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宫(出轨H)》 第一章(两个人未必比一个人更不寂寞) 我们身处的环境,似乎没有办法专心地做完一件事——无法专心地看完一本书,无法专心地走完一段路,无法专心地爱完一个人。时间被分割成众多小节,互联网献上幽默以温水养蛙;点赞、转发、围观、讨论……都是别人的事,却唯独不敢面对自己。 逃避现实;懒惰又贪婪。 这当然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生活能给以我们的慰藉实在太少,以至于不得不向别处求救。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就算溺水之人危在旦夕,也不应该抓住泡沫以求庇护。 我们是否应该,拿更多的精力去观察周围,审视自身,重新做一个人? 爱是原罪。 爱也是救赎。 — 半夜01:58,于小旅馆的劣质消毒水味道的被单中惊醒的路弥,像是不知身处何地一般,慌张地四处摸开关。 “……怎么了?……” 身边人从被子里懒洋洋地探出头,乍亮的灯光让他眯缝眼。 路弥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宝贝儿?”男人终于坐起身来,打着哈欠搂她的肩:“……做噩梦了?” 路弥摇摇头。 她垂下眼睛,慢慢伏在男人身上:“渴了……” 女人的声音柔软甘甜,男人怜香惜玉之心顿起,起身要去帮她倒水。路弥拉住他的手,媚眼娇娇,似嗔还喜: “傻子,我要喝你的‘水’……” 男人先是一愣,旋及很懂地微笑。他掀开被子一角让路弥钻到下面,解开裤腰带,掏出来。 前半夜的折腾让肉物有些疲软,路弥吞吐了好一会儿,才让它堪堪抬起头。她被男人两条粗壮的大腿夹住,狭小的空间上头是男人享受的表情。她更深地吞进去,更深地,更深地;直到呕出来,流下泪,再又被男人摁下去。 她想起来了。 对于偶尔的约炮对象,路弥的记忆总是很短。像条鱼似的——不仅脑回路很像,“功能”也可以相似。 说不定,她前世就是条鱼呢? …… 漫无边际的出神被男人的射精打断。喷涌而出的液体顿时溢满了口腔和鼻道。路弥被呛到,咳嗽着吐出软物——有液体从嘴角流下来。 “还渴吗?” 他笑着问,满足地。 路弥笑了笑,擦干净嘴,关灯睡觉。 二十五岁的女研究生,没有男朋友。性生活倒是一顿不落。也有过对象:一个爱得太深,一个爱得太浅。干脆放过自己——与其做法律允许下贞洁侵犯的妓女,还不如洒洒脱脱老娘自个儿活得快活。 寂寞么?…… 那也是她活该。 路弥躺在黑暗的被窝里,躺在不熟的男子身边;消毒水味道依旧浓烈,但被精液腥味压了下去。明天又是今天,今天又变成明天;一天一天,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一年一年…… 黎明前,一颗泪; 无人问津,不值一提。 PS:有七章存稿,趁风声不紧赶快发了算了……(全文存稿的flag再一次倒了QAQ) 第二章(偷心者与狐狸精) 第二天课题组一起唱歌,路弥匆忙描了个眉毛就赶出门,还是迟了。课题组男生居多,对于美女的姗姗来迟显然是不在意的,只让罚酒一杯小小惩戒。翁美绪是课题组唯二的女生,见路弥到场,立马亲亲热热坐到身边,先夸妆画得好,又说她瘦了。 “有话直说。” 小翁扭扭捏捏半天,往对面男生堆里看了好几眼。 “Lurry姐,是这样……”小翁斟酌着:“你现在不是单身嘛;咱们课题组男生也多……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看谁顺眼,赏脸成个对儿呗。” 路弥暼她一眼。小翁讨好地笑笑。路弥又转眼去看男生堆儿里。 果不其然,有个人飞快低下头。 路弥懂了。 她仰头,头顶镭射照在脸上,抹油彩似的花。 “……王庆峰让你来当说客的?” “不是啦……” “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吗?” “哪有……” “哦——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 路弥眯眼看她,女孩怕被瞧破心事似的别开去。路弥勾过她的肩,轻声耳语:“好妹妹,我不会说的;你们、悄悄地,也算帮了我。” 翁美绪这才又抬头看她,有些希冀,又有些怀疑。路弥洒脱一笑,连同她的酒也喝了个精光。 去洗手间之前,路弥瞧见王庆峰还在对她傻乐;殊不知,自己已经被蜘蛛精看上了。 蜘蛛精? 她忽然琢磨这个比喻。 翁美绪是蜘蛛精,那她路弥又是什么呢? 洗手间里,路弥吐了一点。其实她不喜喝酒,就像她不喜翁美绪脚踩两条船。可她不得不喝,不得不与翁交好。这世上有些规矩你看不见,你也不能碰;一旦越过线,你就变成透明了的。 路弥有些晕,靠在墙上,七零八落地想事儿。 翁美绪男朋友她见过,是个清秀阳光的男孩子:追求者应该不少,怎么偏偏栽在翁美绪这只蜘蛛精身上……算了,她自己也不是个干净的。虽看不得旁人玩弄真心,遇上个好的,便也急吼吼地扑上去…… 路弥想明白了:翁美绪是蜘蛛精,那她便是狐狸精;又骚又贱,四处留情。 自嘲一番,路弥洗了手,准备回去。 摁洗手液的时候,刚好镜子对面的人也要接洗手液。路弥与那人手指碰在一起,很识相地,两人同时退了回去。 “不好意思。” “你先。” 是个男人。 怎么…… 好像?…… 路弥皱眉抬眼,发现对面那人已在看她。一头硬茬子短发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乱扎的粗眉毛,生硬的颧骨轮廓,冷峻气质还是在的……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发福。 “你……” “……小路?” 小路。 听见这两字,路弥酒虽未醒,浑身的鸡皮疙瘩便已先都站了起来。她定住,手还停在洗手液泵头上。 全部感知,盲音关机。 付砚也呆了。他似乎在仔细辨认对面的人。大约过了十秒,他朝路弥笑笑: “你也在这儿啊?” “啊、是……” “聚餐?” “……对。” “哦……”男人顿了顿,犹豫着说:“你……” “我挺好的,”路弥抢白:“你也挺好的吧?五年不见,付先生越来越帅了。” 无意识的,她喊出了当年两人之间的昵称。付砚低下头,“嘿嘿”两声。路弥也觉得不好,不再说话。 手洗得相当干净。隔着镜子,路弥看到对面的男人也准备离开,心中密密麻麻漫布上不知什么情绪。总归是要走的。她想,随即释然了。 付砚走到出口处的防滑警示牌旁。临了,他停下,回头看路弥。 路弥不敢看他,只是擦手。 “加个微信吧。” 他笑着说:“当年你把我删了……眼下正好碰到,以后也有个照应。” 路弥抿嘴不语。 “……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算了吧。”付砚收回手机:“我先走……” “等一下。” 路弥突然出声:“微信是我电话,158那个。” 人这一辈子,能真心爱几个人?…… 会爱多久? …… 爱完还能爱吗? …… 路弥在床上,一边被肏一边想。炮友是老相识,知道她的点在哪儿。偏偏他今夜也是个有心事的,做了许久都提不起兴趣。路弥穴眼里黏糊糊地腻,液体被搅成了半固体,却还不见高潮。草草了事之后,两人并排坐在床头,不像刚刚打完炮的情人,倒像是纯聊天的老友。 “嗳,你上床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唔……”男人点燃一根烟:“跟女友做,想做几次;跟老婆做,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路弥被逗笑了:“跟约炮的呢?” “那就得看是跟谁。” 男子也笑了。路弥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报复以挠胳肢窝。两人嘻哈玩闹,连最后一丁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春夜寂寥,路灯的黄光打进窗户。路弥盯着床尾自己乱动的脚巴丫,身边人忽然问道: “你以后不会再约了吧。” “说不定——” 路弥打哈哈。 男子很不屑。“这女人啊、一旦陷入爱情,妓女也变修女!——“我们男人可不一样、上谁不是上啊?——性和爱,分得很开。” 路弥不喜他这幅过来人的调调:“祝你以后和不爱的人结婚!” “那又怎样?”他很无所谓:“找个爱的当情人不就得了?” “这对爱人和妻子都不负责。” “给想要爱的人以爱,给想要家庭的人以家庭——两个都想要,未免太贪心。” 路弥简直无话可说。 “晚安!” 她用被子蒙住头。 “欸——”男子伸出食指摇了摇:“晚安只能对心上人说。” “什么歪理……” 路弥不以为意。她拿过手机准备看时间,发现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晚安。” 她愣了愣。 旁边那个好事的凑过来瞧:“哟、HeartStealer、谁呀这是——还偷心者——酸不酸呐哈哈哈!” “关你鬼事!又不是偷你的心!” 路弥情急反击,反落入圈套。男人笑而不语,关灯睡觉。 男主:大家好,我姓付,负心的付。 第三章(我要在春天与你相遇) 后面几天路弥都挺忙的,导师有个项目要和南湖街道对接,路弥是负责人。小姑娘每天起早贪黑坐两小时公交往那边跑,几天下来瘦了一大圈。期间付砚也没有再联系她,路弥随意翻了一下他的朋友圈——半年可见,只转发了一条二建考试的链接。 从单位出来,满头日光泼洒而下,一树黄灿灿的迎春惹眼地开在宣传栏旁边。路弥站在树下,随手拍了几张。 恰好旁边跑过几个小朋友,后面跟着他们的奶奶。其中一个妹妹在前面跑,奶奶拿着汗帕子跟不上。路弥见老人气喘,便说要不要她帮忙。 老人家自然感激不尽。路弥拿了汗巾帕子去前面拐角处寻小丫头,却见小丫头跌倒了,正被一个男人抱起来。 “不哭,叔叔给你买冰淇淋吃。” 路弥心说什么年代,还有这种拐骗孩子的把戏。雄赳赳气昂昂走过去,才发现男人竟然是付砚。 付砚抬头,也是吃惊。 “你怎么在这儿?” “这小妹妹刚刚撞到我身上了。” “那还把人家撞哭了?” “呵呵……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我给她送汗帕子。” 路弥蹲下身,凑在小女孩面前:“得,也别擦汗了,直接擦鼻涕吧。” 付砚偏着头笑,不知是笑路弥还是笑自己。 老奶奶赶到时,小丫头已经被路弥哄好了。临走前,付砚让他们等等,然后拿了两个甜筒回来。小丫头得了冰淇淋,欢天喜地拉着奶奶走了。付砚把剩下的甜筒递给路弥。 “我又没哭,不需要哄。” “我谢谢你的。” 路弥扭扭捏捏地接过甜筒。“真是个小姑娘。”付砚笑着调侃。路弥哼了一声,甜滋滋地吃了起来。 春日杏花吹满头,两人并排走在林荫大道上。哈密瓜味的冰晶在路弥嘴里化开,凉丝丝,甜蜜蜜。她其实很想说:隔了五年,难为您还记得我爱吃的口味。可她终究还是没说。 春色太美,她不忍心。 “你父亲……身体还好吧?”她问。 “还行吧;老样子。” “这样……” “我看你从水务局出来,是有事儿吗?”付砚问道。 “啊、对……”路弥舔舔嘴巴:“老板和他们签了项目,以后得天天往这里跑。” “哦……我记得你学校在东山那边?” “是啊——天天坐公交,连饭都没得吃……” 路弥捧着冰淇淋叹气,丝毫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像是撒娇。付砚仰头看细细碎碎的阳光斑驳,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我可以送你。” “别介!可不敢麻烦……” “麻烦什么,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付砚说得淡淡,路弥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甜。一条小虫子在她心窝里咬来咬去,鸡皮疙瘩都成了精。 “总规院在这边也有工作,这个月我天天都得过来;而且我家离K大不远,赶早还能避过车流高峰。你也顺路,省下大把时间不是……”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的话,付砚顿了顿。 路弥小口小口地吃甜筒,没作声。 林荫大道前面就是出口。公交车站马上也要到了。路弥的甜筒也快吃完了。两人又走过很多树影,很多迎春花,很多小孩子。太阳慢慢被云层挡住,天地倏忽间黯淡下来。 “我到了。” 付砚站在一辆黑色SUV旁边,微风吹起他的棕色风衣。 路弥把甜筒纸折了又折。 “公交站就在前面,”他拿出车钥匙:“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解锁声“嘣”的一下,付砚转过身。男人高大背影如同公园草地上的希腊雕塑,普普通通,却那样令她流连忘返。 “呆会儿要下雨。” 路弥突然道。 付砚一顿。 “下雨……我没带伞。” 她转头看着广场上的喷泉,手里那团纸已经快被揉烂了。付砚静静地注视她,目光从她吹乱的发丝到微红的脸颊,看了好久好久。 末了,他温柔地笑了,拉开车门。 “请,路小姑娘。” 第四章(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 世界嘈杂,车内安静。路弥坐在副驾驶,看付砚把操纵杆从“P”推到“S”。 虽说东山区离这边不远,开车也不过十几分钟。路弥却觉得时间好慢,坐到屁股都发酸。 付砚专心驾驶,娴熟稳重。 路弥手脚不知道放哪儿。“播放器按这个?”为了避免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觉得应该放首歌。付砚点头。路弥按下键,声音有些小。调大之后,路弥怔了怔,然后收回手。 “你还在听她的歌。” “是啊……”付砚道:“《哭砂》挺好听的。” “手表也还是五年前那块。” “呵呵,用习惯了。” “还是我给你买的吧;” “你眼光好。” 路弥不说话了。付砚瞄了她一眼,又继续开车。 开到中商广场附近,红路灯停车。女歌手温柔的唱腔流淌在车内,春风般令人沉醉。路弥扫到车前方的烟灰缸,问:“你开始抽烟了?” “偶尔。压力大的时候来一根。” “哦……” “你放心,你在的时候我不会抽的。” 路弥收回目光。 小虫子已经从心窝窝咬到了心尖尖。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失心疯了。她把话在嘴里过了好几遍,然后开口: “付砚。” 男人回过头。 路弥的声音很低,如同雨刷上的灰尘痕迹: “五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推开我,我不怪你。你父亲身体不好,靠母亲一人撑着,我知道你负担大,所以我理解你的选择。” “我不否认,这几年我一直没忘了你——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怎么可能忘呢?……”路弥仰头而笑,目光惨然:“我受不了来来回回的暧昧:爱就说,不爱就算;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愿意候场等太久的。当初我们父母不同意,现在……” 她顿了顿:“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付砚握住方向盘的手倏地攥紧。倒计时慢慢从“9”跳到“8”,再跳到“7”。行人们蠢蠢欲动。 “我……” 路弥屏息。 “女朋友,我没有……” 路弥缓缓叹出口气。 她笑了,对着后视镜里的付砚;然后往左侧探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后方的车流已经开始鸣笛。付砚却迟迟不动。握方向盘的手已经绷到青白,面上只是淡淡。 “呜!——” 猛踩一记油门,付砚飙车而去。 大学城某大楼的紧急逃生通道内,光线幽暗,只看得到两团影子在纠缠。黑暗中有令人耳红的喘息。空气微凉,脱了衣服也不觉得冷。肌肤之亲或许还有升温,但内心的欲望已然迫不及待了。 “付砚……唔……” “嘘…” 男人低喘着,大手摸进女人里衣。软软的一团,又暖又沉。 “你还是那样……” “哪样?” “叁十六B。” “不喜欢你就放手!”路弥小声啐骂。 “我可舍不得放。” 男人笑声低沉,震得路弥后脖子都酥了。借着脚边绿而昏的应急警示灯光,路弥看见付砚唇边的笑。 那样遥远,那样虚无。 “我也舍不得。” 女人轻飘飘的一句叹,男人听在心里,激起千石巨浪。他右手捧着路弥的脸,左手撩起路弥的刘海。仿佛要记住似的,他仔细地看她。 他们又吻在一起。 吻到方寸渐乱,路弥伸手下去,摸到男人腿间耸立的一包,笑得很狡猾: “付先生,需要服务吗?” 付砚掐了一下她的屁股:“小狐狸。” 蹲下身,拉开拉链,那根就弹了出来。硬邦邦的一根打在脸上,路弥委屈巴巴地瞧头顶的男人: “你好硬啊……” 幽幽绿光中,女人娇美容颜无辜地撩人。付砚扶着根,抵在路弥嘴边: “小路,舔舔它;” 路弥微微张口,硕大龟头顶开两瓣娇唇。深紫色棒身一点一点陷入小嘴之中。渐渐,口腔被撑开好大。 “呃啊!……” 付砚满足地叹息。他温柔抚摸路弥后脑勺上的头发,然后用力,把阳根抵到女人咽喉更深处。 PS 男主:我再说一遍,我姓付,负心的付。 第五章(螺旋的两端) 付砚在路弥嘴里射了一炮。路弥颤颤巍巍站起来,靠着墙,望着付砚笑。 “你笑什么。” 付砚系上皮带,伸手把路弥嘴角的精液擦干净。 “我笑,隔了五年,你还是栽在了我手上。” 路弥得意洋洋,付砚低头默默。路弥以为他害羞,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一下。付砚拿她没办法,搂着她的腰,在幽暗的楼梯间与爱人相拥。 “小路,我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付砚电话突然响了。他看见来电人,目光有些犹豫。 “你等我一下。” 他对路弥说完,快速走到外面接电话。 路弥偷偷走到门缝背后听。 “就回来了……” “在家吃……” “嗯、知道……” “女儿怎么又病了!?……” 后面付砚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那种气质路弥从来没见过——疲惫,沉重,仿佛清澈忧郁的少年一下子变成了沧桑世故的父亲。 路弥忽然懂了。 她摸了摸嘴角,那里还是湿的。 五年光阴,果然还是太久。 付砚挂了妻子的电话,转头就看见路弥也跟着出来。“腿还酸吗?”他柔声问道。路弥皮笑肉不笑:“腿不酸,心酸。” 付砚一愣,不再说话。 “没有女朋友?……我真是头猪!——” “小路、我没想骗你!……” 男人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他想过去拉路弥的手,但女人表情过于冰冷,他瑟瑟僵在原地。 “……我的确没女朋友;和你分手之后,我一个也没谈过……” “没女朋友就有老婆是吧!——” 路弥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盯着男人眼睛。 付砚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慢慢道: “分手之后第叁年,我父亲病危;” “为了照顾他,母亲也病倒了;这么多年,家里都是她一个人在撑……”他的声音像是被几百公斤钢铁压着:“我刚刚参加工作,工地上乱七八糟的投诉,领导也搞我;你不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死……” “后来,家里给找了门亲,农村的;多个人多个照应。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我……” 路弥一直盯着他。 付砚站在叁米开外,魁梧身材忽然渺小。 窗外下起雨。 雨声渐急。 又缓。 复急。 “付砚、你他妈就玩儿我吧!——” 路弥砸下一句话,跑了。 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会分开? 父母阻拦,异地相隔,苦苦相恋却不得不放手;搞到最后肝肠寸断抑郁而终,只恨有缘无份……然而其中是否也有自身原因? …… 就算叁观不合,也还是要爱吗? 就算背景悬殊,也还是要爱吗? 就算身败名裂,也还是要爱吗? …… 一个气他隐瞒结婚、还玩暧昧;一个却解释迫不得已、真心无奈。牛头不对马嘴,鸡同鸭讲;要不是男淫女贱,恐怕早已分道扬镳……真是可笑。 淋了一头一身的春雨,路弥湿漉漉地回到寝室。 小K戴着耳机在化妆,听见开门声头也没回;许佳在睡觉,宿舍半边灯都瞎了;老李位子上没人,柜子旁丢着一双高跟鞋。路弥拉开椅子,坐下。 这一坐,就是四十分钟。 等小K妆画好了,许佳觉也睡醒了,李夏蜻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湿漉漉的路弥,惊叫一声:“Lurry,你这是怎么了!?” 其他两人循声望过来。路弥愣了一下,淡淡道:“……东山大道修路,半路被公交司机丢了下来。” “Lurry姐这么美、还有人忍心丢了?” 小K顶着桃花妆开玩笑。路弥心说还真有人忍心。许佳打了个哈欠,让老李帮她把手机拿上床。老李把手机递过去,又对路弥道:“嗳、今晚我们叁个人都不回来;你要没事就把地拖了吧。” “你们又去PearStacks?” “我和小K去;佳佳去找男朋友——怎么?你也一起?” 路弥鼻孔里哼了声。李夏蜻笑道:“是了,我们Lurry什么人啊,还轮得着我们担心?”许佳也在床上笑了。路弥听出笑声里的意思,扯了扯嘴角——她的确是“夜不归宿”次数最多的人。 “你们去吧;别管我……” 路弥懒洋洋的没劲儿。小K转过头继续抹口红;许佳有点困,又躺了下去;李夏蜻踢掉新买的高跟鞋,在衣柜里找晚上蹦迪要穿的衣服。 无人问津。 不值一提。 路弥打了个冷噤,头开始疼。 付砚也是湿的。 他本来已跑到家门口,忽想起还没买药。又跑到附近药店买药。偏偏忘了带伞,只好淋雨回家。站在防盗门前,楼道里昏暗无光,雨还没停。 似乎还在刚刚。 裆里的东西又蠢蠢欲动。付砚伸手握住,太阳穴青筋一闪。 …… “付砚、你他妈就玩儿我吧!——” …… 他把额头抵在门上,想借此减轻痛苦。五年前与路弥分手时的心碎重新席卷肺腑,男人胸腔里发出沉闷的一丝呻吟。 怎么会这样… 忽地,门被打开。 “进来啊!杵那儿干嘛?——” 妻子周景春一身牡丹花大红睡衣,肩上趴着熟睡的幼女。付砚如梦初醒,低头走进去。 家里有些乱,早上买的菜还堆在门口。周景春来来回回地哄女儿,头发还是刚醒的样子。付砚在皮包里摸索一阵,把冒雨买的药递给妻子。周景春单手接过,瞧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 “说了不要买阿莫西林!小孩子吃这个对身体不好!还买这个……” “医生说分量减半,没事儿……” “没事!?——” 周景春声量瞬间拔高:“你自己的女儿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孩子这么小怎么能吃这么烈性的药!?都说了多少遍了!真是……去换来!——” “我歇会儿,吃了饭再……” 他话还没说完,周景春便推搡着他到门口。“去换!顺便再买两个小菜!”女人抱着孩子,力气却大。付砚没反应过来,已被丢在门外。 “嘭!” 门重重关上。 楼道里还是那样暗,远远的黑洞响起空旷回声。付砚靠在墙上,点了根烟。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凉意穿过毛孔渗入神经。 