个则完全倒向两江,原来湖南自从胡林翼点燃了维新的火炬之后这些年经过那些有识之士不断的传播在湖南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放弃老的那一套了,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实际上各省都是如此,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但是湖南人激烈的性格使得保守派和维新派水火不容,而议会更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理想的战场,一方反对的另一方一定支持,这种习气也被他们带到了南京。 随着这种争斗反对两江的这一方在战斗中学习战斗,逐渐借助人数上的优势占了上风,三个提案讨论的结果一次比一次对两江不利。对此现在担任议长职务的容闳十分着急,跑来向李富贵问计。 “你们一个个都是议员,难道议会的事情还要我来帮你们搞定吗?”李富贵翻着白眼问道,“人家抱成团怎么办?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那些党员人家为什么抱成团,我做生意那会非常注意保护当地人的利益,起码是拉一部分打一部分,现在倒好,怎么看都像是涸泽而渔,你们给人家留一条活路人家自然就不会那样团结了。要是嫌这种做法太慢,难道你们连分化都不会了吗,各省情况不同,只要你们好好的许愿,应该能够拉拢一批人吧?议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被用来处理各省间的矛盾,要是你们真的控制不住将来还有你们苦头吃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珍珠翡翠夜光榻 在西北战事结束之后慈禧突然露出了她的牙齿,首先她用一系列的手段换掉了山西和河南的巡抚,这两个地方忠于清廷可是同时奕欣也一直不敢对他们进行过多的干涉以避免他们投向南方,骆炳章死后更是直接将当时河南省的第二号人物提了上来,没有对原有的排列做任何的改动。这种做法从长远来看当然非常危险,当然奕欣也有他的苦衷,可是慈禧就不这么认为了,在她看来这种纵容地方官的做法非但不能促进官员对朝廷的忠诚,反而让他们越行越远,本来没有二心的臣子在地方上多年经营之后也难保不会动起歪脑筋,山西的那个巡抚阎敬铭不就是个最佳的例子,本来一直老老实实的,后来让他在山西一干多年,渐渐的各个重要地方都变成他的人以后这个家伙就开始不怎么把朝廷放在眼里了,甚至曾经质疑过朝廷的旨意,奕欣在他上了奏本之后居然真的做出了让步,在慈禧看来这位六王爷实在太懦弱了。 当然慈禧也承认如果把关系闹僵这些省选择投靠南方之后朝廷的确无力节制,所以她这次采取的是怀柔的手段,两位巡抚不但要被招进了军机,各种荣誉称号更是一股脑的砸了下来。就这样两个人最终乖乖的放弃了手中的实权站在了庙堂的高处。而在这次调换的一个月后慈禧又突然把新任的河南巡抚下旨问罪,理由倒是很充足,这个家伙的屁股一直不干净,通过这种手段慈禧再一次向天下宣布了她对北中国的完全控制。 在此之后慈禧对南方诸省也是日渐严厉,甚至找了个由头直接下旨申斥了李富贵,这让李富贵很是恼火,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笑着看一看这个女人究竟能玩出些什么花样,可是现在他渐渐感到时间的压力,所以对北方出现的这种反复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了,他当然不会害怕北京的威胁,但是如果让慈禧重新建立起清廷的权威那将对他的计划产生反作用,李富贵现在不大愿意耽误时间。 在北京李富贵留下的一些联系也被掐断,桂三爷一伙在北京已经横行多年,虽然大家对他们都十分的反感,不过这些人从来不牵扯到大事件中去,京城的各路人马还算能够容忍。现在他们一伙被一网打尽,总算是念在他们都是满族贵裔之后没有杀他们,流放到宁古塔,算是回了老家。而以穆荫为首的一批亲李富贵的官员也是降的降,贬的贬,还乡的还乡,陆陆续续的都被赶出了北京。最让李富贵受不了的是他的内线在这次风暴中损失也很大,宫中的几个内应都被秘密处死,几个和他有暗中交往的王公也都受到了很严厉的警告,倒是民间的情报网没有什么损失。 慈禧的这种做法让李富贵感到愤怒,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朝廷这是在针对自己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加应对肯定会被天下人视为软弱,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李富贵还真的不太好办。说实话李富贵挺佩服慈禧的情报和组织能力的,显然她为这一天做了精心的准备,而她的决断更是让人想不到,到底是曾经和列国开战的人物,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实际上慈禧在做了这一切之后曾经给李富贵下了一道密旨,对他软语抚慰,并且一再声称相信李富贵的赤胆忠心,还告诉他自己这样做也是逼不得以,因为虽然李富贵很忠心,可是现在他的存在已经使得其他人开始蔑视朝廷,自己孤儿寡母当政实在太难了,所以才借李富贵来吓唬一下其他人,等这件事过去一定好好的补偿他。对于这些鬼话李富贵付之一笑,不过这里面透露了一个信息让他觉得不好受,那就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女人。自己以往一向是靠流氓手段来对付北京的,可是如果慈禧也撒起泼来自己该怎么办,毕竟欺负寡妇是个很不好听的罪名,这会让他在争斗中落于下乘,虽然自己流氓的事情干了不少不过欺负孤儿寡母听起来确实有些没品,更何况经过上次斩杀安德海的事情慈禧还多少捞到了一些正面评价,起码左宗棠在信里就不止一次的感激这位圣母皇太后的宽容大度。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恐怕孔老夫子说的所有话中就属这句最有道理了,小人碰上女子还是要往后靠啊。”李富贵想了想,突然对着外间喊道:“‘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后面一句是什么。” 秘书小章赶忙跑进来,“后面一句是‘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李富贵长长的哦了一声,“难怪有道理啊,还用了穷举法来证明。” 一时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应对这样的局面,这样李富贵就开始把脑筋动到一些更肮脏的手法上了,“要说起我这位姐姐在历史上的贡献把她弄死倒也不屈,只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干的,”本来李富贵是不愿意使用暗杀这种手段的,这次也算是为这个特殊的女人破一次例,可是如何暗杀让他有些头疼,“要是十年前的我就在北京的城门外面埋上几吨zha药,只要她去圆明园就一下送她上天,也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不过现在可不成了,现在我弃恶从善了,要是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寡妇肯定会让阿左、阿曾心寒的,要是有什么查不出来的慢性毒药就好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个什么人给朋友投毒的时候就是用了一种很罕见的元素,连医院一开始都查不出来。也不知道现在发现了没有,回头找一张元素周期表来看看。” 李富贵相信凭借两江现代化学的基础找出一种北京查不出来的慢性毒药不会有什么困难,不过如何骗慈禧每天服用这种十全大补丸显然是一个问题,李富贵翻阅了一下情报部门资料中能够接触慈禧饮食的太监,说实话想要说服这些人冒着掉头的危险来给慈禧下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更难的是这毒还要一直下很长时间,“干一件好事已经不容易了,要想一直干下去自然更难,听说太监的心态都很古怪,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这一点呢?” 看来看去李富贵发现那个新上任的大内副总管十分的特别,还不到三十岁就能坐上这个位子,而且是一下子被提了好几级,这的确很不同寻常,再加上最近北京发生的那些事情当中这个人都很活跃,李富贵凭直觉认为这个人的突然发达可能是因为在这一连串对自己的打击中做出了特殊的贡献。 “东来胜,要查一查这个家伙的底细,既然想把老佛爷药死,宫里头的事情就必须摸得更清楚一些,这次我的人怎么就都莫名其妙的送了命,一定要把来龙去脉弄清楚,否则两眼一抹黑还想去下毒那才是找不自在呢。” 虽然李富贵很快在元素表中找到了不用投毒就能药死慈禧的方法,不过他还是让北京的情报人员加强对这次事件的调查,甚至让韦昌辉亲自去主持这件事,对他来说这次在北京遭受的损失或许不算太大,但是被人这样完胜起码要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李富贵拿到的元素周期表残缺不堪,里面有好多元素都空缺,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东西还是世界最先进的科技,实际上门捷列夫发现它不过才几个月,李富贵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实际上他是可以抢先发布这张周期表的,虽然他并不能清楚记得这张表中每个元素的位置,不过周期表大致的形状和分类的方法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再对照当时已经知道的元素和它们的原子量,填进去并不困难,“看来我又错过了一次名留史册的机会,不过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没偷着也用不着懊恼,老门下半辈子还得靠这张表吃饭呢。” 根据手头的一些资料李富贵知道这张表上的确有些元素有毒,但是资料上没有下毒的细则,这是一本化学书,并不是毒理方面的医学书,自然不会详细的介绍下毒的方法,李富贵这时候也有些茫然,看来或许查询一些专著更好。就在这个时候周期表上的一个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u。 “这是什么元素?”李富贵向侍立在一旁的那位化学专家问道,这一位和派往法国的两个不同,专攻冶金化学,对元素尤其是金属元素非常了解,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认真的收集西方最新资料李富贵很有可能看不到这张周期表,毕竟几个月只是从西方到中国的交通时间,如果考虑到俄国更加闭塞一些的话,这个时候能在南京拿到元素周期表已经算是与世界同步了。 “这是uranium,上个世纪末发现的元素。”专家记得很清楚。 李富贵偏着脑袋仔细地对着这个u端详了一番,“边上这个238是指它的原子量吧?” “正是如此,”听到李富贵说出如此的内行话专家十分的吃惊。 “和我记忆的有点不大一样啊,我记得好像那个时候我们总是说铀235什么的。这个元素有什么特性?”李富贵对这种元素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uranium十分的活跃,分布也很广泛,如果我记得不错已经能够制取金属状态了,这种元素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作用,不过它的一些化合物有夜光的特性。” 李富贵眼睛一亮,夜光几乎可以和放射性画上等于号,看来这种不起眼的元素的确就是将来让地球震撼的东西,他又把周期表从后往前看了一遍,确认了不可能有哪个元素比它更像铀,“很好,以后这个东西在中文里就叫‘铀’,我们国家有铀矿吗?” “应该有,不过我们从来没去找过。” “那就进口,我不需要金属铀,而是要那种有夜光能力的化合物,尽量的提纯,最后有个一两百斤也就差不多了。” “是。”专家带着对李富贵的钦佩会去执行这个任务了,这个周期表他是钻研了好几天才算把其中伟大的构想彻底弄明白,可是李富贵拿到表之后完全没有任何的迷惑,根本不需要自己为他做任何解释,这让专家感到不可思议,他有十成的把握李富贵以前不可能见过元素周期表,那么一个君主是怎么理解这样顶尖高科技的呢? “夜光杯?不好。”李富贵摇了摇头,“那东西太小,能有多少辐射?夜光椅可能好一些,不过不如再大一些弄一张珍珠翡翠夜光榻,人睡觉的时间总是比坐着的时间长。” 对北京的情报收集本来不用李富贵强调,他手下的这些情报官员全都视此次失败为一大耻辱,个个派系早就分别组织精兵强将再一次向北京渗透,所以李富贵要求重点调查的命令下达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好几份内容十分详实的报告。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情报部门虽然现在在设置上还有些混乱,不过效率还是非常高的,这几份报告当中东的胜都占据了很大的篇幅,让李富贵感到很有意思的是这个人他竟然认识。 如果不是东方胜这个原名当年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话李富贵是不会想起那个小太监的,毕竟已经事隔十几年,那个时候的茶馆偶遇早已落满了灰尘,现在回想起来面容已经模糊,不过那一双眼睛却若隐若现。 根据情报这次北京的变故这个东方胜出了很大的力气,实际上有证据表明宫里的那几位能够如此准确地被砍下脑袋一定是此人在捣鬼,因为他一开始就是顶着李富贵的名头在宫里混出名堂的,后来那些亲李富贵的人也都不拿他当外人,即便是暗中的关系也不怎么避着他,在早期还让这个小太监帮着传递一些东西,现在其他人都送了命而他却升了官,这只能用这个人做了叛徒来解释了,至于宫外发生的一切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东方胜干的,不过作为一个叛徒如果细心收集,了解一些其他方面的讯息也不是难事,那些太监惯于传递小道消息,嘴巴一向不是非常严。 “还真是人心隔肚皮啊,我对那个小太监不错啊,还给他介绍工作,怎么就突然反咬我一口,搞得我有些被动啊。”现在李富贵已经不需要寻找内线帮他投毒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再关心这个奇怪的太监了。 “我是不是派人去接触一下这个太监?”李富贵对此任有些拿不定主意,按说这种忘恩负义之辈应该尽早的除掉,可是这个人曾经给李富贵很深的印象,所以他打算在进一步的接触之后再作决定。 至于那张珍珠翡翠夜光榻李富贵已经将其设计思想整理了出来,在征求了专业人士的意见之后已经开始着手设计了。这张床在许多地方有着划时代的进步,上面使用了海绵、弹簧等一系列新材料,而提供夜光的部分是这样设计的:床的柱子和横杆将由玉石制成,这些玉石将被制成一根根管子,铀的化合物将被填充在这里面,根据李富贵的想象铀发出的夜光透过半透明的玉石之后将会显现出温和圆润的光华,如果整张床都由这种材料制成那必然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当然这样的设计必然使得这张床的造价达到一个天文数字,不过李富贵并不担心,这一切会有人买单的,就是不知道僧格林沁有没有李鸿章那么识趣。 本来李富贵还打算等到珍珠翡翠夜光榻做出来亲自献给慈禧的,后来又觉得此举不妥,因为虽然以满清的科技知识绝对不可能知道这张床里究竟有什么玄机,但是睡这张床的人不断的得皮肤癌死去这肯定会引起大家的猜测,尤其是越是接近这张床的人就越容易出问题,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诅咒一类的东西,如果是由自己献上去的自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谣言,所以李富贵还是打算弄个洋人到北京去卖宝,这样级别的宝物慈禧不知道便罢,如果知道了以她喜好奢华的性格绝不可能不将其纳为己有,这样自己和这件事就彻底的撇清关系了。 “如果祺祥娶了日本的内亲王,然后再倒插门到日本去那这件宝物不也就流落到日本去了吗?真是头疼,祺祥这孩子要是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是希望爱新觉罗家的龙钟在日本生根发芽呢,这可怎么办?”李富贵揉着太阳穴考虑着这个问题,“这张床皇帝皇后不能睡,不知道满清对于太后和皇后的用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这个恐怕还得请教一下专家。” 第一百五十章 联军 虽然已经定下了一个长远的计划,不过面对当前慈禧咄咄逼人的姿态李富贵仍然需要有一个应对,既然不方便和一个寡妇直接翻脸李富贵就把眼光放到了别的地方,思考了一番之后李富贵决定把西北给平定下来,这几年阿古柏在中国的西北东征西讨,已经相继攻占了天山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气焰十分的嚣张,而且残酷剥削他统治下的各族人民,在战争中的手段也是极度的残忍,这一切已经引起许多中国人的忧虑,李富贵当年曾经预言过这一天的出现,现在看来可以算是不幸言中了。 对于关外究竟算不算中国的领土一直是一个引起大家争论的问题,经过这几年的舆论引导大多数人已经接受了中国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概念,以前占主流的认为统治关外只是为了更好的防御外敌的想法渐渐的失去了市场,所以要求征讨阿古柏的声音一直没有平息下去,只不过以前奕欣在对西北用兵,大家也觉得饭要一口一口吃,如果不把陕甘叛乱的回子都杀掉的确不能讨伐阿古柏。可是现在西北的战事已经结束了,那阿古柏就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远征天山的呼声又一次变得响亮起来。 当然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必须派李富贵去做这件事,即便是那些最憎恨李富贵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西北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用李富贵。而现在李富贵也打算借助西北再一次让富贵军的威名远播至中国最偏远的角落,不过他还有另外的一个打算。 左宗棠曾经就西北的问题与李富贵作过好几次的交流,他对西北存在的分裂隐患忧心忡忡,而李富贵的回答更让他心急如焚,因为从李富贵这里他得知了英国人开始与阿古柏有了一定的接触,在李富贵看来这不算什么,毕竟阿古柏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自身的利用价值,英国人与他接触也是十分正常的。可是左宗棠就不这么看了,在他看来如果西北的问题再国际化那当然会进一步加深分裂的危险,在这个时代如此偏远的土地如果分裂出去那就很有可能一去不回了,所以左宗棠一再催促李富贵出兵,而李富贵则一直拿奕欣进行的战争来做挡箭牌。 在奕欣下台以后左宗棠又一次提出这件事情,李富贵到现在还没有答复他,他正在考虑能不能就西北战争组成一支联军,南面的李鸿章他不怎么指望,不过长江流域的这几个势力应该能够争取一下。 左宗棠对于联军这个主意非常的感兴趣,而且在他得知李富贵将不打算亲自上阵之后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那就是如果他带领楚军加入远征会不会成为联军的统帅,毕竟自己的地位很高,算起来富贵军中和他平级的人物不会超过五个,而自己毕竟是独霸一方的人物,在排序的时候理应受到照顾。这个想法让左宗棠热血沸腾,对此李富贵到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左宗棠的军事能力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当年西北本来就是他打下来的,可是这一战非同儿戏,新疆恶劣的天气不说,阿古柏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处在犹豫当中的李富贵干脆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他请来了李秀成想听听他对这次远征的看法。李秀成与李富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实际上自从向李富贵输诚后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李秀称曾经数次主动来到南京面见李富贵,这一次应召而来倒是第一次。 “王爷想要远征伊犁?”李秀成对于此事没有感到一点意外,实际上这已经成为很多人的愿望,他只是不知道李富贵把自己专程找来说这件事有何用意。 “是,阿古柏在伊犁扑腾的时间也够长了,现在天下归心、四夷宾服,怎么还能让他继续这样搞下去。” “不知道卑职能为王爷做些什么呢?”李秀成十分害怕李富贵找他来是为了筹措军饷,实际上自从完全接受了新式的生活方式之后他过得十分苦闷,到这个时候李秀成才明白由奢入俭有多难,现在的安庆论起财政收入比以前还增加了不少,可是这些钱已经不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了,这种眼睁睁的看着钱却不能花的日子实在不好受,总算是李秀成见识不凡,克制住了自己的****不过这也带来了另一个作用,那就是谁想拿他的钱简直就是要他的命,现在一想到李富贵可能狮子大张口他的脸色不禁变的煞白。 “李将军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行动呢?” 李富贵的这句话让李秀成大吃一惊,这几年来他实际上已经彻底放弃了对抗李富贵的念头,因为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由于军费不足,再加上原来用来愚弄军民的那些手段不是被戳穿就是已经陈旧不堪,失去了效力,所以太平军的各部在军事上一直在萎缩,实际上这也很正常,在战争期间一个省就可能带甲百万,可是如果在和平年代还这么做那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了,这种不进反退的变化让李秀成感到十分的无奈,同时也渐渐的接受了这种鸡头太守的生活,年轻时的雄心壮志都被埋藏在了内心的深处,按照他的推算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跃马横枪,纵横沙场了。 现在听到李富贵的问题李秀成的第一反应倒不是将重上战场的激动,而是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什么文章,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富贵是不是想借着这次西北的军事行动除掉自己,因为这个提议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自己的军队是富贵军的手下败将,而经过这些年后更是变得不堪使用,无论如何西北平叛这件事不该有自己什么事。所以一直对自己命运有些担心的李秀成自然会往最坏的地方考虑,因为谁都知道李富贵护家的天性特别重,而自己兄弟两个占据的安庆和九江正是两江西部的重镇。 “王爷怎么会想到要卑职来参与这件事,卑职手中的军队乱糟糟的不成样子,要是让他们到西北去打仗,恐怕不用打自己就先乱了。” 对这一点李富贵倒是同意,哪一支太平军恐怕都不可能被派往新疆,任何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到了那种残酷的环境中很可能不战自溃。“你那些护院兵我劝你最好还是解散了吧,省下两个钱把你那只压箱子底的那支部队加强一下。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全国议会已经组建起来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代表了民意,你们的议员对你们似乎不太满意啊。” 民间的那些上层人士对太平军旧将的确不大看得起,实际上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愿意作出配合,这一点李秀成知道得很清楚,毕竟当年双方结下了很深的梁子,现在这些人通过代议制掌握了一些权力之后更是让他们头疼。“地方上的乡老对我们的成见太深了。” “这也不奇怪,当年你们对这些人可是很不客气,这仇恐怕没那么容易解。现在不管是省还是全国议会的权力都不算大,省议会还有一个监督的权力,全国议会连这个都没有,毕竟我不可能赋予他们监督朝廷的权力,是不是,所以目前这个机构主要还只是帮助各方调解,但是在未来他们肯定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真的很难过了。” 李秀成没有回答,如果李富贵通过民意将太平天国的诸位将领赶下台那自己这一方真的是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我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想拉你们一把,如果你能在西北的战事中立下一些功劳,那就又一次有了进阶的资本,应该可以摆脱目前这种尴尬的境地,至于你的那些兵就不用带了,要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多粮食运到西北去养活闲人。” “不知道是哪位大将负责指挥这场战争?王爷不会御驾亲征吧?”李富贵说的李秀成的心有些活动,要说李富贵刻意栽培自己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李秀成是太平天国这些降将中第一个向李富贵输诚的,善待他的确可以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于是李秀成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如果不是提拔自己就是要杀自己,这样强烈的反差让李秀成感到无所适从,现在他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讯息。 “我是应该不会去亲自指挥这场战争了,统帅是谁现在还没有确定,左宗棠对这个位子倒是很感兴趣,不过我暂时还没拿定主意。”李富贵并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秀成的脸色连着变了好几下,或者是他注意到了却不在乎。 对于太平天国的这些降将来说湘军绝对是他们的死对头,左宗棠也好曾国荃也好都曾经和他们在疆场上厮杀多年,现在李富贵想让自己到左宗棠手下,还不用带本部人马,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怀好意。“我们和楚军一直以来相处的都不太好,如果要我们接受左宗棠的指挥恐怕不太好办。”在李秀成看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接口,说到底他还是不太愿意到西北去冒险。 “其实左季高这个人对你们这些天兵天将好像没有什么成见,尤其是你们把武汉和平的还给他,所以说起来还是他大大的承了你们一次情,又有什么不好合作的。你的资历还是太浅,如果你能说动翼王出马的话我可以说服左宗棠把这个总指挥的位子让出来。” “让翼王做指挥?” “是啊。”李富贵的语气很轻松,不过对李秀成来说这个想法实在太疯狂了,他不得不承认很多关于李富贵心智上的传言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李秀成换了一个角度,“王爷,想必这支军队的主力是由富贵军组成,那么不管是让左宗棠还是让石大人来指挥都属于临阵换帅,这实在是兵家之大忌,而且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再加上指挥这样一支军队的统帅必然会受到后方的各种掣肘,这种种不利因素加起来即便是以富贵军的强悍也很可能要吃亏,战场上的事情可来不得半点虚假。” 李富贵笑着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实话告诉你说吧,这次联军的组建我想需要一段时间的整合,而且总指挥在一定程度上是个虚职,我只是想试试我们大家是不是能够坐到一起,这可能是我最后的一次努力了。阿古柏这个家伙据我所知还是满厉害的,不过在实力上毕竟差着级数,他说到底不过万把人,装备落后不说西北的老百姓现在对浩罕人还恨的要命,我要是连他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和俄国争雄。所以如果这次合作的愉快以后天国、湘军、淮军什么的就不用再提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当年自己人打自己人是一时的糊涂,真有本事就去跟外国人干。” “那如果这次合作的不好呢?”李秀成对这种合作的前景不太看好,把这些人放到一起想一想就头大。 “我这些日子可能是年岁见长,修养好了许多,不过要说起当年,对了我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李秀成立刻大点其头,李富贵当年的事情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绝对是刻骨铭心。 “所以说呢,也不要听我念了两句佛就真的以为李富贵吃长斋了,我知道你们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担忧,害怕我清算你们,但是与其躲在家中把头闷在被子里害怕,还不如站出来去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目前为止对外战争是我所能给你们的最好的保证,你身上如果能有这样的军功不说万民敬仰吧,总算是有了一个国家栋梁的名声,做事的时候再谨慎一些也就可以把太平军这顶帽子给摘掉了,想想罗大刚,当年他在天国没有你们混得好吧?可是现在人家被称为‘南洋的征服者’,谁还会介意他以前做过太平军。这就是榜样啊,要是这条路你们走不通,非要划地为王恐怕得先回去问问人民答不答应。” 李富贵最近经常把人民挂在嘴边上,而且总是把民意和议会等同起来,虽然在这个时代两者的差别还是非常大的。对于议会李富贵一直有些怒其不争,实际上各地的议员们现在都选择依附在原有的官僚体系上,这本来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在中国的历史上民是不能与官斗的,可是一旦他们与官僚发生了冲突这些人很少向上一级议会寻找支持,这就让李富贵有些想不通了。因为在两江一旦县议院和县政府意见不合的时候他们几乎肯定会把这个问题提交到府里来寻求解决,这种较量只要到了省一级议会就会获得更大的优势,因为一旦通了天李富贵往往不站在政府这一边。 可是在其他的地方议会仍然更像以前的乡党,大方向上他们和官僚合作,所以府议会和知府的联系远远高过县议院,这使得议会不能成为一个整体。 尽管如此李富贵仍然要求大家把民意挂在嘴边上,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借助一下重复宣传的力量了。一提到人民的意志李秀成心里不觉打了个寒颤,太平军与地方的关系一直不好,如果李富贵真的举起屠刀他肯定能找到不少借口。 “如此说来这实在是王爷对我们的爱护,不如就让石大人出来,毕竟他是我们这些人的首领。”李秀成自己可不想到西北去犯险,不过他推荐石达开倒也不是全是出于私心,就目前来看石达开的确比他要适合的多。 “你能去说服翼王吗?”李富贵也更属意石达开。 “卑职尽力而为。”李秀成觉得此事关系到整个太平军系所有将士的未来,所以决心全力以赴。 “按说你们翼王大公无私,这件事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这个险我看还是值得冒一冒的。要知道我不可能拿战场上的事开玩笑,所以除非西北的战事真的出了麻烦,否则翼王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说起来我把这样大的功劳让给你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向手下交待,将来就不要再那么生分了,说起来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我想您二位都是当世了不起的人物,应该能够互相理解。”李秀成觉得自己这样说不算是拍马屁,如果说当今中国一定要数出几个人的话李富贵和石达开绝对可以名列前茅。 “我写封信,等你回去烦劳转交翼王。”李富贵相信如果将此事定性为太平军转变身份获得新生的契机石达开应该会接受,这个人对部下的爱护相当有名,说到底天国的窘境并非李秀成一个人独自承担,只要石达开看得出他自己面临的困境他就应该寻求与自己的合作,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封狼居胥 对于李富贵的想让石达开担任联军统帅的念头左宗棠立刻表示强烈的反对,自己的位子被石达开夺去也就罢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又怎么能让一个长毛来指挥。虽然就他本人而言对石达开并无多少偏见,但是把军队交到他手里则是另外一回事。于是左宗棠立刻写了一封长信力柬此事,还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曾国藩和李鸿章,让其他人也一起来解劝李富贵不要干傻事。 与此同时在汉口的石达开同样也给李富贵回了一封信,十分巧合的是这封信的内容与左宗棠所写非常相似,也是从各个角度来证明此举决不可行。不过对于李富贵想让太平军的降将参与到这次的军事行动中去他倒是表示了赞同,并且狠狠的夸奖了李秀成一番,认为如果他能够被重用的话必然是国之干城。到这个时候石达开和李秀成之间究竟是什么一个关系李富贵还真有些搞不懂了,他们究竟是互相推让功劳呢,还是希望对方替自己去送死。 左宗棠的反应也让李富贵有些失望,可能这个人太公而忘私了,所以他没有看出李富贵此举对他自身的意义。李富贵想向其他人传递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和太平军本来有血海深仇,可是即便如此只要归顺了那自己就一个都不会杀,甚至可以委以重任。 到目前为止这种感化并不怎么成功,如果说左宗棠的态度可以用它已经完全站在了李富贵的立场这个理由来解释的话,其他一些省份的态度就证明了他们完全看不懂李富贵此举的用意,只有李鸿章的那种模棱两可的反对让李富贵觉得他或许思考到了这个问题。 “在中国人们看到事不关己的暴行非但不会去设法制止,甚至会主动的投身其中。即便那个人倒了霉之后就要轮到自己也在所不惜,其实文艺作品中的很多奸臣不都是这样吗?害了这个害那个,似乎天生就是喜欢害人。如果抛开目光短浅这一条不谈的话,就得归结为喜欢看到别人倒霉这种心态了,似乎绝大部分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这样的特质,难道这也是人的本性吗?” 这个问题让李富贵有些迷惑,因为他一直以来对人类的天性应当加以引导而不是压制,可是这种天性李富贵就不知道该如何引导了,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怎么引导似乎都找不出一个好结果。 “通过削弱别人来凸现自己这实在是很糟糕的一种规则啊,但愿这不是人类的天性,从儿童的角度上看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性格。”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在小孩子当中似乎并不存在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起码当他们很小的时候是这样的。 李富贵知道取得别人的谅解、信任都是一件非常耗时的工作,现在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整合整个长江中下游,他当然不能轻易的放弃,“看来这次又要我亲自出马了。” 李富贵重新整理了一下他的西北攻略,拟定了一个新计划发给左宗棠和石达开,这一次他将亲自担任总指挥,下面还需要两名副总指挥,希望两个人能够屈尊担任。 左宗棠对李富贵的怪异举动十分的不解,现在看起来李富贵对这场战争过程的看重程度似乎远远超过结果,最后他只好把这一切归结到李富贵那些奇特的怪僻上去,“非常之时必有非常之人啊。”左宗棠摇头叹息,虽然不理解但是由李富贵来做统帅他以前的种种顾虑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虽然不是很情愿和石达开共事但是左宗棠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而在石达开那边同样所有的人都弄不清李富贵为什么要这样做,“秀成,我们这些人里你与李富贵打的交道多一些,你说说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秀成眼望天花板,“想要知道李富贵心里想些什么恐怕连天父都办不到。” “是啊,”石达开长叹一声,“要说他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害我实在是不像,可是真的如他所说是为了帮我们那就更是滑稽了。” “虽然猜不出李富贵的意图,不过我觉得王爷您还是应该去。”李秀成思索了一番,然后很坚决的说出了他的主张。 “噢?” “我主要是从这几个方面考虑的,第一、我们的出路的确不多,放眼神州曾经对我们表达过善意的只有李富贵,所以目前只有他愿意而且能够帮助我们。”说到这里坐在旁边的陈玉成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拿起手中的酒壶嘬了一口,李秀成看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说,“第二、李富贵曾经有不止一次的机会可以消灭我们,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反而给我们开出了相当优厚的条件,到现在他基本上遵守了这些约定;第三、天国里那些直接投靠李富贵的人现在过得都不错,罗大刚就不用说了,我每一次见到北王也都看到他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干王虽然默默无闻不过听说那是他自己心灰意冷,真的说起来好像是他对不起李富贵,而不是李富贵对不起他,由此看来李富贵对我们这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 这番话促使石达开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本来一听说李富贵为正自己为副的计划时就已经跃跃欲试了,罗大刚能够建立那样的武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刺激,石达开实在不甘心自己的一生从此归于平淡,如果能够年轻上十岁恐怕他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冒险的打算,当年他的举动造成了石家被屠戮殆尽,现在石达开做事已经多了许多的顾虑。直到听了李秀成的一番分析,于是李秀成又一次来到南京来和李富贵讨价还价。 “翼王殿下不愿意作线上的傀儡?”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能够理解,毕竟是名将,当个稻草人自然会不甘心,说起来很巧,左季高也是这个意思,他回信说如果他宁可作前锋。你家王爷则要带本部人马出征,有意思。” “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恐怕不行,这一次我们将深入大漠,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可不是闹着玩的,在维语中这个名字的意思好像是‘进去出不来’,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选派最强的战士,我想这你能够理解,所以翼王如果真的原意可以带一小队人马。” “左宗棠可以亲自指挥部队作战吗?” “应该可以吧,他的军事才能也很强,只要和部队熟悉了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们翼王也要能亲自指挥作战,”李秀成知道石达开心里的想法,所以为他奋力的争取。 “原则上我是同意的,只要翼王适应了我军中的那一套他当然可以指挥作战。说起来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要求等翼王来了以后让他自己说吧,难道我还会让你们吃亏不成?” 这样的语气让李秀成无言以对,因为那些搞推销、传销的都喜欢这么讲话,看着李富贵李秀成忽然对自己在石达开面前做出分析产生了那么一点怀疑,因为李富贵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确定了,想要找出他做事的规律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到李秀成脸上仍然保留着的不信任李富贵拉开了抽屉,“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送一份礼物给翼王。”说着拿出一块闪亮的金牌递给李秀成。 牌子的花纹很多,李秀成能看出上面有些麦穗和星星,正中间是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免死金牌。”李秀成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李富贵又把一张纸从桌子上推了过去,“说明书上面写的是这件宝物的具体用法,简单的说就是翼王只要交回这面金牌就可以抵消一次谋逆大罪,怎么样,我够意思了吧?” “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金牌,是朝廷颁发的吗?”李秀成满腹狐疑的问道。 “当然不是,你没看见下面是我的签名和印信吗?就是说将来翼王不管犯下多大的罪,我都能替他担待,不过要记住只有一次。” 李秀成来的时候带着不少的疑问,而回去的时候更加糊涂了,石达开皱着眉头看完了免死金牌的说明书,长叹了一声:“我是真的想把李富贵当对手加朋友来看待,可是他把我当什么,小丑?免死金牌?难道他以为自己在唱戏吗?为什么我们全都斗不过这样一个人?” 李秀成干咳了几声,“李富贵这个人不太正常,有点神神道道的,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大人恐怕还是得顺着他的做法来,他送这面金牌给大人虽说实在有些儿戏,可是这东西将来究竟有没有用还真的很难说。” 石达开苦笑着摇头,“没想到我纵横天下十余年,最后还是要落到这个疯子的手里,这次就赌一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是真的想见见这位镇南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直到这慕话剧的主角全部确定下来之后李富贵才正式的提出要平定西北,虽然大多数人已经都已经知道他的这个意向了,但是北京直到这个时候才对此做出了反应,醇亲王被派来和李富贵交涉,这时候慈禧的态度还是比较平和的,对于李富贵要打西北她觉得并不是不能接受,实际上西北除了李富贵恐怕也没人能够平定,慈禧只是不能容忍李富贵这种自说自话的做法,西北平叛这么大的事情李富贵居然完全不和朝廷打招呼,这当然是对慈禧权威的挑战,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军务,慈禧也知道在这方面自己不宜和李富贵起冲突,所以派醇亲王来疏通一下,希望李富贵能够在程序上给朝廷足够的面子,然后就如何与陕甘地方进行配合达成一个协议。 可是李富贵对于醇亲王的到来并不如何热情,“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大的战事也不向太后说一声?王爷您真是糊涂啊,这打仗的事她一个老娘们在里面瞎搀和什么?现在的大清国用母鸡司晨已经不对了,难道连斗鸡都要换成母的吗?” 李富贵这段反动言论把醇亲王吓得不轻,他当然知道李富贵不会因为这番胡说八道受到惩罚,可是如果自己与李富贵坐在一起谈论母鸡、公鸡的事情传到了慈禧的耳朵里必然会惹的那位太后不高兴,现在慈禧在北京的权势日盛,她那一连串的手段看得奕枻眼花缭乱,若是不小心谨慎一点止不住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说起来有些丢人这位醇亲王见到新任的大内幅总管腿居然会有些发软,不过也难怪他害怕,据传说最近京城中的风雨有一半都是那个太监弄出来的。 “王爷可不能这么说,当今皇太后英明果敢,非是那寻常女子可比,现在太后垂帘,王爷若是能得到太后的首肯以后在西北做事也要方便许多。” “笑话,我是万国总理大臣,和浩罕国开战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再说我已经上奏章通知朝廷了。这事就这样吧,至于西北地方和我的配合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起来我走南闯北也在不少地方打过仗,和地方官相处的一向非常融洽,你看我这刚刚说要把西安的铁路延伸到兰州府,甘肃巡抚就已经回信表示赞同了。”李富贵说着把甘肃巡抚全锦的回信拿给奕枻看,这位巡抚是因为恭亲王应西北战局的需要而新设的,自知不属后党将来前程堪忧,所以对李富贵就采取了一种更加亲近的态度,而且全锦对铁路多少知道一些,这甘肃穷得要死,若是能通上铁路这日子肯定能好过许多,至于铁路带来的威胁在他看来也是轻描淡写,毕竟甘肃离两江十万八千里,就算通了铁路李富贵的手也不太可能伸这么长。 奕枻看到李富贵如此不配合急得直挠头,看来李富贵是下定决心要不给朝廷这个面子了,“其实太后一直认为王爷是国之栋梁,她从来没有对王爷有任何的猜忌,王爷千万不要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的挑拨。” 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王爷您过虑了,哪有什么挑拨,只不过我作为一个军人实在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在战事上指手画脚,毕竟咱们大清国的老爷们还没死光。您回去就这么跟太后说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依她,但是这怎么打仗我就僭越一回了。” 奕枻看到事情已经没有转机只好唉声叹气的回去,李富贵这个时候可没工夫搭理北京的这帮家伙,为了组织这支联军他可是动了不少的脑筋,虽说把那两位当作傀儡摆在中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肯定会挫伤两人的积极性,李富贵也的确希望通过这一仗能够确定这两个人在自己体系中的地位。 至于本方的大将想都不用想李富贵也知道是林雨长,他的骑兵师已经做好准备很快就要先开拔到甘肃去适应一下西北的气候。 “雨长,这次虽然你名义上是先锋,可是这主要的战斗任务恐怕还是要落在你的肩膀上,有信心吗?” “我可早盼着这一天了,封狼居胥,我把话放在这里,你最远只要到兰州就可以了。”林雨长为了参加这次远征早就把名分抛在了脑后,谁都知道骑兵面对海外的战争是有心无力,而东南亚那些丛林同样不是他们发挥的地方,所以骑兵如果想要大显神威那就必须要求李富贵把扩张的方向转向北方或者西北。可是战略方面的事情林雨长一向插不上嘴,而李富贵对西北的声讨又一直停留在口头上,这几乎把他急出病来,尤其是那个时候看到僧格林沁在甘肃下出的几步臭棋之后更是让他怒不可遏,现在终于有机会挣开锁链大干一场他对主角还是配角自然就不那么在乎,而且在他心里还打着这样的算盘:说到底自己是前锋,再论起行军速度更是无人能及,只要自己在前面把敌人都消灭了那功劳不就都是自己的了。 “你到甘肃以后不要太张扬,那些闹事的回子你不用去管,稍微炫耀一下力量就可以了,战争真正开始恐怕还要一段时间,要等到铁路修到兰州中军才会出发。你的主要任务除了适应西北的环境以外还有就是在甘肃、青海寻找几处合适的牧场,我觉得你这支部队在两江不是很展的开,以前人少还无所谓,现在这么多兵马放在那几个训练场里总是觉得别扭。” “我早就有这想法了,哇噻,青海啊,听说那里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就我所知青海应该是高原,不过我们历朝历代都在甘肃青海一带设立培育良马的牧场,条件应该是不会差。” 第一百五十二章 横行西北 上 醇亲王回到北京一五一十的把李富贵说了些什么向慈禧作了汇报,慈禧气得浑身打颤,她的确没有想到李富贵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实际上这种老娘们不应该干预军事的意思李富贵已经不止一次的向其他诸侯表示过,慈禧也有所耳闻,不过她所听到的经过层层包装用词已经文雅了许多,所以虽然十分恼火但慈禧还是在苦苦的忍耐。而奕枻报告的时候则是老老实实的复述了原话,得知李富贵竟敢对着钦差说出这样的话慈禧终于爆发了出来。 “反了,反了,这个李富贵眼中还有朝廷吗?”一时之间慈禧也找不出什么更厉害的话,等到话说出口她也觉得是一句废话。 满朝的文武暗暗摇头,都在心中想道:“李富贵目无朝廷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了,难道太后现在才知道。” 看到下面的人都不说话慈禧也明白这些人指望不上,于是不再提这件事,心不在焉的朝议了一会就退朝回宫。回到寝宫坐下之后慈禧看到东来胜垂手站立在一旁就开口问道:“小东子,你觉得我们还能用什么方法来打击李富贵呢?” 东来胜急忙跪倒,“回老佛爷,依奴才看,我们目前对李富贵的硬度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步步紧逼说不定真的要闹出事情。” “可是如果我们认可李富贵可以随意开战那前一段时间积攒起来的一点气势岂不是又丢得干干净净。” “奴才听说李富贵要亲自指挥西北的战事?” “的确如此,他对西北的那个阿古柏倒是很重视。”慈禧和奕欣不同,她不认为李富贵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对西北有野心,毕竟两江南面有两广,西面有湖广,北面有河南,这些地方哪一个都比陕甘好上许多,李富贵没有就近去吞并这些地区却大费周章的跨过几个省去占领西北,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按说征讨西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镇南王若是长时间的曝师在外我们倒是有了一个机会。” 慈禧摇了摇头,“别人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平定西北的叛乱,李富贵就不一定,若是论起用兵我可是不敢推测他的潜力,而且他的老窝经营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动得了的。” “镇南王经营两江,尤其是江北已有多年,想要在这里撼动他的确不太容易,不过这次左宗棠和石达开也会随师远征,您看我们能不能从他们身上下手呢,如果能够把湖北收回来也是大快人心。” 慈禧沉吟了一会,“李富贵为什么会拉上左宗棠和石达开实在让人很费解,你说他会不会也想吞并湖北?” 东来胜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有这个意思,左宗棠和石达开既然愿意做李富贵的副手那应该表示他们已经被李富贵收服了。” “趁着左宗棠不在换掉湖北的巡抚,或者另给左宗棠一个位子,他不是想带兵打仗吗?就给他一个武官做,他现在是巡抚,就让他再升上一级。”慈禧抚掌大笑。 “启秉太后,此事做起来还得小心,最好是内外都准备好了一起发动,这边升他的官,那边新巡抚就立刻上任。” “这个我自然晓得,最好从当地的官员中物色,这样才能做到不动声色,而且夺权之后在湖北也不至于受到太强烈的反对,哼,左宗棠,我倒要看看你跟着李富贵能快活几天,李富贵一共就三个省,咱们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大方,把哪一个省的巡抚拿出来补偿左宗棠。” 左宗棠并不知道慈禧已经把目标放在了他的身上,实际上慈禧这种隔山打牛的技巧李富贵一直都没能很好的适应,后来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否患有斜视,否则为什么她的招数老是打到旁边的人,而正面迎敌的却总是毫发无伤。左宗棠这段时间比李富贵还要忙,湖北的官僚体系远没有两江那么完备,它看起来仍然是老式的架构,只不过增添了一些新的官职和权力,如果左宗棠离开运转上肯定会出现不少麻烦,所以他必须未雨绸缪,做好充分的准备,相对来说石达开倒是轻松一些,因为天国现在的统治体系一直很松散,说的好是各司其职,说得不好就是各自为政,所以他这个最高统帅暂时离开并不会对太平军产生太大的影响。 对于自己当不上先锋左宗棠有些失望,不过李富贵给这次战争中的先锋官分配的任务使得他也明白自己的确不太适合担任这样一个职务,毕竟他如果想跑到甘肃去常驻不太现实。林雨长率领他的部队先乘火车来到西安,在这座千年古都他并没有做太多的逗留,只是在茂陵盘桓了一天,实际上他的一颗心已经飞到了更遥远的地方。这一次西行李富贵委任他便宜行事,林雨长也查阅了西北的一些资料,把自己的大本营设在甘州的山丹。这里地扼河西走廊,南临青海,北接蒙古,水草茂盛、交通便利,自西汉年间就养马屯兵。不过对于林雨长来说选中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可以一眼就看到胭脂山和祁连山,一想起这块大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他就情不自禁的热血沸腾。 山丹的县城不大,而且就建在长城脚下,一看就知道是为了防范北方的游牧民族而建立的,林雨长对这个县城并不太满意,这里三面环山,县城又太狭小,所以他干脆把指挥部设在南面的马场,朝廷在这里设有专门的机构养马,同时还有一支部队驻扎在这个地方,统领他们的是一员副将。林雨长对本地的这位军事长官的印象还不错,虽然这位赵副将看起来庸庸碌碌,答话做事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糊涂,不过十分识相,林雨长要什么他给什么,在兴建军营的时候这个人还从当地找来了很多民夫帮忙。 对于马场的一些老师傅林雨长则感到十分的佩服,这些人都是养了一辈子的马,摆弄起马匹来的确各有绝活,林雨长的坐骑他们只要看上一眼习性、脾气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在林雨长看来内地的马夫对洋马能有这样的了解实在是很了不起,当年李富贵引进马种的时候就害怕本地的马夫不了解洋马的习性还专门请过几位牛仔来传授养马的技巧,现在看来如果有这些人的话就用不着那样麻烦了。 在看到本地的山丹马以后林雨长也感到十分的惊讶,扭头问旁边陪同的一个马夫头:“周老,你们这里的马很不错啊,虽然用来骑乘可能比我的马要差一些,可是比那些蒙古马要好得多啊,你们这里有多少匹这样的马?” “回答人的话,山丹马场一共有三万匹军马。”周立在马场属于资格最老的马夫,所以平时也一贯是趾高气昂的,不过见了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这位的来头可不小,听说是巡抚大人陪着来到山丹的,看他对赵副将呼来喝去的样子这个说法有相当的可信度。这样一位大人如此和颜悦色向他问话让他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回发财了,”林雨长高兴的直措手,“不对啊,既然大清国有这么多好马为什么那些骑兵还要骑蒙古马呢?” “这个…”这个问题周立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辈子只管养马。 “其实蒙古马也是好马。”站在一旁的脱里花就是蒙古人,听到林雨长一再诋毁蒙古马终于忍不住了。 “好什么,跟驴子一样,根本就没办法骑着冲锋。”林雨长笑着说道。 “大人恐怕是没见过真正的蒙古马吧?若是蒙古马真的如大人所说的那么不堪当年蒙古人是如何横扫这片大陆的?” “这事我也想不通,是不是这几百年里你们的马种退化了?” 脱里花叹了口气,“其实蒙古马的确比较矮小,但是绝对不是不能用来骑乘战斗,大人看到的蒙古马应该是那些八旗、绿营骑乘的吧?” “对啊,不然我还要到哪里去看正宗的蒙古马?” “可是大人知不知道他们选马的时候不喜欢选大马、好马?” 林雨长听了这话笑的肚子疼,“难道他们反而去选小马、劣马不成?” “正是如此。” “为什么?”林雨长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最奇怪的事情。 “那些兵养马不过是做个样子,难道他们还真的能上阵杀敌,既然只是做个样子小马、劣马养起来又省钱、又省事,这样几代下来那些马也就和驴子差不多了。” 这番话说的林雨长目瞪口呆,最后他呸了一口,“骑兵不要好马,挨了刀也是活该。” “大人若是真的想看蒙古马,从这里往北不过百里就是阿拉善右旗了,那里有好几个部落在放牧,虽然不及大人的坐骑这般神骏,但是看到马万马奔腾的场面大人就会明白蒙古马也自有它的优点。”看到林雨长也是一个真心爱马的人脱里花心里倒是升起了一股亲近之意。 “等我在这里安顿下来自然会到各处看看。”虽然李富贵要求林雨长对西北恩威并施,不过以林雨长的个性来说他更喜欢威。他来之前的事情可以不管,不过既然现在他站在这里了还敢造反的就是不给林司令面子了。 在来到甘肃的头一个月林雨长就像挣开了缰绳一样到处撒欢,胭脂山和祁连山都成了他的猎场,还以马术竞技的名义办了一场大型的草原运动会,广交南北各路好汉,有趣的是这场大赛的冠军所能获得的奖品全部是枪,都是制作精良的新式马枪。这东西确实让那些纯朴的西北汉子爱不释手,看着大赛上龙腾虎跃的景象林雨长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他梦中的天堂。 虽然大赛是林雨长要办的,不过赵副将却是实际上的东道主,因为林雨长喜欢看到热闹、精彩的比赛,不过繁琐的组织工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李富贵因为这次是单独行动为第一骑兵师配备了最出色的后勤人员,不过他们主要还是负责军需供应,运动会实际上更多的需要地方上的力量,因此赵副将可能是这场大赛中最忙碌的人。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林雨长对这位副将大人的看法有很大的改观,“如果不上战场这个家伙好像还蛮有用的。” 赵副将如此卖力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在他看来林雨长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地方混到一个避马温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油水少不说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升迁的希望,所以看到巡抚大人陪同这位林大人来到山丹他当然会尽力的奉承,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这场战争之后调离这片草场。“谁说我赵栋国就一辈子要在这里吃沙子。” 这次大赛附近的蒙古部落参与都十分的积极,而周边的*则对此冷眼相看,长久以来积攒的仇恨让他们无法信任官府,再加上林雨长传檄四边警告所有人不要闹事,这当然也被*当作一种不友好的表示。这些人对林雨长抱有戒心,不过他们当中的大部分还是尽量保持了克制,林雨长这次的声势很大,在运动会上还用最新型的滑翔机和气球作了表演,这可让所有的人震惊不已,虽然还没有到将富贵军视为天兵天将的地步,但凡是看过那种场景的人都对林雨长生出了深深的敬畏。 林雨长这次带来了三架滑翔机和两个气球,主要用来侦察和威慑,经过试飞飞行员们高兴的发现西北这个地方昼夜温差大,所以白天上升气流非常明显,飞机滞空的时间大大延长,原先对于飞机会突然降落在敌人当中的担心现在看来是有些多余了。 与*相反甘肃的官军在赛马大会之后个个都变得意气风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大靠山,一改僧格林沁走后表现出来的那种低迷士气,甚至有些部队敢到*聚居的堡寨去作威作福。这样肯定会造成摩擦的加剧,西北*性格刚强,虽然这些人也害怕驻扎在山丹的富贵军,但是在他们当中也少不了宁折不弯的好汉。 终于这种摩擦演变成了一次激烈的冲突,在凉州府的白石崖口东面一个叫做白杨堡的寨子里乡民把前来偷鸡摸狗的一小队清军击溃,还擒杀了带队的一个把总。 本来林雨长不太想管这件事,因为算起来只是一个小冲突,虽然清军死了不少人,可是那个白杨堡除了不让官兵接近之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在林雨长看来这还算不得犯上作乱。 不过接下来这个堡自又在一块河滩上设伏击毙了带队前来清剿的一位千总,立时声威大振,周围了一些堡寨也跟着摇旗呐喊,这让林雨长觉得不能在观望下去了。召集手下部将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大家对此意见不一,有一部分认为那些清军鱼肉乡里被宰了也活该,第一师根本没有必要为他们出头,不过更多的则认为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来到西北以后一仗都没有打过,实在是闷得难受,渴望借着这件事好好的见见血。 “那个堡子也就两百来户人家,拿他们练手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其实我一到山丹就开始物色立威的对象,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你们觉得这个白杨堡真的值得我们去打吗?” 几个主战的连连点头,“苍蝇虽小可它也是肉啊,这个白杨堡是不大,可是他们两次打败官军,现在甘州和凉州都盯着那里,我们要是毫无动作肯定会让人瞧不起的。而且他们的那个首领叫做马和尚的能够以一个小堡子做到这些事,我还真想会会他。”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林雨长,他也想看看这个马和尚是个什么人物,于是第二天林雨长带领着两个团浩浩荡荡的向凉州开去,虽然人数并不多,不过一路之上烟尘蔽日,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务求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司令讨伐叛逆去也。 白杨堡中气氛如常,实际上林雨长来得太快,一直到大军过了白石崖口他们才得知此事。马和尚看着远方搅起的风尘,虽然他知道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沙尘暴而已,大军带起的沙尘要比这杂乱的多,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他仍然感到那尘暴带有一种催城拔寨的气势。 与此同时林雨长也在面对着这场风暴,虽然风向是从背后吹来,但是那漫天的黄沙仍然让人非常不舒服,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带上李富贵佩给他们的护目镜,因为那东西不好看再加上林雨长来到西北的时日尚短,而且大部分时间还呆在草场,所以他一直将此物打入冷宫,现在经历了沙暴之后才明白有些难看的东西还是有其实用价值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横行西北 下 马和尚是个虔诚的穆斯林,只是因为天生的秃顶让他得到了这样一个浑号,虽然他也不愿意看到堡子被屠灭的结果,但是如果比起没有尊严的活着他宁可选择抗争,林雨长到来的消息是马营敦堡的冯老六骑着马狂奔六十里给他送来的,具冯老六说富贵军来得非常快,如果不是因为有炮车他单骑都未必能超出对方的大部队。 “有炮啊,”马和尚***着面前用夯土建成的围墙,这曾经给他们提供一代又一代庇护的防御工事这次恐怕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林雨长这次西行配备了富贵军中最出色的火炮,这些新式的六磅炮完美的结合了轻便与威力,在赛马大会上让各路英豪大开眼界,当然也使得林雨长潜在的敌人感到胆寒。“老六,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你跑这么远为我送信可是哥哥我连顿酒都不能留你,将来如果有再见面的时候,我再补请你吧。” “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干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是能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但是这一仗没法打的,你还是通知一下周围那些堡子吧。咱们也不知道这支清兵是不是吞下一个白杨堡就够了,他们也需要早作防范。” “那我去了,马大哥你要保重啊,这次他们可真是善者不来。” 马和尚大笑了起来,“不就是个死吗,让那些杂碎上来好了,这些汉人、满人世世代代不都是不把我们回子当人看吗,今天就让他们尝尝回子的钢刀。” 冯老六离开后不久狂风卷着满天的风沙降临了白杨堡,这场大风直到第二天才渐渐平息,随着昏黄的天空中渐渐的又露出了蓝色,城外排列整齐的行营也渐渐显露在堡中众人的眼中。能够在这种天气下行军证明了对方的军事素养,马和尚知道昨天那样的狂风会把周边驻扎的所有清军赶回驻地,可是这支部队却通过这种天气来展现他们的力量。 林雨长在白杨堡的外面看着这座等待他去攻取的目标,实际上他们昨天的行军很不顺利,士兵们的确有些不适应西北这样狂暴的天气,在此之前他们还以为山丹马场的生活就是西北的全部,向导也在风沙中带错了一次路,这都让林雨长很恼火,所以最后的行程他一直都在不停的鞭打、咒骂,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白杨堡,行营是摸着黑扎下的,在沙暴的天气里这项普通的工作也显得非常困难,不过林雨长可一点没有手软,因为他知道越往西风沙就会越大,如果军队都是这样一种水平他真的不知道出了嘉峪关后这仗应该怎么打,所以林雨长已经暗下决心要在未来的一年里将这支部队将拉出来进行强化的抗风沙训练。 等到林雨长把部队全部布置妥当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扬威,至于这些对抗朝廷的反贼究竟是死是活林雨长并不关心,所以他并不一定非要使用武力,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讲他对这些回子的好感还高于那些清军。因此向导被派往城中传达他的命令:首先凡是参与了杀害官兵的人都必须到永昌县去接受审讯,谁对谁错可以到县衙上去分辨,林司令将会旁听,给受到冤屈的人做主。其次白杨堡的围墙必须被拆除,如果出于防范土匪的考虑那留下的围墙高度不能超过一丈。在林雨长看来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很优待这个马和尚了,不过堡子里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相信这只是狡猾的敌人在耍诡计,经过简单的商议马和尚割掉了向导的耳朵,然后把他从城墙上扔了下来。 看着那个向导跌跌撞撞的往回爬林雨长的双眼被怒火所填满,昨天对这个向导的杀意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用力的做了个手势,两骑飞驰而出,经过向导的时候也不下马,只是弯腰一把把那个倒霉的向导抱上马去。几乎是同时六门火炮一起打响,白杨堡的门楼立刻崩塌了一块。在第三轮齐射的时候白杨堡的大门被炸得粉碎,而门楼也变得岌岌可危,看到围墙所能提供的保护已经达到了极限马和尚指挥堡子里的健卒都集中到大门的附近,准备利用这个狭窄的空间和冲进门来的敌人死拼。不过这种密集的阻击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实际上在缺少火器的情况下,镇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拥进来的骑兵,短短十米的距离成为了无法逾越的死亡空间,最后不知道谁第一个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剩下不多的人都随着一声喊叫向家中逃去。 失去了信心地战士就变得和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了,很快这些人又被从家中赶了出来,陪在他们身边的是哭嚎着的女人和孩子,林雨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喜欢这种场面,尤其是今天接下来肯定要屠城。那个马和尚在最后关头横刀自尽了,如果他被活捉然后千刀万剐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平息林雨长的怒火,可是这个家伙竟然用刀割了自己一下就把一切都结束了,完全没有为他的那种侮辱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出现只好屠灭这座城堡来显示威吓了。 感到胸中的怒气始终无法平复林雨长相信只要让刀见血应该能够舒缓这种情绪,恰好这个时候前面的小巷子中跌跌撞撞的逃出一个人,他也就没有再多想什么用马刺轻轻的敲了一下坐骑的肚子,胯下的那匹战马立刻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就在他的马刀高高挥起的时候那个目标因为听到急速逼近的马蹄声而惊慌的回头张望,那是一张非常苍老的脸,因为看到闪亮的马刀而被吓得扭曲了起来。看到目标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让林雨长犹豫了一下,也就在这一瞬的犹豫当中路旁突然蹿出了一个人把这个老汉扑到了一边。这突然的变故让林雨长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在重新落下的时候林雨长的战刀也准备就势劈出,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发现扑上来的这个人竟然是个女人。 啐了一口之后林雨长调转马头,准备把怒气带到堡子中央的打谷场上去发泄,那里应该已经聚集了不少放下武器的敌人。 “大人,”那个女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高声叫道。 “嗯?”林雨长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少女的长相很是不错,实际上林雨长已经注意到西北的一些少数民族在相貌上有其特有的优势。 “大人要如何处置我们这些堡民?” “你们很运气,我不喜欢杀老人、孩子还有女人,所以说起来这个堡子要挨刀的恐怕不算太多。”林雨长轻描淡写地说道。 “难道你要把所有的男人都杀掉吗?”这个少女惊恐的喊道。 “恐怕是这样,而且这座白杨堡也将从大地上被抹去。”林雨长笑着说道,他突然发现这样的谈话能够很好的舒缓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们已经手无寸铁了。” “你们割我使者耳朵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带武器,既然你们选择了这种战争模式,现在就该是承担相应后果的时候了。” 少女的头低了下去,“我哥哥侮辱使者的做法我是不赞同的,可是他说这次大军前来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先出一口恶气。”说着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哦?”林雨长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少女,她竟然是那个罪魁祸首的妹妹,这当然十分有意思,“你是马和尚的妹妹?” “是的,”少女的头又再一次高高的抬起,甚至胸脯也刻意的挺了起来,“既然是我哥哥触怒了大人,那大人要报复就对我来吧,其他的堡民都是无辜的。” 林雨长轻轻的用刀尖把少女的下巴挑起,少女那坚毅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让“你真的不怕死?” “不怕。” “很好,那就让我们来看看。”林雨长扭头吩咐一名士兵:“去找个苹果来,要是没有小西瓜也可以。” 果然这里没有苹果,不过西瓜倒是不少,士兵们挑了几个小的给林雨长送了过来。林雨长也不说话直接一刀丛西瓜上削了一片下来,然后用刀指着那个西瓜,说道:“把它顶在头上。” 少女顺从的捧起西瓜放在自己的头顶上,她已经知道这位老总要做什么了,周围的士兵也明白了过来,很快就围上了一大群人观看这场刀术表演,随着刀光一闪西瓜被劈成了两半,西瓜汁溅了少女一脸,周围的士兵轰的一声喝起彩来。少女的手慢慢松开,被整齐切成两半的西瓜慢慢分离,最后落到了地上,那柄马刀仍然架在她的头顶上。 林雨长知道马刀上一滴一滴的滴落的并不全是西瓜汁,那个西瓜显然太沙了一些,林雨长本来以为这样的小瓜的硬度要更高一些,所以这一刀停下的位置比他预想的要低上那么一两分,不过这也证明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没有作丝毫的避让,同时她的眼睛直到西瓜汁流下的时候也没有眨过一下。“这帮傻瓜,刀砍到头上也不躲,”林雨长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刀归鞘之后林雨长回身问他的参谋长:“你看该怎么办?” “连一个女子都刚强至此,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你的意思是连妇女、小孩都杀掉?”林雨长说着偷眼瞥了一下那个少女,果然一听到这话她立刻显得焦急无比,林雨长干脆回过头来问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求大人开恩,我哥哥冒犯大人的地方我马青凤一力承担,是杀是剐,做牛做马都绝无怨言,还请大人饶了这些堡民,他们都是无辜的。” “对抗官军居然也叫无辜,你还真是能扯。” “那是因为官府对我们欺压的太厉害了,我们不反抗实在没有活路了,后来大人说要主持公道我哥哥不听那是他的错,现在就请惩罚我吧。” 林雨长抬头想了想,“这话多少能说得通,好吧,咱们看看当事人再说,把向导抬上来。” 向导的伤已经被仔细的包扎过了,李富贵一直十分注重军医的培养,因为他们直接影响到新兵向老兵的转化率,向导除了耳朵被割掉了以外只是摔断了两根肋骨,伤势不算很重,这个老实巴交的牧民也替当地的这些老百姓求情,在他看来这场战斗死的人已经够多的了。 “你倒是看得开,”林雨长笑了起来,“一个耳朵就这样不要了?” “我是丢了只耳朵,可是您看看,”他指着大门附近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丢的可是命啊。” “这毕竟是战争,好吧,我可以饶了这些人的性命,不过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我想他们未必能记住今天的事情,就把这些人的耳朵都赔给你吧。”说着林雨长不再理会向导的拒绝,直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打谷场那边就一片鬼哭狼嚎。 过了一会一个长长的用耳朵串成的项链被送了过来,林雨长没有去数那上面牺牲品的数量,不过看那紧密的程度数量还是很可观的。林雨长向着担架上的向导摆了一下头这个项链就被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少了一只耳朵,你就可以骄傲的把这个项链给他们看。” 在走之前林雨长命令那些头上缠着绷带的堡民们拆毁了大部分的围墙,只留下了一丈高的一个地基,同时他在这里又一次布告四方,任何的民间堡垒的围墙都不得超过这个高度。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林雨长带队离开了白杨堡,他准备到周围的几个堡寨去做做客,看看自己的威信经此一仗后有没有提升。 当他策马来到一处高岗回望仍然在晨雾中的白杨堡时参谋长来到他的身边低声的问道:“师长,要不要把那个女人带回营去。” 林雨长闻言一愣,“你以为我是因为那个女人才饶过这个堡子的吗?” “当然不是,不过西北生活艰苦,师长的生活的确需要人照顾。” “胡说,军旅生涯要什么女人照顾,再说英雄好汉都是不喜女色的。” “原来是这样,”参谋长有些尴尬,看来他这次马屁没有拍好。 林雨长想了一下,“有件事必须跟那些小子们强调一下,想在西北讨老婆或者小老婆不是不行,不过现在都得把心思给我放在打仗上,仗打好了一切都好说,魏人杰那家伙都能给他的军团弄到一群矮脚虎,难道我还不如他吗?” “是,是。” “其实你也看到了,回回们的确刚强,如何收服他们实在让人头疼,大帅的意思是让我用七擒孟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不过我看不成,孟获当年造反是因为他有野心,这些回子闹事是因为官府欺压他们,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这民族矛盾就不可能彻底消除。” “这年头哪个地方的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这个咱们也没办法。” “是啊,所以我打算先立威,凡是敢对抗我的就要受到惩罚,然后再给他们一些甜头,那些顺从我的我可以帮助他们少受一点官府的欺压。”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那是当然,不过我的谋略水平也就这样了,我只求这些回回在我们西征的过程中不惹事,至于如何让整个西北服服帖帖那是大帅的事情。” 接下来林雨长扫荡了黄城滩上的所有据堡自守的半起义性质的义军,这片地区相对比较荒凉,个个堡寨之间往往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互相之间很难声援。一开始几座堡寨都奋死抵抗,堡寨被攻破之后也遭到了很严厉的惩罚,后来人们发现这支军队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残忍,实际上屠灭整个堡寨的事一次都没有发生过,这在以往的战争中十分的少见。实际上林雨长对此也是颇为满意,因为每一次的攻城掠地都很轻松,虽然那些拿起武器的*十分的勇敢,但是不管武器、人数还是训练他们都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所以攻取这些地方的损失微乎其微,他也很好的控制住了这场低烈度战争所带来的伤害。 终于开始有人向林雨长寻求妥协了,对于这些吃螃蟹的人他给予了一定的优惠,除了要求他们把自己的围墙降低以外林雨长还开始向他们征收捐输,当然这种西北爱国捐只是象征意义上的,不过这些堡寨可以借此抵御其他官军的骚扰,经过这样一种手续他们也能自称是富贵军的人,这对其他清军来说绝对是一种禁忌。 有些堡寨不肯拆除围墙,不过他们还是派人向林雨长表达了自己的理由,那就是西北这个地方土匪横行,如果围墙太矮就会遭到土匪的袭扰。对于这个问题林雨长的回答很干脆,“既然我在这个地方,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土匪,你们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没有人能把你们怎么样。” 对于纵横西北的几伙马贼林雨长的确已经把他们纳入到了打击名单之上,目前的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已经不能让他感到满意了。各地的*对这样他这样的表演的确有些不适应,很多堡寨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先交上保护费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林雨长的行动。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谋议 当林雨长在西北与恶劣天气、民族起义还有如毛的匪盗斗争的时候李富贵在南方也没有闲着,为了应付这次西北的战事他现在已经把军需后勤单独的划分了出来,这个部门现在直接受总参谋部的指挥,而总参经过多年的摸索一个超级计算系统在他们这里逐渐开始投入实用,这个部门一共拥有两百多名速算人员,在他们之上的领导人员负责系统分析,实际的问题在他们这里被分解成一个个的数学模型,然后整个计算系统根据早已为各种数学模型定好的程序,迅速的把结果算出来。现在的总参谋部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这套系统了,参谋们也都热心于开发新的数学模型来帮助自己进行战争谋划,如果有现成的数学模型将大大节省他们的上机时间。 林雨长所遭遇的种种不利因素都被参谋们收集回来加以研究计算,同时开动他们的大脑寻求更好地解决办法。李富贵现在正在看一份关于军队西北化的可行性报告,在这里面有一整套严酷的训练计划,同时开列了各种装备为了适应西北的环境所需做出的变动以及为了保证训练的效果所需要的食品和医疗保障。这个东西本来是林雨长提出来的,总参谋部把它进一步的量化了。李富贵看着这份报告不禁有些挠头,“我真没想到在西北作战竟然还需要这样大规模的换装、训练,”说着他摇了摇头,“本来我还以为我们富贵军是一支全天候全地形的作战部队呢。” “这只是为了达到最佳作战效果而制定的计划,其实就算不进行西北化我们面对阿古柏的时候仍然赢面较大,”副总参谋长邱青山急忙安慰李富贵,“不过那是一种粗放型的作战,就像汉武帝当年每每派大军出关,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每一次军力国力都消耗巨大,我们现在就是要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 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希望我们的军人能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比俄罗斯更适应雪原,但是这恐怕不容易做到,毕竟人家一辈子就呆在这种环境里,我们一年就想赶上对手有些不现实,不过你们能有这样的雄心还是很好的,继续加油吧。” 看到李富贵知把他的话当做口号邱青山有些着急,“如何比俄罗斯人更适合北方我们没算过,所以在这里我不敢说,但是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我相信是可以做到的,不错,那些浩罕人的确一辈子都生活在那片干旱的土地上,但是那仅仅培养了他们的本能,可是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长并不是因为有多强的本能,而是因为我们能够借助外物来帮助自己,能了解、计算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们没有浩罕人的那种生活在干旱地区的本能,但是我们有能力用装备来弥补这些差距,而我们的医疗保障能力更是浩罕人所不具备的,只要通过精细的计划扬长避短,我相信富贵军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并不是做不到的。” 看着邱青山激动的样子李富贵笑了起来,这个家伙自从离开海军到参谋部以后就立刻把参谋部当作了他的家,现在以他为首的参谋至上论者在参谋部已经成为了主流,虽然其他部队并不接受这样的观点,不过邱青山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强调他们的重要性。“你说得很有道理,完全按照这样一个计划进行的话,可能会花不少钱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不是当年大帅告诉我们的吗?现在多花点钱,等到开战的时候战事只要能少上一个波折就全部回来了。” “很好,把这个计划发给林雨长吧,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得看到这份意见书的,不过你们的那个整个西北战争的作战计划我想他就未必能够接受了,你应当知道林雨长这个人打仗一向是没有什么计划的。” “其实这些指挥官都应该听从总参谋部的指挥,您想想有哪个将领能够了解总参谋部所拥有的所有情报,又有哪个将领的大脑能够像参谋部这样高效的计算,所以参谋部的计划才是最完美的。” 李富贵没有理邱青山的鼓吹,虽然加强参谋部的力量有利于军队脱离私人的控制,不过他也绝不相信仅凭借电报和那个无比原始的计算系统参谋部就能指挥整个战争,全军一体化这个东西大概要等到富贵军完全数字化以后才有可能讨论。“目前为止你们参谋还是只能起辅助作用,尤其是在战术方面,你就不要去抢将军们的饭碗了,你们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战略方面,对俄国的研究有没有什么眉目。” 邱青山看到李富贵转换了话题只好不情愿的把自己的一腔抱负咽回到肚子里,“对俄国我们还没有做战术上的考量,就战略上来看俄国的财政一直很紧张,两年前他们为了筹款甚至把一大片领土卖给了美国,我们仔细的计算了他们的财政收入和各项支出,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战争的期限是一年而战场由东北一直到西北的话他们最多能够支撑十万人作战,如果仅在远东作战那他们的人数还要少,如果是一场长期的战争那俄国也就能支撑三万人的规模,就是这样规模的战争如果时间拖得太长也会让他们崩溃。” “三五万人我们应当能够比较轻松的搞定,你们觉得我的那个把俄军主力引到东方然后出动优势兵力将其包围的计划如何?” “大帅的计划当然是很好,不过我们提出了另外一个计划以供大帅选择。” “说来听听。” “俄国人目前在中亚地区扩张的势头很猛,可是我们并不希望和他们在中亚地区作战,所以如果进行一场全面战争的话在西北我们必然处于守势,很可能会丢失一部分土地,即便我们在东部将俄军主力歼灭,可是对西部的战局并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因此我们制定了另一套计划,在东部我们先挑起小规模的冲突,并且一直将战事的规模控制在一两万人的水平上,同时尽量的形成拉锯式的战况,这样俄国人应该不会大规模的扩大战事,那么即便他们想要在西北有所行动我们也尽可以抵挡得住。” “这样就是在拼经济了,俄国人肯定会吃些亏,不过对我们来说这种打法损失也不会小吧?” “不一定,只要计划得当这样规模的战争反而有可能对我们的经济起到促进的作用,尤其是对东北。” “那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我们在后期慢慢的提升战争的规模俄国撑不过五年,到时候他们无力继续的话自然就会放弃远东,同时因为国库被耗光他们在西北也难以发起有威胁的反攻。” 李富贵点了点头,“破窗理论的效果还有待检验,不过如果以东北为基地支撑一场两万人规模的战争就算对经济有危害也不会太大,这个想法的确比原来那个更好,继续细化吧。” 组建联军的过程给了长江流域的这三大势力一个互相接近的机会,李鸿章和其他一些省份的诸侯们也或多或少的对这次军事行动给予了支持。在解决了太平军在联军中定位的问题之后各路诸侯绝大部分都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些封疆大吏们虽然这些年尝到了独霸一方的甜美滋味,但是毕生的教育使得他们对于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仍然抱有希望,说到底他们属于封建官僚,要是各路诸侯都是像曹操、刘备那样是从乱世中杀出来的枭雄那情况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因此平定西北这些封疆大吏们是乐见其成的,再加上李富贵远征自然可以减轻他们身上压力,这已经成为一种共识。李富贵自从开始在海外发展之后对国内的势力就一直摆出一幅比较友善的态度,一开始大家还不太适应,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时间一久大家习以为常就有很多人认为李富贵是因为要在海外扩张才没有在国内继续咄咄逼人。实际上这当然是一个误会,李富贵相对收敛只是因为他给自己重新制定了规则而已。 这些省份都为西北战事提供了协饷,李鸿章除了出钱之外更是派了一支彪捍的新军加入到联军当中,在李富贵看来这是李鸿章在玩滑头了,他大概是看到太平军所受到的优待所以觉得自己与李富贵虽然这些年有些疏远,但是毕竟还是有些交情的,这次高调跟进应该可以让双方的关系再热起来,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摇摆下去。 湖南的情况与所有的省份不同,这个时候的湖南有了一些失控的迹象,新旧势力的冲突把曾国藩夹在当中让他非常不好受,从思想上来说曾国藩算是个保守的人,但是他的见识又让他明白新学的力量,所以他一直在寻找这样一种平衡,遗憾的是新旧势力的水火不容让他的这种希望彻底破灭,成为了一个两面不讨好的人物。幸好这个时代的巡抚手中权力已经变得极大,所以在他的弹压下还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实际上曾国藩处于这种压力之下再加上年事已高、身有旧疾早就开始有了引退的想法,只是这接班人的问题一直没有着落。因为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在他之后都应该是曾国荃继任湖南巡抚,可是这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跨出去的,南方的各路军阀到现在为止在权力交接中还没有出现过父子、兄弟相承的事情,这些年当中也的确有两三个掌有实权的总督、巡抚因为年龄或者健康原因放弃了手中的大权,这里面除了一个把权力重新交给朝廷之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安排接班人,然后上表朝廷要求上面既成事实,清廷既然已经默许了南方诸省的自治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每一次都作了顺水人情。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们还算不上诸侯,可是现在如果曾国藩打破这个规矩的话朝廷震怒自不必说,周围的势力会怎么看待自己?老百姓会怎么看待自己? 若是依曾国藩的意思他是不会让曾国荃从自己手里接棒的,可是曾国荃这个人不像他哥哥那么沉稳,他觉得这个位子是自己凭借功劳挣来的,如果曾国藩退下来自己接位不属裙带,所以对曾国藩的劝说一直听不进去,因此曾国藩还是只能在巡抚的位子上硬挺着。 李富贵组建联军的事情一开始曾国藩并没有太在意,他那本已不多的精力都被湖南省内的问题给耗尽了,在他看来李富贵平定西北毫无悬念,组建联军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直到后来左宗棠来信说李富贵一定要拉上太平军是为了把这支反贼漂白才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 心中有所感悟的曾国藩立刻把曾国荃招来问道:“李富贵要平定西北,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呢?” 曾国荃沉思良久突然醒悟道:“大哥你这是要支开我?” 曾国藩点了点头,“其实你治军的本事在治政之上,湖南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好管,不要说你,就是我也只是勉励支撑,这个巡抚有什么好,你以为派了人上街把那些标语撕了我就不知道他们写东西骂我是卖国贼了吗?” “可是我们曾家…” “我跟你说了做少遍了,曾家的将来不是靠我们把这个巡抚抱在怀里不放,现在天下大乱我们只是替国家看住湖南而已,难道你真的想把湖南据为己有?曾家的将来还是要靠我们曾家的人一代一代去争取,但是国器决不是我们所能觊觎的。你在湖南做到藩台已经是到头了,要想继续博取更大的功名或者去北京或者去南京,你自己选一个吧。”曾国藩说的斩钉截铁,再没有回环的余地。 “大哥你要这么说我除了去南京还能去哪?”曾国荃赌气的说道。 “你去南京也不委屈你,左季高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李富贵,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左季高当然可以,他又没有失去什么,我可是空着身子出门,这些年做的事基本上都是白费,就顶了一个藩台的帽子,到时候恐怕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曾国藩摇了摇头,“你这就是在说气话了,你和李富贵的关系一向不错,再说他的手迟早要伸到湖南来,所以你对他是非常有用的,他不会不重用你的。” “我觉得他似乎对湖南并无什么野心。” “所以说你糊涂啊,他那么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满足于现在这个位子,李富贵的行动很难猜,不过我多年观察还是瞧出了一点端倪,李富贵应该是想等到天下归心的时候才一统华夏,在此之前他如果要吞并某个地方总是会等到瓜熟蒂落才动手,这次非要组建什么联军恐怕就是为了把湖北收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以他的武力一统天下并不难。” “谁知道,可能他觉得自己比我们都年轻,所以慢一点没关系吧。” “大哥,你对李富贵的看法变了。”曾国荃也明白曾国藩的苦衷,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仅仅因为避嫌而付之东流,现在看来到南京去发展的确要比留在湖南更现实一些。 “就像左季高说得那样:非常之时有非常之人,从三皇五帝开始从来没有哪个时期像现在这样非常,出他这么一个怪物也算是天意吧。”曾国藩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抵抗那个强大的邻居了,这也是他为曾家选择了一条依附李富贵路线的原因,虽然从感情上说他仍然希望朝廷能够振作,但是如果要他为此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却做不到。 曾国荃又一次投笔从戎李富贵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他将其视为湖南的臣服,不过在湖南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曾国荃带走了一部分湘军准备接受李富贵的整编,曾国藩认为如果富贵军中有一定的湖南人将来李富贵就不可能对湖南有什么辣手,曾国荃虽然觉得这是他大哥在杞人忧天,不过让湖南人去参加富贵军他还是很赞成的。这个举动在湖南激起了很大的争论,新派喊出了“支持镇南王,保卫大西北”的口号,而旧派则攻击西北战争是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还把汉武帝搬出来狠批了一通。因为这个时候曾国藩已经失去了中立的立场,所以在这次新旧两派的冲突中他的缓冲作用大大降低,结果冲突开始变得难以收拾,在衡阳甚至发生了械斗。曾国藩对此已是疲于应付,他本来打算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就把位子让出来,不过两党斗争的新变化又一次让他不敢轻易的放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驱除鞑虏 湖南的新旧两党到了一八七零年已经发展到势不两立的地步,不管两党成员们自己的心里实际现想法是怎么样的只要是一方支持另一方则必然反对,在衡阳械斗被平息之后新党终于在这场黑白斗争中跨出了重要的一步,那就是针对旧党手中的王牌——北京的皇权进行攻击。在此之前当旧党强调李富贵无父无君的时候新党总是拿他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来驳斥,现在终于有人挺胸站了出来断喝一声:“我们为什么要忠于北京的那些鞑子?” 这一声断喝让整个湖南为之震动,实际上这种观点很多人心里都有,在朝廷对舆论的控制基本丧失以后对满清统治进行反思的行为一直在很多士人当中悄悄地进行,关于当年满人入关进行大屠杀的小册子也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在两江这种书已经可以用合法刊物的面目出现了。在湖南虽然已经有些人认为是重新找回汉族正溯的时候了,但是在公开场合大声宣扬这种观点仍然是不可想象的。 这一声断喝造成了短时间的沉寂,然后一场更大的风暴突然降临,西北的战事已经完全被人们丢到了一边,关于满清政权合法性的争论铺天盖地而来。曾国藩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了一个明显的犹豫,因为在此前他已经被新党接纳,旧党视其为眼中钉,所以他也就不再继续摆出那样以前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中立姿态,而是更倾向于新党,结果当新党突然对北京发出质疑的时候他也一下子懵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样一个犹豫使得大论战在湖南拉开,这个时候曾国藩再想让事情迅速的平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在很多地方已经陷于无政府的状态,原因是很多湘军也牵扯到了这场争吵中来,他们当中同样也分成了两派,这些人的加入使得局势更为混乱,而且地方官的权威也在这些枪杆子面前荡然无存。 这场骚乱立刻引起了整个国家的注意,对予满清法统的质疑竟然首先在湖南爆发让大家都感到很吃惊,因为在当时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湖南人保守的偏见,所以这次表现出的革命性让人大跌眼镜。清廷自然是极为震怒,慈禧先是下旨要拿问曾国藩,这件事当然被李富贵挡了下来,左宗棠也以头上的顶戴来为曾国藩担保,最后南方各省的督抚陆陆续续的跟进,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倒不完全是对曾国藩讲义气,而是在半独立之后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立场,这些人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督抚废立的权力又重新被北京执掌。 慈禧这次的伸手抓权就这样遭受了挫折,可是湖南的事情并没有完,虽然南方的督抚都不同意因为此事降罪曾国藩,可是这场骚乱却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在这些人的心中对满清法统多少也有一些疑惑,但是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无法真正面对这个问题,因此对他们来说尽快平息湖南的骚乱,把这场法统之争搁置起来是唯一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对此李富贵倒是不慌不忙,同时他把接待曾国荃的规格向上提了一级,一直到大家纷纷来信、发报要求镇南王速速平息湖南的骚乱李富贵这才慢吞吞的展开了行动,本来组建起来对付侵略者阿古柏的联军一下子调头把枪口指向了湖南的革命群众。在李富贵、李鸿章和左宗棠合力压制了下去,争议被暂时搁置,表面上做到了不偏不倚,曾国藩向朝廷请辞为此事承担了全部责任,同时表刘长佑继任湖南巡抚。满清政府对此事极为震怒,但是偏偏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它不可能在湖南搞什么大狱,而且南方几路诸侯已经很清楚地表示此事最好的解决放法就是到此为止、不宜深究,慈禧也只能干瞪眼,同时心里暗暗咒骂奕欣养虎为患。 这次的处理方式是两边都不追究,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公平,可是实际上谁都不会这么想,因为事实是新党这边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旧党是为了维护朝廷挺身而出,结果双方打了起来,还互有死伤,所以谁都能看出这种两不追究的处理是在包庇新党,以此次事件为开端攻击满清的言论在南方合法化了,在有些地方后来更演变成为驱逐清廷派遣官员的行动,当然这种驱逐并不是使用武力,而是通过不合作的态度把地方官挤走,省籍回避制度造已经名存实亡,民众更愿意接受本地人做他们的父母官。这次大辩论的许多精彩语句都被汇集成了小册子在市面上流传,由于后来的反清行动往往都从这次湖南骚乱中寻求理论支持,所以历史上也将次定义为近代中华民族反抗满清统治开端。 李富贵对于这种变化当然十分支持,实际上随着言论的放开和中国在海外取得的战绩以及越来越多的人放眼看世界在中国民族意识的觉醒已经越来越快,人们突然发现骑在他们头上的满人实际上毫无力量,而他们每年要消耗的钱粮却又是那样的巨大,如果不是李富贵实在让人不放心或许早就有大规模劝进的事情了。人们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李富贵在赶走满人之后又把洋人给当作特权阶级供起来,毕竟仅凭一场菲律宾战争还不能完全洗脱李富贵二鬼子的味道,更何况在这场战争之后李富贵仍然和其他洋鬼子抱得很紧。 李富贵对目前民众觉醒的速度还算满意,实际上湖南能够在这个年代就喊出“驱除鞑虏”的口号让他十分的吃惊,他觉得或许在西北战事结束之后就可以真正的对付清廷了。这次联军在湖南的行动对李富贵来说是一次意外的收获,由于有曾国荃、左宗棠的帮助他们基本上没有受到真正的抵抗,除了一开始的镇压用了一些比较强硬的手段外后面基本上都是很轻松的就控制了局面,想来争吵的双方应该也意识到自己在气头上过于冲动了。现在李富贵已经决心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组建联军的行动最终成为了一次几大诸侯之间全面的合作,这种合作将涵盖军事、经济和政治。实际上湖南经此一役旧党的气焰消下去很多,毕竟他们的对手光天化日之下大骂爱新觉罗家族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可不是普通的强悍,李富贵也决心趁着这次机会把湖南的革命运动再向前推一步,而自己在南方的那位本家逍遥的日子也该过的差不多了,以李鸿章的个性如果不给他一些压力他肯定会一直这样把墙骑下去。 对于这次整合李富贵还有另外一套手段来保证,经历了议会的反噬两江的商人们也在反思自己的种种经营手段,也正是这个时候‘经济学家’这个词出现在中文里,高速的经济发展的确让人炫目,但是人们也开始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毕竟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代,很多人回首望去就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种高速的发展已经不能用中兴或者大战后的恢复来解释了,所以有一些聪明有为之士开始踏入到这个领域当中。西方的经济学理论被首次翻译成中文,在这个问题上李富贵建议他们多读一读革命导师的作品,因为他觉得马克思在揭露资本主义本质这个方面的确做到了前无古人,读懂了他的书应该能够更容易领悟资本是怎么一回事。同时李富贵也把经济危机这个难题放在了这些经济学家的面前,到目前为止两江因为还处于上升期的关系还没有遭受过经济危机的打击,但是这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西方人处理经济危机的方法让中国的经济学家感到不可理喻,他们当然无法理解竟然有人通过捣毁炼钢炉和把牛奶倒入大海的方法来解决生产过剩,毕竟对于中国人来说过剩这个词实在是太陌生了。 这个问题同样也被带到商人当中,现在很多两江的商人把洋商的风格视为榜样,李富贵就是希望他们通过对西方的经济危机的了解来认识到自己这种经营方式的不足,让他们明白商业不是掠夺,真正的商业应当产生一个共同富裕的结果。这种做法多少有些成效,实际上很多商人已经在考虑把自己在外面赚到的钱留下一部分在当地投资以保持地方的购买力。这种意向对李富贵来说是一张很有用的牌,因为经过多年的商业熏陶之后很多的中国人尤其是地方官员已经认识到外人到本地来投资是一项对自己极为有利的事情,以前那种认为外人投资就是要把本地的钱赚走的想法逐渐地被人们淘汰。而李富贵对于这些投资的指向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毕竟这些投资的最后保障是他,任何经济利益都必须有其政治上的保障,李富贵就是这个保障,即便在两江以外也同样如此,所以如果他表示商人在湖北的投资可以得到充分的保证那就意味着李富贵将对湖北出现的任何违反商业原则的事情做出反应。这种保证对于那些中小商人尤其有效,毕竟他们无法向各个行业内的那几位大王一样随时向政府施加压力,对他们来说影响政策仍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是,所以追随政策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现在李富贵就打算借助这种力量,很快长江中下游平原将在经济上连为一体,这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或许会有一些启发。 直到普法战争爆发的前夕兰州的铁路才算修通,联军的司令部移师兰州,这个机构相当的奇特,作为一支军队的司令部他竟然拥有两套政府班子,同时左宗棠和曾国荃还拥有两套影子政府,兰州突然之间成为了整个中国通讯最繁忙的地方,每天从这里拍向全国各地的电报成百上千。 在联军司令部移师兰州的一个月前李富贵和石达开终于开始了他们生命中的第一次会面,后来据韦昌辉回忆这次的见面非常的平淡。李富贵让韦昌辉出席这样的场合是希望能够消除石达开的戒心,不过韦昌辉却认为这是李富贵在利用他北王的身份给石达开造成一种心理暗示,使得石达开不知不觉中接受两人之间级别上的差距。李秀成和韦昌辉一起担任了中间人的角色,他倒是打心里希望这两位能够通过这次会面建立起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 石达开的广西官话让李富贵很不适应,这就如同突然碰上关羽发现这位二哥操着一口山西腔一样,这让石达开在李富贵心中的最后一抹光辉也消失了,所以谈话中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石达开在这次会面中的表现多少有些拘谨,他更愿意借助这样的机会观察李富贵,而不是自己在那里侃侃而谈。可是李富贵谈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非常少,这也让他感到一些失望。 李秀成看到有些冷场的迹象不禁大感着急,本来他对于这次英雄之间的会面可是抱着很大希望的,“王爷这次赏赐的礼物实在是太重了,这些应该是当今世界最先进了武器了吧?”双方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都准备价值不菲的礼物,石达开拿出了他收藏已久的一些珍玩,而李富贵则以二十门新式火炮和五百杆快枪相赠,这样的出手的确让石达开和李秀成印象深刻。 李富贵笑着摆了摆手,“翼王殿下的礼物也十分丰厚啊,别的不说,就说那两件宋瓷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石达开谦逊的笑了笑,“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本来知道王爷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是实在找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翼王殿下太客气了。” 石达开苦笑了一下,“天国的事业已经随风而去,这个翼王的称呼卑职实在是不敢当。” “我说你是翼王你就是翼王,敬称本来就不讲什么时效性,你没看北京那些人只要做过一天宰相就一辈子都叫中堂,说起来你这个翼王的称号好像也没有被撤掉吧?” 听了李富贵在这个问题上的胡说八道李秀成赶忙岔开话题,毕竟李富贵讲话是可以百无禁忌,可是他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李秀成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顺民了。“古玩虽然珍贵,可是我们都是军人,王爷把这样先进的武器赏给我们,这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以后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 石达开听了李秀成的话暗暗皱起了眉头,虽然的确是这样一个理,但是他绝对不会这样说出来。 “其实武器并不是战争的决定因素。” 对于石达开来说这是一个他关心的话题,他刚才曾经多次把话题转向军事不过李富贵都没接茬,“王爷的观点我非常赞同,说到底武器还是要人来用,所以决定战场胜负的最终还是人。” 李富贵微微一笑,他刚才不接石达开的话茬倒不是害怕自己的军事思想被对手学去了,而是觉得在这种纸上谈兵的情况下自己很可能会露怯,因为说到底李富贵的战争经验并不多,他也没有系统地去学习多少理论,因此在石达开这样身经百战的名将面前就不自觉地开始藏拙,不过现在这个话题上升到了战略的高度,他刚才的不自信就完全消失了,“谁都知道打仗想要赢就需要好军人和好武器,可是怎么才能有好军人和好武器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王爷说的是制度?”最近在两江兴起了一个学派宣称制度决定一切,李秀成对此也是有所耳闻,而且颇受启发。 “是的,我从天朝田亩制度中就知道天国不可能生产出好武器,从你们的圣库制度中就知道天国不可能培养出好军人。” “天国还是有过一批出色的军人的,只不过后来腐化了。”虽然已经放弃了天国的理想石达开仍然会不自觉地为太平天国辩护。 “或许从传统意义上说你们那些广西老兵的确是好军人,可惜你们生活在现代,实际上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出洋去看看,不过这样做也有一定的危险,洪仁玕出洋后居然会变得心灰意冷,最后干脆真的去做了洋和尚,真是可惜可叹啊。” “洪仁玕和他大哥一样,也就是能去做做和尚,其他的事情一件都办不好。”韦昌辉虽然现在已经放弃了报复洪仁玕的打算,不过他对这个人仍极具恶感。 在此之后话题又转向了宗教,双方虽然观点不同,不过都保持了相当的克制,所以整个会谈就在这种不温不火的情况下结束,李秀成对此实在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他们惺惺相惜,见了面应该能够迸发出很强的火花才对。” 第一百五十六章 西出阳关 到达了兰州的李富贵听取了林雨长就西北战事做的报告,“你认为陕甘的*不会给我们惹太大的麻烦?”他捻着胡须沉吟道,说实话李富贵没有林雨长那么乐观,因为林雨长在西北的做法与他原有的计划相去甚远,随着这个小子越来越适应西北的环境他在军事上也越来越大胆,这当然让那些心怀恶意的力量看到了可乘之机,虽然林雨长非常漂亮的给这些挑战以迎头痛击,但是战术上的胜利并不能掩盖一切。 “当然,看一看九道沟的战果,难道你觉得回子还有胆量来试探我们吗。”林雨长自信满满的说道。 九道沟之役堪称西北战事的经典,它本身是到目前为止西北*和富贵军爆发的最大的一场冲突,林雨长在这里用三百人诱敌然后面对四千以上*步骑混合的大军,战场的结果让所有本地人难以相信,竟然是*被杀的大败。 李富贵很清楚的知道林雨长在这场战役中玩的花样,那支部队的确人数很少,可是全部由士官组成,在加上经过改进的武器和战术一群匆匆组建起来的队伍在他们面前被击溃并不是无法想象的,当然这样做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那就是如果这三百多人被歼灭将会给第一骑兵师的战斗力和士气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九道沟之役的确漂亮,不过我不希望以后你再用这种方法来引诱当地人,因为这种胜利从短期看固然能够把那些*吓住,但是长远来说这样无疑会加剧民族间的仇恨。” “你是打算用怀柔的手段了?” “西北的民族问题十分复杂,想必你也看到了他们更多的仇恨是针对官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但是同时这些人在西北又形成了一种离心力,这必须时刻提防,也正因为如此我对你的行动没有过多的干涉,因为我也说不好究竟该怎么做。”从大方向说李富贵还是认同他前世见到的那种民族政策,不过随处可见的新疆小偷又让他明白那套民族政策在实行上还并不是尽善尽美。 “要我说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现在就用大军从河西走廊一路犁过去,然后移民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历史上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如果不说远的那陕西这些年回汉仇杀,现在*在那里势力不是小多了。” 林雨长的这个建议的确很有诱惑力,不过李富贵还是抵挡住了,他有超出对方十倍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耐心往往能得到更好的长期回报。“移民的确实是大势所趋,我记得新疆十分适合种棉花,要是能把它的商业价值开发出来就好了。”李富贵低声的咕噜道。 “其实*的问题真的向西走出甘肃以后反而可能会好一些,那些地方的人特别恨浩罕人,而且和汉人打的交道不多,到时候我们只要让他们明白咱们和清兵不是一回事就行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的情报也是如此,尤其是东部的一些地区,我想我们甚至能够在民众当中得到一些帮助,你到了那里应当注意改掉在甘肃得到的坏名声。” “没问题,我见到那些异族的小孩子就发糖给他们吃,怎么样。”林雨长笑着说道。 “有道理,我马上让上海发一车皮糖果过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你们虽然已经学习了一些西北的风俗,不过我想那还不够,你们应当从心眼里喜欢西北的文化,这样我相信和当地人的沟通会容易的多,回头我教你们几首西北民歌。” “你还会唱回回的歌?”林雨长十分惊奇。 “会,怎么不会,我的歌我唱得比回回还好听呢。”李富贵想起国际友人送给自己的那把吉他了,这么多年不弹不知道还能不能捡起来,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一展歌喉,现在看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他相信在接下来在与*的领袖和阿訇们的交往中自己的歌声或许能帮上不小的忙。“你们师里面那些文艺积极分子要加油,争取在到伊犁之前掌握一件西北的乐器,到时候和热情的维族姑娘调情都方便许多。” “老大,我们西出阳关是去打仗,不要弄得这样风花雪月好不好。”林雨长苦笑道。 “西北的事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既然各个少数民族还处在左右摇摆的位置,而且他们对我们还不了解那就一定要争取一个好印象。” “那他们要是不服怎么办?难道我还不能打了吗?”林雨长不服气。 “当然要打,不过呢我不希望你去学霍去病,你应当去学班超,他杀起人来也很厉害,不过手段非常高超。” 林雨长想了一想,班超做的事情虽然没有霍去病那么痛快,但是他们的功业却是不相伯仲,所以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林雨长进入新疆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沿着天山北麓一路西行很快就到了计划里的第一站——迪化,按照预定计划他将在这里与新疆的各个部落展开一系列的联谊活动,对于这个计划林雨长是不太喜欢的,因为迪化距离阿古柏所控制的阿克苏和库车还有很大一段的距离,如果屯兵伊犁不但可以建立更大的后勤基地,而且对喀什噶尔、阿克苏和库车都可以直接发动进攻,不过李富贵坚持要求林雨长先确保补给线的畅通。 对于这种偏师冒进,而大队人马驻守在甘肃的做法左宗棠十分的不理解。随着联军主力到了西北以后对陕甘的*给予了进一步的压制,在这个过程中也的确有一些冲突,为了满足左宗棠求战的愿望李富贵总是派他去攻击*的堡寨,但是这些战事的规模都很小,毕竟经历了两次打击陕甘*起义的能量已经被释放的差不多了。这种不疼不痒的日子使得左宗棠非常渴望进入新疆,他总是有这样一种感觉,那就是平定西北是他的宿命。而这种渴望使得左宗棠不能接受这种把主力放在甘肃的做法,在他看来甘肃已经基本上平定了,完全没有必要再留下大军镇压。 当左宗棠终于忍不住向李富贵进言的时候他还拉上了曾国荃,曾国荃对此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抹不开左宗棠的面子。 “季高可能有所不知,富贵军打仗和其他军队有所不同,说得明白点就是尾大不掉,对于我们前方的部队来说后勤极其重要。目前兰州是物资的集散地,但是从这里一路上到伊犁仍然是千里迢迢,所以建立一条安全、高效的运输通道才是当务之急,相对来说前方的兵力目前为止还不要紧,一来战争初期还需要一些试探,二来第一师在战力上并不差,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肯定不会吃亏。” 左宗棠仔细想了想,“既然如此,从哈密到古城这一段的补给线也需要保障,虽然林师长现在做镇迪化可以震得住这两个地方,可是他是主攻部队,一旦向前推进这后方必然出现空隙,倒不如现在就派我出关负责这一段的后勤。” “这个想法到也有些道理,要不然你和沅甫也到迪化去,从哈密到伊犁就拜托两位了。” 从李富贵那里出来曾国荃不禁埋怨左宗棠,“季高兄可真是有趣,放着好好的副总指挥不作,现在反而争取到一个押粮官,心中有何感想啊。” “说笑了,我们坐镇迪化前方如果有什么变化必然会让我们哥俩增援,能争取到这样一个为国出力的机会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权位我反而不是很在意。而且王爷说的不错,在富贵军里后勤的确有着非常重要的位子,你看我们讨论军情的时候那个后勤总长总是要列席,而且他的意见往往得到王爷的高度重视。” 对于这一点曾国荃倒是深有同感,“说起那个后勤总长我也觉得他太嚣张了一些,不管什么作战计划只要他不点头就没办法通过。” “我想这也是王爷打仗和我们不同的地方,要想做到一生不败谨慎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林雨长对于李富贵派左宗棠来支援他有些不太高兴,他和左宗棠在国家、民族的问题上很有共同语言,不过同时他们也都感到了对方在西北建功立业的决心,所以也隐隐的将对方看作自己的竞争对手,尤其是林雨长,他现在已经把整个新疆视为自己的狩猎范围,这还没开战左宗棠就跟了进来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威胁。 新疆的民情与林雨长事先了解到的差不多,在迪化这个地方普通民众对汉人并无太深的偏见,上层的贵族在看到浩罕人暴烈的手段之后也渐渐打消了利用他们来立国的念头,只有僧侣阶层仍然对一个纯正的伊斯兰政权十分迷恋,当然也有完全站在林雨长这一边的部落,吐尔扈特各旗就旗帜鲜明的反对任何分裂新疆的图谋,其他的蒙古人也基本上持这样一个立场,林雨长相信这将会给他提供非常大的助力。 左宗棠进入新疆后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电报线路一直架设到伊犁,如果在内地这项工作肯定十分的轻松,现在湖北和广东都已经能够自己架设电报线路了,不过在这浩瀚无垠的戈壁滩上这多少还是一个考验,尤其是周围肯定会有一些心怀不轨之徒,同时如果能够保证被架设起来的线路不被破坏那也就证明了这条道路的安全。 为了消除当地居民对电报的仇视李富贵首先将电报无偿的向宗教人士开放,结果每天总有几位阿訇呆在电报局与遥远的同僚讨论宗教问题,迪化的大阿訇霍桑在西北拥有很高的声望,许多人都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指点。这样的长篇大论当然会影响电报局的工作效率,幸好在这条线路上目前除了军情之外还没有什么别的电报,所以电报员们为了保证军情的实效性干脆把那些简短的报告夹在大段的可兰经中传了过来。 李富贵身为一个基督徒很巧妙的避开了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世仇,在面对本地的一些望族和宗教人士时他总是盛赞萨拉丁当年的丰功伟业与他宽大广博的胸怀。虽然李富贵拿萨拉丁和理查的那种骑士之争作为话题的确有讨好这些*的意思,不过他本身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并视其为十字军百年战史上唯一的亮点。 “王爷认为阿古柏可以和萨拉丁相提并论吗?”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不怀好意,李富贵看了一眼发问的家伙,那是一位阿訇的弟子,那年轻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他的野心,李富贵笑了笑,“阿古柏可以说是正好与萨拉丁相反,萨拉丁宽容,阿古柏暴虐,萨拉丁正直,阿古柏阴险。我提起萨拉丁并不是指阿古柏,而是表示我希望自己能够以这位先贤为榜样,寻求战场上的公正与仁慈。” “可您的军队所做得与您所说的正好相反,他们到处烧杀。” “军人需要用人头来建立自己的武勋,所以公正与仁慈也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在甘肃发生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包括那些屠杀,虽然这样做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愿意为这些行为负责,将心比心,他们虽然经常进行惩罚性的杀戮,但是并不是毫无道理,这几十年来在西北的战事中好像还没有哪场战争胜利的一方会如此刻意的控制杀戮。实际上我的先锋官曾经数次向所有不愿意臣服于朝廷的堡寨宣布他用兵的规矩,就我看那些规矩还算有道理,而且他们自己也从来也没有违反过。” 林雨长用兵的规矩承袭了李富贵以往的做法,把自己的损失加以计算然后再乘以一个系数换算成惩罚的力度加在那些被他打下的城堡上。 “这么说王爷杀我们的人还是对我们展示仁慈?”虽然大部分人对李富贵做出这样的表态还算满意,不过哪里都少不了极端主义者。 “仁慈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远的我们不说了,就说这几年西北的军事力量吧,僧格林沁、阿古柏、各支*义军,还有伊犁将军以及陕甘总督他们的军队,哪一支比富贵军更仁慈呢,西北的生活环境不好,所以这里的战争往往都非常残酷,在残酷的战争中处于弱势一方必然会遭受巨大的损失,所以既然现在强者表达了一种相互和解与宽容的愿望你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李富贵的话让在座的大多数人觉得可以接受,实际上已经有人更深一步想到了李富贵与清廷的关系,这个南方的大王现在扮红脸来收买人心并不是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虽然他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远的把其他人抛在了后面,可是如果能营造一种四夷来朝的盛事景象改朝换代肯定会变得更容易。 这些人对于中国究竟是汉人还是满人来统治并不介意,他们更看重的是在这个变化当中他们能够得到一些什么。因此在这次会见结束之后有人留了下来。 “不知马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李富贵知道这种去而复返的人总是会带来一些阴谋。 “我有一事想与王爷商议。” “不知是什么事?” “其实我们陕甘*历次造反都是因为女真鞑子对我们欺辱太甚,这两百年间他们对我们回人是想杀就杀,想抢就抢,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可是王爷您就不一样了,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仇怨,而且现在您又表达了和解的善意,我们又怎么会不识抬举,实际上我们都觉得像王爷这样的人物才应该一统宇内,那些满人全都杀了最好,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王爷的。”说着他就跪了下去行起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突然的变化让李富贵愣了一下,随即他就猜到了这个人心里想得是什么,劝进的人基本上都是希望能分到一点拥戴之功,这个人想来也不例外,不过李富贵转念一想发现这倒是让*相信自己诚意的一个好机会,李富贵已经准备了一套针对西北的政策,其中对少数民族还算是比较照顾,再配合西部的经济开发应该能够让很多人得到实惠,但是由于多年来形成的积怨如何取得对方的信任却是个难题,因为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所以人们更愿意相信等价的交换或者由自己主动的欺骗。 想到这里李富贵很高兴的把马千里拉了起来,“这是干什么,马先生太客气了,你们*支持我做皇帝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我看你们当中好像还有很多人看不清这件事,你回去可要好好做一做他们的工作,这拥戴之功可是越早越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的目标 李富贵第一次发现自己做皇帝还真的能增加周边的凝聚力,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人们希望他做皇帝是因为传统思想在作祟,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这样做更多的是希望能够把自己以前为李富贵所作的贡献给确定下来,他们更希望依靠与皇帝的远近来确定自己的地位。一直到目前为止富贵军内部的结构仍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一个人虽然不像早期那样可以轻易的跨越几级的升迁,但是今天的下属突然在明天就变成上司的事情仍然时有发生,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应当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体制,但是从内心来讲一个稳定的晋级系统更符合中国人的个性,如果帝制被建立起来那么这就会成为一个明显的分水岭,开国的元勋的确不是后来的小字辈能够轻易挑战的。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富贵再陈述自己与清廷之间的关系时语气变得更加模棱两可,同时请风自强他们在民间小范围的散播李富贵是天地会的卧底的流言。 很多*领袖在了解了马千里与李富贵达成的交易之后也的确很动心,因为这里面的便宜实在太大了:出卖自己的一个仇敌来换取利益这当然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他们也理解李富贵对西北的需要,陕甘的*与新疆的有所不同,他们当中很少有人真的认为自己能够从中国分离出去,对他们来说能够受到公正的待遇也就算满足了,虽然也有人还怕李富贵会卸磨杀驴,但是这种声音并不怎么响亮,毕竟历朝历代如果一个地区拥戴有功一般都会受到朝廷的照顾,很少有皇帝会在这件事情上过河拆桥。 达成这样一种默契之后陕甘*的骚动终于渐渐的平息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普法战争爆发的消息被送到了兰州,根据现在接受到的情报在声势上法国明显压倒了普鲁士,不过李富贵十分了解咬人的狗不叫的道理。对于普法战争李富贵已经做和相当充分的准备,实际上这些年尽管南越的局势较菲律宾战争前平稳,不过越南人一直没有放弃反抗法国人的斗争,虽然从中国那里已经很难得到多少援助,但是法国人的力量不断抽调回国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这方面的不利因素,而北越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与广西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那里华人的人数本来就不少,经过这些年的移民这个地方看起来更是与广西变得没有多大差别,李鸿章对此极为自豪,在他看来这片疆土虽然是李富贵开辟的,但是真正使得北越融入中华却是他的功劳。