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 Chapter.1-1 《沉睡的时候,她遇见了暴躁的 「嘶...」爱丽丝觉得头很痛。 更准确来说,是沉重。 就像好几天没睡那般的疲惫,可是她分明有睡, 因为她现在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她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晚十点就上床睡觉了。 但是怎么会那么累呢?难道还很早? 她看向掛在墙上的心形时鐘。 「十点了...?」都已经睡十二个小时了...那怎么还会...等等,十点了!? 爱丽丝睁大双眸,倒抽一口气:「迟到了!!!」没时间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累,她迅速更衣,随便抹了点淡妆便提起包包走向房门。 「爱丽丝。」一阵呼唤使爱丽丝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许多事,头也更加疼痛。 但这样的感觉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听错了吗...?」 接着她转身,开了房门,离开。 她分明忘了好多事,在那一瞬间,至少在那一瞬间,她是这么觉得。 ◆◇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爱丽丝大口的喘着气,褐色的捲发因奔跑而有些凌乱,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接着就要坐下。 「你还敢坐啊!?」桃乐丝愤怒地站起身:「你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 桃乐丝是爱丽丝高中时结识的好友,因为两人的名字都是童话故事的主角,所以便认定对方是同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欸唷!我闹鐘没响!」爱丽丝还是坐了下来,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你知道你的破闹鐘气跑了一个重要客户吗?」 「什么!?跑了!?」爱丽丝跳了起来。 「对!跑了!」桃乐丝再次怒吼:「她说他不需要只会迟到的童话!」 没错,爱丽丝和桃乐丝有一个很特别的职业,她们自称为quot;童话quot;,不管她们编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只要她们有,就可以拿出来卖给客户。而她们所谓的quot;客户quot;,便是一些缺乏灵感的童话作家。 而当她们卖出了故事,客户便可以私自更改内容,不管改得如何,甚至完全没改,她们都不得介入。 当然那些客户都只有在写不出半点东西的时候才会找上她们。 而通常那种时候并不多,因此对她们来说,每一个客户,都是重要客户。 所以爱丽丝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因为这个客户是她们quot;休息quot;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客户。 「....」爱丽丝无力的坐下,整个身体都陷入了柔软的沙发里。 她可是灵感一堆,所以疯狂发洩,但房里那多到不可思议的作品却一本都卖不出去? 「好没耐性的客户!」无处发洩情绪的爱丽丝,只好埋怨那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客户。 「人家等了你整整四十分鐘!要是我十分鐘就走人了!」桃乐丝巴了爱丽丝的头一下:「每一个客户都是真的需要才会找上我们,你知道身为一名作家,没有灵感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吗?」 「....」爱丽丝愣愣地摇了摇头。 「也是,灵感从没断过的你怎么会明白。」桃乐丝叹了口气,接着坐了下来:「要不是因为我自己也毫无灵感,我才不会让客户跑掉。」 「可是我都带故事来了,还带了三本欸!」爱丽丝从包里拿出了两本作品:「欸?怎么少一本?我记得我昨晚放了三本呀...」 「管它几本,反正也卖不出去。」桃乐丝瞪了一眼爱丽丝。 「欸唷!迟早有一天一定会卖出去!」 「在那之前我们得永无止尽的打工!」桃乐丝一副绝望的样子。 「加油!」爱丽丝的打气让桃乐丝更加绝望了,这种笨蛋怎么写得出那么棒的故事,真令人无法理解。 「不过...到底是少了哪一本啊?」爱丽丝盯着手上的两本作品:「嗯...《森林》、《相片》...」她唸出了这两本的名字:「《森林》、《相片》、《爱丽丝》...对了!是《爱丽丝》!」爱丽丝站起身:「桃乐丝,我得回去找《爱丽丝》!」接着她快速将《森林》和《相片》放进包里,飞奔离去。 ◆◇ 「那本《爱丽丝》呢?」爱丽丝用力地打开房门,衝向桌前翻找:「《爱丽丝》呢?《爱丽丝》在哪里?」她很慌张,她写了那么多的故事,但她从来不觉得重要,总认为不见了还有,没有了就再写一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爱丽丝》很重要。 「怎么会不见呢?」爱丽丝挠了挠头:「放到哪去了?」接着她坐到床上:「啊~又更累了!」她烦躁的摇了摇头,接着躺下:「今天真衰...」碎念了几句,她缓缓垂下了沉重的眼皮,渐渐陷入沉睡。 ◆◇ 「爱丽丝。」一阵呼唤,爱丽丝轻轻的皱起了眉。 好熟悉的声音...是梦吗? 「爱丽丝!你有看见我的相片吗?」相片? 「爱丽丝!!」对方似乎很不耐烦,大声的吼叫。 「....?」爱丽丝睁开双眼,看见一名少女慍怒的脸。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相片?」少女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睛,右眼是彤色的,左眼却是青绿色,紫色的头发长至腰上,白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西装外套,领口还打了个蝴蝶结,紫色的短裙配上白色的长靴,奇怪的样貌、奇怪的装扮。但爱丽丝却觉得很熟悉。 接着爱丽丝看向少女明显不耐烦的脸,发现了她头上正在晃动的白色兔耳朵。兔耳朵!? 「是《爱丽丝》!」爱丽丝站起身,指着少女惊呼。 这个少女和她不见的那部作品《爱丽丝》的某个角色一模一样! 她就是这样设定的,甚至画了设计稿!难怪她觉得熟悉。 「吓死我了!」少女愤怒的大叫:「我知道你叫爱丽丝,我问你我的相片呢!」 「三月兔!你是三月兔!」爱丽丝仍然指着她大叫。 「不然我叫四月兔吗?」名为三月兔的少女夺走了爱丽丝的粉色皮包,不停的往里头翻找:「哈!找到了!我的相片!」三月兔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相片,开心的欢呼:「我找得可久了!」 爱丽丝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她坐在一张白色的长桌前,四周满满的都是树。 桌上有非常多的食物以及花茶。 这里分明只有两个人,长桌上的东西却有将近十几人的份量。 接着她发现自己穿的是蓝色的洋装,腰部还有用白色丝带绑成的蝴蝶结,脚上的黑色皮鞋有些脏。 她有些出神了。这和她在《爱丽丝》里写的一模一样,不管是这里的任何一切,都一模一样。 「喂!你知道疯帽子跑哪去了吗?」将相片收进口袋里,三月兔看向还在出神状态的爱丽丝。 「疯帽子...跑哪去了....?」这好像也是她亲自写下的对白。 Chapter.1-2《清醒的时候,她拋下了一座森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梦断在太奇怪的地方,让她不太愉快。 铃---铃--- 「喂?」爱丽丝接起了电话,里头传出了桃乐丝兴奋的声音。 「爱丽丝!新客户上门啦!」 「真的吗!?」爱丽丝一听立刻跳下床:「我马上到!」接着拿起包包便匆匆出门了。 「你好!」爱丽丝一打开工作室的门,便向坐在沙发上的客户问好。 「啊,你好。」看见爱丽丝,客户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向她点头致意。 「....」爱丽丝微微一笑,赶紧走向沙发,坐在客户对面:「你的名字是...?」 「啊,叶安。」叶安推了推眼镜,似乎很紧张。 「叶安,叫我爱丽丝就可以了。」爱丽丝依然微笑:「你不必太紧张,只是quot;买quot;个灵感。」 「呃...好。」叶安羞涩的点了点头:「我需要一个以大自然为背景的故事。」 「大自然?」爱丽丝有些困惑。 叶安是第一个提出想法的客户,一般客户都等着她拿出几部作品,然后再作选择。 「是的。」叶安点头:「我一直想写这样的故事,但是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又听其他作家说,你们卖的故事可以任人更改,所以才找上你们的。」这大概是叶安说过最长的一段话,看来真的很紧急。 「大自然的话...我刚好有带一本!」爱丽丝打开包包,愣住了神。 「爱丽丝小姐?」 「啊!抱歉!」爱丽丝抱歉地笑了笑,将《森林》拿了出来:「这本怎么样?」 「《森林》...」叶安拿着森林,看得有些出神。 「怎么了吗?」爱丽丝问。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定是很棒的故事。」叶安微笑,接着翻开。 开头很直白。 ---疯帽子拥有一座森林。 「疯帽子...?」 「是啊,很特别吧!」爱丽丝笑了。 「嗯,非常特别。」叶安似乎很满意,开心的点了点头:「我该给你多少钱呢?」 「你觉得它值多少呢?」爱丽丝微笑。 「什么?」叶安怔了怔。 「我们向来都是由客户自由开价。」桃乐丝不知何时进来的,她看着叶安,微微一笑。 「没错。」爱丽丝点了点头:「你对它多满意,就开多少价。当然如果你考虑了个人经济状况,我们也接受。」 「嗯....」叶安点了点头,接着从包里拿出了钱包:「我身上就只有这么多了。」她将钱包仅剩的三千元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三千!?」爱丽丝和桃乐丝异口同声,接着互看。 「太少了吗!?」看着眼前的两人吃惊的样子,叶安有些紧张。 「不,很高的价钱。」爱丽丝笑了:「一般来说,第一次和我们交易的客户,是不会开超过一千的价钱的,尤其是把自己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就更不可能了。」 「是啊。」桃乐丝点了点头:「如果是熟客,的确是低价,但如果是第一次合作的客户,这都可以称得上是天价了。」 「谢谢你给我的故事那么高的评价。」爱丽丝看着叶安,心里很是愉快:「把它带回去尽情发挥吧,我相信它会成为另一个精彩的故事。」 「嗯!谢谢你们!如果还有需要,我会再来的!」叶安笑得灿烂,将手中的《森林》紧紧捏在手里,心想一定要改得非常精彩。 「....」看着叶安离开,爱丽丝的微笑便垮了下来。 「怎么了?不是应该很开心吗?」发现爱丽丝的异状,桃乐丝疑惑。 「开心是开心,但是太奇怪了。」爱丽丝拿起包包,不停地翻找。 「叶安奇怪?」 「不是,是我的故事奇怪。」 「啊?」桃乐丝更加疑惑了。 「《相片》不见了。」爱丽丝将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真的不见了,和那本《爱丽丝》一样不见了。」 「你怎么一天到晚在丢故事?」桃乐丝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回去找找看。」接着她将东西收一收,离开了工作室。 「什么时候那么重视故事了...?」桃乐丝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满脸不解。 ◆◇ 「....」爱丽丝回到家以后根本没找,就只是一直坐在床上。 她突然想起那个梦... 三月兔...拿走了相片... 「欸唷!不可能不可能!我在想什么啊!」爱丽丝用力的摇了摇头,想把脑中愚蠢的想法甩出去。 真的不是她异想天开,那梦太巧合了,《相片》的消失未免也太离奇,她可是一直将它放在包里没拿出来欸! 「难道要再作一次梦确认吗?齁怎么又来了,哪有那么扯的事!!」爱丽丝翻了个大白眼。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为了故事不见而紧张,明明平时都无所谓的:「爱丽丝,你这是怎么了...?」她对自己的改变感到困惑。 ◆◇ 「爱丽丝!完蛋了!」 什么?又是梦?这声音不是....? 「我们得去救救疯帽子!」三月兔焦急地大吼大叫。 「救救疯帽子?」这一次不是她写的对白。 「他的森林失火了,而他还在森林里!」三月兔用力抓住爱丽丝的手向前跑,抓得爱丽丝好痛。 「疯帽子的森林...?」爱丽丝想起了那本《森林》。 「我们得快点!」三月兔看着前方,愈跑愈快。 Chapter.1-3《进入森林之后,她遇见了寂寞的 眼前的火光亮得太过刺眼。 爱丽丝只觉得热。 映在眼里的那一片橘红,实在很难看出那是一座森林。 「可恶...火好大...」三月兔紧咬下唇:「那个疯子最好没事...」 「....」看着眼前的大火,爱丽丝有些恍神。 「爱丽丝!你发什么呆啊!」三月兔再次抓起了爱丽丝的手就要往火里衝。 「等等!」爱丽丝阻止:「不先找水吗?」 「森林里有湖泊,你忘了?」三月兔急着进去,话说得急。 「问题是还没找到湖泊我们就会先被烧死!」爱丽丝也急了。 虽然对她来说不过就是梦境,但至少现在在她眼前,那灼热的火海里,有一个人。 而且照这样看来,三月兔口中的那个疯帽子,八成也是她创造的。 等等...既然是她创造的那个疯帽子,那么.... 「疯帽子很聪明!」爱丽丝看着三月兔:「他那么聪明,这又是他的森林,没人比他熟悉,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至少会泡在湖泊里。」 