怎么会这样呢…… PS 周景春:别说了,我爱牡丹花。 - 如果有人想骂我刻意丑化原配……那就骂吧。反正母亲最伟大。 第六章(蝴蝶停在稻草上) 一连好几天都在下雨。 路弥感冒发烧,也没再往水务局跑。 期间付砚也没有再联系她。能说些什么呢?——你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孩子?……两个人既然已经断了,她根本没有立场再去问这些问题。一个男人,光是套上“社会”两个字,便再和童话无关系。 路弥叹了口气,随手下了探探。 之前不是没玩过app。以路弥的姿色随便约个爽炮也是分分钟的事。但她今天就想聊聊天。 纯聊天。 照片放上去,五分钟之内就过了3000。路弥挑了个顺眼的,对方也很上道,小姐姐、小丫头地撩个不停。你来我往,暧昧亲昵。成年人的心思好猜也不好猜——就那点子事儿,说与不说,没啥两样。 聊到中途,路弥突然来了兴致。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她问。 “有啊。正和我聊天呢。”很快,对方就回道。 “小嘴真甜。” “只对你甜。”后面比了个爱心。 路弥撑着腮,笑了笑,又写: “我说真的。” “真的。我爱上你了。”小小的屏幕上满满的红唇:“加个微信吧,做我的宝贝。” 路弥手指慢慢停在键盘上,字母打了好长。 那边还在发着粉色泡泡,路弥忽然失了兴致。她退出来,连主页照片都没删,直接卸载。 男男女女,红红绿绿; 恍恍惚惚,无清无醒。 …… 身体稍好一些,路弥又开始了公交车生活。早起八点,晚归十点。坐在水务局门口的人民广场边上,她有时也犯迷糊:自己到底是为谁忙活呢?这一天天的,没个尽头;就这么活,好像每天都僵死了…… 僵死的日子,僵死的人,僵死的心…… 她坐在那里等公交。 雨又下下来。 头顶一树梨花软软的白,连带着感冒风湿高烧病毒一齐绽放。 春日多忧虑,不知暗香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拂去肩头的梨花就要站起。上方却凭空多出一把伞。随风潜入夜的,润物细无声的,就这样开在她的头顶。 “……” “……” 路弥抬头看付砚。付砚低头看路弥。雨雾氤氲,梨花散去。 “怎么不打伞。” 付砚又把伞撑过去了一点。路弥偏头不说话,静默几秒,拿了包就要走。 “小路——” 他拉住她。 “至少……把伞拿去吧。” 男人把伞递给她。路弥胸中仿佛有一万只蝴蝶啪嗒啪嗒乱飞,接着又马上被强力杀虫剂杀死。她嘴唇抖动,喉咙里泛上又涩又苦的酸水,刚想说话,脑筋像被弹了一下,眼前一道白光,倏地脚就没站稳。 “欸!” 付砚立马扶住她。路弥甩开他的手,却因过于用力而向后踉跄几步。付砚见她病成这样,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车里。 路弥再也没能甩开,终于随他走了。 熟悉的车牌,熟悉的清新剂味道。路弥昏昏沉沉倒在副驾驶上,头疼得更加厉害。 “把这个吃了。” 唇边,有个小小的胶囊。 路弥不肯。付砚捏住她的下巴,硬是给她塞了进去。 “还是这样不听话。” 男人语气很凶,又很柔。他在那边窸窸窣窣地找着什么,路弥虚抬眼去瞧,朦朦胧胧的大影子,像树一样。 付先生…… 不多时,嘴里又被灌进矿泉水。路弥艰难地咽下去,扁导体发炎让吞咽有些费力,但她却不觉得苦。 “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你怎么会来?……” “我说过了,最近会常往这边跑;” “哦……那还真是……” 路弥没说完,便吭哧吭哧咳了起来。付砚皱眉,脱下风衣披到她身上。“我送你去医院。”他发动汽车就要走。路弥却一把摁在他握住操纵杆的手:“我不去。” “……” 付砚张张嘴又要说什么,看了眼女人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终于还是没说。 他把她带回了最近的招待所。 路弥走不动道,只能靠着付砚。空气里一股家具腐败的味道;拥挤的小巷子,乱七八糟的电线,还有沿着墙根乱流的肥皂水。他们并肩走过,像是共同走入一个迷宫。 “稍微睡会儿。我去烧水。” 他把她放在床上。路弥扫视四周——连个安全套都没有。 雨淅淅沥沥地下,路弥没等到水烧好就睡了过去。梦里,她好像被人从动脉注射进一管云朵。暖暖的,轻轻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醒来时,付砚坐在旁边看着她。 幽幽的窗外下着雨。 他一动不动。 路弥还没睡醒,嘟着嘴揉眼睛。被窝里暖烘烘的舒服,药效已将病毒杀了七分。她打了个哈欠,磨磨蹭蹭爬起来,靠在床头,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靠着。 桌上杯中,热水冒白汽。 十一点。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半晌,路弥淡淡地道。 付砚还是看她。 路弥兀自一笑,很苦地。“我爱了你十年。爱成了习惯。分开也忘不掉。以至于竟然相信我们真的能成……我不该这样蠢的;” 她转向付砚,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手上:“付先生,我爱你……以后大概也会继续爱着……但请把我忘了吧;我们……我……” 说到后面,她说不下去了,像是要把许许多多的寂寞哭出来似的。她把脸埋到付砚手里,任凭泪水打湿男人的手掌。昏暗的房间,女人低低的啜泣,以及隐秘的心……就这样轻轻地,轻轻地,将一个男人压垮。 “小路……” 路弥眼前一动,付砚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别怕;” 他凝望着她,瞳孔中有女人的影子: “是我逼你的;别怕……” 路弥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睫毛头发都湿在一起。 付砚温柔拨开她的狼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这一吻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将两个成年人从泥泞不堪的世事凡尘中打捞而起。他们互为依偎,相拥取暖;不顾道德,自甘沉沦。 去爱吧;去恨吧; 这无聊的人生,本就是用来挥霍的。 PS: 破百更新~反正我今儿心情好~送猪的全都请吃饭! 第七章(蝼蚁命) 在水彻底凉掉之前,两人已做了一场。 路弥靠在付砚灼热的胸膛,觉得这个小破房间格外可爱。付砚吻了吻女人汗湿的额头,把搂在她腰间的手往回收紧了些。 “小路……” “干什么呀?” “我好想你;” “不就躺在这儿了?” “你想我吗?” “不想;” “嗯?” “就不想!……哎呀、你压到我头发啦——” 付砚复又欺身而上,压在路弥身上。浓重的男性欲望又将路弥包裹。深沉,缠绵,而又热烈。她回应以温柔,献上自己女性的馥郁,抬起右腿迎接爱人的进入。粗大阴茎宛如钉子不由分说插进墙壁般插入她的身体,螺旋似的搅动两侧肉壁。好硬,好软;好烫,好凉;腰部耸动带着穴中铁棒抽插阴孔,进出间隐秘可见嫩肉分泌津液……爱呀!做呀!来吸呀;来搞我啊!!—— 小木床吱吱格格响个不停,墙壁上都有令人脸红的呻吟。路弥咬住下唇努力忍住声音,谁料付砚扯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提,整根肉棒全部没入! “啊!……” 路弥嗷呜一声,软在枕头上。 付砚目光凶狠,抓住她一条腿换了个姿势,又开始大开大合地肏干起来。 他是那种感情上不会强迫你,可一旦确定了关系,便会在肉体上疯狂索取的人——床下温柔,床上猛兽——说的就是付砚。路弥深深懂得这个道理,尽管如此还是爱撩拨他;每每被搞得下不来床,偏偏就是不长记性。 谁让她爱呢? 身心归属的满足充斥着所有细胞器官,她像一块海绵吸饱了水又被榨干。付砚孜孜不倦,蛮干蛮顶,每一下都像撞击在灵魂上那样令她浑身酥麻——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屁股,撅起来。” 付砚扶着挺翘润湿的阴茎,命令道。 路弥意识不清地小口喘气,从枕头里回过头睨着他笑: “偏不。” 付砚微微蹙眉,提起她的屁股双腿用力,竟将她在半空中干穿了腰! “你——哈啊!……” 路弥双脚悬空,整个人被对折。只有那个洞还连着。 “不听话,就该打。” 付砚恶趣味地捏了一把她的臀肉,就着这个姿势又是一记猛肏! …… 放晴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淫荡的蒸汽。饱餐一顿的虫蚁们开始往地下潜伏,避开阳光普照、循着暗沟与地下河蜿蜒爬行。肮脏,腐臭;危险,罪恶……为了攫取奢侈糜烂的营养,不得不向深渊求救;自以为能够躲过光明的审视,其实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标好了价格。 恢复了体力与精力,路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与学习中。她本就聪明,加上近期与某人的“深入交流”,手头事情完成得更加出色。翁美绪是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变化的,某一日晚饭后,蜘蛛精拉着狐狸精压操场,顺便逼问到底有什么好事。 “是不是谈恋爱了!” “哪有……” 路弥笑得无辜。翁美绪眯起眼睛:“瞧你这一脸发春的模样——嗳、是咱们学校的吗?” “都说了没有——” 路弥懒洋洋挥开她的手。翁美绪知道她嘴巴紧,便没有再问,反而讲起了另外一桩事:“王庆峰跟我讲老板前几天给了他一个活儿,总规院那边的,表现好能转正呢!”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路弥笑她。 “我也想去嘛……”翁美绪嘟嘴:“总规院福利好待遇高,还不用加班,多好!” “可人家不要女生啊。” “唉……” 翁美绪垂下了头。路弥本想问问她和王庆峰的近况,忽地远处有个男孩在朝他们挥手。翁美绪看到了立马回应。路弥心中明了,不再接话。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先走啦Lurry姐~” 女孩儿小鸟般雀跃着像男孩跑去,欢呼着扑到对方怀里。夕阳西下,莺莺软语。路弥站在远处,仿佛隔了层玻璃罩子似的看不真切。 那是爱情吗?…… 一阵凉风吹过,路弥打了个激灵。她拿出手机,点开付砚的消息界面。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那边就发来一条消息: “愣在那儿干嘛。” 路弥一怔。 “快过来。我在操场门口等你。” 她回头一望。 果然,一辆黑色SUV停在不远处的树荫。 车窗摇下,一只夹着烟的手。 路弥放下手机。风从背后缓缓吹来,把她吹向他的方向。她忽然也想跳,也想跑。原来多巴胺真的会让人身体轻盈。路弥想。 于是,迎着叁月的暮色与斜阳,她也走向属于自己的玻璃罩子。 PS:好忙好忙好忙好忙好忙好忙 第八章(玻璃宫) “新秀街那边开了家日料店,听说蛮好吃的。” “都行。你定吧。” 付砚开着车,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感冒好些了吗?” “差不多了。”路弥掏出小手镜补了个口红:“想不到你还随身带着阿莫西林。真是巧。” “前段时间佳佳生病、……” “佳佳是谁啊?” “我……” 付砚顿了顿:“我……女儿。” 车里一时寂静。 春盛之风扶摇九千,灰尘花粉迷人乱眼。路弥把口红放回包包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付砚回头瞥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半晌。 “小孩子吃这个药不好。太凶。” “是吗……” “你试试川贝枇杷膏吧;小时候感冒了,我妈就喂我喝那个。” “你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俩还没离婚,我妈天天跟那人吵架也没时间管我。有时候生病了,她就让我喝枇杷膏,虽然见效慢,但喝着喝着,慢慢也就好了。” “是喝药喝好的吗?”付砚失笑。 “医生说了——吃药7天好,不吃药一礼拜好。”路弥也笑了起来。 付砚垂头笑了两声,腾出右手,揉了揉路弥的头发。 吃完日料还剩一个小时的午休。付砚把车开到城郊的废旧工地,压着路弥做了一通。 他把她摁在车盖上,抬起腿就往里面闯;路弥被颠得往前扑倒,下一秒肉棒就顶了进来!付砚来势又稳又狠,一下一下撞得路弥屁股啪啪作响;白花花的臀肉荡出波儿,像被打桩机操弄的粉面糯米团子抖来抖去。 路弥被搞得说不出话,向后捞住付砚的肩;付砚反握住她的手,死死固定在身下,腰部“噗噗噗”地发力,连合处一片水声作响。 “好紧。” 付砚目光锐利得惊人。平日里的疲惫神色一下子散开去,精神抖擞得仿佛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路弥两腿被并在一起,只余小洞大开。紫红色肉棒不断进出,咕叽咕叽地里外翻动。她试图说些什么,可连续地肏干下,最终只有“你”、“啊”、“慢点”……这样的短句溢出来。 男人掐着女人的细腰把她翻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立,衣装尚完好;事实上,路弥的淫水已经把付砚的裤子打湿了。 “妖精; 付砚低喘着笑骂。路弥无力还口。她神志不清,头发凌乱。付砚扒开她的发丝,捏着下巴把舌头喂进去。 “……唔……付砚……你慢点……我不……啊……” “就不行了?之前怎么不乖?” “我不敢了……你……别……哈嗯……” “再来。” …… 云雨之后,两人并排坐在车盖上发呆。付砚本来想抽烟,但路弥在身边,他把烟又放了回去。 路弥却从中抽出一根,自顾自地点燃。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 “陪你呗——” 路弥叼着烟笑,汗湿的头发随意披着。风吹过来,付砚闻到一阵夹杂着汗味的飘柔芬芳。 “五年前,心情不好;抽过一阵子……后来就戒了。” 女人随意道。 五年前…… 付砚想起那段时光,也默默无声。 他拿过路弥嘴里的烟。路弥不解地望他。付砚笑笑: “一起。” 一根烟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抽完了。午休也快结束。两人回到车内,路弥把被男人扒掉的肩带重新拉好,这时,付砚却突然拌过她的脑袋,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们嘴里有相同的烟草味道; 呼吸之间,仿佛彼此交融。 “以后,也要陪我。”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近乎乞求地命令。 路弥想起五年前两人分手前夜,男人也是这般的语气。那晚他们像是末日来临前夜般的做爱,呆在宾馆房间整整两天没有出门——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不下床。爱人们挥霍最后的力气和时间记住彼此,甚至解手都是付砚抬着路弥一边操一边上。等到最后退房时,床单湿透,说不清是汗,是精,还是泪…… 可是,他们还是分手了。 因为当时双方家长不同意。 …… 那么现在呢? 付砚已成家立业,付母想必也风烛残年;而自己独立成人,家里根本管不了她。当初的限制条件现在看来几乎不值一提,好像简简单单就能在一起;只要迈过了那条线,似乎就又能回到五年前。 五年前啊—— …… “好;” 路弥勾过男人脖子,亲亲他的下巴: “我陪你。” 他们开始频繁地约会。 在写满了拆迁的大楼,在年久失修的学校,在人来人往的商场的消防通道……他们利用短暂的午休时间极尽一切交欢做爱,就像黑色苔藓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疯狂吸收地下水分四处蔓延。当有人仔细去听,就能听见那种类似于虫蚁嗡鸣一般的呻吟和低喘;没有人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社会还是照常运转——心有所系之人多么聪明,于欢爱地之外筑起透明的玻璃宫,任凭内部高潮射精热液喷涌,表面只泛起浅浅的微风涟漪。 洞穴之中又有洞穴;秘密深处还有秘密; 男女情爱天经地义,藕断丝连害人害己。 一旦陷进去了——爱情,亦或是真爱——它会慢慢把你拉进一个只有它的世界。它会干扰你的生活,打乱你的脚步。上进的,自甘堕落;勤奋的,日渐颓靡;它让你身心舒畅,让你食不下咽,让你自动免疫自然的生老病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内心萌生出一种遭遇这种毁灭性激情的欲望。到了那时,你便不再希望爱情能给你提供一种更健康、更平静、更满足的生活,你只是想要存在而已;你很清楚,你只会想要以一种完整的形式存在,即使是以灰飞烟灭作为代价。” “爱情,如果是真爱,永远都是致命的。” PS:引号内容引自马洛伊?山多尔《伪装成独白的爱情》 最近事情较多,可能无法及时回复,敬请见谅。 第九章(我爱周景春) 周景春最近心情不错: 丈夫的工作如鱼得水,虽然中午不能回来吃饭,但晚上应酬少了;女儿病也大好,活蹦乱跳地缠着要去郊游;爸在老家种田,这几年把房子盖了起来;公公虽然身子还是欠佳,靠药吊着,倒也无碍。闲暇时,邀婆婆过来吃饭,看老人逗逗孩子,也是享福。 她甚至学起了化妆。 没钱买贵的化妆品,但淘宝上十块二十块的眼影口红多了去了。加上她姿容尚可,随便弄两下子的确是精神许多。生活不是用来妥协的——昨天微信上面的推文,她觉得相当在理。 文艺风、斩男色、初恋脸、平价好物……周景春与所有女人一样沉浸在这些标签之中,并为之乐此不疲——花花花!买买买!钱赚了就是拿来用的;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她爱这个声色犬马的世界,尽管以她的文化程度并不知道声色犬马出自于《历代论·汉昭帝》。可有什么关系呢?……人活着,不就图个开心快活嘛! 她美滋滋地想,然后穿上今天刚到的性感内衣,到卧室去找丈夫。 付砚正在看路弥的朋友圈。 没有乱七八糟的转发,只有叁个月前在洱海拍的背影。 白裙黑发,蜂腰细脚。 他看了好久。 突然,从背后贴上一块肉。那块肉顺着脖子流下来,凑到眼前,笑眯眯地。 “看我新买的衣服。” 女人含羞带骚,托着两个硕大的奶子挨着他坐。付砚看到她大红色蕾丝文胸,以及肚子上的妊娠纹。 “睡吧。” 他关了手机,翻身拉被子。 周景春不让。大步一跨坐在付砚裆上。两个硕大的、喂过奶的奶子晃荡荡垂在胸前,蕾丝下面的乳晕又大又黑。付砚看着她。周景春也不再装,赤剌剌让他看。 “都两个月了;再不做,我都要长闭上了……” 付砚听了好笑,但还是懒得理。 “给我松松呗?” 周景春装可爱,挤眉毛使眼色。看着矫揉造作的妻子,付砚终于开口:“自己找根黄瓜捅捅。” ‘这怎么成?这教别人知道了,说我男人还不如一根黄瓜!“ ”那就自己弄……“ ”让你操逼又不是叫你去死!?“ 周景春急了眼,方言都冒了出来。付砚无奈,闭上眼睛睡觉,周景春却扒了他的裤子,直接把软肉塞到自己穴里。 刚开始,那坨东西半软不硬;到后来,便也直挺挺地立住了。周景春扶好,蹲在男人身上上下动。紫黑粗棒插入紫黑的肉逼,不一会儿,就有了水。 ”啊、啊、啊……“ 乳晕又黑又大,在付砚眼前晃来晃去。 忽地,想起路弥。 雨雾里,小小的一只。乳鸽儿似的。 那个人的皮肤尤其细腻,摸上去缎子一样;长长的头发总被自己压住,稍微一扯就要喊疼……对,除了头发,扯到小豆豆她也是要哭的;嘤嘤嘤地覆在耳边撒娇,勾着脖子不放他走……多美的人啊,连逼都是嫩嫩的粉;鸡巴顶在里面又滑又紧,操到点了,吸得他脑筋壳儿都疼…… 梨花香。 ”哈啊……嗯……啊……“ 妻子兀自高潮,他生理性地射精——乳房下垂,鸡巴下垂;精子下垂,膀胱下垂; …… 明天早上,吃什么呢? 由于年底国务院水十条的发布,水务局和总规院的合作项目越来越多。高校参与的力度也逐渐加大。路弥得了导师指示,开始常驻水务局协理事务。 某日上边临时召开务虚会,要求两小时之内到场。路弥慌慌张张拿着小包往校门口跑,结果发现黑色SUV已经等在了那里。 “上车。” 付砚今天一身劲黑色皮夹克,肩宽体阔;一头硬茬子短发挠得路弥心痒难耐,应该是刚剪了头。 “走。” 两人言语简短,却十分默契。相视一笑,便油门猛踩扬长而去。 赶到水务局门口,路弥先在后门下车,乘电梯上楼。到了七楼会议室,同事们到的七七八八,有的无精打采地翻资料,有的低头刷抖音。 路弥找了个角落坐下,刚玩了会儿手机,便有人在头顶问: “您好,请问这儿有人吗?” 付砚笑得礼貌客气,完全不像才在车里偷了香的男人。 装相!—— 路弥乐得不行,却故作高冷:“没人,你坐吧。” 付砚坐好,高高的背影挡在路弥左边,右边是墙,完美地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主讲人在台上高谈阔论、吹逼吹水;下面的人昏昏欲睡,不问红尘。路弥偷偷往上瞧,却发现付砚也在看他。深深的眼窝里,装的全是她的影子。 嘶…… 大庭广众的场合,隐秘暧昧的角落。明明是如此正式严肃的场合,偏叫他起了坏心思。男人皮夹克蹭在路弥裸露的手腕凸起,激起一阵轻微的鸡皮疙瘩。她咳了咳,,偏过头去,撩起耳边头发。付砚笔掉在地上,捡起时,薄唇掠过耳边,顿时红痕渐生。 “你故意的!” 路弥给他发微信。 身边男人笑了笑,手指飞快在手机屏上敲击。 “怎样?” 他又转笔,笔又掉,掉了又捡,捡起时又有意无意吻她。高高的人墙,路弥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任由他吻,任由他调戏,任由喜悦蔓延…… 所谓偷欢,最是撩人。 午休,车内。 付砚把路弥压在后座,扒下她的底裤就冲将进去。狭窄的空间挤不下两个人,付砚只能尽力往路弥体内塞。塞得越深,绞得越紧。路弥呜呜哀求付砚不要再进去了;付砚好言哄劝,抓住她的臀肉又往里探了一寸。 “付砚、付砚……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路弥趴在付砚肩头,泪光闪闪,显是被欺负得惨了。这幅可怜楚楚的妖精模样与刚刚在会议室的高冷精英全然不同,付砚醉心于这种反差,并且渴望看到更多。于是他越加欺负她,越加用力地、一点点地,开发她的内部。这个女人是他的,这所有的肌肤、所有的柔软,都归他一人所有。 “小路。” 付砚抬起她的屁股,狠狠摁下。 “呃!……” 路弥叫出声,付砚立马吻住。女人的呜咽被他全数吞下,再化作柔情冲动插进当中。 “小路、小路……” 他吻着,胡乱地,碰到哪儿算哪儿的。路弥被搞得面目全非,只有连接处还活生生地露出着。 她散在那儿,他拼起; 她流下去,他接住。 车身微微摇晃,但因为停的人选址隐秘,就连最后激烈到车窗上都被压出路弥乳房的轮廓也肆无忌惮。他们换了后入式、跪入式、传教式、侧入式……轮胎压着石子儿,他压着她。短短一小时,石子儿被压成粉末,女人被啃得连骨头也没剩下。路弥死去活来,结束时只能软在付砚身上无力地抽搐。 “别来了,让我睡会儿吧……” “还剩二十分钟。” “嗯,够了……” “一次的确够了。” 付砚微喘着气,眼睛发亮。 “不……啊!