不过在向南越扩张的问题上李鸿章这一次仍然不愿意配合李富贵,他虽然也知道了普法战争的爆发,但是对于谁胜谁败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觉得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很可能会结下很深的梁子,如果法国在战争中获胜肯定会大肆报复,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富贵对于李鸿章这种惧外的性格十分的了解,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李鸿章帮忙,他在越南的南北都有足够的力量来促使南越的局势进一步恶化,越南人经过这些年的斗争已经越来越擅长游击战,在北越一支由华侨和越南人组成的军队也渐渐的成型,李富贵相信这支军队会在未来的东南亚战争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至于派往法国的那只小分队现在已经彻底的独立工作了,一旦普法战争爆发他们与国内的联系就将完全中断,将来能够做到什么就看他们自己本事了。 虽然知道普鲁士在这场战争中赢得非常漂亮,不过在一个多月后传来的拿破仑三世投降的消息还是让李富贵吃了一惊,这个在战前不可一世的巨人竟然就这样轰然倒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李富贵来不及约见法国公使,本来他是想先向这位公使敲敲警钟,然后等到拿破仑三世战败再把威胁摆出来,可是现在只好一上来就做出威胁了。 道格拉尔收到李富贵的紧急约见之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国内的灾难让他感到心烦意乱,而中国的军队已经在北越开始了动员,海军的活动也非常频繁,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唯一让他稍感欣慰的是李富贵这个时候正被西北战事缠住了手脚。 李富贵看到道格拉尔的时候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公使先生恐怕还不知道罗马已经陷落了吧?” 道格拉尔愣了一下,他进入内陆之后接受消息的渠道变得不那么畅通了,所以意大利占领罗马的事情他的确还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意大利和普鲁士早在普奥战争的时候就已经结盟,对于收回罗马意大利是势在必得,现在法国倒台,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道格拉尔只是觉得李富贵在这个时候先提罗马多少有点本末倒置。 “这真是太不幸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二十天前,我也是刚刚得到报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们西方人都不再信奉天主了吗?” “有我们法国人在教廷的大厦就不会坍塌,法国也曾经历尽劫难,这次我们是经历了一场惨败,但是我们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因为本国已经完全陷入混乱所以道格拉尔所知道的国内情报相当的混乱,再加上法国人当中的各种流言,道格拉尔对于大战的具体损失、国内目前的抵抗力量、普鲁士深入到法国的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在这里就把自己心中的希望给说了出来,相对而言倒是李富贵参考了普鲁士和英国传来的信息对法国国内的形势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李富贵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次请公使先生前来就是想在这场大战的背景下讨论一下亚洲的形势。” 道格拉尔知道谈话要进入正题了,“我也希望能够聆听亲王大人的意见,法国遭此大难,在这遥远的东方更需要朋友的帮助。” “您到了兰州想必也看到我正陷入一场远征,在此之前恐怕给法国朋友提供太多的援助,”听到这里道格拉尔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李富贵把他找来只是为了慰问一番并且给与一些帮助的话那是在是谢天谢地,不过李富贵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为了防止普鲁士的袭击我觉得在越南、柬埔寨以及冠头都需要加强防卫,远的地方我无能为力,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的,您认为从现在开始这些地方由我们两国共同防御怎么样?” “亲王大人是怀疑普鲁士会进攻越南?”道格拉尔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念头是如何跑到李富贵的脑子里去的,“可是普鲁士的海军非常弱小。”一时之间道格拉尔不知道如何来驳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是非常荒唐可笑的,所以只好讲出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他们来了怎么办?普鲁士的海军是不够强大,但是你也要看跟谁比,英国人肯定比不了,法国海军现在却恐怕没有什么能力再战了,美国人肯定不会插手这件事,剩下的就是意大利了,他们的舰队倒是规模又大又先进,可是偏偏是普鲁士的盟友,不能不防啊。” 这个时候道格拉尔才从最初的莫名其妙中回过味来,李富贵的这个建议明显是想吞并法国在远东的几块殖民地,看到最糟糕的设想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道格拉尔不禁心急如焚,在整个东亚和东南亚法国的兵力还不到三千,而且如果想要寻求帮助最近也得到非洲去找,这种可怜的兵力又身处充满敌意的民众当中,如果真的发生战争西班牙的下场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虽然法国在远东的舰队实力还算不错,但是对上中国人也不占据绝对优势,如果中国人在路上横扫印度支那之后,完全靠客场作战的舰队很难讨到什么便宜。 “亲王大人,法国这次的确是摔了一跤,但是中国有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这么做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道格拉尔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说实话我对法国的前景不太乐观,我猜普鲁士人现在已经占领了巴黎,法国接下来的命运很可能是被肢解或者全境占领,所以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准备流亡政府的事情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自由法国’,我相信法国人民为此是不会在乎损失一些小小的代价的。” 道格拉尔心生警惕,他到中国已经多年了,现在对李富贵的了解深入了许多,就他的了解李富贵很喜欢胡说八道,但是这些荒诞的言词却不是随便说说的,其背后往往会有真实意图的隐藏。“亲王大人认为法国已经彻底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在东方您将可以为所欲为?” “就目前来看我的确可以这样做,但是我并不想,因为我不愿意伤害我们之间的友谊,提出印度支那的共防、共管就是希望能够把这种友谊延续下去,至于最后究竟如何我希望顺其自然,否则就算法国如公使希望的那样重新站了起来,可是远东仍然是一个太过遥远的负担,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想要收复还是有些吃力的。” 李富贵的解释让道格拉尔犹豫起来,对他来说做一些让步同时把最根本的问题搁置或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两江的军事实力道格拉尔现在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如果李富贵真的发动战争把印度支那夺去的话即便是在巅峰时代的法国也很难凭借武力重新抢回来,所以这盘棋其实真正的博弈并不在战场上。现在李富贵愿意等到欧洲形势进一步明朗之后再确定印度支那的归属,如果那个时候法国重新建立起国威那就可以通过政治和外交的手段迫使李富贵离开,所以算起来这样的解决方法当然要比立刻开战有利的多。 “亲王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这件事情还不能马上答应您,虽说时间紧迫我不可能再向国内请示,但是还是需要与越南政府进行商议。”道格拉尔仍想拖延时间,希望能够等到形势好转的时刻。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也明白时间紧迫,所以抓紧吧,我现在在兰州,与广西和北越传递起讯息来不太方便,所以我已经命令北约的军事长官便宜行事了,在这期间如果有什么变故他很可能采取单方面的行动。” 道格拉尔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就立刻动身到越南去了,亲王对法国的这份情意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李富贵面带笑容的看着道格拉尔离去,“这个小子到现在还想威胁我,真是好笑。”西北的战事并没有给两江带来太大的负担,李富贵完全有信心在南方同时再应付一场战争,至于法国人的舰队他也并不担心,这些年中国的鱼类技术有了一些进步,同时为了配合这种武器江南造船厂开始生产一种半潜式的封闭舰艇,这种船不管在适航性、航行距离上都一无可取,但是它的隐蔽性、防护能力却是一般战舰所不具备的,使用鱼雷做主要武器的这种战舰被设计成一种近海防卫的舰种,尤其是在夜间其隐蔽的攻击方式将会给对手以可怕的打击。 李富贵的这种自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相信目前英国不会在东方过多的干涉自己,因为他们宿命中的敌人已经在短短的十年中站了起来。不过即便英国人来捣蛋李富贵也并不害怕,因为经过反复的计算财政与战争能力他的确得出自己在东亚已经能够同时应付这些家伙。不过李富贵在做这些计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西北的战争会扩大,而这件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林雨长替他做到了。 在与陕甘的*达成了初步的谅解之后补给线路的安全基本上稳定了下来,林雨长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进行战斗了。移师伊犁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去进攻距离最近的阿克苏和库车,而是一路向西打算直接攻打喀什噶尔回城,这里不仅是阿古柏的老巢,而且也是连接浩罕咽喉,林雨长认为经此一役即可将阿古柏政权摧毁。 虽然林雨长在阿古柏于浩罕关系的认定上有一定的偏差,但是他突然出现在阿特巴什的确把阿古柏吓了一跳,自从李富贵把西征的事情定下来以后阿古柏就一直在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尽管对中国内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李富贵的威名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那些被他屠杀的汉人和满人一般都会高喊着要李富贵替他们报仇,这种印象经过无数次的加强,现在富贵军到了他的面前仿佛报仇的一刻真的到来了。 当林雨长占领托允多拜直逼喀什噶尔的时候阿古柏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林雨长虽然还是打着出其不意的主意可是沿途的奸细还是很快把他的行动传到了喀什噶尔,新疆的环境又限制了林雨长的速度,他不得不按部就班的一站一站的行动,不然就很可能错过水源的供给。 在托允多拜林雨长碰上了一大批南方逃来的难民,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阿古柏坚壁清野的手段有多残酷,从托允多拜向南一直到喀什噶尔所有的老百姓都被抓走,恰哈玛克更是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水井都被填埋甚至投毒,而这个季节的博罗合和硕河水量很小,甚至可以说干脆没有,这让林雨长感到很是头疼,不到四百里的距离虽然不是不可跨越,但是如果不能很快攻占喀什噶尔就有些麻烦了。 根据情报阿古柏已经把他的主力调回到喀什噶尔,这当然也会给攻城带来一些问题,心情烦闷的林雨长盯着地图在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要冒险强攻,在出发之前他已经向左宗棠夸下海口,所以现在反回头去进攻阿克苏和库车的可能已经被他排除,对他来说如果暂时不攻打喀什噶尔的话那就必须寻找一个更有价值的目标。 喀什噶尔作为阿古柏的老巢又是中国西陲最重要的城市,想要找到一个替代品并不容易,就在林雨长准备下决心在喀什噶尔与阿古柏决一死战的时候他的眼光突然瞟到了地图上边界以外的地方,在这张地图上国境线外面绘制的非常粗糙,不过几座大城标绘的还是比较准确的,在踏出国界三百里的范围内有安集延、玛尔嘎郎、那木干三座大城,以及——浩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国前的准备 “买买提,浩罕人是不是真得很能打?”林雨长现在得到一批本地人的效忠,据他了解本地人当中真正喜欢阿古柏的很少,不过愿意投靠汉军的也不多,现在到他这里来的这些人大多数是被逼到了绝境,还有一些与浩罕人有解不开的血仇,当然这里面也肯定混有奸细,林雨长打算在出征前作一次清洗。 买买提一提到浩罕人立刻双眼尽赤,他的父亲曾经在喀什噶尔担任过满清的一个小官吏,本身就比较亲近中原,在阿古柏攻克喀什噶尔汉城的时候买买提的家族多人罹难,这几年他一直在等待着王师的到来。对这些林雨长已经核实过了,这次伊犁将军荣全为他派来的几位向导中有一个人就认识买买提和他的父亲,证实了他的全部身份,“安集延狗子的确骁勇善战,但是我可以向大人保证只要您发给这些人武器在这里的回兵绝不比他们差。” 买买提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就冲着一点林雨长就觉得这个人可信,“可是我听说过一句俗语‘四十回兵不如一安集延’,”林雨长打趣道。 买买提的鼻翼开快速的开合,可见这句话对他的刺激有多大,“大人,”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是安集延狗子自己吹牛,再加上官府对*不太好,回兵不愿意为那些老爷们卖命,可是这里所有人都对安集延狗子恨之入骨,打起仗来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 林雨长点了点头,“我也知道那是在吹牛,在九道沟我以一胜十就被看作是巅峰之战了,如果说一个浩罕人能打四十个回兵那岂不是说他们一个顶我们四个,不是我夸口恐怕普天之下还没有这样的军队。” “对,其实阿古柏当年在叶儿羌就曾经被我们回兵打的大败,后来更是被库车大军打的落花流水,他本人都差点本抓住,这次大人攻打喀什噶尔我们回兵自请组建敢死队,我就是用头撞也要把城门给大人撞开。” 林雨长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暂时不会攻打喀什噶尔。” 买买提一听这话就急了,“大人我们以前也有过机会彻底消灭阿古柏,可是都因为没有配合好而坐失良机,现在大人率天兵到此正当一鼓作气荡平贼寇,千万不能因为一点点困难就因循不前啊。”在买买提看来富贵军战力之强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浩罕人虽然骁勇但是在这种差距面前于事无补,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自己引导这支部队进入喀什噶尔的情景。 “这件事我还需要和大帅请示,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一个畏难而退的人,老天生我下来就是用来纵横天下的。” 听到林雨长这么说买买提只好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执著,“希望大人能早日夺取喀什噶尔,无数的父老乡亲都在苦难中期盼王师啊。” 林雨长笑了笑,他对这段话有些不以为然,说到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本来是想反抗中央的,现在伤了自己就想起王师来了,这时候他心里不禁想起李富贵的一句话:什么时候人们都敢作出自己的选择,并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那这个世界就接近完美了。 “你们总是把浩罕人叫做安集延,为什么呢?”其实林雨长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不过想把话题转到浩罕上去,这个时候他的战略意图还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安集延是浩罕人主要的贸易城市,我们喀什噶尔是与其相对的通商城市,平时来大清的浩罕人都来自安集延,而我们过去的目的地也都是安集延,所以就把他们叫作安集延人了。” “安集延是个怎么样的城市,大吗?”李雨长看似随意地问道。 “很大,甚至比喀什噶尔占地还要广阔,在没有发生战争的时候喀什噶尔和安集延之间总是有络绎不绝的商队。” “浩罕其他的地方你们去过吗?” “我最远只到过安集延,不过这里有一些人曾经到过浩罕狗城,大人如果有兴趣了解浩罕我去给您找一位来。” “不用了,不过浩罕的情况我们还是必须有所了解,当进攻喀什噶尔的时候我可不希望浩罕的援兵出现在背后。” “这一点大人不必担心,浩罕现在被俄国和布哈拉汗国联手打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肯定没有什么能力支援阿古柏这狗贼了。”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另外有一件事需要先生帮忙。” “大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买买提把胸脯拍得山响。 “阿古柏这个人十分的奸诈,我害怕你们这群人当中混有他们的探子,能不能请你帮忙暗中甄别一下。” 买买提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绝不可能,我们当中绝对不会混有安集延人,回人也不会为阿古柏那个狗贼当细作。” “别说得那么肯定,阿古柏的军队到现在为止还是回人占大多数,他手里的浩罕人也就五六千。” 买买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行,要是真有狗奸细不用大人动手我们就一口一口的把他们吃掉。” 林雨长知道突袭浩罕恐怕不能太指望补给线了,他决心囤积一批给养之后甩开后勤,这个计划他并没有告诉李富贵,现在的电报线路只通到伊犁,离他这里还远着呢。林雨长只是向李富贵和左宗棠求援,希望有更多的兵力进入新疆,给与阿古柏更大的军事压力,他这样做当然是希望后续部队能够压的阿古柏不敢出头骚扰他的后路。 对于林雨长的这种反常举动李富贵和左宗棠都感到十分的奇怪,因为林雨场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他们两个表示过不希望别人来帮他,现在一仗未开就忽然来信求援实在是很不寻常。这个时候左宗棠坐镇伊犁,曾国荃驻迪化,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对阿克苏和库车进行试探,在此之前左宗棠觉得如果林雨长直扑喀什噶尔又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的话自己肯定是跟不上这样的速度的,他和曾国荃的部队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不过现在既然林雨长认为他自己吞不下阿古柏那他们两人就应当立刻行动起来了,喀什噶尔是阿古柏的老巢,如果林雨长顿于这座坚城之下那他们就有可能抢先攻克阿克苏和库车,说不定最后能在喀什噶尔和林雨长会师。左宗棠觉得如果运气好的话在喀什噶尔会师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林雨长未经一战就求援决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这肯定意味着他遇上了大麻烦。 李富贵也认为林雨长遇上了麻烦,可是电报里什么也没有说,这让他十分着急,刚接到电报的时候李富贵几乎要亲率军队立刻入疆,不过冷静下来以后他又把电报看了几遍。电报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说现在新疆的军力不够希望能够增派部队,李富贵认为林雨长肯定没有遭受到挫败,否则电报上决不会一字不提,林雨长再胡闹也不可能瞒报军情,何况左宗棠对此也无只言片语,林雨长必然发现了隐忧,或者说不太确定的隐忧他才会这样含含糊糊的不说原因。 “西北的隐忧,那就是俄国佬了,据我的情报他们应该没有能力干涉我在新疆的行动,”李富贵这个时候对自己的情报有些担心起来,的确从俄国获得的情报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太令人满意,虽然情报中有俄军在中亚地区的数量,但是这并不代表俄国人不能够秘密的增加兵力,“他们现在就想对我动手吗?也不是不可能啊,英国人的目光被普法战争吸引去了,俄国佬身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不过他们居然不盯普鲁士反而来盯我,还真是有眼光。” 李富贵记得历史上与左宗棠平定西北同时进行的还有与俄国人进行的伊犁谈判,好像曾纪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这就意味着俄国人完全有可能对伊犁下手,虽然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对他们不是非常有利,不过事情不可能总按照预想变化,这个世界充满了意外。 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后李富贵平静了下来,威胁一旦明确了危险性也就降低了,“俄国人在打浩罕,我们在打阿古柏,如果我们再和俄国人打起来那这里真是太热闹了,英国人一定喜欢看到这一切,要是能把他们也拖进来就更好玩了。”李富贵虽然不愿意在西北和俄国人开打,不过现在他的准备相当充分,所以如果战事真的降临他也并不害怕。李富贵把韦昌辉请了过来仔细询问了关于俄国人的情报,结果韦昌辉仍然认为俄国人不可能出兵干涉,并且一再保证情报部门从来没有放松对俄国的监视。 “你真的敢保证没有漏掉任何情报吗?”李富贵有些不高兴,他知道自己的情报部门现在还算不上一支可以完全依赖的力量,实际上这个时代情报工作的春天还没有到来,要想说没有疏漏实在是很难想象。 “我们不敢保证监视了每一支俄国军队,所以说完全有可能有一支秘密军队的存在,但是通过其他的情报,尤其是市面上物资的变化我们有理由相信俄国人还没有干涉新疆的打算。” 李富贵在心里点了点头,这帮情报人员现在懂得更多地从侧面收集资料了,“计算的结果我也看了,我虽然一直很强调计算,但是尽信数不如无数,计算的结果只是可能性很小,而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我需要你们加强对俄情报的搜集。” 在下达命令给各路情报部门让他们更加关注俄国人之后李富贵把石打开请了过来,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李富贵对石达开相当的坦诚,自从石达开进入这个司令部以来从来没有什么情报是背着他的,那些需要李富贵批阅的文件在被送走之前石达开都能查阅,对于富贵军的训练、战斗规程以及指挥系统甚至派专人给石达开和他的一些随员作了培训。 在这里石达开很快就了解到了李富贵真正的实力,这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在以前他知道李富贵的军力、财力冠绝中华,但是绝对没想到能大到这种地步,特别是看到马鞍山一座新投产钢厂的钢产量竟然超过了他治下六府所有铁产量的时候石达开深深地被一种无力感所包围。在度过了这一段失意期后石达开开始认认真真的观察李富贵做事的方法,他现在相信李富贵的任何举动都必然别有深意。李富贵虽然不喜欢别人窥视他,不过在这件事上还是尽力的作了配合,这让石达开很是感激,虽然他到头来没有能从这些窥视当中发现多少奥妙,但是他仍然在持之以恒的做着,并且相信总有一天他能进入李富贵所在的那个神奇空间。 李富贵是在会议室接见的石达开,因为如果在他的办公室的话石达开总是不肯坐下来,而李富贵不喜欢别人俯视自己,同时他又无法把自己的座位弄得很高。 “达开,这次找你来是想看看你做好率兵出关的准备了没有?”李富贵不打算亲自进入新疆,他觉得自己还需要遥制两江,那里毕竟是自己的根本,所以最后他决定让石达开出去,他相信这位翼王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他需要一个能稳得住的人去帮他镇住新疆。 “王爷是让我带兵去伊犁?”石达开有些不相信,虽然在最初的条件里他提出了自己必须领兵的要求,但是自从真正加入到这里以后石达开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李富贵是不可能把军队交给自己这样一个新手来指挥的,而自己带来的人马不过千人,这些本来就是他用来保命的,石达开可从来没想过就带着这一千多人上战场。 “不到伊犁,你去迪化给我盯着,阿古柏不用你管,他一个小小的舞女我出动了这么多大将名臣已经是太给他面子了,不可能再劳动翼王去对付他,你的任务就是防范任何的突发事件。” “突发事件?”石达开有些不明白,他觉得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有人想造反。 “对,尤其是俄国,我会让前面的情报人员把所有的情报都给你一份,虽然你对俄国并不了解,不过我相信你在这个问题上能保持谨慎。” 石达开发现这不是一个钟会式的任务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我将全力以赴。” “很好,我需要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保证天山北麓的畅通。” “明白了,不知道我要带哪支部队去?”现在李富贵手上还剩下两个师,石达开觉得执行这个任务起码要给他一个师。 “你带我的警卫师去吧。” 李富贵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的加强语气,但是石达开却瞪大了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用不着这样吃惊,那两个师都有自己的工作,想要完全抽调出来肯定会花费不少时间,我的警卫师就在兰州,明天就能开拔,而且他们的战斗力我是知道的,放在迪化的威慑作用决不是一个普通师能比的。” “可是王爷的安全怎么办?” “我的安全?那绝对不是什么问题,警卫师走了兰州还是有差不多五千兵力,周边的兵力也不少,至于我这个行辕只要留下一个营,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是…” 石达开还想说些什么李富贵一摆手打断了他,“就这么定了,你的本部人马也带去,明天就走,路上耽搁的时间越少越好,到了迪化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局势实在太糟糕可以树我的帅旗来稳定军心。” 李富贵在兰州的忙乱林雨长一点都不知道,他一连串的命令给军需部门以很大的压力,因为长途行军随军的很多车辆都受到了损坏,林雨长一面命令工兵尽快的修复一面寻找替代品,托允多拜的南面现在就如同一片鬼蜮,可是它的北面仍然是人烟稠密,在西北的城镇当中马匹的保有量相当大,于是林雨长就开始以托允多拜为中心向北、东、西三个方向征集马匹。这个过程当然伴随着暴力,虽然林雨长声明这些马匹只是借用,一个月后一定奉还,如果马匹死伤他还会加倍赔偿,但是老百姓显然不相信这些鬼话。倒是买买提这些人因为从林雨长一个月的允诺中看到了喀什噶尔被攻克的时间而兴奋异常,也就竭尽全力的帮助林雨长搜集马匹,结果戴上了一顶“维奸”的帽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远征 林雨长给自己的准备时间并不多,虽然他定了一个月的作战计划,但是并不意味着他要带一个月的给养,实际上这次随军携带的粮食只够吃七天,如果不是军需官一再反对他甚至想只带五天口粮,其他的时候就因粮于敌,这个时候浩罕人的粮仓应该还是有些存货的。粮食可以从敌人那里抢,可是弹药就不行了,在富贵军的后勤运输中弹药相对于粮食zhan有更高的地位,现在对林雨长更是如此,所以马背上驮着的绝大部分是军火。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林雨长进行了一场清理内奸的行动,买买提在这件事情上交上了一份优秀的答卷,在接到这个任务后他经过暗中摸排很快发现了两个奸细,这两个外来人缺乏有力的身份证明,同时他们的行动也有一些鬼祟,买买提带着几个人在跟踪之后发现了他们传递情报的证据,这个维吾尔人部分的实现了他的承诺,两个奸细被抓回来的时候已经变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经过讯问他们向阿古柏传递了林雨长最近的各项行动,并且警告阿古柏富贵军很快就将做好准备进攻喀什噶尔。 清除内奸的行动一直到这个时候仍然很正常,不过在接下来的两天事情变得有些失控,原来发现本地人当中确实藏有内奸的这件事对买买提产生了相当大的刺激,他又自发的组织了一次互相告发的运动,结果这一次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就抓住了一百多名奸细,这把林雨长吓了一跳,虽然对这些人的指控明显缺乏证据但是林雨长为了确保军事行动的隐秘行还是把这些人关了起来,他准备等出征浩罕回来以后再仔细的审问,同时立刻制止了回兵们的深入揭发,这些人个个苦大仇深,一旦他们把仇恨转向内部必然会产生极大的危害,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林雨长将这些人期盼已久的武器发了下来,在这场战争中李富贵并没有依靠本地人作战的打算,这些枪是林雨长凭借自己的关系给弄到的,当然回兵做不到人手一支,事实上这次参与西征的五千回兵中只有一千杆枪,不过这还是让他们非常的兴奋。 买买提兴高采烈的到林雨长这里请求担任向导,林雨长随口答应了他。 “我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拂晓。” “这次终于可以把安集延狗子杀个痛快了。” 看着买买提兴奋的样子林雨长心里好笑,“他会发现安集延人多的杀不完。” 当买买提看到大军出城之后向西行进的时候不觉愣住了,他立刻来到林雨长的马前,“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苏约克。”林雨长的回答简单明了。 买买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大人真是用兵如神,从苏约克到坎素,然后就可以沿商道和喀什噶尔河行动,既解决了我们的补给还出其不意,太了不起了,阿古柏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沿着从他老家来的那条路出现在他的大门口。” 林雨长含笑不语,如果他没有进攻浩罕的打算他就会选择这样攻击线路。 大军到达苏约克之后林雨长把买买提找了过来,“下一个目标是亮噶尔,你觉得我们是直接向西好呢,还是向南走喀什噶尔到安集延的商路?” “亮噶尔?那不是要到安集延了吗?”买买提惊呼道。 林雨长点了点头,同时把食指树在嘴唇上,“大人是想打安集延?”买买提低声的问道。 “是啊,你们不是整天叫着要杀安集延人吗?喀什嘎尔城里就那么几千安集延人,哪里够杀的,你想想安集延什么最多?当然是安集延人最多。” 买买提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好厉害啊,安集延人肯定一点防备都没有,这要是一下子杀进去…” “我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觉得走那条路好一些?” 买买提想了想,“从这里到古勒沙大约有三百里,我们三天就到了,中间的路当然不如商道那么好走,但是我们过去是没有问题的,古勒沙之后就是一片坦途,带上休整我们最多三天后就能到安集延了,如果走南面时间会化的更多,而且消息也会走漏。” “和我想的一样,” 到古勒沙的这段路程林雨长并没有急行军,因为到达古勒沙之前仍然是隐秘行军,所以速度并不是关键,林雨长相信阿古柏肯定摸不清楚自己得去向,毕竟那四百里的无人区并不是只对自己有效,所以在这一段还需要士兵保持好体力,军队的爆发力必须留到从古勒沙到安集延的这段路上。 当天晚上林雨长裹着行军毯躺在沙地上看着漫天的星斗,现在他的确喜欢上了西北,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总是不下雨的地方。林雨长出生的时候他的家乡已经连着下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雨,一直到他满月天才算开始放晴,所以林老爷给他这个小儿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儿时的林雨长就很不喜欢下雨,因为每次连绵阴雨林老爷就会叨咕他一番。现在林雨长已经连着三个月的阳光灿烂了,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师长,咱们这次要打到哪里?安集延还是浩罕?”张齐联睡在林雨长的旁边,他是不多的几个知道这次行动目的地的人之一。 “浩罕。” “我可是看着那个买买提一直在磨刀,这次是不是…”张齐联用手掌作了个向前推的动作。 “由他们去吧,你发现没有,回兵说到底还是有些怕浩罕人的,一百多年形成的心理阴影没那么容易消除,所以让他们杀一杀应该有助于这些回兵培养自信。” “对,而且这些人回来以后肯定会被当地人视为民族英雄,到时候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就要方便多了。” 林雨长笑了笑,然后对着远处喊了一声:“买买提。” 买买提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大人,您找我?” “张副师长说你准备到了浩罕以后把所有的安集延人都杀了,是不是?” 买买提立刻跪倒,“我父亲、祖母、妹妹和哥哥都死在安集延狗子手上,还望大人成全我这个心愿。” “张副师长也替你们求情了,说浩罕人这些年算是把你们回人给祸害苦了,这次就让你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好了,不过杀归杀,不能乱杀,我不能在身后留下一个混乱的城市,你明白吗?” “明白。”买买提兴奋的答道。 处在西部边境线上的古勒沙、亮噶尔以前属于清廷统治,阿古柏来了之后很快就被他纳入到控制之下,不过在阿古柏收缩防线之后这些地方只有很少量的军队驻守,阿古柏并不如何重视他与浩罕之间的联系,因为浩罕这条破船能给他提供的帮助实在很有限。 林雨长是早上对古勒沙展开进攻的,而当这一天落日的余晖消失在天边的时候他正站立在亮噶尔的城头上,在进攻之前他成功的封锁了两座小城与外界的通信,所以他还有一个平静的夜晚,从明天开始林雨长将全速突击。 鄂斯是林雨长攻克的第一座浩罕的城镇,这座小城人数不多,不过小镇上的建筑物倒是相当的漂亮,显然往来的商队给他们带来了很大一笔财富。林雨长没有时间在这里多作停留,他必须在下午赶到安集延,所以大军只是将镇子上看得见的财富简单的搜罗了一下,然后再把牲口和看得见的粮食拉走,在这一切命令都被快速的执行之后林雨长拿出怀表对买买提说:“我给你和你的人三十分钟的时间,在此之后我们就必须整队开拔,你看着办吧。” 三十分钟的时间对买买提来说实在太短了,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时间贵如黄金,所以大喊了一声就带着他的人开始烧杀起来,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他们选择了最有效率的做法,就是把浩罕人赶回家中然后放火。鄂斯的居民绝大多数并不是正宗的浩罕人,明格部落在浩罕立国不过一百六十年,所以从人种的血缘上讲这些被屠杀的与刽子手之间的联系远远近过他们的统治者,不过在熊熊燃烧的民族仇恨面前这种辩解实在是非常的无力。当林雨长合上怀表命令全军整队的时候,鄂斯已经成为了一根巨大的烟柱,相信在亮噶尔都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地标,从地图上来看浩罕方向的阿尔班应该也能看到,安集延距离比较远,能不能看到黑烟林雨长没有把握。 整队的命令实际上是下给那些回兵的,第一师早就排列的整整齐齐在观看这一出人间惨剧,林雨长发现组织部下冷眼参观屠城对维护军纪颇有好处,在他的师里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建立了随意屠杀百姓是那些杂牌部队才干的事情,这是经验的总结,因为就他们所接触的对象来说军纪越坏的战斗力越弱,在这个时代这条经验看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进入浩罕之后远征军就面临着一个封锁消息的问题,回兵对于这个任务十分的热心,他们总是非常高效的把道路两边的村镇屠戮一番,同时将所有的马匹抢走,这样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无法迅速的把消息送出去,林雨长看到那些小队如此快速的完成任务也不禁暗自点头,能够做到这一点证明他们没有去抢掠,不然肯定做不到这样干净利落,而在这种情况下抵制住财物的诱惑证明这支部队还是有它的闪光点的,即便是他们心里是在想着到安集延再放手大抢也证明了他们拥有一种自我克制的能力,这种性格是一个好军人所需要的。 在距离安集延三十里外的地方,林雨长命令把马车、驼队以及其他的牲口留在这里,大炮被解下来建立了临时的防御圈,这里将是一个临时的营地。担负起攻城任务的部队也在这里经历了一次简单的动员,林雨长告诉他们这次攻城将不会携带大炮,如果他们不想自己在城墙下洒尽鲜血就要一鼓作气冲进城,今天能不能进入安集延就要看他们的速度了。 士兵们闹哄哄的喊叫着,用他们的嗓音向林雨长表示这决心,不过买买提的脸上却挂着担心,因为他到过安集延,这里的地形十分平坦,大军所搅起的沙尘十几里外就能被看见,指望直接冲进城门有一定的难度。 看到林雨长从高出走下来买买提赶忙过去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林雨长听了之后笑了笑,“直接从大开的城门里闯进去当然有难度,不过只要安集延人没有事先加固过城门我们还是可以很快将它炸开的。” “用那种zha药包吗?”买买提对富贵军中的zha药包印象非常深刻,和zha药包一比配给他们的手榴弹就实在是太可怜了。 林雨长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马群当中的几匹给买买提看,买买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几匹马每个身上都绑了四个zha药包。 “如果他们把城门关了起来,我们就趁乱冲城,然后在门洞里面把导火索一拉还有什么城门不被炸得粉碎。” 买买提用热切的眼光看着那几匹驮着zha药的战马,“用这样的方法一直到浩罕每座城市我们都能一鼓就拿下了。” 林雨长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对安集延是突袭,我们出现的时候浩罕人肯定乱作一团,估计他们也没有几门炮能打响,这样我们才能很快的冲到城门前,后面的城市就很难说了,起码要在成功压制了墙头上的火力以后才能炸。” 买买提脸上露出了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浩罕的那些城市能有过少炮,根本用不着管他们,派几个人骑着马直接冲上去把城门炸开就完了。” “太危险了,大队突击损失肯定大,如果是小队就会碰上很密集的火力。”林雨长喜欢冒险,但是让手下去送死那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大人的士兵不肯干就由我们来吧,保证完成任务。” 林雨长看了看买买提,从他的眼中林雨长看到了无比坚定的信念,“好吧,打下安集延以后你找一些人来,给他们做一下培训,zha药包很好操作的,相信你们玩起来肯定没问题。” 在这一天太阳开始有些偏西的时候安集延的守将穆罕默得站在城头有些迷惑的看着东面,今天的天气很好,可以说风和日丽,所以他对烟尘规模的判断很有自信,能有这样声势的队伍恐怕不下万人,而且速度还必须非常快,他实在不明白这会是些什么人,不过穆罕默德还是觉得来者不善,毕竟上万来历不明的队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一般人都会感到担心。 穆罕默德对城防做了一些调整,不过他所能做的也很有限,安集延并不是一座适合防守的城市,因为贸易非常发达,所以城墙并没有把所有的街区包括进去,尤其是东面为了方便与中国的贸易有很大的一片城区暴露在城外,穆罕默德还必须决定是否对这一片进行转移。 又对着那片尘头观察了十几分钟,穆罕默德发现这支队伍的速度比他刚才推测的还要快,而且可能还在加速,这加剧了他的担心,于是向城外的地区发出了警告,这成为他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城外的居民也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烟尘,现在将军又发出了警告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慌乱了起来,在从阿古柏侵略中国以后,安集延的商队就少了很多,但是城外的市场仍然具有很重要的作用,毕竟这是一个商业城市,对于沙漠上的盗贼商人们有自己的办法,凭借浩罕人的骁勇再配合安集延的守军这里一直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但是林雨长这次的出场是在是太威猛了,所有人都看出事情不妙了。 当第一师那些矫健的骑士从沙尘中冲出的时候安集延城外仍有很多人没有撤进城内,这些人都有许多货物需要搬,他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直到富贵军真正的杀来他们才丢下东西向城里逃跑。富贵军的铁骑如同滚滚洪流一般沿着正中间的那条大街向着城门呼啸而去。落在后面的浩罕人虽然是一些商人但是仍然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在看到逃走无望的时候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小车横过来然后拔出他们腰里的弯刀站在自己的货物之上准备阻挡富贵军,这些反抗当然被立刻打得粉碎,这些勇敢的人总是在一阵枪响之后瞪大了眼睛倒在他们的财产上,在他们逐渐变得浑浊的眼睛里骑士们如同水银泄地般的一闪而过,堵在路中间的那些礁石甚至连一片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激起。 第一百六十章 安集延 在安集延的城门口则是另外一番情景,人们为了能够先一步进入城中用力的推搡着身边的人,守城的军丁打算把城门关上,这样的努力当然是徒劳的,面对城外那些奋力向里面挤着的人群城门口的士兵实在是太少了。穆罕默德知道如果不把这些人砍掉一批是不可能把城门关上的,可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把城门关上,因为他的两个外甥还没有进城,理智与感情在他的大脑里做着激烈的战斗,一直等到富贵军冲到城门口他仍然无法作出决断。 王诚是先头部队中的突击队长之一,他带领着人马第一个冲到了城门,看到安集延人堵在城门口王诚勒住马停顿了片刻,他在等着这些人回转身来作战。在第一师刚入疆的时候他们就听说安集延人骁勇,刚才那些人的表现也的确不负此名,所以王诚认为面前的这种混乱只是一时的现象,当安集延人看到身后的敌人时肯定会返身作战。 大约等了两三分钟乱成一团的安集延人仍然在互相撕扯,拼尽全力把身边的人向后拽,其他的士兵看到这一切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王诚向两边看了看,他知道不能再等了,“用手榴弹。” 手榴弹在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人群中炸响,立刻残臂断肢四散飞溅,一下子就空出了一大片,那些侥幸逃过爆炸的人们更是如同发疯般的向前挤去,有两辆马车的主人也不再顾及周围的行人用力的鞭打起拉车的马匹,这个时候拥挤的人群就好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在血肉的润滑下向城内蠕动。 城上城下的士兵这个时候才把注意力从这群人身上移开,在互相的瞪视中展开了交火。城头上的火力不强,可是骑枪的射程很有限,所以在对射中还是城下的比较吃亏,为了能够尽快地冲入城内围成半圆形的攻城部队把大量的弹药倾泻在城门口,堵在城门前的人群迅速的消减,而在城门的另一端逃出生天的人们不断的冲击着穆罕默德在城内排出的阵型。最后香槟酒的瓶塞终于在‘砰’的一声巨响之后被打开,逃难的人群一下子散开,把那条本来就十分脆弱的防线冲得七零八落,接下来这一段街道成了争夺无比激烈的战场,浩罕军在这里拼死阻击冲进来的中国人,他们凭借自己的身躯阻挡不断射来的子弹,而富贵军一方面要把战线一寸一寸的向前推同时还要应付城头上的枪炮、弓箭还有石头,形势也不容乐观。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随着安集延东面的城墙被占领骑一师开始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狙击手们登上城头为骑兵提供火力支援,同时浩罕军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厮杀之后人越来越少,虽然有很多市民自发的组织起来,但是还是无法弥补军队迅速的减员。 所有的反抗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被彻底镇压了下去,整个城市到处都是未烧完的灰烬,看着眼前的景象林雨长咂了一下嘴,“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浩罕人还真的不是太好对付,我们在这里驻扎几天,必须把这座城市彻底的降服。” 在午饭前卫兵把安集延市民的代表领到了林雨长的面前,林雨长扫视了他们一眼,“你们安集延人在中国犯下了严重的罪行,现在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好几个代表立刻发出了哀求的声音,这座城市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量作出反抗了,在这个地区安集延虽然是一座大城,但是实际上不过几万人口,昨天夜里城内的青壮年死伤相当惨重,现在一听林雨长说还要杀人的确让人有些胆寒。 林雨长抬头想了想,“你们要付出一大笔钱作为补偿,同时在中国犯下的血债也必须清算。” 左边的一个老头突然扑出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翻译给他做了简单的总结:阿古柏不是安集延人,他实际上是塔什干人,所以大将军不应该报复安集延,从这里向西北走上四百里就是塔什干。 林雨长对拿籍贯做借口嗤之以鼻,他没有再多跟这些人啰嗦,“在安集延的正中心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以这条大道为界我把安集延分成东城和西城,你们也分东西站好,”看到代表们分成两个阵营林雨长点了点头,“你们分别回去筹款,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哪一边钱筹的少…”林雨长一拍站在他旁边的买买提,“这位是你们的维吾尔兄弟,他有些帐要和你们安集延人算,如果哪一边钱少的话我就把那一边交给我们的买买提兄弟来管理。” 站在左手边的那群人当中突然有一个人激动的站了出来大声的说着什么,接着右边也有一个人跟着说了起来,翻译紧张的把他们的意思告诉林雨长:左边那个人发誓一个子都不会掏,让中国人有本事把他们都杀光,右边那个也基本上是这个意思。 在林雨长看来左边那个大汉的激愤看起来比较真实,而右边那个人的眼光闪烁,显然在打着其他的主意,“很好,如果你们不愿意交也随你们,那样的话只好让买买提兄弟自己选一边了,不过当你们下定决心一毛不拔的时候最好小心自己的邻居,如果他们只交了几个子就从我这买买提兄弟的手里逃脱那我真的要替你们不值了。” 代表们看了一眼目露凶光的买买提,西城的人还好一些,那些住在城市最东面的人在昨天已经见识过了回兵们的残酷手段,现在看到那些人的首领就恶狠狠的站在他们面前不禁心生寒意。 在这一天当中富贵军基本上肃清了城中的抵抗力量,而回兵们则向那些浩罕人稍稍展示了他们心中埋藏的仇恨。两天后林雨长再次接见代表们的时候看到这些人全部两手空空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真的如此硬气,攻城的那天安集延人在城门的表现让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容易分化的城市。 “还真是让我没想到,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想的吗?” 一个满脸胡须的老者站了出来,上次林雨长没有看到这个人,从其他人对他恭敬的神态来看这个老头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尊敬的大人,伊德里斯他们回去以后告诉了我您的决定,同时不信任的情绪开始在城中蔓延,人们的确准备开始凑钱来逃避将军的惩罚。” “这么说是你把这件事搅黄了?”林雨长的语调里带了一丝怒气,虽然浩罕人不交并不代表他不能用别的方法来征集战争赔款,但是安集延人胆敢如此狂妄这无疑是在冒犯他的威严。 “是的,”老者得意的点了点头,“他们如果交了钱,交钱少的一方被屠戮,交钱多的一方也被扎干了油水,而且被屠杀的那一方一定会怨恨另一方,这又会造成整个城市的分裂,身负血海深仇愿意献出生命去抗争的将成为少数,同时还不能为大多数所容,那个时候这座城市将会完全掌控在大人的手中,这样一石二鸟的好计策阿明实在佩服的很。” 林雨长微微颔首,他也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主意感到很得意,不过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人看破。 “所以我劝安集延人不要交钱,哪怕是一个子都不要交,即便是这一个子能让半城人逃脱屠杀也不要交。” 林雨长哼了一声不再理这个老头,“哪些是西城的代表,请举手,你们是不是确定不交战争赔款?”连问了三遍林雨长又开始问东城的代表,同时还加了一些蛊惑性的言辞,“想一想,你们只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然后大声地说出:‘东城出一枚金币的战争赔款’,那样你们整个街区都会被保存下来,我这个人说话一向算数,真的没有人试试吗?”林雨长又是问了三遍,虽然其间有几个人或者动了动嘴唇,或者把手伸进口袋,但是始终没有人跨出最后的一步。 “大人不必费力气了,如果在平时即便我们看透了大人的计谋仍然无法去抗拒,因为无人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今天之所以没有人回应大人是因为我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能够保全整个安集延。” 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在那里喋喋不休林雨长差一点就要拔枪把他干掉,“阁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安集延人看来很听你的话嘛。” 人群中另一位老者听了翻译的询问之后赶忙站出来做了介绍:“这位是波斯来的大智者——阿明,安拉座前最聪明的人。” “是吗?以前我还以为是穆罕默德呢。大智者,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保全这座城市,希望您的智慧看到鲜血的时候不会头晕。” 阿明显的成竹在胸,“浩罕快要灭亡了。” “这不算是个预言,我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我们就是来灭亡浩罕的。” “将军想要在这次就灭亡浩罕恐怕不太容易。” “那咱们走着瞧,”林雨长相信只要李富贵支持他就能打得下浩罕城。 “大人或许能够攻得下浩罕城,”阿明的话和林雨长脑子里的想法在时间上几乎完全重合,这让林雨长心里一惊,“但是大人无法灭亡浩罕,因为攻克浩罕城在大约三十年前布哈拉人就曾经做过,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被浩罕人赶走了。” “我明白了,”李雨长哈哈大笑,“你是说我无法长久的占领浩罕,这我可不在乎,我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报复,至于浩罕将来怎么样我才不管呢?” “劫掠一番然后扬长而去这是游牧民族的作风,你们汉人不是这个样子的,将军难道真的对浩罕一点兴趣都没有吗?我开始说浩罕要灭亡了并不是因为将军兵锋犀利,他们无从抵挡,而是因为浩罕的可汗现在已经尽失民心,就算清国、俄国不动手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林雨长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段话对他有些触动,“现在的浩罕就如同一块无主的肥肉,大人如果处置得当可以从上面割下一大块,如果处理得不好不过是揩一点点油而已。” 林雨长明白阿明的意思了,这让他有些头疼,如果战争的目的从惩罚变成占领那自己的战略就需要做非常大的变动,可是阿明说的话也的确很诱人,占领安集延或者在进一步拿下那木干和玛尔噶朗,以后再慢慢蚕食,直至并吞浩罕。 “这件事必须要立刻报给老大,”林雨长在心里说道,“你是让我饶了他们好收买人心,你知不知道在中国的历史上对西北一直是恩威并施的,我要是就凭你几句话就放过他们岂不是显得太好说话了,我听说浩罕人性格狡诈,喜好反复,我要是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又怎么能镇的住这里呢?” “大人的雷霆之威,安集延人已经领教过了,我对大人所在的那个国家也有所了解,你们的那位王爷必将会向全世界展现他的力量,当他发怒的时候,安集延虽然远隔万里崇山也会感觉到大地在颤抖,又怎么敢有什么反复,前天我已经说服了站在这里的各位,只要大人不再屠戮安集延人他们就诚心诚意的跪在您的脚下,永远尊崇汉人为他们的主人。” 随着阿明的话十几个代表一起跪倒在地,这一下林雨长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下林雨长说道:“这件事我们还要问问买买提兄弟,我答应过给他半座安集延的鲜血让他来洗刷心头的仇恨。” 买买提听到这话也赶忙单膝跪到,“如果安集延人真心归伏,买买提又怎么会因为私仇而妨碍国家的大义,但是正如大人所说安集延人狡诈无信,不可以轻易相信他们。” “是啊,总不能凭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相信你们,上梁山还得交一份投名状呢,你们该如何才能表示自己的忠心呢?” “我们愿意献出自己的财产给大人做军费,”刚才出列的老头抬起头来说道,这个时候安集延人的效忠可以说有一半以上的真心了,这几年来浩罕日趋衰落,国内的各种矛盾也变得越来越尖锐,安集延的居民大部分是商人,脑子的确变得比其他人好使起来,当阿明向他们解释了林雨长的计谋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完全理解了这里面的花样,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就再没有人违反。阿明劝他们投降的时候也没有费太多的口舌,这些人自打出生就不知道孔夫子为何物,自然也没有为浩罕这条破船守节的想法,现在汉人在他们面前展示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转换门庭对这些安集延人来说没有多少思想负担,只是想要获得汉人的谅解还有些困难,听那些回兵不断的大喊:“见到安集延人就杀”的口号让他们明白这些占领军对他们的仇恨,当然汉人的克制态度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丝的希望,否则这些人很难相信自己的效忠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林雨长不能完全相信这些人,不过他觉得可以试一试,“这多少算是表现出了一点诚意,不过还不够,以后我们还需要查其言观其行,这次我们就暂时饶过他们,怎么样?” “一切全凭大人做主。”买买提多少有些不服,对于就这样放过安集延人他心里不太舒服,不过阿明刚才说的他也听明白了,也知道再这样的战略层面上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是没有资格插嘴的。 既然决定暂时放过这些人林雨长也就不再为难他们,军队所必需的补给这两天已经筹集完成了,现在这些人说能够筹集军费那干脆就再加一些,林雨长给他们开了一个长长的清单后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阿明先生旅居安集延多长时间了?” “已经十年了,没想到这里现在也不太平了。” “中国现在的环境不错,先生如果愿意去南京我家大王肯定会欢迎你的。” 阿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生于斯长于斯,虽然这块地方已经成了你们这些大国的狩猎场,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如果浩罕无法居住我可能会到土耳其或者印度去。” 林于长可不打算这么简单的放他走,要是安集延人玩什么花样他还要宰掉这个老头作为补偿,就算安集延人乖乖的以后对付浩罕这个老头也能当说客,“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周边的局势非常紧张,先生还是暂时在安集延盘桓一段时间为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螳螂捕蝉 浩罕对于林雨长的到来反映还是很快的,早在安集延被攻克的第二天晚上古德亚汗就得知了中国人的消息,这个坏消息对于浩罕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政权无疑是沉重的一击。 “清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据探报他们的火器非常的犀利。”束手无策的古德亚向身边的宠臣问计。 “当年阿力木库尔就不该派阿古柏去招惹清人的,那个时候俄国人步步进逼,英国人在南方也不怀好意,他还敢去挑逗清人。”宠臣那木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跟着抱怨一番。 古德亚长叹一声,“阿力木库尔当年也只是延续了我们一贯的政策而已,谁知道阿古柏一个巴特恰(男扮女装的舞童)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所以以前的事就不用再埋怨了,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西面有俄国和布哈拉,东面有清,要是一个处置不当浩罕真的要完了。” “布哈拉是我们的世仇,俄国人对领土的野心大的都没有边,倒是清人比较好说话,只要服个软,再上上贡就应该能把他们打发走了。” 古德亚点了点头,这个分析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这一招对清人的确很管用,实在不行的话也只好先奉承他们一下,只是这次清人来势很猛,速度又特别快我们还是需要加强一下浩罕城的防守。” “国家的军力已经很紧张了,恐怕抽不出多少兵力了。” “这我当然知道,派人下去再抓一批,先当民夫使也好。” 阿古柏和古德亚在差不多的时间得知了林雨长的异动,不过他得到的消息是汉人的大军占领了古勒沙,对于这样一个举动他有些不大理解,占领那里唯一的作用就是切断阿古柏与浩罕之间的联系,不过阿古柏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与祖国还有多少联系,“我知道,不过看来汉军并不知道,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汉军如果愿意两线防御,那当然对我有很大的好处。” 心头暗喜的阿古柏继续盯着富贵军在西面的动静,所以安集延被攻下的消息他还是很快就得到了,这当然让他大吃一惊。 “什么?汉军主力全部越过边境,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想把浩罕一口吃掉?”阿古柏知道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大很多,他必须迅速调整自己的战略方针了。 阿古柏对于自己的祖国并无多少眷恋,那里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记忆,至于浩罕能给他提供的退路阿古柏也不希罕,他的一生历尽磨难所以对得到的东西特别珍惜,让他放弃在新*霸一方的生活回到浩罕去仰人鼻息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更何况在他看来浩罕的日子也不长了,所以返回身去救援浩罕在阿古柏这里是不可想象的。但是林雨长这次的行动让他看到了对手剑不空回的气势,敌人在各方面都zhan有优势,这一点阿古柏早已知道,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还有一线机会,那就是汉人远道而来,如果阿古柏坚持的时间足够长他就有机会挨到汉人退走的那一天,可是丛林雨长对浩罕的突击阿古柏看到了汉军的决心。 “胡里,退路是没有了,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古柏生性多疑,所以他的两个儿子自然就被当作左膀右臂。 “父亲大人,这事可不能等闲视之,虽然我们并不能对浩罕有什么指望,可是以前遥相呼应自然就声势大壮,要是汉人在浩罕打上几场胜仗,我们军心会不会乱姑且不说,但是叶儿羌和库车的那些家伙本来就不怎么服我们,要是听说我们的祖国都被汉人打败了他们不起来造反才怪呢。”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如果我们在气势上再输下去,以后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汉军统帅不简单啊,这一战他的势算是取足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胡里一想到好好的一个王位自己一天都没有坐过就要飞了不禁心急如焚。 “我们必须在气势上压倒汉人,古德亚那个老东西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根本就不敢和汉人去拼,你信不信,他现在肯定缩在浩罕城里,指望汉人打累了自己退走。”虽然自己已开始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不过现在既然阿古柏已经决心站起来抵抗那他就觉得自己有权力嘲笑一下浩罕的古德亚汗。“伊犁是清人的老巢,我们急切之间恐怕很难拿的下来,不如到塞喇木和库车找机会反击汉人,这样也能镇住叶儿羌和库车,你则率领一支偏师重新夺取托允多拜到阿特巴什一线,截断清人的后路,你这次出征的时机必须掌握的非常准确,汉人现在很轻松的攻下安集延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就去碰他们的后路他一转身就能杀到喀什噶尔来,我先在库车与清军周旋一番,然后你再动手,那时候伊利的清军无力救援托允多拜,杀奔浩罕的那支清军也肯定消磨掉了大半的锐气。” “父亲说的太对了,这个时候我们决不能再任由汉人为所欲为了,也要让他们尝一尝我们乌兹别克的弯刀。” 阿古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你们兄弟俩个都要杀敌建功,我老了,如果这一战能把汉人打败咱们就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就算坐稳了霸主的宝座,那时候也该是在你们兄弟俩个当中选一个太子的时候了。” 胡里赶忙热烈的亲吻了阿古柏的手,“我们永远追随在父亲身后。” “对了,安集延被汉军攻克的消息用不了两天就会传遍回疆,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库车,叶儿羌毕竟还在我们鼻子底下,咱们要到库车恐怕还要好几天时间准备,让海古拉马上把热西丁的弟弟悄悄的弄死,他作了这几年的库车伯克,死了也该闭眼了。”当年阿古柏通过欺骗的手段赚开了库车的城门之后当天就毒死了库车的首领热西丁,虽然后来又委任热西丁的弟弟作了库车伯克,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是心中的一根刺,现在不管疼不疼这根刺都必须拔出来了。 林雨长在离开托允多拜之前把自己的全部战略意图用加急快马送回伊犁,这个时候左宗棠已经离开伊犁做着越过天山的准备,所以林雨长出国的信息李富贵比左宗棠知道的更早,他把那份长长的电报看了好几遍,“他还真是有样学样,同一个国家开战这么大的事都能先斩后奏,”李富贵倒是不怕浩罕,石达开入疆之后相信阿古柏也翻不了天,只是俄国人对于中国攻打浩罕会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就需要费些思量了,现在李富贵相信自己早先对俄国进攻伊犁的担心是有些过滤了,只要俄国没有处心积虑的隐藏实力以他们中亚的兵力在这个时候挑起和中国的争斗并不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是如果中国出兵浩罕俄国人恐怕不会坐视不理,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也拿出餐刀来,李富贵有些担心在这个瓜分的过程中会出什么岔子,所以立刻回电要林雨长在浩罕谨慎从事,同时命令左宗棠担任起打击阿古柏的主攻任务,石达开在迪化仍然不要动,继续监视俄国,“看来左宗棠和阿古柏还真是宿命中的一对,既然是宿命中的对决,干脆我就不要再插手了,左宗棠加上曾国荃不过两万人,也不知道够不够用,”李富贵虽然决定放手让左宗棠去剿灭阿古柏,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告诉后勤部门,全力保障左宗棠和曾国荃部的军火供应,把他们在名单上放在首位。”李富贵相信目前左宗棠的这支部队比起他历史上的那支西征军在人数上肯定大大缩水,但是装备和训练相信胜出一筹,如果能够保证弹药把现在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相信能敌的过阿古柏,毕竟阿古柏也还没有达到历史上的最高点,另外新疆的形势也使得他无法完全集中起兵力。 接到这个命令军需部长不禁一愣,“林师长的顺位是不是应该更高一些?” “左宗棠更高,雨长现在已经是放弃后勤,相信他自己会有办法的,你们供得上就供,供不上就先保证左宗棠这一路。”李富贵知道单凭浩罕是不能把林雨长怎么样的,根据林雨长的汇报他出征前已经准备了足够五次战斗的军火,如果省一点完全能够支持了,林雨长本人也的确打着这样的主意,因为在阿古柏的袭扰之下这一条运输线很难保证,所以李富贵和林雨长都在一开始就干脆对此不抱希望。 石达开对这条命令毫无异议,实际上他现在就算是想动也未必动得了,想随意的指挥这一个师的御林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师的头头脑脑很清楚李富贵派他们入疆的意图,作为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他们自己会判断新疆的形势,然后作出自己的决定,石达开的想要调动他们说服的成分远远大于命令,对此石达开倒没有什么怨言,自从他得知自己将指挥这支部队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今天的这个局面,对石达开来说指挥这支部队是一个很敏感的任务,一方面说明了李富贵对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似乎是一种考察,所以如果没有突发事件的话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支部队中立威,反正电报来往快捷,下面这些人不服他他还可以立刻请示李富贵。 左宗棠这个时候正在翻过天山,在经过初期的试探之后他和曾国荃都发现库车一带的叛军力量不强,而且当地有些人还借此机会和清军接触希望能够里应外合献出库车,战事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所以左宗棠和曾国荃就决定快速的拿下库车,两人分别从伊犁和迪化出发从东北两面同时发起进攻,左宗棠在翻越天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当林雨长的军情和李富贵的命令一前一后的被送到时他正在对着下面的人发脾气,因为曾国荃已经到达了玉古尔,随时可以对库车发起进攻,这当然让左宗棠非常急躁,他选的这条路线比较荒凉,道路也不好走,再加上西北糟糕的气候他这次行动从出师就不太顺利,不过左宗棠毕竟不是普通的人物,因此虽然麻烦不断但是全军的士气并为衰落,辎重也十分稳妥,为了让全军加快速度左宗棠日渐严厉,不过同时他又与士兵在一起同甘共苦。 一天之内的两封急报把左宗棠吓了一跳,林雨长甩开后方出境作战的胆量让他有些咂舌,而李富贵居然就此认同了林雨长的做法也让左宗棠有些难以想象。把这些念头全部抛开以后左宗棠知道库车已经成为平叛的主战场了,阿古柏在喀什噶尔的压力一轻他就有可能调整自己的战略,那么现在趁敌人还未做好准备一举拿下库车在天山南麓夺取一个稳固的阵地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同时这一战也能大大的鼓舞队伍的士气。想到这里左宗棠聚集起军中所有的将领大骂了一番,“你们这帮兔崽子明天再敢磨磨蹭蹭的我直接就砍了你们的头,下去告诉士兵,明天本帅不骑马,陪着他们一起走,到太阳落山前就算死也得给我死在天山的山脚。” 第二天楚军的行动的确加快了许多,左宗棠年近六旬走在队伍中间自然是十分的吃力,部将一再请他上马都被他拒绝了,在行军的时候左宗棠并没有给他们太大的压力,他也只是勉力的跟上全军的速度,但是他几乎不用休息的能力就把其他人给比下去了,到了下午士兵们发现他们有些跟不上统帅的步伐了,最后下山的一段路很多人都是连滚带爬的完成的,虽然十分狼狈,但是毕竟完成了任务。 在同一天曾国荃拿下了库车,他比左宗棠更早得知库车将成为剿灭阿古柏的桥头堡,所以决定不再等待左宗棠单独进攻库车,而这个时候阿古柏的次子海拉尔刚刚把热西丁的弟弟——库车伯克给毒死,说起来这位伯克大人实在是有些冤枉,虽然他的心里的确想过清军一来就投降,可是毕竟没有付诸行动,因为说到底当年热西丁的库车政权也是对抗朝廷的,而自己又在阿古柏手下干了好几年的库车伯克,总有一些心理负担,与清军联系的是巴桑家族的人,他们基本上没有多少历史问题,对浩罕人骑在本地人头上拉屎早就非常的不满,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反咬一口。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库车伯克突然暴毙这当然引起了人们的担心与不满,本来这里浩罕人就不多,大部分守军还是本地人,人心浮动之下曾国荃出现的实在是恰到好处,当他把部队展开攻城以后,城内自己就先乱了起来,海拉尔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恋战,带了一些心腹穿城而走,曾国荃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夺下了库车。 库车的各族人民载歌载舞的欢迎了这支军队的入城,这为西征中各民族的交往开了一个好头,因为曾国荃固然知道在这些少数民族地区侵扰百姓的事情必须严厉禁止,但是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曾国荃在军纪上的控制一向缺乏力度,想要突然严格起来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在库车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友善热情的当地人使的士兵对这个地方产生了认同感,军民同乐当中没有发生一起骚扰百姓的事件,这让曾国荃非常欣慰,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错误的认识,那就是库车的老百姓全都对汉军十分友好,再加上这入疆的首功竟然如此轻易的落在他的头上,曾国荃就难免有些飘飘然起来,当天的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深夜,除了向后方报捷再加上派出一骑快马到北方通知左宗棠以外就没有再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而这个时候阿古柏正率领他的部队向库车赶来。 在路上阿古柏碰上海拉尔的残兵败将之后当即决定立刻反攻库车,阿古柏这次带领的只是一支先头部队,本来打算先赶到赛喇木、库车一线了解一下敌情,在主力到达之前就把作战计划制定下来,没想到清军的行动比他还快,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清军很可能是在全线进攻,展开地图仔细的研究一番之后阿古柏决心利用自己处于内线的优势先击溃库车一线的清军,然后再掉头回去和儿子一起切断出境清军的退路,这样就必须以快打快,趁着清军刚拿下库车立足未稳的时候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就成了阿古柏心中最好的招数。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雀在后 阿古柏的反击是趁着月色展开的,为了加强这次进攻的突然性阿古柏甚至没有联络城中的内应就直接开始指挥部队攀爬城墙,这个时候城上负责守卫的士兵大多数都去睡了,仅有的几个岗哨也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扎在一起聊起了天,入疆以后大家都很不习惯这里昼夜的温差,这次的胜利来的如此容易同样也让这些士兵产生了轻敌的心理,一直到浩罕人摸上城头才有人发现。 清脆的枪声在城内响起,曾国荃在军中多年,睡觉的时候已经养成了警觉的习惯,所以在第一声枪响之后他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而且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黑暗中不断有骑兵在街上跑过,曾国荃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敌人,只能组织各营的兵勇向一块靠拢同时准备撤出城去。 在这一夜的战斗中曾国荃亲自率领他的卫队守住库车城的东门,一队一队的士兵从这个门撤出去在城外集合,阿古柏数次想要攻下东门把清军留在这座乱成一团的城中,可是始终无法成功。就这样到天色渐亮的时候大部分的清军都已经撤到了城外,而这个时候曾国荃也发现敌人的数量并不多,但是极其彪悍,再看看城外自己部队衣衫不整的样子,曾国荃知道这一战自己输了,不过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回来,因为城外的那支部队虽然士气低迷,但是他们并没有掉头逃走,实际上这些人始终盯着城头上竖着的帅旗,同时昨天晚上虽然慌乱,但是大部分士兵并没有丢弃他们的武器,所以曾国荃仍然相信这些手下,这次的失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不是他的军队有什么不好,湘军历史上曾经经历过多次失败,但是总是能够重新站起来,曾国荃相信这一次自己同样能够渡过这道难关。 阿古柏也看出这支汉军还没有完全丧失斗志,所以他并不过分追赶,而是利用他的部队大部为骑兵的特点进行追击,库车距玉古尔足有两百里,阿古柏认为以汉军目前的状态只要在沿途不断的进行冲击他们迟早会彻底的崩溃,然后那就是一场屠杀了。 曾国荃相信只要自己能退到阿巴特就能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同时也能获得驻守在玉古尔守军的支援,当然这并不代表后撤到阿巴特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任务,浩罕人就像一条恶狼一般紧紧的跟在身后,时不时的就会猛冲上来,曾国荃指挥部队且战且走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士兵们都很明白在这片广袤的戈壁上队伍一旦分散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是死亡,因此曾国荃最害怕的溃逃并没有发生。但是今天晚上究竟该如何度过曾国荃还不知道,戈壁滩深秋的夜晚非常的寒冷,同时黑暗也将会给猎食者提供最好的保护。 对于汉军的战斗力阿古柏感到十分的吃惊,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会妨碍他摘取胜利的果实,他已经派遣一支小分队绕过曾国荃到前面破坏水井和村镇了,相信明天汉人就会尝到焦渴的滋味了,到那个时候每到一处水源汉人就会慌乱的四处找水,而他则可以抓住机会驱赶他们,最终将他们变成羊群。 就在双方都认为今天会这样平平淡淡过去的时候变数发生了,阿古柏突然得报在自己的后方有汉军在活动,这个报告如同一道闪电让阿古柏看到自己疏忽了什么,和曾国荃一样他也被辉煌的战果迷住了眼睛,只看到面前的肥肉,却没有想到潜伏的危险。在这场追击战中阿古柏本来兵力就不足,又要分兵去包抄,所以能派出的侦查力量非常有限,只能保证在部队行进的线路上不会有敌人的埋伏,而想要探查整个战场肯定是力不从心,更何况也没有人认为有这个必要。 “立刻放弃对敌人的追击,去沙雅尔。”阿古柏当机立断。 “不等弄清楚情况再作决定吗?而且偷袭阿巴特的部队怎么办,我们要是掉头就走他们会被汉人吃掉的。”海拉尔觉得他的父亲有些太小心了,实际上探子还没有弄清楚后方汉军的规模。 “等弄清楚就晚了,立刻调头。”阿古柏明白在这一带活动的汉军绝对不会是小股部队,在这个距离上发现了敌人很可能代表着现在行动都已经太迟了。 阿古柏的担心并没有错,这一次各方都打着以快打慢的主意,所以行动之前都缺乏细致的准备,这就造成了库车混乱的战局,当左宗棠出现在库车的北方时其他人竟然毫无察觉,曾国荃认为他起码还要有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而阿古柏就干脆没有想到北方还有一支汉军。 左宗棠自己率部重新夺回了库车,浩罕人入城之后在库车简单的烧杀了一番就去追赶曾国荃了,在库车留下的都是一些本地的内应,他们本来正在等待着浩罕主子胜利凯旋,没想到一眨眼库车又被汉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城里刚刚被镇压下去的反浩罕力量立刻抬头,城墙上的战斗激烈而短促,很快大批的卖国贼就被抓了起来,库车城的大门再一次向王师打开,不过这一次入城显然不如迎接曾国荃的那样热烈,因为虽然只是一次小小的反复但是城中却减少了五分之一的人口,所以对比起昨天庆祝解放的欢快今天整个库车显得凝重了许多。 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下一大批卖国贼掉了脑袋,左宗棠很高兴得看到老百姓以自己的行动来支持西征大业,他一方面探查周边情报、加强库车的防卫,另一方面仔细的询问了这次浩罕人反扑的情况,当他得知这次是阿古柏亲自带队的时候左宗棠立刻命令麾下大将刘锦棠把库车守好,自己则率兵跟着就追了下来,当浩罕的探马发现楚军的先头部队的时候左宗棠的主力距阿古柏只有二十里路了。 同阿古柏一门心思的追踪曾国荃不同,左宗棠的探马派的相当远,对于阿古柏的行踪他摸的还是很清楚的,当左宗棠一听到浩罕人调头的报告立刻命令部队展开向着阿古柏的方向包抄过去。 双方战斗开始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的西沉,阿古柏为了杀开一条血路不断的催动他的部队冲击着汉军的阵地,而楚军凭借着火力上的优势一次次的打退他们的冲锋,当太阳躲藏到远方沙丘的后面,月亮代替了它主宰了这片杀戮之地,这个时候楚军的主力已经集中了起来,浩罕人只剩下了东面一条路可逃,可是他们也知道东面还有曾国荃的部队正在观望,置之死地的浩罕人充分展示了他们彪悍的天性,虽然他们冲不破左宗棠的防御,但是汉军的进攻也遭到他们猛烈的反击,这一战一支杀到月上中天曾国荃率队投入战场才算彻底的结束,左宗棠和曾国荃连夜清点死尸与俘虏,可是阿古柏和他的儿子却没有被找到,只抓住了阿古柏的外甥阿吉托拉。 左宗棠一边派出骑兵四面追捕一面拷问阿吉托拉,这个小子倒也算硬气,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在狂笑中道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原来阿古柏看到汉军如此准确的拦截在他的归途上他就已经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当看到面对汉军还算稀松的防线他手下的骑兵两次出击都无功而返阿古柏明白这次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大队人马想要绕开汉军的拦截非常的困难,因为从这里到沙雅尔沿途全是沙漠,这里看似广袤可实际上供人选择的线路并不多,汉军可以走直线抢占各个要点,而他想要避开敌人就需要大兜圈子,这种情况下汉军很容易就能把他的退路掐断。基于这样一个认识阿古柏决定利用夜色的掩护带着亲信小队偷偷离开,让大队人马吸引汉军主力的主意,而留下来指挥的就是他的外甥,到了这个时候阿古柏离开了将近一天,汉军已经不太可能追得上他了阿吉托拉才把这一切说了出来求一个痛快的了结。 左宗棠和曾国荃面面相觑,阿古柏此去肯定带了用于换乘的马匹,先行了将近一天的确很难再追得上,错失了这个良机让他们都大感懊悔。 “四千部下加上一个外甥,就这样说扔就扔了,这个阿古柏究竟是不是人啊?”左宗棠摇着头说道。 “季高兄还记不记得王爷是怎么评价那个阿古柏的?”曾国荃也是颇有感触,他这次输在阿古柏之手,如果不是左宗棠突然出现自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所以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对手了。 “这我倒是记得,王爷说这个阿古柏幸好是生在浩罕这艘快要沉的船上,如果生在哪个强国绝对能够建立不世的功业,别的不敢说,起码狠辣这一项他算是够格,”左宗棠又掉过头来问阿吉托拉:“这一战你留下来指挥简直就是死路一条,没想到你们这些禽兽一般的浩罕人中也有这样的忠义之士。” 阿吉托拉听完通译的翻译愣了大概有十几秒钟,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这阵笑声把左宗棠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只好狠狠的瞪了通译一眼,觉得肯定是这个家伙胡翻一气惹的蛮族耻笑。 好容易阿吉托拉笑完了,摇着头说道:“我早就听说你们这帮汉人整天就会说什么仁义道德,讲的那些东西能把人笑死,当年我舅舅为了谋一个向上爬的机会把我母亲献给一位伯克做妾,你居然在这里讲什么忠义。” 拿自己的亲人去讨好上司的事左宗棠也听说过一些,这些人当然都受到了他的鄙视,不过对阿古柏却有些鄙视不起来,“行事无所不用其极,也难怪他能搅动西陲的风雨,阿古柏这样做我能够理解,可是对于你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你舅舅如此对待你的母亲为什么你还愿意替他卖命呢?” “我母亲是心甘情愿被送出去的,舅舅是这个家族的主干,我们都是枝叶,为了主干牺牲一些枝叶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里用得着你们的那些废话。”在这里阿吉托拉有一件事没有说,那就是如果一旦阿古柏表现出无法再扮演主干这个角色阿吉托拉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踢下去,西北恶劣的环境的确在这个家族培养出了一种特有的狼性。 左宗棠也的确发现在西北人们家族的观念特别浓厚,在湖南人们宗族观念虽然也很重但是还没有到能够压倒其他一些价值观的地步。 “看来这浩罕人的确和我们不大一样,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左宗棠觉得无法从俘虏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就转而向曾国荃征求处置俘虏的意见。 曾国荃在这一战中死伤惨重,而他的性格外向,既然吃了亏自然就想要找回来,“那还用说,自然是全杀了,安集延人豺狼之性,你对他们好也没用,杀了最干脆。” 这个建议挺合左宗棠的心思,他也觉得这些俘虏留不得,不过还有些犹豫。 曾国荃看出左宗棠的踌躇,想了一下又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林师长在西面处理安集延人的手法颇为巧妙,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学一下。” “哦?说来听听。”左宗棠知道林雨长迅速的攻下了安集延,不过林雨长怎么处置安集延人他就不知道了。 “林师长把他斩获的头颅用大车装回来到各地传阅,那些和安集延人有仇的还可以申请一个拿回家去泄愤,一下子就把那些回回都调动起来了。” “这样啊,不过这并不是杀俘,那只是在战场上斩获的首级,我倒是听说他在战事结束后并未大肆屠戮安集延人。” “这就要活学活用了,林师长用死的,咱们却可以用活的,这些安集延人哪个手上不是沾满我们西北各族同胞的鲜血,不如咱们就开个公审大会,让大家控诉安集延人的暴行,最后把这些安集延人交给库车的老百姓处置,这就不算是杀俘了吧。” 左宗棠眼睛一亮,“你这招很有意思啊,真是妙计,看不出来沅甫兄还有这样的谋略。”左宗棠觉得这一招处置了安集延的俘虏,同时加深了本地维吾尔人、哈萨克人同安集延人之间的仇恨,再加上此举还可以收买人心,实实在在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据他所知曾国荃并不是一个擅长阴谋的人。 “我也是跟别人学的,王爷不就是用这一手对付西班牙人的嘛。”曾国荃谦虚地说道。 阿古柏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路逃回赛喇木之后深感汉军势大,干脆又向后撤到了拜城,在这里遇到了东进的主力才重新回到赛喇木与左宗棠遥遥相对。说起来这一战双方互有伤亡,汉军的损失还要大过阿古柏,不过阿古柏毕竟是全军覆没,这在心理上对他的打击颇大。再加上库车的公审大会把一千多名俘虏还有他的外甥一起送上了天堂,敌人的狠辣也让阿古柏颇感担忧,心存疑虑的阿古柏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不断的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来寻找左宗棠的破绽。而左宗棠也充分吸取了上一次曾国荃战败的教训,把库车到沙雅尔一线守的风雨不透,他在等待李富贵答应给他们补充的军火,只要这批军火一到曾国荃部基本上就能恢复战力,再加上两支部队整合完毕,那时他将完成最后的准备。 阿古柏在赛喇木也感觉到了汉军变得越来越强,这并不出人意料,既然是主力会战汉军的力量自然会不断的加强,他也明白时间不在他这一边,可是他对此却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支现代化兵器装备起来的部队,阿古柏很快发现沙漠地形竟然对对方有利,在沙漠中作战骑兵不管是冲击还是迂回都受到诸多限制,一望无际的戈壁让埋伏和隐蔽也变得十分困难,而对方的火力优势则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大多数的冲突中浩罕人都吃了亏。阿古柏在正面无法打破左宗棠的防御就只好把扭转乾坤的希望放在他的长子胡里了,这个时候林雨长正把浩罕闹得鸡犬不宁,阿古柏觉得是时候切断林雨长的退路了,在阿古柏的计算中自己不需要获得全面的胜利,李富贵现在把一只巴掌抡圆了扇过来,如果让他结结实实的打上的确会被拍得死死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只需要斩断汉军的一根手指那对手就会因为疼痛而把巴掌收回去,所以他对于自己的未来仍然充满信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陷阱 林雨长本来计划在浩罕打一场破袭战的,那就是没有前方后方只要对浩罕达成最大的伤害就可以了,所以沿途的城市原先都放在被摧毁之列。在这个计划里因为没有后方需要防御林雨长得以集中力量狂飙猛进,他打算一直打到浩罕城下再作道理。可是战局的变化让林雨长的想法落了空,如果以占领为目的他的兵力就不可能覆盖太大的范围,因此在攻克安集延之后骑一师的行动就以立威为主,挡在浩罕前面的玛尔噶朗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遭到两次破城的灾难,每一次林雨长说来就来,将城池攻克之后抄掠一番然后把城墙一拆就掉头回安集延了,玛尔噶朗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作出一些配合中国人的举动来换取一定程度上的和平。 龟缩在浩罕城里的古德亚汗见识了骑一师强大的战斗力那还敢派兵增援,西北方俄国与布哈拉的动向同样让他心惊胆战。中国人在东方的胜利大大的刺激了俄国人,他们一直将浩罕视为囊中之物,这次突然被别人咬了一口自然是难以容忍。俄国人对于这一次中国对浩罕的进攻明显准备不足,他们没有料到李富贵会因为阿古柏而与浩罕开战,幸好在塔什干为了并吞浩罕他们也作了不少的准备,所以还不至于束手无策。在经过紧张的准备一个哥萨克旅同两万布哈拉骑兵匆忙的对浩罕展开了入侵,这些帝国主义侵略者虽然名义上是在打击浩罕,可是他们却越过了浩罕城猛攻那木干,这座腹背受敌的城市没有支撑多少时间,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从这个时候开始在浩罕境内斗争的重点就开始逐渐向外交上转移了,事后林雨长对此感到十分的不痛快,本来他准备横行西域,斩获几十万颗头颅回去的,可是没想到结果却是要整天对着那些政客的喋喋不休,坐视左宗棠在新疆建功立业。 俄国人拿下那木干之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是威胁的意味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林雨长也不理会他们,对他来说只要兵力不被分散他并不怕俄国人,林雨长对战场的分析使他得出了与李富贵相反的结论,那就是俄军也没什么了不起,在这个地区他仍然是老大。为了更好的抵御俄军带来的威胁林雨长干脆把部队的活动范围一直扩大到纳伦河的南岸,与俄布联军隔河相对,每天在安集延周边的地区该抢就抢、该烧就烧,不过主力始终保持着警戒,俄国人面对这种情况倒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次俄布联军的统帅伊格纳耶夫少将对于中国人对他的无视感到相当恼火,本来他并没有挑起中俄冲突的打算,可是现在他倒真的想称量一下这个对手了,中国人在南岸并没有建立有效的统制,更多的是使用武力威胁一下各个部族、村镇,要是有谁不服就敲打他们一下,初期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抵抗,不过成效并不大,林雨长对任何形式的抵抗都进行了严厉的镇压,到了这个时候安集延周围人烟稠密的地区大部分都接受了中国人的存在。 在伊格纳耶夫看来这个方法自己也可以用一用,既然中国人并没有建立下层的政权也就不存在什么边界,中国人能来俄国人也就能来,所以伊格纳耶夫也派出多支小分队到纳伦河的南岸活动。 一开始双方的部队还算是有默契,一方办事的时候另一方总是会回避,只是苦了纳伦河南岸的广大浩罕人民,这两边都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应承一边已经非常吃力,更何况他们一起来南北夹击。实际上在西面的首都地区老百姓同样快没有活路了,古德亚为了加强城防不断加重人民肩头的负担,如果不是两支侵略者正在对这座城市虎视眈眈恐怕早就有人揭竿而起了。 中俄两军的冲突是在一个叫库塔的小镇上爆发的,这个穷苦的小镇实在交不出双份的捐税,偏偏双方的部队是在同一天到达这里,两边的指挥官都是性格暴躁的家伙,三言两语之后呛上了火,然后就是拔出枪来开打。 对这种冲突俄国人的心理准备要足一些,伊格纳耶夫本来就有用武力来试探对手的打算,所以俄国人在看到长官拔枪的时候行动更加坚决,双方就在这个小镇上乒乒乓乓的打了一下午,因为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军事目标,所以这场战斗基本上就是寻找掩体互相对射,一个下午打下来,天黑之后大家各自撤离,他们都急着向指挥官报告。 “俄国人对我们动手?他们好大的胆子。”林雨长虎着脸在他的桌子前走来走去。“他们打仗的本事怎么样?”中俄两军互相接触以后都想尽办法来刺探对方的虚实,虽然双方都有理由相信对方是非常出色的军人,但是没有打过的话总觉得心里没底。 “很厉害,俄国人的枪法不错。”因为这场战斗基本上就是对射,所以王诚暂时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其他方面呢?”林雨长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其他方面还不怎么能看出来,不过他们的士兵不管战斗还是撤退好像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军官只要一声简单的命令他们自己就能互相协调。” “都是老兵啊,既然已经动了手,以后见面也用不着那么客气了,有机会就咬上一口,我倒要看看这些大鼻子有多大的能耐。” 以库塔镇的冲突为开端,中俄军队的小冲突开始不断的出现,不过双方的统帅都仔细的控制着冲突的规模,中俄两军的主力也都驻扎在城里没有任何的动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胡里得知俄国人和中国人纠缠上了,在他看来大好的机会终于降临了。阿古柏和胡里都认为占领托允多拜来切断林雨长的退路是最好的方法,虽然喀什噶尔北面那几百里的无人区会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不少的麻烦,但是还是比亮噶尔要好得多,亮噶尔离安集延太近,汉军一旦回师一天就能杀到,而托运多拜离安集延和伊犁都非常远,守军不管向哪边求援都非常的困难。当然在这个计算中阿古柏和胡里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打不下托允多拜。 阿古柏东进的时候把他部队的主力带了出去,尤其是部队里的浩罕人大部分都被带走了,胡里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己实力不足,因为在托允多拜只留下几百名汉军和两三千回回兵,胡里对于汉军统帅的大意感到十分吃惊,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林雨长敢如此托大,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对托允多拜的攻击开始才慢慢的消失。 胡里并没有带领喀什噶尔的全部兵力前来,他毕竟还需要对周边小心防范,另外他也知道骑一师的速度惊人,所以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必须为林雨长的东归留上一手。胡里偷袭托运多拜的部队有六千人,而且他把手里所剩下的浩罕人也全部带了出来,这一路上偷偷摸摸的就直奔托允多拜而来。 胡里偷袭的主意本来打得不错,他老爹在库车偷袭的就很有收获,虽然最后落了个全军覆没但是谁也不能否认战役前半段的成功,这次胡里准备吸取教训,把这次奇袭做得更加谨慎,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早已落在了托允多拜守军的眼里。实际上最近喀什噶尔方向频繁的刺探已经引起守将的主意,托允多拜和喀什噶尔之间毕竟是几百里的无人区,探子不断的穿越迟早会被发现,更何况对于托允多拜来说他的正面是南方,对于喀什噶尔这个方向上情报的收集自然是重中之重,这里与库车完全没有可比性。 胡里的部队是在距托允多拜八十里外的地方被骑一师的侦察兵发现的,人困马乏的浩罕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在此之后因为长距离的跋涉胡里还不得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士兵两天的时间进行修整,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当年下达的坚壁清野的命令被执行的多么彻底,这一路上走的实在是非常艰难。 不过这两天也不能说被白白浪费,胡里利用这个时间终于搭上了一条当年留下的内线,奸细向他承诺可以帮助打开托允多拜的城门,这可实在是意外之喜,在全军休整完毕之后胡里带着他的人马利用夜幕的掩护悄悄的绕到了托允多拜的北门,根据奸细的报告这里的防守最为薄弱。在破晓时分托允多拜的城门果然无声无息的打开,门洞里点燃了一支火把转了三圈,看到约定的信号喜出望外的胡里催动人马直向城门冲去,托允多拜是个小镇,胡里还没来得及进城先头部队已经看到南门了,可是与此同时他们还借着曙光看到在大街的尽头排列着四门火炮,以及挡住他们去路的几排铁丝网。 没见过世面的浩罕人当然不会知道那是四挺加特林机枪,李富贵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笨拙的机枪,不过考虑到西北的特殊情况还是给骑一师配备了一些,不过林雨长对这种枪的偏见比李富贵还大,他很准确地判断出这种机枪只能用于防御,对他几乎没有任何用处,所以这次出征他带走了所有能用来攻城的大炮,却把机枪都留了下来。密集的枪声在城中响起,猎人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所有的出路都被铁丝网封得严严实实,大街两旁房子的大门也被加固过,任由那些困兽如何冲撞都无法把它们打开,而这些房子顶上则不断的有手榴弹落下,同时提供的交叉火力也让街头的士兵无处躲藏。北门是整个城市里火力最密集最有层次的地方,因为托允多拜的城门非常简单,控制城头的部队不能用机关将城门重新关上,所以在这里只好用强大的火力来起到关门的效果。 章文宾站在清真寺的塔顶看着大街上乱成一团的敌军得意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陪着笑脸站在他身边的哈伊达尔一眼,“要说还是你识时务,我们师长出征前那样严密的调查也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世世代代都住在托允多拜的家伙会是奸细,要不是你自己跑来我还真得没法发现你。” “我那个时候也是一时糊涂让阿古柏收买了,后来一想起这事晚上就睡不着觉,我真的事一点事情都没有帮他们干,所以大人才发现不了。” “得了吧,你肯定是看到我们骑一师的军威,知道阿古柏兔子尾巴长不了了,才想着赶紧洗刷自己这个奸细的罪名,正好这个胡里傻乎乎的撞上来,你就把他卖了一个好价钱。”章文宾挺看不上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过这次他的确是立了大功,这个时候城中的战斗已逐渐结束,吓破了胆的胡里带着他的部下已经逃得看不到影子了,进入城中的部队大部被击毙在街头,当然也有一些拼死冲了出去,至于那些受伤的和投降的下场比那些战死的要惨的多,在这座城中任何和浩罕有关的东西都是被仇恨的对象,章文宾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他本来还想利用俘虏争取一下胡里手下那些回兵的,可是看到自己属下的那种狂热他也只好作罢。 “大人,我的奖赏…”哈伊达尔看到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把报酬确定下来。 “放心,答应给你的数目一个子都不会少,明天去军营领钱,不过我怕你有命拿钱却没有命去花。”看着这个家伙一幅死要钱的样子章文宾干脆吓唬他一下。 哈伊达尔立刻跪倒,“大人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这次可是为您立下了大功,比起这点小钱实在是物超所值啊。”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我要杀你,”章文宾用手一指下面,“你看看他们恨浩罕人恨成什么样子,要是这些人知道了你曾经替浩罕人作内应他们会怎么对待你。” “可是,可是我阵前倒戈把安集延人狠狠的坑了一把,这难道还不能将功赎罪吗?”哈伊达尔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以试着跟他们讲一讲。”章文宾指着街角一个正拿着一把弯刀不停的对这一具尸体猛砍的回兵说道。 哈伊达尔感到一阵寒意,急忙向着章文宾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些家伙现在好像有些不大正常,虽说我是无愧于心不过如果他们误解我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还望大人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也不指望别人当我是民族英雄,其实平平淡淡最好。” “我倒是没有传小道消息的习惯,不过我们汉人有一句俗语,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次为我们做的事有不少人知道,叛军那边相信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你觉得能瞒得过去吗?” 哈伊达尔急的抓耳挠腮,“要是真的不行那还是请大人把我的功劳告之天下,顶着一个民族英雄的大帽子总能唬住一些人吧。” “这倒是可以,不过我这个人喜欢实话实说,至于你算不算民族英雄还要大家自己去判断。” 话说到这个地步哈伊达尔真的慌了,一下子把章文宾的腿给抱住,“大人,救命啊。” 看看把这个家伙也耍得差不多了章文宾正打算给他一个保证把他打发走,但是突然的灵光一现让他又改变了主意,“保护你的安全当然不是不可以,或者把你送到别的地方去住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为大人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只是这个赏赐…” 章文宾不知道自己应该好气还是好笑,“奖赏不回比这次少。” “那就成,要我做什么大人尽管说。”哈伊达尔一听有钱立刻拍着胸脯站了起来。 “胡里应该不会就这样甘心失败,这一战他虽然被打得很疼但是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我猜他用不了几天肯定又会回来,我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固若金汤,在此之后你再去联系胡里,就说上次的确是你阴了他们,但是我却过河拆桥,大肆克扣了你的赏钱,所以这次你要真的帮他们的忙。” 哈伊达尔的嘴巴张的老大,“大人,您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吗?胡里还不一刀劈了我?” “你怕他不相信你?”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要是战事对他有利他或许不信,可是如果他始终打不下托允多拜有根稻草抓一抓我想也是好的。”章本宾很轻自信的说道。 “大人您能给我多少钱?” 章文宾想了想,“加倍好了。” “成交。”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连环套 上 胡里觉得自己这一次偷袭败得实在是冤枉,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很明显汉军布下了口袋等着他把头伸进去,这一切理所当然是那个该死的奸细在捣鬼,胡里下定决心等到攻下托允多拜之后要把这个哈伊达尔撕成碎片。 胡里离开托允多拜的时候并没有向南逃,而是向北占领了图噜噶尔特山口,这里地形比较险要,他打算在这里先看看情况。之所以没有南归是因为胡里这一次并没有为自己准备足够的给养,在他原来的计划里拿下托允多拜之后就一路向北就地解决粮食问题,现在托允多拜虽然并未被攻克,但是他仍然必须都留在北面,要是把部队带到南面的无人区军队的士气很快就会在那片戈壁滩上消磨干净,到时候饥渴的士兵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浩罕人一开始还算小心谨慎,毕竟这里是敌占区,他们又刚刚吃了败仗,可是当他们再一次确认了托允多拜的守军之后很快就又一次原形毕露,周围的村镇就立刻成为他们恢复士气的地方。对此章文宾无可奈何,他的兵力守住托允多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里的城防不但火力强大而且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冬天粮食的储备也非常充足。但是如果出击肯定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因此章文宾一再严禁他统辖的那些回兵出城报复。如果换一个战场章文宾对上胡里他决不会放任对手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章文宾曾有两次担任诱饵的经历,他可不是个胆小的人。不过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章文宾知道时间不在胡里的那边,在他的周围都是清军控制的区域,而且以胡里的兵力他也无法负担大范围的侦查,换句话说他的周围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所以胡里必须尽快攻下托允多拜,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不做好准备等着猎物上门呢? 事情的确如章文宾所料,在遭受失败后的第六天胡里又一次卷土重来,他还从遭受劫掠的村镇中裹挟了一批青壮年以壮声威,在攻城的时候也能当作壮丁或者炮灰来用。 面对着托允多拜低矮的围墙胡里把自己的几门火炮架了起来,虽然用这几个老古董向汉军打招呼让胡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家底薄他也没有办法。炮战的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托允多拜的火炮并不多,不过压制浩罕人还是绰绰有余,经过一番对射之后胡里不得不把他的那几门大炮撤到很远的距离上,虽然保住了他的那只小小的炮兵部队。可是想要在对城墙产生任何的威胁也是不可能的了。 恼羞成怒的胡里不再顾及伤亡,命令全军发动总攻,他的部队簇拥着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向着托允多拜蜂拥而去,这是一场相当原始的攻城战,进攻一方的人数优势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冷兵器的时代攻城方两倍于守城方本来就不算多,更何况现在城内很多老百姓也自发的登上城头协助守城,虽然胡里一直拒绝将回兵纳入计算,可是这次回兵甚至展现了超过浩罕人的勇气,很快浩罕人的进攻就无以为继了,那些只经过简单捆扎的攻城器具被损毁殆尽不说,军队的士气在这种光挨打的情况下也急剧下降,他们的火枪基本上不能对城头上的守军产生多大的伤害,可是上面火炮、机枪、步枪,手榴弹不断的向他们招呼,有一次还扔下来一个zha药包。 浩汗人连续进攻了三天,实际上到了第二天中午攻城看起来就如同在演戏了,士兵只是象征性的冲一冲,一听到枪炮声响起就立刻退下来。到了第三天下午胡里终于接受了事实准备放弃对托允多拜的进攻,到了这个时候他的部队已经伤亡近半,可是那座该死的小城连根汗毛都没伤到,胡里无力的把脸埋在双手之间,就这样一直坐到月上胡杨。忽然他被一阵喧闹惊醒,茫然的向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自己的副官押着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向这边跑来。 到了跟前胡里才发现被押来的这个瘦小枯干的老家伙显然刚刚挨了一顿臭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血都没有擦干。 “他是什么人?”胡里疑惑的问。 “安拉保佑,居然让这条豺狗自己撞到我们的手里,这就是哈伊达尔。”副官的脸上神采飞扬,经过多日的郁闷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释放的机会。 “哈伊达尔?”胡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自己做梦都想将他千刀万剐的家伙居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看来安拉的确没有抛弃自己这个虔诚的信徒,“我该怎么处置他?”胡里激动的自言自语,虽然已经无数次设想过各种各样的酷刑,可是突然之间他还是无法取舍。 “总督大人,我有话说。”哈伊达尔高声叫道。 “你有话说,你们听见了没有,这个人还有话说,把他的舌头先给我割下来。”胡里确定了第一步的刑罚。 “我看还是听听他要说什么再割也不迟。”阿古柏的大管家也在军中,他刚才基本上目睹了哈伊达尔被抓的全过程,基本上可以说是哈伊达尔自投罗网,可是这事情很难说得通,所以他觉得应当先把来龙去脉弄清楚。 大管家低声的在胡里的耳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胡里想了一下,“嗯,让他说说也没什么不好,好吧,哈伊达尔,现在你要抓紧这最后的机会了,马上你就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我这次是来为大人作内应的,”哈伊达尔赶忙把来意说了出来。 周围的这些人一阵的狂笑,好不容易胡里止住了笑声,“很好,那么你打算怎么作内应呢?” “我帮大人把托允多拜的城门打开。” 这一次哈伊达尔的话又一次引起了一阵大笑,但是胡里没有笑,他觉得面前这个混蛋正在羞辱自己,这一次上了那么大的一个当被胡里视为奇耻大辱,现在骗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来送死呢? “上次是我欺骗了总督大人,我是为了钱,可是那帮狡猾的汉狗不讲信誉,事成之后只给了我两成的赏金,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海伊达尔接着说明,众人都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好像也只有这样一个理由能够解释此人前来送死的行为。 “你承认上次是你出卖了我们?”大管家进一步的核实。 哈伊达尔抽了自己两记嘴巴,“是,要是大人们不肯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 胡里这个时候也开始考虑起整件事情的得失起来,大管家把副官拉到一边查问哈伊达尔的身份,当年这一带奸细的招募就是这位副官做的,所以他对这些人的底细倒是了解的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同城内的奸细接上头。 “这么说这个哈伊达尔不可能死心塌地的为汉人卖命,”大管家轻声的说道。 “应该不会,说是为了钱我倒是相信。” 大管家点了点头,“现在城防这么严密,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我家的房子就在城墙边上,所以有一条密道通到城外。” 大管家和胡里对望了一眼,这个讯息倒是很吸引人。“洞口离城墙有多远?” “没多远,这是我们家以前挖的,用来做点小买卖,没有多大的工程。” 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样一条地道在月光不强的时候的确可以让少部分人偷偷的出入,可是要走大队人马那就是把城头上的士兵当作死人了。 “你怎么弄开城门?”不知不觉当中胡里觉得这个主意不像刚开始听起来那样刺耳了。 “我们家族都对浩罕抱有好感,这一点利亚库特大人可以作证,”哈伊达尔一指站在旁边的副官,被指的人显然很不自在,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证词该如何提供,就他在招募内应时所得出的结论这个家族以哈伊达尔为首的确拥护浩罕,可是现在这个为首的家伙却出卖了浩罕,那么其他人的忠诚又有多少可信呢?“这一次汉人背信弃义我们都怀恨在心,所以我找了不少的帮手,守东门的回兵里就有我两个侄子,再加上一些忠于真主的人,我们还是很有把握的。另外汉人虽然克扣了我的赏金,可是我为他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是从他们那里获得了一些权力的,到时候行事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你要多少赏赐?”大管家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实际上他也的确没有看错。 “我要两驮金币,这可不是我贪心,虽然是亲戚可是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 胡里这个时候必须作出一个艰难的选择,那就是能不能再相信这个人,虽然在感情上他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扒皮抽筋,可是理智告诉胡里这个人说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同时这个险也值得去冒,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他就要灰溜溜的逃回喀什噶尔,父亲寄予厚望的行动将遭到彻底的失败,自己的前途肯定会大受影响。而反过来说如果拿下了这座城市,缴获了里面的那些可怕的武器到时候即便父亲想要立海拉尔为继承人也得先问一问自己是否同意。 胡里环视众人,大家也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历史记录使得哈伊达尔不值得信任,但是如果说这个家伙是在骗他们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毕竟拿一模一样的招数来骗人未免太小看这里众人的智慧了。 “你留下来,要是再敢骗我们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思索良久胡里决定赌一把。 “这个…,我怕他们办不成事。”哈伊达尔知道自己不能露出太多的焦虑,否则很可能马上他就要身首异处,所以在一瞬间他就决定只做象征性的争辩。 “不要紧,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潜进城去,你把事情交代一下再出来。” “这样啊,也好,有人一起走钻地道的时候金子就好运了。”哈伊达尔想了想点头同意。 胡里愣了一下,“你今天晚上就要见到钱?” “是啊,虽然我是相信总督大人一诺千金,可是我不是不能留在城里嘛,有钱事情自然要好办许多。” 胡里点了点头,“你可要记住,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要是…” “大人说过了,后悔到这个世界上来嘛,您就不用再叮咛了,我这个人还真是很怕死。” 胡里这些天劫掠四方,收入还真是不少,在营中搜刮一番之后凑足了哈伊达尔要的数目,分成几个小袋分别交给自己的几名心腹让他们跟着哈伊达尔一起混进城去,安排妥当之后再派两个人把哈伊达尔押出来,其他的人就留在城中察看城里的消息。 胡里相信这一次算是万无一失了,哈伊达尔在自己手里扣着,城中有自己的人监视,守城方如果想要有什么布置也不可能逃过自己的耳目,看来自己终于可以拿下托允多拜了,虽然这座小城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真正交过手之后胡里知道以自己所掌握的兵力就算加上喀什噶尔的守军都很难再有什么进展,不管汉军的援兵从哪个方向过来,自己都只能乖乖的撤离这个地方。不过丧失了战略上的地位并不会让这场胜利减色多少,因为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喀什噶尔说不定不用汉人来打本地人自己就要起来造反,安集延人勇武的名声最近遭到了太沉重的打击。 哈伊达尔带着这几位尊贵的客人回到家里,让婆娘好好的招待,他也在一边殷勤伺候。马立克是这些人的头头,看着哈伊达尔在这里忙前忙后忽然发觉这很不对劲,“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总督不是让你赶快去安排献城的事吗?时间不早了,人多了目标太大,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吧。” “现在?现在可不可能,城里晚上戒严,你要不信可以爬到房顶上去看看,到处都是巡逻的,我这个时候出去肯定会受到盘查,带上你就更不可能了。”哈伊达尔很平静的说道。 “可是大人让你安排好就立刻出城去。” “对啊,明天才能安排好,所以我最快也只能明晚上出去。” 马立克发现事情与他们想的有点不太一样,“那怎么办,大人还在营地等着押你回去呢。” “总督大人是这样说的吗?怎么我记得不是这样呢?那请您赶快派个人回去说明一下,今天晚上实在是不可能安排好。” 马里克爬到房顶上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哈伊达尔的院子还算僻静,但是街上有巡逻队,这时已是后半夜,街上当然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这个时候出门去联络大家献城确实有些太惹眼,无奈之下他只好又派了一个人回去向胡里报告,胡里听了以后也无可奈何,除了干等也没别的办法。 第二天哈伊达尔要出门的时候马里克又想跟着,结果再一次被拒绝,“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在白天出门,您看看您的样子,皮肤这么白,长相又这么俊美,再加上这样的气势一眼就看出是安基延人,托允多拜是个小城,生面孔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那怎么办?”马里克也知道就这样出去有一定危险,到现在为止他的维吾尔语说的还是十分生硬,只要人家对他稍有怀疑逼着他一张嘴那就全都完了。 “除非…,还是不行,你们几个身架都这么大,就算把胡子剃掉披上黑纱别人也能看出不是我的婆娘,要是有个小个子还差不多。” 马里克可没有男扮女装的打算,主意已经想到这个份上他也有些绝望了。 “你们还是不要出去,我这以前是个小旅店,现在打仗也没人住,你们尽可以住下,我让其他人到这里来向你们汇报。”说着哈伊达尔就要出门。 马里克一把把他拉住,“这怎么可以,大人还要我们监视整个汉军的动向,我们窝在这个小院子里能干什么。” “其实就算你们能出门难道还敢凑到汉军跟前去查看吗?托允多拜是个小城,一眼就望到头了,我这个房顶上多加了一间作仓库,你们可以藏在那里面偷偷的看,小的地方虽然看得不太清楚,可是军队调动、布防、挖工事难道还看不见吗?” 马立克想了一下,有些犹豫的把手松开,哈伊达尔出门之后头也不会的向着城防司令部走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连环套 下 哈伊达尔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经过向章文宾说了一遍,不过他略去了向胡里要钱的细节,‘大人那几个安集延人现在就藏在我家里,我们马上把他们抓起来,然后明天晚上趁着胡里不防备我们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章文宾看了哈伊达尔一眼,‘怎么,想打退堂鼓了?‘ ‘那倒不是,可是那些人就在城里,行动前他们还要和城外进行一次联络,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布置陷阱,这次安集延人肯定学精了,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一个劲的向里冲,他们肯定要想从内应手里接管城楼,而且如果没有见到守城汉军的尸体他们也一定会起疑,这个埋伏太难了,倒不如算了。‘ 章文宾笑着拍了拍哈伊达尔的肩膀,‘你说得不错,不过我们这次的陷阱不放在城内,所以他们什么都发现不了。‘ 哈伊达尔有些不明白,‘城外能设埋伏吗?恐怕不太容易吧?‘ 章文宾摇了摇头,‘本来这些事情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这次行动就你出生入死,今晚上还需要你到鬼门关前走上一圈,所以我会把整个计划说出来让你定定神,不过要记住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当然,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绝对守口如瓶。‘ ‘这次可以说没有埋伏,城门会真的向浩罕人打开,我会把主要火力布在城墙上,他们只要先头部队一入城我就开打,这帮家伙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到时候还不跑的比兔子都快,我们派些骑兵随后掩杀,从这里到喀什噶尔一路上都没有办法补给,我就不信他们还有几个人能活着逃回去。‘ ‘妙计啊,大人用兵实在是鬼神莫测,‘哈伊达尔赶忙送上一顶高帽,不过他也的确觉得这个计策很厉害,浩罕人现在唯一可以凭持的就是他们是一支骑兵,汉军要是猛攻他们还有机会撤走,可是如果在突然遭受猛烈打击的情况下丢掉了辎重他们八成是要完蛋的,‘可是我还在他们的手里,要是胡里带着我攻城还好一些,一下子兵荒马乱我还能找机会逃走,可是如果胡里不亲自来攻城怎么办,他一定会把我押在他的身边,那样我肯定逃不掉的。‘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这就牵涉到计划的另一部分,我想胡里的确不敢亲自登城,他们本来就要留一些人看守辎重,而我自然要派人袭击这里,不管胡里是否参加攻城,所以如果你被留在胡里身边获救的可能性更大。我现在把整个流程讲一遍,你今天晚上回去告诉胡里你和城里的人约好明天晚上起事,等到明天晚上等到浩罕人的内应看到城中风平浪静出城报告以后我们就把剩下的几个逮起来,同时派出一队精兵到浩罕人的营地附近潜伏起来,他们会用一种特制的灯光信号通知城里,城里打开城门,浩罕人只要一冲我们就一齐动手,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章文宾对这个计划作过反复的推演,他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方面。 ‘对我来说还是很危险啊。‘ ‘那倒是,毕竟没人比你捞的更多了,富贵险中求,你当然可以今晚上趁着出城的时候逃走,不过你从我这里和胡里那里刮来的钱可就带不走了,说起来昨晚上你们竟然弄回来那么多金子,胡里还真是舍得。‘ 哈伊达尔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大人怎么知道我昨晚上带回来很多金子?‘章文宾的话在他看来多少有些超自然力的成分,因为他家里又没有别人,这个人怎么可能一大早就知道自己昨晚上搬了金子回来。 ‘你以为昨晚上月黑风高别人就看不见你们了?我一直用望远镜盯着你们,那么些口袋,还真让人眼红。‘ ‘就算您看到了口袋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金子?‘ 章文宾哂笑一声,‘这就要靠眼力了,要能用眼睛就能看出一个包袱有多沉,这可是一门学问,真正有本事的不但能分辨金银,连包袱里的珠宝都能看出个八九。‘ 哈伊达尔暗暗咂舌,难怪自己一个开黑店的玩不过这位大人呢,真是小偷遇上了贼祖宗,重新掂量了一下哈伊达尔还是下定决心把这件事给干到底。 ‘既然这样,我晚上就出城,不过现在要找几个人来扮我的亲戚,我们得好好对对词,可千万不能说漏了。‘ ‘这个事的确要留意,你自己下去挑,这个可是关系到你的性命,让别人来做我想你也不放心,明天晚上你也要留神,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到周围开了火你生还的机会就要大的多。‘ 第二天当新月升起的时候胡里站在远离城市的营地里焦急的向着托允多拜的方向张望,他的旁边站着心怀鬼胎的哈伊达尔,马立克刚刚报告了城中一切如常,现在他们这里所能做得就只有等待了。 时间在众人的呼吸声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大家感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托允多拜突然枪炮大作,众人在第一时间的兴奋之后马上明白了事情不对,枪炮声极其密集不说,还是突然爆发的,这很明显是城中早有准备。 胡里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他突然之间感到手足酸软,几乎就要站不住了,最后胡里的眼光落在了哈伊达尔脸上,看着这个家伙他不禁鼻子一阵发酸,‘你又骗我。‘ ‘好像事情有些不对,这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哈伊达尔赶忙为自己辩解。 ‘出了狗屁岔子,你这个混蛋,‘胡里一把抓住哈伊达尔的领子,怒不可遏的他几乎要把哈伊达尔从地面上给拎起来。在胡里的一双大手之中哈伊达尔很快就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一直到哈伊达尔快要窒息胡里才把双手松开任由哈伊达尔滑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胡里从怀中掏出手枪顶住哈伊达尔的脑门,这样停了几秒之后他又把枪收了回去,‘一枪毙了你实在太便宜了,‘转过头来看到身边的人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胡里大喝了一声,‘你们这群混蛋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派人上去接应,看看大管家究竟怎么样了,营里的东西是不是不用收拾了,你们是不是想这样一直站到汉人杀过来。‘ 随着这一嗓子,所有的人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也意识到必须马上准备跑路了,哈伊达尔这时算是把气喘匀了,他仍然趴在地上偷眼向四周打量,他不明白为什么援兵还没有出现,本来是说好两边一齐动手的。 在章文宾的计划里的确是同时展开袭击的,不过出城的这一股发现浩罕人的营地建在一处坡地上,周围又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可供隐蔽的东西,虽然月光不算明亮可是他们还是不能潜到太近的地方,等到托允多拜的战斗打响他们才趁着营地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托允多拜的战斗所吸引的机会快速的向着目标潜行。 哈伊达尔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来的第一枪就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他不知道究竟是这个家伙准头太差还是目标太高,因为从射击的方向上来看子弹同样是擦着胡里飞过去的。 