「.....」听了爱丽丝的话,三月兔稍微冷静了下来,爱丽丝说的没错,疯帽子的确是个聪明人,不会乖乖等死。 「现在重点是得让他从森林里出来,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自己弄湿,然后多装一壶水。」爱丽丝看着三月兔手上的茶壶。 「啊!对齁,还有茶壶!」多亏爱丽丝,三月兔才终于想起自己拿着一个茶壶,她原本要去找疯帽子泡茶,顺便让他看看自己的新茶壶,谁知道竟遇到大火。 「快点!这附近有水源吗?」爱丽丝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焦急的问。 「你记忆力真差,连我们常去的小溪都忘记了。」三月兔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快呀!还等什么!?」 「啊!好!」三月兔再次着急了起来,赶紧抓着爱丽丝的手往小溪方向跑。 ◆◇ 全身湿透的爱丽丝和三月兔闯进被大火遮盖的森林里。 「好热!」三月兔皱了皱眉。 「湖泊在哪里?」爱丽丝问。 「看不清路!我们只能一直往前走!」 「....」不行,这森林这么大,一直往前走太没效率,就算到了目的地,湖泊也该变温泉了。 「爱丽丝....」耳边传来了一声呼唤,但不是三月兔。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清楚地映在她的耳里,彷彿是在耳边诉说。 「爱丽丝。」又是一唤。 这声音像是在指引着她,她似乎找到了湖泊的方向。 「三月兔,这里。」爱丽丝抓住三月兔的手,一个转弯往右方前进。 「你干嘛!?」三月兔大叫:「路都看不清了,还转弯!」 「.....」爱丽丝只是不断往前走,没去理会三月兔的怒气。 「齁!」见爱丽丝不理自己,三月兔只能任她抓着走。 「嘶...」一片着火的叶子掉落,碰到爱丽丝白皙的皮肤,使她吃痛的皱眉。 等等...痛?这不是梦吗? 爱丽丝虽有些困惑,但这样的困惑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掩盖了。 眼前是一片广大的美丽湖泊,湖面上乾净的不可思议。 连周围的草地都没有半点火烧的痕跡,甚至连四周的树木都维持着原本的样貌,包括爱丽丝和三月兔脚下踩的地面也是。 爱丽丝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身后,是一片火海。 很显然的,这里把火隔离开来了。 爱丽丝注意到湖泊后方的房子,那是一栋纯白的建筑。 和上次看到的长桌一样的顏色。 「哈哈哈!!」身旁突然传来三月兔的笑声,爱丽丝疑惑地看向她。 「爱丽丝!我们真笨!疯帽子不只是疯子帽匠,还是个魔法师!他能保护自己的!」 「魔法师?」她可不是这样设定的,爱丽丝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梦就只是梦而已,和她的作品没半点关係? 「是啊,看来你也忘了。」三月兔笑了笑:「我们赶紧去找疯帽子!」接着她拉着爱丽丝走向湖泊后方的纯白房子。 ◆◇ 「疯~帽~子~」三月兔一开门就大声叫嚷。 「哟!」正在喝茶的疯帽子转过头,微笑。 爱丽丝只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似乎就是刚才指引自己方向的那个声音。 但又不太确定。 他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穿着红色的西装,俐落的短发是深褐色的。 褐色的双眼里彷彿埋藏着许多,漂亮的薄唇轻轻的上扬。 脚上的黑色皮鞋擦得发亮,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他起身,拿起放在身旁的黑色拐杖,走向爱丽丝和三月兔。 直到他走近,爱丽丝才真正看清他的脸。 毫无疑问的,是张精緻漂亮的脸。 果然又是奇怪的装扮,但爱丽丝的确是这样设定的。 当时在描述疯帽子的时候,她还一心想着要让他很帅气很特别才行。 所以就让他帅气的脸庞配上了红色的套装,让他修长健全的腿配上了黑色的枴杖。 画完设计稿还心满意足地想着quot;对嘛,谁说疯帽子不能长得好看,三月兔还是个大美女呢!quot; 结果她最满意的两个角色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就像早就见过了似的。 「好久不见,爱丽丝。」才想到这里,疯帽子开口了。 他的话让爱丽丝有一种quot;的确见过quot;的错觉。 「....」爱丽丝没有回话,只是一直盯着疯帽子。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疯帽子依然笑着。 「我记得你之所以成为疯子,就是因为太过寂寞。」爱丽丝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所以才会在房子后院放了一个超长的桌子,明明只有三个人却放了十几人份的食物还有花茶。」她只是想确认而已。 想确认这个梦和她的故事到底有没有关係。 「爱丽丝!你干嘛!?」三月兔惊呼,爱丽丝突兀的话使她不敢置信。 「....」疯帽子愣了一会,接着仰头大笑:「哈哈哈!果然是爱丽丝,说话真直接。」接着他看向满脸认真的爱丽丝:「我确实寂寞,但那是在遇见你之前。」 「....?」爱丽丝疑惑地眨了眨眼。 在她的设定里,疯帽子是个quot;假疯子quot;,因为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才会被认定为quot;疯子quot;,而他也从没试图解释自己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方面是嫌麻烦,另一方面是认为懂的人自然会懂。 看来真的连个性都照她设定的来。 爱丽丝觉得有些矛盾,大部分的设定都是照她的,但就是有些设定像是经过更动一般,并非是她熟悉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迷惘。 ◆◇ Chapter.1-4 《回到森林之后,她为了那双孤 「又来了...」爱丽丝翻了个白眼。 每次梦都断在不该断的地方,让她很不是滋味。 看了一眼时鐘,该去工作室一趟了。 「爱丽丝小姐。」爱丽丝和桃乐丝整理作品整理到一半,听见一阵呼唤。 两人回过头,是昨天才见过的叶安。 「嗨,叶安。」爱丽丝微笑。 「有什么事吗?」桃乐丝也笑了笑:「先坐一下,我去泡茶。」 「好。」叶安点了点头,走向沙发。 「其实,《森林》我已经改好了,想让你们看一下。」叶安微笑,递上了一个牛皮纸袋。 「改得真快。」爱丽丝惊呼,桃乐丝也惊讶得睁大双眸。 「角色设定我只改了一些,但剧情大部分都改了。」叶安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我看看。」爱丽丝点了点头,从纸袋里拿出了叶安更改过的《森林》。 翻开第一页,爱丽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quot;疯帽子的森林失火了,他的朋友爱丽丝和三月兔很着急。quot; 是巧合,绝对是巧合。爱丽丝这么告诉自己。 接着她翻开第二页,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quot;衝动的三月兔想直接闯入火海里,但爱丽丝阻止了她。quot; 她越翻越快,直到她看见了最后一页。 quot;疯帽子真的很寂寞,因为爱丽丝忘记她了quot; 「爱丽丝...忘记他?」爱丽丝感到困惑,她何时忘记他了? 她可是连创造疯帽子的过程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啊,其实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写,可能是一种直觉吧...」叶安也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写这样悲伤的结局,都还没有想法手就先动了。 也许是因为寂寞的疯帽子在指引着自己吧,她只能这么想。 「嗯,很棒的故事。」爱丽丝微笑。是啊很棒,棒到她快昏倒。 难道那个梦是预知梦?预知叶安故事内容的梦?可能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得到爱丽丝的肯定,叶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可不可以重新再改?」爱丽丝总感觉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很奇怪,胸口闷得发慌,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这也许是不安,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安。 「什么?」叶安顿住了,原本上扬的嘴角也垮了下来。 「爱丽丝!你干嘛!?」许久没说话的桃乐丝睁大双眸,看向爱丽丝。 「呃...我不是说你写得不好,我刚才也说过这是很棒的故事,只是..我...」只是不安。 这样说叶安能接受吗? 爱丽丝,你到底怎么了? 好不容易卖出了一部作品,你想搞砸吗? 爱丽丝在心里不断责怪自己。 「是因为私心吗?」叶安看着爱丽丝,满脸认真:「你其实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更改?」 「不是啦!改我作品的人那么多!」爱丽丝赶紧做出解释:「我只是给你建议!」 「建议?」叶安脸上的认真变成了疑惑。 「对啊对啊!你想想看,火烧森林啊,爱丽丝忘记疯帽子啊什么的,孩子们看完该哭了!」爱丽丝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说谎,又不完全是。 「嗯...」叶安低下了头,觉得爱丽丝说的不无道理:「那该怎么办?」 「不如这样吧,不要火烧森林,也不要爱丽丝遗忘,从头到尾都是美好的。」然后,再让我作一次梦,让我确认。 「可是,这样不就等于完全没改?」 「那可不一定,不必照我的同样可以。」 「嗯...我知道了...」叶安点了点头,接着起身:「那我改完了再拿过来。」 「你搞什么啊?」桃乐丝瞪了爱丽丝一眼:「忘了童话的规定吗?不论客户改得如何我们都无从干涉!」 「我也不知道...」爱丽丝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力。 ◆◇ 「你觉得她能察觉到什么吗?」少女抬头看着坐在树上的少年,问。 「不知道。」少年跳下树枝,接着轻盈的落地:「但我想她很快便会察觉,甚至找到我们。」 「我觉得我们也许是徒劳,她从头到尾不当一回事。」微风轻拂而过,少女长至腰上的发也跟着轻轻晃动。 「谁知道呢...」少年看着少女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眼眸,又说道:「也许她已经开始在意了。」 微风吹动了树木,整个树林回盪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两人靠着树干,不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就这么沉默着。 ◆◇ 「爱丽丝!」听见一声呼唤,爱丽丝睁开双眼。 三月兔眨了眨自己的异色双眼,晃了晃手中的茶壶:「我们去找疯帽子吧!顺便给他看看我的新茶壶!」 「哦,好。」爱丽丝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这正是她想要的。 ◆◇ 走进森林里,爱丽丝发现原来这座森林很美。 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洒了下来。 偶尔会有小黑影在树与树之间窜来窜去,那是鸟儿的影子,一踏进森林就能清楚地听见牠们的鸣叫声。 即使树木茂密的吓人,却不会幽暗,反而明亮。 这里使人感到放松。 没过多久,眼前熟悉的景象再次吸引住她的目光。 一样的湖泊、一样的房子、一样的疯帽子。 上次才见过的疯帽子。 「你们来了?」疯帽子的嘴角微微扬起。 在爱丽丝的印象里,疯帽子的嘴角从没垮下来过。 不管是她所设定的还是她所看见的。 她甚至清楚的记得他就连失去重要的事物,也都是笑着的。 她怎么会quot;记得quot;这种事? 啊...对了,她叫叶安不要让爱丽丝遗忘。 难道真有关联?等叶安改完以后,一定要好好确认。 「爱丽丝,发什么呆啊!」三月兔抓住爱丽丝的手:「进屋去啦!」 ◆◇ 「疯帽子。」喝茶喝到一半,爱丽丝突然唤了疯帽子。 「嗯?」疯帽子抬头,果然依然笑着。 「我是不是真得很该死?」现在的爱丽丝记得所有一切,当然所谓的quot;一切quot;,不过就是她亲自写下的或是别人改过的。 但对于眼前的疯帽子来说,这都是确实发生过的。 她记得上次疯帽子对自己说过:「我确实寂寞,但那是在遇见你之前。」 但那个带他逃离寂寞的女孩,又再次将他遗落在寂寞里。 她不管这是梦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真该死。 「....?」疯帽子顿了顿:「你怎么啦?」 「总觉得自己很过分。」爱丽丝捏紧拳头,莫名涌上心头的酸处,也许是罪恶感,又也许不是。 「....」疯帽子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摸了摸爱丽丝的头。 「....」爱丽丝看着疯帽子依然上扬的嘴角,视线一片模糊。 因为她看见不配合嘴角的,那双褐色的眼睛。 而在一旁的三月兔,只是沉默。 时间彷彿静止了,一切都很安静。 四周只剩下爱丽丝细微的啜泣声。 Chapter.2-1《你听说了吗? 她也许快回来了》 「....」