……” 又是进入。又是抽出。 …… 而远处,有人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切。 玻璃终究是要碎的。 PS:没时间改。初稿。 PPS:“给你我所有的性感与讽刺,给她我所有的泼辣与温情。”我爱周景春。 第十章(我是一把刀) “你毕业之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工作呗……” 路弥趴在付砚的胸膛上玩头发,卷成了卷去挠男人的鼻子。男人微微仰头,张嘴含住。薄薄的唇抿着黑黑的发,舌尖撩人地一点点收进去……路弥脸红,把头发从男人嘴里拔出来。“你羞什么。”付砚笑了。 “我羞了吗?” 路弥嘴硬。 付砚挑眉瞧她。路弥狠狠戳了他一指头。男人胸膛里传出厚重的笑声。他捉住路弥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 “毕业以后,来总规院吧。” “诶?” 路弥一愣。 “虽然有点难,但我会尽力争取。” “付工关系硬啊——” “你男人好歹也是个副高。” “哟——” “等这次出差回来,我就跟上面说一下。只要总工没意见,应该没什么问题……” “……” 路弥不说话了。付砚从座位上坐起,把自己的皮夹克覆在路弥光裸的肩上。 “小路,我是认真的。” 付砚言语恳切,等待女人做出答复。狭窄空间忽然寥阔。付砚看不见路弥的心。 “……然后呢?” 一阵沉默后,路弥突然出声。 “什么然后?” 付砚不解其意。 路弥低头。她还坐在付砚的腿上,由于车顶的高度只能微微驼背。女人纤瘦的腰肢刀刃一样的薄。付砚想起来——其实在同辈之中,路弥的风评一直不太好。 锋利,凛冽,倨傲。 “我到总规院、和你双宿双飞吗?……” 路弥笑着道。 她的语气很奇怪。付砚在其中捕捉到一丝荒诞。“小路,你听我说。”他耐着性子解释:“总规院福利好、待遇高;虽然加班辛苦,但至少我们天天都能见面啊——你放心,我会做得很周到。” 男人声音低沉又坚定,带着小小的希冀。路弥到嘴边的酸话被稀释了一个度。但她这次不想再拖了。 “周到?……” 她又笑了。 “什么叫周到?是和你偷情,还是出轨?”路弥微微歪着头,像无辜的恶魔:“就算是真能瞒天过海,你以为我就愿意吗?——付砚,你别忘了,我是个女人,将来也是要嫁人结婚生孩子的。五年前你娶了别人,我没有说什么;但如果要我一辈子陪你玩这种把戏,你真当我是不要钱的鸡吗?” “……” 付砚愣住了。 “你……在怪我吗?” “呵;怎么敢?——” “你怪我……没有娶你?” 路弥舔了舔腮帮子,张开嘴又闭上。 “……” “你要是真的想,早八百年前就娶了我了。” 她终于没忍住。 付砚闻言一愣,然后怔住。 路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两人面对面坐立。车厢内很安静。路弥深深吸了口气,但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付砚沉默了很久。 闹钟响了。上班时间到。 手机嗡嗡个不停。付砚没有管。路弥从他身上撤下来,兀自摁了锁屏键。 “我走了;” “衣服还你。” 她把夹克递还给男人。男人没有接。 路弥索性丢在后座,穿好衣服,推门下车。 这些话,她其实忍了很久。 重逢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果然还是放不下他。爱情就像一道方程式,它把自己对世间所有的记忆全都映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走路的时候,会想起他;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睡觉的时候,梦里全是他——所有陷入这种定式的情侣们,美满的,自然乘风破浪;分开的,便刀子般的病入膏肓。 她病入膏肓过。 而那种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并非想逼付砚做出什么决定——木已成舟,连孩子都有了;还能再做什么呢?……无非是舔一舔送到嘴边的糖,知道味儿没变,也就罢了——可她不愿意舔一辈子啊!糖吃多了要蛀牙,还是白米饭来得实在。 争吵后的一个星期,水务局的会照常开,可是路弥都没再看见付砚。可能是生气了?五年前她也同他这样吵过…… 不。不对。应该是出差。路弥想。 付砚那个人,要生气,很难。 夏天的势头已在路上,雷雨乍起乍停。趁着清明节,路弥回了趟家,母亲照旧催婚,她照旧敷衍。小镇的故事就这么多,说来说去离不开那几个人。母亲告诉她,父亲和小叁离婚了,连孩子都没有。 “人在做,天在看。” 母亲一边添饭,一边神神叨叨。 路弥默默夹菜,不想往自己身上扯。 “还记不记得你原来玩的那个朋友?姓付的那个?”母亲忽然道:“听说进了什么什么院?嘶——什么院来着……” “总规院。” “对对,总规院!”老母亲一脸八卦模样:“你沉姨的老公不也是那儿的嘛!前段时间刚从那里辞职——听说不是人呆的地儿!每天加班到两点……不过工资也高……” 老妇人神神叨叨,多年操劳让她失去了青春。 路弥忽然想到付砚。 是不是他每天也这样?…… 每天都坐在饭桌前,听一个臃肿的女人说着冗长的话…… 她决定回一趟中学。 路弥毕业的那一届算成绩最好的。九个清北,第一梯队基本全进了双一流。路弥走过食堂旁边的走廊时,发现自己的照片还在被当做优秀校友挂在上面。 17岁的小路同学,对着25岁的小路同学傻笑。 她觉得有趣,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当年的小伙伴们如今四散在天涯,出息的留学加薪,没落的消失踪影;曾经稍微动一下位子就闹个不休的孩子们,现在,也变成微信朋友圈里的红心赞了。 再往前走,就是操场。 因为放假,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路弥爬上观众台,清明时节的风撩动她的裙摆,湿漉漉的青苔味道让她想起从前运动会时热闹嘈杂的景象——那时她负责写新闻稿,搜肠刮肚地琢磨字句。主席台的大喇叭震得人人心烦意乱,偏偏天气又燥热得不行。小路同学嘟着嘴要丢笔,忽然远处传来欢呼声;她抬眼去看,正好看到两百米赛跑的付砚冲过终点,像飞镖一样…… 无声地,瞬息地; …… 少年抹了把汗,四下张望; 第二名的他没有人递水,站了会儿,一个人默默离开赛场。 …… 可能是从那时起吧,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慢慢占据了小路弥的心。当天小路同学挥毫八百字:《致敬第二名的英雄!》运动会期间被轮流播放,过稿率堪称第一。全校人都记住了高一叁班的才女路弥;而高一叁班的路弥,也记住了高一六班的付砚。 这一记,就是十年。 路弥在操场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寒气上身,她才慢悠悠站起来。 往事已矣,不可追也。 路灯不知不觉亮起。天色昏暗,暧昧无言。与来时相比,夜晚的校园似乎大改其貌。熟悉的教学楼渐渐显出本来面貌,空洞洞的窗框仿佛骷髅的眼睛。暗处魑魅鬼祟蹑行,张牙舞爪潜藏祸心…… 路弥走在树影中,宛如佩剑女侠;高跟鞋落地清脆,一声一声斩断这十年过往。 纵使世事变幻人情浮动,那又如何? 不变的,自在我心。 临近校门,那股阴冷之气才渐渐散去。城市的霓虹映入眼中,路弥感觉自己又年轻了一回。 不过,她也不算老……吧? 自嘲一番,打起精神准备回家。穿过停车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一个人。 一个男人。 他站在一树迎春花下,背后是绚烂的霓虹浮世; 就像那个没有人递水的少年,背对着全校的欢呼潮涌。 ……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针。 …… 路弥停下。 付砚本来在抽烟,看到了她,便丢了烟头朝这边跑过来。 “一起走走?” 他笑着道。 路弥愣了愣,然后点头。 第二名的少年,写新闻稿的少女,隔着十年光阴,再次相遇。 PS:写得我好惆怅啊…… 这回同样是初稿,先将就着看。等我有心情了再改。 第十一章(谢谢你成为我的鞘) 两人从中学出来,一路上经过夜市摊。路弥问付砚有没有吃饭,付砚说不要紧。路弥给他买了碗炕土豆,付砚接过来,不到叁分钟就吃完了。看来是真的饿了。路弥叹了口气,又去给他买了碗凉面。 付砚有些不好意思,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那里扭扭捏捏。路弥扯着他坐到摊位上,自己也再点了份。 “我陪你。吃吧。” 付砚赧然笑笑,和路弥一起吃起来。 夜市人声躁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面,倒也安静。付砚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路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准备开口。 “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你发的照片。所以就过来了。” 付砚先说了话。 路弥被他点破心思,硬是把哽在喉咙的食物咽下去。 “哦。”她说。 付砚笑了笑。面也很快被他吃光。擦干嘴巴,路弥还没吃完,付砚便看着她吃。路弥先是大口大口地吸,后来小口小口地嗦,最后慢慢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付砚问。 “你看着我吃不下。” “这么矜持干嘛,以前不还当着我面儿啃鸡腿呢?” 路弥嘟嘴。付砚望着她笑,忽地看见路弥嘴上有东西,便伸手替她揩去。路弥一怔。回过神来,付砚已经把手指舔干净了。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清明节放假,回来看看我爸。” “唔……付叔叔好些了吗?” “就那样吧……” 男人神色有些黯然,但很快消失。路弥发现与上次停车场吵架时相比,付砚瘦了很多。明明不过才十多天的时间,仿佛生了场大病般,整个人瘦的有些脱相。 “付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路弥问。 付砚怔了怔,没说话。 半晌,他才道: “复发了,又……” “血糖超标,医院建议住院观察。” 付砚说得很轻,嘴角微微下垂。但是路弥知道他并不是在抱怨。这么多年,付砚总是不愿多提自己的父亲。作为儿子,付砚承担起所有的责任,甚至为了家庭放弃了最爱的人。他不愿给家里带来负担,不愿给路弥带来负担。只是自己默默地吃苦,忍耐;再吃苦,再忍耐…… 如果一定要牺牲,他选择牺牲自己;就算负重前行,他也不愿把别人拖下水。 这些,路弥其实都懂。 她努努嘴,轻声道:“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付砚笑了笑,眼神温柔。 “你不怪我,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路弥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付砚把路弥没吃完的饭盒套在自己的碗上丢进垃圾桶,再把店铺的桌子擦干净。“去公园走走吧。”他道。路弥嗯了声,跟着他走了。 公园元旦办得灯展还没撤,到处都是花灯。这个点儿游人渐渐稀少,付砚和路弥沿着一条小路爬上去,石阶清凉,月色如水。 皮鞋和高跟鞋啪嗒啪嗒,两人走的很慢。密林深处偶尔有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间或有令人脸红的喘息,他们都无视走过——谁不曾年少轻狂过呢?等吃过命运的苦,才知道:能这样一起静静地走一走,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走到一片小竹林,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旁边有个小亭子,路弥过去坐下,付砚靠在亭柱子上,默默抽了根烟。 “给我也来一口。” 路弥向他伸手。 “女孩子家家,不要学坏。” 路弥切了声。月光洒在男人肩头,路弥想起从前,她和付砚在这里亲热。 “我早就被你带坏了……”她道。 “可别赖人。” “你之前是不是在这里亲我来着!还摸我的胸……” “咳咳——” 付砚呛了口烟,为掩饰狼狈忙把烟头踩灭了。 “别胡说。”他小声警告。 “我胡说了?” 路弥语调拔高:“那年高考完,你是不是骗我说要给我送礼物!结果到了这儿,趁着乌漆嘛黑就抱着我一顿亲!你……” 话还没说完,路弥就被一双大手揽进怀里,嘴巴被堵得死死的。付砚抱着她躲到更暗处。路弥挣扎一番,才听到外面有两个路人经过。 等人走了,付砚才放开手。 “你也不知羞的……” 男人体温有些升高,宽宽的肩背被把路弥罩得一丝缝也没有。隔了这么多天,终于又闻到爱人身上的气味,路弥不禁有些怅惘。 “付砚。”她道。 “嗯?” “对不起。” 女人说话很直,很莽,很可爱。付砚当初就是被这种性格深深吸引。他低头看路弥,路弥也抬眼看他。女人清澈的双眸盛满了月光的碎影,真诚地一眼见底。 “那天……我说话太重了。”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尊重我。” 路弥直直地望着他,倔强地道歉,像明明打了败仗却不肯认输的女将军。她柔软的躯体里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此时此刻因为对他的爱,才稍稍低下高贵的头颅。付砚的手轻轻揽在路弥腰上;眼下,他很想把她揉进怀里。 可他不能。 “小路……” “你不许不原谅我。”她委屈又坚定地说。 两人站的很近,呼吸喷在脸上暖暖的痒。付砚被她用这种目光盯着,身下某处,不可抑制地发生了反应…… “啊……” 被坚硬的东西顶到,路弥小声地呀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可她的背后是墙,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付砚强力压下欲念,低声道: “别怕,小路;” “无法原谅的应该是我。” 如果能早点娶你;如果能够早点放下你…… “其实我们没必要想得太远——活在当下嘛~”路弥犹自不知,自顾自道:“反正我两年之内不打算结婚,先把工作定了再说——总规院蛮好的,要是你真能把我弄进去,也算你赔我的——到时候咱俩好聚好散,我也落得个好处不是?……” 小女人笑得开心,小算盘打地啪啪响。付砚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苦笑道:“那我可真是亏了。” “不亏!” 吧唧一声,路弥亲了付砚一口: “本姑娘赏你的~” 付砚定定地看着她,小女人狐狸般狡黠地坏笑。隐隐的梨花香气从她身上飘过来,洁白的锁骨在月光里玲珑剔透。付砚突然意识到:如果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能把想说的求婚说出来……或许,现在会是另一种样子。 “小路。” “嗯?” “再赏我一个。” “啊?才不要——” “求你。” 男人的目光炽热又隐忍,路弥最受不了这种模样。只好不情不愿地又亲了他一下。付砚上前一步,把她逼在角落。 “再赏一个;” “你有完没完了!——” “求你;” “你……” 男人抬起女人的下巴,却在几厘米处停住。两人的呼吸痴缠在一起,路弥眼睫毛都能感受到付砚深深压抑的欲望。 “求你;” “小路……” “求你……求你……” 低喃与月色,到底哪个更撩人?脚边的紫藤树蔓缠绕粗大石柱,贴着肌肤摩擦生情。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在劫难逃,野火烧不尽……这本该是一场随风而去的爱情,却因为两个人的懦弱无法善终。丝丝缕缕理不断,纠葛纷纷绕绕再回起点。带着镣铐跳舞,是幸运、还是不幸?刀锋入鞘,鞘匣敛刀,是否已是最大的成全?…… PS:有人送珠吗?没有我等会再来问问。(*?▽?*) 第十二章(被你无法得到的深爱着) 和路弥在一起时,仿佛没有生老病死。 不用管后天开会要用的PPT,不用管即将到期的宽带,不用管水电费交没交社保续没续……永远都是新的,永远都是纯的。路弥的一举一动,轻易就能唤醒他的青春记忆——是的,青春,一种尽管才过去五年他却已经的东西。在日复一日与生活的斗争中,他走向衰老;而路弥的出现,让他重拾爱情与激情,以及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的力量活力。 为此,他要用尽一切手段留下她; 他要她一步步踏入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因为这世上除她之外再无一人值得。 即使让她自责、让她心疼,他也要她; 他要引诱她自己为此开脱; 他要不留痕迹拖她下水; 他不要一个人挣扎在这庸常的人世; 他爱她。 怀中人被吻得潮红满天,迷离地任由玩弄。付砚伸手进去摸她的乳房,鼓囊囊,松软软。就像她一样。 “付砚,你别这样……” 她小声地抗拒。 付砚轻轻笑了,又吻下去。 女人的嘴唇柔软饱满,因着刚刚的亲吻有些红肿,越发显得娇艳迷人。朦胧月光中,她眸子里水光一片,皱着眉嘟嘴撒娇——“我不要了嘛……”、“你怎么这么讨厌……”——声音又嗲又媚,偏偏还不自知,只戳着指头点他的胸膛,指尖娇娇地翘。付砚爱极了,如同抱着一只猫儿般,哄着劝着,让她张嘴、伸舌、吸允、动情…… 手摸到下面,随便抓一把都是臀肉。捏得重了,人儿便哼哼着要躲。付砚好言安抚,下手却越重。两手从裙子下面撩起来,穿过内裤将两瓣屁股凶蛮地抓开;路弥声音带上了哭腔,跺着脚小声骂他;付砚胡乱地吻路弥的头发、脖子、耳朵,手只更用力地揉—— 揉、捏、压、挤……富有弹性的胶原蛋白在他手里百般变化,一松一弹,一抓一抖。女人被玩得不行了,哭着锤他,绵软无力;付砚一摸——啧,果然湿了。 “小东西。” 付砚笑。 路弥推开他,怒目而视。 “好了;乖;我不弄了。” 付砚松开手。 路弥更加气了,忿忿踩了他一脚。 “怎么?想继续?” 付砚调戏。 路弥不说话。见他果然没有动,大力甩开他的手,迈步就要走。 付砚伸手把女人拉回怀里。路弥还在生气,挣扎着不愿他抱。付砚紧紧箍她,从背后含住她的耳朵,轻轻说了句什么。路弥一个哆嗦——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男人的手不知何时又探进了她的裙下,隔着内裤轻轻摩擦着那颗敏感的凸起…… “你……!” “别怕;我们,悄悄地;” …… 直到回到家,站在楼道里,付砚嘴边都还噙着淡淡的笑。 他搓了搓手指头。 上面的粘腻感还未褪去,陷入媚肉的柔软触觉仿佛果冻般的鲜嫩可口。女人的娇喘隐忍又勾人,藏在他怀里,一点没泄露出去……啊,多可爱的人儿:皱着眉毛说不要,偏偏屁股就套在他阴茎上,啪啪啪地撞出一溜花儿来…… 想着,他又笑了。 待走到楼上,付砚收拾好心情。开门进屋。屋内一片寂静。 灯开着。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才发现母亲在。 “我回来了。” 付母撑着头,靠在沙发上浅眠。听到声音,并没有抬头。 付砚也没有说什么,放了包准备去洗澡。 “……从医院回来的?” 付母突然出声。 “啊;是……” “你爸情况怎么样?” “办了住院手续。后续还要看。” “景春呢?还在忙?” “嗯。” “……” 付母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她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立起身子,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白炽灯管发出嘶嘶的叫声,墙上时钟停摆,角落冰箱不知何时重启,嗡嗡作响。 这里压抑得可怕。 付砚只想快些去洗澡,顺便重温刚刚的…… “这么多年为了照顾你爸,我们家也熬了不少的日子。” 付母道。 付砚一顿。 “白天你不在,景春一直在忙。下午把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是买菜又是做饭。你爸不方便、是她扶着去;佳佳淘气、也是她一直盯着。人都嫁过来叁年了,任劳任怨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付砚低着头。 付母见他不言语,挪了挪腰,继续道:“说实话,刚刚你到底去哪儿了?” “……”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付母讲:“那些金贵的娇儿客,我们家要不起,也要不得;要没有个能干活的,指不定你受多少罪呢;” “……” “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至少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单亲家庭养大的、多少心理都有问题……” “妈知道你放不下——但佳佳也这么大了,你也收收心,对景春好点儿……” “……” 后面付母又絮絮叨叨好些个话,付砚听了二十年,甚至连下一句是什么都了然于胸。他木然地站在那里,木然地接受——母亲的声音像半夜里的蚊子一样绕到左耳又绕到右耳。他想一巴掌拍上去,但怎么也拍不到。 …… 不堪其扰,无能为力; 当断不断,作法自毙。 …… 终于能洗澡了。 付砚仰头淋下一身的水,看着雾气朦胧的镜子,心中忽然恍惚。 半个小时以前,他还和路弥在公园偷情;而现在,他却站在家里六层楼高的瓷地砖上。头顶热气蒸腾的浴头和月下摇晃的花影,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他到底是那个热烈求爱的男子,还是家中支撑的丈夫?是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的男人,还是意气风发的曾经的少年?现实与虚幻,竟只有一瞬之隔。这样的折迭和落差,让付砚心生茫茫然。 算了,就这样吧…… 假期结束,路弥回到学校。同期的人都忙着找实习,有去设计院,有去施工单位,还有的干脆转了行。路弥也装模作样投了几封简历——付砚答应她的事情,一向不会反悔。除了结婚。 同样装模作样的,还有翁美绪。 如今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翁美绪和王庆峰关系不一般。两人虽然表面上走得不近,但经常同进同出学校旁的某家宾馆。有几次翁美绪的快递放在桌上,不小心漏了个角,就看到了里面的蕾丝丁字裤的边边;王庆峰最近也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地像喝了八大碗壮阳药的发情公牛。 路弥也私下提醒过翁美绪,毕竟在学校,稍微注意点。翁美绪却反过来笑她:“大家都这么忙,哪有时间管这种事?” 的确,翁的男友不在本校; 大家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没必要为不相干的惹麻烦。 翁美绪开始准备面试了。