浩罕人遭受了突然袭击之后立刻就地隐蔽,留在胡里身边的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虽然被对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仍然保持了镇静,倒是胡里有些慌了手脚,挥舞着手里的枪大喊着:“给我顶住。” 章文宾派出的是他手中唯一的一支突击队,林雨长离开的时候命令他必须守住托允多拜,这个要求看起来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考虑到伊犁的清军在阿特巴什驻有一支部队可以引为澳援的话在章文宾看来这还不算蛮不讲理,这样的招数他们以前用过几次,故意示弱吧那些傻乎乎的暴民都引出来,结果是屡试不爽,估计这次师长也在打着这样的主意。正因为他的任务就是防守,所以留给他的人当中本无突击队这个单位,后来是在章文宾一再要求之下才加上的,因为他觉得不能出击的防守是不完整的。 这一次这个小队算是派上了用场,在他们的率领下偷袭的部队在把第一轮子弹射出之后就翻上马背向营地内冲来,而浩罕人大多来不及上马,于是就地举起武器与突然出现的敌人厮杀在一起。 胡里的呐喊突然被掐断,只觉得背心有一丝的清凉,当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哈伊达尔狞笑着的脸,从那双眼睛里胡里还看到了贪婪,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在他软软的倒下去的时候哈伊达尔赶忙抱住他,两个人一起从他们站着的坡地上滚了下去。 其他人听到他们统帅突然失声都扭头向这边看过来,他们只看到胡里顺着小坡滚了下来,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多半是挨了冷枪,几个距离比较近的卫士急忙冲上去察看。在滚下来的过程中哈伊达尔已经把他的那把小刀从胡里的肺里抽了出来,这是一把藏在靴子底里的武器,虽然不能说是宝物,可是在他们家也已经传了三四代了,虽然到哈伊达尔这里靴子已经明显太大了一些,不过这次为了保命行动上小小的不便当然可以忽略不计。在他们滚落的过程中胡里的鲜血喷薄而出,等到卫士赶到的时候两个人仰面朝天的躺在一个浅坑里,胡里压在压伊达尔身上,嘴巴里正往外吐着血沫,看到这个样子卫士都知道他们的总督大人是活不成了。被湖里压在身下的哈伊达尔看起来样子比胡里还要糟,身上脸上都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督已经活不成了,我们还是赶快跑吧。” 这个提议说到了大家的心里,可是胡里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双眼瞪到了最大,“大人,不是我们对你不忠心,您应该也知道自己的伤没法救了,何况我们带着您也绝对逃不掉。” 胡里拼命的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当然不是要这些人救他,情急之下他的手竟然能够微微的抬起来,胡里用手指指着自己,“您摇头也没用啊,我们知道您不想我们丢下你,我们也不想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不然您马上就能见到真主了,您就问问他我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说完几个人头也不回的向着南方跑去。 看到众人走远哈伊达尔动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指在胡里的面庞上划过,胡里在陷入无尽的深渊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回可发了,这个脑袋怎么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胡里在托允多拜败亡的报告立刻触发了左宗棠的攻势,已经做好准备的楚湘联军从库车出发猛扑赛喇木,阿古柏得到的情报比左宗棠更加详细,他还知道喀什噶尔可能有变,这个时候他急需稳住自己的老巢,所以阿古柏先派他的次子海拉尔回喀什噶尔稳住局势,而他放弃了赛喇木与左宗棠边退边战,寻找机会给左宗棠来一下狠的。 左宗棠则一路稳扎稳打,他算准了阿古柏拖不过自己,所以对他搞出的花样干脆来个不理不睬,阿古柏因为害怕守城会被汉军围住所以一直不敢据城而守,可是在野外汉军防范严密他也找不到便宜,就这样且战且走把阿克苏拱手让给了左宗棠。 左宗棠收复阿克苏后停了下来,因为冬天就快要到了,虽然冬装已经运到了库车,但是新疆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的,左宗棠不想拿这些子弟的性命去冒险,这毕竟是他们到北方来的第一个冬天。 阿古柏在阿克苏周围不断的挑逗,左宗棠开始故意不去理他,等找到机会打了他一个埋伏让阿古柏疼了好几天,打完了汉军也不追赶,打扫完战场就回城去了。如此两次阿古柏也看出左宗棠的心思来了,既然汉军在今年不打算向前推进了他呆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义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争阿古柏的活动空间已经大大的缩小,想搞战略转移或者声东击西都不那么容易了,他也必须利用这样一个冬天稳定内部,同时把防御体系建立起来。 所以自此之后西北的两条战线都基本上平静了下来,整个战争的压力都落在了李富贵的身上,虽然他说过如果无法供应两头就先保证左宗棠,但是李富贵毕竟不能真的把林雨长丢在国外不管,尤其是俄国公使和英国的特使现在都到了兰州,外交谈判的同时保持军事存在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筹码。所以最终他还是必须把补给线建立起来,这事说起来也不难,只要有银子就行,因此西北战争的追加预算被送到了议会,两江的议员们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番最终还是把李富贵要的数目批给了他,至于其他省份的协饷有的多有的少,不过这就不是议员们所能决定的了,十分有趣的是以日本、菲律宾为首的一些属国也在例贡之外增加了一笔费用作为西北战事的军费。 这一次李鸿章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不再分担西北的军费,因为东南现在也不太平,法国人终于同意了与中国人共管越南,这一方面是因为法国国内的形势一天糟过一天,法国人已经很难从本土获得什么帮助了,另一方面越南人越闹越凶,这一次的情况与以往有所不同,抵抗组织的武器并不是很精良,因为李富贵并没有放开武器输出的口子,他觉得现在用不着给法国人太大的压力,李富贵相信法国人在目前的情形下是会妥协的。可是即便如此越南的游击队仍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抵抗运动的规模已经超出了李富贵的设计,实际上这里的事态多少有些失控,王彦朝已经受命动用更多的力量来控制越南人,说实话李富贵并不希望越南人有太强的武装力量,他对于越南还是抱有一定戒心的。 王彦朝知道越南的抵抗运动之所以这么活跃主要是北部渗透过来的一支势力在搞鬼,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是一支中国国内的民间势力在北越得到了突然的发展,然后趁着法国人遭了难就开始向南发展。这股力量相当神秘,王彦朝只知道他们的人员非常复杂,战术灵活,十分难对付。 王彦朝觉得如果光凭自己在南方无法很好的控制这支力量的渗透,治病还得治本,要是李富贵真的不想让他们在南边闹得太凶还得在北越对他们采取一定的抑制措施。 王彦朝的报告李富贵仔细看了一遍,一支民间势力在没有精良武器的情况下会让王彦朝这么头疼让他有些好奇,李富贵原先并不知道越南的乱子有这样的内情,如果是由北越推动的他倒想看看再说,这个时候的李富贵还不知道一位手举黑旗的英雄就此踏上了历史的舞台。(写到这里突然偶发一想,我已经见识了“汉之天下”对于林则徐和左宗棠的奇特看法,那就麻烦再评价一下刘永福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外交 英国人对于中国突然入侵浩罕表示了谅解,虽然他们与阿古柏有过一些接触,不过在目前的形势下这些无情的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阿古柏。 这次英国的特使卡瓦尼亚里爵士是从印度途径阿富汗先拜访了林雨长,然后才到兰州与李富贵商议中亚地区的未来。如果单就中亚来看英国人甚至可以说欢迎李富贵插手浩罕,因为随着大英帝国的肚子基本上被填饱以后这些年他们对开拓殖民地的热情已经大大下降,对英国人来说巩固已有的地盘才是当前的首要任务,而俄国在中亚的表现令英国驻印当局有些担心,这两年阿富汗的国王谢尔.阿里开始逐渐显露出亲俄的意图,俄国人在波斯也取得了不错的外交成绩,至于他们对浩罕的侵食更是不用说了。所以卡瓦尼亚里话里话外不断的出现挑拨离间的言辞,在他看来中国在阿富汗的北面介入中亚对英国是实在非常有利,尤其是李富贵对俄国的态度一直很不友好。 虽然卡瓦尼亚里心里恨不得李富贵和俄国人大打一场,不过他这次来的任务却是调停中俄在浩罕发生的冲突,英国因为目前欧洲大陆的局势而有可能与俄国结盟,所以整个英国的政策决定了他们这次基本上会站在一个比较中立的立场上。 俄国公使伊凡诺维奇的态度很是强硬,对于李富贵声称浩罕是中国的属国并出示的证据视而不见,他的理由是浩罕这种毫无信义的国家不知道向多少国家称过臣,要是凭这个就能主张对浩罕的所有权根本就不够分。 “这个说法也有道理,所以我并没有主张整个浩罕都属中国所有,我还是愿意和俄国就分割浩罕的问题坐下来谈谈的,浩罕以下犯上,我这次可不打算轻饶他们,这浩罕城我是要进的。”虽然李富贵并无在西北和俄国人开战的意思,但是会谈的时候他也不想轻易的作出让步,毕竟现在的中亚以他的军力最强。 “我们决不能接受中国对浩罕城的占领行为,那将被看成对俄罗斯帝国的挑战。”伊凡诺维奇是个很直接的人,他相信在这个时候外交的技巧不如赤裸裸的威胁有用。 李富贵笑着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我不知道既然这样公使还要大老远的跑到兰州来干什么,这么一句话你直接给我发个电报不就完了。” 看到气氛变僵卡瓦尼亚里心里十分高兴,可是他的职责还是要求他出来打圆场,“李亲王对浩罕进行惩戒,如果不能去碰浩罕城这的确会让他感到放不开手脚,同时对亲王的尊严也是一种伤害,我觉得在战争期间不应当绑住亲王的手脚,公使先生,您觉得这样是否有道理?” 伊凡诺维奇想了想,“特使先生的意思是在作战中中国人可以随意的行动,那是不是代表着战争结束后他们要把不应该占领的地区退出来呢?” 李富贵在旁边冷笑一声,“用枪炮打下来的地方怎么会随随便便的退出去,你不让我占领浩罕城总得有点理由吧,要是你们先打下了那座城市我也没什么话说,现在贵国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却对我方的行动横加阻拦,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做究竟是凭什么?” “浩罕受我们俄国的保护,”伊万诺维奇知道这个理由很有些牵强,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了出来。 “浩罕受俄国的保护,我怎么没听说过,特使先生知道这事吗?”李富贵扭头问卡瓦尼亚里,这位特使耸了耸肩膀,表示不予置评。李富贵又转过身来,“请问这种保护关系浩罕的古德亚知道吗?” 对于李富贵的挖苦伊万诺维奇也不加理睬,李富贵看到谈判陷入僵局干脆利用这段时间思考了一下目前西北的形势,权衡了一番之后李富贵认为自己现在虽然携重兵君临西北,但是却无法长时间的驻留在这里,左宗棠认为今年冬季无法结束战争,这一点李富贵可以接受,但是明年夏季之前战事必须全部结束,如果在这期间有什么挫折的话他就真得必须亲自入疆了,总之这场仗是不能拖得太久,所以向俄国人作出一些让步是肯定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种让步能换回一些什么。 “我想俄国政府治是不愿意看到我灭亡浩罕,是不是这样?”李富贵决定重新开始讨价还价。 伊万诺维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我们俄国和布哈拉汗国一直在打击削弱浩罕,到了这最后关头贵国突然出兵灭亡浩罕,这令我方无法接受。” “要是这样说也算有些道理,既然如此我就不进浩罕城,但是对浩罕的惩罚必须完成,如果俄国可以和我们一起向古德亚汗施压,迫使他放弃抵抗,那么我也的确没有必要非去攻打浩罕城,您说是不是这样。” “您要求俄军帮助您攻打浩罕?”这个要求让伊万诺维奇愣了一下,“那么您会对浩罕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这个嘛,倒也不算苛刻,首先是宣布阿古柏是非法武装,并且派一个有分量的人去他那里表明这一立场,至于浩罕本身无非是赔偿军费,割让安集延和玛尔噶朗,对这个穷鬼也就只能提这些了。” “亲王大人能够保证以后不再涉足浩罕了吗?”伊万诺维奇希望多得到一些东西。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不过这次战争结束之后我还是会回到东面去,浩罕不是我们的重点,甚至连次重点都不算,我很难把目光再次投到这里来。” 最终伊万诺维奇初步同意了李富贵的提议,他还需要与中亚的俄军商讨具体的事宜,等到他离开之后卡瓦尼亚里好奇的问道:“亲王大人真的会在战争结束后把力量都撤回东方去吗?”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愿看到的结局,虽然目前英国有亲俄的趋势,但是过个五年、十年情况完全有可能会变化,但是英俄在中亚对峙的情况在他有生之年却不会消除,所以他还是希望李富贵能够在中亚存在以牵制俄国。 “当然不会全部撤走,这些地方刚刚被平定,需要一定的军力镇守,另外我们俄国朋友的胃口也实在大了一些,我还是需要防他们一手,不过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在西北应当不会有什么扩张行为,这一点特使可以放心,我们将成为一支稳定中亚的力量。” 李富贵的话让卡瓦尼亚里觉的挺顺耳,虽然英国对华的政策已经有所改变,不过这位爵士还是认为与一个文明人打交道让人很舒心,根据他的判断英国在中亚和中国的合作前景还是非常光明的。 送走了这位英国特使李富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再一次承认西北不是一个适合他发挥的战场,今天的会谈让他觉得非常压抑,“好了,艰难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李富贵对自己说道,然后他又走到门口对着副官说道:“把那个原田带来吧。” 李富贵不是很清楚这个时候日本人派使者到他这里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能以绝对强者的姿态出场当然可以冲淡刚才产生的负面情绪。 原田井斯和所有日本使者一样谦恭,李富贵挺腻味他们这种作派,不过因为不愿意伤害日本人民的感情,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位使者的种种奉承。 在此之后原田呈上了一份文件,同时道出了此次的来意,原来日本的计划经济实行的颇为成功,这些年好几种工业都有了很大的发展,广大人民群众吃糠咽菜在生活上虽然仍非常困苦,但是因为配给如果不是大灾之年倒也不容易饿死,另外以这种领取俸禄的方式生活使他们身上焕发出一种身为国家主人翁的热情,所以目前日本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片大好,以至于他们每年支援中国建设的资金都以百分之十的速度递增。 可是在这一片大好的形势下也有一些暗流涌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一切变化都是在将军的领土内发生的。德川控制着大约占日本三分之一的土地,当然这些土地总体上来说要比那些大名的好,更加肥沃,人口也更多,当这片土地上计划经济初步成型之后各地的大名就开始感到压力了,朝廷上那些尝到甜头的改革派正在酝酿把这种成功的经验向全国推广,有两个与朝廷关系密切的大名在反复的劝说之下终于交出了权力,成为领取俸禄的一员,这样的成功让改革派欢欣鼓舞,但是同时也让各地的大名们感到疑惧。在这种背景下稍稍缓过气来的西南强藩又一次站了出来挑战将军的权威,而这一次他们背后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你们希望扩建一支更强大的现代化陆军,”李富贵听到这样的要求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随手翻了一下原田呈上来的文件,“八八联队”这个名称让他觉得很刺眼,联队下面的单位是大队,当李富贵看到一个步兵大队的人数是一千的时候他小小的吃了一惊,“一个大队一千人,八八个大队组成联队,小小的一个日本需要六万多人的现代化陆军吗?这实在让人不可想象,中国这么大现代化陆军也不超过二十万。” 原田一听赶忙解释,“八八不是六十四,而是指八个步兵大队和八个骑兵大队,这在前一页上写着,王爷可能翻过了,而且骑兵大队只有三百人。” “这样啊,那就是说一万出头,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们这个名字起的太没水平了,让人一听就知道你们没学问,连乘法都不会,回去改成二八联队。” “叫八八联队主要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原田并不是反驳李富贵,他只是要把他们的想法解释一下,“如果大队数目有所变化,联队的名称也可以灵活变化,比如说增加了一个步兵大队就可以把联队的名字改成九八。” “荒谬,难道你们不准备组建炮兵大队吗?加了炮兵以后怎么办,叫‘八八八联队’吗?你们又不是广东人,听我的没错,现在叫二八,将来叫三八,即响亮又顺口。” “是,我们考虑不周,多亏王爷指点,那建军的事情…”原田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日本现在现代化的陆军好像也就四五千人,如果要应付一场战争,可能是有些吃力,那些大名真的想造反?” “这是千真万确的,那些老封建只知道因循守旧,对新事物一向是非常敌视,更何况改革将会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那些大名决不会轻易的放弃手中的权力。” “所有的大名都会反对你们吗?” “那倒不是,还是有一些大名忠于将军的,像松平庆永、松平保荣他们都私下里表示如果朝廷真的和诸侯开战他们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据我们估计到最后双方控制的领土应该差不多。” 李富贵轻轻的点了点头,或许日本真的需要统一了,这个纷乱了好几百年的国家还真是选了个统一的好时机,如果德川家茂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在日本的威望将会无人能及,与历史上的演变相反幕府在公武合体之后权力并未遭到削弱,孝明天皇并没有抓权的****实际上公武合体前天皇在朝廷里的权力也不算大。而幕府在李富贵的支持下反而很快把持了朝廷,在这种情况下再统一日本,那新的太阳神之子或许真的会在日本的上空升起。 “家茂将军身体还好吗?” 李富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原田一愣,“托王爷的鸿福,将军倒没有什么大痒。”实际上德川家茂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已经很少和家臣见面了。 “好吧,你们可以先准备着,这场战争在明年上半年肯定会结束,到时候我相信可以腾出一些力量来帮助你们,一个统一、强盛的日本也是我乐于见到的,相信统一之后你们一定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就。” 左宗棠收复库车和阿克苏全境可谓立下了西征以来的首功,朝野上下对于左宗棠都是交口称赞,对此慈禧倒是没有想到,原来总是以为这一仗既然李富贵去了自然没有别人出手的机会,可是没成想李富贵自己留在兰州按兵不动,把前线完全交给别人。本来慈禧打算拿左宗棠开刀,可是现在不得不谨慎从事了。 在慈禧看来收回湖北的行动最主要的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李富贵的反应,若是在平时想要直接换掉左宗棠李富贵当然不能不出头,不过西北的战事给了慈禧一个不错的借口,这段时间李富贵倒还罢了,左宗棠可是整天把民族大义挂在嘴上,在接受《清报》战地记者采访的时候那一番话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所以如果这个调换能套上民族大义的幌子相信左宗棠就算不愿意他也说不出口。至于李富贵慈禧认为他对西北的兴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因素。虽然本人是一个少数民族可是慈禧仍然保持着传统的汉家观念,那就是长城以外的土地对大清来说属于毛发,伊犁更是末梢,属于可有可无的,现在既然李富贵和左宗棠这么喜欢这块地方,把伊犁给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左宗棠把湖北交出来。 西域建省,这就是慈禧想出来对付李富贵和左宗棠的办法,连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新疆,在这个过程中李富贵是没有什么损失的,因为左宗棠离开湖北并不代表湖北脱离了李富贵的控制,一般说来继任的官员肯定会延续左宗棠已经制定好的路线,除非这里面掺杂了别的因素。 慈禧对王珍这个人还是颇为满意的,在湖北寻找潜在背叛者的工作是由东得胜来负责的,这个大内副总管的能力已经得到老佛爷的充分肯定,她正准备等过了年再给他升一级,根据东得胜的观察王珍的性格属于那种心比天高的类型,当年在湘军的时候就不服曾国藩,等闹崩了以后凭着他以前和骆炳章的关系到了湖北,要说湖北这些人当中他的资历确实不浅,左宗棠走了以后由他来接掌巡抚各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最让慈禧太后感到满意的是这个王珍一方面自己心高气傲整天想着一步登天,可是对别人一步登天却非常看不惯,也就是说这个人对李富贵不怎么友善,据内部情报左宗棠投靠李富贵的时候向其他人征求意见,这位王珍就曾经极力反对。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封疆大吏 新疆建省的想法居然会出自慈禧之口让李富贵很感到吃惊,这位太后对西北的战事突然变的积极起来,还专门让户部想尽办法挪了一笔银子出来奖赏有功的将士。现在南方各省都在利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拖欠北京的皇粮,在这个时候慈禧居然能拿出银子给前线实在是难能可贵,李富贵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太后是不是成见过深了,不过这个时候想这些也晚了,夜光榻已经通过一位高丽商人卖进了宫中,一想起那张床里添加了十几公斤的矿粉李富贵就觉得离那玩意还是越远越好,在做最初计划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国际市场铀矿石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东西产量不大,所以价钱偏高,虽然最终由老佛爷买单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削减一点用料,用上百斤的铀实在是太夸张了一些。 根据新收买的线人报告慈禧对这张床非常喜爱,每晚上都要睡在上面,这样算起来她已经在上面睡了一个多月了。 ‘这个计划既然已经实行肯定就停不下来了,现在也只能希望这位老佛爷去极乐世界的时候走的不要太痛苦。‘李富贵只是在心中稍有不忍,这还不足以让他去为自己找上一个大麻烦,‘既然太后想在有生之年办一件好事为自己争取一个更高的历史排名,我就来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吧。‘ 由于出于这样一种心态李富贵在新疆建省的问题上给了北京充分的尊敬,算是卖了慈禧一个很大的面子,而慈禧有什么想法也总是事先和李富贵进行很好的沟通,对李富贵的观点也是虚心的采纳。在这次愉快的配合中李富贵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名义上正逐渐变的被动,因为沟通都是在私下进行的,人们看到的却是朝廷对于西北的旨意都被李富贵不打折扣的贯彻实行,虽然人们也看出来这些旨意应该很对镇南王的胃口,可是这还是给人一种慈禧在上,李富贵在下的感觉。 未来新疆巡抚的人选李富贵也感到颇为头疼,慈禧的意思是让左宗棠来坐这个位子,这与李富贵倒是不谋而合,不过这对左宗棠显然很不公平,新疆本身和湖北就没法比,再加上左宗棠如果待在湖北就俨然是湖广的首领,如果一下子跑来作新疆巡抚这落差实在太大了,要是做陕甘总督还差不多。 对此不仅仅李富贵在头疼,左宗棠也是非常的矛盾,慈禧同样也把这个难题放在了左宗棠面前,她不像李富贵那样擅长利用民间舆论,但是在士林中造舆论慈禧干的倒是不差,朝堂之上每天都在议新疆的事情,谁来统辖新疆是其中的一个重要议题,本来左宗棠就在风口浪尖,慈禧在稍有表示左宗棠立刻就成为西北的大救星,民间对于左宗棠更是寄予厚望,因为在朝堂上大臣们还是明白作新疆巡抚对于左宗棠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说话总是留有一定的余地,害怕一个不好和左宗棠结成死仇,可是民间就不管这么多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并不知道新疆巡抚和湖北巡抚有什么差异,反正都是巡抚,既然李富贵不可能镇守西北,那么左宗棠就是最好人选,以后一个东南、一个西北,保着大清朝来个万万年岂不美哉。 人民的呼声左宗棠听的很清楚,就个人而言他也的确希望能够留在西北,但是这样的人事变动他实在是很吃亏,这个变动不仅仅关系到他,甚至对湘军、楚军都有很大的影响,左右为难的左宗棠来找李富贵商量。 ‘我和你一样为难,我刚刚还在想干脆找个借口把陕甘拿下来组建一个西北局,你来当局长,这样就没有现在这些麻烦了。‘ ‘王爷的意思是像两江一样不管原来的官制直接弄一套新的?‘左宗棠的眼睛一亮,他原来也想过新疆建省以后不再按照传统的官制而是学习两江,一步到位。 ‘有这个想法,不过很多方面还没考虑好。‘ 左宗棠也把这个想法推敲了一番,‘王爷已经打算和朝廷翻脸了吗?‘ ‘还没有,说起来最近太后的行动值得表扬,所以这个借口不好找。‘ 左宗棠点了点头,‘太后这一阵子行事深明大义,若是这样王爷还和朝廷为难确实不太妥当。‘ ‘所以说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过几年或许差不多,现在究竟干不干这个新疆巡抚我还是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干我自然有办法把这事顶回去。‘李富贵最后还是把皮球踢到左宗棠的脚下。 左宗棠沉思良久,‘我有几件事情,如果王爷能答应我就作这个新疆巡抚。‘ ‘你说。‘李富贵身上一阵轻松,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左宗棠能留在西北。 ‘新疆既然草创建省,那必然是百事俱兴,王爷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左宗棠也想在西北干一番大事业,如果李富贵只是想让他守住西北那他很难接受。 ‘我已经让好几个部委商讨开发西北的计划了,新疆肯定是要开发的,其中有一些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好像周院长就在驯化一种埃及的棉花,听他说质量很好,而且适合在新疆种植,不过他们讨论的主要会是一些商业项目,要是你想直接拿钱我只能说尽量,你也知道我挣的多可是花的也多,看来今明两年赤字都是跑不了的,加上去年两江的财政就是连续三年赤字了。‘ ‘多少到时候再商量,但是王爷不能推的一干二净。‘ ‘那时当然,还有什么?‘李富贵点头应承。 ‘还有就是铁路,要是铁路修不进来什么都是白搭,王爷看看铁路什么时候能修到伊犁?‘ 李富贵就怕作宗棠问这个,‘你好大的口气啊,你知不知道把铁路从兰州修到伊犁要多少钱?‘李富贵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恐怕一千万两银子都不够,我还没算这西北的特殊气候,咱们换个话题吧。‘ 左宗棠很坚决的摇了摇头,‘王爷如果不把这条铁路应承下来我就不干,这一次投入当然是多,可是百年大计啊,再多也得投啊。‘ ‘问题是我没有啊。‘李富贵只好哭起穷来。 ‘我又没说一年就要修好,王爷弄钱的本事举国上下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资金有个五年应该能够到位,不行的话再发行国债、募捐或者西北铁路彩票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西北这个地方铁路不是好修的,风沙一起一下子就把铁轨埋了,如果贸然去修,修不通才麻烦呢。‘李富贵当然知道西北是可以修铁路的,但是当年好像广大新中国的建设者们为了修这条铁路想出了不少招数,偏偏他一条都不知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难道色目人都没有在沙漠上修过铁路吗?王爷帮我们请一些行家来指点一下,我们来想办法克服这些难关。‘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顶着头皮硬上了,什么时候修好我就不知道了。‘李富贵有些被左宗棠这种对大西北的感情所打动,自从各省画地自守之后,地方保护主义十分盛行,虽然李富贵觉得这很正常,不过碰上这样一心一意为国家的人还是让他心生感慨。 ‘既然这条铁路定下来要修,不如王爷这就想办法开工,把河西走廊这一段先修出来,这一段没什么工程上的难题,只要有钱就能修。‘ 李富贵一阵苦笑,‘我刚追加了战争预算,这会叫我到哪里去弄钱?‘他往地图上扫了一眼,‘也不知道俄国人的铁路离中亚还有多远,要是能连通成一条贯穿欧亚的大动脉那这条铁路在钱景上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和俄国人的铁路连起来?‘左宗棠实在跟不上李富贵的思路,在他看来俄国是中国最大的敌人,对西北的威胁更是时刻都能感受到。 ‘要是英国人我就毫不犹豫的连上去了,俄国佬不是做生意的人,对他们是要防一手,但是…‘李富贵连着好几个但是也没说出什么东西,实际上他心里在想:但是如果只是卖一个概念那就不一样了,可以发布小道消息说这条铁路将会和俄国的铁路连成亚欧大动脉,这样的话投资人肯定会踊跃的多,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说给左宗棠听。 看到李富贵但是不出什么来左宗棠就把话截了下来,‘铁路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求王爷。‘ 李富贵正在想着如何多骗一些钱一听到左宗棠还有要求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铁路都讲定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实在是没有钱了,等你走了我还得专程回南京、上海为这事去做工作,说不定海军的造舰计划就要被你搅黄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 ‘王爷放心,这一条不用钱,我想求王爷给我人。‘ ‘要谁?‘李富贵听到不要钱暗自松了一口气。 ‘各方面的人才,新疆如此广大,没有人才如何才能腾飞。‘ ‘你这是讹上我了,‘李富贵忽然发现如果按照这样一个计划进行,西北就会在自己的战略计划里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这与自己原先的计划明显不符,可是他偏偏没有立场把这个包袱甩开,‘看来要号召全国来开发大西北,这一次你拼前程,我赌身家,一个都跑不掉,我想你这回满意了吧。‘ 左宗棠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能在西北大展拳脚其他的我倒是都能放下,只是王爷家大业大,平衡起来肯定会大费周章。” “你知道就好。”李富贵没好气的答道。 当左宗棠正式向外界应承下了这个新疆巡抚之后湖北巡抚继任问题就开始引人关注了,湖北留守的一批官员也开始活跃起来,湖北在胡林翼、左宗棠的治下可以说是人才济济,有资格接任的不少,不过这一次想要谋这样一个巡抚可不那么容易,若是以前左宗棠上表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继任的人选,可是现在左宗棠投靠了李富贵,那这个镇南王的门路当然也要好好走一走,相对来说北京在这场活动中不怎么起眼,大多数人并不认为朝廷在这件事上有多大的发言权。当然也有几个见庙就烧香的觉得太后这阵子威仪日盛,去北京做做工作也算是有备无患,这样的行动多少给王珍提供了一些掩护。 韦昌辉监视到了一些武汉与北京之间的异动,不过他并没有对此给予充分的重视,虽然向李富贵提过一次不过认为那只是单纯的跑官,李富贵基本上同意了这样的观点也就没有予以太多的重视,直到慈禧突然下诏把新疆、湖北的人事安排一古脑的给敲定下来李富贵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李富贵并不知道这位王珍是何许人也,这段时间到他这里投书求官的实在太多,李富贵对这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他还是信左宗棠能够安排好这个接班人的,但是慈禧这次会不和他们打招呼就直接把这件事定下来,而且还违反了以前的规矩,这让李富贵觉得她的手有些伸的太长了。 左宗棠这回不在兰州倒是曾国荃恰好回来公干李富贵立刻向他征求了意见,曾国荃对王珍的看法很不好,这个人曾经多次和曾国藩为难,这让李富贵有些怀疑他提供的信息是否客观,最后他还是决定尊重左宗棠的意见,这让曾国荃感到很是郁闷,因为他知道王珍和左宗棠的关系不错,若是这个问题放到左宗棠那里多半不会被否决,一想到这个小人居然青云直上而曾家现在在湖广的影响却日益减小就让曾国荃浑身不自在。 “王爷,这事您可要拿出为上者的威严出来,湖北现在是属于您的势力范围,如果巡抚任由太后随意指定对您的威信会有很大的伤害,季高这个人对朝廷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可能是他脑子里的愚忠在作祟,这件事情王爷一定不能由着他来,您现在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就拿我来说吧,王爷如果现在说要我死我绝不会皱一皱眉头,虽然王爷目前打着晚称王的主意,可是君臣的名分也该分一分了,这一省大员的位子也由下面来决定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和他哥哥不一样曾国荃对于李富贵称帝很是热衷,他的思维比较简单,那就是现在自己的命运已经依托在李富贵身上,李富贵的前途就是他的前途,至于对清廷的忠诚他本来就不多,这几年更是全部丢到了脑后。 “我为官经商这么多年发现了一个规律,”李富贵忽然把话题茬开,“在民间谁给你工钱你就应该听谁的,官场上就是谁给你官作你就应当听命于他,是不是这样?” 曾国荃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李富贵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我哥就不会同意王爷的看法,不过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湖北巡抚不是由我任命的,我也没有权力对他进行升降,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是当然的,就算将来您荣登大宝,要是您不能对一个人进行任免升降他还是不会把您太当回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天高皇帝远嘛。”说这话的时候曾国荃偷眼看了一眼李富贵,回答这个问题有些风险,因为他的这个回答可能会让李富贵觉的他不忠心,可是相反的回答又可能会激怒李富贵,因为李富贵正处在一个将要取代原有统治者的状态,看到李富贵神色如常曾国荃的心稍稍放下。 “这就是专制的关键了,我不打算延续这种制度,所以这一次湖北巡抚的决定权归左宗棠。” 曾国荃对于专制、民主这样一些新名词略有耳闻,不过他不是很明白这些东西和王珍接左宗棠的班有什么因果关系,“朝廷这次突然改变惯例非要任命王珍作湖北巡抚那就证明这个王珍和朝廷的关系不一般,若是让朝廷重新掌握湖北,对我们非常不利。”曾国荃不打算在自己不明白的领域多做纠缠,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 “有这个可能,不过王珍真的会不顾及力量的差异向我挑战吗?” “他会的,那个人脑子不清醒。” “要是那样可能就要开一个恶例了,不过这个事情总是要做的,想要兵不血刃就统一中国实在有些不太现实,”李富贵对自己说道,“如果出兵湖北相信战争的规模能够被控制的很好,还有四川的那个王庆云。”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中亚的混乱 在一八七一年开春之前湖北、新疆的事情算是全部敲定,左宗棠给李富贵写了一封信向他介绍了王珍,替这个家伙说了不少好话,李富贵看着信苦笑着摇了摇头,“要论识人还是曾国藩强一些啊,听说他退居二线之后也办起了书院,还是走中间道路,很收了几个不错的学生。” 这个时候王珍的底细已经被查出一点端倪了,本来他混在众人中间情报部门把他忽视了,现在一下子把头伸出来成了焦点人物那就很难再蒙混过关了,尤其是他和北京联系很多时候还必须通过电报,虽然在词句上用了隐语但是如果真的想要破译也不是非常困难。因为事先疏忽了这个人韦昌辉还特意向李富贵请罪。 “又是这个东方胜,”李富贵对王珍并不怎么关心,看了此人的简历之后李富贵认为曾国荃给他下的志大才疏这四个字的考语还是很准确的,这样的人用不着太担心,两江现在和湖北联系非常紧密,湖北的风气也已经相当开化,这个王珍根基又比较潜,他若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要是真地想把湖北往北京集团里拖那他可是自寻死路。“我发现你们对付这个人好像不怎么使得上力气,我那个时候让你们和他秘密的联系也没有做到吧?” “这个人很狡猾。对我们的行动方式也十分了解,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可是还是被他骗过了,这次要不是反着查王珍恐怕还不知道是他在主持这件事。和他联系的事我也派过两个人混进宫去,可是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先这么着吧,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小东子要干些什么”李富贵打算等慈禧死了以后再对北京动手,在他的时间表上他还有几年可以等,“孤立王珍的行动你必须先做好准备,这个家伙要是真的想为北京尽忠的话相信很容易就能让他在南方众叛亲离。” “王爷真的认为他有这样大的胆子,我觉得这个人未必会对北京死心塌地的效忠。” “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根据他以往做事的方法来看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说起来拿他吓唬一下李鸿章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要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岭南王了呢。” 与此同时中俄两国的政治、军事压力终于迫使古德亚接受了投降的命运,在这个过程中阿明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古德亚对这位智者的意见还是很看重的。因为中俄联合的压力对浩罕来说意味着灭亡所以古德亚在合约的条款上并没有做无谓的纠缠,虽然在李富贵看来他得到的赔偿只是象征性的,可是对于古德亚来说还是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为了向中国展示他的诚意古德亚决定派自己的儿子到喀什噶尔去宣读他的旨意,这在新疆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因为配合浩罕王子的到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浩罕投降的宣传庆祝活动也在回疆展开,新疆的各族人民都知道了浩罕侵略者的日子长不了了,在经历了这场战争见识了中原强大的武力之后许多人也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于西域这些民族来说臣服于强者本来就是他们的宿命,尤其是汉军的表现还算文明,在不知不觉中民族间的矛盾减弱了很多。 阿古柏对于曼苏尔王子的到来心怀怨恨,浩罕投降不但代表他这一方的士气再一次遭受沉重打击,更意味着驻扎在安集延的汉军主力会回师喀什噶尔,他现在可没有能力再去搞什么坚壁清野了,因为城市以外的地区阿古柏基本上已经无力控制了,要是再去制造无人区那必然会面临激烈的反抗。 虽然满心的怨恨不过阿古柏还是热情地接待了曼苏尔王子,“亲爱的王子殿下,您的到来让喀什噶尔充满了阳光,您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您虔诚的仆人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曼苏尔显然被这样的恭维所打动,他本来对自己此行的安全十分的担心,因为阿古柏的阴狠在浩罕十分有名,而现在这个人穷途末路之下能干出些什么实在很难说。“雅霍甫伯克,看到您仍然安然无恙我实在太高兴了,您大概不知道我们在浩罕是多么担心您的安危。” “多谢王子费心惦念,您这次远道而来一定非常劳顿,我马上安排地方给王子休息,到晚上再举行盛大的宴会为您洗尘。” 曼苏尔一摆手,“这些先不忙,我这次来是奉了父汗的旨意,雅霍甫伯克想必已经知道浩罕战败的事情了。” 阿古柏对曼苏尔接下来的话已经猜到了个八九,对阿古柏来说想让他投降连门都没有。“浩罕战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的很详细了,不知可汗有何旨意。”阿古柏说到这里长叹一声。 “父汗认为我们浩罕目前实在无力和清人争雄,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保存实力,我们和汉人谈判的条约里已经就您的问题达成了一致,您带兵撤出中国,中国人则保证不阻拦您,以眼前的形势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您也知道浩罕这阵子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回到朝中一定会委您重任的。”林雨长在和浩罕的谈判中稍稍的加了分量,原先李富贵只是要求浩罕清楚的表明自己对阿古柏政权的立场就可以了,可是到了林雨长这里他还要浩罕派人把阿古柏骗出来,当然这个过程中背信弃义的将不会是汉人,因为到时候汉军的确会把解除武装的阿古柏交给浩罕来的使者,只不过这位使者一转过脸就会宣布阿古柏的罪行,然后再把阿古柏献给汉军。 阿古柏的第一反映倒是颇为动心,局势恶化到今天这一步阿古柏也明白自己是凶多吉少了,西北地区的汉军数倍于己,根据情报来看他们的补给十分充足,而自己的部队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再加上老百姓越来越偏向汉军,这场失败看来已经很难避免。最让阿古柏恼火的是浩罕被汉人打败也就罢了,以前一直对自己表示友好的英国人也毫不犹豫的和汉人站在了一起,本来可以引起一些变数的俄军竟然和中国人结了盟,这一切让阿古柏觉得真主已经抛弃他了,一直伴随着自己的运气现在似乎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存实力同时还能回国受到重用这当然是一个不错的出路,可是阿古柏转念一想这件事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阿古柏不相信汉人会放过自己,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所以从不相信对敌仁慈会有任何用处,这个时候以己度人倒是没有猜错。其次这次浩罕与中国是投降与受降的关系,阿古柏不相信古德亚在这个时候还会关心他的死活,说到底自己是阿力木库尔的人,古德亚难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会想到他这实在有些不可信。 在对曼苏尔的诚意产生了怀疑之后阿古柏很容易就推测出了这位王子的来意,这一下子立刻怒火中烧,不过他还是决定作一次试探免得冤枉了好人,“王子的好意雅霍甫感激不尽,只是我在喀什噶尔这些年积攒了不少钱财,不知道清军能不能让我也一并带走。” 曼苏尔想了一下,“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可以派人去问一问清军的统帅,你不知道吧,那位林师长可是个好人。”曼苏尔这个时候只想着让阿古柏安心的放下武器,完全没想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林雨长对这个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反正是空头支票,开得越大回头收拾阿古柏的时候就越痛快。自从他接到在和谈完成后也不允许他回师的命令后林雨长就在等着利用外交手段斩杀阿古柏的时候,在他看来这是他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苦闷之后得到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从安集延到喀什噶尔的快马立刻就把林雨长的答复送到了曼苏尔的手里,曼苏尔很高兴的找到阿古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没想到阿古柏反而一脸愁容,“我昨晚上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这两天王子想必也已经看到了,我还有我手下的一些将领都有一些本地的女人,如果清军不让我把这些女人带走那简直就是要了我们的命,王子能不能再帮我求求情?”实际上阿古柏现在已经十分确信曼苏尔是在伙同汉军对付自己,不过他还是打算再耍一耍他。 “这样啊,汉人有句话叫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也是人之常情,相信林师长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 林雨长对于这样一个要求勃然大怒,不过他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心里又给阿古柏加上了几道刑具,他和曼苏尔都没有看出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代表了什么。 当阿古柏再一次得知汉人大度的同意了他的要求之后这个枭雄脸上露出天真的喜色,“真是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去汉军那里商量投降的事宜,您看怎么样?” “难道伯克要亲自去吗?”曼苏尔眼看成功在望也是满脸的兴奋。 “是啊,汉人这样宽宏大量,我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才行,我们今天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到汉军那里去,王子觉得意下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伯克当机立断,实在让我佩服。” 第二天一行人策马扬鞭,很快四面遥望就看不到什么人烟了,由于阿古柏的马蹄出了些毛病行程被耽搁了一会,到了中午他们并没有赶到下一个水源,只好先找了一块山岩投下的影子下马嚼点干粮。曼苏尔这次远道而来所带的卫士不少,相对来说阿古柏的人并不占多大的优势,因为他们要杀的毕竟是浩罕的王子,在确定人选的时候只有阿古柏充分相信的心腹才被选中。尽管人数上不占多大的优势可是有心算无心之下曼苏尔还是一下子就吃了大亏,阿古柏的卫士全都带着双枪,在众人混坐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发难自然是很难抵挡。最后当曼苏尔被押到阿古柏的面前时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雅霍甫,你是不是疯了!”被按着跪在地下的曼苏尔大声的叫道。 阿古柏这时候正在心烦意乱,因为曼苏尔的卫士中跑掉了几个,追杀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现在看到曼苏尔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他就抽出短枪,一直把枪管顶到曼苏尔的嘴里,“我即不疯也不傻,所以王子殿下不要以为你和汉人的那些把戏能骗得了我,看看你的人,我想你现在不会以为我还不敢杀你吧,你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说出来,说不定我看在同胞的情谊上饶你一命。”说着他把短枪从曼苏尔的嘴中抽了回来。 曼苏尔已经面无人色,他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曼苏尔一把抱住阿古柏的大腿连哀求带哭诉,好半天才算是把整件事情交代清楚,当然在这期间曼苏尔不断地替自己开脱,一边是汉军如何威逼,一边是古德亚如何的懦弱,总之他是迫不得已。 阿古柏并未从这段话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这些东西都没有出乎他的预料,看到曼苏尔的陈述逐渐变成哀求阿古柏向着一个手下摆了一下头,立刻几个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就架起曼苏尔拖到了一块山石的后面,很快那里就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号叫,听着这样的叫声阿古柏不禁想起了自己作**的时光,“什么狗屁伯克、王子、可汗,我要是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 当晚阿古柏带着众人非常狼狈的回到了喀什噶尔,一回城他就召集了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并把自己身上的伤口给他们看,“卑鄙无耻的汉人欺骗了我们,我离开的时候向你们许诺和平就要到来,可是我错了,这就是那些汉人给予我和平呼声的回应,”说着他一下子拉开自己的衣服,一道一尺多长的伤疤从他的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他们欺骗我们,连担任和平使者的曼苏尔王子也不放过,现在他们要杀尽安集延人,可是等到安集延人被杀光之后就要轮到维吾尔人、哈萨克人了,今天我看到了汉人的凶残,汉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想要活命就拿起武器吧,这样即便同样是死也能为自己在天国找到一个位子。” 阿古柏的话让众人议论纷纷,本来阿古柏宣布将有条件的向汉军投降之后城里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攻城战的惨烈,可是刚过了一天事情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着阿古柏和他手下一脸硝烟的样子,众人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 第二天阿古柏派了不少回兵去清理昨天的战场,曼苏尔和他的一些卫士死的惨不忍睹,周围有上百个火堆的灰烬说明了偷袭汉军的人数,让这些回兵感到怒不可遏的是现场痕迹能看出汉军在这里做了侮辱穆斯林的行为。这一切多少激起了一些城中的百姓对汉军的仇视,这当然让躲在府里养伤的阿古柏自以为得计。 林雨长得知阿古柏刺杀曼苏尔的消息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看着跪在下面的那个曼苏尔的卫士在那里痛哭流涕他倒真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个王子起来,“你先回去把这件事报告古德亚汗,让他派个人过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在林雨长的心里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李富贵的命令等到一开春就回师攻打喀什噶尔。 古德亚痛失爱子伤心欲绝,尤其是接下来几天从喀什噶尔传来的消息又证明曼苏尔死前受到过种种非人的折磨,而阿古柏竟然还利用曼苏尔的死为自己造势,这更是让他无法容忍。怒气冲天的古德亚向林雨长要求组建一支中国——浩罕联军去讨伐阿古柏,虽然浩罕现在人力有限,可是组成这样一支联军能够彻底粉碎阿古柏的谎言,同时也能最大程度上动摇他的军心,林雨长对这个提议欣然接受。 李富贵接到林雨长的报告时天气正在逐渐的转暖,兰州的冬天非常寒冷,李富贵还真有点不适应,看到中浩联军的计划让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有点乱,”李富贵揉着脑门说道,“先是浩罕派阿古柏侵略中国,然后中国还击浩罕,俄国人又出来不让中国打浩罕,接着中俄又联手对付浩罕,现在又是中国和浩罕组成联军征讨阿古柏,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究竟在遵守什么样的逻辑啊。”李富贵满脸无奈的同意了林雨长的计划。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平定西北 在决定了开春之后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面摧毁阿古柏之后李富贵认为西北的大局已经完全定了下来,石达开也受命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投入战斗。李富贵现在更关心法国的事情,他刚刚收到欧洲传来的消息梯也尔政府和德国人签署了和约,法国割让阿尔萨斯、洛林大片领土给德国,并赔款五十亿法郎。这一切与李富贵记忆中的相吻合,不过现在他比起当年上历史课的时候对五十亿法郎的理解要深刻的多,“我怎么摊不上这样的凯子,那个浩罕连一百万都赔不出来,这样的穷鬼欺负起来真的很无趣。” 索岚在巴黎写了一封信回来,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兴奋之情,写这封信的时候梯也尔还没有上台,法国人正在坚守着巴黎,一干人以国际主义战士的身份加入了国民近卫军,在这里到处都是充满爱国情绪的巴黎劳动群众,索岚很容易就和他们产生了共鸣,李富贵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国籍了。不过这支国际主义小分队中的其他人则远没有索岚这样乐观,化学专家们不管战事他们的任务只是保证工厂的正常运转以便一旦需要就可以转产,作为一家化工厂他们在这个时候仍然能为前线作很多事情,所以两位专家的工作十分充实,工厂也运行的不错。对局势不太满意的是那些加入国民自卫军的越南雇佣军和领导他们的两位参谋,作为职业军人他们对于近卫军的水准简直不能容忍,乱糟糟的巴黎市民组成了一支混乱的队伍,法国人散漫的天性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让那些经历过丛林站的雇佣军把后背交给这样一批人实在是强人所难。 于是这批越南人和中国人就组成了自己的小群体,在谁也说不清楚的建制下形成了一支战斗小队。 近卫军中的法国人对这些东方的来客倒是十分的友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热情,这些东方人的战斗技能让他们吃惊,那些越南人虽然身材瘦小但是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撂倒一个大个子法国人,他们在战场上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每一招都阴损的让人心里发寒。 石意作为这群人的首领一直想带着他的人撤出巴黎,因为以他的眼光来看巴黎根本不可能守的住,而且在这里他们的游击技能也不能很好的得到发挥,可是这样做违反李富贵留下的命令,李富贵让他们:在革命开始之前他们必须留在巴黎,而且不必太卖力气,等到革命开始后一切以革命需要为准。 当法国政府签订了那份条件苛刻的和约之后,整个巴黎陷入沸腾当中,在国民近卫军中央委员会指挥下,又成立了国民近卫军共和联盟,这标志着近卫军脱离了政府的控制。梯也尔反动政府当然不会容忍自己身边存在这样一支军队,于是就企图利用突然袭击解除国民近卫军的武装,可是没想到派去的政府军队却倒向了起义者一边,终于战斗的钟声再一次响起,无力再控制巴黎局势的梯也尔政府只好逃往凡尔赛。 李富贵接到巴黎公社起义的消息时人正在上海,当西北一切的准备都做好之后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兰州了,正好浙江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他干脆回到了两江,这一去大半年因为电报通讯政务倒没有压下什么,迫使李富贵不得不回来的的原因是浙江巡抚王有龄因为身体有病不得不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 这些年浙江和两江的联系已经紧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谁都认为它是两江的一部分,不过实际上对于投靠李富贵的问题王有龄还是有一些抵触的,他毕竟还是满清任命的官员,多年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下王有龄仍然缺乏主动向李富贵效忠的魄力,所以他既没有阻拦两江对浙江的侵蚀,也没有主动的推进这一过程,在态度上总还是有那么一些若即若离,这让浙江的新派官员十分着急。浙江因为经济的原因在各方面都需要与两江接轨,所以他们的官制也是两套,不过与两江不同的是在这里以前的官位仍然保留了一定的权力,只不过这种权力不断的被新出现的职务所蚕食,新派官员都是一些留学生或者新式学堂的学生,最起码也得是自学成才对新世界有些了解的人,他们逐渐掌权后就一直致力于推动浙江加入到两江的体系中去,这些人很多都是浙商的子弟,于私于公对他们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王有龄的畏首畏尾让大家很不耐烦,不过出于对巡抚的尊重这些年轻人还是保持了克制,虽然他们对湖北抢在浙江前面向李富贵效忠感到很是不忿。王有龄在浙江的声望很高,他为人做事都比较端正,当年抵抗太平军也是豁出过性命,虽然本人的能力有所欠缺但是能听取意见,在胡雪岩的扶助下一直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岔子,尤其是浙江这些年搭着两江的快车发展的不错,作为一省之首也自然被视为劳苦功高。 等到王有龄有退下来的意思时这些少壮派一下子可都警惕了起来,因为算起来王有龄以下就是浙江的藩台,不过现在藩台的权力并不大,而且这个家伙的年纪比王有龄还大了两岁,少壮派的首领杭州知府兼浙江商务委员的吴台榭算得上和他并驾齐驱,再加上少壮派的力量本身就比旧官僚要强,所以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浙江提督冯子才了,他和王有龄相交莫逆,成为少壮派强行夺权的一个障碍。 李富贵得知浙江出现的这些变化之后也觉得应该正式的把浙江拿过来,根据他的时间表这些已经成熟的果子是倒了采摘的时候了,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统一进程,自己内部的关系当然必须全部理顺,浙江将要开一个和平统一的先例。他回到南京之后约见了王有龄,稍稍的向他施加了一些压力王有龄就立刻向着预想的轨道划了过去,他只是拉不下这个脸主动输诚,现在既然李富贵主动他也就就坡下驴,浙江的未来该何去何从他还是看的明白的。 在王有龄下台以后浙江的政令、军令将完全与两江统一起来,直到今天浙江才走到这一步已经慢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李富贵把这件事办妥之后就到上海开始为开发西北造势了,有不少人对这个欧亚大动脉的想法感兴趣,不过李富贵并不就此保证什么,他只是说:“我们的铁路还只修到兰州,现在就和俄国人谈并轨的事未免早了一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怎么谈,起码等到铁轨铺到了迪化这个计划才有些样子,否则都是空对空也谈不出什么东西出来,至于我们和俄国人的关系大家不用担心,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都是一些意气之争,这次我们在西北还和俄国人合作了一次,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转机了,其实俄国人比咱们还穷,几十万平方里的土地说卖就卖了,你们以为有钱赚他们会不干?你们想想看,一条贯穿欧亚的大动脉,那意味着多少钱啊!我们和俄国人闹来闹去不也就是为了北面的那几块不毛之地吗,要是有钱随便丢一捆过去还打什么呀。” 也就是李富贵正在鼓动如璜之舌忽悠广大投资人的时候他得知巴黎公社起义的爆发,虽然起义的如期爆发让他高兴了一阵子,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使不上什么劲了,只能默默祝愿地球那一端的无产主义革命事业能够红红火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阿古柏也迎来了他的末日,他费尽一个冬天的心力构筑起的防御体系在开春之后如同蛛网般的被左宗棠横扫一空,在喀什噶尔凭借阿古柏的煽动城市里还算为维持住了宝贵的士气,喀什噶尔作为这次动乱的策源地城里的老百姓也的确害怕破城后受到屠戮、清算。这座城市的顽强防御让一路席卷而来的林雨长颇吃了些苦头,可是其他的的城市就没有喀什噶尔这样的心理负担了,尤其是叶儿羌诸城,“见到安集延人就杀”的口号当年就是由他们率先喊出来的,那个时候叶儿羌的军民和库车的热西丁一起把阿古柏打的相当狼狈,虽然最后力尽城破,但是从逆这个罪名是绝对加不到他们头上的,因此左宗棠的大军一到或者是城中百姓把阿古柏留下的守城将领捆上送到左宗棠的军营,或者这些将领干脆自己开城投降。经过去年的战斗阿古柏手下的浩罕人没剩下多少,各个城市基本上只能派那么一二十人担任监视。本地的官兵根本就没有陪阿古柏殉葬的意思,更何况这个冬天阿古柏还抓了很多壮丁来充数,这些人对浩罕人就更是只有仇恨。因此一路之上左宗棠根本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当他也浩浩荡荡的开到喀什噶尔的时候气的林雨长直跳脚,把阿古柏大骂一顿之后他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因为安集延和玛尔嘎朗需要分兵防御这次他带的兵力并不多,本以为中浩联军一出现城内的防守自然土崩瓦解,没想到喀什噶尔的军民并不吃这一套。 当左宗棠的大军来到喀什噶尔以后攻防就变得没有悬念了,左宗棠部的攻城炮远远多于林雨长,西北夯土而成的城墙根本无法抵挡密集的炮击,在猛烈的打击之下很快守城一方就顶不住了,绝望的喀什噶尔市民突然掉转枪口开始捕杀浩罕人,指望用阿古柏的人头为自己换一条生路。危急关头阿古柏男扮女装想要趁乱混出城去,可惜年岁不饶人,他到底是五十岁的人了,最终还是被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所发现,一代名将竟然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破城之后因为有买买提等人求情所以没有对城市进行无序的破坏,但是汉军中的本地人还是对喀什噶尔的居民做了相当严厉的甄别,作为这此动乱的发源地喀什噶尔担任伪官的数量是各城中最高的,惩罚也是最严厉的,这件事同样由买买提他们来主持,凡是在伪政权当中担任过职务的一律处死,买买提干起这件事来毫不心慈手软,最后可以说城中任何一个人都有亲友被砍了头。 左宗棠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关于西北的民族问题他曾经和李富贵作过很仔细的探讨,李富贵认为对西北的各个少数民族施恩应当重于立威,目前的中国在西北应当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引导当地民众致富,而不是去掠夺,对于后半部分左宗棠十分同意,但是他仍然认为立威要放在前面。 这个分歧并没有造成他们之间的争执,因为李富贵也同意不管是施恩还是立威只要建立在公正的基础上都是可以的,同时李富贵根据自己的感受总结了一条原则,“在施恩的过程中决不能让对象产生你是因为害怕他们才做出这些举动的印象。” 对此左宗棠有些不解,“怀柔与胆怯应当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怎么会造成误会呢?” “在上层的确分别很明显,但是到了下层就不一定了,比如说吧,在政府以怀柔作为大政方针的情况下如果地方上发生了少数民族的民变,地方官是不是要受到惩治?” 左宗棠想了一下,“一般是这样的,即便是一般的民变守官也是有责任的。” “那对于下层官吏来说,他的怀柔如果是出于大家和睦相处的目的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如果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抱着讨好对方的想法就很容易让别人误认为是胆怯,或者说那本来就是胆怯。” 左宗棠若有所思,“的确有这种可能,下层的事情可能不太好办。” 李富贵笑了笑,“可是老百姓看到的却都是下层,对他们来说这些人就代表着官府,和周边的这些国家、民族比起来我们汉人相对来说比较文弱,日常生活中就容易给他们留下好欺负的印象,所以官府就更不能让人得到一种可以得寸进尺的感觉,以后在规矩的制定上可以稍有倾斜,但是在执行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可以放弃一些公平,但是公正必须被保证,就是说谁都得守规矩。” “为了这个激起民变也不怕?” “就算再来一次西征也在所不惜。”李富贵说这话是为了坚定左宗棠的信心,他相信西北民间所蕴含的分裂能量经过这一次释放起码三十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了。 看到目前喀什噶尔的情景左宗棠觉得李富贵可能有些过虑了,相信自己在这里能够重新建立起官府的权威,认为官府好欺负的想法绝不可能在这些人的心中产生,他哪里知道李富贵的观点是来自他在另一个时空的经历。 随着战事的平复各路人马开始陆陆续续的入关,湘楚联军作为左宗棠的主力先是曾国荃撤回到江西,然后又是大量湖南籍的下级武官不愿意继续呆在西北,左宗棠当然知道三湘子弟眷恋故乡的性格,他本来就想更多的依靠本土力量来做好新疆的防御,在左宗棠和李富贵的计划中新的经济将会带来不少汉族移民,所以一支混合了汉、回、维等各个民族的西北军将逐步的建立起来,因此对于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左宗棠也是能放就放,那些愿意留下来的将会成为新军的骨干,在新军成军之前林雨长担当起了西北防务的重任,其活动范围覆盖了新疆、甘肃、青海和部分的蒙古,不过左宗棠知道这位大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指望的,因此新疆草创之初建立一支适合西北的队伍就成了左宗棠首要的任务。 石达开也随着大部队入关然后率领着自己的部下回到了湖北,这一次出征虽然他没有经历一战不过收获却是颇丰,每次算功劳的时候都有他一份不说,在内地做宣传的时候翼王的事迹也被着力的渲染。不过这一切对于石达开来说一文不值,他还没有堕落到需要冒功的地步,只不过他认为李富贵所说树立一个正面的翼王形象有利于天国将士将来的生活有些道理,所以他才任由李富贵的公关人员任意包装。对石达开来说他这次西征最大的收获就是从头到尾的把一场现代战争看了一遍,这对他的触动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回到湖北之后石达开立刻召集所有的天国旧将商议自己这群人应该何去何从。 第一百七十章 翼王展翅 在经历这次西北战争之前石达开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天国所犯下的路线性错误,但是毕生的事业以及千千万万的部下给了他极大的负担,想要将以前的一切推dao重来谈何容易,事实上石达开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不过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再这样走下去所有的人都只能是死路一条,其他人听了石达开的陈述之后全都沉默不语,这个问题这些人或多或少的也都想过,但是始终不愿意正面去面对它,只有李秀成面有得色,安庆经过这些年的磨合算是走上了正轨,李秀成作为这座城市的军政首脑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的呼风唤雨,但是他的未来仍然是有保障的。 “翼王殿下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石达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军权和政权都交给李富贵。”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哗然,实际上大家都认为采用李秀成的那种方式比较合适,而且因为他们的领土大部分不像李秀成那样从属于两江,所以众人还想着在丛属的程度上或许还可以做一番讨价还价,可是现在石达开一开口就让他们把所有的权利都交出去这当然让众人无法接受。 石达开举起手向下按了按,会场上的声音渐渐的平息下来,“现在相信大家已经不再相信什么天国、天父、天兄之类的鬼话了,”陈玉成稍稍动了一下不过看到其他的人都没有反应他还是忍了下来,“我当年参加起义是为了替天下人打出一个更好的世道,天国之说不过是一个幌子,可是没想到最终把我们自己也幌进去了,自我们起事以来已经死了几千万人,可是理想的世界却离我们越来越远,这是为什么?答案就是我们的路错了。” 听到这里陈玉成再也忍不下去了,“难道我们反清也是错的,难道翼王忘记了我们起义前所经历的种种苦难,我那个时候虽然小可是还是记的乡亲们是因为没有活路才揭竿而起的。” 石达开点了点头,“玉成说得不错,可是我这段时间从李富贵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没有人绝对正确,当年在广西我们反清是对的,但那对错也只是相对而言,满清残暴腐朽我们当然应该起来推翻它,可是当我们和李富贵对峙的时候相对正确的一方就是他了,就算你们没有去过两江也应当听说过那里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政府更是兵精粮足、威震四方,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的方向更加准确吗?” 其他人对于这种意识形态上的争执并不感兴趣,看到陈玉成还想反驳李世贤赶忙抢先发言,“对于必须臣服于李富贵这一条我们并没有什么异议,可是李富贵他并没有逼着我们把所有的兵力都交出去,好像他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宽容的。要是都交出去了让我们成为李富贵手下的一名普通官员那可不行,我们干不来啊,现在在两江当官很难,要会很多东西,那些新玩艺我们都不懂,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自己就干不下去了。” “你们知道交出汉口之后我有什么打算吗?” 众人一起摇头,石达开扫了所有人一眼,“我要到淮阴去读军校,出来以后我还要到国外去深造,”石达开缓缓的说道,看到众人一幅不相信的眼神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本书来,“自从我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就开始学习外语,我经学了两个月了。” 所有人都被这番陈述惊呆了,就在众人傻愣愣的看着石达开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走到李秀成的身后重重的拍在李秀成的肩膀上,“这次西征的时候李富贵曾经问过我,他很奇怪秀成这样出众的将领为什么当上一个鸡头太守就开开心心的好象达成了人生目标一样,我实在无言以对,只好说秀成年奔五旬,已无心再争名夺利,”这一番话把李秀成说的满脸通红,“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问自己,难道我的一生也就这样度过了吗,我今年四十一,玉成,你应该只有三十五吧?世贤你的年纪也不算大,不错,我们是有很多东西不懂,可是不懂就不能学吗?若是你们胸无大志想在这一州一府间终老一生我也不强求,可是我还要建功立业,大好男儿不能扬威四海这辈子也就算白活了。” 李秀成坐在那里泪流满面,“翼王说的是啊,这些年我们老是打败仗当年的意气早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回想起那个让清军提到我们的名字就瑟瑟发抖的时候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您说我现在再去学是不是太老了一些?” “我想不算晚,现代战争用不着将领上阵杀敌,就算要上阵那你还记得曾天养吗?消磨锐气的不仅仅有失败,财帛子女恐怕更厉害。” 在旁边沉思的陈玉成接口道:“翼王还是不要难为秀成了,他哪里还是当年勇破江南大营的合天侯,说实话秀成现在交出军权政权老老实实的作个富家翁倒是不错,翼王要去淮阴还是我来陪您吧,反正我现在光棍一条。” 李秀成听了陈玉成的话立刻勃然大怒,但是咬牙切齿了一番之后还是忍了下去,因为陈玉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天国诸将当中要数有钱恐怕没人比的过李秀成,要他抛弃这一切重头再来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就算我们有出路将来还能建功立业,可是这么多太平军将士怎么办?他们也加入富贵军吗。”乱哄哄的人群中又有一个人问道。 “在人员的安置上我还需要和李富贵谈,他这个人不错,我相信不会亏待我们的将士,我说过了他的方向比我们要正确,将士们跟着他要比跟着我好,不过你们回去也要告诉大家,以后必须把自己的位子摆正,要有从头再来的准备。” 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说石达开的决定都是一个需要他们认真的考虑的事情,石达开已经表明不管他们怎么做自己都会彻底放弃他在湖北的一切,这个行动本身就会对其他人产生巨大的压力,实际上众人要是不跟进的话将来的日子多半会很难过,主要的问题是跟进之后怎么办,这些年大伙多多少少都聚敛了一笔钱财,也未尝没有考虑过像陈玉成所说老老实实的作个富家翁,平平安安的度过下半辈子,可是现在既然石达开不甘心就此放弃,他们作为老部下藏在深处的雄心又一次逐渐萌动,最后有两个人当场就表示要追随石达开的脚印,其他人也都表示需要回去和手下商量一下,对此石达开早在意料之中,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不管他们的决定是什么石达开都能理解。 李富贵对于石达开的转变还是有一些预感的,所以当他收到石达开上书请求自解所有权力的申请他并不十分吃惊,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事情,那就是中华民族的这些英雄们真正看清天下大势的这一天,对于石达开提出的要求李富贵基本上都答应了下来,经过这些年的自然削减石达开手下的兵力已经不足十万了,一直以来太平军的下层将士生活都是极为清贫的,现在这十万人里有极为忠诚的老兵,他们面对微薄的收入和困难的处境仍然不愿意离开他们的统帅,石达开提出的条件主要是针对他们的,对于这样的战士李富贵还是欢迎的。还有一些是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的垃圾、兵痞,当年留着他们不过是为了充个数,对于这帮人石达开本来想在交权前就把他们解散的,不过李富贵还是把安置这些人的活给揽了过去,对于退伍兵的安置李富贵一直很重视,因为如果处理的不好这些人将会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暂时他不打算把这些垃圾遣散,要是那样这些人一回到社会水*融再想把他们找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在海外有的是地方安置他们,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相信这些人很快就能提供出来一大堆。 在接受这片湖北领地的时候新任的湖北巡抚王珍发来一份公函希望李富贵能把这些地方还给湖北,李富贵倒也好说话一口就答应了王珍,只不过他又说汉口、黄州和德安久已不习王化,这回治权突然交回必然有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要等到关系理顺、人民安定之后他才能将这两府一市还给湖北,王珍虽然害怕李富贵也来个刘备借荆州,可是这事本来就是白捡的,李富贵就算瞪起眼睛干净利落的把他回绝掉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他还是把李富贵的回函当作宝贝一般的收起来,将来如果有什么变故也好拿出来理论。 自王珍当上湖北巡抚以来还没有任何异动,虽然他心里老是在想着如何报效太后的知遇之恩,可是刚刚上台他还是尽力的搞好与两江的关系,希望能够麻痹李富贵。 自从从西北回来之后李富贵就开始琢磨他对官制的一些新想法,在他看来官僚体系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官员政绩考评的公正,他这次在西北对完全由上级来考评下级的方法产生了怀疑。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年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两江对于政绩考评的硬杠杠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完善的综合计算公式,但是那些都是通过死数据得出来的,由于各个地方基础、外部环境、民风都不相同,所以这些数据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如果只是简单的把两个地方官员的政绩放在一起比较,不管是比绝对值还是相对值都是不合理的。因此上级主观上的判断仍然是任何一个官员政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李富贵在经过反复推敲之后请来了容闳商讨此事,因为他打算把这种考评交给议会。容闳听了李富贵对他心中制度的描述之后并没有欣喜若狂,虽然他知道以后官员任免升降的大权如果交给议会那就代表着议会的权力将突然膨胀好几倍。目前议会手上最实用的是监督权,这个权力虽然说不小,不过毕竟只是针对一部分官员,而且变通的余地不大,所以如果不徇私舞弊的话这项权利发挥出来的力量还是有限的,可是考评官员这项权力本身就比监督官员大的多不说,而且它还是一种主观性很强的权力,不是有那么一幅对联嘛: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容闳这个时候更多的是在考虑议会是不是真的能把这个任务扛起来,因为即便在西方也没有用议会来决定所有官员升降的,毕竟议会不是一个很有效率的机构,另外虽然议员的数量使得搞权钱交易成本上升了许多,但是并不是说搞不成。在议院里黑金政治还是很有潜在市场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机会完全成长起来罢了,因为廉署虽然向议会负责,但是他们的运作相当独立,几个议员完全无法干涉他们的行动,也就是说通过买通一些议员来影响廉署十分困难。可是考评官员是一人一票,那对于被考评者来说买到一票就是一票,容闳担心把这个担子压到议会身上会使得议会迅速腐化,因为议会毕竟是廉署的上级,在廉洁上受到的制约比较少。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咦?你不是一向主张议会万能的吗?怎么这次如此客观。”李富贵打趣道,“那该怎么办呢?” “竞选怎么样?在西方的一些国家洲长、市长都是由选民选出来的,就如您所说他们的官位不是总统或者国王给的,所以他们不用对上面绝对的服从,就形不成专制。”今天是容闳第一次听到李富贵旗帜鲜明地反对专制,作为一个就要做皇帝的人能有这样的认识让他非常震惊和敬佩。 “这个法子也有它的缺点,如果不是一步步干上去的说到底是一个外行,在其他的道路没有证明完全不通之前我不想朝这个方向走。” 容闳想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我们可以限定候选人的资格,打个比方说吧,以前一个知府出现了空缺,我们一般会在几个候选人中挑一个来坐这个位子,现在我们不是由上面来挑,而是由他们几个来竞选。只要不是像西方那样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提名就不存在选出外行的问题了。” “那由谁来投票呢?议会吗?”李富贵觉得这个提议有点意思。 “最好还是选民,不是我这个议长说下面人的坏话,我们的议员们民主意识实在还有待提高。”和西方不同中国的议长权力很大,而且不是议员选出来的,虽然议员们可以通过三分之二绝对多数来罢免他,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所以容闳说起话来没有那么多顾忌。 “由选民来做的话成本很高啊,什么事都靠选民还要你们议会干什么?” “那王爷的意思是?” “说到底还是评议的时候主观性太强,要是能够更客观一些就好了。” 容闳突然眼睛一亮,“王爷会打桥牌吗?” “知道一点,不常打。”李富贵猛的好象也悟到了些什么,“接着说下去,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竞选的时候他们要叫牌,等到届满算完墩数以后干得好的长分长等级,干的不好的就降级。” “就是说竞选的时候他必须有一个施政的目标,一个预期达到的综合分数,这样就避免了地域差别的影响,等到届满的时候这个自己定下的标杆就成为衡量他的尺子,这个主意真是不错。”李富贵高兴的直搓手。 “能力差的根本不敢叫的太高,这样议会在这个过程中所能起的作用就小多了,他们只能在很小的幅度内进行调整,不过要是任内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比如特大自然灾害那样这个标尺就不准确了,这个时候恐怕还是要依靠主观评议,那又该怎么办呢。” 李富贵哈哈大笑,“你这个议长也不要把议员们都当贼防,一届知府任期是五年,也就是说如果是十年一遇的自然灾害他竞选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而特大灾害本身就意味着出现的概率不高,偶尔让我们的议会主观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容闳也笑了起来,“这倒也是,王爷是不是真的就打算这样干了呢?” 李富贵点了点头,“可以先试点,要是真的就这样实行的话那个‘地区综合评测系数’恐怕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以前只是拿它做一个参考,现在可不一样了,恐怕要多加一些因素进去,比如说贫富差距还有犯罪率什么的以前系数里就不包含。” 第一百七十一章 化学战 在巴黎革命爆发前梵蒂冈教皇的寝室内庇护九世身染重病已经陷入弥留的状态,大家都在忙前忙后的为教皇的升天作着准备。 几位红衣主教聚拢在教皇的床前准备聆听教宗最后的训示,庇护九世已经七十九岁高龄,不过身体一直还算硬朗,这让那些惦记教廷最高宝座的人们不停的患得患失,现在他经历了失去罗马这样大的打击看起来终于要蒙主召唤了,大家不得不在心中窃喜的同时脸上还表现悲痛哀伤的样子。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轨道运行,可是突然不知道庇护九世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费尔巴哈大主教的领子,力气之大差点把老费尔拖倒,而教皇竟然借着这股力量坐了起来,这让众人惊骇莫名,还有几位主教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我要让所有背叛我的人后悔,”庇护九世突然笑了起来,“意大利不是不让教廷待在他们的国土上吗?好,我们就走,我要把教廷迁到中国去,在那里我们将有超过整个欧洲人口的教民。” 所有的主教们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教皇这是在回光返照了,可怜的老家伙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没想到庇护九世的胡话并没有到此结束,“费尔巴哈,你赶快帮我写封信到中国去,让李亲王尽快的称帝,我要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带在他的头上。” 在把心里所有的奇思怪想通通倒了出来之后,庇护九世无力的松开手倒在了枕头上,就在所有人准备好泪水准备欢送教皇升天的时候老人轻轻的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庇护九世的病情在三天后开始好转,一个月后竟然又开始履行他教皇的职责了,这让大家都很是惊奇。 与此同时凡尔赛政府重新纠集了反动军队,在巴黎的殊死搏斗再一次上演,在巴黎公社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被发挥的淋漓尽致,石意在这里完全没有感到被当作外人,他现在是巴黎城防司令东布罗夫斯基的高级参谋,对于法国人会把整个城市的指挥交给一个波兰人石意实在是非常佩服,这位城防司令的确是一位勇猛的将军,石意和他相处得还算不错。但是与此同时石意也通过这件事看到了巴黎公社的另一面,那就是这些人理想主义的色彩非常重,作为一个李富贵调教出来的参谋人员他在这里常常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的很多建议都因为各种高尚的理由而被否定,甚至东布罗夫斯基本人也常常对石意的一些想法表示不理解,最让石意不能接受的是这些人并不把失败看的太严重,甚至死亡在他们面前也丧失了应有的威力。一句话,这些人都可以称得上英雄,可是这辈子想做一个成功人士就没那么容易了。 巴黎周边的战斗非常激烈,中国人和越南人在战斗中都表现出了无比的勇气,石意本人也曾经三次出现在战斗的第一线,他的勇敢赢得了公社社员们的尊敬,业正因为如此石意提出的那些阴谋才并没有引起委员会的反感,他们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东方的古老智慧,而不是去怀疑石意的人品。 石意无奈的看到公社没有抓住最初稍纵即逝的机会,等到战事呈现拉锯的状态虽然表面上看公社还不落下风,但是外省的革命运动却很快被扑灭,这意味着凡尔赛政府会越来越强大,而这个时候公社的委员会仍然在各种枝节问题上纠缠不休,他们在石意看来更像哲学家,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石意开始无比的怀念祖国的政体,并且彻底的抛弃了民主、共和这些理念。 当普鲁士把被俘的法军放出来之后石意知道自己必须动用杀手锏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说服那些委员和统帅们,在离开中国之前石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群人会因为正义而放弃一种大威力的武器。为此他决定先找东布罗夫斯基谈谈,这个波兰人毕竟是个军人,与委员会中那些工人代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天晚上石意带了一瓶好酒来到了东布罗夫斯基的房间,两个人开场照例先聊了聊俄国,对俄国的恶感一直在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司令,您觉得这样下去我们还赢得了吗?”看看把亚历山大一家骂的差不多了,石意准备话入正题了。 “你又想说自己的那一套阴谋诡计了吧,”东布罗夫斯基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些天生卑劣的人他们会不断的向上爬,用尽一生来积累财富,这样他们迟早会成为一个剥削阶级,所以一个人是不是无产者性格起着决定性的因素,有着这样卑劣性格的人总是想着如何不劳而获,他们即便现在很穷也不能算是无产者。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是如果我们使用的手段和那些腐朽的资产阶级没有区别的话,即便我们最后成功了可是却会变成他们,这在历史上曾经多次出现,那样我们实际上还是失败了。而现在我们让世界上所有的人了解到我们的正义和凡尔赛的邪恶,即便我们都战死了最终的胜利还是会属于我们的。” 东布罗夫斯基的话差点让石意口吐白沫,他今年只有二十六岁,而东布罗夫斯基已经有三十五了,这个幼稚他实在说不出口,“如果不用卑鄙的手段也能获得胜利呢?可以减少一些牺牲又何乐而不为呢?”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们现在力量对比如此悬殊,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东布罗夫斯基不太相信石意能够如此轻松的扭转乾坤。 “这是一种秘密武器,说起这种武器话可就长了,我们在越南的时候,当地的土人在打击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时候常常利用一种烟雾作为武器来辅助进攻,而且屡屡得手,后来我们向当地的土人请教,他们教给我们这种制造烟雾的方法,我们在研究之后进一步加以改良,效果相当惊人。” “有这种事?”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东布罗夫斯基并不太相信土人能够拥有多强力的武器,不过听到石意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也不好贸然否定,“是一种会干扰对方的烟雾?” “是的,目前天气多为东风,所以我希望在西线做一些试验,这样可以粉碎凡尔赛包围我们的企图。” “这种烟雾武器使用起来复杂吗?” “还是比较麻烦的,需要部队以及工厂作一些配合。” 东布罗夫斯基想了一下,“既然只是一种武器,我认为没有什么理由不加以使用,你来准备吧,委员会那边我去说。” 在大范围的使用化学武器之前石意还为委员会的代表们作了一次现场的实验,释放出来的气体以氯气为主,不过在装入钢瓶前已经经过了稀释,所以作为实验对象的那几只鸡在毒气飘散之后虽然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但是看起来还不算太惨,委员们也觉得把这种气体和随后的进攻混用是一个不错的战术,不过当最后的战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虽然第一次毒气作战各方面配合的不算太好,可是一夜的战斗仍然消灭了近万名政府军,在巴黎的西面打开了一个宽达两公里的缺口。但是与此同时对化学武器的争论却一下子在巴黎城内爆发,从公社的委员会一直到街头小巷,所有人都在谈论化学武器,如果毒气仅仅在战斗中显示了它的杀伤性或许还不会给人们带来这么大的震惊,这次问题出在出击后抓获的俘虏身上,这些人的肺部受到严重伤害却不会很快死亡,而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完全无法治愈他们的伤势,所以这些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向巴黎的革命者们充分的展示了化学武器的残酷。这就使得巴黎市民渐渐从化学武器给他们带来的巨大胜利喜悦当中走了出来,反对使用毒气的要求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场运动中石意一帮人应对相当被动,实际上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也不了解化学武器所能产生的伤害,以往做训练的时候都是用鸡鸭一类的畜禽作为毒害对象的,当时也并为觉得有什么残忍,而且那些侥幸没有被毒死的实验对象很快就会再挨上一刀,他们完全没有机会观察到毒气所能产生的后续效果。现在看到几千人聚在一起哀号,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心灵震撼。 东布罗夫斯基在这次行动结束后就找到了石意,“石先生,这就是您所说的那种武器。”因为事情的变化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所以东布罗夫斯基很自然的认为石意在这个问题上欺骗了他,事实也的确如此。 “威力大的超乎想象,是不是这样?”石意装作没有看出东布罗夫斯基的不快。 “作为一个军人我不承认它是一种武器,石先生,你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地狱被你揭开了一角,你怎么还可以如此得心安理得。” 石意点了点头,“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大规模使用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效果,要知道我们从来没有将化学武器投入到正式的应用当中,所以现在我的惊奇并不亚于您。正如您所说毒气弹不应被当作一种武器来看待,他更像悬在我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利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的敌人也会掌握这种工具,所以他将是一种可以让我们和敌人互相毁灭的东西,我觉得在这个时候它应当会有一些别的用途,那就是威慑。” “一种不可以使用的武器?”东布罗夫斯基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怪异,“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武器仅仅被用在谈判桌上?” “是这样的,或许这样反而能够防止战争的爆发。”石意已经猜到公社委员们不会允许他再次使用化学武器,这当然是李富贵事先绝对想不到的,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关照,因此从革命的利益出发石意觉得这是和凡尔赛政府谈判的最佳时机了。 东布罗夫斯基想了想,“这件事你恐怕要亲自向委员会作出陈述了,相信很快委员会就会请你去就这次战斗作出合理的解释了。” 实际上这次战斗之后公社委员会就一直在为石意的提议争论不休,只有很少数的几个人主张把化学武器继续使用下去,在委员会中绝大部分成员都认为这种邪恶的武器带来的惨祸不应当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在是否可以利用上一次战斗所带来的影响上整个委员会分歧却很大,在可不可以借助化武的威力来威慑普鲁士人的问题上大家也是众说纷纭。 就在公社上层争吵不休的时候,巴黎外面同样风云四集,凡尔赛政府在遭受了这次惨败之后立刻停止了进攻,并且把部队后撤了一段距离,现在的法国不管是民众还是军队都处于动荡的边缘,这次失败沉重的打击了政府的地位,如果再来一次梯也尔政府几乎可以肯定要倒台,那个时候巴黎公社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控制整个法国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生死关头反动派们当然要谨慎从事。更何况法军完全没有弄明白这一战自己究竟是怎么输掉的,面对政府的十万大军,巴黎公社的真正战士不超过两万人,虽然他们的作战意志无比坚强,但是这样的力量对比之下想要发起大规模的反攻仍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他们不但反攻了还在政府军铜墙铁壁般的战线上打了一场活生生的歼灭战,对于所有的法国将领来说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石意是在夜间释放毒气的,所以逃出来的法军无法清楚地描述当时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夜间感到呼吸不畅、喉咙刺痛,等到第二天想待在床上泡个病号的时候突然发现处于战线那一边的敌人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己方的各种防御向着他们开过来,身处战线的后方却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溃逃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他们所能提供的确切情报就是前线的部队在敌人开始进攻的时候只进行了无力的抵抗,有的阵地甚至就根本没有抵抗。 法军的将领们从巴黎获得了更多这次战斗的真相,因为包围圈已经撤开所以巴黎街头的小道消息也肯快就在各省传开,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在巴黎法国人拥有了一种威力无边的武器,虽然小道消息中刻意的渲染了这种武器的残酷,不过没有亲眼见过的人们却仍然对这种武器充满了憧憬,尤其是想到可以把它们用在德国人身上的时候更是痛快的无以复加。 在种种荒诞不经的传闻之后法军的将军们的确看到了一种恐怖武器的存在,这让他们很是发愁,现在法军的士气极其低迷,所有关于巴黎的说法当中就数在他们当中流传的最光怪陆离,同时普鲁士人向后撤了一百多公里,显然是害怕巴黎公社会用秘密武器来对付他们,这同样让凡尔赛政府感到了对手的力量。 时间就在这种僵持中一点一点的过去, 最后来自法国各方的压力使得梯也尔政府决定和巴黎公社谈判,公社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大资产阶级发现巴黎公社难以用武力消灭于是就玩起了其他的花样。由于实际的停火已经达成,所以谈判开始的还比较顺利,梯也尔同意一个自治的巴黎政府,但是军队必须被解散,或者加入到法军当中,当然为了保障公社的利益他们仍然可以保留一部分国民自卫队,政府也同意对普鲁士更加强硬,不过外交需要有真正的实力作为后盾,因此提也尔政府也要求巴黎公社交出他们的秘密武器以加强政府的实力。 这些条件在一般人看来还算合理,大多数的法国民众也希望巴黎公社和凡尔赛政府能够联合起来,毕竟这个时候国难当头,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人内耗不休。 这个谈判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两个主要问题,第一公社的委员会不愿意把化学武器交出去,在他们这里国际主义的理念深入人心,即便是使用化学武器来对付德国人也无法说服他们的良心,所以交出化学武器的秘密被完全否定,公社和凡尔赛政府的另一个分歧就是关于革命以后公社所颁布的一系列法令,那些大资产阶级决不能够容忍在法国的中心实行这样一种具有社会主义性质的制度,他们妄想在谈判的过程中收买公社委员会,结果遭到了彻底的失败,绝大多数委员会成员都是非常纯粹的革命者,对于凡尔赛政府在谈判中给他们这些领导者开出的种种好处完全不动心,于是不管是战场上还是谈判桌上都陷入了僵持。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谈判桌下的阴谋 后世的历史学家在评价巴黎公社的时候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公社的领导人全部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其中一个主要的理由就是公社在和凡尔赛政府谈判期间没有任何加强自己的行动,实际上他们还是把时间用在争论公社的未来上,却始终没有多少实际行动。可是他们的敌人——凡尔赛政府可就没有这样高尚了,他们一方面想在谈判桌上把公社拉回到旧有的社会框架中来,另一方面又在积极准备,这些反动派从没有放弃以武力来扼杀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 李富贵很快就了解到了法国政府的这些活动,实际上是凡尔赛政府找上的他,对于越南法国的统治阶级现在完全没有和中国争夺的意思,他们目前面临的危机比越南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再者说化学武器起源自越南的说法也让他们对这块地方抱有戒心。凡尔赛找到李富贵是因为根据他们的情报巴黎的神秘武器是掌握在几个中国人的手中,既然公社委员会不愿意把秘密武器交出来,那么如果能从中国人那里得到也是一样的,可是很遗憾在巴黎的中国人现在已经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他们的接触企图最后都失败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反动派开始把眼光投向东方,虽然理论上的确存在由几个科学家发明一种威立无边的新式武器并且暗中将其投入实用的可能,实际上在很多科幻小说中也是这样写的,但是谁都知道中国并不是一个科技发达的国家,所以很难相信这样规模的发明仅仅靠几个中国人带着一帮越南人就能完成,所以他们希望能够从李富贵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秘密,就算得不到所有的情报最起码也要弄到一些蛛丝马迹,相信这里肯定会遗留下更多的讯息,在巴黎化学武器在在使用了一次之后就被完全封藏了起来,法军无法收集到足够的资料来帮助他们研究这种可怕的东西,实际上欧洲各国现在都对化学武器非常感兴趣,只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把这东西和中国联系到一起。 凡尔赛政府要求公使道格拉尔这一次面见李富贵的时候一定要放低姿态,他们当然知道这种绝密的情报李富贵不会随意的透露,现在对他们比较有利的就是秘密武器已经流传了出去,如果李富贵愿意和法国合作那么还可以控制住它的扩散,否则这些秘密迟早会在欧洲大陆上尽人皆知。 李富贵听了道格拉尔的陈述之后沉默良久,然后才缓缓的说道:“公使先生刚才说的那些有很多谬误的地方,相信贵国政府也是靠道听途说搜集来的这些资料,不过其中有一条判断是正确的,那就是这种秘密武器的确是出自我的实验室。”李富贵觉得既然这个秘密已经有揭开的迹象,那现在倒不如干净利落的承认它,这样即可以给西方列强一个强烈的心理冲击,接下来自己也不会陷于被动。 道格拉尔的心脏一阵狂跳,能够如此轻松的迈出第一步是让他没有想到的,“那亲王大人对中法合作以保护这个秘密不再外传的建议有什么看法呢?一切都好商量。” “这种武器的研制受到南方一些土人使用迷烟的启发,实际上它在几年前就已经可以投入实战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种武器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使用它们实在有干天合,我本打算让这个秘密就这样永远被埋藏下去。没想到我的这批研究人员当中有几个革命者,现在流传出去实在非我本意。” “亲王大人不用自责,”道格拉尔赶忙开解李富贵,“现在既然已经扩散出去了那我们就只能尽量减少它散播的范围了,如果您能够把这种武器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就能够消灭巴黎的那些暴民,等到把他们彻底镇压之后这个秘密就只掌握在我们中法两国的手上,我可以向您保证法国决不会将秘密再透露给第三国,这样大人担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道格拉尔仍然在等这李富贵开出条件。 李富贵还是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这种武器还没有办法抵挡,所以这是一种威力巨大的进攻性武器,而且盖子既然已经揭开想要再把这头恶魔给关起来也是不太可能的,我只能发出倡议希望大家都不使用它。”李富贵打算这次以退为进,既然化学武器不能真正的在战场上给自己带来实质性的帮助,那倒不如把它公布出来然后弄个公约,这样以后化学武器在欧洲所造成的伤害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发起一个倡议?”道格拉尔察觉到李富贵似乎不是在为了抬高价钱尔故作姿态,这样他倒是有一些不理解了。 “是啊,如果有可能我还希望大家能够签署一个不使用化学武器公约,不知贵国有没有兴趣。”李富贵相信如果使用道德上的标准来限制西方的这些列强在东方的行动效果会更好,这两年他在一些非官方的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相信在未来将都将成为他的助力。 “可是巴黎的那些暴民正在大肆的使用这种武器,我们不用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屠杀我们吗?”道格拉尔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李富贵的固执有些不可理喻,所以他把话题转到了巴黎公社上希望能够借此说服李富贵,“他们可是一群只知道破坏的家伙,如果他们不能受到制约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那些革命者我也知道一些,我不同意说他们都是暴民,我觉得他们都是一些很正直的人,根据我的情报他们在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上还是相当克制的,”李富贵并没有在言词中隐藏他对巴黎公社的赞赏,“就我所知,他们做到了普选公职人员,降低公职人员的工资,还有老百姓可以监督并随时罢免公职人员,这一切看起来相当美好,而且他们对于我们这些弱国抱有同情,我相信他们应当能够妥善处理好他们手上的那些武器,对此我准备派人去和公社上层进行接触。” 看到李富贵完全没有和法国合作的意思让道格拉尔感到沮丧,同时他也被李富贵对巴黎公社的评价给吓了一跳,中国虽然在欧洲仍然没有任何力量,但是一个这样大的国家如果承认了巴黎公社带来的震动和影响仍然是难以估量的,“那个公社实行的是完完全全的暴政,他们所作的那一切都是表面上的东西,是用来收买人心的,他们甚至扣押人质,这里面还包括巴黎大主教,亲王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过了。” 李富贵轻轻点了点头,“这是我也听说了,当然我并没有说公社所作的都是对的,但是他们同情弱者,您也知道中国这些年来并没有被公正的对待,虽然这里面有种种缘由,但是从感情上说我们仍然会亲近那些尊重我们的人。” “我们一直很尊重您…”道格拉尔赶忙解释。 “或许你们很尊重我,但是你们并不尊重中国和中国人。”李富贵打断了他的话。“我想这件事情我还必须继续观察它的变化,然后我才能决定下面该怎么做,暂时我只能这样答复您。” 以宣布自己拥有化学武器为分界岭,在一八七一年之后欧洲正式的接受中国成为列强的一员,虽然李富贵做出了不首先使用化学武器的承诺,同时呼吁各国不要发展和使用这种武器,但是在那个时代政客并不怎么看重这样的诺言。同时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也不仅仅是化学武器本身,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各国的科学家都弄明白了化学武器的原理,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复杂的东西,虽然在选取哪一种毒气上他们还在探索,可是试验的成功却是迟早的事。让西方人感到害怕的是中国不但拥有了完备的工业体系,同时也展现出了很强的研发能力,这已经不是单独的事件了,一直到现在西方仍然不能生产出可以投入实用的滑翔机,还有一些其他的发明也让他们感到吃惊,这一切都表明中国不再是那样以前的那个落后、腐朽的国家了,如果说以前只是驻华使节从两江的变化当中了解到这一点,那么从这一刻以后各国的政府不管愿不愿意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已经承认中国成为列强,不过遏制中国的思潮并未出现,一方面李富贵还没有统一中国,虽然在大家看来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另一方面李富贵在外交上仍然表现的比较平和,在越南法国人就惊讶的发现中国军队的确在帮助他们维持统治,在四月甚至重创了那支神秘的黑旗军,在此之前这支部队已经超出了让法国人头疼的范围,实际上很多法军已经开始害怕这些可怕的战士了。中国人的到来很好的抑制了各地的动乱,安南总督发给祖国的报告中声称如果没有中国军队法国人在越南甚至一天都待不了,当然他这么说是希望政府能够给他提供更多的帮助,可是对此梯也尔也是爱莫能助。 现在欧洲所有国家的眼光都被法国所吸引,在凡尔赛政府和巴黎公社开始谈判的同时他们也在积极地寻找着各种国外力量的支持,虽然在中国他们一无所获,可是在欧洲各国基本上都站在了反对巴黎公社的立场上,尤其是一向以反动著称的俄国沙皇这回又一次成为扼杀革命的急先锋,普鲁士一方面因为前期的战争损耗巨大,另一方面他们在法国的地位颇为尴尬,所以在弄清楚化学武器的情况之前他们并不打算介入法国的内战,俾斯麦知道自己的帮忙或许会给凡尔赛政府带来反效果,何况梯也尔也并不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法国刚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谁又能猜到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德国的种种顾忌对亚历山大二世来说就完全不存在了,法国人的反映根本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内,同样几万俄军的生死也不会让伟大的沙皇产生任何踌躇,在他的主持下很快一个三皇同盟就建立了起来,普鲁士和奥地利都加入其中,不过他们都没有派出多少兵力,像这样危险的事情让俄国人去干到是正合适。 英国的地位有些尴尬,一方面它决不能容忍巴黎公社的存在,另一方面俄普奥三国的联盟也让他们无法忍受,所以英国人一边积极地向凡尔赛政府提供帮助,一面用各种手段来破坏中东欧的联合,同时遏制普鲁士也成为英国的首要任务,要知道如果算上意大利和有亲普意图的西班牙俾斯麦几乎已经联合了整个欧洲,如果再借着巴黎公社搞定了法国的话那英国人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也就是在英国人心烦意乱的当口他们得到了一艘战舰的订单,这是一艘装甲战列舰,排水量达到了四千吨,前后四门主炮的口径为二百八十毫米,对中国来说这无疑是一艘划时代的战舰,当然李富贵为它也给足了价钱。关于向英国订购战舰的事情海军一直在向李富贵申请,而李富贵也原则上同意了他们的这一请求。这次在确定了开发大西北的方针之后也不知道要削减海军预算的消息怎么就不胫而走,结果李富贵回到两江之后海云峰就隔三岔五的跑来找他,一再要求李富贵澄清这些谣言。 李富贵在好言宽慰之后稍稍的露出一点口风,可是海云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王爷,现在的海战和十年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如果我们不紧跟时代的步伐很快我们花费巨大心血建立起来的海军就会完全被淘汰,这里面的轻重您可要想明白。” “这我也知道,”李富贵又何尝不明白海军的重要,所以他这个时候说话明显底气不足,“不过我觉得还是可以做一些调整的,比如说不一定非要向英国买舰,我们也可以自己造,现在我们的民用造船业有一定的成绩了,或许…” “王爷,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江南造船厂造的最大的船也不到一千吨,而且民船和军舰那是一回事吗?英国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海上霸主不是说着玩的,在造舰上他们的确很有一套,当年我走私的时候用的就是他们的船,这里面的诀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就算我们要造也要先买一条回来好有个参考。” 李富贵也知道军舰国产还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梦想,这些年国内在造船上的确有长足的进步,小型民用船只做的已经中规中矩,尤其是水泥船达到实用标准之后很快就开始淘汰原有的木船,可是在大船上基本上还是一片空白,更不要说最尖端的铁甲舰了,“真的不能拖上两三年吗?” “当然不行,在这种新技术全面淘汰老产品的时代正是我们迎头赶上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想等下一次机会可就难了。” 这个道理李富贵也懂,新技术往往会造成新老帝国的更迭,虽然英国人在这场革命中仍然保住了他们的优势,可是其他的国家就未必能紧跟形式了,李富贵对横空出世的无畏舰理念还有一点印象,所以算起来现在如果就开始努力的话中国在二三十年后成为一个海军大国并非不可能,“可是钱从哪里出呢?”李富贵揉着太阳穴苦恼的说道,过了一会他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对海云峰说:“看来只好委屈一下老佛爷了,今年就把漕银、漕粮暂时给扣下来吧。” 在南方的各个省份中两江漕粮的缴纳还算是正常的,虽然也找了一些借口克扣、拖延不过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好得多,这次李富贵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就把脑筋动到了北京的头上。 “早就该这样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每年还要花好几百万两银子供养北京的那帮窝囊废。”海云峰差一点要欢呼雀跃,如果把漕银截下来都给他用不了五年一支一流的海军就会出现在太平洋上。 “朝廷的体面还是要的,总不能真让那些王爷、格格、贝勒都去要饭吧。今年这些钱我们找个借口先欠着,不过这两年风调雨顺西北的战事也结束了,该怎么说呢?” “这借口还不好找,就说外债到期,我们要先还洋人钱,要不然就说西北又有工程,资金暂时不到位,不行的话还可以指责朝廷铺张浪费,让他们先勒紧裤腰带过两年苦日子,反正一句话:要钱没有。” 李富贵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这位小舅子有包工程的潜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洗北京 似乎是在和历史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慈禧太后桌上的珍馐美味变成了中国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战舰,当这一年两江的漕银突然一下子断绝之后整个北京都陷入了恐慌,这些年旗人们的日子可是越来越不好过,为了让南方的诸省如数交上钱粮漕运总督一下子又变成讨债大臣,运河现在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所以慈禧给了这个位子全新的职权,那就是监督各省钱粮的缴纳。这位总督自从接过了这个任务之后就开始了他充满辛酸的讨债之旅,到目前为止只有直隶如数缴纳,其他的省份都或多或少的拖欠,尤其以两广、湖广最为恶劣,李鸿章现在一个大钱都不想给,所以他的借口也总是最多。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富贵一下子把口袋彻底扎紧简直就等于断了北京上百万八旗子弟的活路,他们自从新年之后就一直只能领到一张张白条,很多下层子弟已经揭不开锅了,现在一听说两江这个大进项又断了岂有不着慌的道理。 慈禧知道李富贵这么做是在报复她,对此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了一道道圣旨催缴之外就是借着寡妇的身份撒起泼来,每每对着朝中的饱学正直之士哭诉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艰难,希望能够捞取一些同情。 在这件事情上士林并没有站在慈禧一边,只要一出北京读书人基本上就开始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了,这固然有各省都欠朝廷的银子使得大家站在不同立场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南方的官员更加廉洁和节约,这其中以曾左为代表的湖广派系堪称典范,李鸿章虽然暗地里捞了不少钱不过他面子上做得比谁都像,李富贵不尚奢华的性格大家也早就知道,相对而言北京的王公大臣们的生活就让人觉得有些看不惯了,这段时间新派学者以此为切入点颇做了一些文章。 就如同当年恭亲王在台上的时候一样那些满人知道他们不能把李富贵怎么样,所以虽然嘴上骂的是南边,可是心里边却逐渐积累着对朝廷的不满,前一阵子朝廷突然改变了湖北巡抚的任命程序因为没有引起冲突所以在外省倒没有掀起太大的反应,但是北京就不同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就算一只蚂蚁都有其政治嗅觉,所以大家都在为这个胜利欢呼雀跃,可是现在他们却要为胜利饿肚子了。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认为慈禧不应该去招惹李富贵,只不过西太后一向心狠手辣,大家在表达这种意思的时候都比较委婉。 慈禧这个时候决不肯认输,她倒是真的拉起架势要勤俭节约一番,这使得漕银的危机一下子就从下层蔓延到上层,各位满族大臣虽然也作了一些表面工作来应付太后,但是真的想让他们吃苦可并不容易。 北京的这场经济危机并没有就此止步,原先在供应朝廷的问题上南方的军阀们实际上还是盯着李富贵的,虽然遮遮掩掩的克扣了不少但是既然李富贵还在交纳漕银他们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可是现在既然两江毫无理由的突然把所有的钱粮都断了那他们也就不必再客气了,所以很快各省原有的那一点供奉也都不见了,在经过这些年原始资本主义的洗礼以后所有的地方官都明白了财政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平白无故的把大把的银子交出去实在很让人心疼。 很快浙江、福建、两广还有云贵都先后跟在李富贵后面不再像北京交钱了,而湖广这个时候却出了问题,先是湖南出了乱子,本来湖南巡抚刘长佑也想积极跟进的,不过他偏偏多此一举去向曾国藩请教,曾国藩觉得贸然断绝朝廷的钱粮不太妥当,朝廷最近风头比较盛,还是采取中庸之道不要太过激进为好,刘长佑一向十分钦佩这位老上司的做人为官之道,所以他就决定暂时不动,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稳妥的方法却给他惹来了很大的麻烦。 这一天刘长佑坐轿出行在城门口突然从路边跳出一个人,高呼了一声:“打倒满清走狗刘长佑”然后对着轿子抬手就是一枪,现场立刻大乱,这个时候城门聚集了不少老百姓一看到有刺客杀官一下子就炸了营,没想到这么一乱最后连刺客也没有抓住。刘长佑左肩带伤逃回了衙门,等到子弹取出包扎完毕惊魂稍定的他才反应过来刺客为什么要杀他,急忙找来镍台兼警察局长商议。 这位镍台大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请罪,现在巡抚是一省的元首,职权之大前所未有,所以刘长佑被刺镍台自忖自己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刘长佑倒没有责怪镍台的意思,这段时间还不够他培养出帝王之气,拉起了镍台刘长佑愁眉不展的说道: “这次兄弟我这一枪挨的真是冤枉,我怎么就成了满清的走狗了,这帮新党闹得也太不像话了。” 镍台急忙附和,“谁说不是呢,这两年新党的气焰越来越嚣张,新军里面也有不少他们的人,兄弟我有时候也不敢惹他们。” “新旧两党互相攻伐已有多年,这段时间眼看着新党是占了上风,也的确很多地方都离不开他们,可是我怎么就成了朝廷的走狗了呢,就算我今年漕银多交了一些也不至于拿枪打我吧。”刘长佑这一年的巡抚生涯并不快乐,湖南纷乱的形势连曾国藩都弹压不住到了他手上就更是快要乱成一锅粥,可要是说起本心来刘长佑自认日月可鉴,所以会被人刺杀实在是很伤他的心。 “刺客或许也就是那么一喊,也未必就真的是因为这事,谁不知道大人出身湘军和朝廷并无过多的往来。” 这一次暗杀让刘长佑很受刺激,本来准备接着往北京汇的银子都立刻停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他算是明白曾国藩的路子恐怕走不通了,现在的湖南不是新就是旧,新党言必称两江,旧党则是还没开口就先向北行礼,关于究竟要站在那一边刘长佑倒是用不着太费心思去权衡,虽然朝廷的确前一阵子有复兴的样子,可是这一次漕银事件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北京的外强中干,好像连四川的王庆云也开始把给朝廷的银子截留下来练军备战,以往他可是对朝廷最有信心的人,看来现在也是彻底失望打算凭借四川的地形自己来对抗李富贵了。刘长佑本人没有抗拒李富贵的意思,他所要做的只是在北京和南京之间选一个而已,所以在挨了这一枪之后刘长佑反而完全倒向了新党,从此之后湖南政府对旧党的镇压就日趋严厉。 与此同时湖北也在就是否继续向北京输送银两争论不休,大部分官员都认为湖北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如果加大投入就可以快马加鞭,所以应该把钱留下来投入建设,不过王珍却说河南是朝廷的地方,如果湖北也把漕银中断很可能会引来朝廷的惩罚,因为谁都知道北京奈何不了李富贵,但是对湖北就不同了,这个说法不是很有力,不过王珍毕竟是巡抚而且他上台之后也提拔了一批保皇党,所以湖北暂时没有加入到对北京进行经济封锁的省份当中,但是经由这件事湖北的新党对王珍颇为失望,已经隐隐的与他对立起来。 两江在一八七一年凭空多了一大股财源财政上的压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而南方各省也都同样在这一年迎来了一个建设高潮,可是到了这一年的年底北京城的那些八旗子弟们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了,在一八七一年清廷的收入减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二,这无疑是灾难性的,八旗子弟们陷入贫困的人数越来越大,在他们当中不满的情绪也日渐高涨。受他们的影响满族的上层也开始不太安分起来,在他们当中对慈禧的不满日渐聚集,有些人天真的以为只要废除慈禧手中的权力,然后由皇帝出面安抚南方就可以恢复漕银,这一年的冬天看来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因为不但那些旗人都在人心思变而且太后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实际上当前的机会远没有这些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他们来说很不幸的是一个病中的女人脾气会变得相当糟糕。 慈禧身染恶疾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丧失了对朝廷的控制,实际上这个女人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有人正在密谋废除她。在慈禧看来那几个家伙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只需要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们碾死,可是处死这些人并不能让她度过目前的危机,如果财政情况继续这样恶化下去大乱是迟早的事情。让慈禧头疼的是整个直隶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满人,当然以前并不是这样,可是自从大片的国土不再接受满人去做官之后直隶的满官比例就开始直线上升,所以如果真的是满人要作乱的话她在本地缺少可以放心使用的力量。 慈禧知道自己必须依靠谁,她再一次宣招东得胜,“湖北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可是镇南王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东得胜垂手说道。 “那不怪你,是我低估了他,现在好像突然全国都要和我们做对。” “圣母皇太后英明神武,必能将他们一一收服。” “攘外必先安内,这帮子八旗子弟,亲王贝勒只会空费钱粮,一点用处都没有,当年六爷想要改改他们的臭毛病,他们可倒好联合起来把老六给赶下去了,还真是有趣。”一回想起自己和奕欣的斗法慈禧倒是很兴奋,这位恭亲王被自己那么轻松的击败可以算得上一次很了不起的胜利了 “太后是想对付整个八旗?”东方胜有些吃惊,他当然知道有些贵族在密谋废除慈禧,东方胜现在就是慈禧的特务头子,那些情报都经过他的手。 “六爷见识还是有的,要救大清国就救不了八旗,要是不救大清国八旗还是要完蛋,所以说来说去八旗都是要动的,只不过看怎么动罢了,那个时候老六与虎谋皮,自然是得不到好结果。” “太后的意思是去和猎人谋皮?”东方胜本身是个狠角色,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以后他的脑子很快就上了轨道。 “这件事情别人我信不过,你亲自去跑一趟吧。这些年我给僧格林沁的好处那可是数都数不过来,连他儿子、孙子也一并封赏,他的女儿用不了多久就是皇后了,现在是到了该用他的时候了。” 东方胜有些踌躇,“僧王是三朝老臣,如果太后招他来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他自是在所不辞,可是要他来把整个八旗清洗一遍,奴才怕他未必肯干。” 慈禧微微一笑,“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僧王年事已高,现在军旅上的事情多交给他小儿子执掌,这次只要他儿子带兵前来就可以了,年轻人难免气盛,做事冲动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正如慈禧希望的那样东方胜悄悄潜出京城很好的完成了太后给他的使命,当他随着外援回到北京的时候家家户户还在燃放爆竹庆祝新年,虽然今年的春节对于北京来说非常的萧条,一座这样大的城市如果突然被切断了资金的来源一切都变得难以运转。 托穆格尔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师让大家有些吃惊,随着他的到来城内很快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搜捕,各个营的禁军统领也都被软禁了起来,实际上这些人对慈禧还是很忠心的,要不然造反派们可能早就动手了,对此慈禧知道的很清楚,不过她也明白一旦镇压的范围扩大,这些人就未必还能老老实实的听自己的话了,所以干脆先把他们拿下。不过软禁了这些人并不代表慈禧就能牢牢地掌握住北京的兵马,因为她要面对的是整个满人集团,与此同时汉人也并不能够被信任,南方不断传来“驱除靼虏”的呼声时刻在提醒着慈禧这些汉人很可能与自己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这个时候宫中的太监就成为一支病榻上的太后可以依靠的对象了。因此在抓捕乱党的同时东方胜率领着一批太监接管了整个禁军的指挥权,这当然立刻遭到了满朝文武的一致反对,虽然蒙古人入城还有对几家王爷的逮捕也让他们明白这阵子北京的形势紧张,可是他们并为参与政变的阴谋,而且这次太后做的事如此出格,要知道满清的历朝历代对于太监干政都是深恶痛绝,这一下骁骑营、虎贲营什么的一古脑都被太监所掌握,实在是很难然人接受。