爱丽丝盯着叶安改过的作品,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她打开第一页。 quot;三月兔邀请爱丽丝一起去疯帽子家作客,顺便让他看看自己的新茶壶。quot; quot;她们进入疯帽子的森林,那真是一座美丽的森林。quot; quot;疯帽子站在门口等待她们,开心地邀请她们进屋。quot; 爱丽丝快速的翻阅,直到翻到了某一页,她怔住了神。 quot;爱丽丝向疯帽子道歉,用她的眼泪。quot; 「这句是...?」她看向叶安。 「嗯?这句我没更动,是你写的啊。」叶安眨了眨眼,对爱丽丝的反应感到困惑。 「....」这下爱丽丝才想起来,这的确是她亲自写下的对白。 至于当初为什么这么写,她已经忘得一乾二净了。 为什么偏偏忘了这句?她皱起眉头。 「爱丽丝小姐?」叶安唤了唤还在恍神状态的爱丽丝。 「啊,抱歉。」爱丽丝歉然地笑了笑:「我可以先看结局吗?」 「当然。」叶安点了点头,微笑。 爱丽丝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quot;疯帽子原谅了爱丽丝,用他的微笑。quot; quot;他告诉爱丽丝一个秘密,其实他在遇见爱丽丝之前,都无法真心的微笑。quot; quot;所以他好希望爱丽丝能记得他说过的话,再也不遗忘。quot; 「虽然你说过不要让爱丽丝遗忘,但我想了想,还是加入一点点遗忘的成分比姣好。」叶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样真的不好吗?」 「不会,不需要再改了。」爱丽丝微笑。 原来在那个她自以为什么都记得的梦里,其实什么都不记得。 原来还有她没梦到的部分。 就这样吧,让她梦完全部。 「真的吗?」叶安开心地问。 「是的。」爱丽丝依然微笑着。 直到叶安开心的拿起自己更改过后的作品,道了谢,离开工作室为止,她的笑才垮了下来。 「桃乐丝。」望着从头到尾都没说半句话的桃乐丝,爱丽丝近乎无力的陷在沙发里。 「怎么了?」桃乐丝喝了口茶,疑惑地眨了眨眼。 「作梦的时候,会有意识吗?」 「蛤?」 「作梦的时候,会感觉到痛、会思考、会有自己的意识吗?」 「你傻啦?你觉得可能吗?有的时候你一觉醒来,连自己作什么梦都会忘记。」 「....」但我却记得清楚。 我会感觉到痛、会思考、会有自己的意识。 我甚至觉得那不是梦而是现实。 我像个疯子一样去怀疑梦和作品的关联性,然后再拚命的告诉自己别那么愚蠢。 「我真的像个疯子,对吗?」 「啊?」桃乐丝对爱丽丝的话感到不解。 「....」爱丽丝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起身,离开了工作室。 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 让我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 「爱丽丝,你怎么了?」三月兔在爱丽丝的眼前挥了挥手:「怎么总发呆呢?」 「三月兔。」 「嗯?」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爱丽丝满脸认真的看着三月兔。 「什么怎么回事?」三月兔不解,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吗?」疯帽子走向爱丽丝,问。 「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爱丽丝低下头,无助地垂下眼帘:「如果是梦,那我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会有感觉?为什么会觉得想哭呢?」 「....」头顶感觉到了温度,爱丽丝抬起头,看见疯帽子微笑着摸自己的头。 他说:「那代表你快回来了。」 「什么?」爱丽丝不解。 「你快想起来了,我说过的话。」疯帽子的嘴角依旧上扬着,而这一次,双眼很配合。 「所以,这的确不是梦吗?」看着疯帽子深邃的眼眸,爱丽丝发现自己竟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你觉得它真实,那它也许便是现实。」 「....」疯帽子又来了,又说别人听不懂的话:「我能理解成quot;这是现实quot;吗?」 「当然。」疯帽子点了点头:「如果你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在作梦的话。」 「....」爱丽丝低下头,盯着疯帽子的黑色拐杖。 如果...这从来就不是梦境的话... 那会是什么呢...? 「如果你觉得它真实,那它也许便是现实。」想起了疯帽子刚才说的话,爱丽丝感觉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却又不清楚那是什么。 她或许...正在想起一些什么。 「爱丽丝。」疯帽子坐到爱丽丝旁边,唤了她名字。 「...?」还在沉思的爱丽丝回过头,看着疯帽子。 「你的茶都冷了,需要帮你换一杯吗?」 「....」爱丽丝没有回应,只是紧盯着疯帽子上扬的嘴角:「为什么你总是笑着?」 「....」疯帽子顿了顿,接着轻笑出声,替爱丽丝换了杯新茶:「这是习惯。」 「习惯?」爱丽丝疑惑地眨了眨眼。 「没错,是习惯。」疯帽子看向爱丽丝:「但你让它不只是习惯。」 「....」这次换爱丽丝怔住了。 对了,这是她的设定。 太过寂寞的疯帽子总是笑着,为了无时无刻提醒自己有多快乐。 「我真心的笑过几次,因为你。」疯帽子垂下眼帘,嘴角的弧度有了细微的变动:「是你提醒我这样的习惯有多累人。」 「疯帽子?」看见这样不寻常的疯帽子,爱丽丝有些紧张。 「爱丽丝。」疯帽子收起了苦涩的笑容,但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笑着。 而是反常的严肃。 「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所有一切,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再也不遗忘,至少,记得我告诉你的话。」 「你告诉我的话?」 「嗯,因为这样,你也许就不会再忘第二次。」疯帽子紧盯着爱丽丝充满疑惑的双眼:「也许这次,会是个例外。」 「....」坐在旁边沉默许久的三月兔,只是默默地伸出手,紧紧的握住爱丽丝的手。 紧紧的握着。 ◆◇ 「也许这次,会是个例外。」爱丽丝回忆着疯帽子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似寂寞,又似悲痛。 她以为自己可以明白所有事情,结果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在作梦,所以每天早上起床才会这么疲惫。 她只知道自己或许忘了许多事情,而她的遗忘对疯帽子和三月兔来说是伤害。 她只知道这些,就只知道这些。 究竟是遗忘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她的心痛得喘不过气? 到底是什么? 现在的她只想记起所有一切, 想用尽所有力气,拚了命的去记起一切。 Chapter.2-2《你听说了吗?她们的梦想开始背 「爱丽丝!能不能别再发呆了?」桃乐丝翻了个大白眼:「客户就要来了,你还一副蠢样!」 「我能不卖吗...?」爱丽丝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向下扇了扇,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说什么鬼话?不想活啦!」 「我不想卖了,它们也许都是回忆。」又也许不是,毕竟别人改过的她也一併经歷了。 「你别开玩笑了,客户来了。」桃乐丝整理了一下妆容,扬起了职业笑容:「王小姐,您需要怎样的故事呢?」 「....」王瑞容抬着下巴,半瞇着眼,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响有些刺耳,她一身的艳红,从包里拿出一把厚实的钞票,丢到桌上。 「呃,王小姐?」爱丽丝被突如其来的大叠钞票吓了一跳。 「你还没想起的那些,我全要了。」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和她的个性一样令人不悦。 「...!?」听见这句话,爱丽丝屏住呼吸。 这个人知道一些什么,她知道一些什么! 但是,她的出现令爱丽丝狂冒冷汗,从她出现开始爱丽丝便浑身不对劲,她令人不悦的声音和态度都令人直发毛,甚至令爱丽丝觉得似曾相识。 很不愉快的似曾相识。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爱丽丝决定装傻。 爱丽丝总觉得,眼前这个叫王瑞容的女人绝非善类。 「你手上的所有故事,我全要了。」对于爱丽丝的装傻,王瑞容并没有戳破,只是轻轻的扬起嘴角,将这句令桃乐丝的眼睛为之一亮的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是吗?真是太感谢...」桃乐丝开心地站起身,和王瑞容握手,话说到一半,却因爱丽丝的一句话而顿住了。 「我不卖。」爱丽丝的一句话让四周顿时一片静謐。 「呵...呵呵...爱丽丝你说笑呢。」桃乐丝虽然衝着爱丽丝微笑,但说话的语气却透露着咬牙切齿。 「没说笑,我不卖。」爱丽丝坚定的说着,篤定的语气甚至带着些微的愠怒。 「钱给的不够吗?」王瑞容没有因此而动怒,只是从包里再拿出一大把千元纸钞:「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桃乐丝赶紧点头。 「这不是钱的问题。」爱丽丝站起身:「我说了不卖,请你回去。」 「爱丽丝!不要那么贪心!」桃乐丝捏了爱丽丝一把:「还有王小姐是客户,用敬语。」 「我不是贪心,是真的不卖。」爱丽丝彷彿感觉不到痛似的,推开了正拐着自己的手:「还有她不是客户,不需要用敬语。」 「呵呵。」对于爱丽丝的态度,王瑞容依然没有动怒,只是轻笑两声,那样尖细的笑声,在爱丽丝听来,格外刺耳:「爱丽丝小姐,我想你可能搞错什么了,那么多客户独独不卖我一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么多客户就你一个要求要买全部的故事,我才想问你是不是脑子有洞呢!」爱丽丝蹙起眉头,不满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爱丽丝!」桃乐丝才刚想制止,就被王瑞容打断了。 「那我要《爱丽丝》,就只要那本《爱丽丝》。」王瑞容瞇了瞇眼,上扬的嘴角在爱丽丝看来意味着危险。 这女人果然知道一些什么。 她突然有《爱丽丝》的消失也许和这女人有关的想法。 但是却对王瑞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女人到底是谁? 也不是她认识的人,看这华丽的装扮,如果见过面很难认不出吧? 更不可能是故事里的角色,这里可是quot;现实quot;。 「你要的那本不见了,请回吧。」管她是谁,这女人一看就不怀好意。 「哦?不见啦?真可惜。」王瑞容依然笑着,丝毫没有失落的情绪在脸上,反而像是quot;它本该不见quot;那般的理所当然,这更让爱丽丝不寒而慄。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下次来的时候,那本《爱丽丝》已经回来了。」王瑞容起身,将桌上的两大叠钞票轻轻地拿起放进包里,这举动对桃乐丝来说可是重击,她像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跌坐到沙发上,无力的垂下头。 「慢走,不送。」爱丽丝这才扬起了微笑,甚至还挥了挥手向王瑞容道别。 于是当工作室的门被开啟又关上,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静謐,直到桃乐丝的怒吼声传遍整个空间。 「爱丽丝!!你他妈的搞什么啊!?」 「我怎么啦?她要买的可是全部的故事,都被她买光了我们以后卖什么?」爱丽丝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好像不卖的理由本来就是如此似的。 其实,这也算是合理的理由吧?反正她们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 「她拿的那大概有好几亿,不,好几兆都有可能,够我们活一辈子了!卖给她以后,从今以后都不用卖了!你这白痴!」 「不要被钱蒙蔽了双眼,那女人一看就不会改出什么好作品。」 「那又怎样!?客户改得如何我们无从干涉!我们创造童话是为了生活,不是为了干涉客户的改编!」桃乐丝疯了似的大吼大叫。 「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不是。」爱丽丝淡然的说:「我不希望为了几个臭钱让其他客户一瞬间失去希望。」 「你的灵感从没断过,没了再写不就得了?」 「我现在不这么想。」爱丽丝盯着桃乐丝的双眸:「从我脑里满溢出的灵感,也许不只是单纯的灵感,如果真要卖,我想选择她们的主人。」 「你变了。」桃乐丝紧咬下唇,捏紧了拳头。 「是你变了,你知道赚钱从来就不是我们的梦想。」 「那是以前。」 「所以你变了。」爱丽丝不再看着桃乐丝,不愿面对她意味着承认的眼神:「桃乐丝,其实我也说了很多谎,为了寻求真相,我也背叛了我们的梦想,但是桃乐丝,我从未改变我的信念,至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桃乐丝捏着的拳头又紧了紧,面对这样的爱丽丝,她无言以对。 从以前她就觉得爱丽丝执着过了头。 不管是对什么事,哪怕是错误的,爱丽丝也会去相信。 她总觉得爱丽丝很愚蠢,为了无需坚持的事去坚持。 真的很愚蠢。 但她却羡慕她的愚蠢。 人都是会变的...应该会变的... 但爱丽丝却成了例外。 「到头来...原来我才是最愚蠢的...」