说是王庆峰帮她打点了关系,走个流程就能进。路弥也旁敲侧击过问她男朋友怎么办,翁美绪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进总规院,这些都是小事。有时候路弥也在想,为什么王庆峰就愿意跟她好呢?明知道对方有男朋友,却还是不在意……是为了性吗? 也对,翁那一对36D大胸,是个男的都顶不住。 某日聚餐。 觥筹交错之后,众人转战KTV。翁美绪喝高了,不管不顾地趴在王庆峰身上撒娇。路弥倒是清醒得很,冷着脸把人从身上扯下来,陪她去厕所醒酒。蜘蛛精被酒泡发了,抱着马桶吐了个底儿朝天。路弥看不过去,帮忙拍背。 翁美绪蹲在地上,转过头笑嘻嘻要她抱。 路弥以为她要喝水,把杯子递过去。 “明知道不能喝还要喝……说你什么好……” 路弥心疼道。 翁美绪嘻嘻哈哈不以为意,转眼“呕”地一下又吐了出来。路弥连忙拍背,却被她一把拽住手。 “Lurry姐;” 翁美绪眼睛亮得惊人。 路弥一愣。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但依旧得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直直地盯着路弥的眼睛。路弥像是突然被她发现了心事,心中一惊。 “因为啊……人是贪心的动物;” “钱,爱,性……有一样就很好;可我偏偏都想要;” “……Lurry姐,你呢?” 路弥皱眉。 她是真的醉了,媚眼横飞,生生把厕所变成了情侣包间。胸前沟壑一览无余,路弥看到上面有斑驳的吻痕。懒得跟醉酒的人废话,她蹲下身帮翁美绪整理衣服。谁知翁美绪勾着她的脖子凑到她耳朵根子旁,混乱不清地瞎叨叨: “那天……我都看到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你也不会说……”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快活……” 路弥仔细地看翁美绪,确定她说的“看到”到底是指什么,又想着如果真是那什么要不要杀人灭口……在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嘲时,她又开始认真地思考:蜘蛛精和狐狸精,到底哪个道行更高一点? 回包厢拿水的路上,路弥意外地看到了王庆峰。 他也醉了,靠在墙上抽烟。 路弥记得,这个小学弟刚进组的时候,都说是他们村唯一一个研究生。当时傻小子一身白衬衣牛仔裤,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却带着乡下人独有的朴实和勤劳。而如今,农村的傻小子已学会了抽烟,头发用摩丝抹得一丝不苟。 “学姐。” 看到路弥,王庆峰眼神迷离地喊了一声。 路弥点点头:“小翁喝多了,等下麻烦你送她回去。” 王庆峰似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低头凑过来。路弥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有些抗拒,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王庆峰这次懂了。他吸了口烟,却被呛到。路弥夺走他手里的烟踩灭:“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以后不许再抽了。”王庆峰笑了,右手摁在路弥的肩上:“学姐……你管我做什么呢?” 路弥这时才觉出,这人和之前有所不同。 与付砚相比,王庆峰属于偏瘦体格,皮肤黝黑,只一口牙白。处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灰色地带,眼下因着醉意显出几分城里人的油腻来。 “学姐……你……又来管我做什么呢……” 像是埋怨,他喃喃道。 没一个正常的。 路弥心中愤懑。酝酿了一下情绪,她还是自认倒霉,叹了口气去包厢内拿水。“喝成这样,也不指望你送小翁回去了——得,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时,身后那人却拉住了她。 王庆峰左手搭在路弥左肩,头垂在她的右肩。两人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面对背的站立。路弥感受到背后胸腹上的滚烫,身子不由得有些僵硬。 “学姐……” 他…… 好像硬了。 王庆峰在路弥耳边轻声呢喃,仿佛渴求母亲温暖的孩童。路弥感觉到他的发丝扫过自己耳后肌肤,一阵寒颤倏地从脚踝抖到头顶。 “学姐……学姐……” 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锁骨上。路弥又怒又烦,甩开他的手直接离开了KTV。 学姐学姐……学你妈的姐! 全都他妈的神经病! PS: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儿还挺多的,考了一场试,相了一次亲,短暂的好感又消失,准备各种行程……有时候在两个世界里穿梭,也会产生一种错觉和折迭感。背负不同的角色生活,同时还要捕捉那些细微的情感,并将其吐丝织网,实在是件很嘈杂的事情。 可能我本身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对身边的各种事也看得很淡。无所谓。不在乎。我娘说我这样不太好。但其实可以最大程度上的减轻伤害。不陷入,只旁观,以局外人的角度观察记录。写出来的故事自然也会带上冷漠和疏离感——简而言之——不好看。 写完《玻璃宫》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这种风格……可能换成那种艳情四射的?成天见的爱来爱去,一点都不潇洒。 吐槽Over 番外(蜘蛛精吃唐僧肉不吐唐僧皮儿)(翁美 清明前一天下午,王庆峰就把宾馆的房号发给了翁美绪。一天一夜,足够挥霍。翁美绪下了动车和男友告别后,便拉着箱子到了约定地点。推开门,王庆峰正在看电视。又是中央七台。 她把买的葡萄和香蕉放在一边,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依偎上去。 王庆峰搂住她的腰,手慢悠悠地抚摸,眼睛却还是在电视上。 “嚯、我跑了这么远来见你,就这待遇?” “什么待遇?” “太冷淡了吧!” “……” 翁美绪不高兴了,狠狠瞪他。王庆峰依旧看电视,手却没有停。 其实,王庆峰还是帅的。农村出身的人多少有点土气,但他皮肤黝黑,骨骼精壮,生生长出一股子蛮野粗犷来。上次在翁美绪的怂恿下,他弄了一头偏分卷,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精致了几分。 冷了几分钟,男生还是不理她。 翁美绪气得想走,可又舍不得,只得躺在床上瞎哼哼。一边撩起裙摆把自己的大腿放到他的肩上,一边光着脚蹭他的背。洁白的脚趾顺着背脊线滑下来,绕到腰,接着转到前面,用脚尖磨蹭男人的裆部。王庆峰不为所动,只捉住她的脚不让瞎蹬。翁美绪又坐起来,从后面抱住男生,两个饱满的乳房顶住他的斜方肌,一荡一荡的软肉鼓胀。她摇摆身姿,一边低喘,一边抚摸,一边撩下自己的肩带露出大半春光。股间阴阜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裤磨着王庆峰的牛仔裤,“嗯嗯呀呀”地发骚。 终于,王庆峰把电视关了,转过身来,看着她。 “这还没到晚上呢。” “有什么关系?”翁美绪笑得娇媚。 “这么急?” “你不想要吗?” “……” 王庆峰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扯进怀里,却并不动作。 翁美绪躺在他的腿上,手伸进去,揉他的裆。 见男生忍得辛苦,却还是不动声色。翁美绪眯着眼,笑了笑,接着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把他拽下来接吻。两人嘴唇一接触,王庆峰便一改刚刚冷淡模样,疯狂地咬住翁美绪的唇瓣狮子般地舔舐吮吸。翁美绪本就撩下来的肩带直接被他扯了开来,掏出丰腴的左乳捏揉玩弄。翁美绪知道他忍不住,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撞倒在床上。男生精壮的身形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嘴里身上全是他的气息。 “峰哥……” 翁美绪喃喃。 王庆峰听了动作,撑在她的上方看她。 翁美绪今天涂了大红色的唇膏,方才一通激吻,王庆峰的嘴上也通红一片。 “瞧你、还说我急……” 翁美绪抬手帮他擦去嘴上的口红,纤细的手指绕着略有胡茬的嘴唇柔弱无骨地擦拭。从唇峰,到唇角,再伸进嘴里,搅着舌头玩弄…… 咕叽咕叽,津液被搅得从口中溢出; 翁美绪眼眸越来越深…… 谁知,男生把她的手指扯出来,然后将她的双手用皮带困在了床头。 “嚯——不玩啦?” 翁美绪也不惊讶,绑着两只手,胸前汹涌就这样袒露在男生的目光之中。 王庆峰亲了亲她的乳头,然后把她刚买的葡萄拿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葡萄!……等等,你不会是要……” 翁美绪见他动作,一种又惊惧又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王庆峰此人极善忍,在从前那叫厚积薄发;到了如今被她带坏了,就叫伺机而动——不忍则已,忍则谋定心动,一招制敌。上次她告诉了他路弥把他推给自己的事情之后,王庆峰没什么反应,但翁美绪看得出来,他是往心里去了的…… 没等她胡思乱想有的没的,王庆峰掰了粒葡萄。 他拿着葡萄,欺身而上。 两人目光对视,似是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吃吗?” 翁美绪明知故问。 “你想吃吗?” 王庆峰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翁美绪看到他笑,心里其实有点害怕。但她本就是放荡下流的性格,比这更过分的也不是没玩过。 “想啊……你喂我吃。” “喂哪里?” 王庆峰这个问题问得及其暧昧,翁美绪听得淫穴酥麻,淫液不住地往外冒。王庆峰手往她那里摸了摸,又笑了。 “馋的都流水了。” “嗯……” 翁美绪眼神迷离,脸颊浮上两团氲红,显是情动。王庆峰趴在她胸前,左手聚拢乳峰把奶头递进嘴里,右手捏着葡萄,揭开内裤边沿,将圆润的葡萄粒儿送进了翁美绪早就湿的不行的小穴中。 “嗯啊~~” 冰凉的异物入侵体内,翁美绪扭着屁股往上面躲,结果乳头被王庆峰咬住,将乳房扯成了锥型。 “哈啊……凉……好凉……” 两只手都被捆住,要说挣开也不难,可翁美绪只噙着泪无辜地看着王庆峰。 “峰哥……里面……嗯啊……” 她支起两条腿,葡萄顺势进入她更深的地方。 本就圆润的果珠沿着甬道滑动,一路滚过重重褶皱,在最敏感的那一点上卡住。葡萄尖的茎还剩一点点头,刺在软肉上又痒又酥。就只这一丁点的刺激便让翁美绪挺起胸膛,却只将乳头更往王庆峰嘴里送。 “啊!……嗯……不行了……我……哈啊!……” 王庆峰脱了裤子,把硬物抵在翁美绪洞口,就着湿滑的淫液,“噗”地一下就进去了。 肉棒进洞,一插入底。先前那颗葡萄被顶到子宫口处,抵在那里,稍一用力便会从洞眼钻进去。 “哈啊!……” 翁美绪全身绷紧,死死地裹住王庆峰的阴茎。 王庆峰抬起她的屁股,摁向自己,开始大力抽插起来。 啪!啪!啪啪!…… 先前还是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往后男人便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快,噗嗤噗嗤地只能看到紫红色肉棒飞快地穿透那个粉嫩的小穴。软肉被疯狂的带进带出,滋滋儿地、不断有淫液顺着翁美绪的臀瓣流到床上…… …… 等一爪葡萄全都被捣烂在翁美绪洞里,已是半夜十二点。 翁美绪被玩坏了,神情恍惚,双腿大张,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固液混合物从合不拢的小洞中涓涓流出。两个奶子都被吸肿了,惨淡地垂在两侧,宛如被轮了的妓女。 王庆峰也是大汗淋漓,扯下射满了的套套丢到垃圾桶,抽了根烟。 两人均是默默无言。 缓了一会儿,翁美绪爬起来,自己去洗了个澡。在浴室,她把阴道里的秽物一点一点掏出来,鼻子忽然有点酸。 她这样的,算什么呢?…… 出来后,王庆峰的一支烟已经抽完。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发呆。翁美绪走过去,躺在他身边,准备睡觉。 “你上次说,学姐把我推给你……” 他突然出声,声音却很低沉。翁美绪爱他激情过后的声线,尽管他说的内容她并不喜。 “……是真的吧。” 翁美绪在被窝里自嘲地笑了笑。狠了狠心,她道:“Lurry姐看不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王庆峰沉默了一会儿。 宾馆窗外的夜市声传进房间,热闹嘈杂。 “她……工作找的哪里?” “切、我怎么知道……” “……” 翁美绪实在不想再在床上跟他讨论路弥。正要蒙住头睡觉,身边的男人忽然又道: “好;” “总规院的事,我帮你;” “当初说好的。你陪我上床,我给你搞定工作。” 他慢慢地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最后一点希望。喃喃了一句什么,他也躺了下来。过了不多时,翁美绪便听到了男生沉重的呼吸。 她扭过头,看了眼王庆峰的睡颜。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一片。 黎明前,一颗泪; 无人问津,不值一提。 PS:A室友在外放打电话,B室友在外放看吃播,我忍住烦躁写小黄文…… 第十三章(我要为你连根拔除寂寞) 聚餐上的事情,所有人都忘了个干净。如同真实的海面被撕破一条小口,得见其中刹那闪电,却又倏忽闪过,不得真容。翁美绪依旧和王庆峰不清不楚,其他人依旧视而不见,大家依旧过着祥和的生活,很好很好。 路弥把这些和付砚吐槽,说自己身边都是一群怪物。付砚在电话里笑笑:“也许你当别人是怪物,别人反而觉得你蠢。” 路弥觉得这话似有深意,再问时男人只笑而不语。 就会卖关子! 路弥生气要挂电话,付砚也不劝,只在电话那头柔柔地笑着。 他似是站在办公室的外面,复印机呼啦啦乱吠。公用厕所冲水声时起时伏,大理石地面上路过高跟鞋与皮鞋的声音。在某个大楼的一隅,在众人的监听下,他们通过电磁流,隐秘的相爱。 路弥趴在桌子上,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 男人温柔询问。 “……我想你了。” 女人语气直率,又像是在撒娇。 “我想你了,付先生。” 朗朗晴空白云万里连城,忽如一阵疾风,吹散了付砚心中所有的寂寞。 他握住电话的手倏地收紧。 小路…… 路弥。 女人还在那边嘟嘟囔囔不停,哼哼叽叽不知在闹些什么。付砚躁动的心思渐渐平息,然后被一种更大的欲望控制住四肢百骸。他调出高德,飞快搜索了几个地点;然后打开美团,点击,查询,预约,下单。一气呵成。 “中午我请你吃饭。” “啊?……” 路弥一愣:“哪儿?” “不远,就在你们学校旁边。” “不去……” 路弥懒劲儿上来了。 “乖,听话。” “那好吧……” “十二点,我等你。” 十二点十分,路弥来到约定地点。街上的人并不很多,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她抬头找招牌,却发现付砚发给她的地址并不是饭馆。 “宾至如归,给你家一般的温暖……?” 路弥疑惑,心说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旁边忽然有鸣笛声。 付砚一身西装革履,从车上走下来。 “你迟了。” 他道。 “……就请我吃个啊?” 路弥噘嘴不满,作势要走。付砚却拦住她,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时间有些紧。先吃点,垫垫肚子。”一边走男人一边往她嘴里塞了块饼干。路弥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时间紧,嘴里的饼干便化出丝丝津甜的哈密瓜味道。 不错不错; 甚合朕意~ 即将变成某人午餐的路女士如是想。 “1203号房。” 取了房卡,两人坐电梯直上12楼。一直走到房门前,路弥还在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付砚开门进去,先把东西都放好,然后把西装挂在衣架上。路弥见付砚把外套脱了,这时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你……” “把门关上。” “啊、哦……” 路弥讷讷把门关上,想了想又把锁落上。 “那个,我……” 她还想说什么,背后便有人猛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那人左手扯着路弥的头发让她被迫抬头,右手掐住脖子和下巴捏开她的嘴。舌头长驱直入攻下城门,扫荡侵略抢占每一处牙关。路弥只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法闭合的嘴角里口涎沿着脖子流到锁骨上。 “付……唔……” 暴风骤雨似的吻没有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如同满腔的爱欲悬崖般贴着鼻子压下来。衣服里探进来付砚不安分的手,顺着腰腹一路向上。他解胸罩已经极为熟练,两指夹住背扣“啪”地一下,扒掉肩带,扯下海绵垫,露出那两团嫩生生的圆。握住,揉捏,食指中指捏住顶端花蓓恶意地一拧,便勾的路弥鱼打挺一般向上耸起半身。 “别动;” 他箍住她,挤入她的腿间。 “……说好的请我吃饭呢!……” 路弥挣扎。 “请你吃哥的大鸡鸡。” 他在她耳边笑着道。 纱影清静,日斜风移。 吃饱了大鸡鸡,路弥彻底瘫了。甜津津的哈密瓜香气已被男人全数吞进腹中,连带着自己的寂寞也教他吃了下去。付砚抱着她,腿压在她的腰上。股间那根作恶的棍子却还在自己体内,软绵绵地耀武扬威。 “喂……可以出来了吧……” 路弥浑身不得劲,偏偏付砚还压在她身上。 “再抱一会儿……” 付砚埋在她的肩窝,嗓音沙哑。 路弥哼了哼; 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 两人俱是饥肠辘辘,然而谁也不想动。午间阳光甚是晴朗,从床脚的窗户照进来,洒在两人迭在一起的脚巴丫儿上。 路弥费力转了个身,面对男人。 付砚低头看她。 两人鼻尖隔得很近。 呼吸喷在脸上,付砚微微眯起眼。他皱眉时有一种无奈的可爱感,像是晚回家的少年被母亲斥责,委屈又不肯认错。路弥笑起来。付砚用额头轻轻去撞她的额头。 “笑什么。” 他声音沙沙的,还有些欲望残留。 路弥却是灵台澄澈。她仰起脸,在付砚下巴亲了一下。 “笑你太馋我。” 付砚也呵呵笑了,却不否认。路弥看着他的笑眼,心中某处被勾起。 “我喜欢你。” 路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付砚拥着她的肩,垂在臂膀上的发丝柔软细腻。 “我也喜欢你的。” 他说。 喜欢这个词,已经过于稀有。人们常常谈爱,跳过喜欢这一步。但有人却最中意这一部分。喜欢时的阶段是恋爱中最干净、最纯粹的时候—— 若明若暗的心情;忽左忽右的心事; 一捧清水便可养花,一湾明月便可通渠。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付砚下巴抵住她的额头,说话时的颤动清晰直到路弥心底。路弥仰头索吻,付砚温柔吻下。房间里好静好静,又好暖好暖…… 突有电话铃响。 付砚伸手去拿电话。 路弥瞥见上面单一个“周”字。 男人道声抱歉。 她摆手笑笑,自去窗前看云。 风很轻。路弥都能听见男人讲电话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似在生气,又仿佛无奈。总之,那是离自己很远的事。 路弥歪着头出神,兀自赏她的云。 …… 挂了妻子的电话,付砚过来,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路弥并不像外表那样乖张凛冽。她就应该这样静静的,在垂纱的窗前。看花看雾看春生,等风等晴等他来。 他来了。 只是有些迟。 收起乱糟糟的心事,他对路弥道:“我送你回去吧。” PS: 终于把最爱的一句话用了。 八月要去新疆耍,回来尽快写完,然后填《四露一生》。 第十四章(killmewithkindness) 回程路上。 两人都没说话。路弥看了看付砚的脸色,决定还是先不问。 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付砚眉头紧皱,没接。但那个号码一遍又一遍的打过来,路弥也觉得不好。 “接吧,或许是要紧的事。” 她说。 付砚把车靠在路边,摁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略带口音的女声就枪炮似的蹦了出来:“付砚你在哪里!爸他不行了!你快回来!医院也不让住了!托也托不了!他们说要转院……可是转哪儿去呢……付砚!付砚你快回来啊!……”付砚眉头深锁,耐着性子解释了好几遍,说让她不要担心,先把家里安排好。可那边的女人慌了神了,一遍又一遍让付砚回去。付砚抓着头发,手肘摁在方向盘上,发出一阵尖锐的鸣笛。 后面听不清又说了些什么,拉拉杂杂地一大堆。 付砚挂断电话。 空气中一阵紧张。 付砚撑着额头,嘴唇紧闭。沉默一会儿,他慢慢趴倒在方向盘上。 他在颤抖。 车厢里安静极了。 路弥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付砚的父亲她是见过的,一位肥胖而虚弱的光头男子。当年路弥被付砚拉去给他表姐当伴娘,角落里,那对父母坐在一起,不引人注目,却形影不离。当时她很羡慕,她觉得付砚的家族是一个重感情、重家庭的家族,以后嫁给了付砚,他们也会这样恩爱相依。可没想到付母嫌弃她的出身,再加上自己家里出了些事,路弥和付砚便被硬生生拆开了…… 一晃五年,付叔叔已经…… 她心中也不禁有些感伤。毕竟曾经她是真真切切想拿他当父亲对待的。对于从小缺失父亲角色的路弥来说,如果能有一位法律上的父亲,她也愿意像女儿一样好好去服侍他。 冷气开得太足,路弥把风速关小了一点,然后覆手在付砚肩上。 “你别担心。”她轻声道:“付叔叔进行治疗也有这许多年,不至于这一会儿便撑不住。你先让你妈妈在老家撑一会儿,这边我有熟人,等手续办好了,就转到省城来。现代科技这么先进,一定有办法的……” 她轻轻拍着付砚的背,语气温柔。 付砚慢慢安静下来。 男人埋着头,一动不动。 路弥看到方向盘下他的裤子上,有一点深色的水渍。 他在哭。 路弥头靠在他的肩上,抱住付砚的背: “你知道吗?我爸妈离婚之后,有段时间家里特别难——没有钱,没有关系,水电都停了……” 她轻轻地说:“可我们得活呀;没有电,就去楼道里,熄了灯跺一脚,就能又写几行字;没有水,就偷偷溜到食堂后院,接上满满一桶水回来屯着……” “生活这么苦,但总有法子的;” “灯熄了,咱们就跺两脚,总不会一直黑着。” 