所以那些脑子没转过弯来的大臣就很自然的站了出来,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次腥风血雨的前兆。只有一些对政治极度敏感的人物才多少察觉到一些慈禧的真正意图,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闭门谢客,这里面就包含了恭亲王一党,后来的事情证明他们的行为有多么的正确。 大清洗是逐步开始的,被捕的几个人受到非常严厉的审问,很快就把同党招了出来,到这个时候大家还认为慈禧做得并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些人密谋政变现在要掉脑袋也是理所当然,虽然有些兔死狐悲。可是接下来逮捕那些拒绝参与政变的人就让他们感到有些不讲理了,虽然知情不报也的确是个罪名。同时大量的处决开始出现了,在正月里这样做让人心寒,所有人都发现今年北京的冬天特别寒冷。 在东方胜的主持下审讯相当有效率,每当一个人被抓起来以后很快他周围的亲友就会受到大片的株连,当然证据是相当充分的,一份份供词上面书写的非常详细,被牵连进来的人虽然一个劲的否认但是毫无用处,实际上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供词是怎么被编造出来的了,那些该死的太监一边用刑一边随便抓住他们的一句话就开始诱导,等到受刑者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份有鼻子有眼的供词也就被炮制出来了。这一次慈禧需要大范围的摧毁满族的上层阶级,因为在朝廷发不出钱粮的情况下他们会成为反抗的领袖,当然她还是挑选出了一些人才保护了下来,毕竟不可能把满人杀光,慈禧只是想通过这次清洗得到一个软弱且服从的满族统治阶层,屠杀一直持续到二月,当天气真正的暖和起来后屠刀终于被收了起来,北京的满族贵裔经过这场灾难死了一半以上,受到牵连而死的中下级旗人更是多如牛毛,抄家所得的财富足够朝廷再支持好几年,让人吃惊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没有一起公然的反抗。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逃离巴黎 托穆格尔在北京的作为差点把他的老爹吓死,僧格林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慈禧会干出这样大的事情。同样李富贵也没想到,当屠杀的规模明显开始失控的时候李富贵已经猜到了慈禧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一点,“不愧是敢向列国宣战的女人啊,居然有这样的魄力,壮士断腕能断到她这样把四肢都砍掉实在是了不起啊,”以李富贵未来人的眼光来看,如果当年满清真的有一位统治者能用这样的手段把八旗这个肿瘤从清王朝的身体上摘除那么这个朝代或许还真的能有一些作为,不过现在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达到慈禧的目的了,虽然她离自己的目标的确近了一步。李富贵知道慈禧接下来就会废除所有八旗子弟的钱粮,这个女人甚至会想利用手中的这些资源重整旗鼓,不过一切都太晚了,李富贵根据情报判断这位太后在世上的日子恐怕不多了,虽然慈禧非常努力的隐瞒着她的病情,可是还是有一些情报落到李富贵的手里。“如此辉煌的落幕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在这个时空历史会怎样评价这个女人呢?她选择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支撑这个腐朽的王朝,她死了这个王朝也就该结束了,好像原来的历史也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的李富贵正在被欧洲发生的变故所吸引,在一八七一年里公社仍然如一株傲雪绽放的红梅在各种反动势力吹起的阴风中挺立,不过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壮大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年中他们一直固守着巴黎,对于公社委员会来说公社的存在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实际意义,而且以他们的力量如果不使用化学武器也的确没有办法主动出击。可是他们的对面反动势力的力量却与日俱增,英国人在阻挠俄普奥联军进入法国的同时还大力资助凡尔赛政府,同时这些反动势力也都在加紧研究化学武器的秘密,希望能够尽早打破他们进军巴黎的屏障。 不过革命的力量在这一年中也有所增长,整个欧洲的工人阶级在公社胜利的鼓舞下开始慢慢的觉醒,自从近卫军在巴黎大败凡尔赛政府军之后各国罢工、示威和小规模的革命就一直没有断过,这也是那些反动派们急不可待的要扑灭巴黎公社的原因。终于在一八七二年来临的时候英国人在得到法国在战后不亲普鲁士的保证之后同意了干涉军进入法国,他们也派出了一支部队加入了进来。 在此之前李富贵得到了多次警告,他也做出了保证不发表任何同情巴黎公社的言辞,李富贵对社会主义表现出的兴趣已经让所有的列强感到担心,如果结合他在日本推行的政策可以看出李富贵的确有试验这种政体的想法,如果他在东方也想尝试一下公社制那绝对没有人能阻拦他,这次在巴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公社焕发出来的力量,而他们暴露出来的缺点一旦到了李富贵这样一个政治老手的面前那立刻就会被补的结结实实,在远东如果出现这样一个庞大的怪物的确让他们很难办,因此为了逼迫李富贵就范英国可以说是软硬兼施,因为知道李富贵嗜钱如命的个性他们还给正在建造中的铁甲舰打了八折。 当公社最后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所有的社员都显得无比英勇,他们加上民兵也只有十万的兵力,而且由于这一年里公社财政的恶化所有人员的装备都很差,可是面对的却是将近三十万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在经过了二十天的顽强抵抗之后无产阶级的旗帜终于在巴黎陨落了。战事结束后的镇压是无比残酷的,由于干涉军中有大量的俄国士兵这并不令人惊奇,超过七万名社员死在街头,被有组织枪决的超过了五万,巴黎城也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大量的艺术珍品遭到了一次惨痛的洗劫。 在这一片混乱中石意带着他的小分队艰难的躲避着大规模的搜捕,这些东方人现在已经成为各国急欲抓住的重要人物,因为虽然在这一年中所有的国家在化学武器的研制上都取得了非常大的进展,可是他们仍然想弄清楚中国人是否有更先进的东西,毕竟中国在这个领域先走了好几年。 石意为这场战争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一直到东布罗夫斯基阵亡他才带领着自己的小分队隐藏了起来,在巴黎城外三十万大军把这座美丽的城市为的水泄不通,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石意对此倒是早有准备,一方面所有的东方人都用鞋油做了伪装,在巴黎一个黑人远不如一个黄种人那样惹眼,同时巴黎复杂的小巷给他们活动的空间,不过要说最终逃出去还必须依靠这座城市地下错综复杂的水道,在最后的日子里石意在他所居住的那个街区好几所空置的房子里挖出了通向地下的地道。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弄的清巴黎地下的情况,石意也不过是事先通过探查摸清了几条通道附近的环境,所以他在破城的时候一直不敢离开这一片区域。 因为准备充分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反动军队的搜捕,在城外的军队大多已经入城之后他们悄悄的潜离了这块曾经战斗了一年多的地方,出城之后很快石意就找到了负责接应的人员,到了这里他们就算安全了,因为反动军队并无他们的详细资料,所以这些人只要在非战区拿出中国政府颁发的合法证件是不会受到什么留难的。不过石意还是决定尽快离开法国,因为现在的法国仍然没有完全脱离混乱,所以如果不能离境危险仍然存在。 可是这个时候索岚却拒绝继续逃难了,在逃避反动派军警四处搜捕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机会去想别的事情,可是当他们离开了离开了巴黎索岚突然意识到地下水网是一条非常好的逃生渠道,他如果返回身去一定可以救出更多的革命者。 对于索岚的这种想法小分队的成员都不赞同,谁都清楚再次进入巴黎将会有多危险,虽然这一年中他们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革命的感染,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们被热血冲昏头脑。 “我只是要自己回去,完全没有阻留大家的意思,这次革命失败了,可是我还是会留在欧洲继续我们的事业,我相信革命的事业终有成功的那一天,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索岚摆了摆手,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可是你并不了解巴黎城下的水网,你钻进去根本就不可能救出人来,而且我们隐藏给养的地方你也不知道,所以你进去只是送死。”石意可不打算放他一个人走。 “我有我的职责,对你来说巴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当然就可以回国了,可是我还必须继续革命事业,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位革命者都是这个事业的宝贵财富,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虽然我不像你们那样对地形非常了解,但是毕竟也在地下待了两天,而且你们留下的记号我也看的懂。” 听到索岚提出自己的职责石意不再说话了,他对所岚的任务知道一些,他决心帮助索岚更好地完成李富贵的任务,“既然如此我陪你走一趟吧,你不走巴黎的事情就不能算结束了。” “其实你不用…”索岚没有想到真得有人会留下来,尤其没有想到会是石意,因为这个人在索岚看来十分冷血。 “不必说了,和你一样我也是自愿留下来的,其他人立刻回国。” “队长我也想留下来,在我们当中我是对地形最熟悉的。”说话的是一个越南籍战士,对地下的侦察工作主要是由他来做的。 石意看了一眼他坚定的神情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这次带了二十三名越南士兵来到法国,现在只剩下八个了,其中还有两名身上落下了残疾。 “那我们…”王子豪说话的时候很是犹豫,虽然觉得不跟着回去好像很不讲义气,但是重返巴黎也让他这个化学专家很是担心。 石意一摆手,“都回去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祖国还需要你们呢,实际上索大人也不用去了,我们两个回去能救几个救几个吧,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王子豪有些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石意的命令,不过索岚是不可能被说服的,于是一行三人再一次回到了那又臭又脏的下水道。 这个时候的巴黎已经是一片混乱,由于这场战争带有阶级斗争的因素,以往欧洲战事中那些带有浪漫的玫瑰色面纱全部被扯了下来,看着街上的可怕情景石意不得不承认欧洲的军人并不都像东布罗夫斯基那么傻。 三个人利用夜间摸到了一所小教堂的门口,这里的神父可是一个好人,虽然还算不上一个革命者,但是对革命非常同情。索岚和石意都相信这位尊敬的神父能够帮助他们,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那所小小的教堂竟然藏下了三十几位革命者,有好几个石意和索岚还认识。 “拉夫罗夫同志,你也在这里。”当神府把他们引入地下室的时候索岚高兴的和为首的那一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经过了这一场生离死别能够再次聚首他们全都无比激动。 拉夫罗夫叹了一口气,“公社失败了,现在我们也只好先躲藏起来,你们白天是怎么躲过反动军队的搜捕的?” “我们通过下水道潜到了城外,其他人都离开了,我们是返回来看看能不能多救一些人出去的。” 看到索岚他们这种舍己救人的高尚情操,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实际上众人躲在这里良心上多少有些不安,现在看到了索岚他们的勇不禁百感交集。蒙提尔神父更是用各种美好的词汇来称颂他们,“看看你们身上湿的,这种天气在下水道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赶快坐到火炉跟前,我再给你们拿一瓶酒来。” 这个时候时间尚早索岚他们也觉得吃点东西再上路要好一些,其他人看到还有求生的希望也都是精神一振,室内的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索岚环顾四周,这些革命这当中大多数是法国人,不过也有十几个是来自俄国、波兰和意大利,同时他还发现这间地下室建造的相当考究,虽然挤下这么多人彻底破坏了它原有的设计,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如果这里只藏一两个人那么生活将会非常舒适。 “神父,真没想到您还在地下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这间地下室和这座教堂一样的久远,可以追溯到大革命以前,当年这里也住过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索岚点了点头,即然说来话长他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很快人们之间的话题又一次转移到这次失败的革命上,“要我说,委员会的确对军事太不重视了,现在想来他们简直就是在等待天上掉下来的胜利,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争取全面胜利,以后我们要用更强的武装捍卫革命成果。”拉夫罗夫显然接受了这次失败的教训。 “可是正义难道不是我们的武器吗,或许现在在这栋教堂的外面的确是黑暗笼罩,可是当蜡烛被点燃的时候,黑暗不是自动消退了吗?”即便经历了如此残酷的现实之后仍然有理想主义者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石意咳嗽了一声,他本来不打算在介入这样的争论了,因为石意为了说服这些理想主义者花费的口水已经太多了,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东方是这样看待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到绝对正义,所以也就不可能利用正义来得到绝对的胜利。” “我们就是绝对正义的一方,你看看外面那些反动军队的兽行,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一切吗?” 石意把嘴撇了一下,“不一定,他们手段的确残忍,但那仍然是相对的,我们这边也杀了巴黎大主教,好像还有几个人质也被处死了。” 听到石意这么说蒙提尔神父插了一句,“其他的人质我不清楚,不过巴黎大主教是早该下地狱了。” 众人哄堂大笑,笑过之后石意转过身来问神父:“好吧,那我就换个例子,在这场战争中我打死了差不多有十个敌人,这些人是不是都绝对的邪恶,死有余辜呢?” “应该不是,不过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是迫不得已。” “但那不是正义,这些人里有一个就死在我的旁边,他在咽气前告诉我他非常想念他的两个孩子,一个四岁是女孩,还有一个两岁也是女孩,我杀死了这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有谁认为我是绝对正义的吗?” 众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终于有人问道:“你是不是在说战争本身就是邪恶的,所以如果选择了战争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只能得到一个相对的正义。” “就是这个意思,好像阿拉伯人就认为绝对的正义只属于神,我的观点没有他们那么激进,不过我还是认为除了那些能够做到打不还手的圣人,别的人确实无法奢求达到那样的高度。” “东方五千年的智慧的确博大精深,难怪伏尔泰那么推崇你们,”拉夫罗夫被石意所折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到你们的国家去。” “我想这没有什么问题,离开巴黎之后我也打算回国,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拉夫罗夫同志,你要去中国?我还打算和你一起去俄国呢?”索岚和拉夫罗夫关系很好看到不能同行有些失望。 “萨仁、波塔片科他们都要回国,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我的东方之行估计不会花太长时间,相信我们还是能在彼得堡再见面的,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够建立一个彼得堡公社呢。” 虽然他们离开教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是这样一大票人在街上还是被一支巡逻队发现了,为了掩护大家石意领着几个人开枪阻击,因为路灯大部分都被破坏了所以街上相当的黑,那个巡逻队也不敢过分的迫近,反正现在整个巴黎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枪声一响这里很快就会被包围。 当最后一批人也进入下水道以后石意不得不舍弃了倒在他身边的越南战士,“不知道历史会不会记得这些位共产主义事业奉献了生命的越南人?阮明宇,起码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石意经过一瞬间的哀悼之后最后一个进入了下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倒幕之争 巴黎公社失败之后国际上的各种反动势力立刻展开了对工人阶级的疯狂反扑,俄国和奥地利都发生了流血惨案,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自认为继承了他伯父亚历山大一世的衣钵,飘飘然的开始以欧洲的保护者自居起来,东欧的一些小国立刻就感受到来自东面的压力,因为在外交上总是受到伤害所以这些东欧国家的内部一直有很强的革命倾向,虽然其中大多数是民族革命,不过俄国佬可不管这个,他们现在自认是世界宪兵,不管是什么革命他们都想插手。这让俾斯麦很是头疼,因为俄国这样做当然会伤害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利益,两大集团如此接近让他明白想要维持三皇同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英国人这次对亚历山大的举动出奇的宽容,他们已经明白在可预见的未来笨拙的俄国人不会成为妨碍英国平衡欧洲的力量。 当一八七二年日本的强藩和朝廷日渐对立的时候李富贵真的没想到俄国人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因为不管怎么看日本和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而西方国家中在日本具有最大影响力的英国却一直保持沉默。英国人虽然仍然保持了对西南强藩的支持,但是他们在这个时候没有能力过多的干涉日本的内部事务,而且在德川的统治区英国人同样有很大的经济利益,对于那一部分他们同样也不愿意丧失。俄国人自认他们为干涉日本的内部事务找到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尚方宝剑,他们指责德川家茂是**,在西方的政坛上这可是一个极大的罪名,当然俄国人也的确找到了不少证据,他们把江户实行的改革和巴黎公社实行的政策加以对比,的确从中找到了不少相似的地方。 李富贵这个时候只好站出来主持正义,毕竟说德川家茂是**那简直是天大的冤枉,俄国佬的这种宪兵妄想狂也该有个谱。虽然俄国人找到了不少证据,不过想要反驳他们也并不难,要说充斥着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的日本实行的是社会主义恐怕最先站出来反对的就是共产国际,他们也的确开始撰文驳斥俄国的谬论,经过研究他们还给日本下了一个“国家奴隶社会”的定义。 在日本他们并不关心国际上如何为他们定位,以胜海舟为首的幕臣正在全力的推进统一日本的战争,自从李富贵结束西北的战事之后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派使节到南京来寻求援助,把李富贵弄的不胜其烦,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心急火燎是因为德川家茂快死了。幕臣们非常清楚经过这么多年不懈的宣传这位将军在民众当中已经有了相当崇高的声望,如果他一死将会给江户一派带来巨大的损失,而且虽然将军有自己的子嗣,而且也的确是和宫亲子内亲王生的,但是毕竟只有三岁,想要继承将军的位子恐怕不容易,到时候自己这一边的内部又免不了会有一番争斗,说不定就会让那些强藩趁虚而入,所以他们都希望在德川家茂死之前完成日本的统一大业,对此李富贵也勉强同意了,他只是担心要是这个大业进行到一半那个短命鬼就死了该怎么办,不过这个麻烦是日本的,对他来说关系不大,毕竟日本不管统一不统一他都可以对付。到现在为止李富贵也没有减免多少日本的友好支援金,他对日本的支持更多的是在技术层面上的,不过日本人对此事绝无怨言,在他们看来学来的知识才是真正的财富。 这场决定日本未来命运的战争在一八七二年的夏天爆发,西方各国基本上保持了中立,李富贵也遵守了当年向英国人许下的诺言没有直接去干涉,俄国人嘴上虽然说的厉害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在战事刚开始的时候亚历山大二世把他的太平洋舰队调到了江户的海面上妄图吓唬一下幕府,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李富贵的态度相当坚决,富贵水师听闻这个消息后立刻出动与俄国舰队遥相对峙。 在克里木战争中俄国的庞大舰队几乎被彻底摧毁,这十几年来虽然他们一直在努力重建海上力量,但是众所周知沙皇的口袋里总是比较缺钱,所以进展缓慢,而这支远离欧洲的舰队这些年来不但没有增添一艘舰船,已有的那些船只也缺乏保养,也只有亚历山大二世才认为他们还能吓住中国人,俄国舰队司令在权衡了一番之后只好掉头离开。 在远东的各国使节都认为这个结果是再正常不过的,要知道俄国舰队不但实力不济、状态也不好,而且在战场周围可以说都是中国人的势力范围,一旦开打他们根本就无法获得补给和修理,而中国人的舰船则可以随便靠岸得到帮助。可是亚历山大二世现在正是自信满满的时候,他可不能容忍自己的舰队在一群黄种人面前居然不战自退,他差一点就要派出波罗的海舰队到东方去教训一下那些冒犯他的人,亚历山大二世相信仅凭新下水的铁甲舰彼得大帝号就可以横扫中国所有的船只了。不过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俄国海军的力量还很弱小,同时欧洲也需要它们,因为日本就和中国开战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反复权衡之下他决定在中俄边境上更加积极一些,目前看起来中俄之间还有很多缓冲,现在一方面要尽快地把这些缓冲吃进肚子,另一方面也的确要准备应付中国的挑战了。 日本的南北战争一开始双方都比较谨慎,手中的王牌都被隐藏了起来,德川这一边纠合了一支相当庞大的原始军队,这是旧时代的遗产,这些军队虽然装备简陋,不过在经过多年的洗脑之后战斗力比起以前倒是有了不少的进步,这支军队从大阪南下在姬路与倒幕军遥遥相对。 胜海舟亲自坐镇,虽然内心急切的渴望日本早日统一,但是他在这里却表现的不慌不忙,面对倒幕军的数次挑衅他稳稳的守住自己的阵脚。这样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让长州来的木户孝允和伊藤博文感到深不可测,胜海舟这些年在日本干的不错,再配上他们特有的喜好夸张的性格现在已经被吹的天上有地下无,所以倒幕军中可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不敢出战的懦夫,加上声威赫赫的二八联队完全没有一点消息,这不能不让大家感到担心。 实际上胜海舟之所以采取守势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现在他统率的这支军队缺乏攻击力,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社会化变革幕府已经能够高效率的调动所有资源了,也就是说他们在应付这样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时组织和后勤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就意味着如果比赛拖延对手一定会输的,因为倒幕联军是由多个大名联手组建的,虽然在军事上算是统一接受了长州武士的号令,现在作战正是他们发挥最大力量的时候,但是在其他方面倒幕联军就不存在统一的指挥了,他们甚至必须自己负责粮食的补充,如果拖下去的话很快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浮出水面。 一直让木户孝允担心的二八联队并不在姬路这个战场上,在最初制定平叛计划的时候幕阁就意识到他们必须两线作战,这当然是一个不利因素,但是如果处理得当又能将这种两线作战的劣势转换成内线作战的优势,这就是为什么坂本龙马和小栗忠顺率领二八联队向北开进的原因,北方参与叛乱的诸侯一方面力量较弱而且立场也很不坚定,幕阁打算利用手中最强有力的武装先将他们彻底降服,这样既可以免去两线作战的危险又能大大的鼓舞自己这一方的士气。 在得知北线爆发了激烈战斗之后木户孝允立刻明白了胜海舟的意图,同时他也知道这是击败幕府的机会,因为最让他担心的那支力量远在千里之外。于是猛烈的攻防战也在南方展开。面对幕府军坚强的防守倒幕联军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他们使用的武器要比幕府军强,倒幕军的武器大多是在南北战争后从美国购置的,而幕府军的火器主要是来自富贵军的淘汰装备,所以说幕府这一边大致落后了有十年,虽然都装备了一定比例的现代武器但是在姬路对峙的实际上并不是两支现代化军队,这个时候整个日本只有幕府的二八联队和长州由英国人帮助建立的铁帽队才算得上现代军队,前者正在日本的北端而后者人数还不到千人,很难形成什么战力,当年联军征讨日本的战争中长州损失太大,现在能够弄出这样一支军队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 在这样一场保持着古代风格的战争中武器领先的优势并没有被充分发挥出来,幕府军zhan有人数上的优势,不过在指挥的将领上他们略逊一筹,胜海舟手下的将领比起群星闪耀的长州武士们确实差了一个档次,这使得倒幕军取得了大多数正面冲突的胜利,但是当他们耗尽了向前的动能之后距离战略目标仍然非常遥远,胜海舟成功地将南方的诸侯拖入到一场消耗战中来。 虽然在南方胜海舟完成了他的战略部署,不过在北方板本龙马的进展却并不理想,北地好汉们的防守十分英勇,二八联队必须一座接一座的攻克那些城市,他同样也被拖在了这块战场上,短时间内无法南下支援胜海舟,这样在经过短暂而猛烈的战斗之后暂时的僵持出现在日本,在七二年剩下的时间里板本龙马终于平定了北方,而胜海舟则把倒幕军拖入了巨大的困境当中。 李富贵在一八七二年开始把他的那一套接近完备的官僚体系向各地推广,实际上在试点的安庆地区这套新的选拔制度并没有展现出它应有的威力,毕竟只有一年的时间,还看不出什么效果,不过倒是积累了不少官员竞选的经验,算是一件不小的收获,李秀成现在在参谋部捞到了一份优差,怎么说都比做个富家翁要强。 有趣的是这次李富贵推行新的选拔制度并不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进行的,就和试点选在安庆一样,推广的区域包括了受两江控制的所有地区,而两江本身为了保持统治的稳定它的改制将会在下一轮也就是五年后展开。在这场改制当中闹的最厉害的就是浙江,在王有龄退休之后新派的官员开始大肆排挤那些老古董,这次竞聘上岗无疑将是一场彻底肃清老式官员的战役,而且刚刚转换轨道的浙江还保留了满清官场上的一个特有现象,那就是仍然有很多候补的官员挤在这里,现在政府把缺拿出来竞聘对他们也算是一个机会,所以这里的争夺的确是非常的激烈,议会不得不把一些胡乱叫价的捣乱者从拍卖会上踢出去,有些人根本就不了解综合指标是如何计算的,他们也没有什么施政纲领,只是因为已经候补到眼睛发绿,一听说只要报个数字就能补缺,这些家伙就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因为这些人实际上已经可以算是无产者所以他们没有任何负担,到了拍卖现场看到有肥缺挂出来立刻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大数字报了出去,甚至出现了把整个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带入计算都不够的情况。 这次竞聘的是县一级的职位,所以对新任的巡抚吴台榭并无什么影响,他要到后年才会面临竞聘的压力,这个时候主持竞选是他的主要工作,他必须把那些参选人员的真实资料提交给议会,这样议会才能更快的分辨出谁是来参选的谁是来捣乱的。这一切如此的混乱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尤其是那些被清出场的人往往非常的激动,甚至有人打算在议会外自杀,这让他实在是非常头疼,旧势力的最后一击的确很有威力。 因为议会制已经在全国推开,所以理论上说任何一个知府愿意进行这样的改革都可以办到,结果陆陆续续的湖南、广东、福建、山东、河南都有州府通电接受新的体制,在很多人的眼里李富贵的称帝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所以这个时候抢先投靠必然能得到一个更好的前程,而且在很多维新官员的眼里两江的政体非常对他们的胃口,这些少壮派自信心可不是一般的强,这种充满竞争的机制也的确在吸引着他们。 这种绕开顶头上司直接向镇南王输诚的做法是李富贵一手导演起来的,他这次非常明确的表明了推广新体制的决心,然后一些本来就在他控制之下的外省州府高调跟进,还有几个好事的通电全国,很快就有些原本不是李富贵派系的人看出了门道,这样的做法当然会引起本省巡抚的不满,不过这个时候李富贵声势如此之盛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兴致很高,去惹他可不是一件聪明的事。各省督抚现在就看着李鸿章了,毕竟也只有他还能和李富贵叫叫板。 李鸿章对双方的力量差距还是看的很清楚的,他很明白实际上这些年两广与两江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拉越大,但是天下第二的头衔对他来说也是可以得意一下的,这次李富贵弄出来的改革李鸿章倒不是非常反对,但是韶州府的背叛让李鸿章觉得李富贵捞过界了,既然其他督抚对李富贵这样做都有些不满那么他代表这些人出来讲讲道理李富贵恐怕未必能怎么样。 为了既能造出声势又不至于过度的刺激李富贵,李鸿章就这个问题写了一篇文章发在了羊城日报的头版,指责李富贵这样做是干涉其他省份的内务,是非常严重的霸权行为,希望镇南王赶快回到和平共处的轨道上来,末了李鸿章还特别强调这是一个言论自由的时代,既然北京的皇帝都可以被随便的议论,那对镇南王提出一些意见自然也不应该大惊小怪。 李富贵看着这篇社论笑的前仰后合,“这个少荃还真是有创意,他有没有对韶州采取军事行动的迹象?” “没有,”韦昌辉很干脆的回答,“到现在为止除了这份报纸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很好,虽说这次官缺拍卖已经很热闹了,不过如果李鸿章想玩论战的话我倒也愿意奉陪,他说的不错,言论自由嘛,要是能够不用武力威胁那自然是最好,中国的两大巨头在报纸上唇枪舌剑一番肯定会非常精彩,不过我这人写文章不是很在行。”李富贵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兵家理论研究室好像有几个家伙在哲学上的造诣不错,想必能用深入浅出的道理把这些主权、法统讲明白,那样的话李鸿章这种八股体就不是对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妥协 南北二李在报纸上针锋相对的辩论在一般老百姓看来倒是十分热闹,还有一些比较老派的人物担心这样争吵如果一下子收不住呛出火来将来兵戎相见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不过有一些政治经验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担忧,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李鸿章玩的把戏,只是李富贵居然会耐下性子陪他玩倒让人有些惊讶。不过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这种豁达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实际遭受损失的是李鸿章,他不但必须吞下韶州府叛变的苦果,而且福建也有三个府通电,这其中就包括了李鸿章发家的台湾,李富贵在这种情况下做到心平气和应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一次论战可能是主流媒体上第一次谋求一个统一的现代国家观念,李鸿章很快发现自己招架不住对手咄咄逼人的词锋。这些年他虽然学习了不少西方的新知识,但是实业方面的东西居多,像这样的纯理论他并不在行,而且和曾国藩不同李鸿章本身不能算一个标准的儒生,所以自己的立场站得也就不够坚定,他同样大量的引用西方的观点和例证,这就使得他经常处于下风,相对来说文字不够通俗反而是小问题了,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李鸿章也开始借助其他人,所以后来的论战哲学思辨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浓。 这场争论最后谁都没有说服谁,但是随着致远号从英国开回广州方面的回应开始变了调子,那些比较激烈的措辞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得不承认英国人在造船方面无人能及,他们甚至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灵活的改变舰船的设计,这个时代因为铁甲舰刚刚出现,所以各种各样的设计层出不穷,有些设计理念之奇特甚至令李富贵咂舌。不过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并没有把他给唬住,虽然有些设计理念看起来非常有道理,但是李富贵作为一个外行有一个很简单的判断标准,那就是如果这种设计在后世没有成为主流那肯定就是失败的。在致远舰上李富贵根据以后战舰的发展提出了不少要求,虽然有一些因为过于超前而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作为一艘标本舰他还是可以给中国海军和造船厂指明一条前进的方向。 李鸿章当然不知道致远舰背后的这些故事,但是这艘巨舰的吨位和火炮却是实实在在的放在那里的,实际上即便是在香港的英国人当中也没有几个见到过这样的战舰,在李鸿章登舰参观的时候有一个随行的外国人甚至惊呼海洋上中国霸权的时代就要来临了,这样的人当然遭到了同伴的白眼,虽然他们也对这艘战舰感到吃惊,可是起码还是知道致远舰是在英国制造出来的。 英国人看到自己国家建造出来的最新战舰可以无比自豪,可是李鸿章的心中却是酸甜苦辣都有,中国拥有了世界上最先进战舰的这个事实当然让他的民族自豪感得到了极大满足,至于这条船到底是谁造的他倒并不是很在乎。不过致远舰虽然来到中国,却是属于敌对阵营的这件事他却不能不仔细思量一番了。李鸿章知道李富贵完全有能力在军事上彻底摧毁自己,看着那一人粗的巨炮他相信自己所有的炮兵加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人家这一艘船,这样悬殊的实力差距如果交战根本没有任何悬念。这样的认识李鸿章并不是今天才有,只不过今天让他无法再逃避这件事,这样对李鸿章来说如何在李富贵的下面争取一个更好的位子就成为了他新的人生目标。 在这个时候当年李富贵对待天国旧部的态度给了李鸿章不小的信心,虽然不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知道这位举止古怪的镇南王的确在追求和平的征服,这让李鸿章拥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要不然他现在就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立刻跪在李富贵的面前恳求对方接纳自己,或者死战到底,这已经被历史无数次的演绎了,但是李鸿章觉得李富贵能够容的下自己,从两个人相识相交以来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人,在他看来李富贵个人的度量确实前所未见,所以李鸿章决定继续扮演好自己这个钉子户的角色,等到拆迁到来的时候好好的敲上一笔,不过目前的这场论战已经有些过火了,毕竟不能真的得罪李富贵,所以在下定决心追随两江之后李鸿章的气势还是不得不降了下来。 李富贵和李鸿章已经有多年未见,在一八七二年末的时候李鸿章突然要回乡祭祖修祠堂,于是两人就中国的未来做出了一番探讨。 数年不见李鸿章看起来老了不少,李富贵意识到自己也该加强保养了。两人先从太后的病情谈起,在用雷霆手段把旗人的反抗意识给镇压下去以后慈禧又进一步对朝廷控制的几个省施加压力,从表面上看这些省份对朝廷更加服从了,但是对下面的州府控制力却大大下降了。这段时间慈禧卧床不起,整个朝政由一群太监把持,这些人面对那些士大夫的反抗掀起了两次大狱,这一年中北京可没少了血雨腥风。李鸿章和李富贵都认为这样的高压统治很难长久维持下去,如果太后一旦驾崩北方很可能就要分崩离析,到那个时候中国的命运就必须由他们来决定了。 李鸿章这次可以说是开诚布公,实际上他的确想弄明白李富贵是怎么想的,同样李富贵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含糊其辞了,“少荃兄不明白推行新整体的良苦用心吗?”对于李鸿章的疑惑李富贵并没有直接回答。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李鸿章答道:“王爷是想学习西方的民主政体吗?” “可以说那是原因中很小的一部分,少荃应当知道我信奉兵家信条,而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有几个方法可以解决,我可以收买,也可以威胁,最终甚至可以发动战争,但是在此之前我会给大家一个选择,新体制的确带有民主的色彩,虽然和西方主流的民主有所区别,不过比起现在的确民主多了。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搞这一套民主出来呢?” 李鸿章有些不大适应李富贵不断的提出设问,这好像是在考他,“民贵君轻是无数先贤的理想,王爷能有如此认识我实在很是佩服。” 李富贵轻轻摇了摇头,“我才不管谁贵谁轻呢,说到底这个民主对我有好处,对你有好处,对大家都有好处,这才是关键,要是没好处谁跟你玩。” 李鸿章有些弄不明白,“民主,顾名思义应该对老百姓有好处,可是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刚才少荃你也说了满人气数已尽,现在的天下需要一个新的主宰,我虽然领袖群雄但是毕竟只有一个两江,若是任由群雄逐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国力大衰不说,最后也未必是我得到这个天下,所以对我来说不希望全国乱起来,也不希望群雄互相攻伐。你想想如果现在我们说大家推举出一个新的统治者那十有八九是我,可是要是动武我可没有这样大的把握。” 李鸿章觉得李富贵对自己的实力有些低估,“王爷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用兵如神,要是动武,放眼中国有谁是您的对手?”虽然这是李鸿章的真心话,不过说出来总还是有那么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若是说现在的这些诸侯是没有谁能和我叫板,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你们要是联合起来我应付起来就有些困难了,不过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实际上有无数草莽之中的英雄等着借着乱世破茧而出,这不得不防啊。” “现在民间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大意不得啊,我就是出身田亩,现在不是号令一方了吗?你可不要小瞧天下英雄,我在看三国的时候就发现汉朝留下来的那些刺史、太守说起来要地盘有地盘要军队有军队,可是一遇上那些新贵豪强简直就和案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所以把眼光收回来你不要看我们现在这些巡抚总督一个个好像都很强大,要是真的来一个乱世最后鹿死谁手很难说的,说不定最后就是门口的那个要饭的坐了天下。” 李富贵的话让李鸿章一惊,这个人差不多已经占了一半的天下却还如此谨慎小心,而自己却老是陶醉在天下第二之中,“听王爷这一番话真是让学生顿开茅塞,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民主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李富贵知道李鸿章这就是在装糊涂了,他无非是想要李富贵把新体制中隐含的保证亲口做出承诺,“少荃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明白呢?在新体制下我不能去罢免一个知县,这就是我对各位做出的保证,我不能因为各位曾经独霸一方的经历而来猜忌你们,实际上我猜忌也没有用,因为破这个例就意味着破坏了整个国家的运行体制,代价相当大。所以你们的前程不在我的身上而在你们自己的能力上,现在的督抚可以给你们一个进入高层的资格,但是是不是真的能作到省长、部长,甚至首相完全看各位的本事,这样大家的政治生命仍然可以延续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吗?说实话你也并不是真的想和我生死相搏吧,那样的话怎么看你的赢面都不大。” “鲁肃曾经对孙权说过:‘我等皆可降曹,独大王不可’,王爷现在是让孙权也找到了投降的道路了。”李鸿章淡淡的笑了笑,不过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那些知府就是看明白了这样的好处才义无反顾的投到李富贵的旗下。 “这样既避免了内战,又选拔了人才,其实只要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的就应该到我这里试试,当然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必定会极力反对,可是他们反对架不住他手下人想干,要是真的一省一府都是窝囊废那我也不会介意消灭他们。” 李富贵所说的这些和李鸿章原先预想的相差不大,虽然李富贵对于乱世的担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其他利害的分析李鸿章也都像想到了,现在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皇帝的无上权威仍然可让这一切规章变成一堆废纸。“在新体制下统一的过程中当然损失最小,皆大欢喜,但是王爷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皇帝的权力就被大大的削弱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个人很懒的,权力少了事情也就少了,难道我还怕人反我不成?”李富贵说的轻描淡写。 李鸿章承认李富贵的确有资格如此自信,不要说他那一系列让人嫉妒的丰功伟绩,就单单说年龄现在的诸侯当中也没有人能和他相比,“在王爷的新体制中所有的军队都会整编到皇帝的指挥之下吧?” 李富贵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虽说各地有很大的权力,不必事事仰上级的鼻息,但是我们毕竟不是一个邦联国家,统一的军权还是有必要的。” 李鸿章知道两江的政体已经走向成熟,不管是行政、立法还是司法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对于这一切自己已经没有插嘴的余地了,不过李鸿章认为在完全接受这一切之前他还有一些时间,因此这一次会谈最终两个人只是向对方解释了自己的立场,合作的问题并没有被提到。 在一八七三年的春天慈禧太后终于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北方并未如李富贵和李鸿章预料到的那样陷入混乱,实际上由太监组成的宫廷权力核心立刻又得到了麒祥的信任,皇帝亲政的过程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波澜,这位少年天子继承了慈禧的统治手法,那些皇亲国戚们一下子发现这小子比他母亲还狠。 麒祥的手段主要还是体现在经济上,在亲政之初他就发现了这个国家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入不敷出,虽然慈禧在上一年成功的利用罚没使得清廷不至于立刻破产,但是在麒祥看来这也不过是把这一时刻推迟了几年而已,既然皇帝如此年轻,那这几年的光阴很快就会过去,不知为什么这位少年天子对金钱的理解相当透彻,明白了这一事实的小皇帝万分的焦急,于是他找来了东方胜要他拿出一个办法出来。 东方胜当然知道这个朝廷的财源已经彻底的枯竭了,北方各省的税收一向少的可怜,很多时候他们不要朝廷救济他们就已经不错了,南方的银子现在更是指望不上,以前拿来救济的捐输也基本上绝迹了,毕竟北京现在根本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出来回报他们,这个时候甚至借贷都找不到门路,那些山西商人仗着李富贵给他们撑腰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在东方胜看来朝廷想要摆脱财政危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王公贵族们肩负起掏钱的大任,既然以前朝廷有难可以向各地的富户募集捐输,为什么现在不能向这些王爷贝勒们拿一点呢? 小皇帝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它仍然是治标不治本,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与此同时为了节流朝廷又进一步遣散了大批的绿营和八旗的士兵,使得北京城中的下岗人口又一次猛增。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回归白山黑水我们的家园”的运动悄然兴起,顾名思义这是一些满人因为受不了北京的日子决定回到东北去生活,一开始参加这个活动的都是一些陷入赤贫的旗人,但是这些人很快就发现东北并不是一个讨生活的好地方,经历了几百年关内生活的他们回到白山黑水之间竟然是那么的陌生,而且这些人身无分文根本就吃不下闯关东的那份苦,到后来他们大多数都逃回了北京,这里毕竟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弄点营生对付着活下去怎么说也比东北容易。真正在东北扎下根的反而是那些还有些资产的旗人,对他们来说回老家是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满人在关内的统治长不了了,所以移居关外从长远来讲可以躲开汉人的报复,从目前来看则能逃避那个发了疯的朝廷,自古道:“皇帝不差饿兵”,可是现在这个皇帝居然还要向他们这些当差的要钱,这真是旷古未闻的事情,所以趁着手头还有一些积蓄赶快开溜的想法就出现在很多人的脑子里。这些人因为手上有钱回到老家以后盖房子置地,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东北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一副荒凉模样,很多村镇已经颇具规模,这些旗人从首都回到了这乡村之中,虽然一下子还不能完全适应但是只要回想一下那段血腥的日子眼前的田园生活也就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川鄂大战 慈禧太后的死使得湖北巡抚王珍感到非常失落,慈禧对他的知遇之恩一直被王珍深深的埋藏在心里,他并非不知道李富贵一手遮天,可是王珍在最初接手湖北巡抚的日子里仍然是打定主意要以死报效朝廷的,不过在这个位子上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有些舍不得自己目前得到的这一切了,因此慈禧的死也算是把他解救了出来,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乐于见到自己的主子病死。 就在王珍暗暗打定主意以后更加低调不再介入朝廷和李富贵之间的冲突时,一件突发的事件又把他推到了前台,在去年李富贵推行官制改革的时候湖北并没有什么人跟进,这在表面上看来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实际上湖北的大部分州府都有参加进去的打算,早在左宗棠决定投靠李富贵的时候湖北大部分的官员已经把两江奉为中华的正溯了。王珍上来以后逐渐与两江疏远下面的官员很有一些不满,而王珍本人的班底不厚,虽然在省府里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亲信,但是要从上到下完全控制湖北还早的很。这次改制湖北的这些州府私下里一经联络都认为这个机会必须抓住,因为李富贵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积极的向外扩张了,联系到北京这一年发生的种种变化,他们也都觉得李富贵这次是来真的了,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亏就吃大了。 虽然有这种共识可是湖北的州府并没有立刻通电,因为他们在酝酿另一个计划,那就是湖北作为一个整体高调加入到这次改革当中去,当然这个想法遭到了王珍的严词拒绝,虽然各个州府都不断的给他这位巡抚施压,但是那个时候慈禧还没死,王珍也没有背叛朝廷的意思,即便是在慈禧死后王珍也只是决定站在中立的立场。 湖北的官员们显然对王珍的这个态度不能满意,于是一场夺权的计划在暗中被制定了出来,他们还向远在西北的老领导寻求支持。左宗棠当年赞成王珍接他的位子并不是因为他多看重这个人,那个时候一方面王珍的确有资格去做巡抚,另一方面这也可以算是左宗棠作为一个臣子最后一次向他的朝廷尽忠。不过王珍上台以后的作为让左宗棠很是失望,本来王珍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以前他对新事物接受的还是很快的,可是当上湖北巡抚之后为了对抗亲两江的新党他提拔了一批保守派,这就很让左宗棠不高兴,不过考虑到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位子上了为了避嫌他也就没有出声,可是这一次当他听了一位老部下千里迢迢的跑来向他做的汇报之后左宗棠真的发怒了。 李鸿章从新的官制中看到了对地方派系的保护,那是因为这是他最关心的东西,对于左宗棠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所看到的是这种新体制所蕴含的力量,不管它实行起来会有多少困难但是这一套理论的逻辑相当清楚,在左宗棠看来这比以往任何一种取士的方法都要好,他第一眼看到这一套理论的时候就被深深的折服了,同时他也明白李富贵很快就要统一中国了,在此之前左宗棠根据自己的观察认为李富贵之所以这些年因循不前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他还没有找到一套令自己满意的政体,在此之前李富贵只是在老的一套上寻找漏洞,这当然是很容易的,可是要想建立一套全新的整体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左宗棠一直认为这是好几代人的工作,所以它并不是很赞同李富贵勤修内政、不思进取的做法。可是现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已经达成,目前两江行政、司法、立法形成了一整套东西,不但看起来非常合理,而且通过自我反馈还可以不断的变化,最终做到生生不息。 而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王珍竟然想要阻挡前进的车轮左宗棠又焉能不怒,他立刻联系自己的门生故吏,要让王珍在湖北彻底的被孤立。在经过充分的准备之后终于发难,事情的起因是武昌突然通电要进行官员竞聘,这一下子让王珍措手不及,若是其他的州府或许他也就像李鸿章那样忍了,可是武昌是湖北的首府,它的这一举动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武昌投了李富贵让他这个湖北巡抚到哪里去?王珍情急之下就下令把武昌知府给抓起来,这样对那些地方派可以说是正中下怀,周围的这些州府立刻站出来声讨王珍的这种行为,并且援引其他省份的例子来证明王珍这样做不合道理。这一场运动的声势非常大,而且湖北很多军队也表示不再接受王珍的指挥,这个时候王珍才明白自己这个巡抚实际只掌握了湖北很少的一小部分。 在这场对峙中王珍只掌握着武昌和汉阳,军队的数量他也处于劣势,不过对方也没有进一步的诉诸武力,他们只是希望王珍能够识相一些自己滚蛋。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湖北吸引过来的时候人们都在猜测李富贵什么时候插手湖北,毕竟作为镇南王在这种时候他的确有权力制止这种混乱继续发展下去,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四川会介入这场争斗,四川巡抚王庆云通电全国力挺王珍,把州府官员反抗朝廷任命的封疆大吏的行为斥为造反,同时兴兵攻打宜昌。 看到王庆云的通电王珍一点也没有找到援军的喜悦,如果只是表明态度他还是很欢迎的,可是王庆云这样妄动刀兵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到现在为止各个军阀之间虽然常常会有一些不愉快但是动武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过,现在王庆云简直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李富贵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来那就真是老天无眼了。 实际上王庆云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招来报复,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李富贵推行的新体制对于李鸿章这些新派的军阀是一种保障,而对王庆云来说则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在那种莫名其妙的竞聘中获得任何机会,同时看李富贵的架势四川想要保持目前这种独立的状态也不太可能了,随着去年新体制的建立李富贵直接控制的区域扩大了将近一倍,其一统天下的意图已经路人皆知了,唯一能够和李富贵碰一下的李鸿章被割走了四个府居然只是叫了几声就没有下文了这也让王庆云感到一丝绝望,所以准备负隅顽抗的他看到湖北发生变乱自然要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扩大地盘,同时宜昌作为西部工业重镇也让王庆云垂涎。 王庆云的做法几乎招致了所有南方督抚们的声讨,李富贵不愿意看到一个战乱的中国,对他们来说就更不愿意看到,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的赢面都不大,要是真的打起来弄不好最后都要掉脑袋。 这一天在南京的镇南王府李富贵拿着王庆云的通电在向他的将军们布置西征的事宜,这次出征的统帅是陆树城,海军将给予他全力的配合,致远舰也将随队出征。不过陆树城对兵力的配备还有一些意见,“王爷,四川那么大,只有一个师的兵力是不是少了一些?在战场上这个师的确不会遇到对手,可是那么大片的区域需要控制,人手少了不好办。” “你这次去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李富贵的话让众人都一愣,李富贵看了看他们接着往下说:“王庆云和我有仇,虽然那次的确是我冤枉了他,不过这家伙居然能把这件事一直记到今天也真是小肚鸡肠,这个人你不要去管他,他现在是不怕死了,可是他不怕死并不代表他手下人也不怕死,你这次先打上一场胜仗,显示你有入川的能力,然后应该就是政治方面的工作了。再说有湖北的军队支援你,你这次去也顺便把湖北的军队整编了吧。” 川军根本就没有等到陆树城到达就吃了一场大败仗,宜昌可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攻打的地方,当年胡林翼和左宗棠为了加强这里的防御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血,虽然那个时候做的准备主要是针对下游来的威胁,不过后期左宗棠也还是针对四川作了一些调整,而实际上不管有没有这些调整宜昌都不是王庆云的川军可以去碰的。 说起来王庆云对这支军队还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当年他因为李富贵耍蛮而遭到了贬斥被其视为生平的奇耻大辱,但是从中他也看到了手里有兵的好处,所以在四川上任之后他一直很重视川军的建设,这两年因为对朝廷彻底的失望干脆截下了应该上交的税收替他的这支武装购置了一些新式的武器,和那些外行军阀一样王庆云也最喜欢把他有多少枪挂在嘴边上,这一次如果仅看枪支的对比宜昌倒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这支川军在四川提督的带领下自信满满的顺江而下,在此之前他们从未遇到过什么对手,四川境内农民起义比较少,这两年他们经过换装战力大增,横行乡里的时候更是碰不上对手,这次都知道湖北在闹内乱,所以都以为出川之后一鼓作气就能打到武昌,可是没想到在宜昌遭到了猛烈的反击。 驻守宜昌的张曜一听说川军无故来犯立刻就向知府请战,这个请战实际上只是一个形式,作为副将他的品级比知府大多了,只不过在湖北文武官员互相依靠,所以对驻地的地方官仍然要给予一定的尊重。宜昌知府出身学堂,后来从工厂一路干上来,最后走入仕途当上的这个知府,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事,现在川军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他自然把一切都托付给张曜,他只管让所有的兵工厂加班加点的生产保障前线的需要。 张曜带着部队在南津关布防,为了防止川军乘舟直冲宜昌他还从荆州府借来了一支水师。 四川提督王子雄过了巫山进入湖北境内之后一路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在三峡地区湖北这一边并未布置什么兵力,一方面地势险峻部队驻扎不易,而且三峡水流湍急如果真的有什么变故援兵和补给都很难投送,所以巴东和归州都轻而易举地落在了王子雄的手里。这位提督大人从重庆登船开始就把一路的秀丽风光看了个够,到了白帝城的时候还特意弃舟登岸去拜祭了一下先主庙,希望这位蜀主能保佑自己旗开得胜,不过回到船上王子雄才想到刘备当年也是从四川东征却被吴人杀的片甲不留,这样说来向他拜祭非但无用而且很不吉利。想到了这些王子雄虽然心中懊悔但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毕竟这阵子势如破竹全军的气势正盛,自己这个主将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最多以后自己把营盘扎的密密的,决不搞什么连营就是了。 当川军通过西陵峡与张曜的部队正面相对的时候王子雄仍然没有把他的对手放在眼里,根据他的探子回报在南津关的楚军人数还不到他的四分之一,在王子雄看来这应该是楚军的先头部队,所以他打算先一口把对手吞掉然后借着这股气势或者与楚军主力决战,或者攻下宜昌。 可惜事情并未如他预想的那样发展,当王子雄挥师猛扑到南津关城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张曜在城头已经把下面的川军视作了一群死人,“那些川娃子居然弄出这样的一支军队来打我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张曜向着自己的部下愤愤地说道。 “会不会是疑兵之计?他们乱的也实在太厉害了一些。”一位参将有些犹豫。 “疑个屁,这些家伙从来没有打过仗,能把枪打响就算不错的了,传令立即出击。” 当楚军出城列队的时候川军的将士仍然在乱哄哄的扎营,这一路上他们大多数时间待在船上,现在一上岸立刻发现许多环节都出了问题。楚军列阵的速度非常快,他们留给对手的时间刚够川军马马虎虎的把阵型列出来,当然不可避免都有很多人并没有找到自己的长官,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只好随便找个地方一站。 第一轮交手川军的火力杂乱而猛烈,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轮射的概念,而且开枪的时候楚军的队伍也还没到最佳的射程,甚至指挥官也没有下令开枪,完全是有人受不了战场的紧张气氛开了枪,然后大家就跟着扣动了扳机。 在第一轮勉强算是齐射的攻击打完后,而楚军还没有开枪前,位于阵地中部的川军就有人开始溃逃,这让张曜很是纳闷,怎么自己还没打他们就跑了? 实际上这些人的胆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些士兵因为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装填子弹的速度相当慢,在气氛无比压抑的战场上尤其影响他们的发挥,当看到自己的双手哆哆嗦嗦的老是不听使唤,而对方则已经举起了步枪,有些人实在无法忍受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枪口对着自己,所以就掉头逃跑了。楚军连续不断的射击更是加快了这一进程,虽然从理论上说川军重新装填好子弹再进行一轮齐射的时候应该能够制止这种正在蔓延的恐慌,但是在后来的战斗中川军再没有一次齐射,因为没有统一的指挥士兵们随意的开着枪,这完全无助于稳定已经陷于慌乱的军心,最终这支部队竟然被一支远远少于他们军队在正面用拼消耗的打法击溃。 张曜并没有去全力追击逃散的川军,他反而立刻会同水师扑向了停靠在上游平善坝的敌方船队,这里也聚集着很多溃散而来的士兵,他们准备乘船逃回去,不过三峡这个地方下来容易,想要上去可就不是这样一群乱兵所能做到的了。完全丧失了斗志的士兵发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之后很自然的选择了投降,张曜在天黑之前歼灭了大约一半的川军。 接下来张曜组织纤夫沿江而上,很快收复了归州和巴东,而那些从陆路逃走的川军也就被彻底的切断了归途,经此一役王庆云苦心经营多年的军队彻底的烟消云散,当陆树城率军到达武昌的时候张曜已经反攻四川,一举拿下了奉节,打开了通往四川的道路。 看到如此的局势陆树城反而不急于进军四川了,他一面派出一个旅增援张曜,另一面和王珍摊牌,实际上早在富贵军宣布派兵干涉湖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王珍完了,在陆树城看来现在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日友好 当致远舰出现在武昌水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比吃惊的看着这艘庞然大物,为了炫耀武力致远还向滩头发射过几发炮弹,看到这样的火力武昌的老百姓反而平静了下来,在此之前因为害怕富贵军攻城的时候战火波及大量的市民都躲到了乡下,可是现在留在城中的百姓看到这样一面倒的实力对比他们相信这仗是打不起来了。 王珍的强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甚至向陆树城提交了最后通牒,看到对手抢先一步向自己摊牌陆树城很是恼火,本来他打算和平解决湖北的争端,可是现在对方的态度如此强硬不给他一点厉害看看难免会让人小瞧,于是致远舰的炮弹就落在了汉阳知府的府衙前,这位知府老爷哪见过这个,立刻改换门庭,实际上看到形势不对之后王珍可以依靠的那些官员就开始不断的开溜,这些人多数都是保守派,他们也知道转投李富贵得不到什么,所以这些人多数都选择了辞官,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汉阳知府本来还想再看看的,没想到陆树城先拿他开刀来吓唬猴子。 大势已去的王珍这个时候才承认了自己的彻底失败,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继续忠于他的力量了,即便是武昌府的那几个经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将佐也表明了不愿与富贵军冲突的态度,这个时候之所以还没有易帜完全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要是富贵军真的要动手那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份交情而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彻底绝望的王珍偷偷的搭上了一艘去上海的轮船,他对于自己的逃亡计划颇为自豪,在王珍看来这一招可以叫作置之死地而后生,相信李富贵做梦也想不到他王珍反而逃到两江,王珍准备等到了上海再想办法去天津,相信在那里不会有人去搜捕他的。 实际上李富贵并无抓捕王珍的意思,甚至对王庆云的特赦令都已经写好了放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因为这两个人都算得上是政治犯,他们到现在为止所采用的手段还没有脱离政治的范畴,王庆云虽然悍然发动对湖北的战争但是战争也是政治的一部分。在李富贵看来这些人对满清王朝保持忠诚并不能视为一项罪行,即便是现在已经有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腐朽的王朝必须灭亡了。 王珍在船上化妆成一个教书先生,轮船在南京停靠的时候他得知了对自己的特赦,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反而将其视为李富贵虚伪的表现,自己已经被彻底的剥夺了权力之后再假惺惺的赦免自己,可是现在手无寸铁的王珍已经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了。这当然是王珍的一面之词,实际上中国历代政治斗争一向讲究的是“崭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不要说暂时丧失了权力,实际上即便是那些毫无力量的儿童也被视为一种威胁,像李富贵这样的大度还是颇得到一些人的称颂,尤其是这位镇南王荣登大宝的架势越来越足,即便是那些原先痛骂李富贵的人现在也开始寻找他身上的闪光点了,要不然真的哪一天李富贵南面称孤自己还保持着这种抵触心理可是大大的不妙。 在王珍逃跑之后王庆云很快也步上了这位本家的后尘,陆树城并未入川,他的部队刚刚开到宜昌四川的州府就接二连三的跑来向他投诚。王庆云在四川经营多年根基本不像王珍那么浅,不过这一次赌博输的干干净净之后他的那些心腹对他的态度比起湖北的那些州府也不逞多让。一听说富贵军已经解决了武昌他们很自然的就准备转换门庭了,尽管投降的同时也意味着接受两江现在正在推广的新体制,而在这种体制下他们这些老派官员很难谋到一个差事,可是大军压境毕竟是保命要紧。 对于这个局面陆树城感到索然无味,他在得知这次行动政治手段被放在军事手段之前的时候就预感到这可能是一场很乏味的战争,李富贵最近曾经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对于和平统一的期盼,这也让这些大将们感到前途暗淡,只好寄希望与对外战争,没想到掰着手指头一算李富贵虽然只有两江这么点大的地方可是作为征服者他的成绩却可以在历史中排上前几位了,看一看地图似乎可供他们建功立业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了,有时候陆树城都开始隐隐的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被鸟尽弓藏了。当然这种不安都只是一闪而过,陆树城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不会得到历史上那些名将的下场,毕竟李富贵本身功高盖世,而且他这个人这几年表现的越来越宽容,最让人放心的还是他的年龄,这些大将当中除了林雨长都要比李富贵大,所以李富贵不必为了自己的后代来对付军队的这批人,而要说林雨长会受到清洗陆树城打死也不相信。 四川的战事结束之后王庆云逃回了北京,不过在他的主子那里王庆云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因为四川这几年也处于半独立状态,同时该缴纳的税负朝廷连个零头都见不到,所以清廷早就不把王庆云当作自己人了,现在如同丧家犬般的跑到北京自然不会受到欢迎,实际上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吃糠咽菜也没有多余的米饭来养活他,要不是李富贵发了特赦令很可能还会有人建议把他交给南方。 对四川的征服在军事上毫无悬念,可是在政治上的震动颇大,现在的李富贵已经摆明车马的告诉天下想要追随他就要遵照两江的体制进行改革,正如李富贵对李鸿章所说得那样在这种体制下那些后来者不必担心受到歧视,但是他们却要面对巨大的竞争压力,那些对自己能力有充分自信的人往往已经在去年发了通电了,而在七三年面对李富贵咄咄逼人的气势暗自发愁的多半对自己不是那么自信,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新体制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要离开自己心爱的岗位了,这让他们不得不仔细的思量一番。 无数中国的官员们在李富贵逐渐加大的压力下左右为难,不过在这个时候一队日本人却又一次跨越那一衣带水来中国取经了。当胜海舟了解到中国的这种变化时他也意识到了新制度的威力,所以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新一批的遣清使来专门学习新的知识,等到坂本龙马终于结束了北方的征战之后胜海舟面前的压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所以这次他亲自率队访问中国。当然他把战事抛在一边并不是仅仅为了送一批学生来到中国,原来经过去年的战争西南诸藩的经济都濒临崩溃,在这一点上胜海舟完全达成了自己的战略意图,可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战斗之后他同样也没有钱了,虽然还没有到西南诸藩的那种糟糕境地,但是想要再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很困难了,眼看着对手已经无力反抗而自己却不能上去补上一刀以彻底的结束战争让胜海舟心急如焚,他这次来南京就是请求李富贵减免今年的友好支援金,同时胜海舟还急需一批军火补给,而他同样无法为这一笔订单支付货款,这些年因为计划经济的成功日本民间的财富已经大大减少,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即便想通过加税来向民间征集军费也做不到,所以只好来求李富贵了。 对于胜海舟请求让日本也实行那一套新制度李富贵倒是有些踌躇,从感情上说它不是很愿意这样做,同时他也在心里承认这帮家伙的确识货,考虑了一下李富贵还是同意了胜海舟的请求,因为既然日本的经济已经无法摆脱中国自立那选拔一些得力的官员总要比一些无能的官员要好。 “这个请求十分合理,我完全同意,不过对于日本官员的考核我认为应该与中国的略有不同,在这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是考量参数中最重要的一项数值,不过对于日本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发展自己而是支援中国,所以我认为你们那里应该把友好支援金的缴纳情况排在最前面。”李富贵相信如果税收是考核官员成绩的最大砝码那一切都会完全不一样,毕竟什么样的规则选择什么样的人。 看到李富贵如此重视友好支援金胜海舟有些为难,对于用友好支援金的缴纳来评议官员他并无异议,实际上在他这个幕阁中绝大多数人是真心实意的为中国谋划的,尤其是这几年中国的国际地位越来越高,他们也感觉到面子上有无限的光彩。胜海舟感到为难的是李富贵的这种态度很可能接下来会拒绝减免友好支援金,那样的话统一大业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尽管有些犹豫但是胜海舟还是把自己寻求援助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李富贵沉吟半晌,今年他倒不是很缺钱,但是这样一个恶例他不愿意开,“如果是军事上有问题我可以请高丽人帮助你们,毕竟他们距离长州只有一条浅浅的海峡,甚至不需要渡过去只要做做样子就能把那头筋疲力尽的骆驼压垮了,相信英国人对此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是军事上的,”胜海舟赶忙解释,他可不愿意高丽人掺合到这场战争中来,民族自尊心是不允许他把日本放在高丽之下的,“我们的军队已经完全压倒了西南的叛军,但是想要彻底的统一还有很多仗要打,战争结束之后重建、安抚战区的百姓也需要钱。” “这样啊,说起来我为你们日本的统一已经尽了很大的力了,你可以想象要是没有我你们现在怎么可能有能力消灭那些强藩。” “王爷对我们日本的恩情我们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现在是最后一击,等到日本真正的统一了我们一定竭尽所能报答中国对我们的帮助。”胜海舟赶忙陪上了一大堆好话。 “好吧,既然你们现在的确有困难我们就把今年友好援助金押后,这批军火的款项也不必急着付,回头再一起算吧,要是你们明年能把款子结清我还可以不算你们利息。” “真是太感谢了,所有的日本人都会感激王爷对日本统一事业做出的帮助。”根据胜海舟的经验当社会有小农经济向计划经济转变时往往能够产生巨大的财富,相信明年通过对新征服地区改制得到的金钱能够把这个窟窿堵上。 “说到感谢,你们有没有兴趣再进一步加强中日两国之间的友好感情?”李富贵忽然笑着问道。 胜海舟听到友好二字心里一颤,根据他的经验李富贵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准备要钱了,虽然他是打心眼里愿意支援中国,可是现在的日本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出来了。“不知道王爷希望如何来进一步加强中日之间的友好感情呢?” “你觉得联姻怎么样?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小孩子挺可怜的,还不懂事呢就没了父亲,现在连母亲也过世了,我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这件事得替他操操心,听说你们的梅宮代子内亲王品性娴熟,我倒想给他们撮合一下。” 这个建议把胜海舟弄愣了,他真的很难想象李富贵会替麒祥操办婚事,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镇南王恐怕很快就要把这个可怜的小孩子从皇位上给踢下去了。“王爷的意思是让梅宫代子内亲王做麒祥皇帝的皇后?”胜海舟出于本能的发问确认。 “那倒也不一定,听说小皇帝的叔伯们也在替他张罗一位蒙古的郡主,我不敢保证一定就是皇后,也可能是皇妃。” 不管皇后还是皇妃胜海舟都不愿意日本的内亲王嫁入清宫,因为谁都看出清廷的日子不多了,不过他不能理解李富贵这样做的政治目的,听他的语气神态对清帝似乎并无反感,难道这位镇南王真的只做到携天子以令诸侯就可以了吗? “我们是海外的野人,哪里敢高攀天朝的天子,再者说此事向无先例,做起来恐怕多有不便。” “中日历史上的确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高丽人向天朝进贡美女的事情好像每朝每代都有,只是中国的皇帝很少给他们什么名分,你们日本和高丽大不相同你们的公主来了以后怎么着也要搞个贵妃干干,若是能为爱新觉罗诞下血脉,将来母以子贵成为中国的太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李富贵开始向胜海舟描述那位内亲王的美好未来。 胜海舟对于这位内亲王的名分并不是很介意,每一位天皇都会有很多内亲王,所以当然不可能全都当上皇后,如果真的是有用的政治联姻那皇妃的位子并无什么不妥,可问题就是胜海舟看不到这个婚姻有任何的用处。“我听说王爷很快就要取代北京的那个小皇帝了,我想您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门婚事应该是有其他的意图吧?” “取代?不,这个问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对这件事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中国的皇帝和日本的天皇都是国家的代表,他们如果能够有血缘上的联系肯定会大大加强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即便将来麒祥这孩子真有不做皇帝,我相信这种联姻所带来的友好氛围仍然会保持下去。”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是勉强,如果李富贵说他自己需要纳一个王妃的话这个日本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可是和满人联姻让他担心将来会不会被卷入中国内部的政治斗争,“如果将来王爷和北京闹翻了,我们夹在其中恐怕不太方便。” “那是不会的,不管我和北京的关系如何对于麒祥我是一直将他视如子侄的,没办法,谁让先帝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托孤呢,至于你们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办的,日本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儿调整国策吗?” 胜海舟低头沉思了一会,“如果仅仅是一场代表两国友好的和亲我应该能够说服天皇。” “放心吧,没有附加任何政治条款,”李富贵笑着保证,“对了,我听说德川家茂将军快不行了,是不是这样?” 胜海舟神情一暗,“是这样的,医生说最多只能再拖两个月,我对此也非常担心。” “继任人的问题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 “这是最容易引起动乱的地方,干脆由我做主就让德川家茂的儿子继承将军之位好了,省的他们挣起来破坏了统一大业。” “可是将军的儿子…” “我知道年纪小,你可以跟他们说这只是一个过渡,小孩子继位大家既无所得也无所失,究竟谁该来做这个位子过几年再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迹 当日本的统一战争终于进入尾声的时候,日本教区迎来了一位中国籍的主教,这也是在一八七三年中的一个变化,在这一年教廷授予了六个中国人主教的头衔,洪仁玕甚至被任命为大主教,对此李富贵是心头窃喜,他觉得自己苦心布置现在终于结出了成果。不过教廷特使的到来让李富贵知道了原来中国在教廷中的地位忽然有如此大幅度的提高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庇护九世自从那次大病痊愈之后他的脑子里一直在转着关于中国的念头,把教廷迁往东方的想法并不是如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只是老头临终的胡言乱语,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庇护九世一直在反复的推演。 这位教皇大人并不是不了解这个计划会遭到多么大的反对,他也知道根据自己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在有生之年是不可能达成这个目标的,但是庇护九世相信这件事会有后继者,李富贵精明强干,只要他能够沿着自己布置的局面走下去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教皇国将会在东方重新出现。 定下了自己余生的目标后庇护九世就开始着手准备,首先就是提升了一批中国籍的主教,同时在枢机主教会议上制定了在欧洲以外地区寻求援军的政策。庇护九世认为目前的欧洲已经被新教弄的四分五裂,随着几个老牌天主教国家的倒下教廷在这里已经无法维持世俗的权力了,可是在欧洲以外情况就有所不同,在那些地方一方面欧洲列强需要传教士配合他们对当地的侵略,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来自文明程度更高地区的宗教天主教在传播上也有它的优势,以前这些地方和贫穷落后划上了等号,可是现在有了一个例外,那就是中国,所以这个政策说白了就是要向中国求援。 对于教皇的这个提议除了少数人因为联想到那次教皇的临终遗言而感到有些疑虑外大部分人还是十分赞同的,这些枢机主教们对于意大利的种种作为也是愤恨不已,可是欧洲的局势已经如此他们也毫无办法,而刚刚被列强接受的中国如果拿来满足一下幻想的确不错,这个国家领土足够大、人口足够多,而且现在国力上升的非常快,而且它的统治者又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一切都使得现在的中国对于那些主教们具有很特殊的意义。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曾经幻想过李富贵率领他那战无不胜的军队在意大利取得举世罕有的功业,当然这都只能是幻想,谁也不会把这个念头当真。那些对教皇心存疑虑的人最终没有把他们担心的事情说出来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那个念头太过疯狂,他们自己也很难相信庇护九世在清醒的情况下会让这样的念头冲垮理智的大堤,就更进一步的和中国加强联系的提议本身他们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这一次教皇派出的特使是他自己的一个亲信,他这一次名义上是来褒奖李富贵这么多年对教廷所作出的贡献,同时把整个东亚地区完整的保教权授予李富贵,这是教廷一系列亲善活动的一部分,实际上好几个主教还提出应该授予李富贵圣徒的称号,不过因为李富贵没有展现过神迹所以还缺少一个手续。这次特使达米亚诺来中国就准备和李富贵商量一下怎么弄出一个神迹出来,原则上说教廷是不能参与这些装神弄鬼的,不过他们会在审核的时候将确定谁的神迹会被揭穿,谁的将被认可。 不过达米亚诺到了中国之后发现这个条件李富贵已经达到了,他到上海的时候正好是两江在大力推广高产水稻的时期,第一批试验田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亩产千斤的杂交水稻良种让农民们欣喜若狂,实际上他们和达米亚诺一样将这视为上苍对他们的最大恩赐,同时还将其视为天地巨变的祥瑞。在中国一般的老百姓并不把祥瑞太当作一回事,中国人的天性使得他们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些东西的真实性,可是两江政府发给他们的种子经过耕种之后收获的沉甸甸的稻米立刻就冲刷掉了一切怀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水稻良种可以说收买了中国南方的所有农民和地主,他们不了解这一切背后的科学原理,在他们眼里这一切是如此的神奇,从南京农学院买来的种子播下去就能收获丰收,可是当他们从这些收获的稻子中挑出最饱满的再种下去以后却只能得到参差不齐的植株,不管怎么看这里面都像是有神奇的力量在左右着一切。 杂交稻是出自诸世纪ii中的最大科学成就,李富贵当年写下了这部书后刊印了不少让它流传了出去,同时两江的各个科学部门都被要求研读其中的注解,周光卓在读这本天书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本书上不止一次的提到了杂交米,作为农学院的院长周光卓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因为这本书上还不止一次的提到了千斤的水稻产量。作为中国农业科技的掌门人周光卓是知道这部书作者是谁的,所以他就拿着书去请教李富贵。李富贵开始以为自己对他并不能提供多少帮助,因为他对杂交稻的认识也十分有限,之所以在诸世纪ii中多次提到杂交米完全是因为当年作为家中的壮劳力他要常常要去买米,所以这一段生活在诸世纪中得到了体现,至于水稻如何杂交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可是在和周光卓就杂交的问题进行了一些讨论之后李富贵发现他还是有不少东西可以教给对方的,尤其是周光卓竟然连花里面分雄蕊和雌蕊都不知道,这让李富贵第一次对这个人的学识产生了怀疑。杂交的原理很好解释,李富贵找来了他家的花匠从后花园给他们采来了一篮子标本,接着雄蕊、雌蕊、授粉、受精的一顿胡侃把周光卓听的是目瞪口呆,回去之后一加试验立刻大有收获,在后来的外国优良品种驯化上这种杂交方法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可是当周光卓回到最初的目的上去进行水稻杂交的时候却遭到了彻底的失败,当他在一次找到李富贵想弄明白如何堵对付水稻的自花传粉时李富贵把两手一摊回答得无比干脆:“我也不知道。” 虽然李富贵不知道如何进行水稻杂交,但是他向周光卓保证肯定存在一种让水稻杂交的方法,于是农学院就开始埋头进行这个课题的攻关,到了一八七三年终于让他们破解了这其中的奥妙,于是这种被所有人当作神迹稻种诞生在中国。 当听到达米亚诺要把亩产千斤的水稻良种当作神迹上报教廷的时候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想弄出一个神迹应该并不困难,不如我们重新布置一下,到时候教廷来人核实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至于高产水稻实际上是科技的产物,和上帝没有什么关系。” 达米亚诺没有想到李富贵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虽然随便布置一个也不是不行,但是绝对不如搞产水稻产量的效果好,亲王大人是不是担心这件事最后会被科学家揭穿?” “那倒不是,只不过高产水稻是我国最高的科技成就,所以我不忍心将其埋没。”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了,您是不是打算向世界发布这项科研成果呢?”虽然有些惋惜不过李富贵既然已经表明不愿意盗取别人的成果达米亚诺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我相信南京农学院不会这样做,作为商业机密它将被完全的保护起来,我有理由相信别人无法仿制这种技术。” “亲王大人似乎对中国的科技水平非常有自信。”达米亚诺有些疑惑。 “在某些方面我的确有些自信。” “那实在太好了,教廷上上下下都在期盼着中国富强的那一天。” 李富贵叹了口气,“我每次想到教宗大人这次受到的屈辱就夜不能寐,可惜欧洲离我这里是在太远,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亲王大人商量这件事的,在普法战争之前教廷一直借用王爷的力量在东方传教,成绩斐然,但是现在形势有了变化,王爷的力量更强大了,现在您又解决了一直困扰着中国的粮食问题,在东方已经没有人是您的对手了,而教廷在欧洲的权威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所以我们以后可能要更多的借用您的力量用于国际政治。” 李富贵没有弄懂这位特使的意思,“不知道在国际政治上中国能对教廷有什么样的帮助呢?” “自从拿破仑三世逊位以来教廷就缺乏强力的支援,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够更多的站出来表示对教廷的支持,当然教廷也会更加积极的帮助亲王大人,最后我们希望能够做到共同进退。” 李富贵在心里把利害得失非常迅速的计算了一下,这个买卖看起来还不错,毕竟庇护九世无非就是希望能够恢复在意大利的领土,这件事自己无处着力,所以到时候很容易就能推掉,而自己在亚洲扩张的时候如果教廷能在欧洲全力为自己辩护,作用倒是不小。“不知道教宗大人有什么打算呢?” 达米亚诺想了一下他觉得这个时候向李富贵摊牌没什么不好,“教皇打算把教廷的中心移到东方。” 李富贵倒吸一口凉气,“君士坦丁堡还是耶路撒冷,教宗大人有把握对付土耳其人吗?如果我再向西挥师的话英、俄都会不答应的。” “不是土耳其,是真正的东方,东亚。” “这,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听起来有些像天方夜谭,”李富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的确被这个想法吓住了,“这很难做到。” “确实很难,所以第一步是加强中国和教廷的合作,然后中国人会出任一些重要的职务,当意大利人不在教廷占据绝对多数的时候应该就有一些机会了,当然在这期间您还需要大量的增加中国教徒的数量。” 李富贵想了想,他明白这事根本不可能做到,教皇在教廷并不是一个独裁者,他又一把年纪了,李富贵把这个疯狂的想法当作一个顽固老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就这件事本身他觉得对自己还是利大于弊的。“教宗大人如此看重我李某实在让我感动,这次丧失了罗马之后教廷只拥有梵蒂冈那样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对此我一直非常的愤慨,可是远隔万里我有心无力,现在既然教宗大人对东方感兴趣,那不妨划出一块地方供教廷支配,实在是不成敬意。” 达米亚诺按耐不住心头的一阵狂喜,他来之前就曾经就这件事和庇护九世进行过探讨,结论是这种可能不大,没想到李富贵如此上道,“不知亲王大人打算把哪里划给教廷呢?” 李富贵把地图抽了出来,“中国的传统领土恐怕不行,我现在还只是一个镇南王,割让这些领土与法理不和,不过海外的地方就没有这些限制了,”李富贵的手指沿着第一岛链一路滑下,“按说吕宋是挺合适的,他们的大多数居民都是天主教徒,可是这里地势很偏僻,连电报都不通,教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移到这里,特使大人觉得越南的南部怎么样呢?就金瓯半岛这一块。” “越南的南部?那好像是中国和法国共管的吧?”达米亚诺来之前对亚洲的地理补了一下课,所以倒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不过法国人根本无法对越南实施有效的统治,他们现在什么事情都要依靠我们,再考虑到法国国内的形势,我觉得他们是应该光荣的撤离了。” 达米亚诺点了点头,李富贵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显然教廷需要在这件事里出上很大的力气,要是这块地方无法顺利圆满的交接教廷是不可以得到这块土地的,即便李富贵给教廷也不能拿,毕竟他们不能牺牲一个欧洲国家的利益来满足中国,那对教廷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这件事我们可以从中进行调停,不过最后的结果我并不敢保证。” “放心,最后的结果我可以保证,法国人会放弃越南的。”实际上法国在越南的确有些待不下去了,中国军队对法国人的保护并不像李富贵说的那样尽心,法国人在越南的产业被保护的并不好,时常遭到当地人的袭击,各种殖民地的优惠政策也无法很好地贯彻,所以这两年已经有大量的法国人离开了越南,而这块无法产生收益却始终在消耗国家财富的土地让法国政府很是头疼,他们现在被普法战争的赔偿和干涉军的军费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就李富贵所知法国内阁中就有人提议把越南卖给中国以摆脱目前的包袱。 达米亚诺认为李富贵的语气有些威胁的意思,当然他认为这种威胁是针对法国人的,“法国和中国都是天主最忠诚的仆人,虽然这次法国人遭受了失败但是教皇仍然希望中国和法国能够联合起来,绝对不希望你们二者之间爆发什么冲突。” “放心,不会有什么冲突的。”李富贵相信越南问题会得到和平解决。 “那就好,教皇还非常关心亲王大人什么时候加冕位皇帝?” “这个啊,恐怕还有个三五年吧。怎么,教皇打算主持我的加冕典礼吗?”李富贵笑着问道。 “是的,而且不仅如此,教皇还要加冕您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达米亚若知道这句话让人很难相信,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肯定。 这次李富贵是差一点就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好一回他才算缓过来,“我去当德国皇帝?这从何说起啊?” “看来亲王大人对欧洲的历史还不是很了解,最初的确如您所说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就是德意志皇帝,按照传统由德意志诸侯选出然后经教皇加冕,后来由哈布斯堡家族世袭,但是一位伟人改变了这一切,拿破仑称帝后,奥地利的弗朗西斯二世辞去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改称奥地利皇帝,也就是说那最尊贵的称号属于拿破仑了,从此以后神圣罗马帝国和德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个威廉自称是第二帝国不管是在法统上和手续上都完全不成立。”达米亚诺把这段历史娓娓道来,其中之复杂让李富贵很是头大,不过最终他还是被这位特使说服承认了教皇的确有权力为他认为合适的人封授这一称号,因为最初为查里曼大帝加冕就是因为他救援教皇对基督做出了特殊的贡献,凭李富贵那点可怜的欧洲史想让他相信罗马和德国没什么关系并不困难。 第一百八十章 两广 法国人在越南的问题上已经做出了让步的打算,所以教廷的调解不过是让双方在价钱上更快的接近,最后为越南支付八百万中国元的价码让国内很多人觉得不值,因为那个地方在很多人心中还是属于蛮夷之地,不过当得知这笔钱款要分三十年付清大家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要是这样一算数目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至于在最南端为教廷保留的那一小块土地本来是不算什么,可是一想到李富贵一直对他信奉的洋教保持着这样大的热诚就让很多人心里有些不自在了,李富贵这些年开疆拓土大家渐渐的已经不愿意再将他视为一个汉奸了,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汉奸,同时他与好几个国家的洋人都发生过冲突,这也让大家觉得镇南王当年肯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尤其是李富贵统一中国的架势越来越明显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往好的方向去度测他,可是李富贵对基督教的态度却始终没有多大的变化,在大部分人看来对洋人传教他一直非常的纵容,最近更是提拔了好几个中国人做了主教,这一切都让很多人感到担心,再联系生活上的一些作风似乎表明李富贵是真心信奉基督教的。 在越南的交接十分顺利,驻越的很多法国人甚至是渴望早日离开这里,原来刘永福自从在富贵军手下吃了一次大亏之后他就转变了斗争的策略,北约仍然是他金钱、物资的来源,但是他对南越的渗透却更加的灵活,同时刘永福的主要力量则进入了老挝,在干净利落的击败了当地武装之后他获得了在老挝大部分地区自由出入的权力,这给他向南越渗透的行动以很大帮助。 李富贵对于刘永福的行动并非一无所知,不过对这支武装开始感兴趣的他并不介意他们向其他的地区渗透,李富贵甚至对此非常欣赏,所以当暹罗因为黑旗军进入他们境内而来南京申诉的时候李富贵表现的有些模棱两可,他准备更进一步的观察这支武装。 南越并入中国版图并没有让李鸿章过分的兴奋,因为在交接后不久一场政治改革风暴就席卷了这里,甚至在不久之后北越也步上了他兄弟的后尘,完全没有把李鸿章这些年在这里倾注的大量心血放在心上,这让李鸿章很伤心,他一直认为北越能有今天这样蒸蒸日上的局面完全是他的功劳。同时李鸿章也没有想到李富贵敢在这些新附不久的土地上推行他那一套明显缺乏有效控制的制度,难道李富贵就真的不怕这些地方重新要求独立? 不管李鸿章理解与否,自从四川被平定之后两江对两广的压力不断的增强,在湖北重新投入李富贵怀抱后不久,刘长佑也携湖南加入了这一阵营,现在的南方除了云贵这两个偏远的省份外就只有两广集团还游离在李富贵的控制之外。最近李富贵向李鸿章透露了他的一个苦恼,那就是由于最近国内一直缺乏有效的清洗,所以他现在已经很难拿出足够的官职来封赏那些鞍前马后追随他的将士了,而且将来因为官制改革官僚的本地化特色肯定会越来越明显,这同样会影响李富贵嫡系的出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战争来清除掉一批上层的官员,他向李鸿章咨询清除哪一部分比较合适。 实际上李富贵面临的问题远没有他说的那样严重,在富贵集团中任人唯贤的观念还是可以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理解的,毕竟在这样一个新兴的集团里很少有人因为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而害怕竞争,同时两江的实缺数量一直在增长,这是因为随着社会的发展工作不断的细化创建了许多新的职位,李富贵所说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远不是整个体制中的主流。 李鸿章也知道这是李富贵在吓唬他,但是那里面所说的道理却还是让他有些担心,如果现在李富贵要清除掉自己那其他人非但不会站出来阻止他,反而很可能会跟着落井下石,现在唯一让他有些不甘的就是李富贵在这大片疆域中的统治并不稳固,在李鸿章看来把力量收缩在两江的富贵军是不可战胜的,因为他的每一次出击都是雷霆万钧,但是当他们突然并吞了那样大的领土就可能有下盘不稳、无处发力的问题,李鸿章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是他又不敢真的伸手去抓,毕竟这关系到他李氏一门的性命。 犹豫不决的李鸿章把张树声请来,对于这位老乡他现在好生敬重。张树声这些年来基本上已经不再过问军旅之事,他反而对西方的政治经济非常着迷,刻苦钻研的同时利用手中的权力进行试验可以说颇有成就,李鸿章现在视其为智囊,说起来张树声文武全才现在在两广他的地位已经仅次于李鸿章了。 听完李鸿章的想法之后张树声不假思索的就大摇其头,“少荃兄既然能看到这其中的破绽为什么镇南王会看不出呢?难道少荃也认为镇南王是粗人一个,眼光短浅?” 李鸿章当然也跟着摇头,“镇南王当然不是粗人,他甚至可以说是我们这些人里眼光最远的一个,但是智者千虑也可能会有失,我觉得他这次是有些是算了,眼光看得太远却忘了脚下。” 张树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其实我第一次看到镇南王推行的那一套统治办法也被吓了一跳,他这套东西很古怪,既不是集权也不是联邦,虽然看起来是民主可是与现在所有的民主政体又都不一样。不过仔细推演之下却也有他的一番道理,当然少荃兄现在所虑也有很充分的理由,我华夏自秦汉以来一直采用的是朝廷高度集权的统治方式,若不如此国家必然分裂,镇南王反其道而行之的确很是危险。” “对啊,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如果我现在也去追随镇南王,但是他所建立的一切却是沙滩上的城堡那我们最后不是要反受其累,就好像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合的时候不也是气吞万里,可是一转眼就灰飞烟灭,或者我们本来可以奋力一击取而代之却被他吓倒岂不是冤枉。”李鸿章现在说到底还是想做皇帝可是却没胆子。 “如果内部突然分崩离析强大无比的富贵军的确可能面临无从发力的困境,可是我不认为镇南王忽视了这个问题。”就张树声本身而言他不希望看到李鸿章和李富贵翻脸。 “哦?树声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少荃应该知道我一直对西方的历史很感兴趣,其中对于列国政体的比较狠下了一番功夫。” “不错,你那一份策写的博古通今、学贯中西,我实在是佩服。” “不敢当,”张树声笑着摇了摇头,“在这其中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古代凡是是用民主共和体制的必然是国家比较小的,凡是那些土地广袤的大国基本上都是帝制,当然反过来说小国也可用帝制,但是大国如果采用民主共和或者联邦政体统治起来必然很困难。” “这有一定的道理,”李鸿章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我记得你那份策里说集权统治效率高,小国可以出现一个不是很有效率的政府,可是大国如果缺乏效率就根本控制不住边疆地区,如果国力衰弱的时候甚至会丧失对于大部分领土的控制。” “的确如此,所以历史上几个有名的大国都是集权。” “按你这么说镇南王放弃集权岂不是大错特错,你为什么还会赞同他呢?” “因为有一个特例,罗马曾经在疆域非常大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共和国的政体,这个特例让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一个国家究竟怎样才算大?” 李鸿章沉吟了一会,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他决定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管这个标准怎么定我华夏都是绝对的大国,如果镇南王建立新的朝代他的疆域可能超过历史上任何时期。” “对,但是我们仍然可以认为中国大大的变小了?” “树声就不要和我打哑谜了。”李鸿章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秦汉边疆叛乱的信息传到京城再快也要三四天,军队从出发至到达怎么说也要一个多月,可是现在如果镇南王能够完善电报网和铁路网,信息传递几乎不用任何时间,而把兵力输送到最远的地方也不过需要四五天,您不认为我们这个国家变小了吗?根据这样的计算罗马之所以能够长久的保持共和国的状态是因为地中海为他们提供了发达的海运,虽然他们的疆域已经很大了,从信息传递和交通上来看还没有突破极限。” 这个分析让李鸿章有些沮丧,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张树声说的很有道理,“难怪现在好些国家领土如此巨大却可以采用很松散的统治方式,你觉得这里面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看以镇南王的精明他必然会让驻守在各地的军队不要与地方走得太近,这样强大的富贵军就会成为一只威慑力量,同时也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即便是有人能够煽动某个城市暴动也不能给富贵军实质性的伤害,反而立刻要面对精锐军团的报复。” “这么说出了交出军队就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李鸿章丧气的说道。 “对中国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张树声从来不希望看到内战的爆发。 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李鸿章决心和李富贵好好的谈一谈价钱了,于是广州和南京之间特使、电报往来不断。让李鸿章很吃了一惊的是李富贵在价钱的问题上咬的很死,李富贵给他开出的价钱是如果想做地方官那就是一任的江苏省省长,任满之后就要参加竞聘,如果要进中央可以选一个部长作一任,这当然是李鸿章不能接受的,他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二,虽说江苏省长相当于现在的直隶总督说起来好像比他这个两广总督要大,但是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在李鸿章看来他就算捞不着一个当朝首辅也不能仅得到一个尚书,最终还是李富贵做出了让步李鸿章将领总理衔同时兼任一任的部长,本来李鸿章对国防部长很是垂涎但是一想到手下都是跟随李富贵出生入死的捍将他又觉得这个位子不好做,最后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权力同样很大的外交部长。李富贵对此在心里很有些不舒服,不过考虑到这位中堂大人在廉洁上的名声同样不大好,所以把工商交给他也让李富贵感到不放心,至于其他缺少实权的单位李鸿章肯定又不答应。所以反复考虑之下李富贵还是答应了李鸿章的这个要求,同时决定把郭嵩焘调回来作他的副手,这样李鸿章就是想卖国也没那么容易了。 当李鸿章宣布他将遵从新的政体交出手中的兵权和政权时已经没有人还看不清天下大势了,议会里关于政权更迭的提案已经吵上了天,这里已经成了对满清进行攻击的大本营,说到底议会是一个对利益最为敏感的组织,对于推翻满人统治这样一个既无危险又收获巨大的行动他们当然是最热心的,北伐的呼声日益高涨。而这个时候北京的统治者们也不能再对这种敌意熟视无睹了,认为李富贵本质上还是忠于大清的观点被定性为一厢情愿,虽然在此之前这种一厢情愿也带有很多无奈的成分。 同时北京在屠刀下逃生的满族贵裔对李富贵为麒祥皇帝提亲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几位皇帝的长辈一商量觉得这肯定是李富贵的一个阴谋,虽然他们看不出这阴谋究竟藏在何处但是这只能证明阴谋肯定不小,甚至可能关系到大清王朝的气数,谁知道这个日本女人代表着什么,唯恐夜长梦多的他们立刻为麒祥迎娶了僧格林沁的女儿,在满清所有的皇帝大婚当中可能这次是最草率的,这使得麒祥非常的不满,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这位皇后,虽然他实在不能把想要立醉红楼的头牌如烟为后的话说出口,可是他仍然不喜欢那些老头子为他包办的婚姻。 心烦意乱的麒祥找来东方胜商量,看看能不能再杀掉几个叔叔伯伯,东方胜及时制止了他的这个想法,“皇上您现在在北方的权威完全依靠蒙古人的军力,若是不娶一个蒙古郡主为后您力量的基础恐怕就会动摇了。” “朕娶了蒙古郡主又有什么用,难道蒙古人打得过李富贵吗?” “这个,恐怕不可能,若是蒙古人能打的过李富贵也就不会有八里桥惨败了,但是获取蒙古人的忠诚还是能留一条后路的,万岁想必知道将来我们如果退到关外东北肯定是保不住的,在那里李富贵可以从南路、东路和海路向我们发起进攻,而满人根本就没办法拿起武器,遇上富贵军恐怕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不过蒙古就不一样了,他们那里的牧民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而且距离又远,路也不好走,李富贵未必会穷追猛打。” 麒祥哀叹一声,“要我一辈子待在那片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杀了朕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东方胜看着这个皇帝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 “你说李富贵想给朕说个日本媳妇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的确是很难猜,李富贵做的事情一向让人看不懂。”不仅仅是北京,两江也没有一个人搞的清李富贵这样做的原因。 “日本女人好看吗?”麒祥本人并不反对娶一个日本女人因为他的确很讨厌自己的这位皇后。 “听说腿比较短。”东方胜在得知李富贵为麒祥说媒之后就去了解了一下日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麒祥又是长叹一声,“看来朕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万岁爷有没有想过和李富贵接触一下?”东方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担心,虽然他并不害怕这个皇帝,但是这个人毕竟是他巨大权力的基石。 “和李富贵接触一下?”麒祥一下子愣住了,“他可是想要朕的皇位。” “可是他未必想要万岁爷的命,李富贵这个人行事总是出人意料,谈一谈说不定能有些收获呢?想想当年蜀后主刘禅的日子其实不是也还不错嘛。”东方胜知道这位小主子喜欢什么。 麒祥双手一拍,“有道理,你是知道的,我做这个皇帝作的很没味道,他要是真的想作皇帝就让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能让我自由自在的过好日子就成,反正谁也不能说祖宗的这份基业是被我败掉的,不过你一定要跟他说好不能把我关起来,我已经被关了十八年了,也该放我出去飞一飞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密议 东方胜秘密出京的时候被韦昌辉的探子给盯上了,实际上自从北京的那一番腥风血雨之后这个太监就已经成为情报部门关注名单中排在前列的人士,只不过这个家伙一直很滑对他的监视总是十分困难,这次东方胜倒是毫不在乎任由那两个盯梢的跟着雇了一辆大车就直奔德州,到了德州再转乘火车,第二天他就在浦口等待过江的渡轮了。 东方胜求见李富贵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他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是一张空白的圣旨,镇南王府的传达室不敢怠慢一边把他让到偏厅等候一边向里面通传。这个时候李富贵正在听取韦昌辉的汇报,韦昌辉这次得知那个东方胜自投罗网之后立即跑来向李富贵报告,对于这个让自己吃过几次亏的家伙韦昌辉绝不会有丝毫的轻视,现在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将他抓住自然立刻跑来表功,他知道李富贵对东方胜很感兴趣。 李富贵对于东方胜为什么来南京也猜不透,这个太监做的事也总是出人意料,就这一点而言他倒是和李富贵很像。就在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时候门子把东方胜的拜贴和那份空白的圣旨送了进来。 “这个东得胜要见我?”李富贵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以东方胜在朝中的权势他来南京要见李富贵毫不奇怪,只是李富贵不知道他要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想了一下李富贵吩咐门子:“去请轮空大师过来。” 韦昌辉这个时候急忙告辞,显然最新的情报还在他的衙署,他需要去把它们取来。 轮空很快就来到李富贵的办公室,李富贵有些话但是不知道从何问起,“大师武艺高强,不知道对其他门派的武功了解多少呢?” “天下武功出少林,”轮空的表情十分自信,“其他门派的武功我在寺里的时候并无多少涉猎,不过下山之后我倒是开始接触了一些,尤其是这几年我见识了不少其他门派的东西。” “噢,大师一直待在王府却还能增长见识,真是了不起,”既然轮空说他的江湖见识不凡李富贵就直接问了,“故老相传有一门叫做葵花宝典的武功不知道大师知不知道?” “从没听说过。”轮空十分肯定。 “那避邪剑法呢?” 这一次轮空想了一下,“也没有。” “这样啊,‘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的说法想要大师也是从未听闻吧?” 轮空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了那八个字的意思,他不禁一阵大笑,“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这种事。” 轮空一再的否认让李富贵把心放了下来,他转过头来对还在等候的门子说:“去请东方公公进来,”然后李富贵又把抽屉里的手枪掏出来打开了枪机。 东方胜进来以后急行几步然后滑跪在地,“奴才东得胜叩见王爷,”说着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公公太客气了,您可是太后和皇上身边的红人,行此大礼我可不敢当,”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李富贵可没有上去扶他的意思。 东方胜抬起头来一脸诚恳地说道:“奴才能有今天这点成就那还不是靠王爷的提携,当年王爷对奴才的恩情奴才是永世不忘。” 听到东方胜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李富贵有点吃惊,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跪在下面的东方胜,他当年的样子李富贵已经记不清了,印象里是一个很瘦的男孩,好像眼睛满大的,而且目光凶狠,现在的这位可一点都不瘦,眼神里满是笑意,一点当年的影子都找不着了。“原来东方公公还记得当年的一面之缘啊,那说起来既有些奇怪了,当年你入宫李某多少还算出了那么点力气,后在我自忖也没有得罪公公的地方,为什么公公处处与我作对呢?” “说起来实在惭愧的紧,奴才那么做无非是想引起王爷的注意而已。” “引起我的注意?” “正是如此,我自从入宫之后就一直希望能够报答王爷,可是一开始人微言轻出不上什么力气,后来看到王爷号令天下的气势我就更想追随王爷,但是听说王爷信奉洋教不肯用我们这些阉人,所以我才想到这样一个下策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给王爷看。” 李富贵觉得这话好生荒唐,这个人处处针对自己却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好投靠过来,不过如果把它当作这个太监见风使舵找的一个借口却也有些不像,“若是你追随我你想做什么呢?”李富贵笑着问道。 “我知道王爷可怜我们这些六根不全的人所以不肯再用太监,可是我们这些已经受过宫刑的还望王爷得了天下以后能够好心收留。至于我吗,王爷不管用不用太监总还是需要一个大内总管的吧,我在紫禁城里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宫中事务无分大小我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听到这个家伙居然会为所有的太监谋福利李富贵对他的看法好了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准备在自己身边弄些太监。“我的家庭规模很小,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所以不管是老太监还是新太监我都用不着,不过宫中的太监也可以放心,你们是那个病态社会的产物,所以你们将来的生活仍然会由以往的那些主子负担,不会把你们赶到大街上要饭的。至于公公您的能力的确给我很深的印象,可是仅仅凭这个就让我重用你恐怕还不够,我想你这次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吧?” “王爷圣明,本来我是想给王爷留下一个印象之后找一个好的机会反水立个功劳,没想到那个太后突然发了疯,现在在北京我说的话差不多就算是圣旨,王爷若有什么差遣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太后不是发疯,她只是没有别的路走所以想赌一赌罢了,她以为自己能在八旗和满清之间选一个保住,可是实际上她做不到,”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听说皇帝也是一个厉害角色?” “老佛爷的影子底下又怎么能长出茁壮的大树呢?更何况先帝的种放在哪里,不过是一个沉迷于花街柳巷,喜欢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罢了。”东方胜评价起麒祥毫不客气。 “这事我以前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他亲政以后的手段还是蛮厉害的,难道都是你的功劳?”李富贵又上下打量了东方胜几眼。 “不敢当。” “对了,你回去以后告诉皇上,男人花一些不要紧不过千万要小心不要染病,我们这里有一些防治花柳的产品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给麒祥带几盒去。” “是,没想到王爷这样关心皇上。” “说起来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恩怨也算不到他头上,如果我想弄一个禅让的仪式你能办得到吗?” “王爷真的不想斩草除根?”以东方胜的性格他有些不能理解李富贵的做法。 “不想,我打算把他封到海外去,他如果喜欢花街柳巷日本可是个好地方,回头我找一本日本旅游指南给你带回去,那里的风月行业可不是一般的发达,北京的八大胡同根本就没法比,我可以保证他的后半生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发愁,就是那些满清的贵族如果想跟着他们皇帝过去的话我也有一套优待的办法给他们。” “到日本去?”东方胜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是啊,中国人在日本地位本来就高,他又是上邦天使,再加上前朝皇帝这样尊贵的身份到了大坂载淳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比他做皇帝的时候差多少。” “如果是这样我想劝麒祥退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蒙古人那里还需要下一番功夫,王爷不妨也笼络他们一下,毕竟是麒祥自己愿意退位,他们也未必会强出头。” “有些道理,很好,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来做这个大内总管,不过在我这里大内总管管不了多大地方,你真的只想做这么一个管家吗?” 东方胜想了一下,“难道王爷不希望有一套自己的情报来源吗,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您的那些部下恐怕不如我干得好。” “重建东厂,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李富贵忍不住笑了起来,“好,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东方胜离开之后李富贵突然扭过头来问轮空:“这个人很有意思吧?” “我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哪里有这样奇怪的做法。” “我倒是愿意相信他,因为他十分清楚地告诉了我他想要什么,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你想要什么,你到我这里来也好多年了,这一点我一直猜不透。” “王爷怀疑我的忠诚,”轮空看起来很是激动。 “那倒不是,如果你真的是别有目的的话一定会想出一个更合理的理由。只不过我现在离最高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应该可以提出来了。” “我最初愿意待在王爷身边是因为火器,”轮空开始缓缓的说道,“我有一个师兄武功很高,可是当年在广州被洋人打死了,我倒不是想替他报仇,而是希望能够找出火器的弱点,那个时候我在寺里对外面知道的并不多,火器被有些人吹的神乎其神,似乎你天大的本事到了枪炮面前也无从施展,我功夫练得好所以就有些不服。后来风师兄回寺搬援兵也说到了火器,照他所说那东西的确威力无穷,而且他说您已经完全掌握了火器的精髓,所以我就下山到您这里来希望能够找到这东西的弱点。”轮空悠悠的说道,这段话把他也带回到当年那一段意气风发的岁月。 “那这些年你找到了吗?”李富贵笑着问道,他倒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和尚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接近他的。 “没有,”轮空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我已经确定了武功没有办法对抗火器。” “你倒是很明白嘛,就我所知在一百多年后我们还有人整天梦想着用武功战胜枪炮。”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只是机会很小而已,如果刻意的去追求就有些愚蠢了。”轮空的神色如常,李富贵本来以为他接受了武者必将衰落这个现实后应该会有一些落寞才对。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吗,那个刘仁甫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对于热兵器很是崇拜,后来上战场干脆连刀都不带了。” “我对枪炮没兴趣,在确认了枪炮的威力不是人力所能抗衡之后我思考了很长时间,重新定下了自己的方向,给自己确立了两个目标。” “讲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我给武功重新定了位,虽然武术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但是它仍然可以强身健体,所以我希望我们大汉子民人人有功练。”轮空的神色非常严肃,李富贵不禁被他的这个大愿望给镇住了。 “人人有功练?这个目标好像大了一些,我倒是很想帮忙,不过你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这个愿望是很难实现的,即便是在军中要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我记得好像有那么一句话叫:‘穷学文,富学武’,是不是学武要花钱的意思?” 轮空点了点头,“如果想通过学武出人头地那就少不了要学器械,再加上场地、师傅的费用的确要比读书多花很多钱,不过有了枪炮以后再学器械就没什么意义了,单单学拳要省很多,如果是学堂教授那倒也不用花很多钱。” “你的意思是说学生不用做操了,改成练武?既然现在义务教育已经在普及当中了如果由学堂教授那里人人有功练也算是相差不远了,可是每天就花那么点时间有用吗?”李富贵想起当年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们的老师也教过一些拳法,不过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就带出了我的第二个目标,我要创建一种实用、易学的武功,这种拳法必须一上手就有威力,同时随着修炼日深还能登堂入室。” “这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创立一套武学不大容易吧,更何况你这一套理念还有不少矛盾的地方。” “的确不易,不过我已经有所突破了,最近我受了几个徒弟,如果能够成功我希望王爷能在学堂中将其推广。” “这没问题,说起来也是惭愧我们汉人有最灿烂的武学文化可是真得到了现实中却极度缺乏尚武精神,难道也是应了‘缺什么想什么,越没有的东西就越喜欢强调’的乩言吗?” 东方胜带着李富贵给清室的保证回到了紫禁城,麒祥听了之后有些发傻,“去日本?这个李富贵为什么总是揪住日本不放,我和日本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想放逐也该让我到高丽去吧?” 东方胜在南京的时候搜落了一批关于日本的行记,还有一些旅游指南,这些书里对日本的描述绝大多数都是正面的,那个国家对于匆匆而过的观光者的确容易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现在麒祥问起东方胜可以说成竹在胸,“日本可比高丽好多了,当年徐福出海寻找仙药,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后来就在日本住下来了。这是日本的来历,据奴才想这用来求仙药的童女相貌想必不差,一代一代传下来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到了日本又没有人管您,您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行,他们那里的人也很开放,男女都在一起洗澡,对我们大清人也是崇拜的不得了。” “不会吧?”麒祥有些不相信,然后他又点了点头,“这倒是甩开皇后的好办法,他具体怎么说?” “李富贵说他会封您一个在日本一顶一的大官,和他们的天皇、将军平起平坐,世袭罔替,也不用您做事,也没谁能管您,每天自由自在的只管吃喝玩乐,反正您花的银子都由日本人供奉。” “这倒真是不错,本来我是想留在北京的,这里毕竟住惯了,你说的那个大坂有北京好吗?” 东方胜哂笑一声,“万岁爷您这就是坐井观天了,您是没出去看过,现在南方哪一座城市都比北京好,当然您要是还想住这样大的宫殿那肯定是没办法的。” “鬼才想住这样大的宫殿呢,大白天都阴森森的,还有那帮老头子,别提多讨厌了,就这么办吧,你去拟一份退位诏书,这个皇帝就让给他李福贵做,他想让我当刘禅我还真的就想当这个乐不思蜀的后主。” “李富贵还说如果旗人想到日本去他也会给他们优待。” 麒祥把眉头皱了起来,“真是讨厌,难道还要被他们包围着吗?不过多一些熟人平时可能也热闹一些,至于那几个爱唠叨的老头子不理他们也就是了,到时候我不做皇帝了大清的基业也没有了他们总不能还拿祖宗法度来烦我吧。” 看着这个一心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皇帝东方胜也不禁暗自摇头,不过事情能够如此顺利的解决还是让他非常高兴的,看来自己这个大内总管还是能继续做下去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禅让诏书 麒祥的这一份禅让诏书在朝堂上一加宣读场面立刻大乱,虽说这两年的恐怖统治把敢说话的杀得差不多了,可是朝代终结这样的大事要想让大家默默接受还是比较困难的,尤其是看到托穆格尔在朝堂上激动的样子很多人都怀疑这是不是皇帝在试探他们的忠心,所以一个个更是捶胸顿足、撞墙幢柱,这番表演还真的让麒祥感动了一下。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这位年轻的皇帝改变自己的主意,他的心就像关在笼中的鸟儿极度渴望飞出北京。