桃乐丝苦笑,从眼角滑落的泪像是对她的嘲弄。 接着她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爱丽丝跌坐到沙发上,任凭着泪水从眼眶滑落,眼中却彷彿毫无思绪。 她突然想起疯帽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疯帽子。 想见他。 Chapter.2-3《你听说了吗?那一抹艷红,渗入 「爱丽丝?你怎么啦?闷闷不乐的。」三月兔歪着头,满脸疑惑。 「我和朋友吵架了。」爱丽丝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皮鞋。 「谁?」 「桃乐丝。」 「桃乐丝?绿野仙踪?」 「不是,不是那个桃乐丝。是我的世界里,有个叫桃乐丝的女孩。」 「桃乐丝?」刚走进后院的疯帽子听见这个名字,他走到长桌前最中央的位置,坐下:「你们吵架啦?」 「你认识桃乐丝?」爱丽丝看着疯帽子,有些惊讶。 「你很常和我提到她。」疯帽子的嘴角上扬着,和往常一样。 「....」又是她遗失的回忆。 难怪当时会突然想见疯帽子。 原来是在她还没忆起的记忆里,有着和疯帽子倾诉心事的画面。 爱丽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疯帽子,疯帽子也是如此。 而身旁的三月兔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扬起了一抹微笑。 ◆◇ 「....」爱丽丝将工作室的门上了锁,今天桃乐丝果然没来。 爱丽丝叹了口气,一转身,眉头便蹙了起来。 「这么晚才下班?」来人轻笑,在昏暗的走廊上,那一身的艳红,格外显眼。 「王小姐,这么晚有何贵干?」爱丽丝连一抹礼貌性的微笑都不愿给予,只是捏紧了皮包肩带。 「没什么事。」王瑞容依然掛着微笑,彷彿眼前的女孩很欢迎她似的:「只是想问问,《爱丽丝》找到了吗?」 「没找到,也不可能找到。」爱丽丝迅速回应。 「爱丽丝小姐...」王瑞容才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爱丽丝打断了。 「王瑞容。」她直接喊了对方的全名,这让王瑞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别试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为我什么都无法给你,不论那是什么。」爱丽丝直视着王瑞容:「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接着她和王瑞容擦肩而过。 「爱丽丝,你果然不管存在于哪里,都令人生厌。」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爱丽丝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迈开步伐,离去。 「....」王瑞容就这样看着爱丽丝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全无。 直至那背影消失在她眼里,她才瞥开视线,消失在走廊上。 然后地上的水滴也随之消失,彷彿从没存在过。 那也许称作泪水,也许。 ◆◇ 「疯帽子。」爱丽丝唤了疯帽子:「你听说过王瑞容这个人吗?」 「没有。」疯帽子疑惑的摇了摇头:「她是谁?」 「一个很奇怪的女人。」爱丽丝接过了疯帽子递给她的茶:「她带着超级多的钱来童话工作室,说要买我全部的故事,我不卖,她竟然又拿了一堆钱出来。」 「....」疯帽子喝了口茶,等她继续说。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竟然知道那本《爱丽丝》的存在!」爱丽丝说得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疯帽子眼中的异样:「她甚至说要买!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吧?那本《爱丽丝》早就不见了,我当然和她说啦,第二天她竟然还来找我,问我找到了吗,你说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对吧?」爱丽丝这才回过头看向疯帽子,接着不悦地鼓起双颊:「疯帽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疯帽子这才回过神来,回復原来的样子,喝了口茶:「也许吧...」 「对吧?真的很奇怪,不过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告诉她我什么都无法给她。」爱丽丝喝了口茶,脸色有些沉重:「虽然我一直觉得她一定不是好人,但她也许也曾经出现在我的回忆里,就算不是美好的回忆,也应该对她有个交代。」 「....」疯帽子只是沉默。 他的确没听过王瑞容这个名字,但爱丽丝的话让他想起那个女人。 那个对红色情有独钟、总是心高气傲、盛气凌人的女人。 厌恶别人同时也被厌恶的,那个既可悲又可恶的女人。 ◆◇ 「....」爱丽丝看着面前的桃乐丝,微微一笑。 quot;砰quot; 一阵关门声让桃乐丝消失在爱丽丝眼前,使她扬起的嘴角微微抽动。 「你给我开门!!是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要一辈子这样避不见面吗!?」吃了闭门羹的爱丽丝大怒,不断拍打着桃乐丝的家门:「我告诉你!当时我们两个情绪都不稳定,如果我说错什么的话...」右手停止拍打,爱丽丝垂下头:「我道歉,我道歉可以吗...?不要讨厌我...」 「你不需要道歉。」桃乐丝开了门:「因为你没说错什么。」 「桃乐丝...」爱丽丝抬起头,看见桃乐丝走进屋里的背影,这次门没有关上。 ◆◇ 「桃乐丝?」爱丽丝走进屋里,看见桃乐丝似乎在翻找什么的背影。 「喏。」桃乐丝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爱丽丝。 「这什么?」爱丽丝翻开,愣住了神:「王瑞容的资料?」」 「对,那天回来后我一直在想,你坚持不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知道你的直觉向来很准确,所以决定查一下,结果她果然很奇怪。」 「所以你一直没来是忙着查资料,不是因为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你并没说错,的确是我变了。」 「桃乐丝,我...」 「可以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吗?」桃乐丝打断了爱丽丝,翻开了她手中的资料。 爱丽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资料,不再提及此事。 Chapter.2-4《你听说了吗?她和那支离破碎的 「所以,王瑞容不是本地人?」爱丽丝抬起头,看向桃乐丝。 「不止。」桃乐丝走向沙发,坐下:「那天之后,她还有去找你,对吧?」 「是啊。」爱丽丝点了点头,走到桃乐丝面前,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她没有出来。」桃乐丝眉头轻锁:「进去以后就没再出来。」 「我那天比她先出来。」 「不,你回去了她也没出来,整晚都没出来。」桃乐丝取走爱丽丝手中的资料,翻到某一页,再还给爱丽丝:「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她不只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本国人。我原先以为她是来旅游的,但是没有一间饭店或旅馆有她的入住纪录,当然,她在台湾也没有任何固定的住所,连亲戚朋友都没有。」 「....」听了桃乐丝一大串的解说,爱丽丝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眸:「你到底怎么查到这些的?」 「你当桃乐安是摆饰吗?」 「哦~你那天才老哥啊...」爱丽丝恍然大悟。 「怎么查到的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瑞容到底是何方神圣,除了工作室以外没有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跡,又是从哪里变出那么多钱?怎么想都很诡异。」 「....」爱丽丝坐到桃乐丝旁边,满脸纳闷。 难不成真是故事里的人? 如果真是,那她是怎么走出来的? 又为什么想要《爱丽丝》,甚至是所有的故事呢? 爱丽丝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想起了自己对王瑞容说过的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疑问注定得不到解答。 「爱丽丝,你果然不管存在于那里,都令人生厌。」 王瑞容当时说的话突然硬生生地闯进爱丽丝的脑里,她心里一颤。 她当时选择忽略的一句话,竟成了理解真相的唯一线索。 ◆◇ 「爱丽丝...你凭什么...忘...同类...」不够清晰的字句断断续续地闯进爱丽丝耳里。 谁...? 正当爱丽丝疑惑之际,突然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到底是谁? 「我是...」语调依旧不够清晰,但爱丽丝却觉得熟悉。 突然眼前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脸消失不见,化成一抹艷红。 那实在太过刺眼,爱丽丝痛苦的闭起双眼。 「咳!」爱丽丝坐起身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好久没做梦了,久违的梦境却令她感到不安。 这是什么?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想问问疯帽子。 她的直觉一向准确不是吗? 那疯帽子一定可以给她一个解释。 这是她此刻的直觉。 ◆◇ 「所以说,这场梦是不是意味着什么?」爱丽丝直盯着疯帽子,满脸认真。 「....」疯帽子沉默了一阵,接着起身:「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等等!你不会是要...?」三月兔拐住疯帽子的手,似乎想要阻止。 「是时候了。」疯帽子没有回头看向三月兔,反而盯着爱丽丝。 爱丽丝和他对视,眼中充满困惑。 她不知道疯帽子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此刻面对着自己的这张脸,少了一惯的笑意。 ◆◇ 「哇...」看着眼前华丽的城堡,爱丽丝不禁讚叹。 城堡整体是以红色为主,每扇窗都是心形,看起来有些滑稽,却也颇可爱。 红色的铁门前站着两个打扮奇特的侍卫。 爱丽丝盯着他们的衣服,眨了眨眼。 扑克牌?他们是穿着扑克牌没错吧? 「呃...」某一个侍卫和爱丽丝对到眼,眼神充满不屑,这使爱丽丝收回视线。 「我们要见谁?」爱丽丝看向疯帽子,问。 「这座城堡的主人。」疯帽子直视着城堡,眼中没有笑意。 爱丽丝觉得这样不寻常的疯帽子,让她有些心慌。 ◆◇ 「王...王瑞容!?」爱丽丝指着眼前坐在红色的沙发椅上、被服侍着的女人,惊叫出声。 「....」女人回过头来,看向爱丽丝,嘴角噙着笑意:「看来我无法达成你的希望了。」 「....」爱丽丝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说的话。 「既然这么有缘,我就正式的介绍自己吧。」她起身,走下台阶:「我是红心皇后,你可以叫我红心。」 「红...心?」爱丽丝怔了怔。 又是那本《爱丽丝》里的角色。她亲自创造的角色。 但她却从来没有去想像红心皇后长什么样子。 难怪认不出来。 在这华丽的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 她到底赋予眼前的女人怎样的人生,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自己给与对方一个名字、一个高贵的身份,还有一段已经被身为创造者的自己遗忘的人生。 看着红心向爱丽丝走来,疯帽子便将爱丽丝拉至身后,直视着红心。 更准确来说,是瞪视。 「哟,这不是疯帽子吗?好久不见。」红心并没有因此而恼火,掛在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垮下来:「我以为,你是来还我东西的。」 「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哪来的归还?」疯帽子抓着爱丽丝的手紧了紧。 「呵...」红心轻笑,彷彿疯帽子此刻说的是个笑话似的:「可于我来说,爱丽丝是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不觉得伤害了她再将她夺走的你,可笑至极吗?」 「我从未想过伤害她。」 「可你确实伤害了。」 「...?」身为当事者的爱丽丝疑惑地看着眼前正在对峙的两人。 她究竟遗忘了什么? 她所遗忘的似乎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她直盯着红心的脸。 这也是她遗忘的一部份。 所以她必须面对。 「红心。」爱丽丝从疯帽子身后走出来。 「爱丽丝!」疯帽子又想将她拉到身后。 「疯帽子。」爱丽丝转过头,看着疯帽子:「能在外面等我一会吗?」 「可是...」 「不会有事的。」爱丽丝微微一笑。 「....」疯帽子看着她上扬的嘴角一阵,最终松开了紧抓着爱丽丝的手,转身离去。 Chapter.3-1《归?》 「真没想到你会独自留下。」