女人的语气很轻,很稳,很踏实。 付砚僵了僵,然后肩膀下垂。 他嗓子里发出疼痛一般的声音,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压抑隐忍全部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路弥握住他捏紧的拳头,轻轻抚摸男人僵硬的背:“别怕、别怕……” 早在高一那场运动会上,她就决定了: 她要做那个给他递水的人。 路弥和付砚分手后,虽然艳遇不断,但也是正儿八经谈过一段恋爱的——没有与付砚那样深的感情,但度过一段情感空窗期也足够。对方是市医院的主治医师,姓贺,年轻有为,家境也不错——除了稍微有点矮。路弥与他分手后两人还保持着普通朋友关系——毕竟大家都没有爱的很深,也都是知趣儿的人。 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路弥简单说了一下来意。那边也没有为难,答应帮忙。 接付砚爸爸来的那天,路弥刚好被导师安排了任务,脱不开身。 不过这样也好。 她不应该出现在医院,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周”的面前。她违背道德违背良心去爱付砚,这本就是该遭天谴的事情。 她不敢去面对她的报应。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路弥没有和付砚联系,当然他也没有联系路弥——估计那边已是焦头烂额。趁这段时间,路弥请贺医生吃了顿饭,好歹谢谢人家的人情。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男人刚下班,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路弥含笑点点头:“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忙。” “没办法,手术太多,待会儿还有一场……”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路弥注意到他左手中指的银戒。 “恭喜啊。” “哦,这个,”对于路弥的目光,男人十分坦然:“八月初八,还没准备请帖呢。到时候给你发一张。” “挺好的。” 路弥笑笑。 贺医生把毛巾放在一旁,抿了口茶:“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你老丈人出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他。” 路弥愣了愣,低下头喝茶。 “是你主动去找他的?” “没,就……遇上了。” “那还真是巧。” 两人相对无言,茶香满室,流音潺潺。 “小路。” 他忽然道。 路弥抬眼看他。 “他已经成家了。” 路弥一愣。 “……我知道。” “他连孩子都有了。” “嗯……” “是他逼你的吗?” “不。” 男人泄了气一般靠在靠背上,路弥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对于这个前男友,她总有一种被老师抓个现行的感觉。 “小路,你要知道,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在已经成了家的情况下再去打扰深爱的人。” “你们这样,就算走到最后,也一定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你知道吗!” 他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路弥想起原来与他做爱时也是如此的正气凛然。狐狸精在法海的降妖钵中受尽八八六十四式般若心经,差点连妖丹都要被收了去。可她并不想修行,她只想做一只为祸人间的快乐小妖精。 “就算不完美,只要有个结果,就好。” 路弥小心翼翼地说。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算了……” “还是祝你幸福吧;” “毕竟,我曾经是真的想娶你的……” 后面那一句几乎低得听不出来,路弥还是听见了。 “你一定会幸福的;比我更幸福。” 她真挚地对他说。 “过日子罢了。” 贺医生笑笑,自觉地不再谈这个话题。 PS:路弥和付砚都是求爱的人,爱是他们的精神食粮;而贺医生、周景春、还有许许多多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都是要过日子的。这两种人,注定走不到一起。可是生活中不能没有感情,感情也必须有生活的基础,如何寻求平衡保持本心,是一生的课程。 第十五章(爱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日子一天天往后拖,转眼就是初秋。新生军训已经结束,学院门口的流浪狗都能追着落叶玩半天了,而随着凉爽秋风到来的,还有课题组里逐渐焦躁的气氛。 “工作找到了吗?” “没有……连个面试通知也没……” “唉我也……会不会失业啊;” “别说了,我妈让我回家种田……” 一群国家重本的研究生对着电脑感秋伤怀,半小时刷一次邮箱,十分钟刷一次论坛,一秒钟刷一次就业网站。“毕业”这个词如同老旧的旋转风扇,悠悠哉哉在头顶转呀转,说不定哪天就“嘭!”地砸下来了。 路弥也心焦。 从贺医生那里得知,付砚爸爸的情况并不乐观:拖了太久,一直靠化疗吊着。也许下一秒就痊愈;也许就死了……都说不准——病这个东西,来之前若无其事,远远的只一道小浪花;可等逼临身前、翻起滔天巨浪,才明白之前的风平浪静都是预谋。路弥家里就一个老母,每天和老姐妹们跳广场舞倒也乐呵;而付砚除了病父,还有妻子,还有女儿……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甚至连微信都不敢发。 仿佛开了口,他们之间美好的种种都会教这疾病打破。 或许他还会觉得,她是在施舍…… 患得患失,欲进欲退; 爱之一字,折煞人也。 路弥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敲报告,旁边的翁美绪察觉到了她的失神,凑过来,伸手在路弥眼前晃了晃:“Lurry姐怎么了?” “哦、没事……”路弥愣了愣,回过神来。 “哎呀你别担心了——”翁美绪眯着丹凤眼:“你一定能找到工作的!相信我!” 路弥无奈地笑笑。心说她还真没担心这个。 “你呢?你工作找的怎样?” “我?”翁美绪一指自己:“我嘛……”拖长尾调,她往身后瞥了一眼: “差不多了。” 小姑娘笑得甜蜜。王庆峰一直在伏案工作,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男孩子的背脊有些瘦削,但挺得笔直。 是了,这孩子一直都是很努力的,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路弥微微一笑,看翁美绪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感慨:“好好谢谢人家。” 瘦削的背影忽地微微一动。 翁美绪倒也没注意,笑眯眯地缠着路弥撒娇。路弥笑着哄她,这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路弥看也没看就接了:“喂?——” “在办公室吗。” 之前看视频,路弥把手机音量调的很大,这一声出来,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哦哦、嗯嗯、好的好的……” 赶紧调成听筒模式,一边掩住电话路弥一边走出去,翁美绪疑惑不解:“什么电话啊还要出去接?……”路弥没有理她,只顾着电话里的人。翁美绪嘟嘟嘴,回过头,却刚好与王庆峰的眼神对上。 男孩身形依旧未动,头却偏向路弥离去的方向…… 翁美绪眯起眼睛。 电话是付砚打来的,路弥躲在走廊的小角落里压低声音,还要装作正儿八经。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温润厚重,词句简短。 “忙完了吗?”他问。 “嗯、快了……” “快了?” 男人语调微微上扬,路弥听出一丝笑意。 “有多快?” “就……还差一个报告没写。” “一定要写吗?” 路弥轻轻咬住下唇,气他非得在这个时机调情:“你说呢?” “总不好耽误您挣钱吧……” 付砚笑出声来。稳定的电磁流长久不发一语,两边都陷入短暂的沉默,那边一声轻响,路弥猜想他又在抽烟了。 半晌。 “你们学院的银杏是真不错。” “啊?什么?……” 路弥茫然。 “下来吧……我在楼下。” 慌慌张张收拾了东西往外跑,都没来得及和翁美绪解释,路弥一路小跑来到楼下。果不其然,黑色SUV 正停在一树银杏下,车窗半开,烟雾慢慢从里面散出来。 “你怎么来了!” 路弥拉开副驾车门,压低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付砚并没有着急,而是慢悠悠把烟抽完才发动了汽车。“想你就过来看看;”“得了吧……”“怎么?不信?”“哎呀、你这个人……行了快走快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话,路弥忙着赶没写完的报告,把键盘敲得噼噼啪啪。付砚默默开车,嘴里叼着已燃尽的烟头。驶上长江大桥的时候,他又要抽出一根,路弥头也不抬:“不许抽了。” 付砚把烟放下,笑笑:“报告写完了?” “没。” “那你还管我?” “……” 路弥深吸一口气,手从键盘上离开: “今天吃火药了吗?非要杠?” “不敢不敢。” 付砚举单手投降。 路弥白了他一眼:“到底找我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不好好上班,也不去医院看看你父……” 话说了一半,她蓦地住了嘴。 又是沉默。 路弥咬咬下唇望向窗外——就这个坏毛病!……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本来付砚敢来学校找她她开心的不行,面上又装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指责模样;偏偏还记挂着他家里的事情,乱七八糟的加起来,一不留神就说出了没过脑子的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付砚依旧认真开着车。车已经行驶到长江大桥正中间,江面上黄沙涌动,采砂船笨拙地从江心移到江边上。他把烟放下,又挪了挪位子。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 付砚语气轻松。 “……” 路弥狐疑看他。 男人转过头,冲她笑了笑:“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长江大桥下面江流静深,仿佛沙永远也采不完。路弥看着采砂船又从江边移动到江心,心里那股子烦躁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也……想你的。” 男人和女人,车辆和桥梁,江风吹拂钢铁铸就的意志,柔软情思一点点爬上钢索。泥浆子总要黏着点水渍才好糊墙,情爱总要混着点世俗才好漫长。 付砚在后视镜里扫了眼,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路弥的耳垂。路弥低下头,红云浮上脸颊。却又不甘心,“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 付砚笑着道:“不写了?” “不写了。” “那可没钱赚了。” “你养我咯~” 路弥狡黠地转过身去,伏在男人肩头往耳朵里吹气。付砚板着脸让她坐好,喉结却悄悄上下一动。路弥咯咯咯笑起来,不再闹他,手向下慢慢滑到男人裆部。 付砚今天穿的薄西裤,隔着布料便能握住一团软绵。路弥坏心拉开男人拉链,手指灵巧地从内裤边缘探进去。抚摸过层层迭迭的肉褶,沉睡的男肉在她指尖慢慢火热起来。西裤上渐渐显出巨大的轮廓,几欲从拉链中凸起。 眼看巨物就要昂扬,付砚轻咳一声,推开她的手把拉链拉好。 “开车呢。” “哦?……是吗?” “你也是考过驾照的人,行车安全不知道吗?” 路弥嘟嘴:“好叭,那我错了,付司机。” “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男人教训她。路弥听话照做。奸计已经得逞,为了行车安全,还是小命要紧。 付砚把车停在江滩停车场,两人顺着江岸边走边聊。他们心知肚明,彼此默契。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对方在顾忌什么。索性一个不问,一个主动全说了出来。付父病情虽没有好转,所幸也没有更坏。付砚说得很轻松,但路弥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他是那种男人——和世上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坚强,隐忍,又带有一丝小自尊——怎么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展现脆弱呢?他是男人,就该扛着天;就算被压得抬不起头,也得跪着爬完。等终点来到爱人面前,将满身伤痕藏在盔甲之下,丝毫不提血腥过往。 很装逼。很可爱。 也很让人心疼。 “为什么不请个保姆呢?”路弥问。 “她不同意,说浪费钱,她自个儿就够了;”付砚笑笑:“我妈也站在她那边……” “计较这些做什么?得先把病人照顾好了才是大事呀。”路弥不解。 付砚又笑了笑,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掌心。 “先给你妈妈做工作吧,咱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有个护工你也能省点心;更何况你女……丫头这么小,需要时时照顾,可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你说的对,‘咱’不是花不起这个钱。” 付砚笑着,着重强调了‘咱’的读音。 路弥脸红,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男人很快跟上,重新牵住。他的手掌宽大到几乎能把她的手全包覆在里面,温暖的体温从掌纹下面绒绒地升起来。厚茧与粗大骨节之下,是为爱人柔软的真心。 “小路;” “嗯?” “我……” 付砚走了一段路,停下来。 路弥看他。 “我打算……这周抽个时间,去找领导,把你进总规院的名额定下来。” 付砚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试图从里面挖掘出来是否有什么细微感情的变化。但是并没有。路弥与他对视,江风拂面,清水流纹。 “好。” 过了一会儿,路弥回道。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间只是静静的过去。两人手牵着手,走到一个僻静的所在,是芦苇荡后面的一条长亭。周围空空荡荡无什么人,只有一对情侣坐在离他们很远的角落里。付砚拉着路弥走到长亭背面坐下,两人挨在一起,头靠着头,肩靠着肩,安静地凝望护栏外的江流。 “你知道吗;” 付砚蹭着她的掌心,语气缓缓道:“曾经有一次,在工地,同事不小心把烟头落到了我的衣服上。当时那一块都烧着了。我慌得不行,连忙把衣服撕开。但是衣服都融在了皮肤上;撕下来的时候,连皮也扯了一块下来……” 男人回忆起往事,笑得漫不经心: “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从心上扯下来的那块皮——是永远放不下的、我的女人。” 路弥无话。 江面上的采砂船发出“呜呜”的鸣笛,游人们从轮渡上一波又一波的下来。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孩子们稚气的欢笑,她的右眼皮很轻微地跳了一下。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路弥问,不知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 “她……?” 付砚顺着路弥的眼光看去,表情模糊不清。 半晌。 “她只是我娶的人。” 风中吹来一朵草絮,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柔软又杂乱的一团,在两人面前飘来飘去。路弥伸手接住了,捏在食指间搓成团,最后又放了出去。 “小路,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等等我,好吗?” 付砚诚恳地望着她,眼神近乎哀求。 路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幸运、可恶、又茫然。就像这团草絮,被命运的手翻来覆去,最后真心难堪全绕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然而凡事总要有个结果。快刀不能斩乱麻,就算是用火,也得烧个干净。 她捧着付砚的脸,亲吻他的双唇。男人的嘴唇刚一接触到她的便火热起来,付砚用力地抱着路弥,用力把她揉进怀里。他的力道大得如同刚刚刑满释放的囚徒,对自由和美好充满了强烈的渴求。路弥呼吸困难,却也不愿推开。那些在小旅馆的消毒水中惊醒的噩梦,怎么比得上心爱之人温暖的怀抱呢? 总要有个结果。 被付砚抱在腿上进入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回想着这句话。巨物入体的感觉十分清晰,她捂住嘴巴,却不料男人更深的进入。付砚双腿张开,把路弥夹在当中;路弥屁股卡在他的胯部,臀缝中那根粗长上下进出。他从下而上小幅度的、精准的肏干她体内的某个点,硕大的龟头顶弄着那一小片粗糙的凸起,敏感的嫩肉被来回磨蹭,咕叽咕叽的微弱的水声。 在这个旷课的下午,在这一片无人的长亭,他们能够相爱。 “小心点,别撞了出去。” 付砚一边顶一边说。路弥气的回头白了他一眼,却又马上皱眉——顶得太深了。 “帮你系好安全带。” 付砚笑着调侃,手伸到路弥衣服里握住她的乳房。路弥正被颠得晕头转向,忽然被他夹住了乳头。付砚轻轻一捏,路弥便发出微弱的哀鸣。 “让你刚刚弄我。” 付砚笑得坏心,胯下越发用力。他箍着路弥的腰用力往下摁,阴茎直直肏到小腹,路弥觉得自己要被他捅穿了,拼命摇头却不敢喊出声。 进进出出干了几百下,路弥的屁股都被拍红了,付砚找准位置猛地一戳,喷涌在爱人的体内。 “哈……哈……” 两人都细细地喘气,脸上均都挂着汗水。就着这个姿势又抱了一会儿,路弥抬起身子,让付砚的阴茎从自己里面出来。拔出去的时候,小小的洞眼里流出一股白浊,付砚定睛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还想来?” 路弥笑他。 付砚抿抿嘴,替她把衣服拉链拉好。 “嗨,你别不开心呀~”路弥笑眯眯倒在他怀里:“又不是没下次了。” 付砚无奈地翘了翘唇角。路弥抬手去摸他的眉心,付砚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 “小路,我要的不是下次;” “我要的是每次。” 路弥一愣,却也明白了他说的。会有每次吗?她想。 第十六章(男人烟) 付砚回到家中,扑面而来一股油烟味道。换了鞋子进屋,客厅空荡整洁,女儿乖乖地坐在地上玩小猪佩奇,小脸红红,倒是比她手里的佩奇更可爱几分。付砚胸中涌起父爱的柔情,他走到女儿身边,抱在小生命的胳肢窝处,上上下下逗弄。 周景春本来在厨房炒菜,听到动静忙出来看。见丈夫把女儿举到那么高的地方,她慌得不行。 “你快把佳佳放下!这么高!摔了可怎么好!” 付砚正高兴着,不愿理她。女儿在他手里呜呜呀呀的,挥着小手兴奋的蹬腿。 周景春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冲过去一把抢过幼女:“你自己的女儿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去!把菜端出来!” 付砚本来心情极好,但此时便像是自行车爆胎,骑也不是,扔也不是。他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女儿在妻子怀里冲他伸手,他才硬生生把胸中的恶气咽下去。 饭间。 周景春炖了鸡蛋,喂女儿一口一口吃。付砚闷头吃饭。二人无话可说。 “再过一年,要给佳佳找学校了。” 周景春忽道。 付砚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你定吧。”他对这方面不太擅长。 “你都不关心一下?——”周景春语调拔高。 “……” 付砚不想理她,自顾自扒饭。 “女儿长这么大,衣食住行全是我在操心。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爹的……”也许是心中有怨,周景春这话说得十分阴阳怪气。 付砚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摔,拿餐巾纸抹了嘴直接出门而去。 周景春抱着孩子,心中酸楚,但又不愿软弱屈服——我自己一样能把女儿养得好!她愤愤地想,更加仔细喂女儿吃饭。 结果女儿也不愿吃了,偏头躲她的勺子。周景春怒了:“你也要跟妈妈对着干吗!”小姑娘吓得哇哇直哭,更加不愿意吃饭。周景春对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嘴巴一抿,眼泪也掉了下来。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们母女两人。一大一小哭了半晌,女儿慢慢止住了哭声,用小手摸她的头发。周景春一愣,抬头看女儿。佳佳小手捧着她的脸,仔细为妈妈把眼泪擦干净。小女儿脸蛋圆润,眼睛大大的还盛着泪,却已经知道母亲不高兴。小人儿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要逗母亲开心。周景春越发酸楚,但也越发坚定了信念。 她抹干眼泪,亲了亲女儿,大口大口吃完饭,然后收拾餐桌、洗了碗筷,准备开始晚间的家务。 收拾桌子的时候,她正要把付砚的碗筷收回去,突然看到,他刚刚用来擦嘴的纸巾上,有一抹可疑的红色。 她把纸巾抻平,仔细看—— 不错,的确是女人的口红。 …… 她看了看旁边的女儿,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付砚摔门而出,却并未走远。 坐在车内,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到底能去哪儿:找路弥吗?不,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种样子;回父母家?