对于托穆格尔誓言和富贵军一战,并且愿意在战事不利的时候保着他退出关外的主张麒祥早就想好了说辞,“各位爱卿,大家对大清的忠心日月可鉴,可是我大清气数以尽,三分天下李富贵已占其二不说,就算这剩下的一点大部分也不怎么听朝廷调遣了,今年山西应该交上来的税负连两cd不到,大战不但生灵涂炭,而且还要花钱,朝廷现在入不敷出,手里的银子省着点用大概还能顶了几年,可是要是打仗恐怕一眨眼就没有了。” “那我还能保着您到关外,这些年关外经营的已经颇有声色了,比起当年太宗那个时候不知强上多少倍,我们在关外隐忍个几十年慢慢的寻找机会。”托穆格尔对这个妹夫的确是忠心耿耿。 麒祥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其实关外这几年兴旺了靠的不还是汉人,东北早就不是我们满人的一统天下了,我让位给镇南王其实也是为千千万万的满人打算,咱们满人现在绝大多数都住在关内,家业也都在这里,要是我非在这个座位上赖着不走,等到人家把我轰下去就不会再这样客气了,那个时候就算不把满人杀光家产田地总是要抄掉的,难道让这些人都跟着我们去关外吗?” 托穆格尔并不怎么关心其他满人的死活,他更看重的是自己这个妹夫的江山,“难道三百年的基业就这样丢了吗?” “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这份江山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丢的,到现在我的诏书出了直隶就不怎么管用了,难道这还算是基业吗?镇南王为人宽宏,国舅不必记恨于他,他从一个乞丐经过这短短二十年时间就能顶天立地的站起来,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我希望在新的朝代里国舅能够尽心辅佐镇南王,说到底满蒙回汉还是一家人。”说服蒙古人与新政权合作也是李富贵和东方胜达成的协议中的一部分,所以麒祥这番话是早就真备好的,不过在朝堂上这样说出来到的确是感人至深,虽然麒祥并不在意这个皇位可是一想到满人三百年的统治就要完结他的鼻子也有些酸,至于那些早就打着李富贵一来就投降主意的大臣现在听到皇帝为了保全他们不惜放弃皇位更是被感动的泣不成声。 托穆格尔不再说话,既然麒祥退位的决心已下他也只好接受,只是可惜自己的妹妹这个皇后只当了短短的三个月。 不管朝上群臣如何吵闹皇帝的招数既然在朝堂上发了下来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很快这件事四面传开,而李富贵的态度则是非常坚决的推让,对于麒祥的禅让诏书说什么也不接受,当然这只是摆一摆姿态,按照传统他应该这样推辞两次,然后才勉为其难的同意这件事。 禅让程序的第一步进行的颇为顺利,不过北京城里的各种忠于满清的力量在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后立刻开始动用全部力量来让小皇帝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领头的就是在家赋闲多年的恭亲王奕欣。当年慈禧对付满族八旗的时候奕欣并不仅仅因为胆怯才缩在家里的,实际上他虽然不赞同慈禧的那种手段,可是对这种行动奕欣还是能够理解的,实际上他也明白如果始终背着八旗这个包袱满清根本就无法翻身,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这个包袱甩的有些晚了,奕欣甚至在想如果在他和慈禧夺取政权之后就用比较强硬的手段丢掉那些累赘那每年两千万两白银的资金可以组建一支多么强大的军队,而矿山铁路也是想修多少就修多少,一想到这里他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奕欣能够比较平静的接受满族统治阶层的覆灭,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看着爱新觉罗家族就这样退出政治舞台,要是把皇权拱手相送那前几年里死的这么多满人岂不是毫无价值,在奕欣的率领下一批王公贵族站了出来准备阻止那个荒唐的小皇帝胡作非为。与上层满族王公们激动的情绪相比中下层的满人对麒祥退位的决定反应相对平静,实际上还很有一些人拥护这个决定,毕竟麒祥在朝堂上说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对于那些不愿意退到关外的满人来说如果皇权的顺利交接可以让他们免遭新政权的报复那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在这些人当中相信朝廷还能打败李富贵的微乎其微。 在南书房麒祥接见了以奕欣为首的一系列奕字辈的叔叔伯伯,对于这些人提出的意见麒祥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在他看来这些老头子个个食古不化,不过麒祥的学识和奕欣比起来差得老远,一经辩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最后恼羞成怒的皇帝抛出了杀手锏,“那朕把皇帝让给你做怎么样?反正当年宣宗的时候六叔就已经在惦记这个位子了。” 听到这话奕欣只好跪倒在地一再的辩解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绝对没有半点私心。 “六叔公忠体国朕又何尝不知道,”麒祥叹了一口气,“可是现在是没有办法啊,六叔自认能打得过李富贵吗?” “兵家强弱并非一成不变,何况我们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退出关外,到时我们重新开始未必没有机会,而且我与俄国还有旧交,到了关外我们的土地和俄国人就只有一线之隔,若能结盟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奕欣对目前的局势还没有完全丧失信心,或者说他认为还没有走到必须退位的这一步,在他看来即便要退位也必须把架势拉足,自己这边的牌都打出来之后相信能和李富贵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麒祥摇头苦笑,“恭王知不知道李富贵吞并了南方之后每年的税赋有多少?”东方胜为了坚定麒祥退位的决心从李富贵那里带回来一整套关于两江各个方面的数据,现在麒祥拿出来难为起奕欣了。 “这个…”奕欣犹豫了一下,“就我所知两江前年的收入已经接近四千万两白银了,统一了南方之后起码应该有六千万两吧?” “那恭王知道我们今年的收入有多少吗?” “只有一千三百万两。”奕欣也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的确大了一些。 “错,如果如果不算王公大臣们的捐输只有八百万两,退出关外之后六叔觉得我们每年还能拿出多少钱来和李富贵拼呢?” “当年高祖兴兵的时候只有十三幅铠甲,最后不还是灭了明朝。”弈宗看到奕欣有些词穷赶忙插嘴道。 “时代不同了,我书读的少,恭王学贯东西,想比能够给我们说明白现在打仗钱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弈宗的反驳麒祥倒是成竹在胸。 奕欣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可是我们还可以去试试寻找盟友。” “俄国人?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李富贵这个人虽说做事有些疯疯癫癫,但是我们怎么说也认识了这么多年,背信弃义的事好像还没听说他做过吧?那些俄国熊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胃口好像一直很大,当年俄国人什么都没做就吞了我们大片的领土,现在要是我的性命都靠他们保护还不知道他们都要些什么呢?李富贵不过是要我这个皇位,可是俄国人除了皇位不要他们恐怕什么都要。再者说难道李富贵就不能找盟友吗?那些英国、法国、美国哪个不是和他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李富贵在这件事上不会找其他国家做盟友的。”奕欣的语气十分肯定。 “王叔又不是李富贵,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在海外寻求帮助?” “李富贵现在对他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即便我们联合俄国他也会相信仅凭他自己就能击败我们。” 麒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那恭王觉得他这一份自信有没有道理呢?” 奕欣沉吟半晌,“应当说即便我们和俄国人结盟仍然是李富贵赢面较大,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起码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我觉得你这样做就把脸给撕破了,李富贵现在说到底是朕的臣子,我让位于他是给他恩赐,他自然心甘情愿的报答我们,如果你以结交外邦来要挟于他,就算现在他给了我们一些好处但是将来的报复就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了,难道将来我们满人还真的能敌的过汉人不成?” 在奕欣看来用最后的恩惠笼络李富贵无疑是非常愚蠢的想法,可是麒祥已经打定了主意,两个人的观点其实本来就是各有偏重,也说不上谁对谁错,结果争了一下午还是没有得出个结论,最后麒祥还是拿出了皇帝的派头,“这件事孤意已决,各位爱卿不必再多言了。”随后几乎是半劝半赶把这些亲王郡王们请出了紫禁城。 奕欣出宫之后召集了自己的人马商议对策,会上他先长叹一声,“皇上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禅让,蒙古人虽然并不赞成,不过看起来也不可能站出来帮助我们阻止这件事,你们看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北京城里的旗人倒是有不少因为生计无着心存怨恨,可是他们实在没什么用处,现在北京城里唱戏的、说相声的恐怕有一半都是这样的旗人,您说能指望他们做什么,至于那些有家业的那就更不敢站出来了。”景寿很无奈的说道,“要是真的想重整河山恐怕还是得依靠关外的满人,” 奕欣点了点头,“关外的开发是我一手促成的,若是出去串联一番我相信还是能汇聚成一股力量的,只是这并不能让麒祥放弃他的打算,那样我们即便控制了关外还是丧失了大义名分。” “这恐怕是没办法的了,富贵军乘火车可以直抵德州,然后用不了几天就能到北京,所以如果我们真的在北京作出什么事情他立刻就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进京,那个时候北京的旗人必遭屠戮不说,关外也肯定保不住。”宝鋆觉得去动麒祥不是一个好主意。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那就请文祥到关外走一趟吧。”奕欣在这个时候还是最相信文祥的能力,没想到文祥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皇上把天下让给李富贵未必是件坏事。”文祥很平静的说道。 “什么?”几乎所有人都齐声惊叫。 “说到底我们满人不可能永远这样统治下去,更何况现在天下的大势已经非常明白了,就算我们在关外苟延残喘也撑不了多久,这个时代强者为尊没有地方让我们这些小国生存了,以前关外是蛮荒之地我们可以在那里积蓄力量,可是这些年开发关外王爷难道还不明白那里可以变得多么富饶,其实不要说关外草原,就是北方那极寒之地俄国人不也占了吗?浩罕那么远李富贵说打也就打了,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地方让我们躲了。” 文祥的见识一向让奕欣钦佩,“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王爷联合俄国应该说还是有一些机会的,但是您应该对现在的国际大势知道的很清楚,满人最后不可能独立建国,我们不是依附汉就是依附俄,说起来我们和汉人虽然有七八百年的恩怨,但是毕竟算是一个国家的人,可是那些俄国人对待其他民族是有了名的贪婪残忍,若是他们真的能够依靠那吐尔扈特为什么要不远万里的逃回来?他们现在垂涎关外的土地可以帮助我们,可是最终的目的是吞并满洲和蒙古,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俄国人打败了李富贵夺取了,千千万万的满人在俄国的压榨下生活,那时候我们才真的是国家民族甚至家族的罪人。” 这番话让众人沉默了下来,在奕欣集团中的人相对来说比较理智,愚忠的程度不深,文祥说的这番话既然有他的道理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思考,过了一会奕欣说道:“博川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手中的牌并未打完,就此缴械我实在不甘心,麒祥他想传位给李富贵我也拦不住他,但是凭借东北我还是要和李富贵周旋一番的。” 文祥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经略关外,我打算帮助皇上把这次禅让办好,这样一张一弛会有更好的结果也说不定。” 奕欣长叹一声,“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博川了,你们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关内的满人应该能受到优待,其实他们就算跟着出关也只能是累赘,幸好我们那些在关外的族人多少还有些血性。” 文祥走后,景寿轻轻的向奕欣问道:“王爷,这个文祥对我们的底细了解的太清楚了,您看是不是要…”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奕欣摇了摇头,“文祥忠直端正,他决不会出卖我们的,实际上他要是真的想要荣华富贵根本就不应该去投麒祥,而是直接到南京去,以他的才华再加上在满人中的威信李富贵绝对是求之不得。” 麒祥虽然担心文祥在耍什么鬼心眼,不过在这个时候像他这样一个重臣站出来赞成禅让还是让他很高兴的。第一次的禅让诏书麒祥谁都没有告诉,那是他和东方胜两个人闷着头凑出来的,说实话拿到朝堂上实在是不敢恭维,可是这第二份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清廷赞成禅让的以太傅李鸿藻和左督御史文祥为首,他们两个凑到一起立刻就弄出一份冠冕堂皇的东西出来,在这份诏书里首先是李富贵的血统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变成了大唐的后裔,南京街头随处可见的昆仑奴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另外诏书里大量的篇幅强调了明朝的正溯,满清也不再是夺取中原大统的外来者,而是看到关内流寇横行、民不聊生才不得不插手的好心邻居,满清在这两百多年来小心的看护着汉人的土地,现在圣人终于出世他们也终于可以卸下担子完璧归赵了,在列举了满清历代的功绩之后还给自己下了一个不辱使命的评语,这份东西让李富贵听的是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有想到满清入关的历史还可以这样来解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旧交替 虽然李富贵再一次推辞了麒祥送到他面前的皇位,不过这两份诏书还是给天下极大的震动,一时之间南方各省劝进的折子如雪片般的涌向了南京,而北方所有的官员都在积极的准备后路。当年李富贵带头彻底切断了北京的漕粮之后北方绝大多数的官员已经把朝廷彻底丢到脑后了,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因此产生带着地盘投奔两江的打算,因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属于标准的老派官员,对他们来说去李富贵那里根本就找不到饭碗,所以对他们来说问题倒是变的简单了,太后和镇南王谁输谁赢和他们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对他们来说就是捞上一票然后走人。 因为是最后一锤子买卖所以这些家伙下起手来毫无顾忌,所以这两年朝廷除了直隶的银子收起来还算比较正常外,其他几个省份能到手的少得可怜,一开始慈禧也的确用强硬的手段来惩罚他们,可是这帮家伙一看查他们的钦差来了二话不说都是当天晚上就卷包逃走,周围地区的官员已经达成了默契,总是给这些逃跑的家伙足够的照顾,虽然钦差暴跳如雷,可是也无可奈何。最让朝廷无奈的是派去接任的官员也总是很快就被他周围的力量给拉下水,即便真有那么一两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也抵不过上下左右那无所不在的力量。 到了慈禧的后期对此已经毫无办法,所以麒祥的退位诏书一下这些蛀虫们立刻看到了离开的信号,那些聪明的纷纷携带着这段时间搜刮来的金银细软挂冠而走,当然还有些贪得无厌的恋栈不去,终于在最后的风暴中倒了大霉。 李富贵没有接受麒祥的禅让,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准备接受北方的领土,在前段时间加速兼并的时候,山东和河南就有不少地方就在那个时候投入了两江的怀抱,山东在捻军的影响下差不多有一大半都改奉南京为主,而这次北方出现的动荡李富贵当然也不会放过,实际上对那些不告而别的官员朝廷已经不打算再派出继任者了,所以李富贵很自然的借口平息那些动荡的局势派出了一支支的部队北上,实际上这是李富贵最后一次大规模以实缺封赏他的手下了,北方的议会只是徒有其表,所以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产生自己的官员,对于那些处于混乱的地区当一切都平息下来以后接受南方派来的官员可以说是毫无争议,而且和那些贪婪成性的前任相比这些人清正廉洁、能力出众、待人和气,最重要的一点这些老爷免了他们接下来一年的赋税,至于以后的税收怎么交等到议会完全运转起来再说,在这样低的起点上李富贵派出来的人几乎个个都被视为青天大老爷。 那些派人接管的地区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可是其他的地方立刻跟着就乱了起来,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有两江的老百姓过着天堂般生活的说法在各处传播,实际上事情并不是如他们说的那样美好,不过传言这个东西总是具有夸大的功能,而且这里面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事实,所以那些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老百姓对于镇南王来统治他们是极度渴望的,现在看到附近有些州府抢先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并且的确立刻就展现出了一幅新气象,反过头来再看看自己这里府县衙门仍然在恶狠狠的催粮催款,这心头的怒火就实在是压不住了。 对于这种暴乱的镇压是很轻松的,实际上那些暴民都将前来镇压他们的富贵军视为解放者,而侥幸没有死在暴乱中的老爷们现在必须应付对他们贪污的指控,实际上想要坐实他们的罪名并不困难,经过了一两年无法无天的生活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懒得在账面上做手脚,那些比较聪明的大多数已经逃走了。 这个时候巡回法庭开始高效的对这些蛀虫进行审判,这些家伙绝大部分必须在牢狱里度过他们的下半生,不过最近两江刑囚的方式有了一些改变,因为大部分罪犯的量刑都是用银子来衡量的,所以在可能的范围内囚犯可以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方法挣钱来缩短刑期,这些贪污犯很显然不适合去采石场,或者煤矿,他们当中毫无能力的一般说来城市保洁是他们的归宿,但是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大部分还是有一技之长的,最起码书法应该都还过得去,这样就意味着很多人可以在监狱里挥毫泼墨,对他们来说这样人道的刑囚倒是没有想到,虽然一般来说一天必须书写十二个小时以上,不过这毕竟比从事重体力劳动要舒服的多。 奕欣虽然不再真正的反对麒祥让位给李富贵,但是为了有时间串联各种力量,他还是拜托文祥想办法拖延一下禅让的进程,所以第三道诏书与前两道诏书之间间隔了两个多月。利用这段时间奕欣终于又联络上了俄国人,亚历山大二世对于奕欣的计划非常感兴趣,根据中国以往改朝换代的经验来看汉族的新兴政权一般都会先把加强关内的统治当作最重要的任务,而征服关外则往往在后几代积攒了足够的实力之后才会开始进行,这当然给俄国留下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在东北扶植一个满国出来那实在是太理想了,而且奕欣在蒙古人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这样不管是广阔的蒙古草原还是肥沃的东北都变成了中俄之间的缓冲,甚至总的来说还比较亲俄,即便是最后只能夺取这其中一半的领土也非常的惊人了。 俄国公使伊凡诺维奇并不像他们的沙皇那样乐观,在他看来李富贵的力量已经太强大了,在远东不管是扶植傀儡还是亲自和他对抗都非常危险,虽然不希望俄国在这件事情上陷的太深但是伊凡诺维奇还是同意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处理得当还是能为俄国带来很大的利益。 与此同时梵蒂冈也是一团慌乱的准备着庇护九世的中国之旅,在所有的外国人当中可能只有他们因为李富贵登基而兴奋得睡不着觉,中国的皇帝由教皇来加冕这让所有的教士感到无比的自豪,这基本上可以看作是中国基督化的象征。唯一让他们感到担心的是教宗大人的身体,虽然庇护九世发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到李富贵加冕完成,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种事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幸好自从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后到亚洲的航行变的方便了许多,而且教廷还专门为庇护九世定做了一张按照陀螺仪的原理做出来的床,在这张床上不管风浪多大庇护九世都不会感到摇晃,但是上下的颠簸还是无法消除。 至于那个关于神圣罗马帝国皇冠的无稽之谈并没有什么人提起,毕竟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所有的人都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可是实际上就这个问题庇护九世已经和李富贵谈妥了各种细节,为此教廷的特使还特别的带了一位中国助手回梵蒂冈,他在这段时间总是通过这个人和李富贵进行秘密联系。 当麒祥终于第三次写下禅让诏书之后他也直接把这段时间李鸿藻和文祥搞出来的一整套满清结束之后的章程抛了出来,这样并没有等待李富贵的答复麒祥自己就从皇位上退了下来,从紫禁城搬了出来住到了醇亲王的府上。同时宣布直隶所有的州府接受镇南王的统治,而北京改称北平府,暂时由文祥执掌,总之一切违制的称号都被取消,那些按照规矩不能被平民使用的东西也一律被封存,这一套做下来实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至于那些不愿意接受满清就要灭亡的人早在第二道诏书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向关外移民了,到了这个时候要走的基本上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在一个残阳似血的黄昏奕欣带着对北京城无限的眷恋带着他的满府人丁离开了,不管是文祥还是刚从皇位上退下来的载淳都到了十里长亭为奕欣送行,满清走到这一步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唏嘘不已,不过虽然弥漫着伤感可是场面并没有失控,大家最后洒泪而别。 两江留在北京的探子把这一场景向上面详细的作了汇报,李富贵看着北京送来的情报不禁面露微笑,“真是有趣,这样看起来北京还真是有我一位知音呢,这些安排的实在是合我心意,夕阳给人带来的只是伤感,如果非要弄一个血流成河来衬托它那反而伤害了它的美好。” 在这个时候两江的议会正在紧锣密鼓的讨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宪法,这也可能是第一部把利益至上写入总纲的宪法,为了引导议会的讨论李富贵最近总是待在那里听着各路议员操着南腔北调争得面红耳赤。关于利益至上入宪李富贵甚至必须亲自上阵,因为这些年兵家虽然在两江已经逐渐压倒了儒家,可是在别的地方它的地位就很难说了,对于中国来说这是一个到处充斥着各种思想的时代,也有几个地方对兵家的宣扬比两江还要赤裸裸,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能一下子接受这样一个看似非常偏激的理论。 对于儒家的责难李富贵一般都暗示手下人前去论战,因为这些年里在两江这样的辩论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对于那些持儒家观点他们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经验。李富贵的主要精力用在了那些喜欢西方思想,总是把民主、平等、自由、公正挂在嘴边上的议员们身上,因为议会制度来自西方,在议会里持这样观点的人也不少,而对这些人李富贵一向还是很看重的,所以他不惜花费时间、精力来与他们进行探讨,这样在说服妥协的同时还能加深了解。 “自法国大革命开始各种各样的口号就被喊出来,我想知道如果这些口号互相之间发生了冲突怎么办?毕竟这些价值观念当中没有一个是绝对存在的,当你们必须为了公正而限制一定的自由那该怎么办?”这是李富贵与所有人辩论的套路,虽然上一次在祁隽藻那里吃了亏,可是李富贵相信在公众场合辩论的时候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毕竟百分之百的唯心观点根本不可能得到大众的认可。 果然那些人立刻就掉入了李富贵的陷阱,“民主是决定一切的准则,民众可以决定这个社会自由的程度。” “民主担当最高裁决的职责?”李富贵追问了一句。 “是的。” “我们现在很多议员提出了惩罚满人的议案,这个议案本身我们不去讨论,我们只是假设这样一种可能,汉人在议院里占据绝对多数,所以任何掠夺满人的提案应该都很容易被通过,这也是民主精神吗?” “当然不是,在民主的同时还必须兼顾其他的准则。” “好像前后矛盾了,这么说民主并不能成为绝对准则,或许它占的分量较大,但是不是绝对的,所以我认为决定这一切的实际上是利益。” “您所说的利益无法操作,民主是通过投票来实现的,可是您如何来统计利益呢?” “还是回到刚才那个假设,在民主至上的体系里,汉人可以通过议会强加给满人沉重的赋税,而满人也因为信奉民主为最高准则也只能默默接受这样一个结果。可是在利益至上的体系中,满人会发现这份民主得出的结果是在歧视他们,同时违背了平等这一准则,他们就可以举起平等的旗帜来对抗民主,而在这之后实际起作用的是利益,也就是说少数派可能会吃点亏,但是多数派无法随意的去鱼肉他们,至于这其中的程度则必须必须通过计算压迫所能带来的利益和反抗造成的损失来决定。” “按您这么说民主投票岂不是毫无作用了,最终还是要靠实力威胁。” “那倒也不是,投票的结果毕竟代表了民意,民意同样也是一种力量,这个力量的大小决定了民主所能占据的份额,所以说如果这个国家全是顺民的话民主来的的确要难一些。” 李富贵并不打算让这些人立刻转变他们的观念,他只是希望这些人能够理解兵家,起码不要以为抱着一套西方的信条就可以包打天下。在李富贵的提议下议会还开始认真的讨论哪些情况下造反是可以被赦免的,在这里李富贵正式的要求议员们把制衡写入宪法,既在未来的中国任何两个实体之间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存在绝对的命令,父子、君臣都是如此,以前一直在强调的单方面的忠孝将被取消,当然李富贵并没有让议会讨论在哪些情况下儿子可以打老子,他很聪明的绕过了这个程序,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纲领,即便如此也让一向认为君权至上的国人感到很是迷惘,实际上到这个时候李富贵还没有在公开场合表示过称帝的意向。 同时在这次宪法会议中李富贵还就党派政治做出了表态,目前的中国可以说到处都是政党,但是都是一些小党,而且地域性非常明显,在议会里基本上看不出政党的划分,对于要求组建更大政党的要求李富贵做出了他的回应,“我希望大家不要完全去照搬西方的政治体系,起码我看不出那些反对党为反对而反对有多少道理,如果大家觉得志同道合而想组一个政党我当然不会反对,但是刻意的弄出一些大的政党集团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 对于议会中没有强有力的政党会造成议会在制约政府时缺乏力量的担心李富贵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中国的议会不是三权分立的产物,而是凌驾于政府之上的机构,所以我不担心议会无法制约政府,至于现在大家可能觉得议会还非常软弱那是因为它毕竟是个新兴的产物,不可能一下子就掌握太多的权力,但是我相信在新中国的一切被完全定下来以后议会是会发挥出它的力量的。” 这段演讲给李富贵一个启示,既然议会是中国的最高权力机关,反过来说中国的一切权力归属于议会,那么这个国家的皇帝是不是应该是议会的首脑呢。这个灵感到是让他眼睛一亮,这样一来李富贵在新中国的政治生活无疑将会多出不少新花样,李富贵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到目前为止议会中关于宪法的讨论仍然没有涉及皇帝的问题,大家都在等着李富贵拿出一个框架,毕竟目前这个中国的最高权力机关在李富贵面前仍然不敢大声说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清室优待 当麒祥终于退位之后,整个中国一片欢腾,虽然李富贵从来没有刻意强调当年的民族仇恨,可是事实毕竟放在那里,重新找回自信的汉人对于满人还继续在名义上高于自己当然是很不满意,现在终于光复中华而且原先高高在上的满族皇帝写下的那些语气谦卑的诏书也让人们感到扬眉吐气。 李富贵到这个时候终于接受了组建新政权的呼声,不过他并没有答应称帝,反而把这些体制上的问题交给议会去讨论,事实证明这似乎是多此一举,李富贵完全不必依靠议会来帮助他获得登基称帝的合法性,到了这个时候民众中的大多数对于他这个二鬼子是发自内心地接受了。虽然在中国很多人仍然处于温饱线下,生活比起当年在满清的统治下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善,但是两江的经济奇迹却让大家心醉神迷,两江尤其是江苏在这十几年中的发展让所有的人感到难以相信,一座座现代化的城市从大地上拔地而起,即便是普通民众的生活也已经脱离了温饱达到了小康水平,医疗、教育等公共福利经过多年的建设也日臻完善。缺乏经济学知识的老百姓并不知道两江之所以能够如此富裕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从他们身上进行经济掠夺,小民的眼光没有那么长远,他们只知道两江在李富贵的治下人民过着天堂一般的生活,而那些在早期加入到两江体系中去的地区经济也日渐繁荣,仅凭此一条李富贵的威望就如日中天,更何况民族解放这样大的一个功劳也被加在李富贵的身上。 最后经过投票议会百分之九十的人赞成保持帝制,而在推举皇帝这一环节李富贵以百分之八十的高票当选,在这种情况下李富贵终于顺应民意同意出任第二大唐帝国的皇帝,当然新国家的建立千头万绪,李富贵的登基也同样不能草率,就在大家费尽心思想要办出一个继往开来的登基大典的时候,李富贵告诉他们不用那么费事了,他的登基典礼将由教皇庇护九世来主持。这无疑给李富贵的那些满腔热情的追随者们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个代表着大汉民族再次崛起的神圣大典将由一个洋和尚来操办,这让大家的心里都像堵了一块石头。 在经过几天的沉默之后容闳代表大家私下里向李富贵进言,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什么?是不是我说话不好使?”李富贵完全没有虚心纳谏的意思。 “皇上想必知道,我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虽然信奉的是新教,在这件事情当中我是绝对没有什么偏见的,我来劝谏完全是为了万岁着想。”容闳恭恭敬敬的说道。 “是吗?那你就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为我着想的。”李富贵知道容闳想说什么,不过他并没有为自己树立一个满身凛然正气的形象的想法。 “皇上信奉天主教,应当说这并不为大多数国民所喜,但是说到底还是陛下的私事,不过像登基大典这样庄严神圣的仪式如果让教皇来主持一定会对您的声誉带来非常大的损害。我想我们完全可以用一种折衷的办法,您先以传统的方式登基,然后我们在一个小范围的场合让教皇为您加冕。” 李富贵笑了笑,“我不能以传统的方式登基,难道你忘了作为一个基督徒我不能去祭天。再说了我是谁?我是鬼子李,我的名声已经够糟糕的了,应该不在乎加上这么一条。” 容闳实在没想到李富贵对于信仰竟然如此坚定,这和李富贵的为人相差甚远,“我相信教皇在这件事情上肯定会通融的,为了程序上的问题丧失民心实在是不值得,现在很多议员私下里都在议论纷纷。” 李富贵冷笑一声,“怎么?想让我下台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很想做这个皇帝啊?你今天回去先把废帝的程序给讨论出来,既然皇帝是你们选出来的你们当然也应该能够废,要是议会想要我从这个宝座上滚下去我决不说二话。” 容闳吓得双膝一软,“皇上赎罪,我们这全都是为皇上考虑,绝没有一点对您不利的意思。” “好好的你跪下干吗,我不是早说过不要你们跪我了吗?我是个基督徒,好像你也是吧。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废帝的权力不归你们议会归谁,难道你真的觉得一个女人仅仅凭借生育这一本能就能拥有更换一个帝国领导人的权力吗?” 容闳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富贵,他发现李富贵并不是开玩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可不敢提。” “胆小鬼,亏你还是美国留学的海龟,好吧,这个议案我来提。干脆大唐第二帝国的皇帝出任议长算了。” 李富贵的话把容闳又吓了一跳,他现在就是议长,“皇上想兼任议长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这个职务工做挺繁琐的。” “我不是兼任议长,我只做议长,政府向议会负责,议长自然就是国家的统治者,你回去顺便让议会讨论一下我这个议长该有些什么权利,当然三军总司令恐怕还是由皇帝兼任的,现在是电报时代理论上说由皇帝控制所有的军队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李富贵这样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容闳已经说不出话来,一想到现任的议长是自己他就感到这实在是莫名其妙。 李富贵自己在那里连连点头,“很好,这样的话前面那个问题也解决了,我在议院里登基,接受议长的头衔就代表着加冕,这样也就不用到天坛祭天了,不过教皇主持的加冕仪式还是必须风光大办,他们不喜欢又怎么样,本来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容闳觉得李富贵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当然不知道庇护九世将给李富贵带上的是罗马的皇冠,说起来这的确和中国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是否要清算当年满人入关犯下罪行问题上大部分舆论还是愿意采信北京的说法,那就是这些年满清的统治只是帮助汉人守住江山,现在既然乖乖的交了出来也就不必再追究那些陈年旧帐了,不过在某些地区清算的呼声还是非常响亮。李富贵当然不愿意重新把两百年前的事情翻出来,他要求学术界尽快的给满清弄出一个比较客观的总结。 对于李富贵要求以现代史学观点来总结满清的功过几位当时的大学者都有些吃不准,主要的问题是他们不知道李富贵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听了他们的顾虑之后李富贵微微一笑,“其实你们实话实说就可以了,不过诸位这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满清的统治之下,想要做到实话实说恐怕也并不容易。” “史家的一杆笔本来就是要据实而录,不要说清帝现在已经退位,即便这天下还是满人的我们也会书写史实。”司马冈是两江学堂历史系主任,在新学的历史这一块很有威望。 李富贵点了点头,虽然自从满清入关以来历史学家们的骨气远不如古代那样刚强了,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没有*这把刀悬在他们头上相信这些人的脖子也能硬一硬了,“这一点我是非常相信各位的,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评价这些史实,以往我们在评定历史人物的时候更多的喜欢用好与坏来区分,我觉得这样有些草率,我希望你们在正确与否之外能够引入这样一个概念,那就是结合历史人物所处的环境来判断他的所作所为是否正常。” “愿闻其祥。” “就拿禁烟的那个林则徐来说吧,作为汉人他对满清忠心耿耿,如果我据此称其为汉奸你们觉得合理吗。” “这当然不合理,当年林大人的作为都是为了中国百姓…”缪荃孙是司马冈的副手,他虽然非常年轻不过在两江的教育部门里资历却非常老,实际上他几乎可以算是李富贵创办新学的元老,所以说话反而不像司马冈那样战战兢兢。 “你弄错了概念,我没有说他做官做得如何,而是问你他在民族气节的问题上是否有所亏欠呢?”李富贵打断了对方的反驳。 虽然知道李富贵不是真的要指责林则徐是汉奸,可是缪荃孙也弄不清初该怎样反驳这个命题,“应该不算吧,毕竟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承认满清为统治者。”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当年满人窃我神器,身为汉人去为满清的统治出力,如果从绝对的对与错来考量的话林大人恐怕不能说是站在正确的一方,假设他为官的任上抓住了一批反清的义士相信肯定是二话不说就全部杀掉了,如果你认为这种忠诚是正确的行为,那些被杀的人你又该怎么评价呢?” “这个…” “所以我希望你们在引入正常这个概念来做辅助评价,林则徐生在满清长在满清,一辈子受的是忠于满清的教育,当的是满清的官,他不忠于这个政权你让他终于谁呢?所以说他的行为虽然不能说正确,但是非常正常,对于这样的事我们不会称颂但是也不宜去追究,相对来说范文成就套不进正常的这个圈子,所以他的汉奸帽子我想你们是没办法帮他摘掉的。” “原来如此,”缪荃孙长出了一口气,他发现用李富贵的这一套观点一加印证很多以前矛盾的地方到是能够解释的通了,实际上中国的史家总是喜欢用道德标准来评判古人,可是什么东西一上升到道德那就是非白即黑,因此李富贵提出这样一个中间概念让缪荃孙觉得耳目一新。 “当年满人入关对我们汉人屠杀极其残忍,这些罪行你们不必隐讳,不过我是带兵的,我知道战争的残酷,要说约束部下秋毫无犯连我都不能完全做到,当年的冲突本身就具有民族性质,满人又属于蛮族,所以这种残酷恐怕也不能一味地去指责他们。至于满人的功绩我认为主要是他们很好的控制了那些化外疆域,所以说他们帮助中国守住了四夷,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观点,说出来只是供各为参考,对于学术上的东西我不做干涉,你们可以联络一下史学界的朋友尽快的拿出一个主流观点。” 史学家们十分明白该如何给满清盖棺定论,李富贵的观点本来就不算偏激,在他们寻章摘句的同时李富贵会同他的几个顾问把新政权对满人的政策制定了出来,在这里他们充分的尊重了满人的私有财产,不过那些属于公中和皇室的土地将被没收,在登基之后李富贵将册封载淳一个郡王的称号,同时委任他作中日友好委员会的委员长,驻大阪府,那些愿意追随载淳去日本弘扬中日友好的旗人也可以在海的那一边得到一些优待。 虽然李富贵为旗人作了长远打算,但是收缴八旗的庄院还是让满人有些不满,特别是那些侵吞公地的行为并没有受到惩罚,也就是说如果当年旗人把这些地分了他们反而可以落下实惠,这让所有的满人感到后悔不已。 借着关内的满人心怀不满的机会奕欣在奉天宣告满国自立,为了扩大统治基础他仿效努尔哈赤建立的八固山王共治国政的体制弄出了一个与贵族议会差不多的东西,这里面不仅仅有满人中八旗的旗主,汉军旗和地方上的豪门也有些人加入了进来,并且纠集了一批蒙古王爷成立了一个满蒙联盟,奕欣没有选择与中原政权对抗的路线,在自立的当天他就遣使到南京表达了满国与中国和平共处的意思,根据以往的经验中原政权在得到关外名义上的臣服之后就会心满意足,奕欣希望这一招对李富贵也管用。 李富贵知道奕欣在东北做的那些小动作,俄国人和满人之间的交往他也知道一些,对于关外李富贵知道不可能完全凭借和平手段来解决。征伐东北的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了,为了尽快的修通德州至山海关的铁路李富贵甚至绕过议会弄到了一笔启动资金,先开始铺设铁轨然后才进行招商,同时对高丽的侵略也大大的加快,实际上他的那一套地方自治的官僚体系对于并吞周围的小国很有帮助,因为能够保证被并吞之后的平等关系朝鲜不少有识之士都赞成在政治上和中国接轨,同时朝鲜的清津也开始加速港口的建设,这里与海参崴遥遥相对李富贵希望能够把这里变成北部的支点。 尽管对这场战争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不过李富贵还是不希望满蒙搅到一起,对于用兵东北李富贵一点都不担心,他不相信奕欣能够在那片黑土地上抵挡住他的攻击,对于一支现代军队来说东北的严寒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而除去严寒东北各方面的条件都不算差,而且这里还有大量的汉人,所以在东北作战远比深入蒙古草原要方便的多。李富贵对蒙古人的战斗力还抱有一定的戒心,虽然在大多数时候他们表现得并不好,不过李富贵认为那只是因为蒙古上层贵族受到奢侈生活的腐化造成的,如果富贵军打到他们家里那些牧民拿起武器保卫家园的时候情况很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让李富贵区别对待满蒙的另一个理由是俄国人对待这两个民族的态度,俄国对于奕欣的扶植可以说尽了最大的力量,可是对蒙古人他们仍然心怀芥蒂,就李富贵所知俄国人和蒙古人始终搞不到一块,有这一前提存在李富贵就不害怕俄国人,他甚至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俄国人引出来,如果能够在黑龙江南岸拖住俄国人那将比原来的计划更加有利。 奕欣的来使遭到了李富贵不假颜色的斥责,他严厉谴责了奕欣的这种分裂祖国的罪恶行径,同时奉劝他不要自绝于人民,让他死了谈判这条心,东北要么投降接受中央设置省、府,要么一场大战鸡犬不留。 奕欣对于李富贵这样强硬丝毫没有准备,因为根据他的经验李富贵不是一个无法通融的人,即便是在他最不讲理的时期李富贵也表现出一定的灵活性,这些年就更是如此了,所以当他听到李富贵斩钉截铁的答复之后也不禁愣住了。原先打的如意算盘可以说完全落空,奕欣一直想利用各方势力的压力通过谈判为满族谋取一个更好的地位,现在他必须判定李富贵态度如此强硬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虚张声势,经过反复的权衡最后奕欣相信李富贵是在吓唬自己,毕竟对方一下子把领土扩大了十倍,没有理由不好好消化反而出动大军来争夺这片化外之地,他相信最终李富贵还是会做到谈判桌前的,到那个时候他的气焰就会小的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朝礼仪 满国的建立对那些正沉浸在重塑汉唐雄风憧憬中的人们无疑是一种刺激,叫嚣着要征伐北方的人不在少数,当然这一切都要等到李富贵登基之后才能进行,在此之前议会为二唐帝国的宪法添上了最后一部分,那就是关于皇帝的职权,以及上台与下台的程序。对于李富贵要作议长很多人都不理解,不过议员们都是欣喜若狂,对他们来说这的确是再好没有了,也就是说以后在程序上政府必须通过议会才能接触到皇帝,凭此一点议会就可以稳稳的压住官员们,而不像以前虽然名义上地位更高可是缺少实权。 不过对于皇帝在议会内的权力倒是让他们颇感头疼,如果皇帝的权力不出议会的话那除了让他多投票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可用,可是一人掌握大量的选票又违反了民主制度的宗旨,最后他们绞尽脑汁给了李富贵两种权力,首先皇帝可以指派议员组成委员会对任何事情进行调查,尤其是可以调查那些坏议员,调查结束后皇帝有权力根据结果来决定是否驱逐被调查的对象,还有就是皇帝可以否决议会的提案,除非提案有绝对多数。 对于后者李富贵倒没什么意见,不过前者可以说给了他随意罢斥议员的权力,在整个议会里想要给某个人挑出几个对头来组成委员会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不过李富贵也承认想要给议长以特权的确不太方便,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毕竟这个时候还不可能把皇帝的权力完全架空。 在这一切都定了下来之后群臣假模假样的劝进就开始了,李富贵的推辞也被他们视为故作清高。这一次按照程序李富贵应该勉为其难的接受大家送上来的帝位了,李富贵环视周围那一张张殷切的面孔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太适合做皇帝,我这个人喜欢率性而为,作人手下都很难控制住自己,要是真的当上九五至尊我怕会管不住自己。” 这个时候大臣应该非常坚决的固请,所以周围立刻又是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李富贵的所有缺点都变成了优点。 李富贵的眼光从众人的脸上慢慢的扫过,这里集中了他手下所有的重臣,连林雨长也专门从西北赶了回来,左宗棠无法亲来只好发了贺电,一直游离于两江之外的云贵也通电表明了拥护李富贵的态度,实际上外藩之中以李鸿章为首都承认了南京的统治,只不过想要在云贵推行改革的话或许还要以武力作为后盾,虽然以云贵两省的实力应当不需要真正动武。 “你们这是赶我上架啊,既然大家都要我做那我就试试看,要是不行的话我再下来。” 中国人在上任之前一向是不遗余力的谦虚,所以李富贵的这些话并没有让大家觉得刺耳,除了陆归延也没有人知道李富贵的真实意图,陆归延听到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当天晚上镇南王府张灯结彩,赵夫人里外忙活着安排家宴庆祝,一听说李富贵回来她急忙把所有的人都找出来向李富贵行礼。赵文翔虽然年纪老迈但是这个业务练了一辈子,叩拜起来极其熟练,倒是李富贵的三子一女因为以往从来不需要给李富贵跪下或者磕头所以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犹豫,其中李琫刚刚十四岁,正是叛逆的年龄,对李富贵称帝很有些不以为然。平时李富贵在家中缺少正形经常和孩子们一起打闹,所以父亲身份的变化也让他们有些茫然。赵婉儿因为不需要真的跪下所以这个礼行的很是标准。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还不赶快给父皇请安,”赵夫人看到李璹他们站在那里不动,很是生气,立刻喝斥起来。 “算了,您行的这些都是满清留下来的礼制,新朝代应该有新气象,在我登基之前会有一套新的礼节被制定出来,再说我也不喜欢别人跪我,”李富贵说着把赵文翔扶了起来,“岳父大人一把年纪怎么能还来跪我,在这个府里我早就废除了跪拜了。” “君臣大礼还是需要受的,另外这父子之间的纲常实在是不宜废弛,我知道陛下看不上儒家的这一套,可是天下像陛下这样的人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守成还是需要稳重的皇帝啊。” 李富贵笑了笑,拍了拍李璹的肩膀,“做皇帝可不是个好差事,想要做一个大家称颂的好皇帝几乎要放弃一切爱好,音乐、书画、诗歌、戏曲方面的才能非但不会为你带来荣誉,反而会让人视你为一个不务正业的皇帝,是不是这样?岳父大人?”李富贵知道李璹一直对戏曲和诗歌非常着迷。 “确实如此,”赵文翔正色说道,“若是天子沉溺于这些东西的确不是国家之福。”他这几个外孙性格外向,在家里也总是没大没小,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储君的样子。 “那皇帝武功好应该不要紧吧?”李珏很迷恋武侠小说,他现在已经正式拜轮空为师了。 “这个,”如果说心里话赵文翔觉得皇帝武功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开国之君还好说,至于后面的皇帝勤于练武最起码也是不知轻重,“为了强身健体当然可以练一练,不过要是沉迷或者凭持武功冒险那也不好。” 就在赵文翔正准备给外孙们好好的上一课的时候赵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你又懂怎么为君,你那一套说到底还是不思进取,”看在李富贵作了皇帝的份上赵夫人在他面前数落起丈夫来用词温和了一些,“皇上不要听他的,皇帝就是要什么都最强,武功当然也要好,即使当了皇帝也不能固步自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现在这个江山可不够他们三兄弟分的,起码要再为他们挣回一个天竺王,一个大食王。” 李富贵笑眯眯的看了三兄弟一眼,也不知道这三兄弟里哪个会成为大食王,同时他开始怀疑这位丈母娘是不是有黄金家族的血统,就在这个时候门子来报陆归延求见,已经在东厅等候了,李富贵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归延见到李富贵进来先是祝贺李富贵荣登大宝,然后深深的一揖,“其实我这次来是向你请罪的。” “从何说起啊?”李富贵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那次向我问计如何才能让中国走向共和,我给您出了个主意,其实我并不想看到这个国家采用共和体制,因为我不管怎么看你都应该做这个皇帝,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希望能让您先接受帝位,至于我说的那些办法,现在看来要想不伤国体就让百姓厌恶您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知道你坚持让教皇给你加冕是为了打击自己的威信,可是人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事给忘掉,你的那一套已经让人见怪不怪了,对外战争的胜利立刻会抹去这样的负面看法,和俄国一战我想迟早是要打的。现在在两江你就代表着天命,你把他们从战火、缺衣少食、无尊严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他们不会忘了这一点,所以你要是真的想自己名誉扫地除非等到我们这一代人都老死。”陆归延做这番解释的时候脸上颇有得色。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其实自从高产水稻被研制出来以后我就知道这个天命我是背定了,我原先也没有打算完全按照你的建议去行事,只不过你说的对我有些启发,我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另外在帝制和共和之间我或许能找到一条中间路线呢。” 李富贵的样子让陆归延觉得高深莫测,“帝制和共和怎么会有中间路线,君主立宪应当也算是帝制吧。” “我做我的皇帝,中国走中国的共和。” 李富贵的回答并没有帮助陆归延消除任何疑问,“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山人自有妙计。” “好吧,我不问了,就看你如何施展妙计,不过我有一件事情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做皇帝呢?你上次给我的理由听起来不是很有力。” 李富贵已经不记得上次他找了个什么借口,所以只好重新想折,“会下西洋象棋吗?” “不会。” “西洋象棋里兵是最小的子,这和中国象棋一样,但是不同的是当他们的小卒子冲到底线之后可以升级,变成更加强大的棋子,规则里面不许它变成王,可是我相信如果这个小兵自己有意识的话,他肯定希望变成王,当他成王之后他要放弃很多东西,但是却成了这个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没有一个棋手能够舍弃它,一切都将围绕着它旋转,我相信这或许是大家都想做皇帝的原因。” “这应该算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实际上很多皇帝的生活并不让人羡慕。” “可是如果你对一个棋手说:‘你下的太好了,下完之后不要走了,留在这个棋盘上作王好不好?你将拥有这个棋盘上最高的地位。’你觉得棋手会留下吗?”李富贵微笑着问道。 “你怎么界定自己究竟是棋手还是棋子呢?”陆归延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 “不用界定,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棋子了,从我出道开始就是我在拨弄这个棋盘,而不是棋盘在拨弄我。” 这个说法陆归延倒是基本上同意,实际上李富贵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迷惑,“你这么说好像当自己是神一样。” “我就是神,有一句话我想你没有听过,‘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就是神’,你看我什么时候丧失过对自己命运的掌控?”李富贵坐在那里大言不惭。 陆归延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不想做皇帝是因为自大,我到底还是没有看透你,可是你不做皇帝也不能真的飞升,只要你留在这个棋盘上终究还是需要扮演一个角色的,那还不如去作王。” “的确我不可能真的脱离这个棋盘,但是如果我去做皇帝我就无法再继续控制自己的命运,作为一个人体力终究是有限的,我现在四十岁,年富力强,可是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即便是神也要知道进退。”话说到这里李富贵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出自自己的真心还是仅仅拿来搪塞的胡说八道,起码他自己认为这话挺有道理。 陆归延接受了这样一个解释,实际上他本人的性格就很奇怪,所以李富贵这种自大成狂的论调他倒是能够理解,所以带着那两个疑问离开了镇南王府。 当教皇就已经到了印度的消息传来,南京的各个衙门立刻是一片慌乱,他们倒不是对庇护九世如何敬仰,而是需要在这个洋鬼子到来之前就让李富贵登基,幸好李富贵以不扰民为借口允许他们承袭一部分满清的名称,不过一个新的现代的王朝肯定会有大量东西是前人所没有的,同时还必须兼顾古代的传统以显示鞑虏已经被驱除,所以某些地方又要表现出古风,这一切做起来很让人头疼。 李富贵的登基典礼是在议会进行的,载淳并没有被邀请,虽然他下了禅让的诏书,不过李富贵并不认为自己从爱新觉罗家族手中接过皇冠能够证明自己的法统,对他来说满清皇帝作出一个主动交权的姿态这就够了,至于自己的权力仍然应该是由人民来赋予。 仪式庄严而热烈,当李富贵身着军礼服接过容闳献上的玉玺在宝座上坐下的时候,现场山呼万岁,然后大部分人都跪倒在地三拜九叩起来。虽然按照唐礼的规定臣民不需要向皇帝行叩拜礼,不过李富贵也曾就对那些因此勃然大怒的大臣作出过这样的解释:“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德服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唐礼上面废除了叩拜制度,不过也没有禁止别人磕头是不是,你们要是喜欢磕头我也不会拦着你们。” 这段话被大多数官员当作一种暗示,虽然李富贵的确曾经不止一次的表示不喜欢别人叩拜他,但是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从镇南王到皇帝那是一个质的飞跃,所以大多数人认为李富贵这段话是因为以前把话说满了现在不好改口,所以把叩拜的事情推到了下面人的身上,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抱着这种心态,少数坚持行鞠躬礼的都是受西方自由思想毒害很深的人物。 实际上议会的这间礼堂并不是设计让人用来磕头的,那么多人跪在过道上很显得拥挤,典礼在行礼之后继续进行,李富贵发表就职演说,然后是一系列表演活动。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一种极其尴尬的氛围中进行的,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因为没有得到让他们站起来的命令还一直跪在那里,在李富贵演讲的时候这还不算太难堪,可是当一个花旦走上主席台歌唱新中国的时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 议员的礼堂本来是一个类似于阶梯影院的结构,为了迎接李富贵的登基他们扩大了前面的主席台,并且在主席台上为李富贵作了一道高高的阶梯通向他的宝座,这样李富贵面对所有的议员,他们之间的主席台平时供议员们发表演讲,大臣如果需要向议会作出陈述或者想在议院进行辩论同样也在这个台子上进行。这样的设计当然有一个很大的缺点,议员和大臣们并没有意识到,可是李富贵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那就是不管是谁站上这个讲台的时候他或者面对皇帝或者面对议员,如果他想平均分配让大家都能看到他的半张脸的话就必须面对墙壁发表演讲,这个设计让李富贵很满意,因为它隐隐的将君权和民权对立起来,站在中间的人最终需要作出一个选择,随着时光的推移相信他们会发现能够给与他们帮助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议员们手中的选票。至于现在因为历史上廷议产生的习惯所有人都不认为这种朝臣全部面向皇帝的做法有什么不对,除了那个站在中间的戏曲明星,作为一个演员他很不习惯背对着一堆人演唱,何况绝大多数的大臣和议员还正向着这个方向叩拜,这种压抑的氛围仿佛经过会场的反射在他这里显得特别浓重,可怜的明星在这样大的压力下好几次嗓子几乎要失声。 李富贵没有注意面前的这位老板唱的是什么,他在考虑另一件事,刚才大家叩拜的时候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几条辫子,相比于民间这些得势的人当中留辫子的已经很少了,大臣里面可以说已经见不到了,毕竟这是旧朝代的象征,即便有少数眷恋前朝的时光也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露出来,不过议员当中就有些人不是那么在乎了,至于民间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年轻人大部分已经把辫子剪掉了,尤其是开始推广义务教育以后留辫子的学生在日常的活动中当然会有很多不便,所以小孩子里继续留辫子的已经极其罕见了。可是在年纪大一些的人里,可能是对满清仍抱有一些好感,也有可能是留了半辈子的辫子一下子无法适应,甚至仅仅是因为审美观已经确定无法改变,反正脑袋后面拖着辫子的男人不在少数,只不过脑门都不怎么刮了。 “真是让人头疼啊,”李富贵暗自忖道,对待叩拜他可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同时既然皇帝都不接受叩拜那其他人如果还心安理得的让别人跪在自己面前很可能就会被扣上一个簪越的大帽子,可是对于辫子就找不出这样的办法来了,这个东西虽然妨碍人们的活动,但是这个社会有很多人以四体不勤为荣,留个辫子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允许他们以摔跤的形式决斗肯定以后留辫子的人会越来越少。”李富贵摇了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赶走,“幸好年轻的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至于那些老家伙,由他们去吧。” 容闳在那位戏曲明星一曲唱完赶忙来到李富贵的宝座旁,他行的是鞠躬礼,这种礼节行过之后自然就不用再弓着腰。 “万岁,你是不是忘了让他们平身了?”容闳低声的提醒。 “平身?”李富贵的声音颇大,虽然还无法让场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为什么要平身,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德服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既然有人喜欢跪着我是不会勉强他们站起来的。” “可是…” “不用说了,既然有跪的自由当然也有站的自由,既然跪的时候没有问我站起来自然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富贵的确是非常讨厌跪拜的,他甚至不惜破坏这个庄严的大典来让别人明白这一点,很快像林雨长、陆树城这样的李富贵的老部下就找个借口站了起来,林雨长本来就不想跪,只不过大家都跪下了他又觉得光自己站着不太自然。由他们带头其他人也慢慢的站起来,只是苦了那些老派的人物,君臣纲常在他们心中重于泰山,现在皇帝没有发话就自己站起来实属大不敬,可是要是不站起来这一下午就必须跪在这里,这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还有一些戏子跑到他们跪拜的延长线上。 陆归延站起来之后若有所思,宝座上的李富贵一本正经,完全没有表现出捉弄人之后的那种喜悦,这让陆归延怀疑这里面还隐藏着别的意图。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帝王 李富贵登基之后,南京上上下下也随着新制定的官僚体系寻找着自己的位子,李富贵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虽然府县的位子都开始通过竞聘来上岗,不过在中央的各个部门这一招就不那么管用了,知府、知县作为地方官他们的考核标准相对来说比较客观,而其他的职能部门如果也想要这样量化看起来还需要摸索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京官的位子就尤其吃香,和地方官比起来这可是铁饭碗。以往两江的官僚体系非常简单,人浮于事的情况并不严重。李富贵对于新中央部委的设立颇下了一番心思,力求做到职能分明,而且他从来没有委任不相干的人当官的习惯,现在官僚体系已经成形,就算那些名流想要当官也要从下面一步步的坐起,所以这一次编制被放大的好处大部分都落在了原来各个职能部门的头上,就算再加上各地入京的官员也尽够安排,只不过屁股下面坐的地方合不合心意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总理人选的确定了,在李富贵看来这个问题倒不是很难办,因为从某个角度来看总理也是一个地方官,所以或许过不了几年这个位子也不用自己指派了。一想到竞聘李富贵就对议会的效率感到十分头疼,本来它是打算把很多位子人选的确定交给议会去讨论的,既然是从原有的框架上扩充,那么人选的问题总还是有一个范围,可就是这样在几个人当中选一个他们也总是没完没了的争吵,本来经过适当的讨论之后就应该投票来决定,可是总有不服的出来捣蛋,找出一些理由想要推翻前面的结果,直到李富贵发话之后被他点中的就会以巨大的优势胜出,李富贵不知道这种争吵是因为民主意识不够还是太浓。 新政府中加总理衔的有陆归延、魏人杰、李鸿章和左宗棠,李鸿章最近一直在想办法走门路,虽然谈判的结果是他只能做外交部长,可是真的成为新国家的一员之后他也就可以通过其他的一些方法来为自己谋求更高的职位了。虽然官员之间馈赠贵重礼物是被禁止的,可是向皇室进贡应该不在此列。 李富贵知道李鸿章现在腰缠万贯,不过要是真的论起来中国最有钱的人应该还是他自己,“现在倒是应该把家产和国产分分清楚了,”李富贵这些年不断减少他在各大集团中持有股份的比例,相应的他的财产铺开的面就越来越大了,同时对于公共设施的投资也不少,要想一下子算清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富贵准备放弃一部分难以算清的财产,大不了把那些广场、桥梁,或者地下水道当作名以上的财产定义下来,将来也可以在名义上留给后世子孙,至于其他的该算的还是要算清楚,否则将来纠缠不清的话反而容易惹出麻烦。 考虑良久李富贵还是决定任命陆归延为总理,他的性格来做过渡时期的看守总理还是很合适的。 新政权成立不久就迎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首先是北方的退位皇帝带领着留在关内的八旗贵族来觐见新皇帝,现在载淳已经顶了一个清顺王的帽子,他可是新中国封的第一个王爵。对于载淳李富贵是下决心要给他换个环境,李富贵记得同治皇帝很年轻就死了,他可不希望历史重演,如果两三年内载淳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李富贵干的,这实在是有些冤枉。所以李富贵对载淳的接待不但热情而且非常关心这位前皇帝的健康,出于避嫌的考虑他没有把自己的医生送给载淳,而是向小皇帝推荐了好几位名声非常好的外国医生,并且极力建议载淳接种牛痘,这样一来不管他得的是什么花应该都能应付了。 在闲谈的过程中李富贵把大阪的风土描述了一番,说实话那个地方除了女人别的东西给李富贵的印象还不错,至于语言不通的问题他也让载淳放心,上层的日本人本来对汉学就有一定的研究,这十年来更是刻苦钻研,大阪又是华人在日本活动的中心,那里受中华的影响就更大了。 载淳对于日本的风物的确挺感兴趣,这段时间他也通过侧面的渠道了解了一下,对于去日本再娶一个日本妃子载淳倒是愿意,只不过任何享受都是要钱的,亡国之人时间一久难免会受到官吏们的怠慢,到那个时候自己孤身在海外叫天天不应,到日子要怎么过。 载淳的这个担心李富贵认为大可不必,“王爷太过虑了,您的待遇由日本人出,会由条约确定下来,再者说您这个委员长虽然不管什么事,但是却是我二唐在日本的最高代表,实际上是代表着二唐帝国,说起来比他们的天皇和将军地位都高,所以完全不必担心他们刁难您,刁难您实际上就是不给我面子。”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载淳舒了一口气,“我门家族里面还有几位也想跟我到日本去,您看这该如何办理呢?” “这好办,”李富贵并不介意有多少满人到日本去,“大阪实际上是你的天下,安排一些人进去还不容易,这个事情你和底下的人看着办就行了。” “皇上对微臣的恩典微臣世世代代都会牢记在心上。” “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关外的事情你再帮我费费心我们就算扯平了。”李富贵可不希罕什么感恩戴德。 “关外的满人现在已经不把我当他们的主子看待了,”载淳露出一脸的无奈,“其实我劝过他们,可是他们不听。” “我没有说满人,我说的是蒙古人,尤其是你的那位老丈人和小舅子,跟他们说不要和恭亲王瞎掺乎,自绝于人民是没有好下场的,等到我这里登基加冕的事情一忙完就会北伐,那个时候他们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枪炮可不长眼睛。” “这没问题,我立刻修书给关外各旗的王爷,让他们转奉大唐为主。” 和载淳同来的还有东方胜,李富贵接见载淳的时候他就站在载淳的身后,李富贵看正事基本上说完了就抬手指了指东方胜,“你是上次到我这里为我与清顺王穿针引线的那个特使吧?” 东方胜急忙上前跪倒,“正是奴才,没想到皇上还记着小的。” “怎么不记得,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我该怎么赏你呢?” “小的别无所求,只是想继续在宫里当差。”东方胜已经明白李富贵在给他指路了。 “这样啊,”李富贵故作踌躇,“不知道顺王的意思呢,我这里倒是真的缺个太监。” 从心里说载淳不舍得放东方胜走,他虽然不是一个观察细致的人可是也知道东方胜办事总是能让他满意,不过这个时候载淳身在矮檐,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太监和李富贵顶撞,“皇上既然喜欢他那实在是他的福分,还不赶快叩谢皇上。” 李富贵留下了一个太监的消息让满朝文武意识到是大兴土木兴建王宫的时候了,同时对于是否需要保留太监朝中展开了很激烈的争论,那些受西方人文思想毒害比较深的人认为太监这一制度极度野蛮,在二唐绝对不允许保留,不过也有一批比较守旧的人认为皇家尊严不可亵du,太监是保障后宫纯洁的有力保证。两派在议会大厅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保守的一方人数较多,可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跪在地上没办法起来,这在辩论中让他们处于绝对的下风,他们的对手可就不管这么多了,甚至毫不客气的跑过来面对面的争论,这让那些遵从旧礼制的家伙羞愤欲死,可是他们偏偏站不起来,李富贵坐在宝座上看着这一番混乱的场面他也不管。 直到他们的争论已经接近中午李富贵才开了口,“本来既然有争论投个票就可以了,不过这事既然关系到我我想我就需要来表一个态,太监制度当然要取消,若说没有太监后宫的风气就无法保证我实在不能同意,难道各位的内宅都是在用太监吗?要不然你们是如何保障风化的?我是个基督徒,这辈子不会纳妃纳妾,所以后宫比各位的内宅规模还要小一些,如果你们可以保证内宅不出问题我当然就更放心了。至于皇宫我看也不用修了,把镇南王府改一改应该也就可以了,回头我就让他们把大门上的匾额换成‘皇宫’,我家人口不多,王府再稍稍扩建一下也就够了,现在国家草创各处都需要钱,而且很快就要北伐了,有银子还是得用在刀刃上。” 大家都知道李富贵虽然嘴上说是以德服人,不过如果真的逆着他的意思干一般都会被整的非常难看,现在他既然发了话其他人也就不再争辩,实际上皇宫、太监都是小事,马上教皇要来给李富贵加冕才真的让大家心里不舒服,可是在这件事上李富贵一意孤行众人也没有办法。 庇护九世是在七四年的五月到的上海,李富贵亲自到上海去迎接,这场为李富贵进行的加冕典礼已经被西方人当作一次难得的盛事,教廷在此之前不遗余力地宣传中国的皇帝拜倒在上帝的脚下,这的确让世界上所有的基督徒心醉不已,这个最古老、最庞大、最神秘的帝国终于皈依了基督,这甚至比土耳其的苏丹改信基督教还要让人高兴,实际上有很多西方人专程坐船来到中国希望能够看到这一盛事,而原来就在东亚的西方人也都聚集到上海。 庇护九世经过长时间的旅途颠簸身体状况进一步的恶化,不过这对他倒也不算什么,因为他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回去,他这次还随身带来了一份纽罗马的建设计划,在为李富贵加冕之后他会借口身体的原因不回梵蒂冈,而是把教廷的职能尽量的搬到东方,庇护九世相信到那个时候教皇的权威不管在教廷内外都无人可以动摇,相信改变封圣的程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困难了。 这个老人给李富贵的印象是相当的刚强,有时候李富贵甚至怀疑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中世纪,任何怀疑教皇权威的观点都会激起他极大的愤怒,他对李富贵到是寄予厚望,把他那些报复西方君主的想法一条条的搬出来,李富贵觉得这个老头的脑筋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举行加冕典礼的那一天圣三一大教堂外的广场上聚满了人,在教堂内庄严肃穆的气氛下繁琐的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冈萨雷斯和彼得站在观礼的人群中激动的热泪盈眶,本来冈萨雷斯在教皇为南京教区委任了中国主教以后就高升了,这次他听说庇护九世要给李富贵加冕就坚持要跟着来,现在这两个人看到自己的心血结出了这样硕大的果实自然是无法自已。 当庇护九世给李富贵涂过圣油之后从旁边一个天鹅绒的垫子上捧起了金光闪闪的皇冠,然后他用一个七十多岁老人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道:“我现在授予李富贵‘罗马人皇帝’的称号。” 这个称号和当年利奥三世授予查里曼的完全一样,庇护九世刻意的摒弃了这个称号在以后一千年里的所有变化,这样更能够保证他这次加冕的合法性。 当年利奥三世为查里曼加冕搞的就是突然袭击,而这一次庇护九世同样故技重施,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很快鸦雀无声就变成了窃窃私语,大家交头接耳讨论着,在场的中国人绝大部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里面能听懂拉丁文的只有洪仁玕,不过他也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 最后是彼得突然双手高举向着天空发出了赞美:“万能的主啊,感谢您让我经历了这样一场盛典,见证了中国及罗马皇帝的诞生。” 彼得这番话是用中文说的,旁边有几个和他比较熟的中国官员急忙上前打听是怎么一回事,经过彼得的一番解释这些人很快明白了个大概,然后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能到大教堂来观礼的中国人大多数都是对西方有一定了解的,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愿意看到中国的皇帝由教皇来加冕,可是他们也承认这是属于个人信仰的范畴,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到这里,李富贵并没有强迫别人来参加这次典礼。 对于这些人来说罗马皇帝是什么他们还是很清楚的,所以经过互相之间简单的解释也就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性质,现在看来这场加冕再也没有屈辱的性质,反而是西方把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称号双手奉了上来。 仪式进行到各国使节表示祝贺的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东亚和东南亚这些属国的代表自然毫无迟疑,一听到宣礼官宣布就挨个上前向李富贵表示祝贺,同时还递交一些礼物或者礼单,而西方的使节则在那里互相争论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意见,德国和奥地利的公使都显得怒不可遏,他们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是希望能够劝说其他的西方人和他们一起离场,俄国人也站在他们一边,从这个情况来看三皇同盟倒还有点用处。法国共使道格拉尔看到德国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面颇为痛快,虽然说起来这神圣罗马帝国他们也有份,美国人在其中打圆场,英国公使和参赞交头接耳讨论着这个罗马皇帝的加冕是不是符合法理。 因为这次搞的是突然袭击,所以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们这个时候不管是上前道贺还是愤而离场都将承担巨大的责任,所以除了德国和美国立场相反所以大使不用反复权衡之外其他人都需要仔细的思量一番。 亚洲国家之后有几个拉美的代表也上前道贺,然后就轮到这些西方列强了,美国大使首先上台,接下来英国公使肯特也走了上去,交换过外交言词之后李富贵低声对肯特说:“我还以为大使先生不会上来呢?” “为什么不上来,因为你偷取了我们欧洲的皇冠吗?刚刚我们讨论了一下,教皇的确有权力授予你罗马皇帝的称号,既然这样我们又为什么不承认呢?毕竟那只是一个虚衔,大英帝国对他从来就不感兴趣,另外出来一个人和威廉争夺这个称号也是一件我们喜欢看到的事。” “看,德国人走了,”李富贵轻轻的动了动嘴。 肯特回头看了一下,“看来他拉不到更多的同盟了,毕竟为了一个虚衔伤害两国的关系是不值得的,这件事我想德国人最终也没有什么办法,你们干的的确漂亮,教宗大人这么大的年纪还有如此的想象力和幽默感实在让人佩服。” 俄国公使和意大利的代表没有离开,不过他们在致词的时候都刻意的强调了这只是对中国皇帝的加冕表示祝贺。整个典礼比较顺利的完成之后庇护九世立刻就要南下,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纽罗马的兴建上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经略蒙古 李富贵戴上罗马皇冠的消息被送到欧洲之后几乎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目瞪口呆,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意大利人可能是除德皇威廉之外最感愤怒的人了,毕竟要数正宗的罗马帝国还得说是他们,德国当年说起来和罗马的疆域多少也挨点边,可是现在一个中国人自称是罗马皇帝就让人受不了了。大部分意大利人现在还沉浸在统一的喜悦当中,他们当然明白这是庇护九世在向意大利示威,这些性格热情的人儿立刻也以行动来反击教廷对他们的侮辱。 梵蒂冈的很多主教对于庇护九世这样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搞突然袭击也很不满意,虽然这次意大利为了统一从教廷抢走罗马伤了无数神职人员的心,可是在教廷里意大利籍的主教还是zhan有多数,他们对于庇护九世这样毫不客气的抽了意大利一个耳光也不能接受,尤其是这样做会进一步加深双方的裂痕。 在其后庇护九世借口身体的原因不能回国而要求将教廷的一部分职能迁移到东方来配合纽罗马的时候大部分的主教们给予了抵制,这个时候关于教皇临终时的遗言已经传扬了开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庇护九世的确要把这两个疯狂的念头付诸实施,而且已经完成了一半,所以他们就更不能继续姑息这个疯老头,真的让他一意孤行下去君士坦丁堡的惨剧或许会重现。 虽然大部分主教因为担心教皇胡作非为而反对纽罗马的建设,不过庇护九世毕竟当了将近三十年的教皇,他甚至在第一次梵蒂冈会议上通过了教皇一贯正确论的提案,再加上少部分真的拥有狂热信仰的主教,到东方去的口号也喊的颇为响亮。 除了意大利和德国之外其他国家的民众在最初的惊愕过去之后大都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幽默,这荒谬绝伦的变化让人感到无比滑稽,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其中也包含了德皇威廉,他在看过德国公使发回的详细报告之后苦笑着问俾斯麦:“你能够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吗?我们该怎么做?” 俾斯麦耸了耸肩,“陛下,李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从一个平民成为一个大国的皇帝,而且还把这个积弱多年的国家带向了繁荣,我不认为我们有任何办法能让他放弃这个称号。” “这我明白,”苦笑仍然挂在威廉的脸上,“可是总得有所表示吧?难道我们就真的承认他是罗马皇帝?” “那当然不行,李富贵同样不能逼迫我们承认他,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我们较真的,毕竟只是一个称号,他既然找到了法理上的落脚点我看还是冷处理为好,他们现在对我们的用处越来越大了。” 威廉想了一下,“你是说利用中国牵制俄国?” “不完全,俄国人虽然一直摇摇摆摆,不过他们毕竟加入了三皇同盟,我们潜在的主要敌人不是俄国而是英国。” “是吗?可是中国和英国可以算得上是盟友。” “中国和美国可以算盟友,和英国还差得远,英国人现在想必还没有意识到他们面临的困境,要不然他们早就和李富贵结盟了,要知道同时在欧洲和亚洲遭到挑战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照这么说我们不是应该尽快和中国结盟,我认为他们毕竟只是一支牵制性的力量,如果我们在欧洲无法获取胜利他们在亚洲干的再好也没什么用。”威廉并不认为中国的出现会对整个世界格局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们和中国结盟会刺激俄国的,这是不必要的,现在只需要逐步接近就可以了,也用不着走得太近,中国和美国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他们有野心,英国人如果继续抱着老一套去对待他们将来很有可能会起冲突,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大多了。” 二唐民间对于北方满国的建立十分愤慨,不过政府和议会当中也有不少人觉得国家正属于草创阶段不但大片的土地还缺乏有效的统治,那些刚刚依附过来的民众对于国家的认同也不深,再加上各地军队的整编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这个时候贸然出关,尤其是可能还会和俄国起冲突,这样算起来开战所冒的风险实在有些不划算,要知道二唐立国的地基恐怕有一半都建在李富贵的不败威名上,可是这次他对上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若是有个闪失实在是得不偿失。 李富贵也承认他们说的有道理,同时参谋总部每天都在计算着北方的各种可能,李富贵没有发布动员令,他只是把甘肃和青海交到左宗棠手中,同时调林雨长到宁夏,准备让他吓唬一下蒙古人,这几年来林雨长在西北建立的赫赫威名放到蒙古草原上绝对能震得住一些人。至于向北京派兵不管开不开战都是要的,人选李富贵都已经物色好了。 刘铭传的那个师有不少人是来自河北,现在他们回去镇守北平自然是正合适,至于出关之后的任务李富贵觉得刘铭传也是不二人选,他需要一个很狡猾的家伙来和俄国人周旋一番。这个时候李富贵忽然发现,如果要完全按照程序来行使自己的权力会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尤其是知道这些规矩都是自己定下的同时自己随时都可以把它们废除,自我约束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和痛苦的事情,比如说现在,虽然作为三军总司令的确有调动部队的权力,不过这里面本来还应该有很多程序要走,而把甘肃和青海划归左宗棠管辖这样大的事也是凭借李富贵一句话就在政府和议会里畅通无阻,事后李富贵做出了反省,同时培养议会自主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河北目前还需要安抚,另外对于东北究竟如何处置政府还没有最后决定,所以刘铭传到达河北之后暂时仍然是安抚地方,同时派出一个旅进驻山海关。作为新政权的一项德政紫禁城和圆明园都向普通民众售票开放,以前的太监们有很多都留下来担任公园的下级管理人员,这前所未有的新鲜事,倒是给因为失去了首都地位的北京市民们沉重的心情带来了一些缓解。 和刘铭传不同,林雨长到了宁夏之后可就没那么老实了,他在西北的时候很少在一个地方常驻,很有那么点游牧的味道,一个师的兵马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行动起来并没有多大的累赘。这次到了宁夏他也是如此,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骑一师的驻地规划好了以后就带着大部人马深入蒙古草原,这可以算是一次威吓游行,目的地就是鄂尔多斯草原,这里是象征成吉思汗陵寝的八白室最初建立的地方,林雨长打算去那里凭吊一番,如果方便的话还可以拜祭一下这位一代天骄。 这一次声援奕欣的蒙古王爷有不少,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蒙古人都站在满人这一边,新疆、青海的蒙古部落自不必说,就是在传统的蒙古草原上也有不少人并无愿意和刚刚成立的中原政府为敌,一方面双方强弱对比十分明显,另一方面蒙古人在经济上对中原的依赖也很严重,双方在贸易上互补的地方非常多,李富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显露出对蒙古人有任何经济制裁的意图,而与东北的贸易却已经完全断绝了,这种区别对待让不少蒙古人感到双方的关系还有回转的余地,另外李富贵通过载淳和那些留在关内的八旗贵族向不少蒙古部落抛出了橄榄枝。 林雨长这次进入内蒙摆出的气派颇大,他的这个师在行动的时候排出了一个边长约为十公里的菱形,由五个侦查气球互相联络,在队伍的中央除了辎重之外还有一支商队,林雨长打算利用他们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草原上的牧民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对于这样一支大军绝大多数部落都选择了回避或者合作的态度,而林雨长从他们的领地上通过时也总是找一些草原人喜欢玩的游戏来赛赛马、摔摔跤以增进相互的感情。 鄂尔多斯的那些蒙古王公察觉到这支汉军似乎并无什么恶意,虽然林雨长当年在甘肃的名声凶恶要远远多过善良,不过草原上的汉子也抵敬重英雄,只要杀的不是他们的族人喜欢屠杀并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在观察了几天之后鄂尔多斯右翼中旗的库扎决定派人去和林雨长接触一下,他可不希望弄出什么误会,要说库扎一点都不怕林雨长那可是在说谎。 台玛木是这是库扎王爷的管家,在蒙古草原上王爷满地走,其实真的要算起来很多人并没有多少部下。台玛木管家是个精明的人物,在这片草原上他也算是一个大人物,这次汉军突然出关,排出的阵势又如此之大,他也在暗暗为自家的王爷担心。 见了林雨长台玛木先表示了劳军的意思,看到林雨长兴致颇高他才开始转弯抹角的问起林雨长的来意,毕竟这么多人出关,还带着这样的武装,总不能是郊游。 “我到鄂尔多斯来主要是向拜祭一下成吉思汗,”林雨长幽幽的说道,虽然也快四十岁了可是他身上的英雄情结没有丝毫的消退,所以对他来说成吉思汗陵远比北面的昭君坟更吸引他,虽然后者他视情况也准备去一趟,别得方可以暂时不管,黄河流经蒙古的区域是林雨长第一步的目标。 “拜祭成吉思汗?这是好事啊,”台玛木一提起成吉思汗陵立刻兴奋了起来,这是所有鄂尔多斯人的骄傲,虽然八白室离开鄂尔多斯已经多年了,可是他们仍然把这一段经历视为无上的荣耀,“那为什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呢?”台玛木还有些疑惑,虽然他看着为汉人将军的样子不太像是说谎。 “我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本来也用不着通知谁。”林雨长的口气很大,不过自从来到西北这倒的确是他的作风。 台玛木对与林雨长的傲气有所耳闻,这位将军少年得志,而且还是当今皇帝的心腹爱将,口气大一点倒也不算什么。“这倒也是,谁不知道林将军是纵横天下的英雄人物,这鄂尔多斯草原还不是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雨长点点头,“我这次来宁夏就是奉命巡守蒙古,这一次除了拜祭成吉思汗之外也想看看这片草原上的风土,你们继续跟在满人屁股后面是没有前途的,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这一次我不会逼你们表明立场,不过你们的时间不是很多了。” 林雨长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让库扎比较满意,他还是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鄂尔多斯这几个旗本来对抗中原的情绪就不高,现在的蒙古部落流动性已经远不及他们的祖先了,广阔的蒙古草原都被划给了各个盟旗,若是开战南方的盟旗立刻就要遭受巨大的损失,如果战败就再也找不到这样丰美的水草了。相反,如果能够保持和平他们不但能够继续zhan有最好的草场,而且还能分享贸易带来的利润。在这种心理的之下又看到骑一师的赫赫军威库扎自然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这一次林雨长带来的商队不但携带着以往和蒙古人交易所必备的盐铁一类的生活必需品,还带了不少现代的新鲜玩意,这是李富贵最近制定下来的一项政策,他相信蒙古人越是开化这个地方的事情就越是好办,所以商队的马车上甚至有缝纫机和香皂,坚固而又省力的大车车轮更是让草原上的汉子爱不释手,而那些商人则在一旁不断向他们灌输着这样一种概念:蒙古人有各种牲畜,汉人有铁器和各种出色的工具,双方正好可以交换,满人则什么都没有。 在鄂尔多斯的行程相当顺利,虽然林雨长并没有逼着这些王爷表态,不过他们还是很自觉的表示愿意臣服于二唐,在此之后商队下了一大笔羊毛的订单,进入现代以后中原向草原输送的将不再是那些奢侈品,所以以后蒙古人很难不向汉人采购,同样丧失了掠夺的能力之后他们只能通过出售牧产品来平衡贸易,这就成了中原政府的胡萝卜和大棒,李富贵不会禁止贸易,但是在采购环节上他却可以轻易的作出调整。 等到林雨长渡过黄河攻下了包头镇黄河以北的几个盟旗也立刻感到了紧张。包头镇是满人在西部的一个据点,林雨长自然毫不客气的将其拔除。就在黄河北岸的盟旗商量着如何应付汉人北伐的时候林雨长却转了个弯沿着黄河经过河套平原回到了宁夏。 包头战役虽然规模很小,不过这可以算是打响了对伪满的第一枪,李富贵接到这个战报的时候不禁一愣,没想到这个时代包头就已经存在了,他原来还以为这座城市和攀枝花、马鞍山一样是解放后平地建起来的矿业城市。现在既然知道包头在什么地方那对蒙古的渗透方向也就可以定下来了,他急忙电令林雨长派一个团重新占领包头,作为控制蒙古的前哨,同时他还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修一条铁路过去。 这一次林雨长只攻击满人的做法让蒙古人明白了新政府分而治之的政策,虽然上层对李富贵这样做的看法并不统一,但是西部的几个盟早在西北平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汉军厉害了,现在回人基本上已经稳定了下来,左宗棠和林雨长甚至在部队中吸纳了不少*,所以对于这些盟来说形势十分不妙,因此明知道林雨长此行是炫耀武力也只能陪着笑脸。 林雨长是真心贯彻李富贵笼络蒙古的战略意图,他本身对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也是颇为喜爱,当年在赛场上也算是惺惺相惜,回到宁夏之后他就向国防部申请在骑一师中组建一支蒙古支队,根据他的观察蒙古的王公大部分还是属于比较无能的那一类型,民间的英雄好汉再也不可能像成吉思汗的时代那样轻易的就能崭露头角,所以他决定由自己来吸纳这些人。 在中央给予答复之前林雨长就开始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他这次郊游的时候就已经在留意,纯朴的草原人很容易结交,而且对于骑一师这样的军人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一支大约两百人的蒙古卫队了,现在只需要将其少许扩充就可以成为一只带有示范作用的部队。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攻克奉天 在一八七四年的冬天平浦铁路终于全线通车,这大大加强了南京政府对北方的控制能力,不过大家都没有想到富贵军会在通车典礼后的第三天发动对伪满的进攻,因为在这一年里李富贵一直在叫嚣要征讨伪满,同时一再催促铁路加速建设这给了大家一个错觉,那就是李富贵要等到铁路修到山海关才会发动进攻。奕欣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组织义勇军加强防务以外还想尽办法四处告贷,当然除了俄国没有其他的国家给他任何积极的回应,毕竟双方实力差距是那样的明显,列强都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触怒李富贵。 伪满政权除了受到铁路工期的误导之外东北寒冷的冬天也是他们没有想到李富贵会进攻的原因,由于政府缺乏足够的力量安置大量逃出关外的满人,所以对于不少贫困的满人家庭这出关的第一个冬天特别不好过,第一次猛烈降温之后盛京街头冻死的人不在少数,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气候对于那些南方人就更是致命的了。 李富贵对于这一次的偷袭相当计划相当自豪,要知道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想要做到完全的保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但要瞒过关外的敌人,还不能让议会知道,对于绕过议会开战李富贵心里是有一些愧疚的,不过辽宁的地形使得突袭成为最佳的作战方式,所以些许的不好意思完全无法让他放弃巨大的军事利益。 为了应付东北的严寒这次参加行动的四个师都添加了特别的冬装,李富贵相信他的那些南方兵在毛衣、军大衣的武装下绝对可以做到比那些刚出关的满人更抗寒,这一部分早就开始准备,同时参与作战的部队除了刘铭传驻守北京在明处之外,其他三个师都被调到了山东,在换装之前他们还特意进行了一系列的抗冻训练。 在这四个师中有一个被部署到朝鲜的清津监视俄国的行动,由于战争爆发的实在太突然,所以在整个战役期间俄国人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相应的这个师也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刘铭传作为这次战役的总指挥他的司令部虽然设在北京但是战争的重心却在海上,作为主要打击力量的两个师在烟台待命,海军悄悄的征集了大量的运输船,可以将一个整师投送到敌人后方,第十四师是以太平军降卒为主的部队,刘铭传对他们多少有些不放心,而第九师就不一样了,这个师的骨干多是安徽人,当年组建的时候刘铭传就很希望把这些老乡纳入麾下,不过李富贵没有隧他这个心愿,现在总算是让刘铭传逮到机会了。 根据参谋部的计算锦州的防御并不强,奕欣即缺钱又缺时间,而且他也没有与李富贵决一死战的决心,所以东北防务的重点还是在宁远。 在战役开始的时候刘铭传从山海关出发向北佯攻,因为还需要稳定京津一带的局势所以他只带了两个旅出关,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刘铭传还是摆出了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伪满在山海关外的哨所和小据点很快就被扫荡干净,在此之后刘铭传不紧不慢的向北推进,给了宁远的守军求援的时间。 伪满的守军主力本来就被放在宁远和锦州,现在一看到富贵军气势汹汹的杀出关来他们立刻向这两个据点收缩,同时锦州还派出可以出动的兵马支援宁远。 到了这个时候伪满的前线指挥官才发现南军明显比他们更适应这严寒的天气,他们因为组建的匆忙士兵的被服并不齐备,锦州派出的援军就是那些能在这样的天气中长距离行军的部队。 锦州的援兵到达宁远后不久刘铭传就肃清了面前的阻碍也来到了宁远城下,就在他有条不紊的把阵地布置好之后锦州失守的消息也就传到了宁远。 第九师在锦州府的蚂蚁屯登陆之后立刻攻占了松山堡和金厂堡,切断了锦州与宁远的联系。 在冬天进行守城应当说是比较有利的,除了天寒地冻给攻城一方带来的不便之外,冬天城里也总是贮存了充足的粮食,所以锦州的守军在看到突然到来的南军慌乱的同时也有些暗自庆幸。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想法错的厉害,富贵军带来了两门相当可怕的攻城炮,和当年在南京用来吓唬人的玩意不一样,这次来的可是真家伙,只经过短短两个小时的轰击锦州的城墙就坍塌了一个三十多米的口子,聂士成率领着他的第一旅顺着那些瓦砾猛冲了上来,作为这次的攻坚部队聂士成部这会的状态并不算太好,有不少士兵还没有完全从晕船的状态恢复正常。不过突袭作战的性质使得他们没有时间调整,这个时候也就只能依靠个人意志来克服困难了。 清军在缺口处进行了英勇的抵抗,这些丧失了国家后选择背井离乡的人对于满清的灭亡多少都怀着一口恶气,这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激励,现在看到仇人非要赶尽杀绝有不少人产生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由于伪满军队的顽强抵抗聂士成三次重新整队进攻才算是攻进了锦州,这个时候城内的汉人也开始自发的组织起来接应攻城的一方。说起来奕欣在建立伪满以后对东北的汉人还算是不错,虽然在伪满中有不少少壮派叫嚣着要杀尽关外的汉人,但是奕欣对这些观点给与了严厉的驳斥,一方面即便是在东北汉人的人数也多过满人,而且这里的汉人可不像关内的那样柔弱,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另外奕欣并不想和李富贵彻底闹翻,毕竟强弱对比如此分明,所以对关外的汉人伪满仍然采取怀柔的政策。不过锦州城里的很多汉人这个时候并不打算放弃翻身作主人的机会,当攻城战转变成巷战之后他们的立场就十分明确了。 锦州到手之后第七师立刻肃清了周围的一些堡寨,等到十四师也乘船赶到之后他们就兵分两路分别南下包围宁远和北上进攻盛京,宁远的守军在后方沦陷孤城无援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了一周,直到盛京也被攻占的消息传来他们才开城投降。 伪满刚刚建立,兵力不足,用起来自然捉襟见肘,在他们的防御体系当中宁锦一线自然是最重要的地方,西面的承德已经交给蒙古人去防守倒不必太伤脑筋,但是向着朝鲜的这一面就不得不有所防范,因为朝鲜可以算是李富贵最北的基地,他完全有可能把这里当作跳板,所以伪满在鸭绿江沿线也有一定的兵力。 奕欣也知道李富贵的海军厉害,可是要想防范登陆战他又实在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在这个冬天整个东北的海岸线是不设防的。由于仅有的军队多在外线,辽宁的腹地兵力非常空虚,当第七师向北进攻的时候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一直开到白旗堡,这里驻守的清军稍做抵抗之后也就缴了械。而这个时候在奉天刚刚成立不足一年的伪满政权就未来何去何从再一次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在会议的一开始参与议政的人员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南人不耐寒的说法纯粹是胡扯,由于准备充足富贵军在野外的活动能力远远高过伪满的军队,由此得出另一个结论就是奉天恐怕很难守住了,因为这里能够用来作战的兵力还不到一万,军械、被服还非常紧缺,虽然俄国已经答应给伪满提供支援,可是相隔万里运送实在不便,走海陆又害怕被李富贵扣押,所以援助的武器一共只到了两批,全都发到了前线将士的手上,现在奉天的现代武器少的可怜,根本不足以低档一个师的富贵军。 在这两个共识之下与会人员就分成了三派,多数汉人的代表赞成投降,满人中以少壮派为代表要与奉天共存亡,老成一些的则认为应当向北撤退暂避富贵军的锋芒。 奕欣是没有和什么东西共存亡的决心的,他在第一种和第三种意见之间摇摆不定。按说事情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以前的设想,李富贵明摆着不肯和自己妥协,他甚至愿意因此而纵容蒙古人,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投降要么决战到底,根据李富贵以往对待对手的尺度这个时候投降应该还能获得特赦,如果再一次北上引俄国人进来那个时候再想回头就不可能了,从奕欣的角度来说他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的,这种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日子可不好过,一旦东北成了中俄的战场那个时候生灵涂炭,俄国人过来的时候会因为你是黄种人而劫掠屠杀,汉人来的时候肯定又会把卖国贼的帽子祭出来然后名正言顺的再烧杀一番。 基于这样的担忧奕欣最后陈述了自己的意见打算向汉军投降,这理所当然的引来了一片反对之声,最后这个会议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不过在当天晚上却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在伪满虽然政策上并没有对汉人采取歧视的态度,不过毕竟不可能让汉人领军,所以满人中的少壮派掌握着大部分的军队,今天奕欣表现出的软弱让这些人非常不满,散会之后他们一合计也觉得现在大兵压境而自己内部投降派却又如此嚣张,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奉天决战可能的确不适合,说不定哪天就出个秦桧就把他们给害了。所以他们就决定改变立场赞成政府北上以图将来,由于奕欣倾向于投降,所以他们打算干脆把奕欣抓起来一起带到北方。 当新老两派就撤退达成一致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虽然老派人物不同意逮捕奕欣,不过武装劝解也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关外的满人的确如同奕欣认为的那样更有血性,可是奕欣在考量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略了自己,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骨头比较软,奕欣总是能为自己的每一次忍让、屈服找到足够的理由,他却不知道很多有血性的人对这些借口根本是不屑一顾的。 第二天一早城里的军队就发动了兵变,很快乱兵就控制了奉天城中主要的政府机关,同时劫掠也开始在城中蔓延开来,已开始是乱兵抢劫汉人的商号和富户,后来那些受到煽动准备跟随政府北上的满人也加入到了这个活动中来,在他们看来既然要抛弃家园那拿一些东西作为补偿也是很合理的。 奕欣这个时候已经被软禁在皇城内,整个皇宫里一片忙乱到处都是收拾东西的人,奕欣则站在城楼上面对着奉天城中不断冒起的火头独自垂泪,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满汉之间恩断义决,当年朱元璋赶走蒙古人后的大规模屠杀肯定会在东北重现,现在他只是希望这股风潮不要波及到内地,否则很可能最后满人连种都要被灭掉。 这样的劫掠持续了两天,本来兵变的组织者打算利用一天的时间做离去的准备,可是最后因为无法收拢乱兵而耽搁了一天,等到大队人马北上之后奉天城里再也见不到一个满人,那些本来不愿意走的人看到这样一场大祸之后也不敢留下来了。 尽管抢到了大量的牲口和棉衣棉被,不过在东北的寒冬中长时间行军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实际上最后那些没有马车的家庭绝大多数都没有到达吉林,他们当中的幸运儿在沿途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可是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归宿是倒毙在路边,逃难的大队人马很难买到足够的粮食,同样夜间的住宿也无法解决,如果有马车晚上还可以裹上棉被,可是那些仅靠双脚行进的人就没有这样快活了。 奕欣这一路上干脆就是以泪洗面,透过车窗他不断的看到躺在路边的尸体,第三天更是听说汉军在后面追杀,他们又急急忙忙的加快行军的速度,把大量跟不上队伍的百姓丢下不管。 第七师进入奉天之后的确派出一个旅的兵力去追击,因为奉天城内的惨状让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虽然在出征前军法处多次向他们强调了进入东北后的民族政策,可是这个时候将士们还是被愤怒给淹没,要不是需要救助幸存下来的居民他们肯定会全师撵着清军的屁股追下去。 奉天城里粮食和被服的奇缺,幸好房子和燃料倒是很富余,这个冬天第七师就驻守在奉天同时利用浑河冰封的水面从海边运送物资到奉天,一个冬天倒是和土匪很打过几次。 东北的大捷再一次让南京陷入一片狂热的兴奋当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在一次次的胜利中终于再一次高涨起来,此后不久受这次大捷的影响云贵两省也宣布效忠南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云贵总督在独立的这几年当中御下无力,结果在他的治下又出现了新一轮的独立,有好几个州府并不理会云贵总督的命令。这些州府往往是由本地人在主持,他们的独立介于自治与起义之间,在初期还和政府军发生过几次冲突,后来渐渐的变成互不理会。在云贵重新并入版图的时候有那么三四个州府夜郎自大,自认天高皇帝远不愿意接受竞聘制改革。 基于这种情况李富贵命令陆树城入川,顺便给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一些颜色看看,和上一次征讨王庆云不同这次陆树城基本上带走了第一军的主力,干净漂亮的平定云贵对西藏的归来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 对李富贵的这个决定陆归延表示了反对,“陛下不觉得派陆树城去有些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李富贵不知道陆归延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西南的重要性仅次于东北,派第一军去还是很合适的。 “树城此去那小小的叛乱自然是举手而灭,不过那个时候云贵川尽入其掌握,第一军又是我们的王牌部队,我害怕…”陆归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李富贵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李富贵有些奇怪,以陆归延的性格似乎不应该会这样胡乱猜忌才对,陆树城的表现一直中规中矩,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反意。 陆归延想了一下,“当今的天下刚刚平定,人心还没有稳下来,左宗棠现在控制着西北,不过他年事已高应当不能对朝廷有什么危害,但是如果陆树城控制了西南那就不一样了,精兵猛将再加上又有天险可守,而且地方自治的特性可以使他不必经由朝廷就能获得财源,这样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下很难保证他不起二心。” 李富贵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你不是在论证陆树城有造反的企图,而是在说他有造反的能力,是不是这样?” “是,”陆归延并无退缩之意,“君臣之间互相猜忌总是难免,就算您不防着他造反他也会防着您兔死狗烹,只要他有造反的能力这样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大,若是留他在南京一方面你们常常相见猜忌会比较少,另一方面就算有了隔阂也不会酿成什么祸事。” “我用不着别人对我愚忠,他若是真的认为自己能够取我而代之,尽管放马过来。不过我相信树城不会这么傻,西南固然道路闭塞,但是就现在来说也不是不可逾越,相比起来那里工业几乎没有,税收也少的可怜,树城想要凭借这样的条件在我面前割据连门都没有。再说他只是一个军事首长,政事又轮不到他插手,地方官也不会跟着他去拿鸡蛋碰石头。”李富贵摇着头说道。 “陛下说的是现在,可是我担心您隐退之后,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制住他。” 李富贵恍然大悟,说了半天还是文官政府对武将不放心,现在天下基本上已经平定了,他们就开始琢磨着清洗武人了,“树城在军中的影响不小,如果再有西南作为根基你要想对付他是有些困难。” “是啊,魏人杰转到地方以后现在已经加了总理衔,可是陆树城只是陆军总长还要受国防部长的指挥,他又怎么能心服呢?” “陆军总长已经是武人最大的官了,武人不干政或者说武人只有在退役后才能从政是我们的国策,在军中这一点一直是着力宣传的重点,我相信树城能够理解。” “陛下,大意不得啊。”陆归延这个时候的言论实际上代表着整个文官集团对武人的担心,“我并没有建议您杀掉树城,只是希望把他调回京师。” 李富贵摇了摇头,“我御下不靠权术,而靠制度,你们如果拿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来猜忌树城我绝对不能同意,一个军区司令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军人不应当干政,但是他们也要得到公正的待遇,你与其整天挖空心思防范某一个人还不如多从制度上来寻找解决的办法,否则你防了张三防不了李四,整天拿军人当贼防人家没有二心都被你激出来了。现代化的军队对后勤依赖极大,你难道就不能在这些方面想想办法吗?”李富贵对于文官的这种陈旧的观点很不以为然,“另外既然教育已经开始普及了,文官治国的好处难道你还讲不明白吗?要让老百姓了解这一切都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现在每个地方都有很大的自治权力,老百姓如果反对武人也不能翻起太大的风浪,这一点你们文官也要明白,在政治斗争中引入武力绝对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与民同乐 七五年的新年南京城里各处都透着喜气,二唐虽然刚刚建立可是已经迎来了一个开门红,在东北和西南相继回到祖国怀抱之后西藏的十二世*也派代表到了南京,本来活佛准备亲来的,可惜身体一直不好。在传媒的触角伸向社会的各个层面的时候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会产生比原先大许多倍的影响。在两江以外那些仍然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民众虽然在这一年里还没有看到生活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但是听到那些好消息也可以带着一个希望过年。 这一次是二唐帝国的第一个新年,朝廷上下都准备就着这个春节好好的热闹一番,就在大家各出奇谋的时候李富贵忽然在一次议院、内阁以及南京的重要官员参加的会议上就这个春节发表了他的意见。 “二唐开元,金猪报春,今年的春节总该有一些新意吧。” “启秉皇上,玄武湖畔的弧光灯已经验收合格,就等着年三十一起开放,过年期间金吾不禁,虽然戏班子都关门歇业,不过我们还是从天竺等地组织了一批杂耍艺人在玄武湖边搭台表演,大年初一还配有焰火表演,不过最热闹的还是正月十五,到时候各条街道都会扎放彩灯,万民同庆,还有花车巡游的活动。”南京知府站出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内阁和议会虽然都希望今年的春节能过的红红火火,不过并没有为此专门拨款,当然这倒是难不倒天下首富的南京府,为了这一次春节他们早就开始准备了,在半年前就从德国订购了两台直流发电机,准备用弧光灯打亮皇宫和议院,结果实地勘测的时候发现议院建的气势恢宏打上灯光确实比较好看,可是皇宫的效果就不行了,到现在为止连个门楼子都没有,如果不是门口立着皇宫两个大字他仍然只能算是一个占地比较宽广的宅院,而且大门两边一溜排的门面也让这灯光不知道该照向哪里,所以最后在征求了李富贵的意见之后把这几盏弧光灯改放在玄武湖广场上以便举行大型的庆祝活动。 李富贵点点头,这些东西他都已经知道了,他之所以问到这件实事是另有目的的,“辛苦爱卿了,不过既然是普天同庆我还想加一些内容,”李富贵往下面扫视了一眼接着说道:“普天同庆自然不能光是老百姓快活,我想等到闹花灯的时候携各位爱卿也到街上去凑凑热闹,你们看怎么样呢?” 虽然有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觉的闹花灯的时候城里鱼龙混杂,这个时候皇帝出巡安全工作不太容易得到保证,可是李富贵是马上皇帝,所以以安全为理由他必然不能接受,就在他们打算找点别的借口来劝阻李富贵的时候其他人都开始附和起来,二唐帝国从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树立起应有的威严,即便是现在大臣和议员或站或坐或跪仍然组成了一幅非常滑稽的画面,在这种氛围下那些年纪比较轻的官员到是很愿意跟着皇帝去凑凑这个热闹。 李富贵看到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表示了赞同的意见就对南京知府说:“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元宵节那一天把玄武湖广场上的戏台给留下来,我与爱卿们要在上面举办专场演出。” 这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会场中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按照道理来说皇帝携群臣看戏应当是在戏台的对面搭设看台,可是听李富贵的意思似乎皇帝和朝臣们要在戏台上,而且这专场演出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陆归延给南京知府递了个眼色,这个时候他以主办者的身份来落实皇帝的意图应该是十分合适的,南京知府心领神会,“皇上是否打算将戏台改为看台?” “改为看台干什么?”李富贵十分奇怪的问,“改成看台了要在哪里唱戏呢?” “可是唱戏的时候皇上和文武百官难道坐在戏台上吗?” “当然不是,那不还有后台嘛,我们上妆,穿行头不都得在后台。” 糟糕的感觉在所有人的心头弥漫,大家已经猜出了李富贵的意思,不过实在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不知都有哪些人在台上表演?我也好早作准备。”南京知府一咬牙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然后就站在那里等着宣判。 “演员嘛,当然就是在座的各位,我也会友情出演一两个小角色,你们也知道我不大会唱戏。”李富贵十分平静的把这一番话说出来,就好像这一切在平常不过了。 这个时候会场的秩序一片大乱,大家七嘴八舌的极力反对,李富贵坐在上面看着众臣群情激愤的样子,至于下面的人都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等了好一会大家也发现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谁说话都没用,于是声音慢慢的的小下去,众人都把眼光放在朝中的几个重臣身上。 看到陆归延没有开口的意思李鸿章就站了起来,“万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如果皇帝上戏台去做那下九流的戏子那要把大唐的尊严置于何地。”本来李鸿章想把后唐的李存勖拿出来做反面的例子,不过想了一下觉得李富贵的做法和那位喜欢伶人的后唐国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就把后半段话咽了下去。 “下九流的说法早已废除,现在梨园行里的各位老板哪个不是身家厚实的成功人士,就是议会当中也有咱们戏园子里的人,少荃这样说有些欠妥当吧。” 李富贵的这番话引得众人的眼光都投向了一位上海来的议员,在任何年代的选举宣传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这样演员作为公众人物在这方面zhan有很大的便宜,虽然在旧观念中戏子地位低下,不过上海却不理会这一套,连续两届选出一位花旦作为议员。 这位陈老板看到众人都望着他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虽然他在议会里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不过他前半生养成的那种谦卑的态度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蒙皇上的厚恩,我们这些戏子不用再处处低人一头,可是说到底唱戏还是个低贱的行当,是逗人开心供人解闷的,皇上万金之躯岂能在台上抛头露面。” “与民同乐,有何不可,当年太宗皇帝就曾经当众起舞。”李富贵为了今天的争论做了不少的准备,当然大唐第一帝国给他提供了很多素材,那个热情奔放的年代有很多东西与明清以后的中国相去万里。 李鸿章到底是博学多才,略一回忆就想起了李富贵说的那一段,“太宗皇帝那样做是为了让高祖太上皇解闷,那是孝道…” “对啊,我这是为百姓解闷,你们的孔夫子不是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新党也喜欢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公仆,可见为老百姓唱几出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可是我想老百姓不会喜欢听皇上唱的戏,即便是小民也应该懂着君臣之间的纲常,相信他们应该明白让皇上唱曲给他们听那实在是大逆不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有时候高兴了也喜欢唱几嗓子,好像在座的各位应该也有不少人听过吧,照少荃这么说那岂不是应该回去就把耳朵割下来。”看到李鸿章还要辩解李富贵把手一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起来老百姓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觉得大过年的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有什么不对,在座的有谁自认高我一等当然也可以不必参加。” 在座的绝大多数都不愿意追随皇帝做这样一件事,可是反对李富贵上台本来是阻止这件事情的最好方法,现在却被李富贵给堵住了,这个皇帝一向胡作非为,现在一下任性起来众人也没什么好办法。 “请皇上准臣不去登台。”李鸿章这一次倒的打算和李富贵硬顶到底,他看出在这个朝堂上顶撞皇帝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他奉李富贵为主并不代表完全放弃了尊严,登台演出实在让他很难接受。 “为什么?” “臣不会唱戏。” “真的啊,我可以请人教你,就陈议员怎么样,少荃你可不要以为他是唱青衣的就教不了你,人家科班出身,什么角都能应付几段,教你这种外行根本没问题。” “臣学不会。” “少荃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学不会,你又没学过,先学着看,要是真的学不会到时候就跑个龙套,就算你连龙套也跑错了大家又不会笑你,本来就是过年图个乐嘛。” 李鸿章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回头怒视了陈老板一眼,“如果我辞官不做,能不能不用登台。”李鸿章可以算是一个官迷,对他来说放弃官位实在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情,不过他这个辞官却主要是要挟的成分,实际上他希望后面这些人能够跟进来反对李富贵的乱命。 果然有不少人也开始嚷嚷起来,不过因为领头的是李鸿章很多人觉得跟在一个外藩出身的人后面反对皇帝难免会引起李富贵的猜忌,本来只是意气之争,要是弄到君臣之间有了隔阂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很多人虽然也打着以辞官来要挟的主意不过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富贵扫了那些嚷嚷着要辞官的家伙们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辞官不能作为理由,因为这官也不是说辞就能辞的,就算要辞官也要等到元宵节以后。不过我想你们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强迫你们跟我一起登台,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德服人,最不喜欢强迫别人了,我刚才是求你们跟我一起去唱一出,刚才我说过不去不行的话吗?要是真有人不愿意当然可以不去。”众人回想了一下,李富贵的确没有哪句话是逼迫的意思,虽然作为皇帝按理说是言出法随的,不过大家现在还是愿意把这个规矩给忽略掉。就在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富贵接着往下说:“不过呢,你看我高高的坐在这里哪里像个求人的样子,所以也难怪大家不给面子,这样吧,我下来跪下求大家在元宵节的时候陪我一起登台,如果真有人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着李富贵作势欲起,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侍卫一下子就把他给抱住,会场也是一片大乱,很多人都急急忙忙的挤进过道打算抢先跪下。 李富贵挣了两下发现挣不脱侍卫,就让站在边上的宣礼官维持会场秩序,等到那一片谢罪之声渐渐平复之后会场里的样子颇为滑稽,过道里黑压压的跪满了人不说有些人挤不进过道干脆就跪在桌子上。 李富贵又用力挣了一下,“放开我,他们答应我我不就不用跪了嘛。” 两个侍卫仍然没有放手,不过他们求助的眼光却向下面投去。 李鸿章四面看了看发现魏人杰跪在他旁边于是就低声问道:“你们这些嫡系亲近怎么也不说句话,难道就任由皇上这样发疯?” 魏人杰耸了耸肩膀,“我是无所谓,不就是上台扮个角色吗,跟随皇上这么久我难道连这都看不开?” 李鸿章翻了翻白眼,“可是对我们来说这实在是做不到,要是这样斯文扫地我宁可去死。” “那你就要在去死和受皇上一拜之间作一个比较了,其实你们暂时答应下来也没什么,过年不是要放假吗?你就回乡省亲,到时候晚回来几天也就是了,最多罚你半个月的薪水,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这话周围有不少人都听见了,大家也都觉得是个好主意,李鸿章把前后因果想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皇帝仍然会去登台,不过自己的名声应该可以保住,至于李富贵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又何必再去关心他的名声,这一次的事情让李鸿章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么一丁点忠君之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定了脚底下抹油的主意李鸿章的身上一下子轻松起来,“既然皇上执意要百官与民同乐,微臣又怎敢不从,到元宵节那一天我就陪皇上在玄武湖露一回脸好了。” 李鸿章态度的突然转变让离着比较远的人都吃了一惊,不过通过窃窃的耳语很快大家都想起来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这一招,虽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够请假回籍,不过那毕竟还是值得赌一赌的,要是太倒霉把自己给轮上那再想别的办法,总比现在僵死在这个地方强。这样刚才还极力反对的群臣渐渐的把调子给转了过来,李富贵看到大家都同意在他的戏里帮忙友情客串也就不再坚持要跪下来求人。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谁要是再耍赖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从今天开始大家每天抽一个小时出来跟着陈议员学习,少荃你可要好好努力,我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 李鸿章并没有把欺君之罪的威胁放在心上,欺君的最好方法就是装病,实际上很多时候称病只是一种姿态,里面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不过跟着一个戏子去学唱戏同样让他受不了,虽然这比起到台上去抛投露脸还是要好得多。“这阵子公务繁忙,我看就不用去学了,到时候我跑个龙套就是了,我就不信进士都考下来了还能连个龙套都跑不好。” “少荃啊,枉我还对你抱有那么大的希望,你怎么能够如此不思进取,要知道就算你当不上男主角,也要向着最佳男配角努力,怎么能够跑个龙套就满足呢?一定要好好学。” 李鸿章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一方面他并非不会唱戏,另一方面这么多官员、议员量那个姓陈的也不敢造次。 这出闹剧就这样被定了下来,最后各人都满腹心事的离开了议院,陆归延则留了下来求见李富贵。 “关于中国搞中国的共和,您作您的皇帝我已经明白了,而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想就是您不损伤国体却又能全身而退的计划。” “怎么样,这个计划不错吧?议会只要有四分之三的多数就能罢免皇帝,你可以猜猜他们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大。”李富贵十分得意的说道。 “您要是这样弄下去即便是您的亲信最后也会受不了,我猜想最后未必有人真的能让这个弹劾议案在议会里通过,但是如果您最后表示愿意隐退相信大家不会认真的去挽留您,即便是军中的死忠分子也做不到,以您的本事用不了三年就能把这个屋顶下面的所有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这并不能保证国家一定会转入共和体制,您隐退了大家仍然会拥戴太子继承大统。”陆归延仍然希望能够劝说李富贵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虽然内心狂放不羁的他倒是很想看到李富贵给予官场的这一系列致命重击。 “最后我会辞去皇位而不传之子孙,我相信在这一系列运动之后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积极的重新找一个人顶在头上了,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为了自己隐退。”李富贵整理了一下思路,“对于我来说这一盘棋实际上已经下完了,我不但重塑了这个国家的规则,甚至制定了一套启动的制度,之所以还要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有几个官子还没有收,你应当知道就算是看起来赢定的棋如果在官子阶段乱下一气仍然可能会出问题。” 陆归延想了一下,“其中有一个就是能进不能退,还有一处是不是中国历代所积累的官僚作风?” 李富贵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就是无上的皇权。” “不错,您再这样胡闹下去迟早会有人来弹劾您的,虽然我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形成绝对多数,但是通过合法的程序来提议罢黜皇帝的确实是对皇权至上的否定。我就是担心一件事,您这样会彻底摧毁官员们的尊严,这样一方面会让老百姓变的不太好管,当然这可能是你的目的之一,但是官员们在丧失了尊严以后实际上反而少了一项束缚,我们兵家同样也把名声和尊严看作一种利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损害一个阶层所有人的利益真的能让他们改邪归正吗?” 这个问题让李富贵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所作的与当年主席在*中做的有些相似,那就是用强力来改正某些阶级身上的一些让他看不惯的东西,“如果我是在让官员们变的没皮没脸、毫无自尊那的确有可能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兵家是不排斥卑鄙无耻,却不是主张卑鄙无耻,自尊自爱是有价值的,无原则的进行打击当然可能会对官僚体系产生很坏的影响。”李富贵首先肯定了陆归延的想法,“我所打击的真的是他们的尊严吗?” “不是尊严是什么呢?”陆归延很是奇怪,李富贵的做法在他看来很明显的带有侮辱人格的意思。 “是面子。” “那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你应当知道我从来没有否定等级社会的意思,但是我所设想的等级社会应就像我们这个阶梯会场一样,人的地位有高有低。” 李富贵的这个描述让陆归延感到有些奇怪,“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啊?” “不对,现在我们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在继承老式的等级体制,它更像杂技团里的叠罗汉,上人是站在下人的头顶上的,而上上人又站在上人的头顶上,你的工作是伺候人那么你就必然低人一等,低人一等就意味着对方可以对你随意践踏。如果你把这种特权当成尊严那我的确是要把它彻底的摧毁。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既然别人能唱戏给你听,你为什么就不能唱一段让别人来乐呵乐呵呢?何况又是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实际上真的不会唱、不喜欢唱的人凤毛麟角,他们只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如何界定尊严和面子呢?有些相似啊。”李富贵的话让陆归延颇受启发,不过他不认为面子仅仅指特权,毕竟在中国似乎所有人都讲面子,可是拥有特权的却很少。 “这个吗,我觉得两个人的尊严不会互相抵触,不尊重别人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丧失了尊严,可是面子恰恰相反。” “很有意思的解释,”陆归延笑了起来,“希望你以后能够掌握好其中的分寸。” “我会的,要是没有今天的谈话我还真的可能要越线了,咱们宾主一场,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下好这最后的几步棋。” 第一百九十章 过年 李富贵在朝堂上的举动在家庭中也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风波,赵文翔免不了要唠叨几句,在满清遗留下来的老官员当中有不少自命不食唐粟的清高之士,不过赵文翔现在已经是一心一意的为女婿的江山打算了,说到底这东西最后还是他外孙子的。 对于赵文翔的唠叨李富贵是能躲就躲,老爷子已经有八十了,李富贵也不想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这一次主要的问题不在于长辈,真正的阻力是因为在李富贵的计划里王子和公主也需要与民同乐,这就需要在家庭里做做工作了。 李璹一向比较听父亲的话,所以他倒没有什么异议,再说他的小生在业余的圈子里算是唱的很不错,这位十七岁的小王爷在李富贵的影响下并无太多的等级观念,能够登台一展所长听起来倒也不错。 三皇子李珏和朝阳公主年纪都还比较小,李富贵准备让他们参加一些群体节目当中去。这一次虽然在议院的时候说的是唱一出大戏,不过那么多议员和官员,哪一出戏也用不着那么多人,所以大部分人只需要到台上表演一段节目就可以了,最简单的就属扭秧歌了,扮上之后上去扭几下应该就能交差。除此之外也会引进一些专业人员的节目插进这个元宵联欢晚会中,免得大家最后真的要往台上扔臭鸡蛋。 让李富贵有些头疼的是二皇子李琫,这个小子自从李富贵称帝以后就基本上没有和李富贵说过话,李富贵对于如何安抚家中的这个小革命党很是头疼。 实际上李琫这种个性的形成和李富贵有很大的关系,李富贵在日常生活中总是有蔑视权威的习惯,这很是对李琫的胃口,年轻人喜欢走极端,往往认准一个道理就不肯松手,对于共和理想的追求让李琫不能接受李富贵称帝的事实。 ‘琫儿,你的小提琴练的怎么样了?‘李富贵在后花园的一个凉亭里找到了李琫,小伙子这段时间经常躲到这里在音乐中寻求寄托。 ‘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好。‘李琫硬邦邦的回答。 ‘这我就放心了,你元宵节出个节目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吧?‘李富贵笑呵呵的问道,还轻轻拍了拍李琫的后脑勺。 ‘没问题,不过到时候我想弹钢琴。‘ ‘你的钢琴水平好像不如小提琴把,我看你平时练的不多。‘李富贵有些奇怪。 ‘我钢琴演奏的技巧当然远远不如小提琴,但是现在的我有弹奏钢琴的激情,我相信这可以超越一切技巧。‘ ‘你这么有自信,那实在太好了,准备弹个什么曲子呢?最好还是通俗一些的东西。‘其实李富贵并不太介意李琫弹什么,甚至弹的好不好。 ‘我准备弹贝多芬第三交响曲的最后一个乐章。‘ 李琫的话让李富贵大吃一惊,虽然对于西方音乐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可是也知道贝多芬的交响乐绝不可能由李琫弹奏出来,即便只是一个乐章。‘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你能够弹出那首曲子?‘ 李琫并没有因为李富贵表现出来的怀疑而生气,他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第三交响曲,因为我现在的心情与一八零四年的贝多芬完全相同,所以我相信我一定能弹好这首曲子。‘ 对于李琫的大言不惭李富贵觉的很不可思议,即便是以皇子的身份去和贝多芬比肩也是让人很难想象的,甚至可以被视为恬不知耻。‘和贝多芬的心情相同?一八零四年的贝多芬怎么了,对了,肯定是聋了。‘ ‘才不是呢!‘李琫对于李富贵的无知很是鄙夷,‘一八零四年贝多芬正在创作一首交响乐准备献给欧洲的解放者--拿破仑,可是就在交响乐快要完成的时候拿破仑突然窃取了法国革命的成果,作了皇帝,于是贝多芬立刻将总谱写有题词的封面撕下,并愤怒地高喊:‘这是一个独裁者!’后来出版时他将标题改为‘为纪念一位伟大的英雄而作’,和那个独夫在没有任何关系。‘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李富贵叹了一口气,‘我登基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绕不过这个弯吗?早知道就不介绍那么多进步书籍给你看了,我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李琫哼了一声,‘所以我说我的心情和贝多芬一样呢,都是亲眼看着自己偶像的破灭。‘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中国一下子转入共和不那么容易,另外我把皇帝和议长的职能结合到一起也是为了加强民主建设,算了,不说了,这些东西你恐怕还弄不明白,毕竟年龄还太小,你目前的阶段应当说正是纸上谈兵的时候,要是真的涉及到实际问题的话就不是你能解决的了。‘ ‘父亲想必不知道长平之败责任最大的是赵奢,赵括明明是将门之子,如果他这个父亲稍微用点心赵括怎么可能缺少实战经验,事实上他非但不去磨练这个儿子,反而完全不让赵括带兵,让他留在都城整天到处忽悠,这个陷阱本来就是他挖下的,他还作出一幅未卜先知的样子,真是好笑。‘ 李富贵捻须而笑,‘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一些道理,你的意思是要我也放你出去历练历练?你的年龄似乎还小了一些,想积累实战经验我看还是再大一些吧。‘ 李琫耸了耸肩膀,‘随便你啦,最迟等到我成人的那一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看着李琫的样子李富贵决定换一种说法,‘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君权是至高无上的象征,但是兵家不承认绝对的东西,因为绝对的东西总会有矛盾,就好像上帝是无所不能的,但是他却不能创造出自己无法举起的石头。君权也是这样,你如果比他低那么即便发现了其中的矛盾也无能为力,但是当君权在你手中的时候那你就可以利用它的矛盾来创造出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东西,最终人们会明白把皇帝高高的举起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李琫并不怎么相信李富贵的话,“真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弄一个太监来做管家,原来的老管家不是挺好的吗?新来的那个东方胜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从人文角度来看你不应当歧视太监,至于宫中让东方胜做总管那只是一个政治上的协议,我想他不会在宫里待太久的。”李富贵的确有重新整合情报部门的打算,实际上情报部门的正规化的确是目前的一项重要任务,当年先后建立了好几个系统如果不整合到一起麻烦还大着呢,目前大特务里军界出身的大部分已经离开了情报系统,对他们来说把情报部门作为归宿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李富贵主要是针对韦昌辉的人马,这位北王在情报战线上干的还算称职,对特务头子的职务似乎也很满意,李富贵觉得他应该可以在整合过程中负起一半的责任,其他的力量整合起来新建一个平级的部门应该差不多,东方胜既然在这方面表现出很好的天赋李富贵打算让他试一试,这段时间李富贵仔细的观察了这个太监,诺大的皇宫在他的指挥之下很有章法,东方胜的自信确有他自己的道理。情报部门曝光率不高,如果是别的机关李富贵想安插一个人上去现在已经很困难了,不过这一块暂时还没有交到议会手里。 “我不是歧视太监,我只是反对你用太监。”李琫争辩道。 “难道你认为我用东方胜是为了张显皇室的威严,要是那样我为什么要到戏台上扮演孙悟空?” “这个...”李琫想了想,“您的意思是做皇帝是为了反对帝制,难道您最终会放弃皇位吗?” “这也不一定,”李富贵不打算将心中的计划拿出来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讨论,那样的话很快这个家庭中所有的成员都会知道这一切,“但是我可以保证,未来的中国不会有一个独裁者。” 看着李琫心情开朗了许多李富贵也感到轻松了一些,当然他还需要劝说赵婉儿在戏里担任观音娘娘的角色,估计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自从成为了母亲以后赵婉儿活泼好动的个性慢慢的都不见了,这一次想要她出来母仪天下肯定也要花不少口舌。 “管好孩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李富贵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又想起了他的那位大女儿,一个女孩居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海军军官学校这真是让人头疼,虽然因为历史的原因中国海军对女性的歧视并不多,但是女兵上舰仍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个时代战舰都还比较小,女兵在舰上的生活显然很麻烦,李富贵还不知道海望峰毕业以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但是想要让海家的人不上船恐怕是不太容易。 组织一场大型的文艺演出自然会牵涉到方方面面,如果不算春节放假的时间李富贵只有不到一个月用来准备,幸好他并不是非常看重这场晚会的艺术性,当李富贵画上脸跟着一位老板试着演了一下孙悟空之后他才知道扮这个猴子究竟有多吃力。结果只好要求几位老板将戏里面的动作尽量的简化,同时为了吸引观众他又想办法加入一些其他元素,比如那一身毛绒绒的戏装看起来颇像猴子,而李富贵的表演也总是脱不了一些影视剧的影响。 当然扮演好这只猴子并不是李富贵的主要工作,作为这一出晚会的总导演他必须监督所有人的排练,同时还要严格控制扭秧歌的名额,朝中的文武虽然绝大多数都想着借春节的机会逃走,但是不到最后请假完成这一招仍有失败的风险,所以他们把在晚会中得到一个轻松的角色当作保险来争取,那样即便过节的时候请不到假也可以躲在人群中扭几下交差,相比之下要是被迫来上一段独唱,或者去说相声那时候恐怕只有自杀一途了。如果在任何一个正常的朝代现在已经有不知道多少耿直的臣子拿头去撞议院的台阶来阻止这件事,可是在新兴的二唐帝国竟然连一个这样的直臣都没有,后世的儒家将其视为李富贵最大的失败,可是兵家却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功。实际上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虽然已经接受了二唐帝国的法统,但是很多人在心里还没有建立起对李富贵的忠诚,他们对这次活动的反对主要还是出于自身面子上的考虑,而李富贵的嫡系对他们大帅的疯疯癫癫早已习以为常,至于要他们跟着上台在他们当中的大多数看来倒不算什么,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与熏陶这种面子上的东西在富贵集团的内部不被特别看重。 距年三十大约还有十天的时候各部委的大人们就开始跑门路请假了,在二唐帝国请消假是有很严格的规章的,议院因为过年的时候不开会所以议员们倒是不着急,可是政府机关就没有那么便宜了,虽然过年回籍探亲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可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放走,一般说来最多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请到假,于是一张准假条就成为非常珍贵的过年礼物,上司往往把假条给那些自己最为赏识的部下,而得到假条的无不是对领导感激涕零。事实上领导同样也在求地位更高的领导能放自己一马,而李鸿章他们的假条就被递送到李富贵的面前。 “想逃跑?没那么便宜。”李富贵捏着厚厚的一沓请假条暗自冷笑,当然最好笑的还是曾国荃等三位省长,他们本来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的,可是因为过年进京来拉关系而被抓了个正着,现在整天哭着喊着要回去。 就在李富贵这边欢欢喜喜的准备元宵联欢晚会的时候奕欣在吉林却日渐消沉,这一天他会见了俄国特使,就双方的合作敲定了一些细节,俄国人目前还没有准备好,要到开春之后才能和新的中国政府彻底决裂,在此之前他们可以悄悄的进入黑龙江帮助奕欣做好战争准备,同时还会经由外交途径向中国政府表明俄国保护满国的立场,不过在做这一切之前俄国人狮子大张口,要求伪满国放弃一系列军政、外交方面的权力。 奕欣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向俄国求援的意思,对俄国人的了解使得他很清楚请神容易可是要想把这帮瘟神送走就非常困难了,可惜的是现在的奕欣的话已经不能起到多大作用了。 在经历了这一次从奉天的死亡大撤退之后他们这些人对中原的敌意更深了,那路边上的累累尸骨都被算到战争发动者的头上,这些人跟随奕欣背井离乡、抛家舍业,现在他们追随的这位贤王忽然表现出了投降主义的苗头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怒火中烧。 实际上在北京的时候就有几个愣头青主张把北京一把火烧了然后再退到关外,不过这样的叫嚣那个时候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当时即便是准备退出关的满人也没有和南人结下死仇的意思,同时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也觉得既然祺祥留在北京还是给这位皇帝留条退路为好。 不过等到李富贵悍然向他们发动进攻,这些中间派的幻想就破灭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转为了激进派,当然也有一些人像奕欣一样准备接受失败的命运,只不过数量比较少。 在这种情况下奕欣成为政治傀儡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要不是因为俄国人就认奕欣他被除掉都有可能。奕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主持着伪满国的政权,这一年的冬天对满人来说很不好过,以往他们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吉林一下子接纳了这么多人,越冬的食物立刻出现了缺乏,住的地方也很紧张,很多人甚至被安置在附近的军营里,这个时候就看出吃空饷的好处来了,不过那些王公贵裔住在这样的地方当然是一肚子怨气,特别是有些人虽然决心挑起满清复兴的重任可是却没有改掉以往养成的贪图享受的毛病,这些怨气最终还是会落到奕欣的头上。对此奕欣也没什么好办法,一方面照最低标准发给难民们口粮,另一方面对拿着猪食来评理的远房叔伯们陪着笑脸,他也承认那些咸肉就高粱面很难吃下去,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今年冬天就会经历饥荒,说不定死的人比大撤退还多,就算是这样配给奕欣还在为明年春天发愁,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俄国的援助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俄争端 如果按照李富贵的看法这次晚会不算成功,不但组织混乱、演员懈怠,就是观众也很不配合。李鸿章说的没错,在这个国家绝大部分人仍然把官大一级压死人视为金科玉律,民与官之间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很多老百姓看不惯李富贵搞的这一套,在他们看来这上下绝不可以颠倒,否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官员如果不来牧狩老百姓,反而来取悦他们那以后还有谁会听官府的话呢。因此在观众当中时常会发出国将不国的议论,当然也有一些人很喜欢这样的活动,思想上原有的禁锢被打破之后也有不少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李鸿章和曾国荃都成功的逃过了这一劫,这一次李富贵算是给这些外藩留了面子,仅仅把他们吓唬了一番,到最后关头绝大多数都被放了出去,这段历险也成了他们回去以后吹嘘的本钱,仿佛这一趟南京之行闯过了什么龙潭虎穴一般。不过这些宣传的确给外省一个很糟糕的印象,仿佛李富贵一夜之间狂性大发,虽然比起他以前的那些传言这也算不得多了不起,但是以前的那些毕竟是传闻,现在的这种倒行逆施可是经过二唐日报证实了的。对于李富贵为什么要这样做民间议论纷纷,人们都在默默的祈祷这一位开国君主不要真的发疯才好。 外藩大多数逃过了这一劫,不过那些京官就找不到这样有力的借口了,还有就是那些在过年期间也必须坚守岗位的伤心人。到元宵节这一天留在南京的官员个个都苦着脸早早的到玄武湖集合,这场演出毕竟关系到他们的前程,部委的官员和地方官不同,能留给皇帝一个好印象非常重要。可是议员当中很多人就不这么想了,虽说皇帝同样可以免去他们的职务,但是他们真正的根基是在家乡的声望,如果在京城中登台唱戏的丑闻传回去必然会对他们的形象造成严重的打击,所以很多没办法在过年期间离开南京的议员都在这一天找地方躲藏了起来。 李富贵在中午分盒饭的时候发觉到场的议员远远少于应到人数就立刻组织人力进行抓捕,大过年的当然不能出动军警,于是容闳这个前任议长就担负起了这个任务,根据分析这么多人都玩失踪,而且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在京城只有临时寓所,所以十有八九是这些人是约好了到了这一天找个酒楼或者娱乐场所来个小范围的联欢。 容闳先向到场的议员打听那些缺席者的动向,结果再三盘问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容闳带着几个军界出身的议员以及十几个好事者出发去各处平时议员们喜欢去的场所进行搜捕,这里面有酒楼、茶楼还有妓院,他们当中有一个对这一套很是熟悉,就带着容闳他们四处寻找,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两处,容闳带了一长串马车,见到那些缺席的议员他们立刻一拥而上,先是客气一番,然后半拖半架着把他们送上车,把车门从外面一销马车就直奔玄武湖,等到开演之前他们一共抓回来二十几个。 晚会现场的气氛还是比较热烈的,专业演员们的表演精彩纷呈,赢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满堂彩,而官员们的表演就很糟糕了,虽然已经排练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真的到了演出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怯场,连平时排练的六成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忘词、失声、做动作的时候摔跤不断的出现,而台下在这个时候得倒彩喝的也是山呼海啸一般,在唿哨、巴掌结束之后时常还能听到一些侮辱性的言辞,然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李富贵在后台暗暗着急,“早知道还是让他们表演一些简单的东西就算了,平时他们的记性可是好的不得了啊。” 李富贵相信这些人不是故意演砸的,因为在众人面前出丑比单纯的演戏更让人难堪,而且这种喝倒彩到底伤的是面子还是尊严李富贵也有一些吃不准,他觉得对于业余演员如此无情的嘲笑似乎是有些伤人自尊,“有什么样的老百姓就有什么样的官,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国家,虽然不能说三位一体,不过彼此之间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起码有机会就踩别人两脚不仅仅是官员的习惯”。 当最后的压轴大戏上演的时候观众们变的鸦雀无声,毕竟现在在戏台上上蹿下跳的是他们的皇帝,在江苏民众当中对李富贵的好感还是非常浓厚的,这二十几年他们经历了好几个政权的反复,而李富贵给江苏带来的是空前的繁荣,现在江苏加上上海的税赋占到全国的三分之一以上,淮河的改造以及各种水利设施的建立甚至将苏北也变成了盛产粮食的鱼米之乡。 现在这个做到这一切的人正在台上竭尽全力的表演着孙悟空,这个时候弧光灯不断变换着颜色,台上也升腾起阵阵烟雾,背景上的天兵天将们用钢丝吊着到处飞舞,这台戏演员的表演虽然和前面那些人一样糟糕,但是利用特效终于将观众征服,他们为皇帝送上了热烈的掌声。李富贵的谢幕又一次让全场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皇帝正在向他们鞠躬。 不管过程中出现了多少坎坷,这个晚会毕竟有了一个还算让人满意的结尾,所以对李富贵来说他通过这次活动得到了一次鼓舞,他相信如果从一开始就把官与民之间的鸿沟抹平在新的体制下这种腐朽的东西都会被彻底的丢入历史,李富贵很遗憾的发现今年还没有下过什么像样的雪,否则组织官员上街义务劳动应该也是一件满有意思的活动。 春节过完之后俄国的照会被送到了南京,俄国人声明由于目前中国已经无力控制北方的局势,所以东北地区原来商定共管的领土从现在开始由俄国统治,另外满国已经接受了俄国的保护,所以俄国政府希望中国能够停止对满国的入侵,退回到长城以南。 李富贵的回答完全不符合外交礼仪,他让李鸿章用四个字答复俄国大使,那就是“白日做梦”。 伊凡诺维奇这次本来是打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主意来的,他也明白在汉人占多数的地区俄国绝没有可能讨到便宜,实际上他这次倒是真的想把中俄两国的边界给划定下来,与此同时将黑龙江、吉林以及蒙古作为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区,同时尽量争取伪满和蒙古亲俄。对于俄国来说目前欧洲的局势仍然有些复杂,表面上看各国都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可是这里面的关系想要理顺却并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与中国进行一场大战并不符合俄国的利益。 可是沙皇显然比伊凡诺维奇要乐观一些,他虽然目前也不打算和中国起冲突,但是仍然决定作两手准备,如果外交途径无法得到他需要的也可以利用一些军事手段来加大压力。 这样对于伊凡诺维奇来说他这次的使命就更重要了,因为如果谈判失败他是能够预测到兵戎相见的损失的,可是没想到中国人根本就不愿意谈,俄国人提出的要求一概被否决,唯一还算给俄国留了点面子的是中国还承认当年的北京条约,也就是说当年的那片共管的地区继续共管,但是伊凡诺维奇从别的渠道听说中国在消灭伪满政权之后就会大量的向这片地区移民来将俄国从这里驱逐出去。说起中国的移民能力伊凡诺维奇是非常担心的,实际上这不仅仅是他的担忧,英国对于澳大利亚和加拿大出现的中国移民浪潮就一直非常关注,现在他们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搞什么歧视,但还是对中国人的入境设置了种种障碍。就连美国也时常出现对西海岸华人的数量感到担忧的言论,白人至上主义者的矛头也渐渐的转向了华人,不过因为华人社团应对得体,同时中国政府作为强大的后盾这些观点在美国仍然无法成为主流。 这一次的移民潮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在许多省份农民的破产从来没有间断,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两江吸纳了这部分劳动力,但是两江的容量毕竟是有限度的,从三年前开始这里新增的就业岗位减少了许多,而市场上的粮食价格却一直在走低,更多的农民被迫离开家园,在移民机构的引导下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开始被迫飘洋过海。 伊凡诺维奇知道当年俄国能够保持在中俄边境向中方施压武力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中国那一边地广人稀无法有效的管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是如果中国人大规模移民的话那用不了十年攻守就会完全易位,他的这种担忧在新疆已经显现出了一些苗头,左宗棠对西北的开发是那么的卖力,汉人在这几年当中在西北成倍的增长,据说安集延现在看起来和兰州没有什么区别。这时伊凡诺维奇忽然觉得如果时间站在中国一边的话现在开战虽然有风险但是还是值得冒一冒的。 虽然新的情报让伊凡诺维奇主和的观念有些动摇,不过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努力,所以他请了英法的公使来一起调停,他这一次开口的时候让了一步,在照会中没有提保护伪满的事,只是希望中国和满国能够停火,同时建议将满国和蒙古作为中俄的缓冲,因为像中俄这样的大国如果直接面对面很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对于俄国人的观点李鸿章给予了严厉的驳斥,他已经明白了这一次自己的角色,外交谈判相当辛苦,不过如果底牌是决裂的话那就轻松多了,而李富贵让他这次一定要表现的要多强硬有多强硬,虽然这样的指示与他的性格有些不合,可是表面上装装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实际上李鸿章对北方开战的后果多少有些担心,帝俄和李富贵以前欺负的那些国家可不一样,即便是对海外不怎么了解的中国人只要看一眼世界地图就会立刻明白这个对手不好惹,不过这毕竟不是李鸿章的职责,军事上的事情他还是倾向于相信李富贵的判断。 李鸿章首先强调满蒙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在这个问题上决无任何商量的余地,对此英法也觉得俄国人一下就想从中国切下这样大的一块未免异想天开。至于缓冲的说法李鸿章也不以为然,因为浩罕在苟延残喘了几年之后终于被俄国灭亡,也没有看到俄国人为了防止与中英在中亚过于接近而有任何的克制。 对于中国毫不客气的拒绝帝俄的一切要求,甚至隐隐的有重新清算的意思英国公使肯特多少有些不安,他这个时候觉得或许新兴的中国把目光投向北方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让他们在远东冲突一下也的确是一次观察中国的好机会,毕竟富贵军从建军以来从来没有在正面战场上与列强的军队较量过,像这种趟浑水的工作俄国熊是非常适合的。 因此在会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僵局之后英国人的态度忽然变得积极起来,这个时候肯特已经得到了国内的首肯,在英国政府看来与俄国的战争必然会拖慢中国在别的方向上的扩张,虽然就法理上英国人对李富贵成为罗马皇帝并无什么意见,可是牵涉到具体的国家利益英国人从来都是很精细的,中国的扩张如果不可避免那将它引向北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与此同时俄国人如果在远东被牵制住他们在中亚就无法再那样咄咄逼人了。重新调整了政策的英国公使开始两头挑事,一方面他想办法舒缓伊凡诺维奇在战事上的担忧,俄国人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仍然举棋不定一是因为他们的沙皇缺钱,二是担心西伯利亚交通不便难以支撑大规模的战事,所以伊凡诺维奇相信以俄军的力量如果得到吉林和黑龙江本地居民的支持的话也只能帮助满国抵御李富贵接下来的进攻而已,要想反攻实在是太困难,可是完全的防守是没有什么出路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中国的财政状况明显比俄国要好,战事拖久了对俄国同样没什么好处。对此肯特答应保证俄国的海上运输线,这本是伊凡诺维奇在计算中放弃的部分,因为俄国想要通过海运补给的话一过马六甲就必须面对中国舰队的拦截,中国的海军虽然也不算非常强大但是决不是俄国在远东的舰船所能匹敌的,现在听到英国愿意保证一条海上通道自然让伊凡诺维奇喜出望外,他已经打算建议政府加强武力讹诈的力度,如果补给充足的话这一战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而肯特对李鸿章说的则是另外一番意思,他表示在中俄之间英国人是支持中国的,不过由于目前欧洲的形势英国也需要对俄国拉拢一下,所以如果真的战端一开英国会在表面上保持中立,不过暗中会给中国以支持,当然为了表面上做到不偏不倚,与俄国的联络也不能中断。 李鸿章在得到了英国方面的保证之后立刻兴冲冲的跑到李富贵那里去表功,李富贵对于英国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也十分高兴,他本来以为英国这次最多做到两不相帮,现在既然得到了国际友人的保证他就更加有持无恐了。中国在东北的军事行动对海运的依赖很大,如果英国人能够给予配合那倒是方便了不少。 肯特虽然想看到中俄在远东打起来,不过英国并不希望这个冲突转化成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那样的话除了远东的稳定会受到巨大的威胁中亚也将因为这种猛烈的冲突而增加很多变数。这一点得到了开战双方的一致赞同,中国这些年为西北的建设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可是仍然远远不够,左宗棠时不时的要向中央叫唤一番,这个时候中国想要依托新疆与俄国一争短长仍然非常吃力。而俄国人虽然在中亚对中国zhan有优势,可是一来中亚的形势比较复杂,二来中亚对俄国来说是腹地,在这里一旦失败将会影响到东面大片的领土,而中国在这里就没有这样的负担,如果真的失利只需要步步为营俄国也沾不到太大的便宜,而且对于俄国目前的财政来说他也很难负担起一场全面的战争。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会战吉林 李富贵在布置东北战事的时候因为需要保证突然性绕开了议会,不过从手续上说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因为议会对这场战争早就给了授权,只不过那份提案的说法是对关外的满蒙政权处于战争状态,如果真的要对关外大打出手很多议员还是有一定顾虑的,在奉天干净利落的胜利让大家打消了这些顾虑。可是接到俄国的照会之后很多人又开始害怕起来,觉得这个时候见好就收,现在奉天已经拿下来了,还改称沈阳,辽宁也很快就要建省,议员们认为过个几年等力量积蓄足了再北伐也不迟,等到铁路修到沈阳同时汉人再大规模的向关外移民,几年后辽宁就会成为一块非常坚固的基石。 虽然按理说宣战之后该如何打就和议员们没有关系了,那都是将军们的事,可是议院毕竟还有终战的权利,刚刚把议员们都得罪了的李富贵这个时候只好陪起笑脸要求大家继续支持政府对北方的战争,在他的努力下终战的议案没有被提出,这个时候议员们还没有仔细的去想一下如果议会真的通过一个与皇帝意见相左的提案那最后该如何收场。 在这一年的冬天里刘铭传在辽宁收获颇丰,由于民族矛盾再一次被挑起富贵军在辽宁得到了英雄一般的看待,沈阳的一场大火烧掉了两族之间的那一层遮羞用的薄沙,关内的老百姓对于这件事更多的注意到了那场大捷,在胜利的光环下牺牲比较容易被忽视,可是在关外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很多人都在那一场屠杀中失去了亲友,这样的仇恨极度需要一次宣泄,刘铭传的军营前总是有来报名参军的民众,这个时候站岗的哨兵只能好言解劝,富贵军的任何一个作战单位都是不可以自己招募士兵的,所以那些想要参军的只能到募兵站去报名。 当然刘铭传并不会白白的放弃这样一支力量,于是几支讨贼义勇军就在这个冬天被建立了起来,东北虽经过奕欣多年的开发,不过大多数地方仍然是地广人稀、土匪横行,所以一般的村镇都有一些武装用于自保,现在辽宁的汉人因为沈阳的屠杀已经生出同仇敌忾之心,这种情绪经过刘铭传的引导立刻就汇聚成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在开春之后辽宁与吉林交界的地方他们给予伪满军队相当沉重的打击。 虽然刘铭传知道俄国很可能会介入到这场战争中来不过他并不特别担心,因为参谋部同样给了他俄军大致的参战规模。在富贵军中说起和洋人打仗的经验刘铭传可以说是最丰富的,所以他不怕洋鬼子,在刘铭传看来洋人在战场上除了目标大一点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这一次他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哲里木盟出现在吉林城下,一战之后就把满人赶到宁古塔去。 由于林雨长在宁夏一带的活动蒙古的西部日趋平静,这让刘铭传觉得蒙古人对于大唐扩张的抵抗并不是十分顽强,这一次从哲里木盟进军对科尔沁草原上的王公们也算是一次警告,另外当他攻占了梨树之后对蒙古人的防御就能找到一个新的支点。 最初的战事的确一如刘铭传预料的那样蒙古人毫无异动,而长春只用了一天就被攻克,当他最看到吉林城的时候刘铭传相信东北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了,因为这可以说是满人手中最后一座较大的城市,如果那些八旗子弟再往北逃恐怕根本不用打他们自己就会在那白山黑水之间消亡。可能满人也了解这一点,所以吉林的防守非常顽强,急切之见刘铭传竟然无法把它攻破。就在他打算准备把吉林城周边的城镇全部拔除以断绝城中求援的念头时突然得到了北面出现了一支俄军的报告。 俄国人进兵的速度不快,当刘铭传得知他们的行踪时俄国人正在洗劫打牲乌拉,到第二天傍晚俄军到了吉林城下,这个时候刘铭传稍稍后撤准备和俄军决战,在上午他还利用后撤把吉林城里的守军给骗出来狠狠的教训了一下,这个时候刘铭传已经明白了吉林城的抵抗如此顽强是因为还有等候援军这样一个希望,如果将俄军击败,吉林的防御基本上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刘铭传准备专心对付俄国人,至于伪满的军队和俄国人会和他倒不是很担心,这样一直缺乏战斗力的军队加入俄军的队伍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根据刘铭传的情报俄军的数量要少于他,现在刘铭传手中有一师两旅,其他的部队被放在沈阳、梨树和长春用来防范来自蒙古的威胁。俄军数量虽然要少一些不过他们的骑兵比例较大,所以在刘铭传看来这仍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为了更充分的了解对手他当天夜里带着几个当年和他在天津打游击的老部下潜到了俄军营地的附近。 俄国人的军营乱糟糟的十分热闹,刘铭传看着这样的对手不禁皱起了眉头,一直到十二点营地内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刘铭传轻轻的说了一声:“弄个活的回来。” 接到命令的人点了点头立刻带着几个人消失在沉沉的夜幕当中,没过多久就他们就拖着一个醉醺醺的哨兵跑了回来。等到回到营地刘铭传连夜突审这个舌头,这个俄国佬倒没有让刘铭传费太大劲,基本上是一吓唬就全都招了,当刘铭传得知面前的俄军大部分是原来驻扎在远东的部队,只有一小部分是去年秋天从欧洲调过来的他不禁心头一喜,敌人的主力只是一支地方部队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不过接下来也有坏消息,如果是去年这支部队的装备还不如刘铭传,快枪的数量都很少,可是也就是在去年秋天他们统一换装。刘铭传知道这是俄国人备战的结果,结合刚刚在俄军军营外的所见所闻刘铭传相信明天会战自己有把握击败这支敌人。 等到第二天双方隔着一条小河摆下了阵势,由于装备了后膛枪,以往那种密集的队形不复存在,不过双方也都没有挖工事的意思,相对来说中国军队的阵型更为整齐,俄热军看起来则乱糟糟的。一上来小河两岸就是枪炮齐鸣,最先进入短兵相接的是双方的骑兵,他们不断的越过浅浅的河水往来冲杀。渐渐的富贵军这一边的骑兵有些招架不住了,刘铭传看到两翼吃紧只好将预备队派往两边协助防守,俄军的骑兵虽然zhan有优势,不过也不敢过分包抄,因为这是中国军队的正面已经大于俄军,他们的骑兵必须协助步兵才能保证双方势均力敌。 这种僵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对射之后俄军开始涉过那条小河,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这里毕竟是在东北,河水仍然冰冷刺骨,俄军本来就乱,在渡河过程中更是三五成群边射击边前进,完全看不到一点队形的样子。可是刘铭传这个时候对俄军的轻视之心已经完全不见了,因为在这支乱糟糟的军队的压迫下他的部队已经有松动的迹象,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预备队可用了。 就在刘铭传把师部的军旗前移重新激励起士气稳住阵脚之后富贵军的右翼枪声突然密集起来,刘铭传知道那肯定是俄军投入了预备队,他也看出了自己的右翼已经相当危险,已经派副师长带着警卫连赶去支援了。最终的溃退的确是从右翼开始的,当刘铭传看到失败已经不可避免只好下令撤退。 如果俄军全力追击因为他们骑兵的比例更大,而且对于东北的地理环境他们也更适应,那样刘铭传从吉林到长春的这一路将会相当难走,不过幸好俄国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沿途的一些村镇给吸引过去了,而本地的居民们也马上就发现这些解放者要比那些侵略者凶残好几倍。刘铭传土匪出身,他的部队军纪遵守的一般,不过这一次为了贯彻攻心为上的方针在进军吉林以后对沿途的各族人民还是相当客气的,他本来是打算等拿下了吉林再好好的算一算沈阳的那笔帐,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一下他进军路上的秋毫无犯就显现出了价值,要知道如果这一路上全是残垣断壁的话俄国人肯定会拚命的追击刘铭传。 当刘铭传退到长春之后后方又传来了蒙古联军围攻梨树的消息,这一下他真的有些傻了,不过很快进一步的情报被送到,梨树的守军给蒙古联军迎头一击,虽然没有伤及对手的主力,可是也把那些蒙古王爷们疼的够呛,好像听说被重创的前锋中有好几个在草原上很有分量的人物,现在蒙古人也不敢过分的迫近梨树,只是在很大的一个范围内将梨树围起来。 刘铭传这个时候才算是定下神来,这个时候长春已经势不可守,但是如果从长春贸然撤退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万一有个闪失那后果不堪设想。在军事会议上刘铭传把他的顾虑说了出来,众人一讨论都觉得必须留下一支部队阻击追来的俄军,在由谁担当这个任务的问题上好几个旅长都站起来申请,最后刘铭传决定留下聂士成,他这个旅因为驻防长春没有参加吉林会战,建制完整不说在心理上也应当不是很惧怕俄国佬,而且刘铭传知道他的这个老乡能打硬仗。 “这一次就有劳功亭了,长春民心浮动,守起来肯定不容易,你干脆和我们一起退出长春,到阿勒坦额默勒山一带布置防线,我率其他人南下,力求尽快将蒙古联军打散,到时候你就立刻撤离,一刻都不能耽搁。” “司令放心我决不让罗刹人越过阿山半步。”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富贵军退出长春的时候,受到了不少人的挽留,甚至有些人愿意随同他们南下,考虑到长春基本上没有多少汉人这个场面的确很让人感动,刘铭传还特地请了两位市民代表详谈了一番来了解其中的前因后果。 原来吉林在这一次八旗贵族北迁的过程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里的人口远不能和辽宁相比,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老爷原来居民的身上的压力立刻重了好几倍,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生出不满的情绪,而且俄国人的恶名在吉林和黑龙江那可是可以在晚上用来吓唬小孩的,关内回来的王公们对于联俄甚至降俄都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可是北方的原有居民就不这么想了,俄国对中国边境的渗透活动从来都是涂满了鲜血,对于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受俄国人的统治和下地狱没有什么两样。 出于这种心理有些本地居民并不十分敌视中原的军队,当然这些人绝不承认他们这样做是背叛了民族,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效忠大清朝的皇帝,刘铭传对两位代表好言安慰,并且向他们保证这次后撤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至于那些想跟随富贵军南下以躲避俄军的人刘铭传因为这次军事行动非常凶险而拒绝了。看到自己提出的要求都被拒绝两个代表满脸的失望,不过他们也知道富贵军现在的形势不妙,让他们分出力气来保护当地的民众的确不太现实,所以只能拉着刘铭传的手一再的叮嘱早去早回。 刘铭传的部队虽然在吉林城下受到了重创,不过要是对上蒙古人他们强大的攻击力仍然不是这支原始骑兵能够阻拦的,在经历了两场战斗之后他顺利地进入了梨树,但是如何彻底的将蒙古联军驱散则是个问题,聂士成那边已经和俄军接战,他利用山地上的工事将俄军死死的挡在他的阵地前面。可是如果不能驱散围在梨树附近的那些蒙古军,聂士成根本无法撤回来,相反如果把这些讨厌的苍蝇赶走刘铭传就能够针对追过来的俄军进行一次反击。 让刘铭传头疼的是蒙古人一点和他硬拼的意思都没有,这一次的联军中并无僧格林沁参加,本来他们科尔沁左翼后旗距离辽宁可以说是最近的,各位蒙古王公们也都看着他,不过僧格林沁也有他的苦恼,他手中的这支部队的确在北方独树一帜,可是作为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后勤和保养都极其重要,李富贵登基后为了拉拢僧格林沁曾经送过他一批最先进的装备,这让僧格林沁发现自己手中的王牌又落伍了,这种局面激起了他深藏于内心的恐惧,这段时间他常常梦到廊坊,出于这种顾虑同时也因为载淳的关系僧格林沁决定中立。 僧格林沁的这种做法让科尔沁草原上的王公们对他大大的唾弃了一番,他们也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过派兵归派兵,首战的失利让他们明白硬拼绝对是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在那一战中勇武无双的铁木尔带领着三旗联军向汉军发动了猛烈的冲锋,可是在快枪面前他们冲锋毫无疑义,越是勇敢死的越干净,这一战竟然死了两个郡王,那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整个科尔沁草原上的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从那以后任何一个王爷对于和富贵军正面硬撼都毫无兴趣。现在这成了刘铭传最头痛的事,进入梨树后他连着两天项寻找蒙古联军的主力决战可是都无功而反,在草原上抓住他们实在是太困难了,一想到聂士成一个人在北面力敌全部俄军刘铭传就心急如焚,想要弄个什么诱饵骗蒙古人上当急切之间却也难以准备周全。 等到第四天刘铭传决心如果再不能驱散蒙古人的话他就率两个旅北上接应聂士成,俄国人鏖战多日也应该疲惫不堪了,蒙古骑兵缺乏足够的攻击力,只要自己小心应该能把聂士成接回来。没想到还没出梨树就见一小队富贵军的骑兵从北面飞驰而来,让站在城楼上的刘铭传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为首的应该是个侦察参谋,他一见到刘铭传就递上了一份报告,刘铭传不等接过报告就急切的问道:“宫亭怎么样?” “我们旅长很好。” 刘铭传一愣,伸手拿过报告,“那前线则麽样?” “俄国佬被打退了。” 听到与自己预感完全相反的战报刘铭传自然喜出望外,仔细将手中的文件阅读一遍之后他才知道聂士成在阿勒坦额默勒山与俄军鏖战三天,最终将俄军逐回长春,现在因为伤亡很大难以独自撤离,所以请刘铭传接应。实际上俄国人在吉林会战中伤亡也很大,完全是靠着悍不畏死的精神最终才逐退了中国军队,在阿勒坦额默勒山受到顽强阻击之后他们最终放弃了这块硬骨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败后之局 富贵军在吉林战败的消息给国内极大的震动,这打破了富贵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大多数国人的心中很难相信有哪支军队能够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击败他们,而李富贵本人对此倒不算太吃惊,当陆树城拿着前方的急电匆匆忙忙找来的时候李富贵扫了一眼电报的内容然后淡淡的“噢”了一声。 “万岁,前方吃了败仗,我们下面该怎么办?”陆树城是非常的焦急。 “俄国人现在猛攻辽宁吗?”李富贵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那倒没有,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失败,如果不尽快处理会对我军的威信产生极大的伤害。” 李富贵听了这话笑了笑,“说到底你们就是赢惯了,输了那么一下有些不习惯,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知道以前为什么百战百胜吗?” “自然是皇上神武,将士用命。” 李富贵又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不是主因,主因是我们的对手太差,要知道我可不希望你们把太平军和那些诸侯的将领们当作目标,我对你们的希望是能够成为李、格兰特、毛奇和斯泰因梅茨那样的军人,就算未必能达到也应当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在吉林会战之前我们的军队从来没有和同一级别的对手硬拼过,所以这次的结果并不令我惊讶。”李富贵说着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战略和战术锻炼真的会有很大的矛盾。 “可是大唐初立,可以说我们的基石中就有一块是富贵军的不败威名,现在民间议论纷纷,我怕会动摇国本。” 李富贵又把电报仔细看了一遍,“不会的,如果我们不败的名声是假的,作为一个纸老虎突然被戳穿当然非常危险,但是我们的名声并不是假的,这份报告上刘铭传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说战败的主因是他轻敌,当然这很有可能,我们军中的确有一种自大的情绪,实际上从吉林战场的各方面综合考量,我们和对手应当是五五开,考虑到进军路线穿越哲里木盟我们应当说还处于劣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会战中只是小输,而且后撤时阻击打的还很漂亮,在打通归路的战斗中表现也还不错,这一切难道不能证明我军的战斗力吗?有了实力,虚名并不很重要。” “那东北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应对呢?” “暂时不要再进行大战,等到我们的铁路、移民为我们争取到了战略优势以后再做道理,至于目前的军事行动…”李富贵想了想,“以调动俄军在吉林、蒙古不断移动为主。” “嗯,拖死他们。” “不仅仅要把俄国人拖疲,我这里有一份情报,俄军的组成非常复杂,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在远东这些年一直视黄种人为奴隶和野蛮人,让他们流动一下可以好好的祸患一下满人和蒙古人,这对我们争取北方民心可非常有利,告诉刘铭传那些蒙古王公们他不用管,可是必须善待下层的牧民。” 陆树城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要请示的了就准备告退,不过李富贵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去西南缉毒工作做得不错,依你看这些地区要多少年鸦片种植才会再次抬头呢?”陆树城挥师西南去清除那些不肯归顺的地方政权没有遭到强有力的反抗,不过在铲除当地种植的鸦片时和烟农起了很大的冲突,还激起了两次农民起义,这可以算是他此行遇到的最大麻烦,不过经过几次镇压之后反抗的力量基本上被压了下去,就是那些少数民族的土司、头人大多数也写下了保证永远不再种植鸦片。陆树城在西南的缉毒行动使得统一后的全国性扫毒声势大振,自从当年李富贵与英国政府就鸦片贸易达成了协议之后这种罪恶的交易就从公开转入了地下,但是这只是第一步,这么多年来两江政府和鸦片贸易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鸦片贩子们在两江无法立足只好转向其他地区,不过李富贵控制着海军和海关,一直尽量压低流入中国的鸦片数量,在这个过程中土烟的种植也培养出了一定的市场。等到二唐重新统一中国全面严厉的禁毒政策就被发到了各级地方政府的手中,东部省份大部分都很好地贯彻了这一政策,可是西部尤其是西南的一些地方因为产烟为了地方的经济利益态度就有些暧mei了。陆树城这一次横扫西南对他们来说震动可不小。 “这个我不太乐观,西南那里山高皇帝远,我们大唐又采取地方自治的体制,上面的干涉又少,如果一个县的收入主要是鸦片的话很容易就能让议会、政府抱成一团,那样用不了两年鸦片种植就能恢复。” 李富贵沉默不语,凡事有利必有弊,西南现在让他有些头疼了,“希望警察局能够对这种变化产生一些约束。”警察局长也是一个需要竞聘的职务,发案率和破案率是考核他们的主要参数。不过李富贵也知道政治上利益需要局长们刚正不阿,可是经济利益却相反,如果一个县的经济支柱是鸦片那一个公安局长即便是能够做到拒腐蚀永不沾他所能产生的阻力也很有限,“你从那边回来,你觉得那种经济完全依靠鸦片的地方多吗?” “很少,但是有。”陆树城的回答很干脆。 “对西南的控制要加强,乱的地方就是要管得严一些。”李富贵突然想到让东方胜去西南试试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情报部门属于体制外的力量,正好做这种灵活运用。 “我们西南军区随时准备再一次扫荡那些产烟区。”陆树城赶忙向李富贵表决心。 “不必了,如果真的必须动用武力来对付那些产烟区我还是打算使用警察,有必要的话可以组建一支武警部队。”李富贵缓缓的说道。 “为什么?”陆树城有些不理解,“我们西南军区有六万人马,震慑西南绰绰有余,还要搞什么武警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军队是用来进行战争的,产烟区的这种反抗还不到战争的程度,兵者凶器,用起来必须慎重啊。” 陆树城愈加摸不着头脑,“这种反抗可以算是叛乱,军队这个时候都不出动镇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富贵想了想,“如果真的已经到叛乱的程度那的确可以出动军队,不过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军队随意的介入。” 陆树城沉默了一会,“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树城自当遵从。” 李富贵听出这位大将语气中的不快,他拍了拍陆树城的肩膀,“怎么?限制了你们,不痛快了,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保家卫国,还记得当年我们起兵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吗?不就是保护苏北不受战火蹂躏吗?很多事情如果能够不用武力解决那就最好不用武力,尤其是内部纷争如果最终上升到了武力那就证明原有的制度有巨大的缺陷,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朝堂上的斗争你们军人不要在里面掺合,哪怕他们是想把我赶下台只要没有兵变或者暗杀这样的非法手段出现你们都不用管。”军人不得干预政治是这几年富贵军政治学习的重点,现在富贵军内部的教材往往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分析,军人干政对国家的坏处被分析的相当详细,同时这种行为给武人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因为老大通过武力得到天下后一定会极力防范历史重演,所以十次就会有九次在成功之后对下面进行清洗。当然说到本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子英明神武、年轻有为,本来是不用害怕有人能去篡他的位,所以不太可能对军界进行清洗。但是在现有制度下军事集团去干政仍然不划算,一方面新的体制给军人弃武从政留下了足够的通道,同时二唐对军队福利的设定也为历朝之冠,这就决定了即便留在军界也可以获得相当的报酬。这种分析的结论是与其跟着一位老大冒险去博一个最后很可能被烹掉的富贵,还不如鲜明的表明站在政府一方的立场对自己的前途更有保证。 “可是…”陆树城虽然明了李富贵的意思和决心,但是他很难接受这样的命令,军队怎么可以面对谋逆大罪无动于衷,虽然最近陆树城对于境遇的变化不是十分满意,可是他对李富贵的忠诚从来没有动摇过,尤其是看到李富贵整那些朝中的高官使得这些将军们觉得李富贵还是他们的大帅,将军们大多是老粗,即便在军中学了不少文化可是在性格上他们仍然很难变成文士,所以李富贵的与民同乐让这些家伙玩的非常开心。 “你们最大的任务是保持这个国界疆界的完整以及去扩展它们。北方的战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要做好率部北上的心理准备,因为最后很可能采取轮战的方法,我不知道在刘铭传后面石达开能不能接手,要是他做不到恐怕就要你来了,小林打不了这种蘑菇仗,还是让他镇住蒙古比较好。” 新兴的二唐帝国一下子把触角远远的伸向东北、西北和西南,这当然对二唐的财政产生了很大的压力,幸好在一个商业化的社会里开辟疆土也就意味着巨大的商机,所以紧随而来的商队减轻了政府很大的负担。黄河仍然是中国最大的自然灾害,新政权的治河工作做的很不好,不过在安置灾民和移民方面则非常尽力,在一八七五年议会甚至通过了一项法案,对黄泛区内的居民决心移民边疆的进行补贴和培训。 对黄河的纵容固然是因为新政权需要大量的移民来支持他的战略部署,可是同时也因为李富贵不知道该如何治理黄河,因为从理论上说以前的那个时空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把黄河问题解决了。李富贵觉得只要这个流域人口密度减少,同时再多种树或许能够将环境恶化的趋势逆转过来,当然这一切并无数字依据,李富贵也只能想当然,对此他也很遗憾。 由于黄河流域灾害一直频发,河南和山东仍然时有不稳的情况出现,时不时的有人打着捻子的旗号出现。对于这些人李富贵不是很客气,因为他不承认在这块土地上有人会因为自然灾害而饿死,所以以往的那种劫富济贫的行为受到了很严厉的打击。李富贵认为在一个法制不健全下层民众没有出路的社会大规模的劫富济贫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可是现在他给了这些人好几条出路如果对方仍然抱着老方法不放那就用不着客气了。 以前的捻军大头领张乐行现在是归德知府,作为一个当年曾与李富贵平起平坐的人物这样一个职位实在不算高,不过张乐行对此倒毫无怨言。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可是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好,归德在他的带领下建设的相当不错,现在的张乐行已经放弃了以往的那种兼济天下的雄心,能够让一府的人安居乐业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经常涌入归德的难民也让张乐行明白外面的世界仍然有很多的无奈,七五年的春汛之后张乐行决定卖一卖他这张老脸,向南京的那位故人上言为河南、山东的同胞们谋一谋福利。 看到张乐行的请求觐见的报告李富贵也有些想念这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李富贵看到张乐行的时候小小的吃了一惊,当年他觉得这个人挺老相,可是老相也有他的好处,这么多年来张乐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变成了花白。 “老乐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是大水把我冲来的。”虽然知道李富贵已经是九五至尊,不过要张乐行对李富贵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还是做不到。 “大水?”李富贵从张乐行的报告中知道他此行很可能和刚刚发生的黄河春汛有关。“这次春汛淹到归德了吗?”黄河自从改道以后归德到徐州这一线受其毒害减轻了许多。 “托您的福,这次春汛对归德的影响倒不大。我这次来是希望万岁能够多关心一下我们黄河两岸的疾苦,满清的时候虽然后来对河工已经力不从心,不过在前期在治理黄河上还是很用心的。” “我倒是听说你们归德号称风调雨顺,怎么反而是你跑来诉苦呢?”李富贵装作没有听到张乐行话中隐含的责备。 张乐行叹了口气,“受到的影响少一些而已,黄河改道之前,归德年年都是重灾区,现在黄河走北面走了老百姓一下子觉得日子好过了,其实实际上还是会受水患的影响。” “朝廷缺钱啊,要是能想个办法把治理黄河也变成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就好了。”李富贵摇着头诉起苦来。 “皇上,我知道您解决问题的办法,您会这么想我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这么大一个国家,不可能每件事都是有好处的吧?老百姓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一个朝廷压在他们的脊梁上,还不就是为了能够组织起全国的力量对抗天灾、外敌吗?还有就是遭灾的时候国家能够组织粮食赈济。” 李富贵挠了挠头,“我赈济了,而且每次调集的粮食还不少,只不过事后要他们还而已。”这个政策是为了将灾民尽量的移走,因为如果愿意移民不但欠债可以一笔勾销,而且还能得到一笔补偿。 听到李富贵把这么无耻的政策毫无愧色的说出来张乐行也感到无可奈何,这位皇帝的价值观与常人实在相差太大。“那河工呢?” “没钱啊,现在地方自治截流是很大的,东北又刚刚吃了败仗,还有的打呢。” 李富贵的推托态度让张乐行有些不满,“皇上要是一定要治河有利可图也不是没有办法,黄河两岸一直灾祸频繁,这段时间移民又多,已经空出不少土地,只要能把黄河治好这些地可就值钱了。” 这个思路倒是让李富贵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算一算,不知道拿来种树能不能赚到钱,要是把野生山林都封了人工植树就会变得有利可图,应该让他们算一算。”看着张乐行不满的眼神李富贵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老乐,你放心啦,黄河是肯定要治理的,不过要一步一步来,我是先从人口开始,从去年开始河南灾民的死亡人数已经大大减少了,今年春汛还是如此,流离失所的多,真的饿死的很少。”李富贵看到张乐行的面容稍有放松他忽然心中一动,“老乐,到南京来帮我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东北军区 张乐行以往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当年对建立一个公平的世界有着极大的热情,后来虽然向现实低头,但是他在归德执政的时候对于下层民众总是想尽办法照顾,李富贵现在打算对抗整个官僚体系,像张乐行这样的人就突然变得对他有用起来了,起码李富贵绝不相信这位老乐会受到那个酱缸的腐蚀。 张乐行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需要他的帮助,他自知不会做官,归德的繁荣在他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年彭越打下了一个好底子,“我可不懂做官的那一套,新学我知道的也不多,能帮上你什么呢?” “老乐,你这就是在谦虚了,我知道归德发展的还不错。” “那是以前的基础好,我做官就凭着一颗良心。” 李富贵双手一拍,大笑道:“我就是要你凭着良心做事,我知道你看不惯那些老爷们骑在小民头上作威作福,我也不喜欢这样,但是习惯的力量是很大的,官民平等虽然在宪法里作了规定,可是在现实中想要老爷们接受公仆这个定位实在是很不容易。我这个人生性滑稽,他们既然喜欢端坐在云端之上的感觉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今年的元宵联欢晚会就是开端,但是几乎我所有的手下都不喜欢我这么做,结果这台晚会办的不太好,这就是我目前的困难,没人帮我,所有人都阳奉阴违,或者出工不出力,我相信你不会这样。” 李富贵的理想让张乐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万岁,我拚了老命也要帮您达成心愿,说吧,要我怎么做?” 李富贵想了一下,“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张乐行用力拍了拍胸脯,“棒的很。” “我记的你功夫不错,现在还能打吗?” “没问题,七八个小伙子都别想近我身,”张乐行说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万岁是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作打手吗?” “那倒也不是,不过在议会里有力气、有功夫能占很大便宜。你回去把归德知府辞了吧,你不太适合做地方官,还是去竞选议员更合适一些,我看看你们河南的那五位议员里哪个屁股不干净,赶一个回家,以你在河南的声望如果参加补选胜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是当然的,”张乐行对于自己在民间的声望可是非常的自信。 “很好,等你选到了我这里以后我搞个委员会让你领导,以往对官员轻微过错的惩罚多为罚俸,我打算把它换算成社区服务时间来作为第一步。” “社区服务时间?”张乐行有些不懂。 “就是照顾孤寡老人,看看孩子,要是倒霉可能还会有疏通下水道这样的工作,也就是说我不罚他们的钱,但是他们必须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小事。” “这个主意好,教育了官员不说还可以增进官民的感情。” “就怕被歪嘴和尚念坏了,你想想一个省长到一个保长那里干活,保长会是一个什么态度?真的能起到教育作用和增进官民之间的感情吗?到时候流于形式反而不美,所以就要你来帮忙了,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我事先可跟你讲好。” “我不怕得罪人,能让老百姓不受欺负我就是死了也值。”张乐行神情激昂,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李富贵整治官场的想法只跟陆归延和张乐行说过,可是张乐行的嘴巴显然没有陆归延那么紧,兴奋莫名的他一回去就开始四处张扬,这在后来给李富贵惹了不少麻烦,朝堂上对于河南的这种传闻反映还不大,河南在南京的影响力不够,有分量的官员可以说很少,所以张乐行在酒桌上放出来的话不太容易传到南京,而且朝中的人士大部分并不了解这位张乐行是何方神圣,所以即便他们听到了些什么也会觉得一个知府就敢说这样的大话实在是好笑。但是河南议会却很有些担心,皇帝要做什么他们管不了,可是让张乐行这样兴冲冲的跑到南京一定会捅出大漏子,很可能会连带河南的其他议员,出于这种心理在补选河南的议会代表时张乐行被刷了下来,这是让张乐行没有想到的,本来他以为这一路上去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富贵得知自己的计划受挫很是恼火,不过他并不打算行使职权以外的力量,李富贵打算先帮张乐行做做工作然后再罢黜一个河南议员,这一次他会做一做姿态给河南议院施加一些压力。 就在李富贵磨刀霍霍准备对自己的那些部下开刀的时候南方传来了一声噩耗——庇护九世蒙主召唤了,老头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越南南部的湿热天气最终要了他的命,在他死前赵保罗成为了第一位中国籍的红衣主教,这让李富贵难过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欣慰。纽罗马的建设刚刚开了个头,庇护九世一死远东的执行教廷与留在梵蒂冈的驻守教廷之间产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不过很快远东一派就败下阵来,因为不管是人员、财政还是势力他们都与真正的罗马相差很远,以往能够略胜一筹是因为庇护九世,现在教皇一死新教皇不可能在远东一派中产生,在梵蒂冈威胁要断绝纽罗马的建设资金之后远东一派选择了屈服,他们也知道在钱的问题上李富贵是指望不上的。 不过梵蒂冈在选出新教皇之后也没有为难远东一派,因为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天主教会再一次分裂,如果把纽罗马逼到独立的地步东方的教区就会完全丧失掉,这是梵蒂冈不愿看到的。另外属于教廷的领土这一诱惑也让他们无法真正的舍弃纽罗马。最终这件事情的责任被推给了庇护九世,私下里梵蒂冈内部达成了这样的共识:这一切都是那个疯老头子弄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反对者还是支持者都各有各的道理,追随教皇的主教们表现出了忠诚,留在梵蒂冈的主教们则代表了理智,所以现在就不追究责任了,目前要做的只是从错误的方向上把头调回来。 李富贵与教廷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庇护九世的死而有什么改变,虽然教廷对于李富贵成为罗马皇帝仍然耿耿于怀,不过在这件事情里公平的说李富贵不应该承担太多的责任,就算李富贵有再丰富的想象力他也不可能对罗马的皇冠抱有任何企图,李富贵最多只是在庇护九世向他献出诱饵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所以在窃取罗马皇冠的问题上李富贵只能算是一个从犯,虽然最终利益全都归于他。 在庇护九世死后意大利政府向新任教皇利奥十三世施加了压力,要求他们宣布李富贵的罗马皇帝头衔为非法,结果被严词拒绝,新的教皇虽然也认为庇护九世的报复很过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意大利有任何好感,在枢机团里敌视意大利政府的情绪仍然非常浓厚,他们绝对没有为讨好意大利而失去中国的想法。 庇护九世是在七五年六月死的,李富贵得知他的死讯后还感到了那么一点伤心,虽然他并不希望教廷真的搬到东方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得到的东西可不少,因此这个老头子一下子死了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这段时间北方的战事平静了一些,刘铭传在对科尔沁草原佯攻了两次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大的动作了,俄军暂时还没有进入辽宁的意思,伪满正在俄国人的帮助下建立一支自己的现代化武装,经过了李富贵和僧格林沁的背叛之后他们下定决心这一次要完全依靠满人自己来完成这一任务。而蒙古各旗正在舔噬着战争中留下的伤口,敌军和友军的双料伤害可不是普通的利害。 借此机会刘铭传回到南京向李富贵请罪,虽然在战败后陆军部并没有作出处分刘铭传的决定,但是作为创造了富贵军历史上最大败绩的将领刘铭传仍然相信自己将会面临严厉的惩罚,尤其是这几个月他并未能将功赎罪,这等于把朝廷给他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了。虽然十分想打败俄国人把自己丢掉的面子找回来可是刘铭传仍然接受了袭扰战的命令,因为他也觉得目前再和俄国人决战把握仍然不大。 李富贵听了刘铭传对吉林之战的描述后摇了摇头,“说起来省三你也是乱战的行家,怎么着一次只是看到俄军行列有些乱就轻视他们呢?看来这些年正规军当的把你脑子当教条了。” 刘铭传叹了一口气,“一般说来军纪和战斗力总是成正比的,所以我就疏忽了,对这件事我做了好几次检讨,还专门派人潜入俄境去了解俄军的情况,以往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是不够。” 李富贵点了点头,“有些什么收获吗?” “俄国人不管在战场上还是战场下的纪律都很坏,远东的俄军尤其如此,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流放的罪犯和拿着命到东方来赌一赌的冒险家。这样的人虽然不守纪律但是却悍不畏死,军事素养也很不错,我这次输给他们说起来也不算冤枉。” 李富贵想了一下,“对俄会是一场长期战争,我准备用轮战来对付他们,第七师和第九师的伤亡很大,你看是不是撤回来,我调别人顶上去。” 刘铭传愣了一下,“如果这是万岁对微臣的惩罚我这个败军之将自然没有话说,如果皇上不是这个意思我请求您把我留在东北,哪里跌倒的我要在哪里爬起来。” “这当然不是惩罚你,”李富贵宽慰刘铭传道:“你们对辽宁的闪击非常成功,在吉林城下小挫难道就能抹掉你前面的功劳吗?” “富贵军打胜仗是应该的。” 李富贵笑了起来,“对上八旗兵打胜仗是理所应当,但是和俄军开打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吉林之战你的指挥并无明显失误,军部不打算就这一仗给你处分,调你回来完全是出于对你的爱护,回来以后给你把兵源补足,再休整一下。” “这些都可以在辽宁做,辽宁现在和内地也没什么区别,火线补充新兵还可以更好的锻炼他们。” 看到刘铭传请战的决心这么大李富贵也就不再坚持,他仍然认为刘铭传是指挥东北战局的最佳人选。 “那就按你说的办,和俄国人打要多动动脑子,你那些野路子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不会几年不见把老本行给忘了吧?”李富贵轻轻的激了刘铭传一下。 “我本来是想着既然遇上欧洲劲旅就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要是一上来就用那些下三路的手段岂不是堕了我大唐的威风。”刘铭传赶忙替自己辩解。 “不妨事的,我们那些欧洲的朋友对东北发生的这一场战争并不是很感兴趣。宣战至今他们除了一些场面话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表示,原来怎么样他们现在还怎么样。谁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的规模大不到哪里去,争夺的又是一片很荒凉的地区。其实即便在欧洲也有很多国家视俄国人为野蛮人,我看在东北作秀就免了吧。” “是,我明白了。” “我准备调石达开做你的参谋长,既然这一仗要长久的打下去我看东北军区你就先把它组建起来吧,虽然现在只有辽宁一个省,不过因为要对抗帝俄,所以地位还是很重要的。”石达开去年就以优异的成绩从陆军学堂毕业了,这一年来在好几个部门历练过,李富贵现在准备把他放出去了。 能够成为军区司令让刘铭传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二唐的计划是组建六大军区,根据规划东北军区包括东三省和蒙古的东部,在六大军区中应该算是小的,不过军区和行政区不同,它不仅仅要看辖区内的人口和生产水平,实际上战略位置才是真正决定军区地位的首要因素,比如长江和黄河军区因为身处腹地、太平无事,他们的建设就大大落后于其他的军区,而东北军区既然在战火中诞生它的壮大必然是非常快的。现在西北和西南军区已经颇具雏形,中南军区也在组建之中,他们将和西南一起肩负起向南扩张的责任。 刘铭传从一个师长升任军区司令本来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过对于调石达开来东北又让他产生了一些顾虑。因为只要一转念刘铭传就想到自己刚打了一个大败仗,就算不惩罚也断没有如此提拔的道理,他知道李富贵对于石达开很看重,这样一个人来到东北会不会把自己顶走他心里有些打鼓,因为李富贵刚才还问自己愿不愿意撤回来,“我怕和那个长毛的伪王搞不来,以他的名气和以前的地位他不会服我的,那个长毛师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这样连实力也有了,我怎么能指挥的动他。” “这个你应该可以放心,石达开当年放弃在湖北的一切就是下定决心要从头开始,去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基层,口碑还是不错的。” “若是他不听命令呢?” 看到刘铭传有抵触情绪李富贵想了一下,“俄国人可是大敌,也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第一次遭遇打了败仗我可以原谅,可是如果是因为内耗那就罪无可恕了。” 刘铭传听了这话猛的一惊,自己本来是来请罪的,可是官位放在面前一下子脑子就乱了,如果将来自己能够在对俄战争中建功谁来也抢不走自己的位子,可是如果现在就开始猜忌起来那最后恐怕就不仅仅是丢掉位子那么简单了。 石达开自从军校毕业以后一直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对于工作从来没有过挑剔,这一次面对跨越了四五级的提升他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请求把陈玉成派给他做副手。 李富贵注视了石达开几秒钟,他不相信石达开此举是为了培植个人势力,所以他想搞清楚石达开究竟要做什么,“你真的那么信任陈玉成吗?就我所知他的思想状态好像还不太适合领兵。” “启秉皇上,正因为玉成对天国无法忘怀,所以我才担心他惹出事情,如果放在臣的身边我想他还能收敛一些。” 李富贵皱起了眉头,“人要有不服输的精神,可是如果执拗到不肯把双眼睁开你不觉得过分了一些吗?” “他只是觉得输给陛下不是因为他指挥不力,所以才耿耿于怀。” “他是不是要说:‘此乃天亡我,非战之罪’?” 看到李富贵神情放缓石达开松了一口气,“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查到那些年两江的zha药产量,十倍于天国,按玉成的说法就是这仗没法打,就算是你们只用手榴弹天国都是输。” 李富贵摇了摇头,“陈玉成对指挥艺术的崇拜已经妨碍到他看到战场上还有无数其他重要因素,好吧,我让你带他去东北,希望他能早日越过这个障碍。” 第一百九十五章 社区服务计划 一直到一八七六年张乐行才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国家议会,在这期间李富贵又物色到了那么几位理想主义者,以往他对这样的人一直很头疼,可是现在却需要仰仗起他们来了。在后世林汇博、陈夏还有李林跟着张乐行得到了四恶的称号,在七六年展开的对官员们的斗争中他们四个一直冲在最前面。 改变罚俸的做法倒也不是全然不得人心,在李富贵准备转换惩罚方式之后很有一些人被罚俸给罚苦了,二唐帝国没有一套带入档案的警告制度,所以为了纠正那些小错误议会在立法的时候就借鉴了满清时期罚俸,因为李富贵一向喜欢用经济手段来解决问题所以在立法的时候这个借鉴被视为理所当然。比如在满清的时候奏章上如果错漏一字就要罚掉三个月的薪俸,这一条就被二唐继承了下来,议员们并没有想到这种做法后来让官员们很是痛苦。因为在满清官员的主要收入不是薪俸,另外那个时候进士出身的国文大师们就不用说了,即便是那些捐班、武将也会聘用一批幕僚专门在文字上下功夫,出错的机会并不多,就算偶尔出了错上面也未必会较真。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官员的薪俸很高,可是捞钱的机会却少多了,而且随着社会节奏的加快,人才选拔标准的改变使得奏章或者公文上没有错字越来越难。 因此当李富贵开始认真的检查错别字的时候满朝文武有一大半被罚的心里淌血,这个时候李富贵提议以社区服务来代替罚俸一开始还是有不少人赞同的,写错一个字只需要做五个小时的社区服务,这比起罚掉三个月的工资当然要划算的多。不过当服务项目被列出来以后有些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李富贵本人对社区服务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当年他可是参加过不少次学雷锋活动,所以他就照着那种形式拼凑了一列长长的名单,结果把不少人给吓住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接受新的规矩,这些人一来国文水平很差,在二唐的官场这并不罕见,另一方面他们当中也有些人打着投机的心思,有道是官官相卫,皇上让百官进社区,可是这社区不还是属于百官的管辖吗?到时候干什么不干什么还不是自己一句话,总之像通下水道这样的工作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官员们的日程上的,最多喜欢下棋的陪乡村野老下下棋,喜欢习武的可以指导一下老百姓的晨练,这样的社区服务也算是浮生偷得半日闲,同时还能增进官民间的感情,何乐而不为。 这项改革经过反复讨论最终被定了下来,因为李富贵找了很多借口要求朝臣们写报告,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错一个字就罚掉三个月的工资谁也受不了,有些家伙很快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的薪水都罚掉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在乎了,那些原来自持在文字上本领出众的大臣给罚了几次之后也开始软化了,最后大家只好不情不愿的通过了新规定。 在规定通过之前李富贵一直和颜悦色的解释着他的初衷,那就是希望官员们更多的接触民间,并无其他的意思,张乐行在河南散布的谣言经过半年多的冷处理在南京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了,所以大家觉得皇上这个想法也并非没有道理,直到那些因为写错字或者别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李富贵抓住小辫子的家伙落到了四大恶人手中之后大臣们才知道李富贵是在玩真的。 张乐行奉李富贵之命组建了一个委员会专门来监督官员们的社区服务,他们倒没有刻意的找脏活累活来难为那些老爷们,但是在他们以及他们的爪牙面前想要有所隐瞒也很困难,南京知府以前总是喜欢在各区之间弄一些评比活动,所以每个区在哪些方面有所欠缺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接受惩罚的大员们被分到各个区然后对本区排名最靠后的项目宣战,第一批参加社区服务的官员中属分到玄武区的最走运,因为玄武区在上次的评比中市民公德得了个倒数第一,所以分到这个区的大员们都戴上红袖章上街去劝解大家不要随地吐痰。而到白下区的可就倒了霉这里刚刚因为垃圾清运不及时而被批评,到这儿的老爷们就必须和垃圾打打交道了。 张乐行的这种做法当然激起了各种各样的反抗,因为这段时间积攒下来不少罚俸所以换算下来每一位都要干上好几天的苦力,这当然让官员们觉得无法容忍,如果真的这样做下去他们就要彻底的名誉扫地了。在白下区和下关区官员们甚至和社区服务管理委员会的人员发生了肢体冲突,尤其是在白下区最后在警察的干涉下双方才被分开,在此期间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大家奔走相告,因为他们的父母官——南京知府也属于冲突中的一分子。 造成了这样的恶劣影响之后委员会与被罚的官员只好上诉议院请求仲裁,在李富贵的主持下双方展开了你来我往的人身攻击,张乐行这一边一口咬死自己是在执行公务,而对方则谴责他们这是小人得志、狗仗人势,同时还控诉委员会雇的保安打伤了好几位大员,交通部的副部长高高举起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指证明他们所言非虚。 对于这样的指控委员会则强调是官员们先动的手,他们多人围攻张委员长,保安是出于维护现场秩序的考虑才动武的。 李富贵坐在上面任由他们去吵闹,直到他们的嗓子都喊哑了他才开口,“最初是为什么闹起来的?” 张乐行赶忙上前一步,“启禀皇上,有一个小巷中堆满了垃圾,我指派熊大人进去清扫,可是他非但不肯还骂微臣算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小巷里恶臭扑鼻,肯定是附近的刁民把那里当作了茅房,我再不自爱也是堂堂三品,怎能去做这样的事情?你这分明是在难为我,说什么官民平等,你从大街上拉一个人来让他去干你看他听不听你的?”当事人立刻站出来反驳。 “你看我能不能干这个活呢?”李富贵的问话让大家一惊。 “皇上万金之躯万万不能干这样的事情,其实我不是不能去清扫,”这位熊大人的语气有些软化,因为从上次李富贵要给大家下跪看来他做得出这种事,如果李富贵真的去把那个小巷子给清扫了那就是在陷这位熊大人于死地了,“我只是气不过这些家伙狐假虎威,我们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可是他们就当我们像犯人一样看待,说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要是这样我宁可辞官不做。” 李富贵想了想,虽然他相信面前的这些人应该不愿意走到罚俸的老路上去,但是如果压的太狠了逼的他们辞官那就有违初衷了,李富贵对于自己的干部还是很珍惜的,毕竟人才难得。 “张委员长,你看你们委员会是不是改善一下做事的手法,你们的任务一是组织一是监督,大家以前都没干过社区服务,肯定会很生疏,你看先安排一些轻松一点的工作,怎么样。” “既然皇上开了口那我也只好遵从,不过要我说诸位大人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才叫脏活累活,在我们乡下挑起粪来脏臭自不必说,而且每一担都是百斤以上。大人们下乡去干几天就知道我没有难为大家。” 李富贵笑着摆了摆手否决了这个过于超前的提议,“社区服务活动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大家接受教育,并不是真的要难为你们让你们吃苦,所以还是先找一些轻松一点的事来做,最好能和老百姓多作交流,这样我相信肯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张乐行很勉强的领旨出来宣布明天重新分配工作,这一场风波才算是结束。实际上李富贵和张乐行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早就定好的,拿出一些官员们无法接受的工作来吓唬他们也是预定的计划。 南京城里刮起的这股阴风很快向着地方吹去,地方官们一下子对于上报朝廷的文书变的无比紧张,生怕被上面抓到把柄。不过不管多么小心总会有倒霉蛋落入陷阱,好在数量不多所以暂时先欠着,等到委员会有时间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民间对于这项新政的态度比元宵联欢晚会要积极的多,这种制度给了官员接触民间疾苦的机会,只是他们有些担心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阵风,等到风头过去官老爷们又会恢复到高高在上的状态。 在这一年的夏天李璹的未来在皇宫内引起了一番争论,因为在这一年李璹高中毕业,需要给他选一所大学了。两江大学得到了家中大部分人的赞同,而李富贵对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意见,大家认为两江大学好他也就随声附和,不过李璹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出国去看看,这让赵氏夫妇多年来非常难得的第一次意见相同,两个人对这样的想法都坚决的反对。李富贵听了儿子的想法之后则表示了赞同,从他的角度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或许比关在学校里读书更有用,这个时候赵婉儿的意见就比较重要了,李富贵的支持在家里的分量并不够,因为他在内宅的立场总是不坚定。 赵婉儿对于李璹的想法有些担心,不过同时她也认为李富贵的儿子不应当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生,因此有时候她也怀疑或许放李璹出去历练一番对他的前途更有好处。 “你父亲自从当上皇帝以后就好像有些发疯,我不希望你现在这个怪想法的源头是来自于这里。”赵婉儿对李富贵各种各样的古怪念头早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她对于外面发生的事反而不是很敏感,只是隐约的觉得李富贵似乎别有用意,不过赵婉儿并不打算深究,对她来说李富贵的怪异就和他的身世一样,追究下去除了满足那无用的好奇心外只能造成伤害,赵婉儿真的很害怕追根究底会让自己失去李富贵。 “我想出去看看不是一天两天了,”李璹知道想要出国母亲这一关是一定要过去的,不过他对此还算有一些把握,兄弟姐妹中属他和赵婉儿最亲,“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如果年轻的时候不出去闯一闯,难道真的要我一辈子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吗?” 李璹在家中一向是以听话的长子形象出现的,现在忽然展现出了这样一种冒险精神让赵婉儿有些吃惊,“听你这样一说你还真的打算好好的游历一番,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李璹笑了起来,“您是指太子的位子吧?不是法律规定太子的人选每五年由议会选一次吗?父皇春秋鼎盛,我看您根本用不着为这个担心。” 赵婉儿轻轻叹了一声,“傻孩子,议会怎么选还不是你父亲一句话,不过你父亲的身体很好这倒是真的,我只是让你好好权衡一下这其中的得失。” “我相信此行一定会为我带来很大的收获,将来我要当不上皇帝便罢,如果当上了那我一定不能满足于守住父皇的江山,历史上哪一个大帝国都有三四代的扩张期,汉唐明清莫不如此,就算宋朝那样文弱在二世宋太宗的手上还是在开疆拓土,何况我大唐武功之盛远超历朝历代,您想想要是我对海外认识不足如何能够肩负起这样的责任?现在的国际形势和古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到处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平衡,所以一知半解和走马观花都不行。” 李璹的这番话倒是把赵婉儿说动了,目前中国普遍的观点是以李富贵的武力和年龄二唐开疆拓土的工作将在他这一代基本完成,至于以后的皇帝好好守成就可以了,赵婉儿也是这么想的,至于柳夫人干脆指望李富贵把全世界都打下来留给儿子,可是这个观点并没有考虑到那些继位者是怎么想的,李璹显然不愿意完全生活在父亲的阴影里。 “出去看看真的这么重要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和你父亲再商量商量。” 李璹的见解在李富贵看来很有道理,虽然他并没有让子孙继承皇位的意思,不过儿子能有这样的见识他还是很高兴的。 “游学的确很重要,彼得大帝就曾经匿名到西欧游历,亲眼所见的内容远比耳朵听来的和纸上看来的印象深刻、理解透彻。” “我就是怕耽误他的学业,他这个年龄正是学习的好时光。”赵婉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李富贵点了点头,“按说高中毕业已经可以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其实大学里面主要是给学生提供一种研究的环境和氛围,如果能够先在社会上闯荡一番再去上大学应当更有好处,我就曾经打算要求所有的大学只招收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学生,后来嘛因为大学生实在紧缺,经不起这样的断代,所以就算了。”李富贵顿了顿,“我倒是担心李璹在家里说的好好的,真的出去以后受到外界各种理念的冲击陷入迷途。” “不会的,璹儿有多乖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说他又不是单身一人上路,我打算请一位学者作他的旅伴,侍卫也不能少于四个。” 李富贵并不相信乖孩子在面对大千世界时有更强的免疫力,他倒是更相信另一句话那就是“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快”。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细致的保护对孩子同样也没什么好处,既然李璹已经成年,这个决定又是他经过认真考虑后做出的李富贵是不会干涉的,“带侍卫也就罢了,男仆、女仆什么的就坚决不能带了,要是一切都像宫里一样那还叫什么历练。”在李富贵的计划里这支队伍的领导是李璹,他可以向其他人下命令,但是因此他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侍卫们不会为皇子的错误擦屁股。 “带一个不碍事吧?”赵婉儿看了一眼李富贵,“好吧好吧,不带就不带,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你母亲那边你怎么说服呢?” “就说李璹要出去探探蛮情,将来好跟在你鞍前马后不就行了。” 李富贵捻须点头,“这个说法岳母大人肯定能够接受,不愧是你妈的女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苏丹 一八七六年的中国外事活动颇为频繁,在年初的时候黑旗军大败暹罗王使得整个东南亚震惊,这个时候暹罗、泰国和缅甸对于这一支军队都感到非常的担心,由于他们对缅甸的渗透英国人也无法继续坐视下去,到了这个时候李富贵也就不能再装糊涂了。以前他一直以黑旗军是反清武装为借口与其划清界限,同时对于东南各国的求援请求也一直拖着,实际上他早已经知道这支武装的首领是刘永福,因为这些年世界的变化在李富贵的视野中新出现的历史名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且在见识过曾胡左李、洪杨石韦这样的大人物之后李富贵也早就没有了按照史书去招揽人才的意思。不过在得知大闹东南亚的是刘永福这位晚清名将之后李富贵还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在得知他是刘永福之前李富贵已经对这个人相当的欣赏了,在得知他还是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之后李富贵对黑旗军的支持就变得积极起来。 刘永福倒没有让李富贵失望,在实力大增之后他连战连捷,现在控制了暹罗和老挝北部以及缅甸的萨尔温江以东的一小片地区,至于渗透的范围就更广了。如果仅仅是仗打的好也还罢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刘永福还展现了高超的政治手腕就让李富贵刮目相看了,在这期间刘永福先后接受了这三个国家的册封,同时利用东南亚日益激化的阶级矛盾有力的抵消了民族不同给他带来的不便,在他的控制区域内刘永福的统治相当稳固,即便是在游击区多数的老百姓也倾向于黑旗军,这使得他的存在与一般的土匪有本质上的不同。 当然在暗中支援的同时李富贵也派出多路人马与刘永福建立了联系,李富贵现在手底下广西人可不少,像罗大刚他们都可以算是刘永福的前辈了,据罗大刚说他和刘永福当年的领导吴凌云还是一起喝过血酒的兄弟。刘永福的归附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在得到李富贵会终止清朝统治的承诺后刘永福立刻表示愿意归顺二唐。 对于刘永福所提出的条件李富贵很是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对方狮子大开口,而是因为刘永福开出的条件太低,要知道刘永福现在控制的区域远远大过了内地的一个省,而且他拥有对这片区域的各项权力,按照李富贵的计算对他的回报应当在国内的诸侯之上,可是刘永福表示在归附朝廷之后他希望能够继续担任这片区域的军事长官,至于级别他并不介意,朝廷给这块区域划定什么级别他就担任什么级别。这样的条件等于刘永福把手中的大部分权力交了出来的同时却没有索取一点回报,这个时候李富贵忽然发现他已经找到西南军区未来的接班人了。 刘永福的归顺是在祺祥写第一道退位诏书前不久的事,在此之后他的军事活动就变得更加活跃,暹罗在经过多年的准备之后也有收复北方领土的想法,结果在七六年初双方一场大战暹罗军被杀的丢盔卸甲,这一战使他们彻底的放弃了使用武力的念头,干脆派出使者长驻南京日夜到各个部委哀求,正好英国人的照会也到了,李富贵就按照计划命令西南军区对刘永福剿抚并用了。刘永福最终接受了朝廷的册封让中南半岛上的各国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在谈判中并不肯交出自己的地盘,经过多方交涉刘永福同意在这片区域建立一个军分区,由他出任首长,为了保证这个军分区的完整所以行政上这片区域也不能被分割,必需设立一个行政区统一由朝廷来指派地方官。 这个划分方案等于将这一大片土地划入中国,暹罗和老挝当然不满意,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只求刘永福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好,可是现在一口一个替小臣做主使得二唐作为宗主国也不能太欺负他们。李富贵为了安抚这些饱受伤害的属国决定对于这些地区采取当地人自治的政策,暂时派出一位大员统治这一区域,可是在名义上还是把这些领土还给了老挝和暹罗,等到时机成熟再行交接。这个解决方案还是让周边的这些属国感到满意的,在他们看来李富贵以往的所作所为虽然大多都有着很光辉的旗号,但是这位强人唯利是图的个性让他们有些担心,从不吃亏的纪录也让他们害怕二唐最终会把他们全部吞并,这一次李富贵实行的德政让他们感到二唐又端起了中华上邦的架子,而他们也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黑旗军的妥善解决为南京带来了一位客人,他就是亚齐苏丹坦德罗.沙赫,在印尼历史上亚齐人无疑是最骠悍的一个民族,荷兰人在与英国达成妥协之后于一八七四年侵入了亚齐,这两年里亚齐虽然遭到了多次失败但是仍然在奋力抵抗,而且在荷兰人入侵之前亚齐苏丹的宫殿里就有两位中国军事专家成为了座上宾,在对抗荷兰人的战争中他们的意见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现在亚齐在正面战场上的形势十分不利,西路的荷兰远征军已经逼近苏丹王宫的驻地,这个时候沙赫决定接受专家的建议向中国求援。在此之前这位高傲的老人始终无法下这个决心,因为他知道中国对待四夷的看法,亚齐虽小却从不愿向任何人臣服。 李富贵用很高的规格接待了沙赫,但是对于直接提供军事支援他却予以了拒绝,因为既然荷兰用平等贸易的条件交换了英国在亚齐的退让,那中国在这个时候军事介入肯定会引起英国的不满,而且荷兰也和西班牙不同,这次他们派出的远征军数量让李富贵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弹丸小国居然能派出两万多人到东方。 李富贵答应给苏丹一些物资上的援助,不过考虑到荷兰人与英国联手在海上的力量这种援助运送起来必将经历重重险阻。除此之外李富贵保证在沙赫失败出逃之后中国可以给他全面的庇护,他完全可以在二唐帝国控制的任何地区组建流亡政府来领导国内的抵抗运动。 虽然沙赫在中国并没有得到他渴望的援助,不过同时也没有失去亚齐最为珍视的独立,李富贵并没有把苏门答腊并入中国版图的意思,对于沙赫非常婉转的效忠词句李富贵总是非常客气的推到了一边,这样的结果与与他来说也算是不虚此行。 尽管中国在荷兰入侵亚齐的这件事情上表现的非常克制,可是高规格接待沙赫访问中国就表现出了二唐对荷属东印度群岛局势干涉的姿态,这让荷兰人大感疑虑,他们在此之前一直认为苏门答腊北部是英国的势力范围,这次行动实际上只是英荷之间的交接,完全没有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一个中国。 英国人基本上抱着和荷兰一样的想法,所以当他们得知李富贵在南京接见了沙赫之后立刻要求二唐就苏门答腊正在发生的战争表明态度。 实际上这正是李富贵要得到的效果,中国目前固然没有能力派兵干涉发生在印尼的战争,但是它的影响力却已经远远超出了这样一个范围,这个时候只需要做一做姿态就可以牵制荷兰人何乐而不为。所以李富贵授意外交部发表了一份措辞含混的声明,通篇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实质性的东西一句都没有。在私下里李鸿章向英国保证中国不会对荷属东印度群岛采取军事行动,有了这样一个保证英国人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到底他们和荷兰人的约定只是英国不干涉荷兰吞并亚齐,而荷兰承认英国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有平等贸易的权力,现在英国为荷兰争到了一份保证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在李富贵破坏这个保证之前他们是不打算再介入这件事了。 当然荷兰人对这样一个保证并不满意,自从西班牙退出菲律宾之后荷兰对于中国的崛起抱有相当的戒心,印尼的华人比菲律宾的要多的多,而且荷兰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制止华籍移民的涌入,这实际上是目前各国都面临的一个难题,在引入华人发展经济的同时又不得不时刻担心各族群的人口比例,或许对于英美来说这个问题还只是让他们感到头疼,可是对荷兰这样的小国来说这简直直接关系到他们在东方的生死存亡。现在中国高规格的接待沙赫应当被视为一个信号,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私下里的口头保证并不能代表什么,中国同样也可以用一系列的利益交换来摆平英国人,到那个时候荷兰将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强敌。荷兰人对于自己的海军还有一定的自信,所以在继续侵入亚齐的同时积极备战防范来自北方的干涉。 李富贵看着荷兰为了防备自己而撤回了一部分远征军,显然荷兰人认为亚齐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对他们来说如何防范其他势力来争夺这块肥肉才是关键任务。不过根据李富贵的情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亚齐人的斗志非常顽强,如果在得到外部军火支援的情况下这一仗估计还有的打,李富贵觉得现在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七六年的年底李富贵接见土耳其苏丹派来的特使阿里帕夏,李富贵觉得对今年的中国来说绝对可以算是一个苏丹年,土耳其和中国以前因为浩罕和阿古柏有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不过比起俄国这个共同的敌人那点误会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土耳其以前对于中国并没有给予很多重视,它的周围强邻环伺,中国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真正让苏丹和他手下的帕厦们发现必须重视中国的是李富贵加冕罗马皇帝,他们也察觉到欧洲各国对这个东方国家或多或少的戒心。这一次因为黑塞哥维纳和波斯尼亚的基督徒起义而引起的与塞尔维亚和门的内格罗之间的战争很有可能升级为俄土之间的大战,实际上当特使到达南京的时候土耳其已经击败了塞尔维亚军,而俄国已经开始在边境调集兵力。 在七五年中俄之间相对平静,即便有冲突规模也都不大,可是七六年富贵军再一次变得咄咄逼人,刘铭传主西石达开主东,刘铭传迫使蒙古多个旗退出了满蒙联军,并且吸引了很多蒙古人加入到他们这一边来打击那些万恶的俄国鬼子,到了七六年后期俄国人基本上无法再进入科尔沁草原,而且满蒙之间也因为俄军的存在裂痕也越来越大。 石达开在这一年里与俄满联军交过两次手,俄国人发现敌军非常喜欢使用堑壕进行野战,实际上石达开快速构筑野战工事的手段让俄军吃了很大的苦头,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欧洲国家还没有能够从南北战争中学到足够的东西,而石达开的野战技巧则可以说是师从与罗伯特.李,和富贵军那些进入学堂深造的将领不同,石达开进入军校是抱着全盘接受的态度去的,他的学习方法是先把军校里教的一切完全掌握,在自己对于这一切没有完全理解之前就彻底的依照学校里教的做,只有当他认为在某一点上自己已经完全领悟了学到的精髓他才根据自己的经验加以一定的变化。这种学习方法使得石达开的战法体现了太多的美式风格,在与俄军的对抗中他可以说颇占上风。 李富贵对于土耳其希望能够结盟对付俄国的提议很感兴趣,就他所知每次俄土发生冲突西方的那些列强都站在土耳其一边,这一次虽然英法因为要拉拢俄国所以都表示不会直接干涉两国间的战争,但是私下里都准备给土耳其以援助,甚至德国也有帮助土耳其的意思,李富贵真的不明白俄国人在欧洲的人缘为什么这么差。 阿里帕夏带来了苏丹哈米德二世的具体计划,根据土耳其人的估计俄国这一次大概会出动三十万大军,土耳其面对这样的敌人只能勉力招架,如果这个时候中国在远东大打出手俄军必然不是对手,但是这样规模的失败并不能给俄国造成多大的伤口,也无法影响到俄土战争的胜负,等到俄国击败土耳其之后他们仍然会把大军掉回头来对付中国,这样中土的联盟就毫无意义。因此哈米德二世希望中国能够甩开远东,集结兵力直插中亚,土耳其在伊斯兰世界仍有一定的影响,在它的号召下中亚的各民族群众必然闻风响应,中国军队只要击破俄军的第一道防线后面的广袤土地就如同一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毫无防护。当然这样一来中国就必须动员更多的部队,甚至需要全国动员,土耳其可以为此支付中国一大笔军费。 李富贵不得不承认这个哈米德二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这个计划真的很毒,如果俄国人在中亚被捅上一刀一下子可要放上不少血,不过这样一来这场战争很可能会陷入到不死不休的结果,俄土之间仇深似海经历了这种变化并无什么不同,可是中国与俄国应该还没有到这样一个地步,李富贵在考虑这一步是不是迈的太大了一些,中国有没有做好在未来的二十年里与俄国全面争夺中亚的准备? “我们在中亚的行动同样还受到英国人的制约,我们还必须考虑到他们的态度。” “这一点皇帝陛下尽可放心,土耳其与英国的邦交相当亲密,这一次英国虽然不便亲自出手但是对中土联合对抗俄国绝对是乐见其成的。英国目前对中亚的野心只到阿富汗和波斯,陛下您向北进军,等于帮助他们击退了俄国的威胁,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干涉陛下的行动的。” 李富贵想了一会,“中土联合起来对抗俄国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是否从新疆进军中亚我还需要和我的将军们商量一下,毕竟西北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软肋,这样大的军事行动需要经过周密的计算。” “陛下的谨慎令我敬佩,那我们可不可以现将同盟条约签订下来,至于具体如何作战我们以后再说。” 李富贵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计划,李富贵准备尽快结束在远东的战争,在此之后趁着俄土交战正酣的时候摆出一幅要全力出兵西北的架势逼迫俄国放弃在远东的利益,这样做虽然所得要小上很多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以现在中国上升的势头俄国人绝不可能再将这些土地夺走,至于中亚就当作是一次大战的目标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海参崴 阿里帕夏在会谈的时候感到了李富贵的犹豫,土耳其人也知道中国未必有决心与俄国决一死战,因为说到底中俄之间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这一战虽然可以夺取中亚大片的领土,但是中国必须全国动员所冒的风险也同样巨大。因此土耳其人还有第二手准备,于是阿里来到英国大使馆希望英国政府能够帮助他们劝说中国。向英国人托出这个计划使得中国出兵中亚的突然性大大降低,但是这并不是土耳其人关心的,他们并不在乎中亚的归属,对土耳其人来说这把抵在俄国肚子上的尖刀足以牵制十万沙皇的军队,对于土耳其来说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英国政府并不知道土耳其人打的如意算盘,当他们接到东方传回来的请示也被那个计划吓了一跳,如果一切真的按照这个计划行事俄国很可能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再一次栽一个大跟头,说不定比上次摔的还要重。不过问题是英国是否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就如土耳其人设想的那样英国人对这个计划里中国在中亚的行动并不十分介意,中国在中亚的克制还是让英国人比较放心的,相对而言俄国则是在步步进逼,最近阿富汗当局越来越亲俄,这已经让印度总督难以再继续容忍下去了。 但是中亚只占英国全球战略的很小一部分,就目前的欧洲形势来看英国不愿意俄国元气大伤,但是他们同样不愿意看到俄国人在巴尔干进一步扩张,这个矛盾让英国政府很是头疼,最终英国人同意中国在中亚对俄国进行中等规模的军事行动,但是决不能容忍以全国动员的规模来对付俄国。对阿里来说这样的保证就已经够了,于是他再次求见李富贵,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中国在中亚对俄国开战,但是限制战争规模同时不谋求大片的俄国领土,作为补偿土耳其仍然支付中国一笔军费,因为这个计划已经经过了英国政府的同意所以中国不必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李富贵觉得这个提议更有实际价值,在确保东线胜利的同时李富贵当然也愿意在西边夺取一些利益,这段时间在总参谋部里其他的工作都被放到了一边,整天就在推演中俄土战争的种种可能,不过不管哪种情况尽快解决东北都是必经之路,而解决东北首要任务就是掐断俄国物资的海上来源。总参根据汇聚起来的情报分析得出英国人在这场战争中对中国的支持不足以抵消他们保证海参威的航道畅通给中国带来的麻烦,所以必须掐断俄国的海上补给。这个结论虽然与李富贵的感觉有些出入,因为英国在这场冲突中给中国的帮助还是很大的,不过他还是愿意采纳总参的意见。因为事先已有约定,所以李富贵并不想对英国人施加压力,毕竟接下来在中亚的行动也需要他们的谅解,如果不能在海上想办法拿攻克海参崴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朝鲜的清津经过这两年的建设已经能够停泊中国最大吨位的舰船了,而从附近就近征发的民夫也给中国军队提供了有力的支援,相对来说海参崴的俄军尚不足五千,远东舰队更是老旧残破,虽然城防建得十分坚固但是这应当不足以抵挡水陆两面的猛烈进攻,于是一八七七年的第一仗就从海参崴开始。 为了麻痹俄军,刘铭传再一次率军出现在长春和吉林的附近,但是当俄军出动之后他又迅速的撤回到辽宁,这使得俄国人认为今年中国人的战术仍然是袭扰。而与此同时南京放出了烟幕弹,称北方的战事旷日不绝,以至于师老兵疲,所以必需调派新鲜血液来接替那些经年苦战的将士。经过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换防之后东北战区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两个师,连国防部的一些官员都弄不清楚这些部队是怎么多出来的,因为根据他们的计算出关和入关的部队应当是大体持平的。 对海参崴的进攻是在一八七七年的四月开始的,面对中国齐集而来的舰队俄国的远东舰队毫无招架之力,刚一接战就损失惨重,只好退回港口躲避对手,不过在港口里也并不代表安全,海参崴大约是在一八六零年开始真正的建设,这十几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它成为一座水陆并重的防御要塞,岸上的炮台能够给俄国海军提供的支援仍然有限,如果不是水雷中国战舰很可能就会直接冲进来。水雷能够保护海参崴入海的航道,但是其他的方向就无能为力了,将俄国远东舰队困住以后中国海军在周围往来驰骋,炮击、运兵、登陆忙得不亦乐乎,而这场惨烈的攻城战也拉开了序幕。 石达开指挥两个师的陆军和一个旅的海军陆战队进行这一次围攻,战事一开英国的商船就离开了海参崴,所以这座城市与外界的联络算是彻底断了。在构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后石达开就命令炮兵对着海参崴反复的轰击,这一次清津作为物资补给的中转站已经囤积了大量的军火,而从清津到海参崴的海运畅通无阻,所以石达开的后勤补给可以说是无限的,这使得他的攻城手段相当的华丽。 刘铭传现在正在吉林城附近拖住俄军使他们无法及时回援海参崴,四月的东北不是一个行军的好时候,雪水融化后使得土壤富含水分,道路泥泞,而吉林的大部分地区也没有什么道路,这让刘铭传的行军很费力,而且后勤也有些跟不上,所以他一直和俄军若即若离。在这样的条件下俄军也面临着同样的困难,一般来说他们没有一个月很难到得了海参崴。 通往海参崴的道路几乎由鲜血铺就,守城俄军人数虽然少但是他们火炮的数量并不处于下风,尤其是大口径的重炮比唐军还要多一些,而海参崴同样也是俄军在远东的后勤基地,各种物资非常充足,他们开起火来同样没有节省的概念。在经过三天猛烈的对射之后唐军只好在没有摧毁俄军炮兵的情况下展开了地面进攻,因为石达开觉得这样对轰下去不是办法,为了加强火力他甚至将一些舰炮拆卸运到了陆地上,可是仍然无法压制住俄军。在富贵军以前的战斗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过在石打开的军旅生涯里这种局面则是常常碰到,所以他在这三天里在俄军几座主要炮台的正面弯弯曲曲的挖出了好几条堑壕。 疏松的土壤使得堑壕非常好挖,石达开命令部队日夜赶工,当他们开始使用步兵进攻的时候这些工事已经到了据俄军炮台两三百米的地方。由于后膛枪的普及唐军在进攻的时候开始使用疏散的阵型,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俄军火炮造成的伤害,但是当唐军越过了火炮的威胁进入到短兵相接的阶段后俄国的步兵的疯狂让他们印象深刻,在第一天的战斗中海参崴西北角的落日炮台是唐军实际的主攻方向,唐军在冲到炮台下之后立刻用zha药包把炮台的外墙给炸塌,然后就是和反扑上来的俄军一场混战,在这一天里这座炮台几度易手,虽然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因为无法完全控制这一区域而撤了回来,但是这座炮台却在这一番激战之后被彻底的报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一片阵地都经历了激烈的争夺,当最终将城外的俄军全部肃清已经是战事打响的第十天了,看到那满目的疮痍石达开不得不承认面前对手的顽强是他平生所未见的,幸好这场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了,丧失了外围空间的海参崴已经彻底的暴露在唐军的炮火之下,而城内的火炮也只能时而撕吼几声然后就要立刻转移,海参崴的城防在这些天的战斗中变得残破不堪。 “玉成,今天我才知道当年我们都是井底之蛙,那个时候我们一直以为富贵军是世上最强的,现在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现在还认为李富贵赢我们只是因为两江火yao产量大吗?说实话这场战役虽然是我指挥,可是我们双方所展现的炮火之猛、枪弹之密、军士之悍是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要是天国来打这一仗一百万人恐怕都不管用。”自从开战以来石达开到今天才算把一颗心放回到肚里,在此之前俄军的抵抗一直在猛烈的冲击着他,而现在俄军已经丧失了所有可以凭持的东西,远东舰队也已经降旗投降。 “翼王殿下,您说天国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吗?”陈玉成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海参崴,没有回答石达开的问题。 石达开苦笑着摇了摇头,“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为什么会在今天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呢?” 陈玉成用手指了指海参崴,“正如翼王所说这样的打法我连做梦都想不到,可是这个世界上具有这样战力的军队不在少数,如果我们真是上帝的选民那天主为什么不赐我们一些这样的武装呢,要知道以我们的军队遇上这样的敌人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要是真有天主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石达开也感慨的点了点头,“上帝让他的信徒做这些送死的事的确说不通,若是只差一点点还可以用道消魔长来解释,可是现在看来差距实在太远了。” “难道说天王、东王一直在骗我们?” “这也没什么,自古以来起义都喜欢假托神鬼,天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倒是当今的天子居然只顶一个武曲的头衔算是非常的低调了。” 陈玉成哼了一声,“就算天王在骗我们,可是那千千万万同袍的死我也不会忘记,现在我在军**职说到底是降汉不降曹,我效忠的是中华而不是李富贵。” 石达开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这是陈玉成嘴上不肯服输,当今的大唐本是李家的天下,汉和曹是一回事。“这也随你,反正万岁也不在乎,实际上陛下最折服我的地方不是他打仗的本事,而是他的度量,就冲这份气度天下就该姓李。” 陈玉成又哼了一声,不过他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为天国诸王除了面前的这位石达开还算有些气度之外其他的恐怕都只能算是小肚鸡肠。 “您看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把海参崴拿下来?”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陈玉成只好把话岔开。 “三天,说实话刚开始打的那两天我一点把握也没有,那种钢、铁和铅弹的雨幕使我根本无法计算战事的未来,不过这些天打下来我也算是有了一些经验,俄国人最多还能坚持三天,我们大概还能顶十天。” “也就是说要是俄国守军多上一倍我们就攻不下这座城了?” “很有可能啊。” 接下来的三天俄军仍然拼死抵抗,但是丧失了所有战略据点的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是困兽犹斗了,当唐军各方面的优势都开始发挥出来的时候俄军仅凭借勇敢是无法挽回颓势的。最后的巷战仍然极其惨烈,到了这个时候仍不肯放弃抵抗,石达开也觉得对手顽强的有些不可思议了,他现在已经付出了七千人的伤亡,这很可能会让他在战斗结束后站到军事法*接受讯问,可是即便这样石达开仍然觉得这一战打的值,以往的富贵军在百战百胜中培养了无比的自信,但是想要真正成为一支铁打的队伍却必须经过这样的洗礼。 海参崴这样难打让李富贵很吃了一惊,在此之前的野战中唐军已经慢慢的占到了上风,没想到在攻城战中敌人却有如此出众的表现,李富贵不得不承认欧洲人在摆弄要塞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 对海参崴之战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亚历山大二世,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座俄军的重镇居然只经过十三天就被鞑靼人攻占了,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这群鞑靼人居然还准备在中亚给俄国狠狠地来上一下子。这个消息迫使他推迟了对土耳其的宣战,这会塞尔维亚和门的内格罗催促俄国出兵的文书一封接一封,可是他却必须对军队重新作出调整,这让亚历山大二世感到愤怒已极。 目前俄土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土耳其在巴尔干的行动迫使他必须出兵,可是在东方的失败也同样不可容忍,加强中亚的驻军相信能够抵消中国的威胁,可是是否在这个方向上发起反攻亚历山大二世还在举棋不定,和李富贵一样他也没有下定决心和中国拼个你死我活。不过在远东丧失了海参崴之后想要有所转机也非常的困难,为今之即只有…,亚历山大二世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要派波罗的海舰队赶赴东方,他们可以打击中国的各个大城市,甚至是首都,中国肯定会屈服于这种压力,然后俄国就能够获得一个体面的合约。 俄国目前朝野上下都为海参崴的失败感到义愤填膺,尤其是中国又和土耳其结成的同盟这更让他们怒不可遏,用海军进行报复的确是见效最快的办法,所以俄国海军立刻开始了出征的准备。 在波罗的海舰队出动之前俄国向英国通报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希望得到英国的谅解与支持。英国人倒没有干涉这一次行动的意思,不过他们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是有些疯狂。因为俄国海军的建军思想一直是以近海防御为主,真正现代意义上的远洋铁甲舰只有一艘彼得大帝号,其他的铁甲舰多数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特种舰,放在岸边或许能起到一些奇袭的效果,但是要跨过三个大洋去作战那简直是做梦。而且即便是那些具有远洋作战能力的战舰对加煤的频率要求也很高,英国人甚至怀疑他们在新加坡加过煤之后未必能够一口气开到香港,就算能开到香港中国人也多半会在那里以逸待劳封锁他们进入香港的航道。考虑到香港所受到来自中国的压力俄国舰队显然不能把那里当作补给的中心,可是如果依托新加坡他们最多只能骚扰一下越南的海岸。 实际上对于英国人的这种担心俄国海军不是毫无考虑,因为轻视中国舰队所以他们否定了会在航行途中遭到中国舰队拦截的可能,至于以香港为基地无法打击中国政治经济中心的问题他们也有对策,那就是攻下台湾,基隆煤矿一直是往来舰船的加煤点,俄国人打算利用这里为跳板威胁上海和南京。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光复吉林 亚历山大二世对于这一次远征的理解是威吓为主,所以出征之前造出了很大的声势,与此同时对土耳其的战争也一并宣布,俄国上下都陷入到狂热的战争气氛中。现在从欧洲到亚洲的电报线路已经贯通无阻,所以中国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俄国海军大部分国会议员没有什么了解,现在欧洲的媒体把波罗的海舰队远征东亚炒的如此热闹他们不禁也有些担心,在此之前中俄之间的战争只是边疆冲突,可是海军介入之后就等于将战火蔓延到中国广阔的海岸线上了,这怎么说都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件,一二次鸦片战争的阴影又一次浮上了大家的心头,所以海军的重要性一下子又凸显了出来,国会里造舰的呼声忽然又高了起来。李富贵的确打算利用俄国海军远征的这一段时间进一步扩充海军,不过说到造舰就引起他满腹的辛酸,只从致远舰回国之后江南造船厂就开始以它为蓝本进行仿制,结果搞到现在还是一个铁壳子,实在是有辱华人仿制大师的头衔。新战舰无法下水只能在老舰上打主意,李富贵没有给那些木制战舰加铁甲的打算,他觉得这样做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火炮和蒸汽机倒是有换装的必要,再进行一轮全面的保养,力求舰队以最好的竞技状态出现在俄国人的面前。 波罗的海舰队因为俄国与土耳其的战争关系不能通过苏伊士运河,必须绕过非洲的航线留给了中国充足的时间,东北的俄军自从丢掉了海参崴之后军需供应一下子降了一大截,军事上也转入了全面的防守,这最终导致了蒙古诸部倒向了二唐。在沈阳发生了严重的民族冲突之后关内的满人们就整天提心吊胆的,为了与关外的那些狂热分子划清界限留在北京的一些满族王公们抛开了以往不与新政权合作的立场开始出入长城内外进行奔走游说,僧格林沁和托穆格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向南京表示臣服的。 僧格林沁表面上粗豪蛮横,可是在朝中纵横这么多年而不倒若说没有一点政治头脑实在很难说得过去,他与李富贵说到底是意气之争,两人并无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当年的僧格陵沁看不上李富贵这个暴发户,不过在李富贵地位日高之后僧格林沁虽然在嘴巴上还不肯服软,但是在行动上却总是避免与李富贵发生冲突。在东北的战事爆发以后僧格林沁更是拥兵保境不介入战争,直到二唐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 虽然没有直接参战可是僧格林沁父子没有放过战场上的任何细节,到海参崴被唐军攻克以后他们达成了这样一些共识,首先俄国人是不能依靠的,这帮野人六亲不认,连那些苦大仇深的满人也越来越无法容忍他们,要是真的有一天科尔沁草原被俄国人统治了那真是一场无尽的灾难。其次在中俄之间的夹缝中生存绝对也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北方的几个旗已经为此吃够了苦头,首鼠两端在这里只能代表一个意思,那就是两面不讨好。由于有了这样的认识僧格林沁父子已经开始心向南方,等到俄国人向后退缩之后僧格林沁终于下定决心发起了拥护中央的倡议。 经由僧格林沁站出来这样振臂一呼很快又有几位蒙古王爷附议,为了表示对二唐的忠诚郭尔罗斯前旗的巴山王爷还请求中央派人下来整编该旗的军队,这让其他的几位有些进退两难,一方面军队被整编之后作为旗主就不再对其拥有直接的控制力了,但是另一方面未经改编的老式军队作用却又有限,派不上太大的用处,俄国人要是再来未必能担负起保境的重任。僧格林沁反复权衡最后一咬牙让他儿子托穆格尔也上表请求接受整编,因为在僧格林沁看来既然降了二唐如果再作墙头草那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另外托穆格尔年龄还不大,他也不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这辈子就只能在草原上做一个郡王。 刘铭传第二次进军吉林的时候可以说是志得意满,现在蒙古诸旗或臣服于二唐,或盟誓不犯唐军,他的左翼可以说是得到了很好的保障,而俄满联军因为这段时间的战争消耗战斗力已经大大减弱,他这次携四个师回来报仇雪恨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托穆格尔作为新组建的二唐第二骑兵师的师长负责为唐军进行周边警戒,僧格林沁对于自己的儿子竟然屈居当年淮军一个小小参将之下感到很是郁闷,当年抗击英法联军的时候这个小子不过是谢子澄手下的一个幕僚,和自己三军总指挥的地位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不过为官多年他也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官场上面总是不停的潮涨潮落,所以他还拜托刘铭传看顾他的儿子。 这一次俄军已经没有了和唐军对抗的锐气,现在他们不但要面对唐军正面的进攻还必须防范后方的游击队,不管是部队的行动还是物资的补给都受到了很大的妨碍,俄军统帅很是纳闷,他们明明是应满族政权的请求来东北的,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满人拿起武器反抗他们。原来刘铭传在退出吉林后就看到了北方的人心仍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于是他一边约束汉人的义勇军以防止进一步加深汉满两族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找了一些已经效忠二唐的满人向北方渗透来挑动当地的少数民族抗击俄国人,这个政策在这一年多来颇有成效,俄军的气焰一旦低落各地的游击队立刻就活跃起来。 当刘铭传经过一番苦战又一次夺下了长春之后俄军决定北撤以避开唐军的锋芒,可是这个决定遭到了伪满政权的一致反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伪满政权里的少壮派已经逐步地把那些靠着在前清地位混饭吃的那些遗老赶出了决策中心,现在除了奕欣还作为摆设放在最高处之外其他的各个权力机关的领导都是在满清灭亡以后迅速窜上来的,这些人血气方刚他们当中有很多的确打着和吉林共存亡的打算,而奕欣之所以也极力的支持他们的主张是因为他不愿意伪满沦为俄国侵略中国的工具,到现在为止因为在许多方面还需要伪满合作所以俄国与伪满的关系还没有到主仆那一步,可是要退到黑龙江那自己建立的这个政权就会彻底的沦为俄国的附庸,甚至会成为一个摆设,或者说一件用来挑拨满汉关系的工具,奕欣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如果那样满族真的可能面临灭种的未来。 这个时候驻守吉林的俄军统帅米哈诺维奇骁勇善战是个猛将,不过政治眼光却很短浅,他对俄军与满人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非常不耐烦,认为这些满人除了给他拖后腿就会打他的黑枪,现在既然他们要与吉林城共存亡那他干脆就甩掉这个包袱,所以第二天拔营整队,一路烧杀着向北方退去。 吉林城后面是宁古塔,本来作为北方重镇这里还是可以向吉林派出一些援兵的,不过现在也被石达开牵制住了,所以吉林城已经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刘铭传听说俄军主力北撤不禁大失所望,他这次此时憋足了劲要一雪前耻的,现在正主跑了只好重新算一算沈阳的帐了,于是大军将立刻将吉林围的水泄不通,等到攻城令一下就玉石俱焚,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刘铭传的军营里却来了一位城中的密使。 登保是土生土长的吉林人,在清帝逊位之前他已经是吉林将军府的副将了,在伪满政权移师吉林之后吉林将军很快就为外来者排挤到了一边,他们这些人也处处矮人一头,所以这一次奕欣的投降密谋本土满人成为了他最主要的力量,这些人的家业往往没有遭到太大的打击,即便是近期受到了一些损失大多数也只能怪到那些出关的贵族身上。登保能够在这个时候潜出城来也是靠了守城将士中本土满人的掩护。 