红心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些。 「我忘记了一切,而这一切也包括你,这你应该知道。」 「我很清楚。」 「那么,」爱丽丝满脸认真,她此刻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你为什么想要拥有所有的故事?更准确来说,是我所有的记忆。」 「....」红心静默了一阵,接着伸手抚摸爱丽丝的脸颊:「因为你没有资格将我遗忘。」 「...!?」爱丽丝愣住了神,她有些不解。 「而我不愿你再卖掉任何故事,也就是所有人的记忆。」 「所有人的...记忆...?」 「一旦你贩卖出的故事被更改,所有人都得再经歷一次,包括你自己。」红心的眼中似乎有着痛楚:「这对谁都不公平。」 「那么那本《爱丽丝》...?」 「那里面包含了所有人,只要你还在贩卖故事,它就不能留在你身边,所以我决定暂时保管。」 「那你当时为什么还...?」 「只是不安罢了。」红心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她转过身,背对着爱丽丝:「暂时交由我保管吧,你的记忆。」 红心说完的同时,爱丽丝所在的空间开始快速的转换,最后她面前再次出现了那个红色大门。 「爱丽丝?」在外等待的疯帽子唤了爱丽丝,却不见她回应,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红色大门。 「爱丽丝?你还好吗?」他有些紧张,向爱丽丝靠近了一些。 「她说我的故事,不只是我自己的记忆,是所有人的记忆,是真的吗?」爱丽斯依旧盯着大门,眼中的情绪疯帽子无从得知,这令他感到害怕。 「爱丽丝...」 「我不断的贩卖记忆,让你们经歷了一次又一次被更改后的人生,我不断的遗忘、你们不断的被遗忘,而我还该死的继续贩卖所有人的人生,我...」 「别说了!」疯帽子阻止爱丽丝继续说下去,将她拥入怀里:「你快想起来了,直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结束的。」 「呜...对不起...对不起...」爱丽丝在疯帽子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断的道歉,直到她再次回到了她的世界。 ◆◇ 「....」爱丽丝眨了眨眼,脸上的泪水都还未乾涸,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她只知道自己回来得很突然,刚刚还在疯帽子怀里,现在却坐在床上。 她不像平时一样彷彿睡了一觉般的quot;醒来quot;,而是硬生生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怀中的爱丽丝突然消失不见,疯帽子惊愕地睁大双眼。 他环顾着四周,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始终找寻不到爱丽丝的影子。 她就像空气一样从他的身边消失,不留痕跡。 「....」爱丽丝将整间房间扫视了一遍。 好空...非常空... 所有的故事,都不见了。 「暂时交由我保管吧,你的记忆。」 她想起了红心的话。 「真的...被夺走了...」爱丽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眼角再次滑出了泪。 「爱丽丝!爱丽丝!」疯帽子着急地寻找着。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毫无预警得消失,从来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红心到底做了什么!? 「疯帽子?怎么了?」三月兔看见疯帽子近乎疯狂地跑着,赶紧叫住他。 「不见了!她不见了!」疯帽子的头发有些凌乱,他大口的喘着气,握着拐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不见?很正常啊,她回去了。」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她突然消失了!一瞬间消失了!」 「...!?」疯帽子头一次如此不理智,三月兔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查觉到了疯帽子眼中的不安。 「我们得找她!」疯帽子摇晃着三月兔的肩膀:「她还没想起来,她什么都还没想起来!不能再忘掉!不能...」疯帽子注意到了三月兔的眼神,那暗示着无能为力的眼神。 最终疯帽子无力的垂下双手,头也无力的垂下:「是啊,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在哪...」 「会找到的。」三月兔不知道疯帽子的脸上是否有着泪水,但她的脸上是有的:「我们也该回去了。」她牵起疯帽子的手,走向森林深处。 爱丽丝,我不允许你再次遗忘。 要不然这个疯子,真的会疯掉的。 给我牢牢的,把目前的事都记住了,在你想起一切之前。 「....」爱丽丝将以前放满作品,如今却空空如也的书柜都看了一遍。 果然什么都没有。 红心连一本都没有留下,把她的回忆夺得一乾二净。 「呜...」爱丽丝无力的跪倒在书柜前,泪流不止。 疯帽子...三月兔... 她没有掏空我的记忆,却把我能探讨记忆的唯一线索给夺走了。 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想起那些曾经了。 再也没有机会,拾回我的记忆了。 我好想你们... ◆◇ 「嘿。」一阵呼唤,疯帽子和三月兔回过头,看见了一名男子。 男子有着一双墨黑色的双眼,深不可测。 他有着一头深紫色的发,还有一对和发色相同的猫耳,嘴角噙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 他身穿粉紫相间的条纹帽t,看起来有几分随意。 「你是...?」三月兔盯着男子的猫耳,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是柴郡猫。」柴郡猫介绍完自己,突然消失不见,这让三月兔和疯帽子一怔。 「我知道你们在烦恼什么。」柴郡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两人回过头,柴郡猫不知何时蹲在桌上,裂嘴笑着。 「你知道些什么?」疯帽子起身,看着柴郡猫。 「当然。」柴郡猫又消失了,这回出现在树上:「我知道怎么让她回来。」 「....!?」疯帽子一顿,脸色变得严肃:「怎么做?」 「所有的故事都藏在城堡地下长廊的最深处。」接着柴郡猫消失在树上,这次没出现在任何地方。 「齁,能不能别再变魔术了?」三月兔不耐烦的大叫,双眼搜索着他这次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不是魔术,是习惯。」柴郡猫的声音在微风中回盪,若有似无,却不见他的人,这让三月兔一怔。 「我们该如何取回所有的故事。」疯帽子又问。 「那里有机关。一旦通过机关,要找到不是什么难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是命运。」这是柴郡猫最后留下的话。 「....」三月兔看向疯帽子,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走吧,去找回爱丽丝。」疯帽子转身,往红心城堡走去。 「....」三月兔赶紧跟了上去。 爱丽丝,等着。 我们一定会把你找回来。一定。 Chapter.3-2《虚》 「我们要怎么进去?」三月兔皱了皱眉:「爬墙吗?」她觉得这是不错的方法。 「不行,城堡内部到处都是侍卫。」疯帽子驳回。 「唔...那怎么进去?」三月兔对疯帽子的驳回有些不满,轻轻地皱了皱鼻。 「从屋顶。」柴郡猫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哇喔!你何时来的?」三月兔被吓了一跳。 「刚到。」柴郡猫出现在他们眼前,裂嘴笑着。 「你说,从屋顶?」疯帽子问。 「没错。」柴郡猫指向其中一个圆顶:「那里有个暗门,里面有升降梯,可以直达地下长廊,便捷又快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圆顶,但我想我们和这座城堡的主人一样,都不是一般人。」柴郡猫仍然笑着,接着消失,留下了一句话:「我先去等你们。」 「什么嘛,他以为每个人都会瞬间移动吗?」三月兔不满地鼓起双颊。 「我们走吧。」疯帽子牵起三月兔的手。 「咦!?你会吗!?」三月兔惊讶的看着疯帽子。 「被改过了,我的设定。」 「啊...对齁...」三月兔恍然大悟。 不过那个柴郡猫,是因为知道才这么做吗? 说也奇怪,他甚至知道爱丽丝和她的故事,连故事藏在哪里、该怎么找到都知道。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三月兔开始对他產生好奇。 ◆◇ 「呃...确定我们刚刚坐了升降梯吗?」三月兔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记得一秒前...不对,0.1秒前才坐上升降梯。 但现在地下长廊似乎就在自己眼前。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升降梯在下降,就到了目的地。 原来升降梯也会瞬间移动吗? 要不是红心到处派侍卫守着,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别再发呆了。」柴郡猫不知何时走出了升降梯,衝着三月兔微笑:「得抓紧时间,红心的警戒心比谁都重,要不是怕故事有什么闪失,这里铁定也充满侍卫,但是既然她没有派遣侍卫,自己一定会特别注意。」 「嗯...」三月兔点了点头,走出升降梯。 疯帽子早已走在前头,柴郡猫出声制止。 「嘿,别这么急,我说过了,这里有机关,如果被红心发现,就没有下一次了。」 「....」听到这,疯帽子停下脚步:「哪里有机关?」 「你怎么变成笨蛋了?这不到处都是吗?」柴郡猫依然裂嘴笑着,他似乎就只有这个表情。 「...?」疯帽子一顿,抬头一看,再次愣住了神。 的确,两侧的墙壁上整齐地排列着红色的心形。 无须怀疑的,全是感应器。 而第一个感应器,和疯帽子只有一步的距离。 如果方才柴郡猫没有阻止自己,爱丽丝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谢谢。」疯帽子道谢:「我们该如何避开这些机关?」 他决定听从柴郡猫的指示,现在只有他能相信了。 「你知道在红心的城堡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就像废材似的,一点能力也没有。」柴郡猫的笑意没有减退,反而扩大了些:「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毁了这些机关。」 「...?」疯帽子蹙起了眉。 在一点能力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破坏这些精密的机关? 「啊!?怎么可能!?」三月兔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忘了提醒你们,这些机关,是我创造的。」柴郡猫摸了摸自己的猫耳。 「啊!?」三月兔惊呼。 「...!?」疯帽子也吃惊地看着柴郡猫。 他的怀疑果然没错。 这个男人对所有事情都太过了解,甚至像是亲自经歷过。 原来曾经是红心的手下吗...? 「不必如此戒备,我现在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倒是恨意多了一些。」柴郡猫的眼中没有太多情绪,却让人感到沉重。 「你说你帮助我们是因为命运,这命运难道是你製造的吗?」 一般手下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甚至替红心製造如此机密的机关,他们之间绝对不仅仅只是主僕关係。 「不管是哪来的命运,至少我是真心想帮你们。」柴郡猫回答:「顺便帮帮我自己。」他捏了自己的猫耳一下,所有的感应器都碎成一地,接着他向前走,示意疯帽子和三月兔跟上。 「....」柴郡猫走到了一个巨大的门前。 门上有着花藤的纹路,中间有着巨大的空洞。 「这是钥匙孔吗?」三月兔问。 「没错。」柴郡猫点头。 「你知道钥匙藏在哪吗?」三月兔又问。 「我身上就有一把。」柴郡猫又答。 「太奇怪了。」三月兔没有提问,眼中却充满困惑。 「....」沉默的疯帽子也蹙起了眉。 「那些感应器很显然只有你能破坏,这扇门的钥匙除了红心,你绝对是唯一拥有的。」三月兔看向柴郡猫:「但她不只没有换机关,连钥匙都没有取回,这不就说明了她很信任你吗?」 「信任什么的,只会招来背叛。」 「...?」三月兔怔住了神。 此刻柴郡猫惯常的微笑令她感到恐惧。 「为什么...要笑呢...?」她忍不住提问。 「....」柴郡猫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退。 「明明难受的要命。」三月兔又说,接着她撇过头,不再看着柴郡猫:「比疯子,还要愚蠢。」 她真是受够了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假面具,那么多年了,她看得还不够吗? 会痛就说,想哭就哭,想咆哮就咆哮,即使歇斯底里又怎样? 至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伤得更重呢? 「....」柴郡猫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拿出了一把金色的钥匙,放入了门上的巨大空洞。 钥匙开始不断放大,直到填满了整个空洞。 咿---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起。 