不,母亲的数落不比周好多少……就这样,他坐在车内,哪儿也不去,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小区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他曾经也幻想过,以后拥有了自己的家庭,是否也像这样:有人为自己做饭,为自己洗衣,为自己生孩子,等自己回家……那时他已和路弥分手,失魂落魄了一场,想着总要走出去——娶谁不是娶啊?没了路弥,他就活不下去了? 可事实证明,他真的活不下去。 只能是她。 谁都不行。 点一支烟,火焰明灭; 烟雾在昏黄的路灯中,悠悠地,不散去。 大抵男人都寂寞。王庆峰也在抽烟。 他身后是翁美绪。刚做了一场,两人均是大汗淋漓。翁美绪靠在床头刷微博,翘着二郎腿,两个乳房沉甸甸落在胸前。王庆峰回头看了她几眼,翁美绪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 “干嘛。” 女孩目光无辜懵懂,一点不似刚刚的淫乱放荡。 “没事;” 王庆峰又回过头去,凝视窗外夜色。 翁美绪放下手机,爬到他身后,软软的胸脯压在男孩精瘦的背脊上。“想什么呢?嗯?……”女孩儿嗓音柔软,酥手向下。王庆峰腿间硕大的肉物半软半硬,头部还淌着稀稀拉拉的白色粘稠液体。翁美绪套住了上下滑动,那肉物便眼见的膨胀起来。 弄了一会儿,棍子立住了。王庆峰拉过她的手,起身,将她压在身下。进入的滋味美妙无比,翁美绪娇媚地低喘,妖精似的缠上王庆峰的身子。王庆峰用力时,臀部肌肉猛地缩紧,力量沿着柱身狠狠地注入进翁美绪的洞内。粘肉翻飞之中,几乎没有一丁点感情变化。 “啊……啊……” 女人的淫叫,未灭的烟头,以及吱呀响的床板……王庆峰一边撞,一边陷入困惑。他心里似乎不想要这样的——但是得不到那个最好的,眼下也是不错的选择。谁是谁的缺一不可呢?他想。 此时,翁美绪体内猛烈收缩,一个不留神,射了。 翁美绪喘着气,趴在王庆峰身上,拿头发扫他的喉结。“峰哥,我们在一起吧……”她媚眼如丝,教人看不清真心。但王庆峰也并不在意。不在意的东西,都可以交易。 “你知道我喜欢谁。” 翁美绪笑了:“Lurry姐?你别想了……” 王庆峰挑眉:“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我……”翁美绪刚要说,又闭了嘴。她笑了笑,翻身下床:“跟你没关系。” “那如果是总规院呢?……”王庆峰盯着她,眼神讥讽。 翁美绪回头。她不笑了。 两人对峙,欢爱气息还弥留空中。 末了,翁美绪眯着眼,对王庆峰道:“你别拿总规院的名额威胁我。我是喜欢你没错,但咱们俩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没必要把第叁个人扯进来——况且,你舍得把你的心肝宝贝拉下水吗?” “啧……” 王庆峰轻笑出声:“刚刚还说要跟我在一起……女人心呐——” 翁美绪扯了扯嘴角,她走到王庆峰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不许去招惹她。” “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种话。” “别以为我不敢闹;” “呵。” 王庆峰冷笑一声。两人紧紧的对视。忽然,王庆峰一把将翁美绪推倒在床上,提着棍子就插了进去!翁美绪双腿大张,大腿被王庆峰压在床上。男人无情地暴力进出,速度飞快地要将她撞飞了出去。 “王……峰……操你……疼!” 翁美绪话也说不清,王庆峰连续肏干了几十下,又扯着她的胳膊将人翻了个面,捏着屁股蛋子从臀瓣中间怼了进去。这个姿势进的不深,但刚好磨在翁美绪的敏感点上。王庆峰仗着对翁美绪身体的了解,一点点磨着她的耐心,在即将到达高潮点的时候突然停下。如此几番,翁美绪被折磨得上下不能,却只能趴在床上,任由王庆峰的发泄。 “翁美绪,你最好搞清楚;” 男人伏在耳边,掐着她的脖子道: “当初是谁求着要跟我上床的;” “又是谁,为了总规院的名额,给男友戴绿帽的;” “翁美绪,你就是个婊子。” 翁美绪呼吸困难,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栗。是了,她就是个婊子。就算被这样的对待,身体还是有了反应。随着王的肏干,她下面居然流出了更多的水;骚肉越发紧地吸附柱子,不让它离开体内。王庆峰见了,轻笑一声,大手“啪”地拍在她的屁股上! “真是个骚货。” …… 后面的事,顺水推舟的变了味儿。王庆峰干得兴起,把翁美绪从里到外做了个遍。沙发上,阳台上,浴室里,电脑桌前。翁美绪被玩的神志不清,但这是她二十四年以来最爽的一次性爱。平日里王庆峰的克制和压抑在今夜全都爆发了出来,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在她身上发泄兽欲。这是男友不能给她的,也是寻常爱情不能得到的。 翁美绪跪在王庆峰脚边,身体因为高潮不住的颤抖。王庆峰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右手撸动阴茎,将今夜的最后一发射在翁美绪的脸上。女人浑身上下都是稀稀拉拉的精液,斑驳的吻痕混着青紫淤痕从脖子蔓延到小腹……她眼神涣散,目光呆滞,像一条被充分喂饱、喂足、塞满的肠衣。 王庆峰射完精以后,将翁美绪被精液黏住的刘海拿开: “你也就这个身子好用了。” 翁美绪抖了抖,嘴唇喃喃; “以后进了总规院,还可以继续用。” 顿了顿,他又笑出来: “不过……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人用你了。” PS:完了完了完了……写歪了 第十七章(裂) 人玩完了,事儿当然还是要办。 王庆峰抽了个时间,去找总规院相熟的领导,打算把翁美绪的事儿定下来。 他还记得那天是晴天。王庆峰最讨厌晴天,万物生机勃勃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农村栅栏里的牛粪,猪草的味道像屎一样黏在鼻腔粘膜上,提醒他,直到死,他都是农民的孩子。 他要出人头地。 谨慎的性格和上进的功利心给了他晋升的渠道。总规院的领导欣赏他,承诺只要他愿意去到下面的项目部,那么院里可以额外提供一个“家属”名额。王庆峰同意了。他心里期盼着路弥如果没找到工作该多好——但翁美绪并不是好搞的人。 况且,翁美绪很好“用”。 跨进总规院大门,坐电梯上7楼。站在科长办公室的门口,他敲了敲门。 “请进。” 王庆峰推门进去,科长坐在办公桌后喝茶。“科长,上次的图打印出来了。”王庆峰把手上的文件材料递过去,科长面带微笑翻了翻,示意他坐。 “画得不错。” “谢谢科长。” “什么时候来上班?” “五月下旬吧……那个时候毕业答辩也弄完了。” “好。到时候找人事,给你安排住处。” 寒暄了一会儿,王庆峰打算提出名额的事情。他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心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科长半倚在靠背上,眼镜片反射对面窗户外的光。 “科长,上次跟您谈的那个事儿……” 还没说完,科长轻轻一咳。 王庆峰一顿。 科长撑着头,重新拿起那些文件。那些文件王庆峰检查过不下十遍,绝对没有问题。他十分肯定。 “科长……” 王庆峰还欲提起,科长便打断他的话: “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吧。”科长指着图说。 “这份文件之前就给您检查过了,您过目以后说直接打印了拿过来,所以没有变过。”王庆峰马上回答。 “不对,你看这里,边线宽度太小了……还有,标注的字体怎么能是宋体呢?……外框也没画……” 领导一项项把他认为的错误指出来,而那些细节,早在之前就已经得到确认。这套图王庆峰改了很久很久——最近一段时间除了论文就是赶图,前几天终于完成拿给科长看——当时他还夸效率高,怎么就打印了一下,口径就变了?…… 难道……是因为名额? 王庆峰捏紧了拳头。 他懂了。 科长又挑了几个错,全是无关紧要但不得不改的零碎。“拿回去再改改。”科长道:“辛苦你了。” “……”王庆峰沉默了一下,轻轻吸了口气,挂上笑容: “哪里的话。” “年轻人,还是得多历练。”科长笑得很老道:“去吧。” “好的,谢谢科长。” 走出办公室的门,直至拐角处,王庆峰停下来。 他看着手中的文件,嘴角抿得死紧。 这帮老不死的! 挑他的错,堵他的话,不就是不想提名额的事情吗?既然不想给,之前又何必承认呢?是因为他是农村出来的吗……是因为他关系不够硬吗?……他捏紧了拳头,纸张发出“咯吱”的声音。他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尽管这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王庆峰站在那里很久,直到阳光移走。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王庆峰稍稍往里站,往那边瞧。 一个穿黑夹克的高大男人走到科长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报纸装的方方正正的什么东西,敲了敲门。那人从袖子里露出粗壮有力的胳臂,气质却低调谦和。他垂头摒神,等待门内的回应。 没有人应声,反倒是门从里面拉开。 科长亲自开的门。 王庆峰眯眼。 待男人进门后,王庆峰偷偷溜过去,躲在门边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他刚好听到。科长比刚刚要柔和了一些,男人的声线反而低沉。他们在商量什么?王庆峰把耳朵贴近,隐隐约约有“名额”、“留院”这样的字眼。王庆峰打定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听辨,然后,在那些窸窸窣窣、嗡嗡嘘嘘、恭维奉承的声音里面,他听到了两个字: 路,米; 路米?…… 他心念一转。 应该是:路,弥。 ……? …… 操。 今天室友许佳失恋了,全寝室出动陪着出去买醉。从酒吧回去的路上,四个女生抱作一团,许佳披头散发,大骂抢了男朋友的婊子。“该天杀的狗男女!”、“操你妈!”、“有本事当鸡去啊!抢别人男朋友算什么东西!”……女孩哭得狼狈不堪,眼线睫毛膏全混作一团。李夏蜻也帮着一起骂:“你别气了,贱人就算结了婚怀的也是百爹种——王八蛋帮别人养儿子还不知道呢!……” 路弥跟在后面,不发一语。 夜已深,小K建议先去宾馆凑合一晚,四人便又东倒西歪找了家酒店。等安顿下来,已是凌晨一点。路弥掏出手机一看,有一条付砚发来的消息。 “工作搞定了。” 她微微一笑,回道:“好。” 男人回得很快,不出一秒微信就弹出: “在哪儿。” “世悦酒店,室友喝醉了,在外面凑合一夜。” “……” 那边沉默了会儿:“我来找你。” 路弥一惊,看看身边还在照顾两个醉鬼的小K,有点心虚。 “别,我室友全在这儿呢。” 这条发完,那边便不再有新的消息。路弥以为付砚不会再回,也丢了手机去洗澡。洗澡洗到一半,小K在外面喊她:“Lurry姐!你电话在响——” “谁找我?” “没有名字——1590开头的?” 路弥暗道不好,连忙擦干身子出去,接了电话嗯嗯啊啊几句。 “我出去一下。” 电话挂断后,路弥胡乱套上外衣就出去了。没等小K问她去哪儿,人已经没影儿。 路弥走的是安全通道,黑暗中爬上两层楼,来到531门口。 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她推开门进去。 门没有关。 付砚叼着根烟,面朝门站在前方。 “呀!” 路弥小小惊叫出声,掩上门。“你还真来了。”她半是埋怨半是害羞地道。 付砚笑笑,摁灭烟头,走过来抱住她。 他把头埋进路弥脖子里:“我跟领导说了,毕业以后你就直接入职。过一段时间,就把你调到我那儿去……” “这么快?” 路弥在他怀里说道,声音闷闷的。“嗯。”头顶上的男人点点头,下巴磨蹭她的头发: “我等不及了。” 路弥抿唇而笑,更加抱紧了他。两人相拥着站在宾馆缭乱的灯光里,静谧温馨。 “对了,我给你买了解酒药,你带去给你室友们吧。” 桌上一个塑料袋里装了好些纸盒子,路弥过去翻看,发现里面还有一盒避孕套。 “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路弥晃着那盒避孕套,揶揄笑道。 “快去快回。” 付砚拍拍她的头,送她出门。 回去以后,小K已经把两个醉鬼抬上了床。路弥把袋子递给她:“给她们喝一点,免得明天起来头疼。”小K接过袋子,感激道:“哇!Lurry姐你还专门去买了这个啊!太好了吧!”路弥笑笑:“今晚就不陪你们了。我还有点事。”小K冲她挤眼睛:“知道了、去吧。” 不管小K理解成什么,路弥也不去管了。她按捺住兴奋又偷偷摸回531,却发现灯关了。 推门进去,里面一片黑暗。 她小心翼翼去摸开关,手指却碰到一个人的胳膊。 是付砚。 他站在黑暗中。 就算此时什么也看不清,路弥也能感受到刺在自己脸上的那种火热的目光。她的心砰砰直跳,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试探着问:“付砚?……” 黑压压的身影一下子朝她倾斜过来,如同强风扑面山影泄顶。路弥被抱了个密不透风,被摁住脑袋接吻。男人的舌头强势地占据她口腔里的一切空间,扫略过深处的每个角落,甚至似要钻入路弥喉咙里那般急切。但他却并未有下一步动作,似是只想接吻,发狠似的不断吸吮着路弥的唇瓣,亲吻着含弄着,津液交缠发出“啧啧”的令人羞涩的声响。 “付……唔……” 路弥无法说出话,她甚至不能动。整个人像是蝴蝶黏在蛛网上那般,手脚均被紧紧缚住,后脑勺被强硬地摁住。他不让她动,禁止她一切自由活动,只准她抬头接吻。两人的口津很快便从路弥嘴角流下来,然而她的舌头被付砚含吮在口中,几要喘不过气来。 终于一吻罢。 路弥头发散乱,嘴唇红肿。付砚也是气息不稳,目光却和煦温柔。 他又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房间里黑暗一片,只有月光从窗台洒入。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宽广,路弥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记住他身上的气味。 “小路。” “嗯?” “小路;” “嗯?——” “小路、小路……” “嗯?嗯?……” 两人孩子般的互唤着,最后也觉得幼稚,一齐笑出来。他们对视,对视后又接吻,接吻后又笑;仿佛永远也不够似的,就只想这样,轻轻呼唤爱人的名字,度过只属于两个人的静好时光。 洗了澡后,付砚抱着路弥躺在床上,被子里两个脚巴丫你来我往的闹。路弥脚指甲长,弄疼了付砚,付砚报复性的挠她的咯吱窝,路弥嘻嘻哈哈往后逃,又被付砚一把捉住打屁股,路弥反又去挠他的咯吱窝……他们闹了很久,最后实在闹不动了,双双躺在床上不想动弹。谁也没有去碰那盒避孕套。 夜深人静,稀星渐消。就连天边也泛起白色,他们依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 路弥第一次觉得,甚至不做爱,也很好。 因为他们是相爱的。 “小路,再等叁个月,我就离婚。” 睡前,付砚对她说。 路弥闭上眼睛,往他怀里更靠了靠: “嗯。好。” 复又加了句:“我等你。” 第十八章(罅) 研究生的生活单调乏味,一丁点风吹草动立马全院都知道了。翁美绪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拉着路弥撒娇问八卦。 “听说许佳失恋的那天晚上,你没和她们一起?” 路弥懒得解释,哼哼一笑没理她。 换做是旁人,估计会被路弥这幅清高的模样气的翻白眼,但翁美绪是块牛皮糖,缠着不放手。 “Lurry姐,你告诉我嘛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就你?” 路弥鼻子里哼了一声:“告诉你,就相当于往pornhub上投稿。” “哪有那么夸张~” 翁美绪皱起好看的小鼻子:“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的能遇到一个对的人,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真的?我不信。” 路弥笑。翁美绪见她不信,撅撅小嘴:“人家说真的啦!这辈子能碰上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太难了……所以Lurry姐如果你能找到幸福,我一定真心祝福你。” “嗯、好。” “你这什么态度嘛!” “信你啊;” “你根本就不信我!你讨厌你讨厌!……” 女孩们闹在一起,明媚笑脸如银杏灿烂。翁美绪又缠着路弥讲了好些事情,比如自己怎么瞒着男朋友出去约会,比如怎么利用时间差不让男朋友起疑心,比如怎么消除证据、怎么演戏……她讲得头头是道,并为此洋洋得意。就像是一个精于情爱的商人,只谈恋爱,不谈良心。 可路弥没想到,这是她与翁美绪的最后一次玩闹。 十一结束以后,课题组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本来翁美绪就爱玩,每次放假都是她最后一个返校。可这一次直到开例行组会,翁美绪也没有现身。教授生气了,每次回消息回的慢不说,这一次直接没来,要是下次再敢这样就不用拿学位了。路弥却觉得蹊跷。她去问组织会议的师兄,师兄说昨天翁美绪答应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可能是跟男朋友闹矛盾了吧。”路弥不信,又去找王庆峰。 王庆峰回校也晚,今天上午才到的办公室。他见路弥一脸焦急,笑了笑:“学姐,你真把我当她男朋友了?” “呃……”路弥被堵了一句,讪讪道:“我……我只是担心她。” “她这样的人,值得你对她好吗?” 王庆峰眼神轻慢,路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小翁是个好女孩,你别这样说她。” 王庆峰又笑了:“好女孩……呵呵,是了,学姐也是好女孩。” 路弥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还待追问。电话却响了。 是付砚打来的。 今天是工作日,按理说付砚一般不会打电话过来。路弥捂着电话跑到楼下,才敢接通。 “怎么了?” “小路,帮帮我!” 男人的语气少见的急切,背景也十分嘈杂。路弥仔细听了,才听清楚。 原来,付砚的父亲住院期间本来请了护工,但是十一长假周景春觉得浪费钱,不如自己来照顾,便把人退了回去。十一结束以后,周景春又要忙孩子又要照顾老人,两边分不开身。正准备把护工请回来,结果就在这个档口,出事了。 “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医院突然给我打电话,先把我骂了一通,说病人怎么能没人看着!后来我去了医院才知道,中午的时候父亲有些不好,想叫护士,却没人帮忙,结果把管子扯掉了……现在肝功能肾功能的指标都在掉,医生也不敢说……” 路弥也吓得一身冷汗,但还是尽力稳住情绪:“你先别慌,医生护士都在呢,不可能放着你爸不管。我……我现在马上过来,你别慌。” 付砚吸了口气,语音有些颤:“我不应该听她的、不应该听她的……” 男人似是疲惫到了极点。路弥想起这几天付砚一直熬夜加班,已经好几夜没睡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再迟疑,路弥提上包,直奔市人民医院。 路弥来的路上先是给贺医生打了电话,然后又去便利店买了盒饭和水。赶到医院时已是晚上八点。隔着人山人海,路弥一眼就看到了付砚。一米八的大男人撑着头坐在过道旁边,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身边并没有旁人。路弥走过去,坐到旁边,轻轻拍了拍肩。 男人抬起头,看见她,眼中终于聚起一点点光亮。 “小路……” 付砚喃喃道。 路弥握住他的手:“不怕,我来了。” 男人嘴唇干裂,竟是滴水未进。往日魁梧的身躯明显瘦了一圈,嘴唇上也生出青茬。路弥心中不忍,把刚买的盒饭递给他。付砚道声谢谢,却没有吃。 路弥心中一酸,又把水递给他。 “你别着急,等会儿我先陪你去看付叔叔,然后我们再去找医生……况且咱们有钱,总会有办法的。” 她条例清晰,音调和缓,把该做的一件件全理了出来。说到最后,她把水拧开,自己先喝了一口,再递给付砚。付砚看了看她,这才喝了第一口水。 “伯母呢?” “她回去弄饭,待会儿再过来。” “……她呢?” “照顾佳佳。” “哦哦……” 喝完水,路弥把饭又递给他,付砚还是不想吃。路弥见状,便要用勺子喂他。付砚无奈,只得吃了。到底是饿了,吃到后面付砚便风卷残云,叁下两下就解决了盒饭。路弥笑眯眯递给他餐巾纸,付砚笑了笑,接过来,没有说谢谢。 吃完饭,路弥陪付砚去他父亲的病房。老人睡得很沉,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爸爸还是当年的样子……” 出去的时候,路弥跟付砚咬耳朵。 “老样子?”付砚回头看她。 “那年,你趁着付叔叔午睡偷偷把我带回家,结果被他发现了——”路弥嘴角一对小梨涡:“不过付叔叔人好,还嘱咐我不要被你骗了。” “这样吗?” 付砚深陷的眼窝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付叔叔对我好,我都记着呢~” 路弥冲他坏笑,一如当年的模样。付砚知道她是在开解自己,心中却涌起懊恼。 他弄丢了多好的姑娘啊。 两人并排坐在病房外面的座椅上,路弥打开微信跟贺医生聊病情。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肩上一沉,侧头去看,原来是付砚睡着了。 男人的确是累了,黑眼圈跟烟熏了似的。路弥本想给他掰正,末了又作罢。 聊了一会儿,路弥也累了,便跟付砚头挨着头浅眠。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路弥忽然打了个冷噤,睡梦中猛地睁开眼。 一个女人正盯着她。 是付砚的母亲。 第十九章(变) 对于付砚母亲的记忆,路弥依旧停留在那个让她丢尽颜面的场合——自己被指着脸羞辱,被骂,被诅咒,被扫地出门……时隔这么多年,见到这个老妇,路弥心中还残存着恐惧的阴影。她无法对她产生好感,相信她对自己也是。 付砚也醒过来,见到自己的妈,先是一愣,然后从路弥的肩上抬起头,去看她。 路弥倒没看他,先站起来,朝付母打了个招呼:“伯母好。” 付母没有回应,只是去看儿子。 付砚不愿意解释,沉默低头。 付母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对路弥说:“你可以走了。” 路弥准备了很多说辞,没想到付母第一句竟是这个。 “怎么?还等着我请你吗?” “妈!”付砚大声道,却被付母瞪了一眼。“你的账以后再跟你算!”付母数落完儿子,继续对路弥说:“你走不走。” 路弥抿了抿嘴,脚一动不动。 付母笑了,付砚却紧张起来。他站到路弥身前把她挡在后面,跟付母好声好气的解释:“妈,爸能住进病房全靠小路找人,是她帮了我们,你不能现在赶人吧?” “帮?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家能变成这样吗!?