刘铭传看着登保从衣褶里抠出来的密信,再一次感到了一丝沮丧,“你家王爷这封信上写的这个献城计划倒是不错,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圈套,难道恭王就没有为投降开出什么条件?” “我家王爷说了,大唐天子广施仁政,必不会难为降臣的,所以我们无条件投降,我们王爷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天兵入城之后不要为难百姓。”登保的态度十分谦恭。 刘铭传谣了摇头,“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万岁爷的意思我大致能猜出一点,你们满人不服大唐妄图独立是因为我们两方立场不同,所以虽然我们要予以镇压不过应该也不会太严厉的追究,也就是说如果仅仅是发起战争不至于掉脑袋、坐牢,当年王珍和王庆云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特赦的,但是屠杀平民、纵兵劫掠则是严重的战争罪行,这样的人我们是决不轻饶的,在平定西南之后就有好几个军阀被判了死刑,你们在沈阳做的事情自己掂量掂量,别等到投降了再说我刘某人不仗义。”刘铭传并不是很希望城内不战而降,因为他在这个地方栽过跟头,要是没有一场胜利来洗刷这个污点的话总让人感到不自在。 登保倒是很敬佩刘铭传这种实话实说的性格,“刘大人请放心,沈阳的惨剧我家王爷也是万分痛心的,对此我们决不推辞,献城之后一定配合朝廷的审查,该量什么刑我们都愿意承担。” 根据刘铭传的印象恭亲王奕欣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物,所以这次登保把话说到这么满让他很是惊讶,刘铭传并不知道沈阳惨案发生时伪满上层的变故。虽然后来听说奕欣被人架空,不过现在听到登保计划中他们要调动的兵马似乎奕欣仍然掌握着很大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后天拂晓献城,我可警告你们,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就你们那点实力再翻跟头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登保回去秉明奕欣之后城中也紧张的准备起来,按照奕欣的计划他将在第二天晚上召开作战会议,会议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等到后半夜那些少壮派睡眼朦胧的时候由奕欣的亲信带领吉林将军的卫队将他们一网成擒,与此同时登保在南门发动忠于奕欣的军人打开城门放外面的唐军进来。 刘铭传并不了解吉林城中的政治形势,所以并未对这个计划提出异议,实际上在他看来计划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反正吉林是他的囊中之物。 奕欣在第二天依计行事时遇到了问题,对于他召开的军事会议有四个人没有到,这个时候城内正是准备城防的关键时刻,这几位没工夫去听奕欣啰嗦。 这个变故是奕欣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以前这些人对他还保持着面子上的尊重,没想到这次以布置城防为借口召开会议却有人缺席,而且还有两人十分重要,如果不能捉住他们那这一次行动很可能就会失败。于是奕欣又去信说明现在正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大家更应该同心协力共御外敌,城防会议非常重要所以务必要参加。 本来这四位都认为奕欣这个大投降派在唐军大兵压境的时候召集大家开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所以他们干脆不理不睬,现在除了负责东门防务的国英之外另外三人都觉得奕欣的话还能入耳所以在信使一再的催请之下来到了临时的王府。 直到国英也参加了这次的会议,这让奕欣终于放下了心来,不过国英前来的目的与其他人大不相同,他总觉得奕欣今天的表现很反常,虽然可以用唐军合围他们面临最后一战来解释但是他仍然认为应当小心谨慎,所以他在外面作了一些布置之后来王府探听虚实了。 会议厅里众人各出奇谋,这些人并无多少军旅经验,这样的人反而往往有一些奇思妙想,可惜这个时候这些怪异的想法已经很难一条一条的去试验了。不过这种讨论的气氛倒是奕欣乐于见到的,因为这样一争起来时间过的就特别快。他并没有发现国英不断的让他那几个亲随进进出出的帮着拿东西,等到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国英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奕欣在王府中的布置,他也不动声色,派了一个小厮偷溜出去告诉部下悄悄的在暗中把王府包围起来。 奕欣是以摔杯为号,不过那一声哐啷的脆响刚刚把会场上那些睡眼朦胧的家伙吓醒国英和他的一名亲兵就已经把刀架在了奕欣的脖子上,这让带着人冲进来的吉林将军金顺愣在当场。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了王爷还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金顺见情况有变赶忙连声恐吓, 国英哈哈大笑,“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你还是看看王府外面吧。” 就在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个人低声到金顺耳边说了两句,金顺立刻面色大变,手里的刀几乎都要握持不住。看到他的样子国英不禁冷笑一声,“就你这个样子还做什么将军,还不赶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金顺在最初得知自己已被敌军包围的时候的确是想缴械投降的,可是转念又一想唐军马上就要进城,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在这些人手里难免还是要挨上一刀,现在自己身边怎么说也有两三百号人保护,不管是抵挡一时还是突围都比束手就擒要好,当然最好的局面就是这么僵着,等到唐军来了再在外面反包围一圈自己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金顺的反映出乎国英的预料,因为金顺一直不是一个有种的人。突然远处传来的喊杀声让国英脸色大变,他回过头来向奕欣怒视道:“你竟然勾结唐贼,真是没想到啊,我们大清朝不但出了认贼作父的石敬唐,还有你这样里通外国的秦桧。”国英原来以为奕欣只是想发动政变夺回权力。 奕欣感到钢刀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立刻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说道:“我也是为了满城的百姓着想,事已至此,各位就不要再执拗了,这个时候投降我想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想劝我投向?白日做梦。”国英说着就要挥刀,可是却被旁边的两个人拦了下来。 “我们本来留在吉林就没有打算守住这座城,而是想以我们的死来昭显满人不屈之精神,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杀了他也没什么用,说到底他还是皇族,我们杀他到底是犯上,就留他一条命吧,我们出去战死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国英的刀在半空悬停了好久,最后狠狠地说了一声:“也罢”,就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盛世危言 收复吉林城之后很快宁古塔也竖起了降旗,这里的唐军依靠海路补给同样咄咄逼人,而俄军在一开始收复海参崴的努力失败之后也日渐不支,现在吉林城丢了宁古塔面临唐军东西包夹的态势,他们干脆也掉头北上,剩下的伪满军队在奕欣的劝说之下全部缴械,到了这个时候吉林省的大部已经光复,东北绝大多数的满人也承认了南朝的胜利。 前方的胜利给后方带来的不仅仅是喜悦,在疆域日益扩张帝国渐渐稳固的时候李富贵折腾部下的手段也花样翻新,本来议会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置身事外,不过现在也被李富贵想办法拉了进来,原来张乐行的变本加厉激怒了满朝的文武,而中国人的特有思维是他们不能把反击的矛头指向皇帝,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皇帝受了小人的挑唆,可是张乐行现在正红,官员们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就把矛头指向了国会,认为议员们不应当得到豁免,既然要罚就大家一齐罚。李富贵对于他们的这个想法还是很支持的,在这种压力下国会只好制定了针对自己的社区服务计划,张乐行虽然是议员不过对他的这些同僚可没有一丝的照顾,现在南京城里无数的人对这个四恶之首恨的牙根痒痒。这些可怜的人儿不但要忍受四恶对他们的侮辱,还必须经常面对皇帝突发的奇想,比如说为一个土耳其浴室剪彩,虽然这个工程被视为中土友好的象征,浴室也建的恢宏气派,可是让皇帝和文武百官出席剪彩也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而且剪完彩后李富贵还要带着他们进去洗一洗,这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很难接受,在很多贵人的心中除去衣服的保护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没有了衣服似乎人与人之间也就没有了界线。 这样的生活给很多人带来巨大的压力,所以在七七年山西发生了一起以自杀来抗争的事件,这套新制度向外地推广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抵触,下面的人的确做到了官官相卫,可是社区服务管理委员会派下去的巡查大员也不是吃素的,中国的很多事情一到下面就会走样,这其中总免不了受到腐蚀拉拢和方法粗暴简单这两样,山西就摊上了这么一位酷吏。结果有一位教育局的局长在进行了一天囚徒般的义务劳动之后回到家里越想越窝囊,就找了一根绳子上吊了,这在山西乃至全国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李富贵也觉得很麻烦。 “强行改变一种习惯是非常难的。”陆归延对这事是这样评价的,“发生一些意外也再所难免,现在主要是如何安抚大家被你弄的惊慌失措的心。” 李富贵摇了摇头,“我不能将这件事情简单的视为意外事故,说到底所有的中国人都爱惜面子,在这种氛围里单单要求官员们放弃它是不太容易,我想我压的恐怕太重了一些,如果我能去做一些社区服务应当能够缓解一下他们的敌对情绪。” “以身作则当然好,不过如果没有真正的利益作支柱我想它的感召力仍然有限。” “其实地方官应该更仍理解亲民对他们的重要性,我们的选举制度虽然不需要他们刻意的去讨好选民,但是有一个亲民的形象可以让他们的许多举措得到更好的执行也就能取得更好的政绩。”李富贵又摇了摇头,“慢慢来吧,我想再加强一下思想教育,最后我可以走但是此政不能息。”李富贵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更愿意把国家的未来放在民众自己的觉醒上,而不是教化。 除了自己的胡作非为造成了下面有人自杀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李富贵有些心烦,那就是有些人开始用盛世这个词来歌颂二唐了,虽然李富贵总是想出一些古怪的招数惹得群臣鸡飞狗跳,但是这并不代表下面的人就不拍马屁了,而且自从东北的战局渐渐明朗之后把目前的二唐称为盛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起码从疆域和京畿一带的繁荣来看还是当的起的。 但是李富贵却不喜欢这个词,若是完全是拍马屁他还可以一笑了之,可是现在的二唐的确有了一些盛世的因素,这让他很担心。 赵婉儿察觉到了李富贵情绪上的波动,她也知道了前一个原因,这让赵婉儿又有些奇怪,因为虽然她并不认为李富贵是个杀人魔王,但是如果把漠视生命这个评语家在他头上还是很公正的,因此一个地方官吏的自杀会让李富贵这样心烦意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赵婉儿准备解劝李富贵一番。 “富贵,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盛夏马上就要到了,要不咱们上庐山去散散心?”赵婉儿并没有直接探问李富贵的心事,她觉得李富贵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对自己有所隐瞒,所以赵婉儿反而不愿意被李富贵误会自己是在探问这方面的事情。 “庐山啊?”李富贵想了一下,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等到中俄战争结束之后李富贵准备不再过问国家具体的事务,把省下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对付整个官场,所以到把政事丢下到庐山上去待上两个月并不会让他感到为难,“就这么办吧。” “那我就让下面人去准备了,其实富贵你完全不必为那点小事介怀,任何一个朝代的初期对官吏的管制都是很严的,虽然你用的方法怪了一些,不过也不算太过分,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自杀的就是个证明。”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完全是为那件事,下面的反抗是早就预料到的,虽然有人因此而死会让我觉得可惜,但是最多我以后更加注意细节与手段就是了,这会我已经不再为那件事挂怀了。” “噢?”虽然赵婉儿也猜到还有别的事,不过她还是做出了惊奇的表示,“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位双料皇帝担心呢?就我所知帝国运行的很好,虽然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仍有很多,可是也都在向好的方向变化。” “有人称我们二唐是盛世,这让我有些焦躁。”李富贵虽然觉得在保留帝制的问题上对自己的家人不是很放心,所以他从不在家里提这个问题,不过如果不在这个范围他倒是经常和赵婉儿做一些探讨,妇女不得干政的规矩在唐宫里是不存在的。 赵婉儿一下子笑了起来,“盛世?你为这个烦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盛事往往代表着从上升转向衰落。” “我不信你有这么糊涂,”赵婉儿笑着摇头,“我们的盛世和前朝的可不一样,前朝的盛世都是到达顶峰,可是放眼世界中国的工业化程度还差的远呢!要我说我们还需要三十到五十年才能让中国达到英国那样的工业化水平。现在那些马屁精夸你这个是盛世一方面是和过去那些时候比,另一方面咱们的这些人里也还有一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所以就把盛世给套出来了,你用得着为这担心吗?” 李富贵刚才只是随口进行辩驳,没想到一下子遭到了无情的驳斥,只好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你说得不假,我也不是真的担忧中国就此转向衰落,实际上让我烦心的是用不了几年,或许最多十年吧,那时候老百姓会真的认为他们生在盛世,这个错误的定位会用华丽的外衣遮盖住本可以爆发的隐患,就如你所说中国或许还有三十到五十年的高速发展,在这段帝国的上升期本来可以凭借这股朝气解决这些隐患的,可是一个长时间的盛世会把这些隐患推到一起,说不定在那一次大规模的经济危机中全部爆发出来。”李富贵算过下个世纪二十年代本来是大萧条,中国的工业化很可能加速了这一灾难的到来,所以正好落在他担心的区间。 赵婉儿点了点头,“你这样说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我们真的有那么多的隐患吗?虽说我们在统一的过程中的确保留了很多原有的利益集团,但是我觉得二唐在政治方面的设计可以说匠心独具,那些隐患随着经济的发展应当会慢慢的消除吧?” “他们我倒是不担心,这些利益集团的确会随着经济的发展日趋统一。我担心的是我们内部,我们内部的隐患想要消除就没有那么容易,我出道以来一直很顺利,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一种追赶、模仿的顺利,一旦没有人给你领路了还想做到条条大路通罗马那实在是不太可能。” 赵婉儿皱起了眉头,“比如说文武之争?” “也算一个。” “这倒是个问题?不仅仅是盛世,你的存在本身也会把这些内部的矛盾给压下去,那你有什么打算呢?议会能帮上一些什么忙吗?你不是一直希望议会能挑起朝廷的大梁吗?” “其实议会、民主这些都只是形式,我对一个好政体的理解只包含两个要素:制衡和妥协,我们以往在这两方面做得都不太好,现在嘛制衡算是有了一个架子,虽然他们还不太会用,不过我估计再有几年应该能够马马虎虎的运转起来了,但是妥协仍然遥遥无期啊。” “你用和平的方法统一了中国,这还不算妥协吗?在宣传部的文章里可是把这件事当作前无古人的范例来宣传的。” 李富贵苦笑了一下,“制衡是妥协的基础,没有制衡的妥协实际上是假的。比如说,”李富贵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架在赵婉儿的颈子上,“这是一把刀,我要你把钱交出一半来,结果你老老实实的交了,然后我就把你放了,这算是妥协吗?” 赵婉儿被李富贵的比方给逗笑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说到底当时你拿着刀,他们却赤手空拳。你的意思是双方都拿着刀,最后避开了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样才算是妥协?” 李富贵无言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一直强调妥协的重要,但是这种风气在现在的社会仍然流于肤浅,李富贵不知道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人们是不是仍能保持理智的心态,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他觉得如果那个盛世不来给他捣乱在帝国的上升期妥协更容易达成,如果有几十年的摸索应该能够形成一种好的风气,有这种风气的配合代议制才能找到它的归宿。 当李富贵在庐山的时候议会当中的一个提案震动了当时的南京,这是一个限制皇权的提案,在中国虽然宪法里关于皇帝的具体权力写的明明白白,但是同时又规定皇帝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旧时代欺君的罪名也被保留了下来,所以李富贵越权越级做事时基本上没有人提出异议,在这一两年里这种做事的手段让群臣吃尽了苦头,所以有那么几个在欧洲留过学的议员就认为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必须限制李富贵的权力,不许他的手伸出议会,也就是说把宪法里赋予李富贵的权力制定一套执行办法,不能由着李富贵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个提案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辩论就被否决了,虽然大家在心里或多或少都对这个提案所描述的未来憧憬了一下,但是使用白纸黑字来限制李富贵还是让他们感到害怕,这不仅仅因为李富贵是皇帝,作为开国的君王李富贵在朝中拥有一般皇帝所难以获得的权威。 提出这个提案的那些议员们很平静的接受了失败的结果,这次行动本来就是一次投石问路,议案会被否决是早已预料到的,现在他们只是紧张的注视着庐山,等待着李富贵的反应。 庐山方面对议会的这次出格反应平淡,国会甚至以为李富贵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作为议长李富贵需要为每一个提案进行批阅,这使得前面的设想很难成立,除非说李富贵在休假期间改由别人批阅议案。 实际上李富贵收到南京发来的这份提案时十分的高兴,自从当上皇帝之后他越来越无法容忍自己在政治体系中所扮演的这个绝对存在,下面的人以死来抗争皇帝的乱命更让他感到伤心,他们可以死却不能利用制度上进行反击,说实话李富贵觉得自己已经在制度上给反对他的人留下了足够的着力点,可是没有人敢去尝试。毕竟自杀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而且还可以留下一个好名声,谋逆却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在二唐株连并没有被完全废除,因为惩罚多是从经济角度来计算的,所以家庭作为经济的最小单位被视为无法进一步分割,所以在经济上株连同一家庭的人被认为是非常合理的,当然分家之后就不在株连的范围之内了。 现在终于有人站出来用比较婉转的语气试图来限制皇权,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是李富贵却认为这是质的飞跃,可惜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胆量。 李富贵不能让他的对手了解自己的意图,所以他在表面上装作对此事漠不关心,不过暗地里李富贵准备偷偷的添上一把柴。 很快议员们从庐山得知了一个可怕的传闻,似乎皇帝有兴趣举办一场游泳比赛,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没办法不信,比赛举办的地点仍然在莫愁湖,正对着新建的十层大厦金陵大酒店,据说皇帝很喜欢那里的自动观光梯和顶楼的观景餐厅。 这个消息让大家很是担心,毕竟在莫愁湖上游泳与洗土耳其浴不一样,那是要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赤身露体,对有些人来说这样做不亚于要他们的命。不过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开始习惯了李富贵的胡闹,在度过了最初的抗拒期后这些胡闹的做法居然得到了一些年轻人的喜爱,起码在游泳这个问题上官员们的支持率要比唱戏来的高。 国会中老派的议员们现在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不应该那么着急的把限制皇权的提案给否决,他们的确没想到李富贵对这件事会如此表现的如此迟钝,按理说玩政治的人应当对权力的变化极为敏感,任何限制权力的做法都会被视为一种敌意,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即反击,按照李富贵目前的情况这样做是最合理的,因为看不出皇帝现在有必要玩引蛇出洞的把戏。 由于上一个提案胎死腹中,所以国会里暂时没有人采取进一步的动作,不过经由这一系列事件皇权究竟该如何使用的确成为了南京官场上的一个热门话题,三五好友坐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会把这个私密的话题给搬出来。 第二百章 海上对峙 李富贵的确组织了一场游泳比赛,但是并没有像传闻那样强迫所有的官员参加,而是采取了自愿报名的办法,而且还接受普通百姓的报名,不过老百姓和官员的比赛是分开进行的,为了培养智体德全面发展的官员李富贵私人为这一比赛增加了奖金,并且到时会由皇帝亲自颁发奖牌,这让那些老派的官员们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有些不知廉耻的小人仅凭着不要脸的一脱就能够得到大笔的奖金和皇帝的青睐他们又开始有些不平衡起来。 当李富贵回到南京主持游泳大赛的时候他还从东方胜那里得到了厚厚的一大本最近京城关于皇权议论的监视报告,这算是东方胜投靠以来为李富贵办的第一个漂亮活,李富贵不得不承认这个太监搞地下工作很有一手,从纪录里看很多谈话应该发生在两人之间,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探听出来的。 李富贵饶有兴趣的翻阅了这一大本资料,其中的观点千奇百怪,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几封告密的信件,都是告发自己的朋友说了某些大逆不道的话。李富贵在心里对这样的人先鄙视了一下,至于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针对皇帝的人身攻击并不多,最激烈的不过在逻辑上探讨一下废除帝制的可能,说起来这种想法倒是很合李富贵的心思,不过看起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偷偷的在嘴上说说罢了。 李富贵把这本材料反复看了两遍之后才宣昭东方胜入宫,他先是对东方胜的办事能力夸奖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对文武百官监视到这样一种地步我觉得实在是太过了,你应当把精力多投放在其他的方面。” “可是,”东方胜觉得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命令,“这里面的的确确有很多人大逆不道啊?不仔细监视那还得了?” “我没有看出有什么大逆不道,我觉得这里面罗列的都是一些思想哲学上的讨论,基本上不存在危害国家、朝廷的成分。” 东方胜被弄糊涂了,“哲学上的讨论?” “是啊,这里面最犯忌的无非有这样两条:现在的皇帝不好,应当对他予以限制;帝制不好,应当换成共和体制。可是我没有在这些谈话中看到有将这些观点付诸实施的具体计划,实际上即便有具体的计划只要这些计划不违法你也不必去干涉。” 李富贵的观点让东方胜很是诧异,“这里面记录的应当都算欺君了吧?如果打算付诸实施那就更是谋逆了。” 李富贵摆了摆手,“这哪里算是欺君,只是发发议论而已,看来你法律条文还不熟啊,欺君指的是那些辱骂、欺骗皇帝的人,谋逆则使用非法的手段危害国家和皇室的人,这些他们都不算。” 东方胜虽然觉得这一套定义与他以往的理解出入很大,但是他仍然觉得李富贵说的有道理,毕竟他自己的这一套观念是在清宫形成的,现在既然改朝换代了,而且李富贵也明显比满清的皇帝和太后要强上许多,所以他就接受了新的定义。 “至于这些告密的人嘛,你可以去安抚他们一下,对他们这种积极性我也不想打击。另外你把这些告密书信抹去落款之后拿给被密告的人看一下,就说皇帝胸怀宽广不在乎这些嗡嗡的叫声,下次他们要是真的有话要说最好大声一点。” 东方胜点了点头,李富贵的胸襟的确让他感到钦佩。 在此之后对皇帝的议论变得更加热烈而平和,李富贵表现出来的宽容让大家感到这个皇帝值得追随,不过这种宽容也的确助长了人们讨论的热情,一八七七年的下半年由那位教育局长自杀引起的紧张对立情绪被这一场讨论给平息了下去,李富贵对事不对人,同时如果反对他的人也是如此的话他就会表现得极为宽容,这让大家逐渐摸到了皇帝的底线,所以在这半年中李富贵虽然继续在胡闹,但是下面的人也不再是一味的苦谏了。 比如说李富贵提出的一些男女平等的主张就被议会否决了,事情的开端仍然是因为体育,现在二唐的国家运动会上有一些项目已经引入了女子参加比赛,有趣的是最先接纳女性的居然是射击和赛马这两个军事化的项目,在中国人们似乎对于女人介入军事有一种天生的偏爱。可是当李富贵在议会提出了男女平等并进一步的指出国家运动会中所有的比赛都应当接纳女性的时候立刻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因为在议员们看来男女平等荒诞不经不说,很多项目也根本不可能让女性来参加,就拿前不久举办的游泳比赛来说,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女人如何去比赛游泳。 对于议员们的疑问李富贵作了一些大胆的设想,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李富贵还当场拿出笔设计了一套泳装,这让两位老先生差一点窒息,最后经过了激烈的讨论在表决的时候议员们大着胆子否决了这个提案。 在此之后经过一段时间惴惴不安的等待大家发现那个发了疯的皇帝并没有受到这次的失败的刺激,实际上李富贵一如往常,而且自从这个提案被否决之后他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似乎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失败,这个结果当然让议员们感到欢欣鼓舞,所以在七七年底的时候又否决了李富贵提出的允许女性报考公务员的提案。 两次直接的失败让李富贵的权威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不过李富贵在七八年开始的时候强行通过了女性有平等受教育权利的法案为自己挽回了一些面子,但是这远不足以重新树立他的权威,毕竟可以受到挑战的权威就不能再成为绝对了,这种变化是一次质变,不是几场胜利就能够抵消的。起码现在朝中的群臣不再一味的害怕李富贵,从议会传来的经验是只要按照合法的手段李富贵就不会真正的动怒,所以他们也想出了一些办法来减轻皇帝给他们找来的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两次胜利使得南京城中关于皇权的讨论的热度一直没有降低,这个时候有些人开始真正的思考为什么要有一个皇帝和要有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直到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到来才让南京城内百家争鸣的声音暂时减退了下去,当日历翻到一八七八年的时候俄国在对土耳其的战争中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土耳其在东方的外交努力虽然起到了牵制俄国的作用,不过俄土之间的实力的差距仍然难以弥补,这场大战以解放土耳其残暴统治下的斯拉夫人民为口号,战事也主要在欧洲进行,土耳其在俄军的进攻下步步后撤,虽然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利用要塞、堡垒也给了俄军很大的杀伤,但是对于亚历山大二世来说战役的胜利是首要的,只要不影响胜利伤亡并不是一件值得他分心的事情。 土耳其在这种情况下对中国这个盟友的期望也逐步的升高,俄军从吉林撤出之后并没有扭转他们的颓势,中国军队随着后方港口的扩建以及铁路的铺设活动能力在七七年反而有所加强,刘铭传率领部队从宁古塔出发兵分两路分别沿牡丹江和乌苏里江向北进军,在占领了富替新和毕歆之后已经威胁到了俄罗斯在中国的重要据点哈巴罗夫斯克了。而石达开则在海军的支援下占领了黑龙江的出海口,将俄国面向太平洋的最后一丝联系也给斩断。 在这种情况下土耳其觉得或许中国从西北出兵真的能够重创俄国也不一定,所以新的一轮磋商又风风火火的展开,对西北用兵的计划遭到了左宗棠的反对,在他看来西北百废俱兴,这个时候不管胜算如何在这里大打出手都得不偿失。不过林雨长倒是十分积极,自从科尔沁草原上的那些蒙古王公们臣服于二唐之后蒙古人对新政权的反抗已经变得群龙无首,所以林雨长威慑中西部蒙古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既然西北已经逐渐稳定那以此为基石去开疆拓土就成了林雨长目前最想做的事。 这个时候波罗的海舰队经过了漫长的航行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新加坡,于是一场海上的较量就此拉开了帷幕。 俄国海军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准备在新加坡进行一番休整,这就给了中国间谍可乘之机,在此之前对波罗的海舰队的情报收集大多来自于第二手的资料,现在整支舰队停泊在新加坡的港口中国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说起来这次俄国人真的很下本钱,派出了以七艘铁甲舰为主力的强大战力,不过其中只有彼得大帝号是全铁制的现代战舰,其他六艘都是由当年的木制战舰经过改装而成的,由于覆盖铁甲使得适航性降低他们不得不在万里迢迢的征程上将火炮卸下交由运输船只携带,即便如此仍有一艘船在过好望角的时候遭遇风浪进了水,现在留在南非修理。 远征舰队的司令尼古拉斯利用舰队停靠新加坡的时间亲自收集了一些关于中国海军的情报,中国人只有两艘铁甲舰,但是这些狡猾的家伙利用他跨越大半个地球的时机从美国又租来了两艘,这样一种后发先至的招数让尼古拉斯很是郁闷,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不多租几艘,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会真的面临很大的困境,尼古拉斯不相信中国人会出不起这个钱,毕竟在战时租船比造船要节省的多。反复思考之下尼古拉斯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有一部分就停泊在日本,这支力量很可能已经被中国人所收买,之所以现在没有加入中国的战斗序列是为了引诱自己贸然出击,如果自己糊里糊涂的一头撞进罗网那就会遭到夹攻。所以尼古拉斯决定在南中国海寻求与中国海军决战,在击败中国海军主力之后再北上夺取台湾,逼迫中国政府接受和谈。 俄国舰队在新加坡停滞不前让李富贵感到很纳闷,这些家伙不远万里来到东方,现在却只顾欣赏热带风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中国海军的主力已经调集到了广州,只等着俄国人一来就是一场死掐,虽然中国舰队中铁甲舰的数量少于俄军,但是李富贵知道真论起战斗力中国舰队应该强于俄军,中国海军自从建立以来一直十分活跃,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已经可以算得上一支真正以海为家的队伍了。而俄国受制于自己国家的地理条件所以他们的海军不管是将领还是水兵都有些先天不足,根据过往船只对俄国舰队的观察,这支海军的军事素养与富贵水师有一定的差距,再加上那种改装的铁甲舰在新式大炮面前并无太大的优势,所以李富贵对海云峰很放心。虽然李富贵觉得这一战自己赢面比较大,不过他觉得俄国人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不明白俄国人为什么逡巡不前,自己已经给了他们够好的条件了,一方面中国主力舰的数量比俄国人少,另一方面战场处于南方俄国人不用过于深入,还有就是北方的形势对俄国人越来越不利,这个时候那位远征舰队司令如果还能沉得住气倒真的是异数。 尼古拉斯为停留在新加坡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首先当然是那位对远征舰队寄予厚望的沙皇不断发出电报要求他尽快攻击一座中国的大城市以扭转目前战局的颓势。其次新加坡的英国殖民政府对俄国人赖在这里不走也很反感,这些俄国佬离家已经快一年了,长时间的水上生活让他们本来就狂躁的性格变得更加厉害,新加坡的炎热气候也让他们很不舒服,要知道这支舰队连水兵带陆战队有将近一万人,把他们放到岸上无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另外码头上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也让尼古拉斯很是担心,这里华人的比例实在太大,其中必然混有大量的间谍,如果仅仅是观察他还能忍受,可是很难保证这些人会不会暗中搞一些破坏。 在这些压力之下尼古拉斯仍然数次确认了在日本的间谍所发回的“美国海军毫无异常”的情报之后才下定决心进攻广州,他知道中国海军的主力停泊在广州,单单对上这一支舰队尼古拉斯倒是很有信心。 和李富贵一样海云峰现在也获得了俄国舰队的充足资料,在波罗的海舰队到达新加坡之前海云峰有一个穿过马六甲迎击俄国人的计划,不过因为外交上的原因被放弃了,现在俄国人既然已经得到了休整那想要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能就有些困难,不过对南海的熟悉使得他有把握判断俄国人北上的路线,所以小小的出其不意一下海云峰觉得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当俄国远征舰队生火起锚以后很快他们离开新加坡的消息就被传到了广州,海云峰也命令中国海军做好离港的准备。 中国舰队在自己离开新加坡后不久即行出港的消息没有让尼古拉斯太吃惊,为了获得中国舰队的情报他特意收买了南海上速度最快的两艘英国商船为他传递消息,他知道自己在情报上处于劣势,所以这方面就更要加强。 对于中国舰队的动向尼古拉斯没有办法作出猜测,他只知道中国人出港一定是针对自己的,考虑到航速的因素尼古拉斯明白接下来的航程里他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俄国人这一路走的十分小心,生怕中国舰队突然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不过最终他们平平安安的来到了珠江口外的海面上,尼古拉斯怀疑中国舰队和自己走岔了,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情况十分平常,不足为奇。现在既然到了这里尼古拉斯就必须作出一个选择了,是攻打广州还是进入香港?考虑到敌方的主力舰队去向不明尼古拉斯觉得还是先进入香港加煤来的稳妥一些。 这个时候瞭望哨突然大喊着报告西南方向有不明舰队出现。 海云峰带领舰队驶出珠江口之后并没有走远,他让舰队停泊在西面的一个岛屿边上,然后就开始利用主场的优势侦查起俄国海军的动向了,南海的渔民有一套自己传递消息的办法,当年的海盗们就曾经受益良多,现在各处汇集来的情报向海云峰展示着俄国人的动向,海云峰不断计算着俄国人的航速和航向,他要等到俄国人进入到这一片水域之后才从后面插上去。 第二百零一章 海战 尼古拉斯觉得在这片水域与中国人作战对自己十分有利,因为这里距离香港已经不是很远了,这样那些在海战中受伤的船只就可以更快得到修理,这一次他的远征舰队需要完成一系列的任务,击败中国海军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所以战斗结束后舰船的修复对它来说也十分重要。 当瞭望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尼古拉斯命令舰队排成一列纵队迎战,刘铭传在吉林城下败给俄军之后参谋部做的分析报告中曾经指出,在新式快枪普及以后以往军队整齐的排列已经不再适应新的战争模式,所以俄国人的那种乱战反而更容易占到上风。不过这份报告里的乱战仅指俄国在远东的陆军,而俄国的海军一般来说比较教条,尼古拉斯就非常坚定地继续抱着单一纵列的模式。 海云峰没有理睬俄国人摆下的长蛇阵,他命令所有舰只以致远号为顶点排成一个锲型,准备从俄国人的战列中硬插过去。俄国除彼得大帝号之外的几艘铁甲舰都是使用侧舷炮作战的老式战舰,一旦他们的队形被打乱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海云峰知道俄国人的舰船之间航速有很大的差别,他的海军虽然也有这个问题但是经过去年的改装航速的差异还不算无法忍受,而俄国人当战斗序列被打乱之后必然会互相脱节,这正是海云峰希望看到的。 双方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俄国人就吃了一个闷亏,以致远号的强大战力为先导,海云峰率军极其凶狠的插入到俄国人的队列当中,俄国人对这个局面明显准备不足,在中国舰队集中起来的火力面前很快就有一艘铁甲舰被送进了海底,在此之后由于俄军战舰的反冲击,双方的阵型都被打散,大致形成了一个中国战舰在内,俄国战舰在外的那样一种排列。 随着各位舰长们寻找对手捉对厮杀致远和彼得大帝号也开始对撼了起来,这场海战在后来又被称为旗舰之战,因为双方都知道那些依靠舷炮作战的老式战舰即便蒙上再多的铁甲也无法与纯铁制使用旋转炮塔的新式战舰为敌,所以只要将对方的旗舰击沉海战的结果也就出来了。在这一过程中尼古拉斯很快发现周围的中国军舰越打越多,这主要是因为当彼得大帝号全速前进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些老舰甩在了后面,不过中国人这个时候看起来倒颇有骑士精神,反正围攻俄军旗舰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只是把那些跟随在彼得大帝号之后的俄国战舰一艘艘的干掉,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大炮难以对彼得大帝号产生有效的伤害,倒还不如先拣软柿子狠狠的捏一捏。 致远号与彼得大帝号不管是吨位、火炮口径和数量都相差不大,可是很快在对射中致远号就逐渐占据了上风。英国人在造船上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从战舰舱室的设计、钢材的强度到火炮的稳定性致远都略胜一筹,这些零零碎碎的细节加起来就构成了一个不小的优势。 最后尼古拉斯看到自己的前主炮被击毁之后他就明白了这场较量他是输家,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战舰已经被中国人打的七零八落,那些远远被抛在后面的已经开始掉头准备驶向香港,事到如今尼古拉斯也只好逃跑了。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炮战彼得大帝的船体还是经受住了炮火的考验,虽然上层建筑被打的面目全非可是战舰仍能以全速航行,在后主炮的掩护下竟然让他杀了出去,海云峰衔尾追下去却没能抓住这条大鱼,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俄国人逃进了香港水域。 俄国舰队退入香港并不代表就此安全,二唐立刻用外交手段香港英政府施压,如果是俄国人大破中国水师或许英国人还可以顶住这样的压力,但是现在庇护这些丧家之犬就不值得了,而且中国海军不断在外面游弋,虽然没有难为过往的商船,但是俄国人想要逃出去却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说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在此之前这场海战被视为势均力敌的一场较量,可是现在俄国人败得这样惨对英国人也是一个触动,面对已经成为列强当中一员的中国香港的存在实在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如果再一味的袒护俄国人很可能会对自身不利,二唐已经发出了如果英国人不驱逐俄国舰队就封锁香港的威胁,在英国人看来这个威胁相当有力,二唐如果想让香港陷入瘫痪实在是太容易了,虽然这件事因为牵涉到与俄国的外交还需要等待伦敦的答复,不过港英这边是打算把俄国人交出去的。 伦敦现在更关心巴尔干的局势,俄国人在东面的惨败代表着这一场战争大局已定,英国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继续回护俄国,而且这种维护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管怎么看那支远征舰队都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所以与俄国大使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伦敦就同意了香港总督的请求:限俄国舰队二十四小时内离港。 亚历山大二世对英国这种落井下石的做法只能默默的接受,远征舰队的惨败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虽然在与宿敌土耳其的战场上俄国人取得了很不错的战绩,但是在东方的完败完全抵消了这些胜利,民众的情绪变得异常的愤怒,可是却无法找到发泄的地方,中国实在太远了,即便俄国集全国之力也很难对中国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更何况他的国库已经快要空了。 当俄国的沙皇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屈辱的现实之后远征军里的水兵得知英国人敢他们走之后却鼓噪了起来,实际上他们扣留了前来下通牒的英国官员,远征军的陆战队在开战之初就退入了香港,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对他们来说这次远征实在是太憋屈了,经过了大半年的航行居然一枪都没放就就要面临投降的命运,这让那些郁闷到了极点的士兵突然爆发了起来。 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仍然希望攻打广州,而舰队方面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经过修理后进入内河为他们提供支援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俄国人爆起发难让港英政府一阵手忙脚乱,香港的驻军能不能抵挡那些俄国人还真的是个问题,于是他们一方面声色俱厉的对俄军舰队司令尼古拉斯施压,一方面联络驻扎在九龙的中国军队。 尼古拉斯当难知道水兵没这样做纯粹是自取灭亡,万般无奈之下他作出了弃船的决定,所有的战舰将被炸沉,然后和军向英国政府投降,在保证了所有的人都能回到故乡之后这一次危机才算是过去,李富贵对于他们能够和平地解决这件事很是遗憾,如果俄国人真的一意孤行下去那接下来收复香港的谈判就可以启动了,现在看来或许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随着俄国远征舰队的灰飞烟灭远东的战局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了,石达开溯黑龙江而上将俄军一块一块的清除出去,眼看着黑龙江的光复指日可待。土耳其在盟友的大胜之下也奋起精神拼命抵抗,并且一再的催促中国从西北出兵,苏丹的价码越开越高,弄得李富贵真的有些动心了。 在这种形势下英国联合了法国介入调停,一方面欧洲列强不愿意看到俄国在东方输得太惨,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希望俄国夺取巴尔干,如果继续打下去两个战场都会向着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变化,所以这个时候利用双方的跛脚互相平衡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 在此之前文祥得到了他在二唐第一个正式的差事,宣抚东北三省的老百姓,这里到处都布满了战争的伤痕,而奕欣在投降之后变得心灰意冷,而且他在这前后的作为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谅解,相对来说文祥在当年主持北京的顺利交接得到了京畿一带民众的称颂。文祥的副手叫做文海,这样的巧合让李富贵第一反应是文祥打算带着他兄弟一起出关,不过一转念才想起来文祥并不姓文,问过陆归延才知道这是一位副宣抚使在历史和地理方面的很有造诣,他去东北主要是勘查边界,准备与俄国谈判的。 目前东北的形势是黑龙江以南已经全境光复,北面也有大片的地区在中国的控制之下,尤其是沿海地区,俄国的一些小型堡垒和用来打鱼的简易码头都被攻占,不过偏靠内陆的地区由于中国没有永久性的要塞所以控制区域仍没有恢复当年尼布楚条约所划定的疆界。而这一块地区成了中俄谈判争执的焦点,俄国人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他们为什么失败,补给方面的缺陷抵消了所有他们自以为的优势,不过如果把战线划到外兴安岭一带此消彼长中国的这种优势就会被大大削弱,所以远东俄军的司令认为凭借几座要塞俄军可以守住外兴安岭一线,而中国方面似乎也认同这样的观念,唐军的行动总是依托黑龙江,虽然触角也到达了外兴安岭的南麓,但是远远称不上控制,现在中国要在外交桌上索取他们军事上难以获得的东西。 李鸿章的目光主要放在沿海地区,在他看来这次和谈最重要的就是把唐军打下的所有沿海地区的地位给确定下来,至于其他的地方则相对次要,他的这种观点得到了李富贵的赞同。不过再一次作为副使出席的文海却在恢复故土的问题上丝毫不让,实际上他是要求以外兴安岭和雅布洛诺夫山来划分中俄的边界,按照他的算法尼布楚也要被划到中国的版图当中。 李鸿章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过谈判的宗旨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所以还是把这样一个方案摆了出来。对此俄国人当然不肯接受,不过随着黑龙江水域通航能力的日渐增强,中国人如果在打尼布楚的主意那很有可能会进一步展开军事行动。 俄国使团对今年夏天的战事十分担心,暂时的停火并不能真正阻挡唐军的步伐,虽然俄军的远东司令排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唐军越过外兴安岭,当然司令官也说过他需要更多的部队和弹药,但是目前俄国已经无力再为远东提供任何支援了,在土而且战场上拖住了大量的俄军不说,中国军队在西北的活动也越来越活跃。如果亚历山大二世的国库仍然充裕的话或许他并不害怕中国人越过西北的边界,但是现在战争如果再一次升级,俄国的财政很可能就要崩溃。 最终经过艰苦的谈判胜利者得到了充分的尊重,所以协商的结果还算公道,巴尔干的几个小国得到了独立,同时土耳其割让了一大块土地给俄国,而俄国则失去了远东大片的滨海地区,至于内陆的边界基本上沿袭了尼布楚条约,只是把西面的一段从额尔古纳河推到了尼布楚跟前。 在和约签字生效之后各方代表互相碰杯来庆祝再一次到来的和平,李鸿章在酒会上发表了愿中俄世代友好的祝酒词,并且接着向俄方代表提出了一个促进双方友好关系的建议,那就是中俄合力建造一条横跨欧亚大陆的铁路大动脉,这个提议倒是让俄国人颇为动心,虽然他们对这次的失败仍然个耿耿于怀,但是经有这场战争他们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可预见的将来这个臭不太容易报,所以在此之前修一条铁路大家一起来发财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个建议当然让英国人皱起了眉头,这条新开辟的丝绸之路不可能有他们的份不说,铁路在安集延接轨无疑会大大加强中俄两国在中亚的力量,可是这样一条铁路并不牵涉到第三方英国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干涉,英国代表打算回去以后立刻催促印度总督尽快将阿富汗搞定,同时对欧亚大动脉的计划虽然不能明着反对不过暗中做些破坏还是可以的。 南京的诸位大老爷们发现只要二唐在对外战争中取得胜利他们皇帝的疯病就会加重,李富贵一改以往稳健的作风在国会提出了一串法案,其古怪激进令所有人咂舌,虽然大部分被否决掉了,可是议员们还是在为皇帝的健康担心,不过现在国会否决起皇帝的提案倒是变的轻车熟路了,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变得好办了。而李富贵推行的官员进社区的活动在稍微平稳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一次活跃了起来,实际上有一些人已经开始默默的接受这种惩罚模式了,既然无法反抗忍受也是一种选择。 直到李富贵打算做一次环球旅行众人才算是又被吓了一跳,天子出巡在中国历史上没什么好名声,乾隆六下江南也只能得到一个中性的评价,更何况李富贵现在还是打算到外国去出巡。当然李富贵找出了周穆王的例子来说明天子是可以离开自己的疆界的,只不过群臣对那些神话传说嗤之以鼻。 对于皇帝的行动议会就没有权力干涉了,群臣对此只有苦谏,不过这个时候的李富贵很少能够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幸好这次出巡仍有许多地方需要准备,所以想要很快的成行并不容易,首先一条中国还没有一艘皇家游艇,可是总不能让皇帝搭乘客轮出国,国会和政府这一次可算抓住机会了,在购买游艇的问题上来回踢皮球,指望用这种方法让李富贵无法成行。可惜他们忘了自己的这位皇帝非常有钱,当他们得知李富贵已经以私人名义在英国订购了一艘武装游轮的时候也只能面面相觑。 李富贵的离开实际上是一种心理上的冲击,对政治体系的运行倒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因为在对俄战争结束后李富贵除了每天拿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主意之外已经不再干涉国会和政府的运作,不管议会通过了什么样的决议李富贵都乐呵呵的用玺,甚至包括再一次被提出而又获得通过的“皇帝职权使用办法法案”。在这项法案被通过之后李富贵每一次想要率性而为的时候就会有人搬出法律来劝谏李富贵,而李富贵知要一听说他的某种行为违反了法律总是能够及时的改正,所以当李富贵执意要出巡的时候议员们都很后悔当初法案里为什么没有定下几条干涉皇帝私生活的条款。 第二百零二章 赏樱 这一次旅游是以全家为单位的,只有朝阳公主因为还在接受义务教育而留在了国内,有时候李富贵在想如果中国人能够接受一位女性皇帝他倒不介意把皇位传给女儿。 游艇建造的非常气派,而船身上镶嵌着的两个皇帝徽章彰显了船主人的高贵地位,虽然护航舰队抽调了中国海军最先进的几艘战舰不过海云峰并没有随同前来,因为对俄海战的空前胜利国会终于对海军大方了起来,现在海云峰作为海军总长迎来了一个小小的造舰高潮,因此他就没有率领舰队陪着李富贵做环球航行。让李富贵高兴的是海望峰以大副的身份出现在护航的舰队里,这个女儿与他一直很亲近,倒是李富贵每次见到她的弟弟时总能够感受到一丝敌意,这一次他也拒绝了随同出巡的邀请。 舰队在日本作了一段时间的逗留,李富贵看到了还流着鼻涕的小太阳德川家芬将军,不过公正的说流鼻涕并不是将军的错,德川家芬身体一直比较弱,总是断不了伤风感冒,李富贵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子带病穿戴着全套日本传统礼服向自己行礼实在是有些不忍,不过他也不敢贸然中断这一仪式,因为知道日本人刚猛说不定他们会认为受到了侮辱,李富贵虽然不介意看一场切腹表演不过如果表演者是一个几岁的孩子那他一定会受不了的,而且李富贵也的确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来破坏中日之间的友谊。 这个时候当年的睦仁太子现在已经是明治天皇了,在到大阪觐见李富贵之前上表请求除去天皇的称号,现在的日本对中国的追随已经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从上到下都为了自己的国家跟上了一位了不起的老大而喜气洋洋,关于天皇的称号是否算是违制中国国内也有人议论过,不过李富贵并不介意,所以这个问题两国使节往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被提起。现在两个皇帝需要见面可就难坏了京都的公卿们,小将军面见李富贵的礼节是比照参见天皇的那一套来设计的,可是天皇该怎么办他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一个平等的会见模式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京都最保守的公钦也知道二唐帝国幅员辽阔、国力鼎盛,能跟在后面已经是托福了,想要比肩而立那是不可想象的。 最后还是由天皇拍板自请降级,毕竟不能为神话传说而耽误了正事。李富贵对于这些称号上的事一向不太关心,现在日本人既然要降一级称天王他当然也不会反对,反正天皇也好天王也罢以后都是指那些唱歌的。 两人的见面比起小将军到时随意了许多,因为李富贵没有给日本人太多的时间来准备礼节。 “我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祝我武运长久,倒真是借你的吉言,我到现在为止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李富贵还记得他上次与睦仁相见的情景,和那个时候相比他长高了不少,留起了胡子看起来也能称得上成熟了。 “上一次得到您的指点真是非常的感谢,不知皇帝陛下打算在日本停留多久?”明治对当年的相见也是记忆深刻,不过当时他祝李富贵武运长久只是针对当时李富贵将军的身份,对皇帝来说这样的祝词似乎有些不合适。 “我准备后天就起程,这两天我已经在大阪走马观花的看了看,知道你们把日本建设的这么好我很高兴啊。”日本这些年工业化的进程也在慢慢的启动,虽然比起真正的工业革命还差得很远,不过相较于那千年不变的封建社会变化仍然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陛下可以多盘桓一段时间的话就能看到美丽樱花的绽放,我非常诚挚的邀请陛下在花见的时候到京都来观赏樱花。” 如果不是明治提起的话李富贵几乎要把当年火烧樱花的念头给忘记了,“还有多长时间到樱花开放的时节?” “大概十几天。” 李富贵点了点头,“好吧,我就等到赏完樱花在动身,樱花是京都的最好吗?我好象听说大阪和江户的也不错。” “如果单论樱花的确如此,不过京都与樱花最配。” “好吧,到时候我们把清顺王和德川家芬将军一起喊上,来一个赏樱大会。” 就在明治准备告退的时候李富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记得你叫睦仁,不过我一直不知道你姓什么?” “天王无姓,只有宫名。”明治微皱眉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李富贵解释这样的习俗,“比如说我的名字叫睦仁,宫号是佑宫,所以那个时候称为佑宫睦仁亲王。” “只是天王一个人没有姓还是你们家族都没有姓?”李富贵明白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习俗,所以他也来了兴趣。 “我们家族都没有姓。” “那岂不是很不方便,你们延续到现在应该也有不少人了吧?” “分出去的会由天王赐姓,内亲王嫁出去以后会随夫姓,比如说代子现在就姓爱新觉罗。” 李富贵有点明白了,“如果只是一小部分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你们都住在皇宫里,不过我觉得这种封闭的生活方式最好还是改一改,那种窝在皇城里的生活已经过时了,如果和人交流没有姓多别扭,不如你就姓李吧,不管是李睦仁还是李明治听起来都不错。” 明治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多谢陛下赐姓。” 载淳在日本的生活颇为惬意,大阪的风月场所比起北京来可要繁荣多了,而且随着这里中国人越来越多,上邦天朝的审美观也很快影响了一大批日本人,所以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会再碰上当年李富贵那样的奇遇了。自由自在、有钱有势的生活让载淳很满意,甚至在伪满叛乱风声最紧的时候他仍然在大阪声色犬马,跟着他一起来到日本的那些贵族也基本上没有感到北方的叛乱给他们造成了多少麻烦,而那些留在北京的王公们可就没有这样舒服了,作为亡国之臣又处在嫌疑之地,即便二唐没有猜忌他们的意思也必须紧紧的夹起尾巴做人,更何况不管是军队还是情报部门对他们的确有些不放心,再加上诺大的家业需要维持这个日子过得颇为苦闷。 在奉诏面见李富贵之前载淳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李富贵问他在日本是不是过得惯想不想北京之类的问题他一定要非常坚决的回答:“在这过得非常快乐,根本不想北京。”从载淳的角度上说这也的确是实话,这种不用负责任的生活的确让人感到舒服,而且他在大阪还有另一个心得,那就是自己在这里的权势看起来也不比北京小多少,原来他这个委员长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在日本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他所得到的尊敬仍然让这位亡国之君感到如沐春风,日本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特有的谦恭有时候让他觉得又回到了被太监包围的日子。 李富贵接见满人在日本的代表时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仍然都是满清时的装束,可是这几天他在观赏街景的时候却看到不少满人身着日式的服装,李富贵不知道究竟是这些代表太过守旧,还是他们觉得在这种正式场合必须穿自己的民族服装。李富贵既然有了疑问也就不再搁在肚子里,“你们平时喜欢穿和服吗?” 载淳向两边看了看,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在出入风月场所的时候他有时候的确会换上和服,不过在正式一些的场合他都是穿长袍马褂的,这个时候李富贵这样问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基本上不穿和服,那是日本人才穿的衣服,我等出国宣扬天朝的威仪,自然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 李富贵到没有想到这些满人到了今天居然还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我倒觉得穿和服也没什么,我马上还要穿夏威夷衬衫呢。只不过我看到街上有不少满人都在穿和服啊?” “应该不会,”一位遗老插了进来,然后他想了一下,“皇上看仔细了吗?您怎么知道他们是满人呢?” “倒不是太清楚,我只能远远的看一看,不过他们肯定都留着辫子。” “这就不奇怪了,衣服是身份的象征,是不能乱穿的,不过辫子谁想留得都可以,现在很多日本人都以留辫子为荣,皇上看到的应该是日本人。” 关于辫子与衣服关系的解释让李富贵想起了那个留发不留头的时代,这些遗老看到有人喜欢他们的发型想必很是开心,不过李富贵也很开心,“这种文化交流很好嘛,肯定可以大大的促进中日之间的友好关系,你们真是劳苦功高,这次赏樱大会诸位都来参加,我走了以后日本的三都政体还需要各位和本地人团结一致。” 看着那开的如同火焰一般绚丽的樱花李富贵觉得这种植物还真的适合放一把火烧掉,这样才能真正的衬托它的那种绚烂与悲怆。 其他人也被樱花的美丽所迷住,载淳斜靠在一棵樱花树旁,旁边是他新买来的侍妾在奉酒,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陶醉了。李睦仁则在那里作着他的诗歌,就这么一会他已经作了十首,李富贵暗暗佩服他的高产,即便是歪诗能一下子写这么多也不容易。就在李睦仁再一次抒发他对樱花的歌颂时李富贵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樱花一下子就开得如此灿烂,然后又突然之间全部飘落,看起来好像的确代表着武士绚烂刚烈的死,可是第二年他们还会再开,这又算什么呢?既然已经壮烈的死去又怎么会再一次开放呢。我们中国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俞伯牙听说钟子期死了就发誓不再抚琴,你听说过他还为别人发过誓不抚琴吗?没有吧?要说他这种境界都有点低了,如果真的刚烈当场就一头撞死了。” 这一段高论听的李睦仁目瞪口呆,“可是花总是要一年一开的,我们将每一朵樱花都视为一个生命,再次绽放的已经不再是去年那些了。”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谁都知道一棵树才是一个整体,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花都一年一开的,有些植物就是一生只开一次的,比如说…”李富贵知道有这样的植物,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最后灵光一现他大声的说出了答案:“竹子,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而且开过花之后竹子也就死去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士,樱花和它比起来纯粹就是欺世盗名。” “竹子也会开花?”李睦仁有些不相信。 “开,怎么不开,它们要是不开花我们的大熊猫怎么会被饿死,你想想,大熊猫哎,那可是中国的国宝,没有了竹子他们就不肯吃别的东西了,这才叫刚烈,多凄美啊!要我说你们干脆把这些樱花都铲了,改种竹子,下次赏竹花的时候我一定会再来,我还可以送你们两只大熊猫来增进中日友谊,你想想日本的竹子、中国的熊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有象征意义。” 要说日本人对竹子也很喜爱,多种竹子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不过李睦仁长这么大从来没看到过竹子开花,这竹花如何来赏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日本有很多竹林,陛下想送熊猫给日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如果把樱花改成了竹子那岂不是要很多年才能赏一次?” “是啊,正因为稀少所以才珍贵,说到底樱花的灿烂是在表演,竹子的壮烈才是实打实的,人家都说日本人学东西只能学到外表,看来这话还真的不假。” 李富贵的批评让李睦仁觉得羞愧难当,“请皇帝陛下放心,我这就回去把皇宫里的樱花树筏倒,改种竹子,以后我也会号召国民以竹为师。” 李富贵很高兴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能够领悟武士的真谛。”说罢转过头看了一眼那片美丽的樱花,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这种美景了。 花见之后因为皇后和皇子对京都的喜爱李富贵又一次推迟了行程,他们干脆把周边的一些景点也游览了一遍,在这期间赵婉儿得知日本的王室经历了两千多年的风雨不禁大感惊奇,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很难相信一个王朝可以跨越如此长久的年代。 “要是大唐也能经历千年就好了。”赵婉儿轻轻的说道。 “千年吗?”李富贵笑了笑,“皇室想要长久的呆在自己的位子上是必须有所取舍的,日本人的性格很特别,所以不能拿来作参考,不过如果你仔细分析我国历史上那个最长的朝代我想你会有所心得。” “周朝?” “是的。” “周朝历史虽然很长,不过再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天子十分弱小。”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掌握实权的周天子就不会介入斗争,不介入斗争也就不会失败,这正是他们后期国运绵长的原因。” 赵婉儿想了一下,“如果和日本对比一下可能的确是这么回事,天皇也不掌握实权,不过你好像忘了还有携天子以令诸侯这件事。” “所以还必须远离政治中心到一个他们没办法携的地方。”说到这个李富贵变得很开心。 “瞧你这样子似乎你早有安排了,你希望孩子们不掌握国家的实权吗?” “是有这个打算,仅仅凭借血统就站在权力的顶峰是很危险的,政治上的各种变化都可能带来鲜血,几乎没有一个朝代能够逃脱,所以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抽身事外,相信这样的生活更加快乐。” 赵婉儿轻轻的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问道:“你真的能放得开吗?一般人都希望自己的一切能够被儿子继承,另外你不希望孩子把你的事业发扬光大吗,大唐刚刚建立,这几代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 李富贵摇了摇头,“公权力不应当被世袭,世袭了对国家和自己都没什么好处,你真的希望我们的子孙一出生就被抛到权利的漩涡中吗?我也没有子承父业的想法,因为这一生我已经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办完了,没有遗憾自然也就不需要后代来替我弥补,他们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如果从政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我当然也不会拦着,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由于我的原因被迫陷于政治之中。” 赵婉儿点了点头,她这个时候有一些矛盾,一方面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威风凛凛、叱咤风云,可另一方面她又难以忍受随之而来的危险,反复思量之下也难以作出取舍,不过一想到李富贵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赵婉儿倒是一阵的轻松。 第二百零三章 太平洋 虽然夏威夷在历史上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驻地,可以停靠包括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在内的所有船只,但是现在它却没有一个码头可供李富贵的游艇以及随同的大型军舰靠岸,最后只能转乘较小的舰艇登上了瓦胡岛,他要在这里会见夏威夷的卢纳利洛王,目前的夏威夷虽然在名义上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是必须在几个大国之间寻求平衡,尤其是中美在夏威夷群岛上都拥有了大量的移民,夏威夷的国家政策不可避免的受到这两个大国的影响,因此这次会面究竟算不算两国元首之间的平等会见还很难说。 卢纳利洛的性格比较软弱,实际上自从几年前卡米哈米哈六世死了以后夏威夷自主的力量就逐渐的衰弱,而以往在中美之间左右逢源的政策也变成了两头受压,美国对于夏威夷的战略地位十分清楚,他们将这个群岛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是十分强烈的,不过李富贵对这里表现出的特殊感情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在好客的夏威夷人热情招待下见面的气氛十分的欢快,李富贵不得不承认这一位土著的蛮王对现代文明的认识相当准确,这当然出乎李富贵的意料,再回想到国内仍有一些人固执的不肯放眼世界李富贵真的有些汗颜。 对卢纳利洛来说与李富贵的会面是保持夏威夷独立的最后一个契机,在他出任国王的这几年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而屈服,现在如果能够得到中国皇帝的好感或许还有转机,不过李富贵在谈话中不断的表示对夏威夷的好感又让他感到担心,因为看起来这位皇帝对他口中的人间天堂十分感兴趣,甚至不只一次的表示如果将来能够在这里养老足慰平生。 曲意奉承之下卢纳利洛转弯抹角的问起李富贵对夏威夷独立的看法,李富贵想了想,“殿下您的这个国家在太平洋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按照我的看法夏威夷想要保持自主是相当困难的,就我所知目前夏威夷岛上华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本地人,美国人也差不多,内外的压力都大于自身的力量,想要抗拒真的是很困难。” 李富贵说的是实情,这让卢纳利洛愁眉不展,说话也转为一种近似于哀求的口气。李富贵不为所动,“当然如果处置得当夏威夷王国作为一个政权继续保存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想要保持独立自主几乎不可能,我希望殿下能够更多的与中美进行合作,这样最后或许可以得到一个三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过不了多久我还会和美国总统会晤,殿下如果有什么要求不妨现在说出来,这样我们在商讨夏威夷的问题时就不用猜测殿下的想法了。” 卢纳利洛长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也是天意,当年大帝出生的时候天上有明星显现,按照我们的传说这正是伟大征服者降生的征兆,可是现在夏威夷面临如此困难的处境大帝的血脉却断绝了。我想未来我只要能保持对大岛和瓦胡岛的统治也就算是对得起卡米哈米哈王朝了。” 李富贵听卢纳利洛一口一个大帝的称呼一片小岛的统治者感到有些滑稽,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称呼也不算错,毕竟这位大帝征服了他视野内所有的领土,“殿下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合作的意思,我并没有要求殿下乖乖的向中美割让领土,而是希望殿下明白夏威夷的重要性,这种重要性往往不是因为土地。不过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到华盛顿的时候我尽量为殿下争取一个好一些的结果。” 莫洛凯岛上华人的数量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这里的土地富饶肥沃,华人对此岛可以说是特别的青睐,夏威夷在与外部世界展开接触之后遭遇了一场空前的灾难,那就是对外界的疾病毫无抵抗,这使他们的人口减少到只有原先的零头,因此只能不断地从外部移民,而华人成为了这里最好的农夫。皇室的到来得到了民众无比热情的欢迎,民众推举出来的代表当中有些人来此地已经快三十年了,他们当年的出国可是历经苦难,后来李富贵在两江崛起之后在海外华侨聚居的地方派出的办事机构也负责维护当地侨民的利益,在夏威夷一直是委任当地有威望的华侨来处理侨务的,这些年来海外的华人一直感受到来自祖国的关怀,所以李富贵在海外的威望远比国内要高。 在代表们向李富贵介绍莫洛凯岛的过程他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岛究竟算不算的上是天堂,由于大堡礁的保护这里全年可以进行海上活动,而近百里长的白沙海滩给人们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另外高山的存在使得它还具有多种气候,李富贵发现自己当年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李叔的身体在这些年没有多大的恶化,他一般居住在海拔比较高的地方,不过有时候也会到海滩来散步,看到李叔一切如常李富贵感到放心了许多。不过李叔在简单的回答了李富贵对于他身体的查问之后就开始反问国内的事情了,夏威夷消息闭塞,不过李富贵的胡作非为已经有几年了,所以这里关于皇帝的流言也有不少。 “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李富贵思索了一下,“我希望以一种有趣的方式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 “皇位?” 李富贵点了点头,李叔马上又追问:“你退下来以后就结束帝制。” “是这样的,我干不了也不让别人干,很有意思吧?”李富贵看到李叔焦虑的表情知道李叔在想什么,所以随口调侃了一下。 “如果这是为了我那完全不必要,我虽然不喜欢帝制但是与国家的前途比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小事,中国需要一个指路人。” “这倒也是,不过我已经指过路了,甚至我还搀了他一把,下面的路我想应该自己走了。” “这个时候不能放手啊,现在正是中国迎头赶上的关键时刻,如果出了错那就前功尽弃了,你就算想退也应该等到中国发展起来有了底子再退。”李叔看到李富贵一副不负责任的神情真的有些急了。 “发展才是硬道理?是这个意思吧?”李富贵若有所思,“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中国已经滑落到了谷底,所以我们不用管是什么主张、主义、路线、道路只要发展就可以了,那个时候我们一怕反复、二怕观望,除此之外我们的确可以不管方向。可是您真的认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不用看路就一直发展下去吗?现在中国已经步入了上升期,而且还颇有成就,新的一代伴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思想的猛烈碰撞而长大,老一辈英雄的光芒必然会被他们所掩盖,如果在这一代中国不能拥有自己寻找出路的能力那以后才真的让人担心。” 李叔被李富贵说的东西所打动,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李富贵的观点,“你说的只是一个理想,或者说理想的状态,如果不像你想的那样顺利呢?” “他们还很年轻,中国也刚刚焕发了青春,这个时候有点挫折不要紧,他们有后半辈子的时间进行尝试,毕竟已经有了一个还不错的框架,我相信他们能办到。” 李叔有些奇怪的看着李富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理想主义了?” 李富贵笑了起来,“您还记得我刚出道的时候做事不择手段的样子吗?” “怎么不记得,所以我才知道你能办大事。” “可是后来我变成了规则的维护者,凡是我定下的规则我基本上都能遵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叔想了想,“因为你的力量已经强大到用不着那些下流的手段了?” 李富贵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规则生于无序,也就是说无序是地基,规则是上层建筑,它们实际上是一个整体,我一开始无视规则是因为这些上层建筑根本没有地基,它们甚至否定基础的存在,这样的东西我当然是一掌把它们推dao,可是当我从无序中重建了规则之后我就成了它的维护者,只要这套规则与基础牢牢的结合在一起那么我将不惜任何代价去捍卫它。理想和现实同样是这样的,它们也是一个整体,你看现在那些外国人多现实,可是一百年后他们对理想的追求比我们要执著的多。” “这些年你是不是跟从哪位大师学了哲学?”李叔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过这样一段话,大致意思是说哲学是学不到的,哲学是一切知识的总和,甚至包含着人生的提炼,我今年四十五,经历还算丰富,知识也还说得过去,所以我想还是可以谈一谈哲学的。” 李叔叹了一口气,“或许你是对的,真没想到我的一句话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当年绝不会说的,虽然你现在说的道理似乎很充分,但是这件事太重大了,我真的承担不起。” “这个问题要分两部分来看,一部分是我的退场,另一部分是帝制的结束,后一部分的确受了您的一些影响,但是前一部分则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打算,在我做皇帝的这几年我对此的感触就更深了,中国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时刻才能允许我这样不受制衡不需妥协的人存在,当国家走上正轨之后我的政治生命也就该结束了。”说着李富贵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李叔,“这是国内几个年轻的兵家学者在前一阵子论战中写的东西,我看了很受启发。” 李叔看到书的封面上写着“论皇权与皇帝”,他没有翻开书页,反而等着李富贵向他解释。 “前一段时间关于皇权的讨论在国内很热烈,不过到最后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儒家大部分是保我的,或者说是保皇的,而兵家当中却有很多人在反我这个兵家之父。” “这样奇怪?”李叔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时候李富贵思想才算真正的成熟了呢?当它可以被用来反对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笑着说道。 “又落到你的哲学圈子里去了,”李叔摇头叹气,“你退下来以后打算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喜欢这个世外桃源,您知不知道中美商量铺设海底电报的时候美国人本来想把夏威夷当作中转站的,我坚决不同意,最后才在江户和旧金山之间拉了一条直线。” 李富贵在夏威夷停留了很长时间,实际上二唐的皇室成员都很喜欢这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在未来将是他们的领地。在此期间智利与秘鲁、玻利维亚之间的太平洋战争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智利舰队击沉了秘鲁的铁甲舰“瓦斯卡尔”号掌握了海上的控制权,这从一定意义上说为李富贵扫清了向南的航线。原来就在李富贵的舰队离开中国后没多久就传来智利、秘鲁、玻利维亚三国开战的消息,智利以一敌二反而大占上风,不过这给李富贵原先计划的南美之行带来了变数。原先在李富贵主持满清外交的时期中国与这三个国家的邦交都不错,生意往来非常密切,后来在加门迪亚的影响下智利与中国越走越近,所以当三国开战之后中国基本上是站在智利一边,既然立场上偏离了中立李富贵当然不能冒冒失失的穿越战区。现在智利不但获取了主动而且派专人来夏威夷请李富贵依照原定计划访问智利,来人一再强调加门迪亚总统与李富贵自从当年在上海一别之后一直非常想念,相信李富贵当世名将是不会将南美这小小的战火放在眼里的。 李富贵到了旧金山之后先了解了一下南美战事的进展,这个时候他对接下来是否要向南航行还没有拿定主意,这一行人从上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进入战区,毕竟秘鲁拥有差不多两千公里的海岸线,智利的海军虽然占据了上风不过他们的舰队规模不大,用于防守很难面面俱到,说到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最终是美国人的盛情邀挽留使得李富贵放弃了南下的打算,他将乘火车穿越美国,而舰队则会南下绕过美洲。当他到了旧金山之后美国人民的热情让李富贵很有些吃不消,相比起来住在加利福尼亚的华人还没有白人那样兴奋,倒不是因为他们对李富贵有什么看法,早年间天国的恩怨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这里的华人也是真心拥护李富贵的,只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表现的像那些白人一样疯狂。在这个镀金年代里美国人刚刚富了起来,于是对于由富转贵这一过程变得非常热衷,与欧洲的那些破落贵族联姻现在非常时髦,而李富贵这样一个身兼世界上最古老两大帝国皇冠的双料皇帝很自然的走到哪里都要被围观,他的马车总是需要骑警费尽力气帮他开道。 在得知李富贵有乘坐火车穿越美国的打算后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了一列具有皇家气度的专列,希望皇室成员能够赏光的同时还送来了一份合同,只要李富贵在下火车的时候对他的这次旅行说上一两句好话他立刻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斯总还透过马思北一再邀请李富贵赏光接受他的宴请,斯坦福和马思北同为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在修建中央太平洋铁路的时候两人也有过密切的合作,而李富贵也想和美国的这些商业巨头搞好关系,更何况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还有马思北的股份,所以对这些要求一概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马思北已经将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他的外甥钱水廷打理了,他自己专心政治,身为华裔的他倒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不过在美国参议员的权力已经非常大,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住这个位子。 而钱水廷在加州的人望也很高,他不但把李富贵和马思北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为华人谋福利的问题上也表现的比以前的马思北更积极,钱水廷当年在军界的一些朋友使得他的影响力不仅仅局限在加利福尼亚,美国各地的华人都将其视为可信赖的领导者,尤其是美国南部如果华人有什么问题都会写信到旧金山来请求帮助。钱水廷的这种人望给美国的政界出了个难题,就像当年军界无法接受他的军阶升得太高一样参议员也是他们在心中给华人设的上限,可是钱水廷既然能够把全美国的华人都团结起来那他很有可能突破这个限制。 第二百零四章 环游西方 在斯坦福的一再推荐之下李富贵决定乘坐火车对美国的世纪大道进行一次考察,虽然这条道路和正在兴建的欧亚大铁路比起来仍然相形见绌,不过美国人在兴建这条铁路时所展现出的速度却难以被中俄突破,所以李富贵认为中国人应该能从这条铁路上学到不少东西。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也发来电报劝阻李富贵不要南行,名义上的讲法是南美之行仍有风险,不过实际上是不希望李富贵插手拉丁美洲,智利在这些年上升的势头很明显,美国对于他们与中国之间的交往已经有些担心了。由于皇家舰队绕过南美洲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热情而又心怀鬼胎的东道主为李富贵准备了非常丰富的活动,当然这一路上皇帝所到之处总少不了鲜花和欢呼,而李富贵也算是借此把美国看了个够。 与林肯的会面被称为东西方两位伟人的聚首,甚至还有了一幅巨大的油画流传后世,不过李富贵对这次见面倒并不如何重视,因为他和林肯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两个人的谈话基本上是李富贵在附和那位伟大的总统,因为他不忍心破坏自己在林肯心中的光辉形象。 而与美国现任总统海斯的谈话就要轻松多了,虽然这位总统在任上也表现出了颇为高尚的道德,不过作为一个在任上的政治家总是免不了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两人在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就太平洋以及周边地区进行了广泛的交流,在拉美的问题上李富贵作了退让,不过当谈到夏威夷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得强硬起来,李富贵明确的告诉海斯夏威夷的一部分在未来将被视为中国皇室的私人财产,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任何让步都会损害皇室的威严。 “这样啊,”海斯有些为难,“如果陛下指的仅仅是莫洛凯岛的话我想还是可以商量的,我们对瓦胡岛更感兴趣。” “我用来养老的地方的确是莫洛凯岛,不过这个岛什么都好却没有优良的港口,作为皇室的驻地又孤悬海外必然需要强大的舰队来保护,瓦胡岛在莫洛凯岛的可视范围之内,又有良港,可以说是我护卫舰队的最好驻地。”李富贵可不会那样轻易就放弃瓦胡岛,除了他上面说的理由之外瓦胡岛上檀香山和火奴鲁鲁的名称也让他知道这个岛非同小可。 海斯在心里诅咒李富贵的这种皇家作派,作为总统他显然不能摆这么大的谱,在争夺夏威夷的问题上中美可以说各有所长,美国除了离夏威夷较近之外国力也比中国强上不少,但是国内的孤立主义氛围使得他们难以全力以赴,而且西海岸遍地的华人也会成为掣肘的力量,在这次总统大选中海斯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当选,现在华人的票数已经集中起来如果这一次他们投给了蒂尔登的话胜负就会逆转,海斯一想到这里就不觉大感头疼。“那美国的利益要放在何地呢?”作为美国总统愿意与中国以夏威夷为界平分太平洋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如果再失去夏威夷最重要的据点那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了,不知道美国朋友能不能容忍我这一点小小的任性,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向美利坚合众国作出补偿。”李富贵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 海斯权衡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让出夏威夷几乎等于放弃太平洋,我想美国无法作出这样大的让步,还请陛下见谅。” “总统先生的意思是中美两国以夏威夷群岛划分势力范围?” “是这样的,美国对美洲之外的领土并无野心,对于现在亚洲所展现出自主的力量也是十分欣慰的,我们对亚洲没有任何野心,只是希望谋求开放的市场和公平的贸易。同样我相信中国对美洲也抱有相同的看法,这样皇帝陛下应该能够理解美国需要海洋上的纵深。”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来美国之前与夏威夷的国王作了一些交流,如果美国希望将夏威夷作为海上的疆界那我们保留夏威夷王国作为缓冲怎么样?” “能说得具体一些吗?”海斯明白李富贵不好对付,同时他也知道李富贵在谋求妥协方面是个好手。 “现在的关键是瓦胡岛,既然我们都无法迫使对方放弃那就继续把这个岛留在夏威夷人手中好了,中美都可以使用它的港口,除此之外作为中国取得莫洛凯岛的补偿美国也可以在大岛和瓦胡岛之外选择一个岛屿作为基地,您看怎么样?” 海斯想了一下,与一个皇帝打交道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他仍然没有贸然地答应下来,“我想这个问题我还需要和智囊们商量一下。” “我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实际上中美联手立刻就能把英法从夏威夷驱逐出去,而从夏威夷目前的人口组成来看我们双方想让对方退出夏威夷都很困难,所以这样一种既划定了边界又设立了缓冲的解决方案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在李富贵等待舰队绕过南美洲的时候他在美国东部接受着各种各样的招待,李富贵在美国的朋友不少,这些人回国以后有发了大财的,也有生意失败穷困潦倒的,李富贵对这些老朋友基本上一视同仁,不过他也对美国经济的活跃暗暗吃惊,十年之间一个人就可能经历几起几落,当年那个和他争论狗肉问题的亨利就经历了家族的破产,不过这些年经过他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很成功的演讲组织人,在李富贵看来他的工作模式和当年的那些穴头十分相似,都是组织一些大腕巡回演出,当亨利战战兢兢的暗示如果李富贵能出席演讲会他将成为这个圈子里身价最高的人。 李富贵对这个想法倒是很感兴趣,这样的演讲并不需要什么实质内容,大部分演讲者都以幽默见长,李富贵在讲笑话这一方面还有一点自信,而且亨利也一再强调以李富贵的机智应对这样的场面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观众更多是冲着他的头衔去的,讲得好不好倒在其次。 当李富贵厌倦了在美国的这些社交活动之后绕过南美洲的舰队也终于来到了纽约,随舰队而来的还有智利的特使,加门迪亚总统没有盼到李富贵的到来十分焦急,干脆派出了自己的私人秘书随中国的舰队来见李富贵。原来现在的智利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风光,他们在战场上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不过国内的经济形势却恶化的很厉害,这个时候如果能够从中国争取到更多的订单或者一些经济援助都将对他们克服现在的难关有很大的帮助。 对此李富贵倒是显得很大方,根据南下的舰队司令报告智利军队在装备和训练上都要强于秘鲁和玻利维亚,再加上以往已经打好的基础,进一步的经济合作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至于其他方面智利人稍微作了一些暗示,不过李富贵因为对海斯的承诺没有接茬,智利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李富贵现在才知道这个国家实际上颇为自负,这一次虽然是求到李富贵这里,不过丝毫没有低人一头的样子,而是非常自信的保证日后定当报答。 李富贵在欧洲和非洲的行程仍然是十分风光,在欧洲李富贵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传记曾经连续多年占据畅销书的榜单,人们对李富贵可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不过这个时候李富贵对这一切已经有些厌倦了,或者说他有些想家了,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在巴黎停留了一段时间来处理李璹的婚事之外就没有作太多的流连。 李璹在巴黎寻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这没有让李富贵太吃惊,自己腼腆的儿子如果想要堕入情网显然没有比巴黎更合适的地方了,所以他的环球旅行也就在巴黎画上了句号,由于害怕皇室不会承认这样一段婚姻所以他还在巴黎秘密的结婚了,儿子能有这样的魄力倒是李富贵没想到的。 这个婚姻并没有让李富贵觉得有什么困扰,不过赵婉儿则很有些不满,女方出身于小资家庭,接受的教育还说的过去,不过考虑到李璹皇长子的身份而且又是基督徒只能娶一个老婆,他选择这样一个女人做配偶跨度的确太大了。于是她立刻摆出了做婆婆的架势,同时准备把李璹夫妇一起带回国。 李富贵看穿了赵婉儿的打算所以及时的制止了她的计划,“你是不是想把璹儿弄回国,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休掉海伦?”李富贵的问题直截了当。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李富贵看穿赵婉儿也不否认,“是啊,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李富贵摇了摇头,“李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想这和他幼年一直受你的呵护有关,你真的希望他因为一场政治婚姻而毁了终生的幸福吗?” 赵婉儿犹豫了一下,“我们也是政治婚姻,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李璹和我不一样,他身上感性的成分要比我重的多,如果你真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他很有可能遵从你的意志,不过我敢肯定他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幸福。” “他是帝国的长子,肩负着非常重要的职责,他将来会明白究竟怎样对他才是最好的,个人的幸福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实际上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政治婚姻都随处可见。”赵婉儿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李富贵点了点头,“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真的值得吗?我一直努力不让别人来摆布我的人生,可是现在我后代的命运全部被绑在这个该死的帝国上,他们得到的无非就是锦衣玉食而以,可是却成了笼中之鸟,甚至将来还会因为笼子太挤而自相残杀,现在李璹很快就要成为第一只进笼的金丝雀,这是你希望的吗?” 赵婉儿犹豫了,“那你要怎么办?” 李富贵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已经见识过大英帝国的皇室生活了,你觉得那种生活怎么样?” 赵婉儿撇了撇嘴,“不怎么样,他们的工作繁重而无意义,可是东方的君主和西方的不一样。” “那日本的小天王呢?” “好像也不太自由,包括他们的王室。” “说实话,我不打算为帝国献出子孙,在未来中国的皇室将不肩负什么国家的责任,他们可以过上自由、舒适的生活,当然后世如果真的有人打算超越他们的祖先相信我留下的声威仍然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帮助,这应该就够了,毕竟想要在历史上搏得一席之地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李富贵虽然没有把退位的计划说出来,不过这些话已经让赵婉儿不得不慎重考虑了,“总是有些不甘心。” 李富贵笑了起来,“权力是一把利器,像这样的利器一般都需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得到,这样用起来才能娴熟、才能珍惜,如果把它交给一个生手最大的可能是伤了自己。这就是我不愿意把权力留给他们的原因,可是权利与义务是不可分割的,如果我的后代不掌握国家的权力却还要尽国家元首的义务那岂不是太吃亏了,所以…” “所以为了不尽义务就远离政治中心,甚至远离民众的视野,是不是?我猜你说的是夏威夷。” “没想到被贤妻看穿了。” “你也算用心良苦,你是打算让李璹留在巴黎吗?” “他已经长大了,随他自己的意思吧。” 第二百零五章 归国 李富贵在海外的行程中最后长时间逗留的一站是土耳其苏丹的行宫,到了这里李富贵不得不承认东西方的君主都不如土耳其人会享受,如果这样的统治可以长久的继续下去而且还不会损害到国家那他倒不介意在这个位子上多干一段时间,不过历史告诉李富贵土耳其会一直这样滑下去,所以他在苏丹的皇宫中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后就决然的离开了土耳其。 在李富贵离开的这两年里二唐的官员和国会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张乐行虽然还在上窜下跳,不过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一旦离开了李富贵的支持立刻就无法对官员继续有效的制约,这两年来社区服务计划以飞快的速度流于形式,官员们下去以后也就喝喝茶、聊聊天,听一听民间的疾苦,这些工作他们还是愿意做的,二唐毕竟刚刚建立,官僚们还没有进化到不肯接受民间反馈的地步。 当得知皇帝很快就会回国的消息众人的心中都相当的矛盾,就这两年多来说中国的发展十分平稳,由于彻底的杜绝了李富贵拍脑袋的影响,政策变得更加连贯,人们十分惊奇的发现当皇帝甚至皇室彻底的从他们眼中消失的时候这个国家并没有因此变得有什么不同。由此很多兵家的学者撰文论述皇帝并不是中国所必需的,不过保皇的一派则声称当国家处于正常运转时的确不需要皇帝去干预,不过如果国家陷入动荡就需要皇帝来力挽狂澜,这个观点得到了大多数民众的认同,虽然从历史上看国家陷入动荡往往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皇帝,真正靠在位的皇帝来改变国势的一百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 当然不管这些人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当李富贵回来的时候所有人看起来都欢天喜地,而李富贵在码头上面对着来迎接他的万千子民放声高歌让那些人觉得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尤其皇上唱的还是一首洋歌。 李富贵回到家立刻就有人向他告密,赵夫人抢在东方胜和韦昌辉之前向李富贵报告了他离开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朝臣和国会是如何勾结在一起妄图架空皇室的,而她在这段时间里又是如何与这些人进行坚决斗争也成了描述的重点,在赵夫人的口中这些乱臣贼子都应当受到严厉的惩处。 虽然老太太一直表现的义愤填膺,不过李富贵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很显然在李富贵不在的日子里外戚们有夺取一些权力的打算,毕竟李富贵的离开让很多人觉得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根据李富贵的推测内阁和国会现在正处于蜜月期,他们显然很轻松的就阻止了外戚们的企图,实际上他们还进一步的制定法案来限制皇权,李富贵归来以后猛的发现国会为自己准备了好几套枷锁。 “总理竟然对您如此不礼貌?”李富贵缓缓的说道。 “就是啊,”赵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现在国会的那些人也看他的脸色办事,我看这个家伙有不臣之心。” 李富贵缓缓的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不过他做了一任看守总理、一任评选总理,我想也该换别人来做一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富贵又听信了张乐行的谗言,官员们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又重了起来,国会想要否决李富贵的提案也变得更加困难,虽然新的法案给李富贵带来很多不便,不过他也不断使用宪法赋予他的权力来压制国会,同时经过这几年的实践之后李富贵要求国会将社区服务计划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由于以前的法律对各种徇私舞弊、玩忽职守都有明确的计算公式,所以这套法律一旦被定下来不但将在全国范围内通行,而且那些想要通过关系蒙混过关的人将直接面临其他法律的制约,这样本来的轻微错误就要上升到违法的高度了。 议会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立法的过程极其缓慢,李富贵反复催促未果的情况下还罢免了几位议员,可是议会仍然慢吞吞的一再讨论。 在此期间李富贵又一次抛出了一系列关于男女平等的法案,而且主张对纳妾、裹脚等习俗采取更加严厉的经济手段来予以限制,他甚至建议修改婚姻法来赋予妾室平等的地位,这样如果妾想要离婚她将获得应有的财产,这一切都让大家惊恐的发现长时间的旅行对他们皇帝的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切走的都是立法程序,所以人们尽管十分担心但是仍然苦苦忍耐,直到李富贵在国会辩论中因为一点小事要罢免陆归延的时候这场危机才真正演变成了风暴,因为按照现在的法律李富贵是无权不经过国会就罢免总理的,当然李富贵也耍了一个花样,他并没有直接要撤掉陆归延,而是让陆归延自己辞职,当然这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因此矛盾一下子就激化起来。 陆归延一直是李富贵的亲信,在李富贵出国前的那些胡作非为当中他还是给于了相当的配合,只不过当李富贵离开了中国之后他又开始配合国会,大家都猜测这是他失去李富贵信任的原因。同时这个行动还给了其他人一个很糟糕的信号,那就是这可能是一个大清洗的开端,因为李富贵从来没有以这样的理由罢免手下的重要人物,这次反常的举动让大家都感到害怕。 当陆归延默默的站在那里对李富贵的命令既不同意也不反抗的时候终于有议员站出来指责李富贵了,以往朝臣想阻止李富贵的时候仍然使用劝谏的手法,可是这一次的的确确是指责,陆归延这两任总理干的不错,虽然没有刻意的去结党仍然有不少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辩护。 “这是我和陆总理之间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李富贵严厉的呵斥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寒,然后他又转过头来继续逼问陆归延,“我看总理的身体好象不太好,不如先下来休息休息,你的年纪又不大,来日方长嘛。”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的身体,陆某的身体一向很好,不过既然陛下觉得我应当离退静养我自当遵从,只是国事繁杂,这交接该如何去做还请万岁示下。”这场双簧两个人早已计划好了,李富贵觉得在一连串激怒大家的举动之后应当可以试一试众人的底线了。 “这个嘛,再来一次竞选好了,我们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了这一次应该是轻车熟路了。”李富贵对选举的经济成本一向不大在乎,为了让老百姓能够适应选举的气氛他一再要求政府在这个方面不要太抠门。 “我认为这不是陛下与总理之间的私事,”刚刚被喝退的那名议员在最初的慌张过去以后又一次打算站出来主持正义,李富贵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中国人身上的奴性减了不少,面对打算一意孤行的皇帝仍有人能够站出来,这种情形在历史上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我认为陛下这样做是在因私废公,总理乃一国之首辅,如果万岁只用一句话就逼着他自己辞职,那还要国家法度做什么?” 李富贵看起来非常愤怒,不过他实际的心情倒是很愉快,“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沈兰亭,今日即便说完后五马分尸我也无法闭口不言,当年润芝公对万岁推崇备至,可是若是他见到今日的景象难免会大失所望。” “为什么?我挽狂澜于既倒,现在文成武就润芝若是看到定然更加惊奇才是。”李富贵听到沈兰亭把胡林翼搬出来才想起来他是来自益阳的议员,看来他面对皇帝的威严还是不敢直接顶撞,所以抬出一位死人来先抵挡一下。 沈兰亭摇了摇头,“若是单比功业那秦皇汉武岂不都能称得上千古一帝,难道万岁想成为他们那样的君王吗?” 就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时候李富贵倒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在侮辱自己,因为这两个人在他的心中评价很高,能与他们比肩被李富贵当作是对自己的夸奖,然后看到其他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这两个皇帝在古代是被当作暴君来看待的。“秦皇汉武?若说武功倒还差不多,不过如果说起民生我自认国内的老百姓生活的还是可以的。不知道沈先生是指那一部分呢?若说的是前面那承蒙夸奖,如果你指的是后一种我想就可以办你一个诽谤君王的罪名了。” 沈兰亭鞠了一躬,“微臣指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民生,而是陛下治国的手段,万岁自登大宝以来率性而为,不计后果,现在首辅的去留也是在陛下一句话之间,我想知道这样的统治和以前的历朝历代有何不同?当年润芝公告诉我们陛下必能带领我们、带领中国开创一个新的纪元,现在议会代表民意,而万岁却视民意如草芥,那还要国会做什么,要宪法做什么?在这样下去我国有民主之名而无民主之实迟早会走回到以前那些朝代的老路上去,而陛下成为一个暴君的日子我想也不远了。” “大胆,”李富贵用力的一拍龙椅的扶手,“真是胡言乱语,还不退下去。” 当李富贵动怒的时候众人都觉得脖子后面一凉,相信二唐今天就要失去一位忠臣,可是李富贵只是斥退了沈兰亭,然后又掉过头来若无其事的和陆归延确认起他辞职的细节来了,这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以李富贵的恶名既然动了怒将沈兰亭杀掉并不奇怪,当然由于他让人难以捉摸的个性如果被沈兰亭这一番话给折服突然转怒为喜也不是不可能,唯独现在即不接受意见也不追究责任让人想不到。 沈兰亭本来已经退下,他刚才的经历几乎等于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所以当李富贵将他斥退的时候他的心头不禁一松,毕竟这代表了李富贵不想杀他,不管以后有什么招数今天算是把命保住了。可是接下来李富贵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片子倒回到发生争执之前使得他惊诧之余又想站出来,不过这一次别人快了一步,原来有人看出冒死犯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危险所以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挺身而出。 这一下午很多议员们似乎都变成了耿耿得直臣,胸膛中对李富贵的种种不满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到后来已经不局限于撤掉陆归延这件事上了,而李富贵的应付颇为狼狈,最后向陆归延丢下了一句“我回去等你的辞呈”然后就宣布散会。 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没有在国会出现,而陆归延的辞呈则交了上来,议会在李富贵不在场的情况下一连三次拒绝了他的辞职,不过当陆归延第四次交上辞呈的时候他非常明确的表示根据法律他将继续担任看守总理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后不管国会同不同意他都将不再履行总理的职责,到这个时候议会才不得已重新启动评选总理的程序。 李鸿章这段时间一直很紧张,他还用很隐讳的方式动员南方的那些议员促使国会接受陆归延的辞职,他的这些举动都没有逃过李富贵的耳目,毕竟这个时候李鸿章属于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对他的监视要比以往严密上许多。李富贵经由这件事对李鸿章非常的失望,在他看来这是典型的缺乏长远眼光的表现,要知道在一个皇权受到限制的政府里当外交部长绝对不比完全攥在皇帝手心里的总理差,这段时间很多人都站出来反对李富贵的那个草率决定,而李鸿章却选错了立场。 第二百零六章 竞选 左宗棠在国会召集总理级人员报名参选的之后回到了南京,他倒不是对这个总理的位子有什么想法,而是南京诡异的政治气氛让他不得不回来,在外藩当中左宗棠的忠诚可能是最高的,所以他可不管南京是不是龙潭虎穴,他必须回来纠正李富贵的胡作非为,即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见过面之后的寒暄让左宗棠松了一口气,李富贵的举止看起来十分正常,看来虽然他的那些主张的确匪夷所思,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糕,左宗棠知道李富贵的思维方式与常人大异,这并没有什么,如果李富贵和常人一样那他凭什么执掌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他认为只要那些奇怪的想法仍然是他特异的表现就还可以挽回,他最害怕的就是李富贵真的疯了。 左宗棠这次回来正合李富贵的心愿,实际上他正准备招左宗棠回来。“季高是回来参加总理竞选的吧?这样很好,上一次的竞选毫无悬念,因为只有路归延一个人做过总理,其他人的推算自然不可能像他那样准确,这样的竞选只是在走过场,我希望这一次看到真正的竞争。” “陆总理还有两年就届满了,陛下为什么不等到那个时候再组织一场充满竞争的选举呢?”左宗棠并不打算一上来就直接顶撞李富贵。 “要是我一直循规蹈矩议会又怎么会反对我呢?”李富贵的话让左宗棠大吃一惊,他不解的看着李富贵,左宗棠不知道李富贵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还不仅仅是针对陆归延,他竟然想借这次机会来对付国会?议会在左宗棠看来对国家的作用无可替代,所以他有些不敢相信李富贵真的是如此打算的,毕竟国会是他一手建起来的,这几年来虽然时常和李富贵作对,但是矛盾也绝没有到不可调和的那一步。 “难道陛下和国会之间的冲突是您故意挑起的?”左宗棠非常谨慎的问道。 “是这样的。”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因为国会惹恼了您吗?” “也可以这么说,我对国会有些失望,原本我以为他们在我出国的这两年能够成长起来,可是他们仍然只会唯唯诺诺,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即便是逼我也要逼他们掌握这个国家。”李富贵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这使得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在指责国会。 “实际上您不在的这两年里国会对国家控制的还是很好的,”左宗棠准备为议会辩护,李富贵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能够控制国家,却不能控制我,说实话我如此刺激、纵容他们却仍然无法看到足够的力量来制约我,这真让人伤心。” 左宗棠被弄糊涂了,“您需要国会来制约您?” “是的,我记得当年你们的亚圣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管我对孟夫子本人的看法如何我都必须承认这话说得太好了,可惜以后的历朝历代都把这个顺序给反过来使用,而现在我希望民意能在我的意志之上,可是想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我以前听人说有逼人致富的,可是没想到现在我却要逼人掌权。” 这一段话把左宗棠感动的一塌糊涂,他的思想与一般的儒生有所不同,不过崇高的使命感和强烈的道德观却比别人都要多,李富贵这种自损以成全天下的做法几乎立刻就将其折服,“我实在没有想到陛下的用意如此深远,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现在付出的一些代价倒不算什么?” “能做到吗?很难啊。”李富贵长叹一声。 “国会否决了您的一些提案。” “那是因为我在让着他们,如果我真的想要通过那些提案那他们是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我的。” “我知道这是假的,不过起码百姓看到了民意可以制约君王。” “这不够,真正的制约是能够废黜。”李富贵拍了拍坐椅的扶手,“如果我被废黜了我希望能由你来坐议长。” 这话在左宗棠耳边不亚于一记惊雷,震惊过度的他只感到手脚酸软,实际上他的确跪了下去,“万岁,我…” “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我也不是试探你,我如果真的想试探你应当排不到十名以内,是我自己不想做皇帝了。”李富贵把左宗棠拉了起来。 “为什么?”左宗棠有些结巴,刚才他还在为李富贵推心置腹的将秘密都告诉他而感到高兴,不过现在已经很难承受所获得的这些秘密了。 “我不喜欢做皇帝,”李富贵的神情轻松,就好像在说他的口味一样,“我是个兵家的信徒,因此我不能容忍不受制约的东西出现,即便那个东西就是我自己。” “兵家言利,可是万岁现在所做的事情明显偏离了这一标准。”左宗棠情急之下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干脆从兵家的角度说了起来。 “兵家是言利,但是言利的角度却不固定,就我来说,大约有两方面,首先是物质方面,我不管做不做皇帝在这方面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其次在精神方面,现在这个国家是我的,他的繁荣可以说是我在精神方面最大的追求,而我相信让他在制衡与妥协中自己找到方向要比我领着他向前走好的多,难道你能一辈子靠人领吗?其实这和养孩子一样,孩子长大了就应该让他自己去闯了。” “可是现在孩子还没有长大,内外都有不少隐患,我们的边疆只是依附于中原,俄国吃了败仗却未伤筋动骨,迟早会卷土重来。” 李富贵笑着摇摇头,“帝国的强大可以保证边疆的向心力,至于俄国你不用太担心,在丧失了太平洋的出海口之后他们东进的能力减弱了很多,如果你能保证欧亚大铁路的畅通他们就更没有理由在短时间内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大规模的投入,等到二三十年后中国的西北东北都发展起来了那就是我们向他们夺取土地的时候了,中俄之间不打则已只要开打就是打工业、打经济,想取巧是很难的。当然我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实际上即便是我来领路我也不能保证走的一定是正确方向,不过帝国处于上升期的时候,这些问题应当能够被克服,同时我们能够得到非常宝贵的经验、教训,这样才能面对未来真正的危机。” “什么危机?”左宗棠赶忙问道。 “我怎么知道,要是现在就知道了那就不算真正的危机了。” “那您打算让谁继承皇位呢?”左宗棠并没有完全被说服,不过他以为李富贵只是打算升为太上皇,那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指引中国的。 “什么继承皇位?没有人继承皇位,我都不配做皇帝他们又有什么人有资格立在这个国家的顶端?” “可是…”左宗棠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 “是的,未来没有皇帝了,皇帝作为至高无上的象征和兵家思想是格格不入的,你也应当知道一个国家没有皇帝未必会大难临头,外面有不少例子,未来的中国国家元首是你,议长先生。” 这一次的冲击要比李富贵准备退位来的还大,“中国怎么能没有皇帝?您走了军队怎么办?谁能压得住他们?” “中国为什么就不能没有皇帝?当你掌握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就不用把希望再寄托在君王身上,至于军队我还是相信他们对国家的忠诚的,富贵军的国家意识不算差,要知道当年他们是在保卫家园的口号下参军入伍的,这些年又一直在以国家的名义作战,你也算是半个武人,应当理解他们,我们以往对待武人的态度很不公正,不过未来文武的界线会渐渐的消失,我想应当能够改变这一状况。” “那皇子们怎么办?”左宗棠感觉到了李富贵的决心,他这个时候已经是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来抵抗了。 “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帝位的传承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权力,你应当知道我视血统论为狗屎,‘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才是我的座右铭,要是血统论真的有道理的话我们就应当实行两晋时期的士族制度,所以如果我的后代仅仅因为血统就掌握公权力的话对他们和国家都没有什么好处。第二部分是荣誉,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尊君的思想很浓厚,他们能不能只保留荣誉而不染指权力我们暂且不谈,这种荣誉本身也可以被视为一种枷锁,我一直就不喜欢那种木偶般的生活,就算我现在还是一个码头上的苦力你来问我我是愿意成为英国皇室的继承人还是摩根家族的继承人,我肯定选择后者,为了那些虚名去承担一些莫名奇妙的责任在我看来是很愚蠢的,如果完全没有什么责任拿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下,比如说罗马的皇冠我就准备继续戴下去,反正罗马已经不存在了,教皇有为罗马皇帝加冕的权力不过却不能废黜他,这样的皇帝作起来或许还有点意思。” 左宗棠无言的站在那里,他现在脑子很乱,今天的所听所见颠覆了许多他视为金科玉律的东西,可是他又不得不将其视为高风亮节的表现,这种冲突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关于其中的利害他这个时候也算不清楚。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接任议长吗?”李富贵看左宗棠不说话就接着问道。 “臣实在不敢僭越。”左宗棠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选他。 “因为你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你有七十了吧?” 左宗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富贵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看重他,以往李富贵从来没有尊老的习惯,“下个月初七是老朽七十岁的生日。” “人生七十古来稀,值得好好庆贺一下,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杯。作为一个过渡人物你让我放心,你的年纪也让我放心,至于少荃他这次想做总理的愿望我猜是要落空了。” “陛下既然希望中国能以民意为重,为什么还要操纵选举呢?”左宗棠自认找到了李富贵行为中矛盾的地方,准备就此在展开一轮劝说。 “所以我要走,你也看到了即便国会在罢免总理的问题上和我闹得很僵,我仍然可以通过影响他们来让他们选出我中意的人来,其实这并不用作弊,我只需要施加一些影响就可以做到了。我有这样的权力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我不用这个社会就仍然是人治而不是制度在统治,如果我搞了一辈子最后中国还是人治那我才真的失败了。” “陛下春秋正盛,离一辈子还早得很,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现在我儿子还小,外戚们也没什么实权,帝国建立的时间不长完全攀附在我身上的势力并不多,即便是我那些老部下离了我他们并不会受多大影响,说实话以往我对他们也不算特别照顾,只能说对得起他们,要说有多大的恩惠也谈不上,这样我想走就走不会有太多的阻力,可是如果再过些年我的身上布满了藤蔓再加上自己年纪又大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左宗棠沉思良久最后长叹一声,“万岁需要我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你就待在南京等着看好戏吧。” 左宗棠的到来让李鸿章有些担心,魏人杰已经报了名准备竞选总理,因为他是李富贵的嫡系出身所以被李鸿章视为劲敌,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这边的票数分流。对于治国两人的方针都差不多,由于现在国家发展速度很快,所以他们都打着萧规曹随的主意,因此两个人能够报出的数字应该也相差不大,这个时候票数就很重要了,如果外藩能够把票都投给自己的话那自己胜出的机会就很大了,不过如果左宗棠来插一腿的话那就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两人会两败俱伤,而魏人杰则会渔翁得利。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心,所以当最终报名日期截止之后李鸿章确认左宗棠没有报名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实际上魏人杰这次参选多少也有些尴尬,李富贵罢免陆归延虽然已经在事前达成了默契,可是外界却并不知道。苏北一系在各个方面都zhan有很重要的位子,由于力量太大再加上他们的领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所以在现在的中国苏北人并没有结成一个派系,在以前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也没有将陆归延视为与他们利益息息相关的领导,虽然陆归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正因为如此陆归延离职之后魏人杰去争这个位子并没有什么道德负担。可是李富贵毕竟是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就罢免了这样的重臣,魏人杰是不愿意看到李富贵变成这样一个人的,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李富贵向着独断专行的方向发展下去远比他的那些胡闹要可怕的多,魏人杰作为李富贵的老部下他不介意李富贵的诙谐滑稽,可是如果李富贵成为暴君那就很可怕了,人心的变化是那样的难以捉摸,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又有谁能保证不会发生兔死狗烹的事情呢?因此在一开始魏人杰是打算不参选总理以消极抵抗李富贵这次对陆归延的免职,不过最终经不起周围人的游说,因为苏北系在二唐虽然并没有抱成团,可是他们也不希望陆归延被免职后总理的大权落到外人手中,所以都力挺魏人杰出来参选总理。 这种心态使得魏人杰在竞选演讲的时候对他的前任给与了很高的评价,这让李鸿章窃喜不已,在他看来魏人杰这次算是站错了队了,通过这次陆归延倒阁的事件李鸿章自认弄清了自己的立场,虽然名义上政府是向议会负责,可是实际上仍然是皇帝掌握一切,在这个关键时刻只要能立场坚定的站在皇帝一边自己这个外藩的帽子很快就能摘掉了。 李鸿章立场坚定的支持李富贵的权威让很多议员对他看不惯,政府当中也有不少人不喜欢李鸿章的这种做法,当然也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觉得他这次终于巴结上了皇帝将来身价一定能大涨所以就跟了上来。 由于立场相差很大,而且双方的实力也非常接近,所以这次竞选的火yao味非常浓厚,同时外藩和两江之间原来若有若无的壁垒在这一次的选举中也被彻底打破,很多外藩议员因为看不惯李鸿章对李富贵的奴颜婢膝转而支持魏人杰,而有些出身两江的议员为了追随皇帝而支持李鸿章,一时间叛徒的帽子满天飞,与上次陆归延当选的波澜不惊相比可谓大相径庭。 第二百零七章 巡游 在选举进展到白热化的阶段李富贵又一次突然离开了南京,这一次他准备把祖国美丽山河看一看,说起来他的足迹一直局限于南北两京之间及其周边地区,若是真的离开故国将来很有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如果在此之前没有能够把中国好好的看上一遍相信到了晚年必然会抱憾的,赵婉儿的活动范围和李富贵十分接近,所以她对这一次旅行也很热心,倒是几位王子见多识广,对于陪父母出巡没多大兴趣,李富贵也不勉强他们,这一次出巡有不少政治活动儿女既然不想去也就算了。 李富贵的这种举动让南京城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自从李富贵失常以来有些精明的人物就担心这是一场大清洗的征兆,现在李富贵突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离开政治中心无疑是极为反常的,怎么看都像是要调外兵回来镇压的意思,可是仔细的分析起来却又不像,因为驻守南京的军队丝毫看不出有不忠于皇帝的迹象,李富贵的种种倒行逆施虽然也包含了高级军官,可是却绕开了基层部队,李富贵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军队也动荡起来,有些人也正是基于此才断定他们的皇帝并没有真疯而是另有所图。 李富贵从北方开始准备沿着逆时针的方向将中国巡视一遍,让他感到高兴的事除了西南之外专列已经基本上可以涵盖他所计划的所有路线了,铁路的铺设可以说是这些年最让他自豪的成就了,相对来说造船业得到的支持就太少了一些,不过作为一个大陆国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中国现在的钢铁产量大约有三分之一都被铁老大给吞了进去,这些年虽然又兴建了两座钢铁基地可是不管是矿石还是成品钢都还需要进口,李富贵有时候自己也在想他是否对基础工业的投入仍然不够。 李富贵一路之上除了游玩之外就是会见外藩和各大军区的高级将领,对自己的那些老部下更是一个一个的密谈,在外人看来这多少有一些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一般来说这些秘密会面在时候多少会透露出一些小道消息,可是这次受到接见的人个个守口如瓶,而且他们拿来搪塞的话都非常相似,消息灵通人士们所探听到的只是李富贵逼着他的这些老部下发誓效忠国家,如果皇帝与国家发生冲突也不能改变这种忠诚,同时严禁他们干涉政治。这样的官样文章当然不能让人相信,可是众口一词让人们明白这次会谈的保密级别,人们对于几个大嘴巴居然在枕头上仍然能够坚不吐实感到十分的敬佩,皇帝的御人术确实非同小可。 李富贵在西北盘桓了很长时间,看着林雨长他忽然觉得要把这一切都舍弃掉真的是很困难,林雨长刚刚添了一个儿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时不时的就要把他儿子抱出来看看,这让李富贵很是诧异。 “小林,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爸爸,至于吗?就算是儿子,这也是你的第四个了。”李富贵能猜到林雨长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从眉眼来看这个儿子的确要比其他的几个要漂亮。 “这孩子肯定要比前面三个都强,你看这胳膊腿、这五官,什么叫将门虎种。”说着他使劲捏了小孩子一下,“哭得都比其他孩子响亮。” 虽然李富贵承认这些话,不过他还是觉得林雨长有些夸张了,“其实你长得也不算强壮,这孩子要是天生就结实恐怕和他母亲有关吧?” 这话让林雨长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因为是妾生的,将来在继承家业上恐怕会有麻烦,不过我不怕,等他再大一些我就带着他在军营里住,他的未来就靠他自己去打,到时候封赏爵位的时候你可不要吝啬啊。” 李富贵点了点头,林雨长对孩子的这种爱法让他很赞赏,“你是打算在西北扎下根去了?老家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吧?把老婆一个人留在哪里,你也算可以了。” “我们那个婚姻是包办的。” 林雨长的辩解让李富贵仰天大笑,“真没想到,这样的理由你都能想得出,我的婚姻才真的是包办的呢。” “我说我自己,你可别扯到嫂子身上,不过说实话你这个基督徒在道学上的确可以做我们的典范了。” 李富贵摇了摇头,“这和道学没关系,我爱你嫂子,不管是不是包办这都已经成为事实,一开始我的这种感觉不是很强烈,不过当我决定舍弃一些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感情是最难抛开的。” 林雨长叹了口气,“这阵子我总是想起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不管你和阿陆之间有什么样的冲突我都可以保证他的忠诚,用我的身家性命担保,你要真的生他的气罚他、打他都行,千万不能杀啊。” 李富贵笑了起来,“我和阿陆?我们的关系别提多好了,你可别去听信民间的谣传。” 林雨长有些生气的样子,“你要是连我也信不过那就是真的疯了,你别看我是一个军区司令,如果你现在让我死我根本不会皱一皱眉头,哪怕你下命令的时候已经疯了,但是你如果不信任我,拿这种场面话来糊弄我会让我比死还难受。” 李富贵轻轻拍了拍林雨长的肩膀,“我知道,我要是宋江一定和你分那一杯毒酒,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这阵子也奇怪,连带我周围的人把实话说出来总是没人相信,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你很快就会尝到这个滋味了。我和阿陆没有问题,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一点你要牢牢的记住,不管南京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有兴兵的念头,明白了吗?” 林雨长的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南京发生的一切有一定的了解,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李富贵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出来,按照他的推算南京的一切的确仍然在李富贵的掌握之中,可是听李富贵的口气似乎会有很大的事情发生。“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现在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当魏人杰当选新一任总理的时候李富贵刚刚进入四川,目前这段时间中国各个方向上的战火都已经熄灭,歌舞升平的气氛渐渐开始在各地弥漫,天府之国就更是如此,这里没有经历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所以看起来比其他地方更加祥和。 当李富贵看到中国铁路工人在崇山峻岭间施工的时候他也不禁被这壮丽的场景所感染,当中国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之后他们的确能够创造出伟大的成就,李富贵有时无法相信面前的这一切,因为他最近常常会想起自己刚到这个时空的所见所闻。 李富贵并没有去理睬新内阁的组建,他这个时候正流连于西南的山山水水之间,这些年来议会和政府的配合一直很不错,共同的敌人让他们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这次魏人杰表现出对李富贵的独立精神让议会很是欣赏,李富贵相信在自己回到南京之前他们之间是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 在李富贵去作环球旅行的这段日子里中国政府在南方加快了扩张的步伐,在经济上东南亚的国家和中国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而在政治上通过给与当地人自治权以诱惑,同时利用自己宗主国的地位施加压力,东南半岛上的几个国家的主权在这样的攻势下已经丧失殆尽。 在李富贵看来这样的举动有些操之过急,不过陆归延的脚并没有到此止步,他甚至在印度尼西亚得到了落脚点,以往李富贵也与加利曼丹岛上的兰芳共和国有过接触,他们对于称藩倒是很积极,可是如果真的要他们接受中央的控制、交出兵权、上缴税收他们又开始推三阻四,所以李富贵就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了,而前一阵子可能是因为亚齐的战争给了他们触动,也有可能是中国不断增长的力量使得他们看到了大势所趋,最终抛弃了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的想法,成为中国又一块海外的领土。 荷兰人对于中国把手伸向印尼是又气又怕,偏偏亚奇人的抵抗极其顽强,荷兰始终无法彻底征服苏门答腊,对于中国的这种程度的扩张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去反击。 李富贵和刘永福探讨东南亚局势的时候发现这位老兄在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方面的雄心一点不亚于林雨长,实际上陆归延内阁积极的东南亚政策恐怕有一半是受到他的影响。 对于李富贵的谨慎态度刘永福很有些不以为然,他实在看不出现在的东南亚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中国的扩张,英国人依托印度实力虽然不容小视,但是有一利也就必有一弊,英国人无法承担这场失败带来的后果,如果在东南亚与中国正面冲突英国人赢了并不能得到东南半岛,可要是输了他们就会丢掉印度,刘永福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过分的刺激英国人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与中国冲突。 对于刘永福的分析李富贵十分赞同,他的谨慎政策是基于未来几十年国际形势的走向,因为未来列强在这一带的力量会不断的衰弱所以李富贵觉得中国不用着急,不过基于目前的形势李富贵认为刘永福的看法完全正确,“我这次离京前陆树城向我请辞西南军区司令的职务,你知道他推荐谁来做这个位子吗?” “不知道。”刘永福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话里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向我推荐你。” “臣才疏学浅,资历又不够,实在是无法当此重任。” “你可能不知道跟我客气的人往往都会后悔,因为我这个人很不客气,你要真的觉得自己做不了我就选别人了。” “那臣就勉为其难了。” 李富贵笑着摆了摆手,“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就不难为你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如果是别人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勉为其难是完全不必要的,真的觉得难就不要干好了。不过你有些特殊,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打算让你接陆树城的位子,现在他正好不愿干了,在接任人选上又是英雄所见略同,所以这个位子可以说非你莫属。” “陆大人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掉这个位子呢?” “这个啊,据他说作为陆军总长需要常驻在南京,离西南太远,管理不便,不过要我说他恐怕多少还有些害怕鸟尽弓藏的意思,树城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谨慎的过了头,知道进退这当然很好,不过有时候太多的胡思乱想反而会误事,我希望你以后在这方面不要学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我相信在我们现在的体制下你们这些武人在自己的领域内是不用太担心前途的,未来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让你们施展。” 当南京政府的工作再一次步入正轨的时候李富贵带着对祖国山河的无限眷恋回来了,这一次大多数人开始发出抱怨了,在李富贵离京的时候南京城里有过几次人心惶惶的时候,都是传说皇帝要调外面军区的兵马来镇压反对他的势力,李富贵到沈阳、兰州、cd的时候风言风语传的尤其厉害,可是事后证明完全是虚惊一场,皇帝走后各地的军队完全没有任何异动。等到李富贵会到南京的时候狼来了的谎言再也没有市场了,所以大家对这个喜欢胡闹的皇帝的畏惧降低了不少。感到自己美好的京城生活将被再一次打断的人不约而同的谈到了一个设想,那就是如果皇帝一直在外面出巡就好了,李富贵出游的排场不大,目前的二唐财政完全可以轻松的负担他在外面的开支。 与此同时好几份报纸也无法对皇帝的种种恶行继续沉默下去了,这一次媒体的出格行为再一次把天子脚下人们本来已经变得有些麻木的政治神经挑了起来,以前在一些小册子当中虽然也常常出现攻击李富贵的言论,但是那种半地下读物毕竟不能和强大的平面媒体相比。对此朝中的确有人认为用白纸黑字如此诋毁皇帝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李富贵的反映倒是轻描淡写,他在翻阅了御史呈上来的报纸之后随手把它们扔在桌子上。 “就我来看,这些报纸没有说谎啊,他们写的这些东西都是事实,为什么要去惩罚他们。” 李富贵的话让举报者心头一喜,他的本意也不是希望李富贵大发雷霆然后把这几家报社封掉,他只是希望以后民间不再出现这样对皇帝不敬的言论,如果李富贵看到这些指责而不动怒那接下来的劝说应该有很大的机会。“万岁的容人之量的确是旷古少有,古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相信陛下对此知之甚深,可是任由民间如此批评终究不是办法,如果万岁能够改弦更张,把报纸上说的这些缺点改去,岂不是皆大欢喜。” 御史的话音还未落李富贵的脑袋已经猛烈的摇摆了起来,“有一句话叫做众口难调,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不便去干涉,至于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虽说为上位者要受到舆论的监督,不过这里面很多事情纯粹是我的个人爱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一些关系到国策的问题,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也不会轻易的受他人观点的左右。” 结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李富贵很虚心的听取了意见,但是却没有一点改正的意思。这当然让朝中大臣很是失望,不过由此大家也基本上确信了李富贵不以言罪人是出于真心,于是在面对李富贵的时候人们抗辩的勇气也越来越足,对于下面人的反抗李富贵倒也不是一位的纵容,面对那些火气比较大的议员和朝臣李富贵也常常反唇相讥,很有几次双方剑拔弩张弄得气氛相当紧张,有一次李富贵甚至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不过事后争论的问题一般都会交到议会去表决,表决结果出来以后李富贵不管输赢都从来没有回过头来报复那些和他起争执的对手,这无疑助长了下面人的嚣张气焰,实际上到后来除了不敢和李富贵对骂之外,议会的礼堂里李富贵已经不能享受太多的特权了,这期间在议会的制约下李富贵好些花样都胎死腹中,这让南京城里的文武百官都感到心情舒畅。 第二百零八章 继承权 能够制约住皇帝的想法让大家开心,前段时间李富贵的情绪波动让大家很害怕,现在看来到全国各地走一走虽然对皇帝的疯病并无什么好处,不过倒是能很好的舒缓他的情绪。这样的想法在大约一年后再一次得到了印证,在京城的时间一长李富贵在面对反对意见的时候抵触的情绪又一次抬头,最终演变成了一次正面的冲突。 事情的起因出自朝阳公主,公主在这一年完成了她的义务教育,也就是说已经成年,以最优异成绩毕业的公主成为毕业典礼上的明星,对此李富贵倒是比较平静,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女孩子在早期学习成绩好一些是很正常的,所以公主比他的三个哥哥成绩好也用不着大惊小怪。不过对于其他人一个女性在各个科目上都压到了同龄男性的事还是让他们觉得很神奇的,这个年代虽然教育已经普及不过女性教育仍然不怎么受重视,这次出了个女状元当然让人惊奇,由于公主的特殊身份各种奉承自然是如潮水般涌来,李富贵对此倒是没什么,不过出席典礼的外婆大人似乎颇受影响,从这个外孙女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就在这个典礼上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出现在老妇人的脑子里,如果她能够年轻上十岁相信应该能够将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开,可是自认没有多久活头的赵夫人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固执,因此虽然她暂时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可是在随后的几天里这个奇怪的想法总是会找到机会冒出来向她招手。 鼓励赵夫人向李富贵提出朝阳公主继承权问题的因素除了她已经知道在外国很有几位伟大的女性君主之外,李富贵本身的特立独行也让赵夫人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会得到皇帝的赞同。 当赵夫人一本正经的问自己公主能不能继承皇位的时候李富贵真的被吓了一跳,这个念头他也曾就有过不过仅仅被当作笑话笑过之后就抛开了,没想到现在赵夫人竟然会正式的提出这个问题,稍作思考李富贵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很积极的态度,“可以,怎么不可以,英国现在不就是女皇吗,人家可是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欧洲那么多君王都是他的女婿,俄罗斯还出过女大帝,这两个国家的疆域都在我们之上,既然女人能够治理的好这两个国家那管好中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李富贵如此好说话让赵夫人吃了一惊,不过由于这个女婿一贯的出人意表倒也不值得太奇怪,“如果绢儿也有继承权那她现在已经成年你看是不是下一次把她加到皇位继承人的名单中,将来议会投票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什么变故了。”根据二唐的皇位继承法太子是由每一届新议会选出,任期五年,如果在这期间李富贵恰好升了天那这一为皇子就算撞上了大运,不过到现在为止议会还没有选过太子,由于李富贵年事渐高要求立储的声音也时常会出现,赵夫人就是想趁此之前把公主也加进去,虽然她也知道将公主加入候选名单距离目标还差得很远,不过这毕竟是要迈出的第一步。 李富贵对此没有异议,想要国会投票选朝阳公主为皇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不觉得把女儿加入候选名单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可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大错特错。 当议员们听到李富贵准备修改皇位继承法以便公主也能成为皇位候选人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他们的脸上。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相信这是他们的皇帝又一次疯狂的前兆,很明显皇帝的目的绝不可能仅限于将公主加入候选名单,修改继承法仅仅是第一步,如果国会在这里屈服给予公主和皇子相同的地位李富贵很快就会想办法收回立储的权力,一想到将来会有一位女皇君临华夏大地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国会里即便是那些相当开明的海龟也很难接受女人登上帝位的事情。 面对一片反对之声李富贵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诸位爱卿,我想在这个新时代女性已经充分的证明了他们的能力,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女工人、女农民、女战士、女学者和女商人,在各个战线上她们都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你们不觉得再将女人排斥于官场之外不太合情理吗?再者说公主身上流的是我的血脉,我查过一些古籍,历史上好像公主与驸马之间好像并不存在着男尊女卑的情况,既然血统之间的差距要大于男女之别,那公主继承皇位似乎并不能说毫无道理。”虽然本来并不是非要公主继承皇位不过现在既然遭到这样大的反对李富贵偏偏想一意孤行一下。 众人可不管李富贵这一套,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在援引大唐第一帝国时武氏称帝的恶例来作为自己的论据,其间各种俗语、谚语层出不穷,李富贵这才知道原来各地有这么多歧视妇女的说法。由于事先没有想到这次会打一场遭遇战,所以李富贵的准备有些不足,仓促之间只能把洋人的几位女帝搬出来反驳,不过毕竟国情不同,结果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休会之后李富贵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从两江学堂请来了两位人类社会学的权威来为皇帝解说人类社会的演化。 李富贵面对两位教授开门见山的请教关于母系社会的问题,教授们一听之下不觉心头窃喜,原来作为人类学家他们在国内颇受排斥,中国人现在对于那些实用的科学已经百分之百的接受了,还有一些热门程度虽然有所不及不过大部分人也不再排斥,不过人类学的许多观点被人们视为有辱先人而憎恶,所以他们这个学科在中国始终无法普及,他们也必须把教授其他的课程作为主业。不过人类学的一些观点在知识分子的圈子里倒是受到尊重,不管喜不喜欢他们还是承认这些观念自成一说,现在皇帝一下子就问到人类学中最敏感的问题说明皇帝对人类学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详细的解释能够说服皇帝那这一门学科在中国就有了官方的支持。 “万岁博学多闻,闻某实在是佩服,”闻德佩先给李富贵带一顶高帽,不过作为一个皇帝能够了解到这些知识他的称赞也不算过誉,“关于母权巴霍芬教授的论述极为详尽,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父权社会之前的确有相当长的时间人类是由女性来领导的,在南美洲找到的亚马逊后裔也给这种观点提供了例证。” 李富贵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可以证明男人并不是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 “缺少直接的证据,虽然亚马逊人是由女性来担当首领,不过这并不能证明我们华夏就一定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我们所拥有的是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如果再与达尔文的进化论相印证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 “一点证据都没有吗?”李富贵有些失望。 “有一些间接的证据,从我们的文字上来看早期出现的姓往往都带女字旁,姓这个字本身也是女字旁的,我们知道姓氏是父子相传的,加上女字边实在是没有道理。” 这个问题李富贵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是为什么呢?即便是在男权社会里形成的姓也很少有带男字旁的啊?” “这个倒并不奇怪,后来出现的姓氏比较随便,往往是为了区分不同地方的人,而在远古时代绝大部分人并没有姓,只有那些地位很高的人才有这个资格,而取得这种资格的那一位的名字就很有可能被她的后代当作姓氏,而女人取一个带女字边的名字是很正常的,您看现在给女孩子取名时媛、娥、婵这些都是常用字。” “很有道理啊,”李富贵在一旁击掌叫好,这番话给了他远超出希望的东西,“这么说三皇五帝很有可能都是女人了。” 两位教授相视而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文王、武王也都姓姬,可他们绝对不是女人,那些上古的帝皇也完全可能是从他们的某一位女性祖先身上继承了这样一个姓。” “这倒也是,可是如果在传说中某个人是某一女姓的始祖那他八成就是一个女人了?”李富贵并不肯放松这个问题。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可能性的确相当大,不过传说并不可信。” “总不能只相信传说中那些让人听起来高兴的部分,是不是这样,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两位。” “实在是不敢当,有什么事情请万岁尽管吩咐。” “我们假设传说全都是可信的,我想你们用最短的时间帮我论证出上古的那些人物里哪些是女人,你们也不要光拘泥于姓氏,传说中他们的各种活动也可以拿来当作佐证。” 两位教授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热心于这件事情,将历史上的名人女性化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不过他们并不想深究这件事,现在得到皇帝的器重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虽然李富贵看起来多少有些疯,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行使手里面的巨大权力。 在此之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富贵偃旗息鼓不再提公主继承权的问题,这让大家以为又挫败了一次皇帝的胡作非为,当然这也让赵夫人大为不满,这几年她对李富贵的软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当李富贵突然重振神威为了她将陆归延赶回家的时候赵夫人还以为李富贵终于再一次拿出了他藐视天下的气概,可是没想到在这件事之后他的女婿又恢复到原来那种温吞吞的样子,这个打击对她可实在不小。 为此李富贵又在饭桌上遭受了好几次数落,在李富贵刚登基的那段时间这位岳太后顾及李富贵的身份言谈举止中对李富贵都客气了很多,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她发现称帝后的李富贵越来越窝囊之后很快就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李富贵也一向不介意,所以现在也只好耐心的听着,找到机会才向丈母娘作了一番解释,同时保证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 两位皇子不理解李富贵要将他们的妹妹列入储君名单的用意,不过这个家庭内部的气氛一直很宽松,所以他们想不明白就可以直接去问,李富贵的回答倒也简单,“从小到大你们有的哪样你们的小妹没有?在我们家里本来就是男女平等,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想法,谁继承皇位不是我说了算,不过谁有资格我倒是要管一管。” 当李富贵把两位人类学家的研究成果在国会上抛出之后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中国人尊重祖先的习惯深入骨髓,不管这些年人们在观念上有多大的改变,辱及先人仍然是一件决不能容忍的事情,将华夏的祖先女性化无疑将他们都激怒了,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的喊声不绝于耳。 李富贵用手向下按了按让那些激动的国会议员们安静了下来,“这本书的观点很新颖,作为学术研究我觉得这很好,当然书上所写的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就我所知那个时代没有什么纪录留存下来,我们所拥有的都是后世之人对那个时代的描述,任何基于这个基础上的推理都不能说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他言之成理这一点我是承认的,你们不会是道理说不过别人就想动武吧,要是那样我还要你们这些国会议员干什么,随便哪个连的士兵都能把你们打得抱头鼠窜,我干脆请他们来帮我治国好了。” 听到李富贵言语中威胁的味道大家的情绪冷静了许多,的确国会设立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一个用讲道理来统治国家的地方,如果道理讲不过就动武那国会实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国会当中也不乏饱学之士,两位人类学家仓促而成的文章也并不是没有漏洞,既然李富贵否决了以文罪人的可能有人就马上开始尝试在学术上批判这一歪理邪说,不过国会里的很多聪明人则把这篇论文与前不久朝阳公主的继承权事件联系在一起,开始担心起来。 李富贵对于学者的反驳表现的十分宽容,这些人由于事出突然一下子拿不出一套自己的见解,不过论文中的一些疏漏很快就被点了出来,比如姓氏不分就被一位治史的大家斥为不学无术,实际上李富贵也不知道原来姓和氏是两个东西。 听了一些反驳的意见之后李富贵被弄糊涂了,“黄帝是轩辕氏,可是他的后代都没有继承这个称号啊,倒是姬这个姓代代相传,照这样看在传承上氏明显没有姓那么重要,到后来姓氏更是和姓成了一个意思,所以说不分姓氏可能是这篇文章的一个疏漏,不过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大碍。而且就算通过氏证明黄帝是个男人你们还是没有办法解释这么多女字旁姓氏的来历,只是把女性称王的年代又往前推了而已。” 在这个时候中国以古为尊的风气已经减弱了许多,不过仍有一些人习惯性的认为一代不如一代,什么都是越古的越好,所有李富贵的这种让步远不能让人满意,于是新一轮的批判又嗡嗡的响了起来。 最后李富贵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一位议员的长篇大论,“刚才这位先生滔滔不绝的讲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不过我并不欣赏,因为我没有听到他自己的东西。我并不认为母权论就一定是历史的真相,但是它提出了一个解释历史现象的观点,而且也做到了自圆其说,所以我承认这些文字有价值,这就是我重视这篇论文的原因,如果你们想否定它,先提出一套自己的解释吧。” 李富贵的要求让反对者的气势弱了下去,因为这等于只许他们攻击这篇论文的强点,李富贵认为任何观点都会有漏洞,如果目的是完善那当然应当从弱点着手,可是如果想要推翻则必须否定它的长处。 议员们窃窃私语了一番之后提出了这么一种观点:三皇之前人类有一段蒙昧时期,这个时期是没有王的,可能有一段时期的确出于对母亲的尊敬人们继承了母亲的姓,但是这决不是一种常态。 “既然仓颉已经造了字,好像也不能说是蒙昧时代了吧,就算那个时候没有王,可是一个所有男人都倒插门的时代你们就能接受了吗?”李富贵笑着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弹劾 实际上这次利用上古传说来造势在国会得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这一次国会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上古时期被儒家视为人类的理想社会,不管是三皇五帝还是他们以前的君王在他们看来都不可能有女性,所以在这次论战中他们可以说是站在了最前面,两位人类学家面对扑面而来的批评声沉着应战,他们搬出好几项十九世纪伟大的发现来作为论据,不过和大儒探讨进化论实在是一件颇为吃力的事情。 最后李富贵摆出了一幅不偏不倚的嘴脸,声称上古帝皇们的性别还有待考证,这实际上是承认了两个人类学家的观点。接着他又旧事重提,再一次把朝阳公主推dao了众人的面前。 李富贵这次把男女平等的程度定为文明进化的标尺之一,所以不允许公主拥有继承权显然是不合适的,能不能做皇帝是一回事,但是仅仅因为性别就剥夺她这一资格明显是一种歧视,李富贵要求国会把这一陋习给改过来,不过他也声称此举并不代表他一定要立朝阳公主为皇储,选择皇储的权利还是在国会手里。 李富贵的补充声明没有能够骗倒那些议员,大家十分清楚朝阳公主成为皇储的最大障碍是男女有别,如果这一层被突破以后的问题都在手续上,以李富贵的手段处理起来肯定要比现在轻松的多。而且他们还听说了一个很不好的传闻:这一次朝阳公主继承权事件完全是皇帝听信了岳皇太后的谗言,而且他的最终目的还不仅仅是让朝阳公主登上皇位,而是在未来将女性称帝的规矩给固定下来,这当然使得朝野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因此虽然李富贵费了很多口舌,可是投票的时候关于皇室继承法的修正案再一次被否决,这一下李富贵动怒了。走下宝座的李富贵大声的咆哮,一边指责议员榆木脑袋、封建思想,一边宣布立储是皇家的私事,不许他们指手画脚。在场有不少议员站起来准备反驳都被李富贵喝退,在经过了一番发泄之后李富贵强行宣布这项修正案,而这个时候议会想要否决就需要三分之二的多数了,以往立法的流程从来没有走到这一步,议员们当然感受到了这里面的紧张气氛,可是面对这个修正案他们又别无选择,最终国会再一次以压倒多数否决了李富贵的提案。 这一次皇帝可以说是陷入了狂怒,他立刻召集国会里的党羽准备将那些反对他的议员们全都罢免,面对此情此景所有的议员都感到惶恐不安,就在李富贵收集材料准备罢免大部分议员的时候,对皇帝的弹劾提交到了国会。 这一下国会议员们面临着比罢免更加可怕的命运,弹劾案如果被定性为谋逆那要是被牵连进去可是要株连九族,实际上提出弹劾案的三位议员已经交待好了自己的后事,他们这一次的确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家人虽然肯定也会受到株连,不过根据二唐的法度应该不会出现满门抄斩的事情,所以事先的安排就更加重要了。 李富贵对此的反映是哈哈大笑,到最后他甚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弹劾我?你们是不是疯了,我即国家,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大唐盛世,就没有屹立于列强之林的新中国,你们要弹劾我?先看看我所立下的功业,历史上有几个能和我相比的,你们再回想一下三十年前,在座的大部分应该还记得那个时候吧,国家软弱无力,既不能御敌于外也不能抚民于内,百业凋敝、民不聊生,烟馆林立、盗贼横行,乱军过处人命还不如一条狗,你们再看看现在的社会,我不敢说它有多完美,但是比起之前的日子绝对是判若云泥,人可不能忘本。” 面对李富贵的嘲笑沈兰亭并没有慌张,他们决心用弹劾的方法来震醒李富贵是赌上了整个家族来博名一击的,付出如此的代价他们当然会事先将劝谏中会遇到的种种驳斥来分析一番,他们都知道皇帝擅长辩论,如果在劝谏时被皇帝驳倒那自己的血就白流了。 “万岁说的都是事实,您的功业可以说是旷古绝今,但是法制时代讲究功过不相抵,因为您立下的这些功劳所以我们以帝位相酬,但是如果您认为因为有这些功业所以小民都应该对您感恩戴德,世世代代做您的奴隶那就错了。选您做皇帝固然有酬谢您的意思,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相信您是领导国家的最佳人选,可是当上皇帝之后陛下胡作非为,大失民望,如果万岁不能证明自己仍是领导者的合适人选,我们不会为发起这次弹劾而感到愧疚,这不是忘恩负义,这和选总理一样不管以前的任期内有多成功,如果犯了大错或者丧失了治国的能力那被选下去也是应该的。” 李富贵点了点头,“好象有些道理,不过我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你们既然认为我不再适合执掌这个国家总该有些拿的出手的罪状吧?我即没有焚书坑儒,也没有大修宫殿,对外战事虽然比较多但是都打赢了,大规模的兴建基础设施固然把国库压的快喘不过气了不过我毕竟没有加税,而且从建成的那些设施来看大部分都是赚钱的,只是投资收回周期长短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看不出自己有被弹劾的理由呢?” 李富贵的辩解被在场的大多数人视为无耻,中国这些年发展平稳和李富贵的关系并不大,如果不是他整天想着折腾人官员没有后顾之忧国家发展的只会更好。不过他的态度则让大家感到安心,本来今天所有人到国会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二唐对于吏治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这套制度尖酸刻薄,但是却不经常见血,所以大家对于今天可能发生的血腥事件都很担心,毕竟就在前几天李富贵还曾对国会恶狠狠的威胁、谩骂,现在看到皇帝神色如常都松了一口气,沈兰亭也决心趁此机会把心里的话全部吐出来。 “陛下已经多年不理朝政,国家这些年的局面多是总理之功,万岁除了肆意妄为之外就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若是仅此而已我们做臣子的还可忍耐,但是现在陛下已经将法度践踏于脚下,这样的话万岁与以往的那些君王又有什么区别,最终不过是一个独夫而已。” “这就是沈先生对我的评价吗?我就给你么这个机会来罢免我,今天国会继续就此事讨论,明天进行不记名投票,我在这里保证如果结果对我不利我李富贵决不报复和赖账,不过如过决议被否定那就意味着大多数人仍然认可我的做法,那皇家继承权一事就请大家不要再和我作对。” 李富贵的话语里透漏出强大的自信,在大家看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是发起这次弹劾提案的人也没有想过真的能将皇帝就此推翻,他们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一种决心。当天的讨论会上弹劾案遭到了绝大多数议员的谴责,虽然李富贵已经离场,但是上台发言的议员都一改最近的腔调满嘴都是歌功颂德的言辞,这让沈兰亭他们心灰意冷,在他们看来不管明天有多少人反对弹劾提案,今天在这场讨论中大家起码应该把真心话讲出来,这样才能真正起到劝谏皇帝的作用,如果变成了歌颂会那李富贵以后岂不是要更加变本加厉了吗。 在第二天李富贵志得意满的出现在国会,不过他实际并不愉快,昨天国会的投降让他大失所望,不过转念一想有人提出弹劾毕竟是迈出了第一步,今天议案如果不能通过那自己就把沈兰亭他们三个好好的夸奖一番,这样也算是为以后做一次铺垫吧。 沈兰亭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如同斗败的公鸡,实际上昨天到了后来他们三个几乎成了千夫所指,发现这一次的提案完全起到了反效果让他们只能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不过从李富贵昨天的话里他们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命可能又保住了,总算是留住了青山。 等到点票开始以后,很快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赞成弹劾提案的明显多过反对的,众人莫名其妙的互相对视,然后不少人眼中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显然有不少人心里面打着做两面派的主意,一方面上台慷慨陈词向皇帝表示忠心,一边在投票上做手脚来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这样想的人实在不少,本来被认为不会起什么实质作用的选票现在却把他的主人给推到了一个无比显眼的位置。 当票箱里的选票已经被点算了大约一半之后唱票员首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一旦所有的票都被点完他们该如何是好,实际上其他人也都希望这场点票永远不要结束才好。 看到点票停了下来李富贵一声大喝:“你给我老老实实得把每一张票上写的东西给我原原本本的大声念出来,要是我发现是你搞鬼我马上就毙了你。” 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赞成弹劾的只差十票就达到了三分之二的多数,也就是说只要李富贵否决这一提案就会胎死腹中,然后想必就是一场血雨腥风了,实际上在李富贵宝座前侍立的皇家卫队已经做出了作战的准备,毕竟在国会内有这么多人反对皇帝。 李富贵长时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下面的人仿佛成为了等待审判的囚徒,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还真有几位想到了既然这里的大多数议员都不喜欢李富贵那干脆仗着人多在这里把他结果掉算了,总好过坐以待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富贵终于缓缓的开了口,“这就是民意吗?很好,我接受,内务部长,由你来准备逊位的诏书。” 一时之间现场一片大乱,几乎所有人都跪下来恳请李富贵收回成命,虽然大家脸上看起来都焦急万分,不过心里一下子变得非常轻松,因为在他们看来皇帝这是以退为进,等到他接受了国会的挽留那就意味着皇帝与国会的正面冲突被消除了,这样即便仍然要追究议员们的责任也会控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而且从皇帝刚刚的话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自责的味道,从这一点出发还很可能能达成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至于以后会不会报复眼前是管不着了。 李富贵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的极力表白,等到他们再一次感到心虚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我真的没有想到做了这么多最终却走到了大家的对立面上去,其实我的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理由,究竟是对还是错恐怕要等到后人来评说了,但是很显然我的方法错了,在帝位上坐久了难免会将其他人视为奴仆,这如兵家所言不受制约的权力势无法长久保持正常运转的,我现在视诸位如草芥,将来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不,应当说将来肯定会继续恶化,因为说到底目前的国会并不能真正的制约皇帝,我现在如果下令将诸位打入天牢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实非国家之福,对我也有莫大的害处,所以我决定辞去中国皇帝一职。” 众人面面相觑,从他们的立场上来看李富贵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位皇帝在权力的侵蚀下很有一些疯狂的征兆,不过现在既然清醒了过来那中国的领导者又非他莫属,在他们的脑海中正反的观念斗争的相当激烈,所以嘴上仍然是一片挽留之词,不过态度却不是那么坚决。 “我多年不理国事,所幸国家在诸位的努力下仍然欣欣向荣,可见没有我中国一样能够正常运转,既然如此,我们就将此事作为一个标志,标志着中国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而国家的最高权力属于人民,你们看怎么样。”看到下面还有人准备出生抗辩李富贵一拍桌子,“既然你们通过了弹劾提案现在为什么又絮絮叨叨,再加上昨天的辩论各位翻云覆雨的本事却是不小,难道真的将帝国视为锅里的煎饼,想怎么翻就怎么翻吗?”说完李富贵瞪了一眼内务部长,“叫你拟诏书呢?愣在那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那位可怜的部长才算醒过来,他的心情和在场所有的人一样矛盾,现在既然命令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刚刚提笔这位部长就发现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那就是李富贵逊位后皇位由谁来继承的问题,这个时候议会还没有来得及选出储君,继承法里对与还未立下太子皇帝就过世的规定是立刻由议会补选,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和条文里规定的有些不同,他一个小小的部长当然不能决定这件事,甚至连向那一边请示他都必须大费心思。按理说现在皇帝的势头完全压住了其他人,这件事该怎么办当然应该征求他的意见,可是李富贵是因为要把朝阳公主加到继承人名单中才和议会闹翻的,这个时候向他征求意见万一要立公主为帝那该怎么办?这个前景想想都让人心寒。 最终内务部长还是决定向李富贵请示,如果真的要让公主继承也因该由大家来反对,自己一个小小的部长瞎操什么心。 “什么继承人,”李富贵的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我就是不能容忍绝对权力对我的种种影响才要逊位的,难道我能容忍自己的后代再落入这样一种困境当中吗?” “那谁来做皇帝呢?”内务部长震惊之余脱口问道,话出口之后他才有些后悔。 “谁也不做皇帝,连我都不配享受绝对的权力,难道还有比我更强的人吗?要不然你们议会自己再选一个出来,我倒想看看我作不了,还有谁能作。” 理论上议会的确可以再选出一位皇帝,但是如果李富贵不喜欢其他人当皇帝那谁也当不上,另外这些年来压抑的生活也让议员们觉得如果头顶上真的没有这样一个绝对的存在或许日子会好过不少,而且这样一来没有了皇帝李富贵身为议长继续做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倒是把他们刚才面临的矛盾给解决了,这样既可以留下英明神武的领袖,又废除了他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份,这无疑比李富贵向国会认错让步更加圆满,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李富贵一定能够痛改前非,作为议长的李富贵也不能够再像做皇帝时那样逍遥,这样一想李富贵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是最完美的一种,因此关于帝制的终结当天就在国会被定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章 废帝 上 在当天国会休会之前赵夫人闯进了议院,由于弹劾皇帝的提案昨天就已经呈递了上来,到了今天京城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当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份弹劾案是一个笑话,可是看到国会的大门一直到傍晚仍然紧紧的关着,中午也没有议员出来喝茶、吃饭,这自然会让人产生各种猜想,最主流的谣言是李富贵正在议院里大肆清洗,很可能现在议事的大厅里已经血流成河了。 内宫对议院内的动向也十分关切,不过自从早上开始开会的时候议院内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即便是对宫廷也是如此,这多少让赵婉儿他们有些不安,等到下午情况还是如此,赵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她嘱咐赵婉儿调动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而她自己决心前去探一探虚实,用她自己的话说这个老太婆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赵夫人进入国会到没有受到阻拦,李富贵给卫兵下的命令本就是不许人出,至于有人要进去只要他有出入国会的资格就不会受到阻拦。赵夫人进入旁听席之后发现这里已经挤得满满登登,这些听众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舍得走,偶尔有想溜出去报信的也被挡了回来。看到李富贵仍然端坐在正中的宝座上,而议员们仍然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台去发言赵夫人长出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谢天谢地,原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因为旁听席很挤所以赵夫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很多人听到了,众人都回头如同看一头怪物一般的盯着赵夫人,那样的眼光当然让赵夫人很不自在,这让她一开始忽略了讲台上的议员所陈述的内容,等到她听清讲台上面所说的内容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刚才错的有多么离谱,因为现在的议题显然是废除帝制,而且眼看就要到表决的阶段了。 急怒攻心的赵夫人刚想发作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就栽到旁边一个人的身上,跟来的侍卫见此情景立刻冲上去抢救。作为侍卫是需要有一些急救知识的,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接下来就是背着赵夫人上医院。 旁听席上的混乱引起了议员们的注意,不过上面乱糟糟的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在门口守卫的侍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向李富贵耳语了几句。 “还请诸位见谅,刚才我的岳母在旁听席上突发疾病,我需要去看一下,刚才的议题还请继续。”说完李富贵也急急忙忙的退场了,最后在李富贵不在场的情况下中国由帝国转为共和国的法案通过了。 当天晚上赵夫人仍然处于危险期,而李富贵也必须向他的家庭成员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赵婉儿发现这个结果与她以前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她本来以为李富贵是准备放弃一切实权,可是现在他连称号都不要了。看过了人事不省的母亲之后赵婉儿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富贵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故,母亲大人怎么会跑到国会去,本来我是打算回来再向你们做解释的。” “那你现在可以解释了。”赵婉儿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场谢幕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这一次的表演能够这样成功也有我在暗中的操纵的一份功劳,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结果不管是对国家还是对我们的家庭乃至于我都更好。” 赵婉儿摇了摇头,“即便你不愿意把皇位一代代的传递下去,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法吧?难道你连让后代沐浴一下你的荣光都不肯吗?如果当年你严词拒绝帝位,然后用半生的时间来宣传民主共和,在一切都有基础之后再放弃大权,不比现在要好得多吗?那时你仍能保持崇高的声望,不必像现在一样作为一个废帝灰溜溜的离开,子孙们说起他们的先祖也可以挺起胸膛。” 李富贵轻轻的拍了拍赵婉儿的手背帮着她稳定了一下情绪,“于公我认为学道不如悟道,在我还是毛孩子的时候有人要教我科学的人生观,现在看起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虽然必要的知识的确需要学习,但是最终的结论我希望出自他们自己的大脑,而不是人云亦云,或者遵从权威。于私在我看来辉煌的声望对后代仍然是一种负担,其实在有些时候一位圣人给后世的影响不比一个魔王小,看看曲阜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对我来说一个喜欢游戏人间的先祖倒是很和自己的心意。” “要是他们悟不透怎么办?顿悟这件事是很玄的,你就能保证他们已经一下子转变成了民主信徒了?” “民主不民主其实并不是我所关心的事情,我不求他们信奉民主,但是希望他们明白在哪里都要有制衡。”李富贵缓缓的说道,“我和你说过国政说到底脱不开制衡和妥协,我综观古今中外所有的政体出了问题最后总会归结到这两个方面,非此即彼。制衡是一套制度,费了这么多年的劲这套制度我总算建立的差不多了,可是妥协不仅仅是制度那么简单,实际上能不能在制衡的基础上找出好的妥协方法是一种经验性的东西,对于制度来说例子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对于经验一个先例往往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做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中国还走不出一条良性上升的道路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赵婉儿长叹了一口气,“随你吧,反正这个朝代自你手中开创,现在由你来终结,你如果没有遗憾那就行了。” 面对子女的时候李富贵并没有费太多的口舌,他们之间一见面朝阳公主就扑到父亲的怀里哭了起来,李富贵赶忙温言解劝,原来公主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使得李富贵被国会弹劾,对此李富贵当然是放声大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早就不耐烦他们了,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咱们中国皇帝不作了还有罗马皇帝可以作啊。” 两个儿子的反应还算平静,李琫甚至对于帝制的终结鼓掌叫好,李珏看起来有些不满意,不过他排行老三,本来皇位与他就比较遥远,现在既然别人都没有表示激烈的反对他也只能默默接受。 第二天当国会将昨天最终通过的文件送交李富贵过目的时候他立刻就从上面找出了一堆问题,首先新政体的国号就让人无法接受,“第二大唐共和国?这叫什么名字,既然有第二共和国拿第一共和国在哪里呢?我们原先叫第二帝国是因为前面有李渊创立的第一帝国的存在。” 国会的代表互相看了看然后怯生生的问道:“那就叫第一大唐共和国?” “开什么玩笑,第一大唐帝国、第二大唐帝国,现在又来个第一大唐共和国,你们为什么不用平方来表示呢,或许我们还应该定义一个矩阵来显示这些大唐之间的区别。既然我已经不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了,那为什么还要死抱着唐这个国号不放呢?” “那您看叫什么国号为好呢?”代表们被李富贵绕的晕头转向。 “为什么要问我?我又不是皇帝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李富贵说完不再理他们径自把文件后面的内容看了一遍,然后很不满的往桌子上一摔,“怎么连唐帝优待条例都没有,当年清帝以异族身份,身上背着祖先的血债还受到了大唐的优待,我就算被弹劾了这些年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难不成你们打算就这样把我扫地出门?真是世态炎凉啊。” 代表们看着李富贵的嚣张态度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人昨天刚刚逊位,看来弹劾并没有如众人想象的那样对李富贵产生多少触动。“还请陛下见谅,这的确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万岁对优待条例有哪些要求,我们立刻去办。” “要求吗?首先当然是要有钱,其实我的财产很庞大,并不怎么在乎你们的那两个遣散费,不过别人都有我要是不要岂不是在沽名钓誉。” 一直以来皇族的花费都不算大,相应的支付废帝的生活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代表们忙不迭的点头应允。 “然后嘛,根据国际惯例废帝是要被流放到一个岛上去的,不过你们可不要以为我是拿破仑,他只是法兰西皇帝,一个没有根基的暴发户,我可是集两大最古老帝国皇冠于一身的君王,不是随随便便的用一个破岛子就能给打发的了的,除了夏威夷我哪都不去。” 国会从来没有想过流放李富贵的问题,实际上他们还在等着那一位洗心革面的英明领袖继续去领导他们,现在突然听到李富贵的这个要求代表们都傻了眼。“国会绝没有流放陛下的意思,我们正等着陛下以议长的身份继续领导中国。” 李富贵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连废帝的基本程序都不知道,你们说说古今中外有哪一个废帝还能继续担任新政权的领导人?各位的好意李某心领了,不过亡国逊位之人早已心如死灰,议长之位休要再提起。” “可是夏威夷不是我国的领土,”代表们知道李富贵的脾气,他决定的事硬劝是没有用的,只好来强调客观困难。 “那有什么,我的朋友遍天下,既然是为流放我李富贵而准备的地方其他国家怎么说也会卖上三分面子,你们立刻要求夏威夷王国割让莫洛凯岛,这事情必须抓紧办了。” 代表们愣愣的看着可能是历史上最跋扈的废帝,流放这件事他们当然无权决定,所以只好将问题带回国会讨论,在此之前代表们再一次战战兢兢的问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我们三个所能决定的,恐怕最后还得由国会表决,不知陛下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并带回,也好尽快的给万岁一个答复。” 李富贵想了想,“以前我们的国家是终身世袭制,基本上不存在退休最高领导人的保护问题,可是改为共和之后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了,这些年我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得罪了不少人和国家,现在突然失去了手上的权力很有可能遭到打击报复,夏威夷又处在太平洋的中心,像那些西班牙、俄罗斯若是想对我使坏,你们即便想保护也是鞭长莫及,所以我要求建立一支太平洋舰队,以夏威夷为基地来保护我和我家人的人身安全。” 这个要求在代表们看来倒不算过分,实际上吞并夏威夷已经是中国政府的一项政策了,如果真的能够夺取这块基石,建立一支围绕它行动的海军是非常自然的,当然也就可以顺带保护李富贵。 国会接到李富贵提出的条件之后大吃一惊,虽然他们经常梦见自己到了一个没有李富贵统治的国度里过着天堂一般的生活,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们又不由自主的惊慌失措,虽然理智告诉他们真的离开李富贵中国一样能够正常运转,实际上这几年中国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心头的慌乱却总是难以克服。在经过长时间乱哄哄的讨论之后很多议员终于意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在李富贵统治时期议员说到底是皇帝的奴仆,他们只能够拥有李富贵允许他们拥有的权力,可是当李富贵不在中国的那段时间,这些议员们一个个都抖了起来,作为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他们对官员的制约力度是很大的,所以当双方在一连串的博弈达成平衡之后议员对国政有相当大的发言权,每个省选出的议员甚至可以对省长指手画脚。 现在如果李富贵突然放弃所有权力,而且远离政治中心,那国会掌权的时代就真正到来了,新的议长虽然会继承国家元首的称号,但是他不可能像李富贵那样强势,毕竟他是由议员选出来的,一想到可以永远的占据国家的最高权力一开始的那种慌张感就渐渐的消退了,这使得国会内的话锋渐渐的转向接受李富贵的要求。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前天提出弹劾议案的沈兰亭面对这样的情景就焦急万分,虽然对李富贵的诸多恶行心有不满,但是沈兰亭的出发点却绝不是要把李富贵赶下台,实际上他对皇帝的忠诚可以说不输给任何人,他本来是希望以这种激烈的方式来唤醒李富贵的,为此甚至不惜牺牲整个家庭,可是没想到事情最终竟然演变到这样一个地步。 当天晚上坚定的倒李派和死硬的拥李派都来到了皇宫准备劝说李富贵收回成命,国会会在明天进行表决,虽然现在看起来赞成李富贵自我流放的人比较多,但是如果再投票之前李富贵能够改变心意相信他们这一次不敢再胡乱投票,因为今天在南京城内已经就李富贵的去留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从民意来看大多数民众并不赞成李富贵离去,老百姓对于自己的生活质量极为敏感,不管弹劾提案有千般理由对老百姓来说日子越过越好就可以把一切都否定了,由于昨天国会讨论的结果只是废除帝号和世袭,所以民众的言辞还算克制,如果知道李富贵在退位之后要离开中国那民意的变化还真得让人担心。 在这些议员之前魏人杰已经带着各部门的领导人前来劝柬过了,他并不反对李富贵放弃权力,对于李富贵这些年的变化魏人杰也同样很担心,考虑到天才多少都有一些疯癫他认为让李富贵不受制约的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的确让人不放心。魏人杰主要是反对李富贵的自我流放,因为在他看来目前的中国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物能够统领各方,如果没有李富贵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人物在上面压着很可能会发生内乱。 李富贵把那些部长们都挡了驾,只接见了魏人杰,对他的顾虑李富贵大笑着答道:“我就是要你们试着在没有绝对领导的情况下学会共生共荣,要是我把这些隐患都给压下去那这场退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魏人杰摇头叹气,虽然早就猜到这场退位是李富贵自己一手导演的,但是如果没有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他仍然无法相信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如果大家都按照您制定的规则来办事那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国家现在的统治并不严密,地方的权力那么大,要是他们勾结有野心的军人造反或者独立那该怎么办?” “我们的魏大将军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战争了,两江拥有全国一半以上的工业产量,而它本身已经通过经济联系成了一个非常紧密的整体,另外两江对其他地区的贸易带有一种不平等的掠夺色彩,这些年虽然好多了但是本质上并没有改变,所以外藩的任何一种有损这种经济体系的行为都必然会激怒这个新兴的资产阶级,我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中央会控制不了局势,如果真的有那一支军队选择地方化那他真的是在自废武功。”李富贵看了一眼魏人杰,“这种体系对中央同样是一种制约,如果外藩只是在争取自己应有的利益时中央想要凭借武力威胁来压制的话同样会给国内正常的经济体系带来很大的不确定因素,这同样会影响很多人的利益,外藩当中有没有蠢人会去触犯规则我不敢说,可是我决不希望看到你越过那条线,我一直很看重你的。” 魏人杰听了以后立刻指天发誓自己将绝对忠于共和国,这是他的心里话,对他来说能做到总理已经心满意足了,魏人杰也明白想到当上皇帝光靠努力是不够的,实际上机遇在这里起着极大的作用,就目前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取的完全压倒其他人的力量,更何况还有一道巨大的阴影挡在前面。没想到李富贵听了以后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什么天打五雷轰,这样老套的誓言一听就是在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话让魏人杰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李富贵竟然会介意这样随口发的誓,魏人杰本身并不相信应誓一说,按照他的想法李富贵应该也不信。“那司令希望我发一个什么样的毒誓呢?” “这个嘛,就我的观点发的誓要毒一是要举一个常见的死法,那些刻毒的应誓方法因为罕见所以并不能真的起到多少约束作用,另一方面最好拿亲人来应誓,比如说吧‘要是我口不应心就让我儿子出门让车撞死’就比什么千刀万剐、肠穿肚烂狠毒的多。” 李富贵的高论让魏人杰目瞪口呆,他有些犹豫的举起手掌准备按照李富贵的讲法发一个毒誓不过却被李富贵拦了下来,“我只是就事论事的说一说发誓的问题,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个,因为我们都不相信它们真的会灵验。另外我也相信在你们这一代没有人有机会登上大宝,因为我相信在几十年内不会出现大规模的乱世,我立下的规则几十年的生命力还是有的。” 看到李富贵自信的样子魏人杰知道自己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不过此行也不算毫无收获,因为虽然李富贵就要离开中国可是他对国家的影响仍然会长久的存在下去,通过这次谈话魏人杰明白了李富贵的底线,“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祝司令一路顺风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废帝 下 当两派议员在皇宫门前碰面之后那些铁杆的拥李派立刻向着对方一阵污言秽语,在他们看来皇帝被迫流亡海外完全是这群乱臣贼子在作怪,根据中国的历史可以知道一个好皇帝是多么的难得,现在把李富贵逼走将来所有人都会后悔莫及。 沈兰亭他们默默的忍受着这些谩骂,因为他们的心里也实在是不好受,虽说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可是起因毕竟在他们身上,这一世的骂名恐怕是逃不脱了。 一直到了李富贵跟前还有两位老兄对着沈兰亭他们骂骂咧咧,结果被李富贵的眼睛一瞪赶忙闭上了嘴。两派各推出代表说明了来意,当李富贵得知两边都是劝说自己重掌帝位的时候不禁感到好笑,“孙议员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并不奇怪,不过为什么沈议员也会这样想呢?最先对我提出弹劾提案的不就是你们吗?” “其实那时我们绝对没有驱逐陛下的想法,完全没有想到后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中国不能没有您的领导,陛下离开中国这个代价太沉重了,我简直不敢想象您走了以后中国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还请陛下留下来,我等忘恩负义之辈愿受任何惩罚。” 沈兰亭说着就跪了下去,这样的做法理所当然的被旁边的人视为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们立刻七嘴八舌的挖苦起来,甚至有人认为沈兰亭他们这样做是因为这两天京城民众的情绪很不稳定,虽然说持各种意见的都有,但是态度比平时可要激烈的多,很可能这些倒皇派看到了人民群众的强大力量害怕了,所以才跑来摇尾乞怜。 李富贵再一次以严厉的眼神扫视众人,然后他走了下来把沈兰亭他们扶了起来,这在他称帝之后还是第一次,“你们并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接受惩罚,实际上我还要感谢你们,你们这次的确是惊醒了我,如果我没有经历这样一场风波很有可能最后真的迷失在巨大的权力当中,那样当我老了真的会成为一个暴君也说不定。更难能可贵的是国会这次展现了自己的力量,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我不能行使职能时的替代品,这很好,实际上我一直希望中国能由民意来决定他的未来,我以前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可是当我被不受制约的权力所迷惑发现民意正在企图碍我手脚的时候我是真的发怒了,这让我站到了民主的对立面上,所以应当是我向你们道歉。” 李富贵的态度让沈兰亭他们非常吃惊,因为根据今天回去代表的描述,这位皇帝仍然嚣张跋扈,完全没有什么悔改的意思,可是现在看来那完全是胡说八道,既然皇帝能够痛改前非那为什么还要离去呢?想到这里在场的议员立刻又是一片苦苦的挽留之声。 李富贵轻轻的摇了摇头,“政治生活中充满了斗争,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身不由己的,我们这一次说到底是意气之争,所以我的确有回头的可能,但是在未来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了,如果是牵涉到各个阶级、集团实实在在的利益,我对于各方能否仍然这样绅士感到怀疑,到时候不受制约的我说不定真的会把你们杀掉,毕竟现在我的地位可以说是超然,但是将来就未必了,比如说如果今天我的儿子纠结一批*拿着枪冲进议会去给他老子报仇,你们认为我应该如何处理,是大义灭亲使正义得到伸张,还是把你们都干掉然后废除国会开开心心的当我的天子。”李富贵的话让大家打了个冷战,这次皇室的反应相当平静,不过如果真的爆发了这样的冲突那后面的事态发展真的很难说。“这一次的确是我错了,我已经拟了罪己诏,明天就会发往全国各地以平息民心上的波动。国家以后就要看你们的了,中国过去很大,可是现在已经变小了,依靠强者领导的时代终将会过去,你们未来的道路需要靠自己去摸索。” 第二天国会同意了李富贵提出的一系列要求,而李富贵得罪己诏也把南京城民众间逐渐对立的情绪给化解了开来,因为在诏书上李富贵说的明明白白,这次退位是因为他自己心态上的变化已不适合再继续领导国家所以才接受了国会的弹劾,其中隐含的意思是皇帝对自己的精神状况也非常担心,所以才决定逊位,同时诏书里把这种心态上的问题归结为因为拥有不受约束的权力造成个人意识极度膨胀,所以在罪己诏的最后李富贵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彻底的否定了帝制。 当然单单这样一份诏书还不足以平息老百姓心里的疑惑,毕竟这是一个帝国的终结,一份这样轻飘飘的诏书远远不够,实际上李富贵在这一天不厌其烦的接待各界的代表,大家看到皇帝一切如常才不得不接受帝国是皇帝下令终结的事实,对于代表们提出的疑惑李富贵笑着答道:“这样不好吗?历史上每一个帝国崩溃恐怕都要带走它一半的人口作为陪葬,我们现在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一切你们是不是觉得不过瘾?”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李富贵又补充道:“我这个人书读得少,如果当年立国的时候有人告诉我‘金陵从来无百年’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伴随着罪己诏传向四方的还有李富贵的两道命令,一条是邀请各地的代表进京澄清这次逊位的事情,另一条是警告各地的驻军不得有任何异动,否则以叛变处理。 接见各地的代表自然是非常耗费时间,幸好中国政府需要就莫洛凯岛的问题于夏威夷王国进行紧急磋商,同时还要诏会其他列强,这件事办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所以李富贵还不可能很快成行。 对各大军区的警告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实际上联系以前李富贵逼他们用子女的名义发下效忠国家的誓言他们相信这道命令的确出自他们那位莫名其妙的司令之手。只有林雨长接到南京发生政变的消息后立刻调集人马准备回师,这个时候李富贵单独发给他的命令也送到了兰州,命令的内容其他人都看不懂,上面写的是:“我这里有一杯毒酒,你要想喝的话就一个人回来。” 林雨长接到命令之后大哭一场然后只身坐火车返回南京,见面之后李富贵把这些天已经练的不能再熟的那一段话重复了一遍,大意当然就是退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并未受他人胁迫。 “我知道。”林雨长很平静的回答。 “你知道还在兰州集结人马干什么?”李富贵有些奇怪,他本来以为需要很费一番口舌的。 “兵谏。” “噢?” “你凭什么一走了之,我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打下的江山,你功劳最大让你做龙庭我们自然没话说,可是凭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把天下交给那个国会,他们有什么功绩?”林雨长怒气冲冲的说道。 “国家不是私产,有功劳索取报酬是应当的,但是这里不包含公权力,让你做军区司令首先是因为你能胜任这个工作,其次才是功劳,他们虽然过去没什么功劳,但是我相信他们在未来能够为中国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你不能吗?” “我或许可以,不过我总有死的一天,这样还不如在我生前就放手让他们去干,真的出现大偏差的话我还能帮一点忙。” “可我就是不服,有些议员简直什么都不是,凭什么窃据国家最高的权力。” “这毕竟是老百姓自己的选择,在未来这就是大义,国家的事情由老百姓自己决定,不管是错是对也由他们自己承担。” “所以你怕我坏了你的大义就要给我喝毒酒,是不是?” “你喝不喝呢?”李富贵笑着问道。 “我喝,死在你手上我起码不会有什么遗憾,要是最后被那些人整死才辜负了我一世的英名。” 李富贵摇头叹气,“不说笑话了,国会的事情你不必太介意,他们这次能够罢免我并不代表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们的政治架构已经决定了国会对政事的干预力度并不强,他们的权力更多的是对官员本身进行干预,而且毕竟是一个新生事物,慢慢的就会成熟。这次找你来是有事要拜托你,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这国家,如果有什么不受制衡的力量出现我希望你能挺身而出。” 林雨长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我?你应当知道我不喜欢搞平衡,这样的事适合那些喜欢在暗处耍诡计的人来做。” “我不是让你去防止这样的力量出现,而是当他出现以后希望你站出来,说到底我对国人从众的个性有些担心,很多时候大家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即便要反对的人是你的儿子?” 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即便是我的儿子。” 林雨长一阵沉默,“好,我就接下这个担子,可是你真的认为帝制会就此断绝吗?” “世界上没有什么一定的事情,或许未来真的有人能够强过我也说不定,但是在此之前我毕竟留下了一个皇帝受到民众制约的先例,能够不流血的解决这个问题也可以为后人提供一条出路,我已经尽了全力了,既然如此剩下的我也就不再关心了。” 二唐帝国以这样一种形式轰然倒塌自然带来极大的冲击,在国内的下层民众当中对李富贵的眷恋之情最深,虽然在这场巨大的变革当中他们的获利是最少的,可是当人们处于这样一种境地的时候对自己的未来也最为担心,因为缺乏掌控命运的力量所以他们对于强者的依赖也特别大。李富贵毕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而且有保证这种变化的趋势,这使得下层的民众轻易的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位皇帝身上。 不过对于那些上层人士他们的心态和国会议员一样都很矛盾,作为外藩这些人对李富贵的胡作非为倒没有京官们那样深的切肤之痛,对他们来说当国体转变成共和之后他们才真正的能够借由国会与京畿地区做到平等。二唐初建的时候大家心中等级观念仍然非常牢固,两江作为皇帝龙兴的基础得到了高度的发展并没有一起多少外藩的不满。不过多年的自治让他们的自我意识渐渐的觉醒,如果皇帝不存在了那江苏作为诸省之首的政治地位仍然不可动摇,可是其他省份应该就是平起平坐了,这样应该可以争取到更多的经济利益。 正如李富贵预想的那样皇帝离去留下来的权力真空让许多人感到兴奋,这其中真的敢把眼光投向那个宝座的可以说凤毛麟角,但是皇帝不存在了就意味着很多权力会被下放,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捞取那么一点点也就享用不尽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人都可以说是忘恩负义之徒,不过李富贵并不在乎,对他来说人区别于动物并不是因为有高尚的情操,而是因为拥有自我意识。 在国际上李富贵的突然逊位自然也引起了莫名惊诧,各国政府都开始高度关注这个东方强人的命运走向,对于李富贵流亡的打算他的几个海外朋友都立刻伸出了友谊之手,如果李富贵真的离开中国他几乎可以到除南极大陆外的任意一个大洲去生活。对于李富贵要到夏威夷养老的要求英美都没有表态,虽然从目前来看中国已经在夏威夷扎下了根,想要将他们从这里逐出去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但是他们仍然不愿意贸然的让中国直接把国旗插到这里,实际上他们甚至打着以这件事为借口压迫中国做出一些外交上的让步来换取莫洛凯岛的打算,毕竟现在中国的局势看起来不太稳定。 在二唐政府与心怀叵测的列强们做着艰苦谈判的时候赵夫人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不顾虚弱的病躯坚持听完了最近发生的一切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滴浑浊的泪水缓缓的从眼角流下。这个时候李富贵夫妇闻听老太太醒了过来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这里,赵夫人看着他们轻轻的说道:“婉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富贵说。” “母亲…”赵婉儿真的害怕他这个老娘会突然暴起和李富贵拼命。 “出去,我没有事。”看到赵婉儿依言退了出去赵夫人盯着李富贵足足有三分钟,“姑爷啊,你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富贵耸了耸肩膀,“不为什么,只是希望这个国家能够走上一条正常的轨道,我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因素,因此在国家踏上正规之前我应当被剔除掉。” “原来如此,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看来这果然是老天在捉弄我。” 李富贵有些奇怪,“我可以问一句吗?对我来说急流勇退不能算是一件太奇怪的选择,因为君臣之间的斗争历时几千年从未间断,看看范蠡和张良我们就会知道如果皇帝不退让名臣就要退让,我退了既可以永保后世子孙的安宁,又可以让国家自由的翱翔。可是我却想不通您为什么那样执著于皇权呢?” 听了这个问题赵夫人的表情变得放松,似乎在回忆久远的过去,“在我小时候我做过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李富贵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回想一下像自己岳母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还真不能说绝无仅有,凭借一个梦就造反的还真有几个。 “你是不会明白的,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梦中的一切。” 李富贵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如果这样他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本来就不能被当作什么凭据,自然也无从开解。 国内由此引发的动荡直到两个月后才算慢慢的平静下来,不管愿不愿意人们最终都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的皇帝是打死也不肯再继续干下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国会选出了新任的议长,在李富贵的暗示下议会决定议长的人选不局限于议员,然后李富贵推荐了左宗棠,当左宗棠高票当选中国新一任的议长之后,国会议员们不得不承认李富贵坚持退出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在以前很多议员都希望中国未来的模式是君主立宪,可是现在看来李富贵根本没有办法被限制住,即便他已经下野还是一样,如果他不远离政治中心不管国家权力在名义上属于谁他都仍然只能做一个儿皇帝。 李鸿章带着非常矛盾的心情终于帮李富贵把莫洛凯岛给争了回来,自从上次争夺****失败之后李鸿章对李富贵的敌意就一直没有消退,因为他当然看出来在那场竞选中李富贵完全没有帮自己的忙,害的自己罔作小人,现在李富贵又推举左宗棠作国家元首这更让李鸿章愤愤不平。如果出于私愤李鸿章当然可以消极怠工让李富贵无法很快的达成心愿,但是他又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打击李富贵,毕竟留在南京的李富贵还在作威作福,一想到这里李鸿章又觉得赶快把他送到那个荒岛上去更能出这口恶气。 外交部长的心态摇摆不定让下面办事的人和与他谈判的对手都有些无所适从,当最后终于达成了协议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李富贵的退位是起源于一次弹劾,但是现在谁都知道他是自愿离职的,既然是李富贵主动要辞去这个皇帝的称号洋人们也就找不到什么借口,看到中国国内渐渐平静,而李富贵对他们的拖沓日益不满,甚至放出话来要亲自征服夏威夷来作为自己的流放之地,英美政府看到这种情况也只好按照原先达成的默契签署了协定,协议一经签字李富贵就急不可耐的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诺大个国家只有他这个被流放的人对流放这件事最是热心。 在离开之前左宗棠率领这个国家的那些大人物向李富贵请教中国的未来,李富贵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真的看不出中国的未来有太大的变数。对了,我听说英国的马工已经把可投入实用的机枪给发明出来了,这可是个好东西,要多加利用,千万不要舍不得子弹。英国目前还是一个我们惹不起的角色,不过当潜艇可以投入实战以后他们的这种海上优势就会被大大削弱,到那个时候如果你们想和他们打倒是可以试试。” “陛下难道就不能留下来吗?”左宗棠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非要到那么遥远的一个小岛上去,我老了,您这一去恐怕我这辈子是再也见不着陛下了。” 李富贵想了想,“当一个国家处于危亡关头时为了拯救自己可以动用任何一种手段,但是我不认为走上正轨之后的中国还需要依靠伟人。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是什么大势所趋,而是我们民族跳不出的怪圈,现在制衡的体系已经建立,帝国又处于上升期,要是你们还是只能让这个国家每隔一两百年就进行一次格式化那死了以后也不要来见我了。我走了以后不希望看到有人来神话我,我只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废帝,任何打着我的名义做事的都不要跟他客气,我在外面就算要了饭也不会回头求你们,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远航 在接见了数以百计的挽留团体之后启程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这一天京城里的文武百官是哭的稀里哗啦,李富贵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有些难受,毕竟就要离开生他养他的祖国了,而且这一去可以说是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那些流满泪水的脸李富贵不禁想到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突然宣布既然大家都真心挽留所以改变主意不走了,那样的话大家脸上的表情想必会非常精彩吧?能够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半,李富贵倒不觉得人们的这种心态有什么不对,说到底这些年即便不算自己的那些胡闹单单就吏治的整饬就让这些人对他这个皇帝头疼不已,自己走了他们的好处想必能增加不少吧? 李富贵笑着摇摇头,他本来就没有指望依靠君王来保证官员的清廉,“我走了之后发挥作用的就是制度了,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制度的胜利。” 来到码头之后新组建的太平洋舰队所有官兵列队接受这位废帝的检阅,当李富贵缓步经过宁远号舰长的面前时不禁停下了脚步,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是很有出息,李富贵不知道他加入到太平洋舰队中来是不是仅仅为了陪伴她的老父亲,要是这样实在有些委屈她了。 阅兵过后的安排是上舰参观,海望峰很自然的作为向导向李富贵介绍舰队的情况,实际上这些内容李富贵早就知道,宁远号和新的定远号是中国最新的两艘舰,它们构成了太平洋舰队的主力,至于其他的老式战舰只是凑数。李富贵在女儿的舰上上上下下的转了半天,按照唐室优待条例李富贵有权力在他认为必要的时候调动这些战舰以保护帝室的安全,李富贵对此十分满意,毕竟生活在一个小岛上就算景色再怎么优美也难免会有烦闷的时候,如果手边上有一支舰队可以提供消遣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重新回到舰桥李富贵正准备下达启航的命令,海望峰忽然指着岸上说道:“我母亲也来了。” 李富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海莺傲然的站在岸边十分惹眼,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这位前海盗首领的装束仍然十分火辣,“我这段时间给那些各地来的代表缠的头都晕了,也没有想到要和你母亲见上一面,要不然你下去请她上来。” 海望峰摇了摇头,“我猜她恐怕不肯上来,本来她连码头都说不来的,现在恐怕是临时改了主意。” 李富贵有些奇怪的看着海望峰,“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你母亲啊?这些年虽然不常见面可是并没有红过脸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我问她要不要来码头送你的时候她说:‘一个不做皇帝要做岛主的失心疯子有什么好送的’。” 听了这话李富贵不禁气结,“真没想到大姐对我的评价这么低?” “可不是,母亲还说幸好弟弟不像你,要不然八成还得走上海盗的老路。” “噢?海虎不做海盗还想做皇帝不成?”李富贵每次提起儿子的名字就不自觉的联想到海豹、海狮的形象,海莺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给孩子起名字。 “那也说不定。” “这样啊,”一丝笑容在李富贵的嘴角出现,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一丝血脉留在了祖国,要是他自己真的有那个本事也就随他吧,不过李富贵很好奇如果这个儿子真的能执掌国政的话会怎么样评价自己这个父亲呢?“起航吧。” 结束语 李富贵的故事到此就算结束了,在这里先用一首诗来纪念这个伴随了我们三年的人物,顺便庆祝我女儿会打酱油。 忆昔当年富贵时, 城头变幻大王旗。 云山万叠烟波急, 早晚干戈识虎皮。 汉家天子平四夷, 大业固非人事及。 故人相去隔云泥, 梦里关山觉别离。 在吟过诗之后我准备来解释一下最近很多朋友的问题。 第一、李富贵是圣人吗?不得不承认我们现在给圣人定下的标准实在是太低了一些,李富贵充其量只是没有去以权谋私而已,考虑到他通过合法的手段获得的巨大利益这似乎不算太不近人情。 圣人说最大的佐证似乎是李富贵最后放弃了国家的最高权力,这一点被许多人视为绝不可能,可是我们的前任总书记就做到了,虽然退的不是很利索,但是毕竟退下来了。盖兹先生也表示在死后会把大部分财产捐献出去,当然他是个洋人,在很多朋友的心中用洋人的标准来衡量中国人是不合适的。不过在我看来评价的标准即便有差异但是外国的一个奸商所做的事情到了中国却被视为圣人之行多少有些讽刺。 李富贵作为一个穿越时空以扭转乾坤为己任的智者在最后选择了急流勇退真的那么难以理解吗?中国历史上那些伟大的统治者在暮年往往会难以驾驭国家,即便不在他们手上发生混乱也总是埋下祸根,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直到毛主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不算,因为他是否是中国的统治者有很大的争议,起码不是一个中国正统的君王)。毕竟人力有穷尽,而国家权力是没有穷尽的,当一个人无法驾驭手中的力量时就会很容易伤到自己,相信这个道理在许多武侠小说里都讲的很透彻了,越是伟大的统治者他越不能接受自己无力控制国家的现实,因此越是会用强硬的手段来证明自己,也就是说操控力减弱了他反而要用更锋利的刀,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也就很明白了。所以退下来是迟早的事情,五十岁不退就六十岁,六十岁不退就七十岁,如果真的想一辈子呆在上面第一要愚民,得到其他人的无限忠诚,第二要弱民,压制那些强者,杀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能人,李富贵没有这么做,因为如果这么做了他就不过是一个已经被权力腐蚀到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傀儡而已,然后开开心心的把自己摆在香案上看着大家供奉自己,这是李富贵吗? 顺便说一句,急流勇退远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样罕见,起码在起点就时常能见到,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叫做太监。 第二、二唐需要民主吗?在书中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集权所能带来的好处,历史上我们每一次兴盛都和集权有关,带有活力的集权爆发出巨大的威力,但是之后丧失了活力的集权又把中国带向崩溃,这样一个正弦曲线一直延续了几千年,至于今天我们究竟有没有跳出去大家可以自己判断。 二唐的体制十分奇怪,如果没有李富贵那么它是一个有着制衡的政体,而把李富贵放上棋盘,那么平衡就被打破了,制衡也就名存实亡,在李富贵的领导下二唐或许可以称霸世界,但是却跳不出困住我们历代政权的怪圈,当初期的活力耗尽之后中华民族的中兴之路也就走到头了。 第三、实现民主的时机,在很多人看来李富贵的动作太急躁了,还有很多人拿我们现在的例子来证明当时这么做绝无成功的可能。我刚刚说了我们一直处于一条正弦曲线上,从数学的角度来看正弦曲线会永远的上下波动,因此即便拿三百年后的例子你仍会发现中国不适合民主,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个跳变那样二唐就永远无法走到一条线性发展的路子上来。那么什么时候进行跳变就成了问题的所在了,很多人认为正弦波的顶端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处在顶端的时候加速度已经没有了,换句话说力量也就没有了,而原有的体制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却得到了加强。所以李富贵选了一个经济基础已经基本上形成的时候来做这件事。 第四、李富贵走了以后中国会陷入内乱或分裂吗?有这种可能,不过李富贵留下的分权体制是金字塔形的,并且国家正处于活力四射的上升期(这一点和内忧外困的袁世凯有着巨大的不同),所以这种可能性并不太大。但是即便可能性不算大这仍然是一种威胁,李富贵对此就不担心吗?应当说虽然的确有一些担心但是这种局面是制衡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要在理论上断绝内乱的可能性一个强大的不受制约的中央就是必须的,而互相有反制能力的体制中理所当然的存在分裂的可能,因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矛盾,如何解决矛盾才是关键,我看到不少人对后李富贵的二唐做了各种预测,基本上都是先列出矛盾然后设想矛盾激化最终这个国家陷于内乱,这的确是我们历史上一直在发生的,于是在他们看来有了矛盾就必须压制,这是我们一贯的做法,因为有了矛盾不加以压制的话就必然激化,可是我认为这样的想法无助于矛盾的解决,在古代除了走这条路或许别无他途,可使人类的历史已经迈入了近代,我们是不是应该尝试用别的方法来解决矛盾了,虽然这种改变对我们来说并不容易,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这个困难是李富贵留给后人的,对此他也完全无能为力,因为制衡建立起来之后并不代表一定能有好结果,如果不能达成妥协把大家的力量用在一个大致相同的方向制衡就会绑住所有人的手脚,这也是我们看到很多第三世界民主国家效率低下、经济停滞的主要原因,即便是台湾这样经济已经发展到一定水平的地区他们寻求妥协的方式也相当的奇怪。 对于妥协来说心态很重要,‘拼着我难受也要让你好不了’曾经是不少国人的写照,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妥协几乎不可能,那样的话制衡就只能带来一场灾难,所以我在给李富贵退位作设定时在主流的思想中拿掉了这种两败俱伤的心态,因为如果不抛弃它李富贵就会面临一个无解的局面,我对于探讨一个无解的问题没有兴趣。 解决心态上的问题兵家言利务实的做法有一定的作用,同时先例、经验也很重要,比如说一个卖裤子的不管他的裤子成本是多少,如果他曾经以你开出的价钱卖过那么交易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李富贵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离去的同时给后人留下一次权力妥协的先例,他将会在夏威夷幸福的生活来证明这桩交易的合理,在他身后未必不会出现新的皇帝或者独裁的政府,这个时候用什么方法结束这种独裁就成了关键所在,而李富贵这个先例也就体现出了价值。这就好像虽然那个卖裤子的曾将以四十元一条的价格出过货,但是并不妨碍他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把他的裤子卖到八十甚至两百,毕竟世事难料,谁知道这个世上有什么样的凯子,直到再一次有人站在他面前问道:“老板,给个诚实价,四十块钱,你卖不卖?” 棋局 (作者:文海) “雨长啊,你那四营的装备....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司令,您老怎么突然..“也是我倒霉,这阵子没什么仗打,团长林雨长烦的成天遛马打猎.我们这二团参谋部又没有训练任务,却被上头一道令下成天啃书本.你说这书本啃到什么时候是个了啊?小时候家道不幸,比较有钱,家里请个私塾先生成天带我背四书.人家还特敬业,背不出就真往手心上抡戒尺.害的门口那摸骨的瞎子刚摸我手就喊:“大富大贵少东家!“.拜托,手胖不一定都是吃出来的!今儿就是看书实在无聊,偷偷抓了二营的副参谋陆仁贾下盘围棋.结果就被天降神兵李富贵抓个正着. “学习时间擅自逃课,该当.....你俩下围棋?“司令声色俱厉. 我和仁贾战战兢兢的点头,心里暗悔:看样子司令特别讨厌围棋,早知道我们就应该下象棋. “你叫文大海,你叫陆仁贾?我知道你俩...“看着司令抬头狡诘地对着天冷笑我心里七上八下:老大,别笑了,我心里可没底.... “给你俩新的任务,戴罪立功!“ 户部尚书赵文翔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毕竟让富贵军里的两参谋作钦差大臣的招待有点不伦不类.不过看在我们鞍前马后东跑西颠嘴里也甜的份上面色渐渐和蔼了很多.这几天老爷子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火气,看什么都不顺眼,白天用黄包车拉他也能嘟囔半天.也就我和仁贾跟前喊他“钦差大人“的时候才能缓过来,仿佛总算有人认识他了似的.和我们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到第四天晚饭后,果然被李大人料中,这老爷子终于 把和平演变的对象转移到我们第三代身上来了. “小文啊,别忙东忙西的了.会下围棋么?陪老夫手谈一盘如何?“ “哎哟您老请好,和您钦差大人下棋,小的可折不起这福.这满天下的谁不知道您赵老是国手啊!小的不才,只会些皮毛.这莹烛之光岂敢和日月争辉“.和京里人久了这舌头也会自然打卷.仁贾也顺便溜达过来,只在旁边抿着嘴乐. “何必自谦,下棋也不是天生的.看今天月色不错,我们就到凉亭里秉烛下两盘消遣一下.小陆先去收拾好.我呀,这三天不摸棋子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走!“.得,那咱就战呗.反正李司令只说让我陪人下棋解闷,也没说必须输.我这两手棋在我那十里八乡的也是叫的响的,和这老钦差拼了!反正人是国手,咱输了也不丢人.要是趁这老家伙头晕眼花赚一盘那咱也算国手了吧? 结果下了半盘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是国手了. 本来老爷子让我四子时候我还暗笑:骄傲了不是?托大了不是?四个子!连一连那不大半拉棋盘都我的了!那知道这老家伙走的倍儿妖,他根本就不跟你硬斗!我压他就老老实实的退,我刺他就老老实实的守.我拆三他反倒拆二.这到底谁让谁四子啊?进入中盘不久我倒把中腹围一团实还带两处大边.老钦差扣扣嗖嗖的把四角抢了,边上也被我压在三路.就在我快乐地东跳西窜的时候老狐狸终于暴露出他狰狞的反动本质. 接连三处断点被人先手断掉我就觉得不妙.在我两条大龙拼命冲杀出来的时候,高兴之余反而有一丝凉意:我是拼杀出来的么?我怎么好像是被人家牵着鼻子引到这里来的?这里是哪里?这是我的中腹啊!原来是引狼入室呜呼呀! “小文啊,你看今儿是满月,月色入水水如天,真是良辰美景啊!“ 你老家伙成心气我是不?我这里到处都冒烟了你倒转头看起景儿来!看我还在瞪眼看棋盘发楞陆仁贾赶快接过话茬.“是啊,钦差大人,这江南阴天多,自然不如北京的月色清朗.今儿是难得的晴天,想来出来赏月的人家也不少“. “呵呵,可惜月满则亏,盛极必衰,明晚就不会有如此朗月喽..“ “此乃天定,非人力所及.“ “非也.天事乃天定,人事则在人为.人若懂得月满则亏的道理,则会调整自己的步伐缓缓图之.我们知道弓拉的太满就容易断,所以拉弓的时候就会留有余地,这样拉断的弓反而少.你看小文这棋,就是上来时候势头太足,只知大片占地,造成根基不稳,才会如此崩盘啊.“ 我缓缓的抬起头.敢情绕了一圈是在说我哪!我这十里八乡的乡手虽然比不上你老国手,但也不能这么被抓成反面教材吧.不行,我得唠唠.“赵老果然棋力高超,小的五体投地.可是您说我占地有错我就不懂了.难道下棋不是为了占地么?棋盘比的就是谁占的地方多谁赢啊“ “棋分九品.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比如小文你开局便来贴身缠斗,来夺取可见的实地,如同七品斗力.局部你是得到了便宜,但也留下了许多漏洞.若看全局的话,要点倒被我抢到大半.而这些要点,是不能用眼前实地来衡量的.“ “赵老占这些要点不为占地而是为了取势?“ “正是!打个比方,兵家思想的利益至上相当于把实地作为衡量每步棋的标准.而儒家的仁义更像势.虽然学习儒学并不能给人带来实实在在的金钱利益,但能成为国之栋梁.岂不闻“朝为放牛郎,夕登天子堂“?你看朝堂之上,哪个不是饱儒之士?岂是那些惟利是图的富家翁可比?“ 艾,别家,怎么拐着说起我们司令的兵家思想上了?我是富贵军的参谋啊,要是说不过你们这些酸儒,被你们当成舌战的胜利果实司令非毙了我不可.“赵老,您把兵家和儒家用到棋盘上来对杀真是很有意思.您说实地相当于兵家的利,是衡量每一步的标准我也很赞同.不过您说仁义类似于势则是八竿子打不着影的事.势仍然可以归结到利上,也就是说仍可以按实地来衡量.只不过这是潜在的实地,实地大小随着以后每步的变化都在变化,不像已经得手的实地那么容易计算而已.你看,厚势可以理解为实地.为什么呢?因为厚势很容易围成实地,或者攻击对方去减少他的实地.只不过因为棋手棋力的高低,势转化为实地的比例会不同.比如我占领了这些要点,就不能达到您老的效果.那是因为您老的棋力高,就是您智高,对利益算的更准确些.“ “非也非也.小文,你还是年轻啊.在棋品中用智只可算第五品.岂不闻:小胜在智,大胜在德?(汗,任正非的话)真到高手境界,精神上交流的愉悦是要超过对孜孜小利的患得患失的“. “赵老您是国手,交人必广,不知现今世界达到如此境界的有几人?“ “这个...古人高风亮节,让人神驰想象啊...“赵文翔还真的编不出来.要是输棋几天不理他的倒可以举出好几个军机大臣来. “小的倒认为,这九品棋品皆可归于智的范围.只是分为大智到小智而已.下棋可以看出人或暴躁,或冷静,或贪心,或谨慎.但这是棋手的性格问题,而非他的棋艺.棋艺是争胜负的手段,只能以智来衡量.若说在棋艺上找到仁义道德,这个...小的孤陋寡闻,未曾听说“ 什么未曾听说!你直接说你不信不就结了!赵文翔暗自动怒.“小文啊,虽然我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不过你看我刚才这一手托,如果是下在这里刺,你这十个子可是不保啊.“ 我这低头一看,何!这老狐狸可真够阴的哈!这半天也没看他低头看棋盘啊.国手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我以后还是老实在富贵军里待着吧,别再惦记什么乡手了.“钦差大人果然度量非比常人啊.您这手使出来我早就推秤认输了.不过小的大胆问一句:如果是同级高手,现在又胜负相关,您会为了仁义而放弃使用这个手筋么?在这局上,您老把胜负早已计算清楚了,就是不使这手我也是必败无疑.在不减少您的利益而且并不增 加对手的利益情况下所施的仁义,兵家并不承认.“ 这利益的圈子我还绕不出去了!赵文翔苦心准备给女婿的那些说词被个小兵顶回来尤其不忿.“小文如此耽于计算,恐怕忽略了人生之乐啊.棋不过小道,为此小利执着,而忽略了如此山光美色,在你是价有所值,在我是得不偿失.在你刚才算计棋盘的时候,我和小陆已经赏月许久了.这并不是我占优势后矫情,就是输棋也不会影响我赏月的心情.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这才是儒家修身养性的功夫啊“ “钦差大人赏月也是为了谋利.“ 赵文翔正翘着二郎腿,听到这话差点撅过去.稳稳神后呆呆地瞅着我,难道我是美女么? “您老莫急.既然您把考虑的范围放大开来,这利益的定义也随之扩大.您把赏月的乐趣与下棋的乐趣比较,那么利益定义自然不应限制在棋盘以内,它现在代表两种活动对你产生的价值,这价值包括精神上的愉悦感觉.您说下棋比起赏月是得不偿失,那么就是说您认为赏月给你带来的价值更大,也即利益更多.当您老在两利相权取其重时,不是谋利又是为何?“ 别说那老狐狸,陆仁贾看我的眼神也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至于吗?我没说错什么吧? 第二天老爷子就找个借口给我打发回团里了.没想到团里等着我的还是一纸调令.林团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到了地方好好干!你可是富贵军第一批转业军人,这批人不多,就你一个!那里比这里强的多啊!“他的眼神里好像有很复杂的东西,可我看不懂. 按地址找到那个独门小院,朱红的木门上挂着个小牌匾“兵家思想研究院“.我的妈呀!司令别啊,我就是逃了两节课您也别罚我啃一辈子书本啊!本能的转身就跑,我要回兵营!宁可死在长毛手里也不能掉书坑里淹死啊... 我是趴着被两人分别拽着两条腿拖进木门的.我双手去抓一切能抓的东西但什么也抓不到.眼看着木门缓缓的关上.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还当兵的呢,这么窝囊.“我一咕噜爬起来,除了两个抓我腿的哨兵只看到几个清秀的女孩正在整理书籍,印刷材料.一个大眼睛女孩继续看着我:“说你呢,你真要回兵营?“ “谁说的!我,我还要在这里干一辈子呢!“ 富贵影业公司当年大片全记录 作者:yuanliu 《泰坦尼克号》 本年度最令人震撼的巨片非《泰坦尼克号》莫属。该片以海军大将海云峰的传奇经历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被派往英国学习军事的云峰,偶然搭救了想要自杀的富家女罗丝。原来,罗丝的家人贪图权势,将她许配给了英国皇家海军中将鲁道夫之子约翰,罗丝对未来的婚姻感到绝望。云峰一看到罗丝,就被她的美丽和气质深深吸引,而他的真诚和幽默也打动了罗丝,两人迅速坠入爱河。为了罗丝的幸福,云峰毅然决定与约翰决斗。傲慢的约翰根本看不起云峰,答应了决斗,结果却在败给云峰后,为挽回面子暗下杀手,云峰在自卫中杀死了约翰。失去儿子的鲁道夫中将买通当局,将云峰投入监狱,要以故意杀人罪处决云峰。罗丝和云峰的朋友一道劫狱,救出了云峰,两人为了迅速逃离英伦,登上了驶往美洲的轮船-号称最快的“泰坦尼克号”。航行途中,由于速度过快,泰坦尼克撞上了冰山,即将沉没却没有足够的救生艇来搭救乘客。罗丝和云峰在冰海中挣扎,体质稍弱的罗丝终于没有坚持到救援船到达的那一刻,在云峰怀中安然死去。影片的高潮出现在罗丝弥留之际,对想要殉情的云峰说到:“icandieforyou,butyoucan‘tdieforme.ihaveonlyyou,butyouhavesister,havenationandme.”看到这里的观众无不落泪,使该片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哭片。该片不仅赚取了大量的泪水,在票房上也大获丰收,上映两周即达到10亿金元。同时它也获得明年初评选的中国电影金龙奖14项提名,创造了新的记录。在《泰坦尼克号》大卖的同时,其续集《加勒比海盗》也已经杀青,进入了后期制作。据闻续集将主要讲述海云峰到达美洲后,加入南方私掠舰队的故事。另外“云峰海上三步曲”的最后一部,以海云峰指挥北洋舰队大败俄国远东舰队为背景的战争巨片《甲午风云》也得到了投资方的青睐,即将投入拍摄。 《拯救大兵盛波》 该片以最近解密的富贵军档案为蓝本拍摄。1864年,当数十万大军在向南京进攻时,一小队富贵军士兵却深入敌区,冒著生命危险去拯救一名士兵周盛波。周盛波是家中四兄弟的老幺,他的三名兄长都在这次战役中相继阵亡。最高统帅李富贵为了不让他不幸的母亲再承受丧子之痛,决定派一支特别小分队,将她仅存的儿子安全地救出战区。当小分队的士兵们陷入敌区,面对随时降临的各种危险,他们逐渐怀疑这项任务的合理性:为什么这个士兵,就值得让八名士兵去冒死拯救?周盛波的一条命为何比他们的生命更有价值?但是,尽管他们心存疑惑,他们还是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最后,周盛波活了下来,但派去营救周盛波的八名士兵,全部壮烈牺牲。本片在呈现盛大而血腥的战争同时,也给观众对人道主义中个体的平等尊重留下了思考的空间。 《新龙门客栈》 该片的主角以富贵军早期杰出情报工作者韦昌辉为原型,是一部集武打言情搞笑于一身的动作片。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杀害天王洪秀全,还要将北王韦昌辉一并处死。早有弃暗投明之意的昌辉,毅然决定起义,回到人民的怀抱。他和干王仁干一路向北,在江边的一家龙门客栈停下。为了得到过江的船只,昌辉不惜假结婚和老板娘虚与委蛇。这时秀清的麾下高手已经追来,双方在客栈展开一场血战。据悉,另一部反映富贵军隐蔽战线斗争的影片《韦昌辉的名单》正在制作中,它的主要情节是韦昌辉如何艰难策反拜上帝会的重要头目,其中罗大纲的反正将是这部影片的重头戏。 《飞行者》 华玉风是19世纪中国航空界的风云人物,而本片就是根据华玉风的生平经历改编而成,讲述了其传奇的人生。华玉风从小就对飞行有着浓厚的兴趣,当他进入富贵军的兵工研究所后,他的梦想得到了实验室负责人李叔的大力支持。在一次失败的滑翔试验之后,他的腿摔断了,但是他没有气馁,他深信《诸世纪》中关于人类飞行应该学习鱼而不是鸟的记载是正确的。他的诚心感动了富贵军高层,最高统帅部为他提供了资金和人员的支持。多次不懈的试验之后,滑翔机终于大获成功。在全国大比武中亮相后,他的发明震惊了全世界。该片的拍摄采用了大量特技和布景,第一次在滑翔机上进行了飞行时的实景拍摄,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观赏性思想性俱佳的青年励志片。 《艺伎回忆录》 该片讲述了一个少数民族艺术家艰难融入主流社会的故事。世代居住在中国东部海岛的倭族少女小百合,是一个艺伎世家的继承人。由于当年李富贵在东倭省被艺伎吓倒的经历广为流传,使这门少数民族的民间艺术被大多数中国人歧视。小百合决心改变这种状况,她毅然以一个艺伎的身份来到大陆,向人们宣传她的艺术。在大陆她遇到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男人却无法接受她艺伎的身份。小百合会在艺术和爱情间作出怎样的选择,她到底能不能让艺伎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可?虽然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协会的东乡平八郎委员在首映仪式上大声疾呼:“东倭省的神乐是一门艺术,人们不能把它和南洋省那种祭祀鬼神的宗教仪式混为一谈。”,可由于影片中的歌曲都是东倭方言,因此观众们大部分是被小百合的激情戏所吸引,而不是所谓的艺术。不过,据闻这部影片将以地方戏曲类型角逐明年的金龙奖,应该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金兰湾》 刘仁辅与轮空都是精通少林武术的高手,两人不打不相识,一道加入了富贵军。在与太平天国作战中,负伤的仁辅结识了军中护士─梁蓉,两人迅速墬入爱河。为了抵抗法军对安南的侵略,仁辅自告奋勇前往参战,将梁蓉托付给轮空照顾。不久之后传来噩耗,仁辅的小队在安南中伏,生死未卜。梁蓉和轮空得知噩耗后,只能互相勉励对方,爱情的幼苗悄悄萌芽。两人结婚几年后,却传来仁辅仍然活着的消息。他们来到金兰湾,找到了失去记忆的仁辅。为了唤醒他,梁蓉只好把感情再次转移到仁辅身上。仁辅终于醒来,却发现梁蓉真正爱的是轮空。这时,法国革命爆发,仁辅和轮空接到命令奔赴欧洲为保卫巴黎公社而战。等在安南的梁蓉这次等回来的却是仁辅。本片最值得称道的是它的演员阵容,曾在《我是谁》(反映刘仁辅失忆后在安南的经历)中扮演刘仁辅的著名影星陈龙,以及在《新少林五祖》中扮演轮空,风自强的几位武打明星同时加盟该片。 《勇敢的心》 影片《勇敢的心》描述了吕宋民族英雄杨天龙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的英勇事迹。在杨天龙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在与西班牙殖民者的斗争中牺牲了。幼小的他回到祖国大陆,学习文化和武术。成年后,为了解救仍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家乡,他回到了吕宋。在他的号召之下,很快就组织起了一只队伍,屡败西军。狡猾的西班牙殖民者,假借和谈的名义诱捕了杨天龙,为了打击抵抗队伍的士气,他们残酷地绞死了杨天龙。杨天龙在刑前高呼“自由”,震憾了所有人。此后更多的华人加入了吕宋的游击队,祖国大陆也不能容忍西班牙人的残暴,他们携起手来一道赶走了殖民者。吕宋省得以重回祖国母亲的怀抱。 《种马》 作为本年度的一部贺岁片,也是今年复古浪潮中的唯一一部时装剧,《种马》却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它改编自著名作家曾朴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段婚外恋情的故事。阿贵的同事阿莺,一心想靠一脉单传的弟弟光大门楣,结果弟弟却因杀人被判死刑。面对愁眉不展的阿莺,阿贵戏言女儿也是传后人,没想到阿莺却动了找阿贵借种的念头。一次酒后,早有预谋的阿莺和失去控制的阿贵终于抱在了一起。阿莺终于怀孕了,巧的是阿贵的妻子阿婉也有喜了。两人在医院检查时认识,却没有想到孩子的父亲是同一个人,阿贵只好在两个女人之间尽量周旋。该片公映后不久,就被金龙奖的一位评委指为“低级庸俗”。更有记者在采访海家大小姐望峰时问及对该片的感受,海望峰盛怒之下炮轰该片为胡编乱造。不过片中的一些经典台词已经在坊间流传,“当时国际形势千钧一发,内部又不稳定,夫人一定要体谅为夫的苦衷啊”,“如果我说是她*的我,夫人你信不信?”等等,不能不说是本片的又一亮点。 《与狼共舞》 该片讲述了中国第一代拓荒者来到美洲大陆后的生存故事。钱水廷和一批被俘的太平军士兵来到了美洲西部,当地的印第安部落认为他们侵略了自己的土地,两方不断爆发冲突。钱水廷一次狩猎中偶然搭救了一位印第安少女,在少女的帮助下,他来到了印第安部落的核心地带。在与部落人的交流中,他发现印第安人并不是他原来认为的“野蛮的红鬼”,渐渐地他成了印第安人的朋友。由于他老是带着一条狼狗狩猎,印第安人给他起名为“与狼共舞”。这时,拓荒者的领袖马思北在寻找钱水廷的过程中发现了印第安人的核心营地,他带领队伍发动突袭,杀光了印第安人,“救出”了钱水廷。钱水廷面对心爱的印第安姑娘死亡之后,终于意识到和解才是出路。后来在参加南北战争的过程中,他不光善待那些南军俘虏,还禁止士兵歧视黑人,被人们称为“最后一位骑士”。 《女真艳后》 该片讲述了清朝末代皇后慈禧,镇南王李富贵,恭亲王奕欣一后两王间的感情纠葛。清朝皇帝咸丰病死,李富贵来到京师和奕欣共同辅佐朝政,慈禧对李富贵一见钟情,两人在紫禁城内夜夜缠mian。不久李富贵被迫领兵南归,生性放荡的慈禧又和奕欣勾搭在了一起。李富贵和奕欣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不惜举兵相向,最后奕欣败亡,慈禧也服毒自尽。由于该片戏说的程度过于严重,情节与史实严重不符,同时还加入了很多床戏和暴露镜头,故被定为pg-15级,禁止未成人年观看。 以上内容摘自《两江周末》“马琳看电影”专栏。 重逢(作者 文海) 林雨长做梦也没有想到,十年不见的李富贵是光着脊背蹲在鱼塘边迎接他的。 发布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重逢(作者 文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人己问对 在李富贵提出兵家思想后不久我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了一次应当先人后己还是先己后人的讨论。 我:“在你的兵家观点中对事物的考量是以利益为衡量标准的,可是我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因为你并没有提出一个标准的价值观,也就是说一个人究竟采取国际主义还是个人主义完全取决于他自己,虽然由于利益的互相制约他们能够形成一种平衡,不过一个社会总应该有一个主流的价值观,也就是说你觉得哪一种利益考量是最好的呢?” 李富贵:“在我看来好的价值观应当是在利益的天平上由社会慢慢的摸索出来的,不过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个人意见我倒是有一个简单的模型:那就是一个以自己为圆点关系远近为半径的先己后人的责任承担模型才是我真正接受的,在这个模型中‘己’不再是单单指个人,同样‘人’也不是包含了除己之外的所有人,在这里‘己’是代表自己的近端,而‘人’则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它代表了与己对应的远端,在他们之间可以划分为近亲好友、远亲和普通朋友、同乡同胞这样一些过渡层,按照这些层次我们所肩负的责任也逐级下降,假如我们以金钱作为衡量标准一个富有的人有责任让他的父母、妻子、儿女也过上富有的生活,而当他的兄弟姐妹或者至交好友仍然在温饱线上或者线下挣扎那么给予一定的帮助使他们的生活达到小康我想大家也是应该的,而在普通亲友中如果有连饭都吃不饱的好像也有一些帮忙的义务,至于路人甲乙丙丁的吃饭问题我觉得还是交给社会来负责更合理一些,这么说并不代表我们对路人甲乙丙丁就毫无责任,起码在事故中见死不救的行为不被我这个模型所接受,当然随着个人财富与心肠软硬的不同这个阶梯的起点与终点、中间的台阶数量以及台阶的高低都会有所不同,但是这样一个阶梯式的责任承担方式始终不会改变,这是该模型的关键特征。” 我:“我早就知道你会提出一个自私的观点,照你这么说我们一直提倡的先人后己应当被废止了,那些任人唯亲的官员倒是很符合你的这种价值观。” 李富贵:“你弄错了一个概念,我们讨论的利益天平是指自己的合法利益,也就是说一个人应当向自己合法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努力,刚刚我说过了就我个人的观点己并不仅仅局限于自己一人,从圆心到圆周所有人的利益实际上都或多或少的反映到自己的最大利益中,而侵占他人或公共利益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讨论范畴,事实上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价值观那都是不对的,我想你也不能接受把扶贫作为拦路抢劫的理由吧?” 我仔细的想了想李富贵提出的模型,突然一个灵感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我来举个例子,假设说一个人投资失败欠下了一大笔钱,这些钱分属于很多债主,这些债主中从父母到一面之交的朋友都有,那么当这个倒霉的人要开始他的还债长征之前就会面临一个问题,这些债主之中哪些人拥有优先获得清偿的权力,也就是说如果这些债务在不允许平均偿还的情况下是应该先还关系更近的父母的钱呢?还是应当从另一头那些泛泛之交开始还起,我倒是觉得一个负责任的人不管从感情上觉得多么对不起父母也不会选择前者,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富贵的脸上显出了思索的神情,显然他的模型推出的结果是应当选择前者,可是这显然与常识不符,苦思良久李富贵突然笑了起来,“选择前者更是证明了我这个模型的正确,开始我构建的模型前提是给予,主角站在阶梯的顶端向其他人提供金钱或者时间上的帮助。而在你举的例子中那个人虽然也是拿出钱来,可是我们都知道他不是给予的一方,实际上他无法按时清偿债务给所有的债主造成了损失,现在他所决定的只不过是谁将在这个过程中承担更大的损失而已,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这里是获取援助的一方,根据先己后人的原则与他关系越近的人也就对他负有越大的责任,这意味着应当分担更大的损失,所以阶梯还是阶梯,但是在这里阶梯不再通向高处,而是一个深坑,主角变成了求助的一方,站在高处的人对他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援助的责任,具体来说像黄世仁那样的债主就是因为对这种责任完全无视才会遭到大家的痛恨。你看这一下逻辑推演变得畅通无阻,不管是助人者还是被助者都服从于一套逻辑,只是由于位置不同造成他们不同的行为。就好像在这个阶梯上位置越高的人向下的辐射就越广,美国的那些富豪们为埃塞而比亚的难民捐款理所应当,毕竟美国虽然也有无家可归者,不过他们比起非洲的灾民的生活还是要好的多,这种阶梯差别使得向远方提供的援助不会受到更亲近的人的指责。可是在中国情况就有所不同了,虽然这些年形式可谓一片大好,可是仍有大量的赤贫人口的存在,当一个中国人想为非洲受苦受难的广大人民做些事情的时候最好先看看自己为同胞都做了些什么,否则很有可能会吃力不讨好,起码在我看来在自己的家人还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却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去援助别人的行为多少有些病态的成分。” 这一下我必须承认李富贵又一次找到了一个圆,这样就很难再被攻破了,就在我打算换一个角度再来找一找破绽的时候李富贵反过来向我提问了:“你用先人后己的价值观能够解释你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吗?当然这个先人后己是与我前面构想的一种完全相反的价值观,在这种价值观里人将对关系远的人肩负更重的社会责任,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样的价值观在我们的社会中的确占据主流,现在虽然少了不过也还是有一些的,比如前不久就有一个父亲下水救人的时候先救别人的孩子,事后即便面对自己的儿子溺水身亡的后果仍然毫不后悔,这种行为应当是符合我们所说的先人后己了。对这样一个人首先我从感情上说不喜欢,同时我也很好奇如果他不得不寻求帮助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虽然从道理上说先人后己者应当不会寻求他人的帮助,因为他们将其他人的利益看的比自己的重,要别人来帮助自己与他的价值观所背离,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当情况超出个人能力请求帮助也是没有办法的。比如说生意失败而欠钱,主观上先人后己者当然不愿意拖延欠款,可是无钱可还又能怎么样呢?只好请求别人宽限。或者说年纪大了需要别人照顾这也是不已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当然出于先人后己他应当向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求助,因为这样可以避免损害别人的利益,这当然是符合先人后己的,但是被求的一方考虑到两者之间亲密的关系再加上先人后己的价值观他就应该拒绝或者在很大程度上拒绝提供帮助,因为还有很多关系更远的人在等着他的帮助。如果一个先人后己者老了而听到他的儿子讲出这样的话来:‘爸,您看村里有那么多孤寡老人,我实在是照顾不过来,既然咱们讲的是先人后己那就只好请您老人家自己想办法了。’是什么一种感觉,我想一定是求仁得仁的欣慰吧?” 我:“你这是在偷涣概念,谁说先人后己就非要也向你那样划一个圈,我们所说的先人后己中的己就是指自己一个人。” 李富贵:“对于那些总是放弃自己个人利益来成全他人的行为我不想多做评价,毕竟个人利益如何使用是一件私人的事,只要这种助人为乐的行为不会影响到他所肩负的社会责任,比如说赡养父母、教育子女,那其他的事情倒的确是个人的自由。不过如果把自己排除在外我觉得他所肩负的社会责任仍然是由近而远的逐层递减,否则他又会面临无法求助的尴尬局面。” 我:“照你这么说我们历史上的那些道德典范岂不是都要被打倒了吗?” 李富贵:“那倒也不是,起码白求恩和雷锋是符合我所提出的那一套标准的,实际上先己后人的模型以先满足自己为前提,虽然有人会说人的***是永远不会被满足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满足一个人总要比满足一群人要来得容易,事实上人有社会性,我们很少见到完全不回馈社会的人。先人后己讲求的就是满足一群人或是所有人。在前一种情况下一个人通过与周围的人形成共同利益把自己与周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人与人之间这种紧密的连接构成了我们这个社会的基石,而后一种情况是否能够做到我们暂且不论,由于距离的原因因为共同利益而产生的联系变得非常松散,我倒是觉得那样对社会没有什么好处。” 电视剧本《湘水悲歌》 电视剧本《湘水悲歌》 永恒的帝国 历史固然是成者为王败者寇,但是那些在最后时刻仍然坚定自己信念的灰色勇士也是值得我们尊敬的。100多年前在清王朝统治行将崩溃之时,他们依然为这个腐朽的王朝战斗到最后一刻。本局描述了湘军将士最后的悲壮,他们为大清王朝贡献了自己最后的忠诚。电视连续剧《湘水悲歌》为您展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剧情梗概 李富贵攻占南京后,势力大涨,慈禧尤为惊恐,坚决不兑现封王承诺,清廷不守信的行为引起了富贵集团的强烈不满。其麾下跃跃欲试希望富贵取清廷而代之,此时国内形势异常紧张。刚刚因太平天国失败平静下来的局面又起波澜。 慈禧明白,依清廷目前的实力无法与富贵集团抗衡,狗急跳墙的慈禧决定派刺客暗杀李富贵。她认为富贵一死,其部下必如鸟兽散,可顺利将其剿灭收编。慈禧派出大内高手与封赏的太监同行,在加封富贵的大典上成功将其暗杀,一时,天下震动。人人都在等待的暴风骤雨的来临,历史的走势会随慈禧所愿吗? 慈禧想错了,事实上,富贵集团内部对富贵最大的不满就是他的不思进取。他们早就想取代清王朝的统治,成为开国元勋。满清的实力不可能对形成认为威慑。现在富贵之死成为了绝好的兴兵借口,他们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野心,取摘取这棵巨大的果实。 公元1865年,也就是太平天国覆灭的第二年,众将拥戴李富贵的儿子李殊在南京称帝,富贵遗孀赵婉儿为监国太后,陆归延为辅政大臣兼首相。国号唐,年号兴霸,同时规定中西历通用,1865年为兴霸元年。因南京残破,称帝后即将皇宫建在苏州,朝廷主要部门也在苏州办公。列强也纷纷宣布承认唐政权,在苏州设立使馆。清朝宣布富贵军为叛军,令天下各路兵马前往围剿,唐廷也进入了战争状态。一时全国各地战云密布。一南一北两个太后与两个小皇帝的对决也颇为有趣。 湖南曾国藩决定支持清朝,遭到其弟曾国荃的强烈反对,认为这样做会使湘军全部覆灭。其家族的命运也将颇为悲惨,但曾国藩的忠君思想却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于是,湘军开往了湘皖清唐激战的前线,湘军艰苦而又悲壮的战斗开始了。 唐廷命驻守浙江的夏柯裳部控制浙江,同时任命吴台榭为浙江巡抚,快速将浙江纳入唐朝版图,清廷明李鸿章收复浙江。李鸿章却表现出了其久居官场的狡猾一面。虽然宣布支持清朝却下令福建的粤军不得擅自进入浙江,只与夏部对峙。 唐廷认为清朝绿营八旗不堪一击,只有湘军有一定战斗力,只要消灭湘军,清朝的统治支柱将不复存在。于是命陆树成为征西大将军,会同魏人杰,李世基等部10个扩建军团的兵力10万余人征西在安徽,江西,湖南等战场与湘军展开激战。 清廷派曾格林沁蒙古骑兵南下,与唐军林雨长部在山东枣庄激战,伤亡惨重。撤退时又遭到捻军阻击,最终陷入的唐军的包围圈在济南城下被俘斩首,所部骑兵全军覆没。山东易帜,清廷北方已无兵可调,直隶以南无险可守,曾国藩听到这个消息,叹息不止,咳出鲜血无数。李鸿章暗自庆幸。 李世基进攻安庆,湘军守将李续宾请求支援,曾国藩在与太平天国的战争中就非常清楚安庆的战略地位,忙令各部前往增援但援军在三河等地遭到唐军堵截,湘军悍将鲍超所部与魏人杰部激战后双亡过半,被迫撤退。安庆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城门上湘军守军仅剩1000多人,李世基劝降被李续宾大骂。李世基恼羞成怒,命人用新买的德国大炮狂轰城墙。城墙上湘军死伤无数。唐军攻入城内,湘军与其展开巷战,无奈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李续宾被乱枪打死。曾国藩知道后黯然神伤。 安庆失守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转折点,围绕安庆会战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达15万之多,其中湘军8万多人伤亡却达到5万之多,其元气大伤,同时也使得湖南湖北门户大开。唐军长驱直入。清廷在长江流域的统治摇摇欲坠。 兴霸三年,公元1868年,鲍超部在衡阳与魏人杰部激战,苦战数日后自觉无力再战决定投降,遭到曾国华反对,骂其为不忠不孝之人,并要将其拿下,怎知鲍超早有准备,将曾国华首级拿下作为对魏人杰的见面礼。魏大喜,为瓦解湘军,唐廷任命鲍超为衡阳知府并任率原部给旅建制归入魏人杰军团。 这又是一个转折点,湘军第一支投降的部队。而湘军悍将鲍超的投降也给了湘军极大的震动,从此湘军军心动摇。曾国藩也知大势已去,但忠君思想任对他影响重大,其弟曾国荃屡次劝他易帜皆劝不动,曾国荃暗自叹息。为湘军,也为曾氏家族的命运叹息。 1869年,唐军占湖南湖北大部地区,左宗棠也早已投降,被任命为湖北巡抚并给军团建制,曾国藩大骂左不忠不义。唐军主力会同投诚的各军20余万人围困长沙,并让左,鲍等人劝降,曾国荃心动,与左达成协议,被曾国藩发现,将其毒死。并要求曾氏子孙不得投降,为大清尽忠。长沙城破,曾吐血而亡。曾国荃之子投降并被任命为湖南巡抚,曾国藩子孙宁死不降因此被投入大牢。慈禧闻讯痛哭,哀叹国之柱石崩塌,大厦将倾。 1870年,唐廷在长沙成立特别军事法院,大批湘军将领被判死刑,但在判决书中被应许向南京的大唐最高法院上诉。上诉的将领全部被免除死刑。但曾国藩子孙以及一批湘军忠诚将领却不承认唐朝的合法性,也不承认其法院,因此拒绝上诉。经当时湖南巡抚也就是曾国荃之子签字批准被全部处死。清廷下召全国为曾国藩子孙守孝。 公元1871年,李鸿章等宣布易帜,唐廷为安抚清廷降臣,任命其为两广总督,唐廷拿下了云贵川等省,南方全境归唐,即可全力北伐,唐廷拟定了先剪清廷枝叶,再破北京的战略。于1873拿下河南陕西等省1876年拿下山西等省北京外围直隶地区。公元1877年,唐军攻破北京,北京城内一番腥风血雨。慈禧及同治帝逃亡东北。清亡。唐廷宣布东北为帝国领土,排军队出关,准备收复东北。 唐廷在北京又设立军事法院,大批旧贵族与官僚被判死刑,这次也给了他们上诉的机会,案子提往南京。陆苦劝李殊不可大开杀戒,对前朝统治者要宽容,不要违背父亲的宽容精神。李殊不为所动,反而嘲笑亡父迂腐,皇帝都没当上,反把命丢了。陆心灰意冷,挂冠而去。李殊任命魏人杰为首相,并撤换了陆任命的帝国最高法院院长,各级法官深领圣意。因此,这次大多数上诉在南京被驳回。 附近年来反映清唐更迭的历史剧作品: 《兴霸长歌》、《唐宫秘史》、《开国太后赵婉儿》、《大唐第一首相》、《魏人杰》、《陆树成—西南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