出现的,是另一扇门。 「!?」柴郡猫一惊。 「...?」三月兔也愣在原地。 「...!?」疯帽子衝向前,将挡在门前的两人推开,愤怒的捏紧了拳头。 果然没那么简单。 「我正在等待你们的到来。」红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三人回过头。 红心噙着笑,缓缓向他们走来,高跟鞋踩踏在地上的声响甚至有些刺耳。 一如既往的嚣张。 「感到意外吗?我的惊喜。」 「....」柴郡猫紧咬下唇,头一次垂下了嘴角。 原来他以为的顺利从头到尾都是圈套。 果然一如既往的奸诈。 所以他才总是赢不了。从来就赢不了。 Chapter.3-3《芜》 「你们的计画真是愚蠢至极。」红心轻笑:「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让你们轻易地夺走呢?」 「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画?」疯帽子又捏紧了拳头。 「在你们知道以前就知道了。对吧?试图背弃主人的小猫?」红心看向柴郡猫,眼神里的情绪和嘴角上扬的幅度不成正比。 「背弃的从来就不是我。」柴郡猫紧捏着拳头,眼神里的慍怒有如火焰,直向着红心:「把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把我的东西,也还给我。」 「呵呵...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把别人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呢?」红心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双肩因笑而微微颤抖着。 「可悲透了。」 「....」红心一顿,尖细的笑声愕然停止。 一切都安静得太过突兀。 红心直盯着让一切变得安静的女孩。 「怎么?说你呢。」三月兔没有逃避红心的视线,反而往前踏了一步:「把别人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说的不就是你吗?」 三月兔又往前了一步,这次红心后退了。 「难道不觉得这样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你,可悲透顶吗?」三月兔又往前跨了一步,这次,她用双手抓住了红心的肩膀:「你该死的给我清醒一点!到底要失去到什么程度你才能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红心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泪,她冷笑:「愚蠢的...可不只我一个。」 「...!?」三月兔一怔,紧抓着红心的手无力的垂下。 「你们不都和我一样,愚蠢至极?」红心笑容里的苦涩,像是对所有人的嘲弄:「为什么非要找回来不可?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害怕面对拚了命想念却见不到面的事实?为什么非要找回来不可?难道不是因为你口口声声说着怨恨自己却该死的还想留住一些什么?」 红心的话让周围陷入一片静謐,只剩下四人均匀的呼吸声。 红心走向门前,高跟鞋让这里终于有了其他声音。 「....」只见红心将手放在门上,嘴里唸唸有词。 厚重的门缓缓开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宽敞的房间。 红心走了进去,其他三人也跟了进去。 里面的确全是书柜,上面都排满了书。 整个空间很昏暗,只有几盏发着黄光的壁灯。 整个房间似乎是木头製成的,连书柜都是。 地板上的图腾像是个复杂的魔法阵,庄重无比。 「我想你们都很清楚,这些不仅仅只是回忆。」红心背对着他们,扫视这整个空间:「不管是来还是去都如此轻易,所以才总是擅自闯进来又擅自离去。」 接着红心转过身,看向疯帽子和三月兔:「现在却不敢离开的你们,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你到底还不还?」三月兔瞪视着红心。 「嗤,找回让自己离不开的理由,何必呢?」红心不屑的笑了。 「就是为了找回不离开的理由,才来到了这里。」疯帽子直盯着红心:「因为除了留下来,没有其它能见她的方法了。」 「那就去找。」红心手一挥,一本书出现在疯帽子面前。 疯帽子惊愕地睁大双眼,唸了那本书的名字。 「《爱丽丝》...?」 「这就是你所谓的方法。」红心眼中没有太多情绪:「可惜的是爱丽丝早就忘了这个方法。」 「你怎么能...!?」疯帽子想拿回《爱丽丝》,不料它却消失在他眼前。 「我说过了,她已经忘了这个方法,就算还给她,也只会被贩卖。」 「她不可能再贩卖任何故事了,这不就是你当初和她说那些话的目的吗?」疯帽子有些不解:「你不也希望她能回来?」 「的确如此。」红心承认:「但她并不属于这里。」 「那又如何?」 「你们也是如此。」红心没有回答,说的话却像是反驳:「你们应该回去。」 「你凭什么这么做?」许久没说话的三月兔开口:「凭什么决定我们该去哪里?不论是我们还是爱丽丝,都只是顺着自己的命运来到这里,没有伤害任何人,你到底凭什么这样驱逐我们?」」 「凭你们在伤害自己。」红心用一句话反驳了三月兔所有的话:「你们的相遇只能在这里,回去以后却只能想念,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你分明知道她在哪里。」一直很沉默的柴郡猫蹙起了眉,忍不住开口。 「...!?」疯帽子和三月兔听了一惊,看着红心的眼神虽愤怒,却也带着一丝恳求。 「唉...」红心叹了口气:「真作孽。」 接着红心手一挥,疯帽子和三月兔都回到了门外。 两人看着紧闭的大门,错愕的眨了眨眼。 「....」被留在门内的柴郡猫始终不愿再开口。 「你的东西确实在这里。」红心打破了沉默:「不找找吗?」 「若真找得到,你就不会这么说。」柴郡猫终于开了口。 「那倒是。」红心噙着笑,转身背对着柴郡猫:「我会还你的,但还不是时候。」 「还东西还有分时机吗?」柴郡猫无法理解。 「当然,至少那东西是。」红心回答。 「我曾经把你视作主子,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 「....」她用背影逃避柴郡猫眼中的不谅解,却始终逃避不了身后灼热的视线。 柴郡猫不再说话,他知道红心不会回答。 于是他安静地消失,不需要红心开口。 反正这个问题,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解答。 「你是我最重视的下属....」红心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地说。 ◆◇ 「真是的!有够小气的!竟然把我们赶出来!」三月兔不满的大吼大叫,接着喝了一大口茶。 「....」疯帽子反而安静,只是吮了口茶。 「喂!红心独独把你留在里面,她和你说什么?」三月兔指着柴郡猫逼问。 此刻的柴郡猫恢復了原本的嘴脸,这让三月兔有些不悦,也更加怀疑。 「没什么,只是关于我的东西。」柴郡猫裂嘴笑着,三月兔真想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你到底是丢了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想找回来?」三月兔感到好奇。 「一个足以让人丧命的东西。」柴郡猫依然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笑不出来。 一切都变得安静。 疯帽子手上依然拿着茶,却没有喝。 三月兔依然看着柴郡猫,觉得自己似乎动弹不得。 「不必那么紧张,她似乎不是拿去害人。」柴郡猫上扬的嘴角没有下垂的跡象。 「能去掉似乎吗?」三月兔仍然一动也不动。 「她不是拿去害人。」柴郡猫改口。 「呼...」三月兔这才松了口气。 「....」疯帽子也继续喝茶。 「但老实说我真不知道她拿去做什么。」柴郡猫又说。 这下子又安静了。 「呃,不、不会啦!能干嘛啊...哈哈...收藏咩!真、真拿来做什么大坏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三月兔自我安慰。 「原来你们是可以互谈心事的关係吗?」柴郡猫问。 「....」三月兔又静了下来,接着大叫:「齁!你给我闭嘴!」 「而且她说等时候到了再还我,怎么想都奇怪。」柴郡猫无视三月兔的吼叫,接着消失,躲过了三月兔的一拳。 「不过也许是拿来救人也说不定。」柴郡猫蹲在树枝上,裂嘴笑着。 疯帽子和三月兔听了一怔,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红心会去救人什么的,真是无法想像。 Chapter.3-4《归》 「唉...」一声叹息传出童话工作室。 「爱丽丝!能不能别再叹气了?」桃乐丝翻了个大白眼:「你如果很间就回去写故事!不要在这边唉来唉去的!」 「不要...我的故事都不见了...再写还是会不见...」爱丽丝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她最近都无精打采的,也连带影响到了桃乐丝的心情。 「所以工作室已经暂停营业了,就等你写新的!」 「不要!一辈子都别再营业了!」爱丽丝赌气似的鼓起面颊,接着站起身:「我要回家了,但没有要写故事。」她强调,接着转身,迈开步伐走向门口,用力踩踏在地板上的皮鞋发出了颇大的声响, 咿—碰! 爱丽丝用力的关上门。 「这丫头突然发什么脾气?」桃乐丝感到莫名其妙,接着疑惑的皱了皱眉:「话说她什么时候开始穿皮鞋了?」 ◆◇ 「讨厌...动不动就说要卖故事...」爱丽丝大步走着,满脸不悦,嘴里还不断的碎念。 「...!?」掛在右肩的皮包突然变的沉重,爱丽丝一惊,身子向右倾斜,她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摔倒。 quot;碰!quot; 一声巨响,爱丽丝吃痛的揉了揉腰,接着睁开双眼。 她睁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眼前的景象,她再熟悉不过了。 茂密的树林、广大的湖泊、一栋白色的房子。 是疯帽子的森林。 好久不见的,美丽的森林。 爱丽丝愣愣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这次是真的在作梦吗? 不过她刚才是摔跤又不是睡着。 何况这里也不是睡着就能到的地方。 但是她不过就是摔了一跤,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啊...包包!是包包突然变重她才会摔跤的! 她赶紧打开包包,看见了一本书。 「《爱丽丝》...!?」她错愕的看着手上的书。 它不是被红心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红心突然良心发现,想把书还给她? 爱丽丝一阵喜悦,正要翻开,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动作。 「你就是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了一名男子。 深紫色的发和猫耳、粉紫相间的帽t、上扬的夸张的嘴角。 很陌生的面孔,也未曾出现在她的故事里。 「我是柴郡猫。」柴郡猫看出了爱丽丝眼中的疑惑。 「呃...爱丽丝。」爱丽丝跟着自我介绍。 她挤出一抹微笑,想尽量表现出自然的样子,却反而显得尷尬。 「真没想到她会直接让你回来。」柴郡猫显得有些难以相信:「看来你真的很重要。」语毕,柴郡猫弯下身,将爱丽丝从地上拉起,向前方的白色房子走去。 ◆◇ 「呼...疯帽子...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三月兔无奈地看着手里拿着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疯帽子。 「....」疯帽子没有回答,只是吮了口茶。 他只是在等待。 如果去寻找、挣扎、咆哮都没有用的话, 那他想试着安静一点。 也许爱丽丝就会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他眼前。 像从前一样。 咿— 家门被打开,他没有回头。 刷— 三月兔激动地站起身,他依然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喀—喀— 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特别明显。 疯帽子低下头。 三月兔衝向前,似乎抱住了什么,他听见她的啜泣声。 喀—喀— 皮鞋的声音愈来愈近,最终他眼前出现了一双有些破旧的黑色皮鞋。 那双鞋有些湿漉。 「....」他感觉双颊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使他抬起了头。 「我回来了。」爱丽丝用指腹抹掉了他脸上的泪水:「所以都别哭了。」接着也抹掉了自己的泪水。 「....」疯帽子的双唇轻颤,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终他只能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对方。 每次只要他想见她,她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像从前一样。 「....」柴郡猫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的幅度未曾消失过。 接着他缓缓地消失在原地。 ◆◇ 「有什么事吗?」