不择手段勾引你,你都成家了还不放过,这是帮吗?”付母冷笑:“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给有妇之夫当小叁!贱人一个!妖精!” 路弥在付砚身后,牙关紧咬。 “妈!”付砚也气了:“你不能这样说她!” “你给我让开!” 付母把儿子推开,狠狠地盯着路弥。 路弥不想看她,偏过头去。 “小姑娘家家不好好嫁人,跑到别人家里祸害!什么教养……”付母讽刺道:“我儿子是有什么金镶钻,能让你这么倒贴——你找不到好男人了吗?你烂到没人要了吗?还是你肚子里死过人、嫁不出去了吗!” 一波接一波的咒骂,让五年前的记忆扑面而来。路弥胸脯起伏不定,忍了又忍,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这是付砚的母亲、这是付砚的母亲……路弥一遍又一遍默念,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妈!你够了!” 付砚冲过来,把路弥护在后面。 “首先,是你儿子招惹的她,你骂她不如先骂我;其次,这回父亲的事她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你真要赶她走,那明天父亲也就得从病房里搬出来;论请论理,小路都没错!” “付砚!你是我的儿子!现在你为了她竟然跟自己的母亲作对!?” 付母也气得不轻,声音大的整个楼道都听得见。四周渐渐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些人甚至开始对路弥指指点点。路弥难堪地拉了拉付砚的手,示意他算了;付砚却一把反握住她的,紧紧不放。 “五年前,我顺你的意,娶了我不爱的人;可是你觉得我真的快乐吗?妈,我不是你的工具,我也不是这个家的工具——爸的医疗费是我在挣,房贷是我在还,生活费全是我在承担,就连唯一一辆车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我也是个男人啊!我不是生育机器,更不是传宗接代的傀儡!我爱路弥!我爱她!!” 付砚其实是个性格温吞的男人,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为母亲的反对就跟她分手。现在敢当众跟付母吵架,也是由于这么多年的积怨没有渠道爆发,今天的事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路弥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眼睛一酸,掉下泪来。 争执之间,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娃娃的声音: “爸爸?” 叁人顿时往那边望去。只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童,背着小猪佩奇的书包,站在楼梯口。 付砚的手慢慢放开了。 周景春拉着佳佳走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叁人。路弥忙背过身去擦眼泪。付母也不再骂了。 “妈,这是怎么了?” 付母有些局促,丝毫不复刚刚的愤慨。“哦……没事,”她道:“你、你怎么来了。” “爸不是还要人照顾吗?我寻思着把佳佳带过来,还能看着点。” “哦……” 她又去看付砚:“这你同事?” 付砚一愣,知道她问路弥,总不好说是旧情人,便模糊回道:“父亲住院,她……帮了很大的忙。” “那倒是得好好谢谢人家了……” 周景春倒也不再问了,直接拉着佳佳进了病房。付母狠狠瞪了付砚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人群渐渐散了,只剩下路弥和付砚两人在原地。 “小路……” 付砚面带歉意地看路弥,路弥脸上泪痕未消,更衬得她容颜娇丽,姿色楚楚。 “没事……” 路弥摆摆手,鼻音有些重。正巧一个电话打进来,路弥看是贺医生,便走到一边去接。 付砚看着路弥的背影,神情复杂。他本想过去安慰路弥,但是女儿在病房里喊“爸爸”,于是又看了眼打电话的路弥,还是扭头进了病房。 付砚父亲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基础病拖了这么久,加上又出了岔子,只能说多活一天是一天。贺医生在电话里跟路弥解释了一通,最后结论是:“小路,我劝你别趟这趟浑水了。” 路弥没说话。 贺医生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是这么犟呢……” “……”路弥吸了吸鼻子,问:“需要多少钱。” “起码二十万吧——ICU一天就得一万……你哭了?” “没有……” 那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刚听同事说,住院部有病人吵架——是你们吗?” “……是。” “唉……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没什么……谢谢你。”路弥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说:“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贺医生语气升高:“我是看你的面子才这么照顾!要是那混蛋还不懂什么叫责任,我明天就停了他爸的ICU!” “诶!你别!” 路弥急了,生怕他真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贺医生更是恨铁不成钢,连连嗟叹路弥怎么这么不长眼。路弥不是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知道他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但是她自己都深陷其中,也不好意思去劝旁的人。她又吸了吸鼻子,对他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医院那边,还得你多多帮忙了……” “唉!……” 贺医生重重叹了口气,又无奈骂道:“闹成这样,他真是不要脸……” 路弥苦笑一声。 刚刚被骂不要脸的,可是她啊。 夜深人静,路弥站在医院门口跟付砚打电话。 “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儿打我电话吧。” “等等!我送你;” “诶……” 路弥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不出叁分钟,付砚就从医院里跑出来。“上车。” 一路上付砚的手机响个不停,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付砚烦了,直接摁了关机丢到后面。路弥也不敢问——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打来的。刚刚在走廊里,付砚为了自己跟付母吵架,路弥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有些愧疚。只不过这愧疚被付母的咒骂冲掉了一半,被贺医生的帮助又冲掉一半。 “不用接吗?”路弥道。 “这五年还没接够吗?”付砚冷笑。 路弥顿了顿,闭上嘴。 开到东山大道的路口,付砚转了个弯,绕到另一条小路上去了。七拐八弯,便将车开到了一个僻静的羊肠小道里。路弥看着这边黑灯瞎火的,心中害怕,问道:“这……不是去我的学校的路吧?” 付砚什么也没说。拉了手刹,静静坐在那里。 “付砚?……” “付先生?” 付砚冷着一张脸,估计还是在生气。路弥看他不开心,便想逗他,把气氛放松一点。 “好啦付先生!别皱眉毛啦!好丑!” 她试探着去摸付砚的眉头,见男人并没有躲开,便放下心来。 她摸索过去,撑在方向盘上,对付砚做鬼脸。“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你妈妈?”她故意板着脸,凶巴巴的:“你不许勾引我儿子!离我儿子远一点!你给我走!……”没等付砚笑,她自己倒嘻嘻哈哈笑起来:“伯母是没见过我勾引起人来是什么样儿的!哈哈哈……” 忽地,她腰上一紧; 付砚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勾引人,是什么样。” 路弥意识到说错了话,干干笑了两声,往后退去。 付砚反而上前一步,把她困在座位之间: “嗯?你说啊?” 男人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借着未散的怒气更添一抹侵略意味。他紧紧凝视着路弥的眼睛,双手撑在她腰侧,鼻尖几要碰到她。路弥走投无路,反而生出一股勇气。她大力扯下胸前的衣衫,把乳房从胸罩里掏出来: “喏!就这样!” 女人又害怕又嘚瑟,似乎在说“我就这样!你管我?”。她撅着嘴,还带着些许的骄傲,然而侧颊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 付砚低下头。 乳房在忽明忽暗的车灯里,鬼魅似的白。 付砚眼神一暗,拳头握紧。 当真是个妖精。 “我告诉你!要不是喜欢你、鬼才跟你纠……啊!” 路弥话还没说完,就被摁着头压到靠背上。她的乳尖先是一凉,像是被软物滑过,接着便是一痛,像是被牙齿用力咬住然后摩擦!之后整个奶子都被吸进男人的嘴里。 “唔!” 路弥挣扎一番,奈何嘴被男人捂住无法出声。她的手被紧紧固定在腰侧,腿也被男人压在身下,全身只有一只奶子被男人随意地吸在嘴里。他大口大口地吞咽,似要把乳房整个吞下去,舌头却灵活的在口腔内扫来扫去,舔舐着早已立起来的乳头。 “付……唔!……” 路弥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从被付砚咬住的乳尖出传来,那里正经受着恶意的挤压和摧残。粗糙的舌苔摩擦着敏感的乳芯,裹衔嘬舔,呡含吸咬,甚至要将脆弱的乳尖直吸到喉咙里才肯作罢。她受不了刺激,挺着腰往上逃,却只能将乳房更深入地送到付砚嘴里,导致男人的脸整个都埋到她的胸中。 “啧啧……” 胸前发出男人吮吸奶头的色情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路弥的乳房都被吸得失去了知觉,付砚才慢慢抬起头来。他亲了亲路弥的嘴,单手抱起她的臀: “小路,起来,趴到后面去。” 第二十章(暖) 幽暗的车厢狭窄逼仄,男人抱着女人的腰跪在地上,某种淫糜的气味混合着沙发皮质味道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所有感官都被压缩到一点,挤压进去时就连求饶也几不可闻。路弥双手撑在皮垫上,勉力扛受着一波一波身后男人的冲击;连同最敏感部位一起被干到失真的,还有她几近失语的痉挛。 “付砚……付……你慢点……” “我肚子疼……你慢点……” 被肏的女人说话断断续续,手指紧紧抓住皮垫。付砚掐着她的脖子,粗暴扯过头发吸她的嘴。路弥浑身软绵无力,却又挣扎着想要摆脱腿间不断进出的某根巨物;男人捏着她的腰,在体内某个凸起猛地一顶,又一阵痉挛…… “真的……不行……付砚……我肚子疼……” 意识模糊的路弥已近崩溃,付砚却不管,只是肏逼。末了女人终于失了神志,浑身一紧,栽了下去。 “先别睡;” 付砚一把将女人翻过来,亲了亲她的奶头。男人裸着上半身,勃发的肌肉块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一滴滴落到路弥身上,两只乳房艳艳的反射白光。 “不来了不来了……” 路弥喃喃着,倒在座椅上,浑身瘫软。付砚吸够了奶,扛起两条长腿,扶正阴茎,再次插了进去。红肿的阴唇瓣儿又被撑开,小小的洞口撑到饱圆。路弥呜咽哀泣,无力逃脱。 沿着阴道一路向深,里面已开拓得熟透十分,付砚不费一丝一毫,便直接顶到尽头。 “唔!……” 刚刚抵达尽头,付砚便快速抽出,再狠狠插进。他每次顶得深,顶得狠,一下一下,又准又猛。敏感点被精准地肆意撞击,捣肉机似的“咚、咚、咚”地干。路弥被撞得肉波乱飞,唾着舌头流口水。快射吧快射吧——她只想着这句话。男人似是听到她心中所想,小腹猛地一抽,浓稠白精冲破藩篱。 体内涨得很不舒服,路弥却没力气想这个。她累极了,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眼皮子慢慢往下垂。迷迷蒙蒙之间,不知何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腿又被拉直,然后压到胸前,整个人对折起来。 他又进去了。 修长的女腿笔直秀丽,脚趾随着抽插撞在车顶,发出小小的声响。车身似乎也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隐约有石子被碾压的“吱呀”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 越来越快,越来越深,男人钳住女人的腿就像钳住案板上的鱼,白皙的皮肤上摁出十个红红的指印。路弥捂着嘴哭出声——太深了、太深了……肚子仿佛被捅穿了一样,肠道尽头的粘膜撑出一个个龟头的形状……粗大棒身仿佛浑圆的舂米锤,锤得路弥跟着一下一下的哼。 迷乱情迷之际,路弥恍惚听到男人的声音; “小路,你流了好多水……” “你得赔我的车;” ——似是耳语…… ——似是梦呓? 激烈的高潮一瞬来袭,十丈高的浪水呼啸着将她淹没;几百道电流倏然间从小腹深处炸开,滋啦溜过所有的神经。收缩痉挛闭不上合不拢,连续不断的激荡击穿仅剩的神志,在最后一次里急速坠楼般的魂飞魄散,撞击地面把阴道炸得四分五裂…… 没有了,什么都;、 不了,无…… 像是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路弥只觉得浑身酸痛。 车外天光未明,车内蔼蔼情色。身上压着重重的男性躯体,路弥挣扎了一番,好不容易拿到放在前排的手机,发现竟然还才5点半。 凌晨5点半。 她努力舒展了一下身体,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声响。被干了一夜,又爽又痛。 伸出左腿放在地垫上,路弥想要坐直身体,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双腿间滑了出来…… 妈的; 是他的东西。 路弥用尽全身力气从男人身下扭出来,坐在地毯上。 腿间的痕迹已经被擦干净,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痛,尤其是被摧残的最狠的小屁屁。借着天光仔细看了看身上——好家伙!全是青紫淤痕!路弥忍着不适慢慢套上内裤和胸罩,不经意间又扯到伤处,奶奶的……她龇牙咧嘴抽气一声,愤愤地戳了戳付砚的肚子。 沉睡中的男人呜噜两声,似是睡得极好。 路弥一口气撒不出来,嘟着嘴生了会儿闷气,最后悻悻罢手。 她凑到付砚跟前,观察男人的睡颜。 他是那种很正统的男性眉眼,浓眉,细长眼,刚硬的面部轮廓,以及明显凸起的喉结。路弥伸出食指,轻轻滑过男人的鼻梁,然后滑到嘴唇,来回抚摸。 她是极喜欢他的。 从里到外。 熟睡中的男人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动作,笔挺的鼻梁随着呼吸一起一落。路弥痴迷地看了半天,久久的,然后叹了口气,在他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我真是倒霉。” 她无奈笑了笑,转身从小包里翻出一张信用卡。 这张卡是路弥临走前特地拿的,里面有她读研叁年以来赚的五万块钱。做学生其实没什么经济收入,这五万是她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全部家底。看着这张卡,路弥有些恍惚。 又叹了口气,她把卡塞到付砚的裤子口袋里。 “小路……” 身后,付砚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困意。路弥慌忙把卡塞好,回过身看他。 “你醒了?” 付砚哼哼着,大手伸过来要抱她。路弥乖巧地钻到男人怀里,两人相拥着又睡了一会儿。宁静的车厢内昏暗一片,路弥感受到来自背后男人的稳健的心跳。 “以后,我就不去医院了吧……” 她斟酌着说道。 付砚没说话,但路弥知道他在听。 过了很久很久,付砚才慢慢道: “不,你去。” 去?……”路弥苦笑一声:“上赶着找骂吗?路弥回过头看他,眼神不解。 付砚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许的困意,但眼神却极为清明冷静。他低头看路弥,淡淡地: “等父亲好些了,我就离婚;” “什么?……” 这么……快吗? “我净身出户,付佳留给她母亲;” “可你妈要是骂你……” “骂?……” 付砚笑了笑,路弥却听出其中的疲惫和决绝:“无所谓了,骂就骂吧……这一次,哪怕众叛亲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路弥抿了抿唇。 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这份迟来的爱情,他们一个抛妻弃子,一个背弃良心;躲躲藏藏了这么久,其实都只是在弥补当初无法走到最后的遗憾而已。但在这份达成心愿的背后,路弥又觉出些别的什么……他们的爱情,建立在所有人的伤痛之上:周景春,付佳佳,双方父母,以及所有的社会关系——甚至,还有他们自己,全都被这份爱情刻下了永远的伤痕。 此刻她已意识到错误,但她别无选择; 就像一张拉满的弓、一道出错的程序,只能射出,无法修改。 她还想说什么,付砚却吻住她。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彷徨,也许是为了掩饰他自己的彷徨,男人用唇压住她的唇,似乎凭吻就能压平那些坎坷似的。 …… 柔情蜜意的逃避,张冠李戴的执着; 无视祸端裂痕,一意孤行到底。 ps:大概是结局前的最后一点点暖。 第二十一章(破) 应付砚的要求,路弥每天傍晚都会去一趟医院,在走廊陪一会儿。 等他的时候,路弥总能看见付砚母亲在病房里阴恻恻的凝视。而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付母的敌意——虽然难以接受,但也无所谓了。然而让她格外惊讶的是,付砚法律上的妻子——周景春,却始终只是冷眼旁观着。 这个女人,这位妻子,从路弥出现开始(哦不,或许在更久以前),就在慢慢地向角落里退去。她似乎在将自己透明化、边缘化,不参与他们的事,甚至连付家的事也不参与了。久而久之,路弥对她竟然只留下了一个抱着背小猪佩奇书包的女儿的妈妈的孤立形象。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爱了吧。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 付砚也发现了路弥留给他的那张卡,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搂在怀里。 是的,他们才是一体的。 他们才是真爱。 面对付砚母亲的鄙夷、付砚妻子的冷漠,路弥甚至开始理直气壮的原谅自己。她已经没有道德了,既然没有那就无所谓吧;她变成了一颗蛀掉的牙,一粒变味的糖。当自私和贪婪被冠以“爱情”的名义,那么这“爱情”必定充满了蛊惑和谎言——尽管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这是一种世界上最高明的骗术,直到很久以后路弥才明白,所谓“爱情”,只是不甘罢了。 这一段时间里,路弥往返于学校与医院之间,就连导师都察觉出不对劲来。路弥谎称亲戚生病,但这并不能骗过所有的人。好在如今这个时代,没人会真正关心你的隐私,就算偶尔激起舆论的涟漪,也不会持续太久。 除非,有人对你另有所图。 “学姐生病了吗?” 王庆峰表现得十分关切。 路弥看着他凑近的头,有些不适应,往后退了退:“嗯……算吧。”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事。没关系。” “要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学姐可要跟我说啊,” 他笑了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 路弥古怪地瞧了他半晌。 这孩子,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 男孩的表情真挚诚恳,眼中印着路弥的倩影。路弥却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仿佛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把她吞进去似的。 “嗯我知道了。” 路弥推开他,掩饰不自然的神色。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小翁还是没有消息吗?” “……” 见她把话题扯开,王庆峰并没有任何不满,继续微笑着回道:“有啊;” “什么!你知道!?”路弥连忙问:“那她去哪儿了!?” “学姐很关心她吗?” “……” 怎么又是这种问题。路弥很想翻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不是和她在一起过吗?这种问题你应该最清楚吧。” “呵呵,是啊,”王庆峰弯着嘴角,用一种很奇怪的笑意:“是在一起过。” “那她现在在哪儿?” “……” 也许是对她的节节逼问有些不满,王庆峰敛去笑容,随口道:“她回老家了。” “是吗?……” 路弥虽然将信将疑,然而王庆峰的态度实在过于古怪,她也不好继续追问。课题组又陆陆续续进来好些人,看到路弥和王庆峰举止亲密,不免又开始小声议论。 路弥无语地撇了撇嘴,结束了这一场对话。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该找到工作的早就找到了,没找到的大概率只能等春招,有些人会专门为了一场面试跑回老家也是常有的事。于是,翁美绪这件事路弥便没放在心上——只当翁美女又借着找工作的幌子出去玩儿了——事实上路弥最近也忙得不行:除了付砚的事,总规院那边也发来了叁方邀请函。对于她这种特殊情况,需要跟用人单位好好协商,才能把入职流程做得漂亮。 这天傍晚,路弥又去医院看望,顺便给付砚送饭。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起入职的事儿。付砚听了,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握住路弥的手,十指相扣: “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 “某人终于如愿以偿啦。”路弥笑他。 