红心噙着笑,看着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柴郡猫,一点都不惊讶,彷彿早就知道他会前来似的。 「为什么让她回来?」柴郡猫也不推拖,直接提问。 「我只是把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红心似乎连柴郡猫的问题都预知了,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未免也太轻易。」柴郡猫实在无法理解。 红心一向倔强,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 据他所知,红心没打算将书还给爱丽丝,更没打算让爱丽丝再次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她却打破了自己的打算。 「那本书可以让她回来,自然也可以让她回去。」红心理了理艳红色的礼服,站起身:「到时候我会将他们全部送回去。」 「到时候?」柴郡猫蹙起了眉,疑惑的看着红心。 「这个世界终将被空间处置的时候。」红心嘴角上扬的幅度和眼中的严肃成正比,她看着柴郡猫疑惑的神情,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说出了一句令柴郡猫更加无法理解的话。 「这并非是伤害,而是在阻止伤害。」 ◆◇ 「你是怎么回来的?」三月兔眨了眨眼,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走路走到一半包包突然变重...」讲到这,爱丽丝想起了那本《爱丽丝》:「啊!这本书!之前被红心拿走了,突然就出现在我包里。」爱丽丝从包里拿出了《爱丽丝》,放到桌上。 「...!?」疯帽子和三月兔一怔。 红心到底在想什么? 之前说了这么多,坚持不还, 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你们怎么了?」爱丽丝疑惑地看着面前吃惊的两人。 「她没有什么目的。」柴郡猫突然出现在爱丽丝身旁,吓她一跳。 「就算有目的,也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柴郡猫消失,出现在树旁。 「你怎么确定?」疯帽子看向树旁,却不见柴郡猫。 但他一点也不惊讶、不慌张。 「因为我去见过她了。」柴郡猫蹲在桌上,裂嘴笑着:「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我想她并不想伤害你们。」 「你不是很恨她吗?怎么总替她说话?」三月兔不解。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恨红心。 「我的确恨她,但不会为此说谎。」柴郡猫看向爱丽丝:「何况她有想守护的东西,又有什么理由伤害?」 「...?」爱丽丝指着自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柴郡猫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他的视线停滞在三月兔脸上。 也许,她也算是被红心保护着。 用我和疯帽子都讨厌的方式, 保护着她们。 Chapter.4-1 《即使预测了未来,也无能为力 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爱丽丝百无聊赖的用双手撑着下巴,轻轻的皱了皱鼻。 「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一定要这么安静吗?」她不满的噘起嘴。 「爱丽丝,你想找回所有的记忆吗?」疯帽子没有看向爱丽丝,只是低着头,轻声地问。 「...?」面对疯帽子突然的提问,爱丽丝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当然想啊!我是怎么和你们相遇的、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全部都得记起来才行。」 「那如果找回记忆的代价,是让你再痛苦一次呢?」疯帽子又问。 「那倒是无所谓。」爱丽丝耸了耸肩。 「无所谓...?」疯帽子抬起头,看向爱丽丝的眼神显得有些困惑。 「我很清楚回忆不可能全是美好的,如果找回它的代价是让我面对我本来就该面对的,那我绝不会选择逃避。」爱丽丝直视着疯帽子,露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 「真勇敢。」柴郡猫倒掛在树上:「有人到现在还在逃避呢。」 「....」三月兔轻轻一颤,看向身后的树,柴郡猫却早已不在那里。 「那张相片还是一样的画面吗?」柴郡猫的声音传进三月兔耳里,她回过头看向爱丽丝和疯帽子,他们显然没有听见。 「嗯?三月兔?你怎么了?」注意到了三月兔的异常,爱丽丝担忧地问。 发现疯帽子的视线也向自己投来,三月兔站起身。 「我...我去散散步!」接着她转身,朝森林走去。 ◆◇ 「你在吧?」三月兔停下脚步,直视着前方。 「又再逃避了?」柴郡猫出现在她身后,脸上的笑意没有减退。 「你到底知道什么?」三月兔转身,却不见柴郡猫。 「你所知道的全部,也许更多。」柴郡猫坐在树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是因为红心?」三月兔又问。 「不全是。」柴郡猫摇了摇头:「主要是因为我属于这里,而且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这里的一切。」他挠了挠自己的猫耳。 「你的相片不只出现过一个画面。」柴郡猫消失在树上:「你一直以来都预测着一切,却一直保持沉默,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出现在三月兔面前,一如往常的裂嘴笑着。 「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三月兔拿出了相片:「他们无须面对这样的无能为力。」 「....」柴郡猫看着相片中的画面,脸上的表情却没改变:「看来你不只预测了未来,还探测了过去呢。」 「不对,相片里的画面至今都没有改变,分明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它却依然停留在这个画面。」三月兔直视着柴郡猫的眼眸,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个世界终将被空间处置的时候...」柴郡猫想起了红心的话。 「什么?」三月兔疑惑地眨了眨眼,显然无法理解柴郡猫的话。 「如果有天时空错乱了,不管是已发生的还是未发生的,都有可能同时发生,也就是说,」柴郡猫直盯着三月兔又想逃避什么的眼神:「你相片里的画面,很有可能重演一次。」 「....」三月兔紧咬住下唇,紧捏着相片的手微微颤抖。 重演? 这样撕心裂肺、这样痛彻心扉,还要再重演一次? 「开什么玩笑...」手中的相片几乎快被她捏碎了,三月兔的眼里滑出了泪珠:「开什么该死的玩笑...」 「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吧?何必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柴郡猫看着低头落泪的三月兔,眼神没有配合上扬的嘴角。 「你懂什么...?」三月兔看向柴郡猫,没有丝毫要将眼泪擦掉的意思:「倘若...有一点和我所想的不一样的可能,哪怕是一点点...我也想这么期待...」 「....」看着三月兔发红的双眸,柴郡猫只是伸出右手,轻抚上她的头顶。 「呜...」感觉到头上的温度,三月兔再无法压抑,呻吟出声。 ◆◇ 「有件事想问你。」疯帽子站在柴郡猫面前,脸色显得有些严肃。 「问吧。」柴郡猫蹲在树旁,保持着一贯的笑意。 「你说爱丽丝的记忆是红心要你夺走的,那么她为什么会为爱丽丝的遗忘感到着急?」 「....」柴郡猫停顿了一会,接着开口:「那是我保护主子的方式。」 「...?」疯帽子顿了顿,显然无法理解。 「当时她要我抹除的是关于你和三月兔的所有记忆,她打算独自面对那份痛苦。」柴郡猫站起身:「你别忘了,记住远比遗忘痛苦,若爱丽丝因为记得你而感到痛苦,你会如何?」 「....」疯帽子怔住了。 「她其实和你、和三月兔,都一样。」柴郡猫看着疯帽子明白了什么的眼神:「只是多了一份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你们无法承受的,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她何必如此?」疯帽子无法理解红心的自虐心理。 「为了让爱丽丝不再回到这里。」柴郡猫看着疯帽子再次顿住的神情:「她最可悲的地方在于,她必须利用对方对她的恨意来保护对方。」 「那么如今,为什么要让爱丽丝回到这里?」疯帽子又问。 「因为你们在这里。」柴郡猫回答:「她给予你们的,是最后一次的相遇。」 「最后一次的...相遇?」 「我被她夺走的东西、被她不留情面狠狠夺走的东西,一定就是为了再次分离。」柴郡猫消失在疯帽子面前:「疯帽子,我说过那个东西足以让人丧命,但它不仅仅可以致人于死地。」接着他出现在另一棵树旁:「它亦可以使人活命,例如掌管空间的那位尊贵之人,这个世界的另一位统领者。」 「...!?」疯帽子吃惊地睁大双眸。 「当然这是我的推测,但若是我的推测没错,那么待她甦醒之时,便是你们分离之日。」 「那么...爱丽丝的记忆...?」 「这不是我能掌握的。」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疯帽子无法抑制得颤抖。 如果在最坏的时机想起一切,那对爱丽丝来说便不是归还,而是强迫。 红心...你究竟是想保护她,还是想伤害她? 你到底想对我们、想对这个世界,做什么? Chapter.4-2 《关于猫和兔子,关于疯帽子和 看着手里有着淡紫色光晕的水晶球,红心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当初她不惜斩断柴俊猫对她的信任、不惜伤害柴俊猫从他身上夺来的柴灵球,至今都没有使用。 也许是时机未到,又也许,是想替柴俊猫承受一点自己造成的伤。 她亲手造成的,柴郡猫的孤独。 五年前--- 「皇后。」柴俊猫向眼前的红心,恭敬的点头。 「有件东西,希望你能给我。」红心嘴角噙着笑。 「什么东西?」柴郡猫看着红心,等待她下达命令。 「柴灵球。」红心没有迟疑,直接说出自己的需要。 「...!?」柴郡猫睁大双眸,不可置信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表情别那么可怕,除了那隻兔子我没见你对谁笑过,似乎不太公平呢。」 「您...想做什么?」柴郡猫收起吃惊的表情,换回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时机到了自然会还给你。」 「很抱歉,我无法答应。」 「那我可能也无法成全你了。」 「...!?」柴郡猫紧咬下唇,身体忍不住颤抖,他捏紧了拳头,直盯着红心身后的大笼子。 「三月兔对吧?她的名字。」红心起身,走下台阶,使柴郡猫看清了笼子里紧闭着双眼,被綑绑在铁栏上的女孩。 「你想做什么!?」柴郡猫连声音都在颤抖。 「这女孩竟然能让你忘了使用敬语吗?看来她除了那张相片外还有其他用处。」 「你到底想干嘛!?」 「你知道我不会真的伤她。」红心始终没有回答柴郡猫的问题:「但前提是你得服从我的命令。」 「....」柴郡猫紧咬着下唇,无法相信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竟以这样的方式背叛自己。 即使她是为了整个时空。 即使她是想保护所有的子民。 但她怎能如此轻易的,伤害服侍她多年的自己? 「柴郡猫...?」笼子里的三月兔睁开自己的异色双瞳,虚弱的唤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三月兔睁大双眸,双手剧烈的挣扎着。 「三月兔!不要怕,不会有事。」柴郡猫出声安抚。 他知道三月兔有多容易不安,现在的她一定非常害怕。 「柴郡猫,你得做出选择。」红心开口。 「....」柴郡猫垂下了眼帘,睫毛微微的颤动,他双手颤抖着拿出了柴灵球。 「....」红心手一挥,柴灵球立刻出现在她的手上。 接着笼子消失,三月兔无力的瘫倒在地。 「三月兔!」柴郡猫快速走向三月兔,不料她却消失在原地。 「!?」柴郡猫愣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 「我只是送她回到自己的世界,现在的她不适合记得一切。」红心看着柴郡猫明显感到心慌的眼眸,轻声地说。 「你抹除了她的记忆?」柴俊猫没有看向红心,只是一直盯着三月兔消失的地方。 「她会回来的,但同样有个前提。」红心看着柴俊猫:「你得继续为我效劳。」 于是在五年后的今天,柴郡猫从红心的身边逃离了。 在替她送走了爱丽丝之后。 在他抹除了爱丽丝的记忆之时便明白了。 原来当时红心是在保护三月兔。 所以他仍然抱着替主子着想的心思,抹除了爱丽丝所有的记忆。 但他还是无法原谅。 无法轻易的,原谅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主子。 即使他心里明白红心不是出于利己之心, 但他就是无法原谅。 自那日之后他便一直笑着,只因三月兔曾经说过喜欢他笑的样子。 所以他只能笑。 只能用笑来说服自己三月兔没有离开、没有遗忘自己。 直到再次遇见了三月兔,他才确切的感受到, 她离开过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会在遇见他之后询问他是谁,露出疑惑的神情。 