付砚也笑: “我可不止这一个愿望。” 凉凉夜风吹来,吹散了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道。楼下很远的地方隐约有婴儿啼哭声,间或有母亲哦哦哄着。会不会在某一天,他们也能拥有孩子呢?路弥痴心妄想起来。可是她又转念一想: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是有孩子的。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 路弥忽然又冒出了这个想法。 时值金秋十月,流感盛行,以至于到了饭点来看病的人反而多了起来。两人吃完收拾好以后,路弥准备走,付砚说送她,于是两人相携来到楼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付砚牵着路弥的手,把她护在怀里。他今天穿了一件呢子风衣,皮肤蹭在上面有轻微的刺痛感。路弥窝在男人胸膛,偷偷笑了。 好不容易快挤到门口,付砚正说着要去找车,忽地,脚步一顿。 路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周景春。 女人穿着鲜艳的大红色马甲,左手提着叁个盒饭,右手牵着同样大红色的女孩子。 而那个大红色的女孩则冲自己身边的男人喊了一声: “爸爸!” 路弥明显感到付砚的身子僵了一下。 周景春本来心情还不错的,看见这两人,脸色立马阴了下来。叁个大人一个小孩堵在门口,一下子便把进出的主干道给挡住了。 “我和妈妈来送饭了,爸爸你吃了吗?”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丝毫不清楚这些大人之间的纠葛。 付砚愣了一下,松开路弥的手走过去,去拉女儿的手。他本意是想先离开这里,没想到周景春却甩开了他。 她也没说话,就这么瞧着他,顺便也瞧了眼路弥。 路弥默默把身子背过去。 “好了,回去再说……” 付砚执意要拉周景春走,但这个女人力气偏偏大得很。周景春微昂着头,斜吊着眼: “回哪儿去?” 付砚不耐烦地说:“当然是回家……” “回家?” 周景春冷笑一声:“我跟你,还有家吗?” 她应当是忍了很久,讥诮神色一览无余。饱经风霜的脸上隐隐因愤怒而焕发出不可遏制的蓬勃生机,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可逼视的灼烫光芒。 “别在这儿说,换个地方……” 付砚还要去抱女儿,却被妻子更用力地甩回来。 “我偏要在这儿说!”她死死盯着付砚,脸色涨红得跟个烙铁似的:“付砚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你这样当儿子的!也没有你这样当父亲的!” “你老子还躺在病床上,你女儿连上学的问题都没解决,你倒谈起风花雪月来了?你谈什么?啊?你谈什么?谈你爹的病吗?还是谈你娃娃念书?——你他妈谈个屁!!” “姓付的,你但凡还有一丁点良心,就不该在这种时候还大事小事拎不清!” 周景春眼中有火,火中有箭,直逼付砚。 都说付砚能忍,但她就不能忍吗? 从结婚开始,从两个人谈恋爱开始,甚至从她被介绍给付砚开始,她就已经在忍了——忍受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组建家庭,忍受为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下孩子,忍受为他的家庭当牛做马,忍受他对自己提不起来一丝一毫的性趣……她也是人啊!她也不是工具啊!哪有把人用完了再一脚踹开的道理——就算是驴,也不能刚拉完磨就宰了吃吧! “行了!……” 付砚大喝一声,尴尬于周围路人的眼色,抱起女儿就往回走。周景春哪里肯让他抱走自己的女儿?紧紧拉着女儿不肯放手。女娃娃吓坏了,但却乖乖的,只小声啜泣,喊着要妈妈。路弥怕伤着孩子,想上去帮忙照顾,这时,却有一老妇扒开人群冲了进来—— 老妇一见到这情景,二话不说,抬手就扇了路弥一个巴掌。 “贱人!——” 路弥还在发愣,付母便已开始破口大骂:“你个狐狸精养得小贱人!勾引我儿子搞乱我的家庭!你爹妈都死了才教出你这么没教养的下烂婊子!……” 各种难听的话一股脑泼到路弥身上,路弥却还在发蒙。付母发疯似的去扯路弥的脸,路弥躲避不及,被她扯着头发摔在地上。付母却还不放过她,把路弥摁在地上打。付砚心痛,要去劝架,却被周景春拽住袖子抢女儿…… 四个人皆是形容狼狈,现场一片狼藉。看热闹的人们有拍照的,有议论的,就是没有劝架的。也许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场悲剧,但对旁观者来说,是谈资,是闹剧。看完了这场,热闹们便流向下一场。这本无可厚非,但有些人,就是愿意为了“别人”的事,“奉献”出自己“安稳”的一切的。 混乱之中,路弥突然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女孩的哭声忽然不见了。 路弥连忙在人群里搜寻,然而她被压在地上,哪里看得见那么丁点的身影。路弥心说不好,想提醒付砚,却被付母死死扯着头发。这时,上面突然传来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我的孩子不见了!——” 完了。 路弥心中有根弦,“啪”地断了。 PS:愿意为了别人的事奉献自己安稳的生活的,还有这次疫情不顾一切救武汉的广大医护人员,再次向你们表达崇高的敬意。 第二十二章(乱) 路弥清楚的记得:那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扎两个揪揪辫,背一个小猪佩奇的书包,穿着和她妈妈一样的红色马甲,水灵灵的生动活泼。 今天之前,她本可以顺利长大; 在父母的爱里,循规蹈矩的,走向光明的未来。 ——她本可以成为普通人。 路弥突然感到恐惧,为她不久前冒出的那个想法——如果孩子丢了真的是因为自己曾经想过孩子消失,那么她是不是算作间接凶手?——不,她不是,她是直接凶手,她已经是直接凶手了!——如果没有路弥的存在,付砚不会出轨,他的家庭不会破裂、周景春不会发疯红色的小丫头也不会丢…… 她亲手扼杀了一个孩子的未来,就为了她自己的“爱情”。 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 周景春披头散发在医院大厅狂奔,歇斯底里地撕开人群找寻她的女儿的影子。她疯了,嗓子如同被硫酸淋过一样,干哑的喉头锈蚀着大吼。“我的孩子!佳佳!佳佳!——”她尖声厉叫,恶鬼般发狂地找寻每一个可能的角落。两个保安见状不对,忙上去按住她,但此时的周景春已经接近疯癫,身体里所有的愤怒和慌乱都化作蛮力冲了出来。两个保安硬生生被她扯着拖着翻遍了所有地点,就连女厕所都被找了个遍。 “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然而周围全是看热闹的,茫茫人海哪里有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没有、没有、没有……” “佳佳、佳佳!我的佳佳!我的佳佳!——” 周景春此时满脸爆红,青筋凸起。她声调变形,嚎哭不停,带血的哭喊声传遍了医院大厅——没有一个人回应她,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人人对她避之不及,就连保安也拿她不住。在这个救人救命的医院大厅,周景春独自一人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神佛不应,妖魔无答。 保安脸上被抓了好几道红痕,不得以放开了她。一脱开钳制,周景春便开始狂奔,连带着撞伤了好几个路人。她杀红了眼,失心疯一样大吼大叫着往前跑!之间前方路过了一个坐轮椅的病人,眼看着就要撞上,付砚一个箭步冲上去,及时拉住她,接着便一个耳光甩到周景春的脸上! “啪!——” 掌声清晰。 把路弥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打没了。 妻子捂着脸,站在那里。 她愣愣的看着付砚好半天,似是疑惑不解,又似恍然大悟。 半晌,周景春缓慢的,摸上自己的右脸。 当触碰带来轻微的一丝丝疼,她也跟着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这许多年来的婚姻生活,都化作这一丝丝疼,灰飞烟灭了。 周景春定定的,一动不动杵在那儿。女人个子不高,还有些土气,但从她身上耸立崛起的巨大的悲痛,却清清楚楚地流向每一个人。 孤零零的。 像一团炸裂又熄灭的火。 靠着墙,一缕青烟,她慢慢软下去。 保安开始维护秩序,勒令人群不要围观。庞大人流又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夜间工作已经开始,通宵巴士即将发车,各路信号又慢慢地、笨拙地、向全国各地呼啸而去…… 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时间,已经凝固了。 只剩四人。 路弥还倒在地上,头发被付母扯得稀烂。付砚也不动了,怔怔的呆立。 除了付母的放声哭嚎,世界仿佛变为无声。 “都怪你!都怪你啊!你这个坏女人!你毁了我一家!……”付母边哭边打路弥,轻飘飘的拳头落在她身上。付砚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路弥被一拳一拳打着,没有反抗。 她眼睛定定的看着某个地方。 “妈……” 又过了一会儿,付砚拉开母亲。老人匍匐在儿子的怀里,呜咽难言。 周景春“死”了,付砚“盲”了,付母哭晕过去。路弥坐在地上,她脑子里闪现过各种片段,一帧一帧快速回放。长期压力下的高强度工作让路弥此时此刻清醒无比,而局外人的身份也帮助她理清了头绪。 “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一定……” 她喃喃着。 付砚抱着昏过去的母亲,紧闭不言。 “付砚……付砚!——” 路弥大叫一声,抓住身旁男人的衣服。 “去!去调监控!” 付砚看着她,有些发愣。 “去调监控!——去找保安!” 路弥说得又急又快: “从事发到现在总共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大厅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查!……不,是从更久之前……付砚,你去查!先查近一个小时的,再查近两个小时的……一定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付砚还在愣神; 路弥气急了,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哦、哦……好、好。” “我去派出所,我有亲戚在那儿、对、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路弥哆哆嗦嗦拿出手机。 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 “我跟你去!——” 死人样的周景春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她跪在地上,仰头盯着路弥: “让我跟你去;” “我知道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周景春紧紧握住路弥的手。她的戒指刚好卡在路弥指骨上,硌得生疼。但看见女人眼中那抹绝望的灰败时,路弥没有勇气拒绝。 “好。” 路弥点头,一把拉起她: “要走就快!趁现在赶紧过去!付砚,你去找医院调监控!我和周……去派出所找人;你父亲不能没人照顾,还有……” 她看了眼付母。 付砚心领神会,急忙对她说:“我知道。” 扯着周景春从地上爬起来,路弥正要走。付砚忽然拉住她: “拜托了。” 路弥望着他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十三章(滞) 拖着半失力的周景春来到派出所,警察迅速登记了信息并进行了安抚。周景春说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对方听不清楚,直到警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才停了下来。 “那你呢?” 看着站在一旁的路弥,警察问:“你跟失踪儿童是什么关系?” 路弥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我、我是……” 路弥支支吾吾的。警察看了她一眼,给了同事一个眼神。 支吾了半天,路弥还是答不出来,警察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深。这时有个女声突然插入: “小姨。” “她是我闺女的小姨。她是我妹子。” 周景春脸色依旧惨白,丝毫看不出她在说谎。 路弥呆了呆。 “好,”警察点点头:“我们这边已经对失踪儿童进行了登记,相关信息也上传到了网上。请你们耐心等待……” “最快多久?” “你们报案很及时,现在的网络水平已经十分发达了,请耐心等候。” 路弥还要问些什么,警察转头忙别的事去了。 派出所的位置比较偏,大街上的路灯滋啦滋啦的响,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路弥讨了杯温水递给周景春,又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周景春都接过去,没有多余的动作。 夜里九点。 两个几小时前才刚刚认识的女人,一起坐在灰色的水泥墙下。 夜间十点半。 “你案子弄完了?” “没呢——待会还得值班……” 几个警察在闲谈。其实警察也只是一种工作,卸下外衣,他们都是普通人。路弥试图将注意力移到别的什么上——比如墙角的饮水机,墙壁上的时钟、时钟旁的锦旗、以及锦旗下的灭火器和消防栓……时间在这一刻格外难熬。 她又想到那个红色的小姑娘,忍住不去看身边的女人。 她一直沉默。 自从接过路弥的温水,她便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说谢谢,没有问几点了。她的侧脸上还留有淡淡的红色掌印,像被滚烫的水浇过又迅速冷却一样。 路弥摸上自己的侧脸。 刚刚被付母扇的那巴掌,现在又慢慢烧起来了。 她默默望向门外。 她与她,真是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 夜里十一点。 不知是现代社会效率高,还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警察朝两个女人招了招手。路弥本有些困意,见状连忙清醒过来。身边的周景春却比她更快,“腾”的一下直跳过去: “是我女儿的消息吗!她在哪儿!找到了吗!” 她紧紧盯着那个警察,眼神异常急切。眼见周景春又要发疯,路弥连忙拉住她,对警察好声好气道:“警察同志,您别怪我姐,她也是着急——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走丢了?还是……真出事了?” 警察本不耐烦,见路弥漂亮也就罢了。 “根据网上大数据显示的信息,失踪儿童的情况目前看来,被拐卖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的……” 话一出,周景春往下一坠。 路弥用力扯住她,穷追不舍:“那小姑娘现在在哪个方位?能确定吗?” “可以确定,不过……” 警察道:“因为我们最近正在查一起跨省的儿童拐卖团伙案件,这个犯罪团伙作案手法灵活,而且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如果小孩是被这个团伙拐卖的话,那……”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路弥懂了。 她看了眼周景春,愧疚感和罪恶感又浮上心头,于是硬着头皮追问:“那能把她最后出现的地点还有方位告诉我们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我们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最后一句其实是对着周景春说的。警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景春,点了头。 调查文件其实与警察口述的没什么两样,除了拐卖地点有可能在南方,其他信息少的可怜。但是当路弥把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周景春时,她还是像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 路弥看着她,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但她不敢劝,甚至不敢叹气——她害怕自己轻轻的一丝叹气,成为压垮周景春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人走出派出所,已经是深夜。 大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风中吹来一朵草絮,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柔软又杂乱的一团,落到周景春脸上,被她挥去。路弥跟在后面,五步远,看不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的距离。 空气中有一股甜蜜而寂寥的夜晚气息。 “你的手机一直在振。” 周景春突然发声。 路弥一愣,掏出手机,看到了来自付砚的十几条未接电话。 她默默把手机放回去。 “不回吗?”周景春问。 “……不必了。”路弥说。 又是沉默。 周景春抱着文件袋,在前面停下脚步。路弥也跟着停下来。她预感到她会说什么,果然,周景春回过头,对路弥说: “警察说,佳佳有可能在深圳,我打算明天就走。” “深圳这么大,你要怎么找?” “没得事,我打份短工,一边找一边赚钱。等佳佳找到了,就在那里安顿下来。” “……挺好的。” 顿了顿,路弥补了一句:“我会时刻帮你看着,这边有了新消息马上就告诉你。” 周景春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路弥这才发现,其实周景春是美的。 不同于城市里娇养的鲜花美人,周景春如同乡野的一颗粗砺石子,被碾压过,被摧残过,却因饱经风霜更显峥嵘。 “谢谢你。”周景春说:“包括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吗?…… 路弥扯了扯嘴角。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从她给付砚送饭、遇到周景春母女、再到付母大闹、当众撕扯……种种往事回忆起来,居然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好像就是为了在今晚发生似的,所有的情绪都积攒了太久,以至于水开的时候谁也没有站在燃气灶旁边…… 最后,烧成了这样。 迎着半夜幽暗灯光,周景春又说: “你知道吗?在这之前,我本来是要把你们的事捅到他单位去的。告他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证据,就是你给他的那张卡。” 路弥心中一惊,脱口而出:“啊?那你为什么……” 自觉不对,她又闭上了嘴 。 周景春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说话速度却不慢:“你帮了佳佳,虽然没能找到,但我知道你尽力了……” “哪里的话……” 路弥客气道。 “你爱他,我看的出来。那个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但我晓得,他的心不在我这里……” 周景春语气疲惫不堪,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们农村没什么讲究,处不好,就算了。往后,大家都得过日子……”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和一张卡,递给路弥:“这是我早就写好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字的,你拿给他。以后,你们也能合法了……还有这个,这是我从他包里搜出来的信用卡,也还给你吧。” 她把卡和纸放到路弥手里,看着路弥,说: “如今,我算是家破人亡,谢谢你送我这一路;” “大妹子,祝你幸福。” 她没说“你们”,而只是“你”。付砚给她带来的伤痛已经让周景春再也不愿提起,而这伤痛的根源竟在于自己。路弥心中悲痛,却无法说出“抱歉”。与小小生命消失在眼前的沉重感受比起来,自己的愧疚,实在是太轻了。 来了辆出租车,周景春与路弥道别后,就上了车。 路弥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愣了好久好久。 震惊吗? 不,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后悔吗? 不,都是水到渠成的选择。 她想过付砚会离婚,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收场。好了,现在周景春走了,离婚了,孩子也没了。那么他们呢?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路弥不知道答案。 似乎一直以来,她就不相信。 不相信他们可以走到最后。 总要有个结果。但当结果来临的时候,路弥却希望结果不要来。她只想走在去往结果的路上,只想事情就按照今天之前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孩子没有丢,周景春也没有来医院,她与付砚继续不清不楚,直到:周景春拿着离婚通知书和信用卡去付砚单位闹;然后事情败露,名额取消,她与付砚被迫分手,两人分道扬镳…… 潜意识里,她渴望这个悲剧的结局发生:因为似乎这样,她就可以不用为出轨承担愧疚。甚至,只要周景春多闹一分,路弥的罪恶感就减轻一分。但是,周景春没有闹,她就这样干脆的离开了,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没有发生。 随着周景春的离开,那顶沉重的大帽子也就干脆的扣在了路弥头顶。她将收拾这一片由自己酿成的残局,所有的伤害都将由她来弥补。躲不掉,避不得,漫漫长夜,此罪难销。 免*费*首*发:fadìańwū.сoм [fadi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