所以才会问他为什么要笑,忘记这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他早就感受到她的归来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寻找她的影子。 直到他第二次送走了爱丽丝。 直到他忍不住,想替她找回爱丽丝为止。 「柴郡猫?」三月兔从疯帽子的家门里探出头:「你什么时候学会敲门啦?」 「刚才。」柴郡猫裂嘴笑着。 「最好是!」三月兔调皮地吐了吐舌:「进来吧,爱丽丝也在里面。」接着她走进屋里,门敞开着。 柴郡猫看着她的背影一会,才走进屋里。 红心说过爱丽丝的回忆迟早会回来,那么三月兔也会是如此。 一定,能够想起来。 想起关于他、关于他们的,属于两人之间的一切。 ◆◇ 「疯帽子!」爱丽丝拍了拍疯帽子的肩膀,微微一笑:「我来啦!」接着她拉开疯帽子身旁的椅子,坐下。 「爱丽丝。」疯帽子看着爱丽丝,莞尔。 「三月兔和柴郡猫呢?」爱丽丝晃了晃脑袋,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不知道,也许待会会来。」疯帽子回答。 「哦...」爱丽丝点了点头,发现疯帽子正直盯着自己看,她有些害羞的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疯帽子直视着爱丽丝的双眸。 「没想过。」爱丽丝摇了头:「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嘛。」她吐了吐舌:「我只知道我一上床睡觉就会来到这里,而且很神奇的是,都是在想着你们入睡的时候。」 「你那本《爱丽丝》放在哪里?」 「书桌上。」 「书桌摆在哪里?」 「床旁边。」 「....」果然如此。 疯帽子依然微笑着,他看着爱丽丝有些疑惑的神情,沉默不语。 他们的相遇如此轻易,爱丽丝的遗忘亦是。 就连他们如何相遇的,都忘得一乾二净。 他承认他很自私。 一方面希望爱丽丝别记起会令她难受的一切,一方面却对于爱丽丝的遗忘感到不甘。 他希望她记起来,那些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承认他很自私的,不想从她的回忆里消失。 即使那会使她受伤。 「爱丽丝。」他唤了她的名。 「嗯?」她直视着他,等待他说出下一句话。 「如果你害怕被遗忘,那就牢牢的记住我吧,因为我一定会记得你。」久违的一句话,再次从他的口中说出。 他一直希望爱丽丝记起的话。 当时的爱丽丝哭了,此刻的爱丽丝,却满脸的困惑。 「什么?」爱丽丝虽无法理解,却对这句话感到熟悉。 「唉...?」三月兔看着手中的相片,怔了怔。 「怎么了?」踢着石头的柴郡猫回过头,看着突然止步的三月兔。 「相片...刚刚闪了一下。」三月兔盯着已经恢復了原本画面的相片,手紧了紧。 「呜...」爱丽丝的头有些晕眩。 「可以...记住我吗?」上扬的嘴角终于无法支撑,疯帽子伸出右手,抚上爱丽丝的脸。 不是强迫。 现在记起来,就不是强迫。 「这是怎么回事!?」手中的相片闪动的厉害,三月兔焦急不已。 「看来有人试图与爱丽丝的记忆连结。」柴郡猫看着相片,蹙起眉头。 「是红心吗?」三月兔着急的问。 「不可能是她。」柴郡猫摇头。 「那会是谁?」 柴郡猫抬起头,紫色的猫耳轻轻地摆动,他睁大眼眸,幽深的眸子里埋藏着些许慍怒。 「怎么样?」三月兔伸手抓住了柴郡猫的衣袖。 「走。」柴郡猫牵起了三月兔紧抓着自己的手。 「去哪?」三月兔问。 「阻止那个疯子。」接着他一个跨步,和三月兔一起消失在原地。 「疯帽子...?」爱丽丝看着眼前不再微笑的疯帽子,有些不安。 「求你了...记得我。」疯帽子垂下头,近乎哀求的说着。 如果就如柴郡猫所说,他们将再次分离,那可不可以,让爱丽丝记住他的时间长一些? 不要分开以后才想起来,这样不就真的错过了吗? 这样对于爱丽丝、对于他们,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quot;啪quot; 清脆的声响,疯帽子放在爱丽丝脸上的手被拍打下来。 「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柴郡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疯帽子抬起头。 柴郡猫的嘴角和他一样垮了下来,眼底的愤怒显而易见。 「时机还未到,你到底在奢望什么?」柴郡猫一语落下,疯帽子愣住了神。 是啊,他在奢望什么? 爱丽丝不会在错的时机想起一切,他这么做,不过是徒增她的痛苦罢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到底对爱丽丝,做了什么? quot;碰quot; 爱丽丝应声倒地,接着缓缓消失在原地。 疯帽子看见这样的画面,不安的情绪在眼底闪动着。 「简直愚蠢透顶。」柴郡猫始终没有提起嘴角,他转身,消失在原地。 他实在无法理解。 他们明明都同样迫切,但为什么他能忍的疯帽子却不行? 这样焦急到底有何意义? 难道那个疯子不怕再也无法见面吗? 他很害怕。 就是因为害怕才会这样压抑忍耐。 但是疯帽子,却让分离的时间有了提前的可能。 因为红心一定察觉到了爱丽丝的变化。 他捏紧了拳头,怒不可遏。 疯帽子,如果这个时空再次发生动盪,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Chapter.4-3 《毛毛虫给的箴言。》 「你到底做了什么?」三月兔看着垂着头的疯帽子,有些担忧的问:「我第一次看见柴郡猫那么生气。」 「....」疯帽子没有回应,只是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回想着爱丽丝消失的画面,疯帽子的心揪在一起,这让他喘不过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失常,竟然这么不理性。 也许是最近一直干扰他的不安,促使他这么做吧。 此刻他只希望那股莫名的不安,不会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事的预感。 ◆◇ 爱丽丝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却不是自家的床。 是一张极为柔软的床,叶子的形状。 爱丽丝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有心事吧?丫头。」 有些沙哑声音传进爱丽丝耳里,她起身。 她倒抽一口气。 此刻在她面前的另一片叶子上,坐着一隻叼着菸斗的巨型毛毛虫。 青蓝色的庞大身躯几乎占满了整片比床还大的叶子,看起来有点年纪了。 「你是谁?」爱丽丝吃惊的问。 「看不出来吗?」毛毛虫从嘴里吐出了菸雾:「看来真的忘得一乾二净,以前还总是爷爷、爷爷的叫呢。」 「爷爷?」爱丽丝歪了歪头。 难道眼前的毛毛虫也是她遗忘的一部份? 「没礼貌的丫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毛毛虫又吸了口菸:「你有心事对吧?」 「....」爱丽丝顿了顿。 这毛毛虫难道会读心术? 她到刚才都只是在他面前睡觉不是吗? 怎么看着她睡觉还能知道她有心事? 「红心很生气呢。」毛毛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爱丽丝有些反应不过来。 「唉?」爱丽丝满脸疑惑:「为什么?」 「那疯小子,太不理智了。」毛毛虫有些不悦的蹙起眉:「看来红心会提早唤醒那位大人了。」 「什么?」爱丽丝理解不能,只能困惑的眨了眨眼。 「丫头。」毛毛虫吐出了烟雾:「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疯小子,要好好把握时间啊。」 「什么...?」爱丽丝不禁红了脸。 「等到再次分离,再多的言语都来不及了。」毛毛虫有些感叹的说。 「再次分离...?」听见这四个字,爱丽丝紧张的睁大眼眸。 「你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待那位大人甦醒之时,定会重整时空,到时候,该离开的会离开,该分开的,自然也难以避免。」毛毛虫又吸了口菸。 「那位大人到底是谁?」爱丽丝握紧拳头。 「时空的掌控者。」毛毛虫从嘴里吐出菸雾,使他的模样在爱丽丝眼里再次显得模糊不清。 「时空的掌控者...?」爱丽丝握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 她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印象,但却说不上到底哪里有印象。 「丫头,好好把握最后的时间,我就不留你了,免得那小子又衝动误事。」 「唉...?」还没再次看清毛毛虫的模样,爱丽丝已经消失在叶子上了。 「你真爱撮合他们俩。」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毛毛虫却没有回头。 「我只是替你掩盖一点自责,红心。」 「我没有必要自责。」红心走到毛毛虫面前,否认了毛毛虫的说法。 「那你为何让那丫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为何一直待在这里?我也是那丫头记忆里的一部份,你又是为了什么,让我将曾经说过的话再次转诉给她呢?」 「我没要你这么做。」红心再次否认。 「但你确实希望我这么做。」 「....」红心陷入了沉默,但毛毛虫却笑了。 「红心,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在想什么我并非不了解,若你还有一丝的踌躇犹豫,就再缓一缓吧。」 「这事缓不来的,爷爷。」红心摇了摇头。 「还真是好久没听你唤我爷爷了,那丫头倒是完全忘了我是谁了。」毛毛虫无奈的笑了笑。 「她会想起来的。」红心篤定的说。 「等她再也来不了的时候?」 「....」红心无法回应,只是转过身,垂下眼帘。 「没事红心,我们不会因此而孤独的。」毛毛虫吸了口菸,又吐出了菸雾。 刚好掩盖住了红心颤抖的背影。 ◆◇ 爱丽丝开了门,一眼便看见站在窗前的疯帽子。 那熟悉的背影比平时添了更多的孤寂,彷彿随时都会消失似的,爱丽丝赶紧走向前。 「疯帽子。」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疯帽子一愣,猛然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他所思念的脸庞,还有那抹微笑。 他向她跨出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回来了。」爱丽丝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欢迎回来。」疯帽子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谢谢你回来。」 他一直都很恐惧。 在遇见爱丽丝之前,他从未害怕失去,因为他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 但是此刻在他怀里的爱丽丝,是他确实拥有的。 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也改变不了她走进他的世界的事实。 她是他选择留在这里的主因,但他却差一点,亲手毁掉这个理由。 「疯帽子。」爱丽丝轻唤:「如果有一天我们终将失去彼此,到了那个时候,请一定要抓紧我。」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滑落:「至少让我,在最后能想起一些什么。」 「....」疯帽子没有回应,紧咬着的下唇证明了他的无措。 对于分离,他始终无法改变什么。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什么都改变不了。 Chapter.4-4 《猫和兔子留下的,白兔先生盼 「干嘛站在门口?」柴郡猫的声音传来,三月兔赶紧抹掉脸上的泪水。 看见这一幕,柴郡猫伸手要推开被三月兔开出一条门缝的门,却被她出声制止。 「别打扰他们,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三月兔轻轻的将门关上。 「那你呢?」柴郡猫问。 「我没有疯帽子那么迫切,我们都同样无能为力,但他还多了不知所措。」 「那你为什么哭?」 「如果我们注定分离、注定永不相见,那我除了掉眼泪,还能怎么做?」三月兔苦涩的笑了,接着她终于看向柴郡猫:「唉,如果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说什么傻话?」柴郡猫蹙眉。 「这里总要有一个人记得我吧?」三月兔吸了吸鼻涕,说话的声音还夹带着鼻音:「偶尔就好,想想我吧。」 「....」柴郡猫只是皱眉沉默。 「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吧?想一下会死啊!」见柴郡猫不回应,三月兔不满的鼓起双颊。 「想。」柴郡猫突然开口。 「....?」三月兔一愣,脸颊还鼓鼓的。 「会想你的。」柴郡猫直视着三月兔有些愣神的双眸,那里面有他自己:「但不是偶尔。」 「....」看着柴郡猫认真的神情以及终于垮下的嘴角,三月兔就只是这么看着。 顺便看看柴郡猫眼里的自己。 原来。 原来她真的很害怕。 所以才会在柴郡猫那幽深的眸子里,看见了再次泪流满面的自己。 接着她向柴郡猫靠近了些,走进他的怀里。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 因为柴郡猫的手已抚上了她的头。 也许她真的需要安慰,一会就好。 但柴郡猫偏偏越抱越紧,彷彿他给的不是安慰而是不捨似的。 于是他们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久好久。 「好像我每次哭你都在。」三月兔又吸了吸鼻涕,声音同样带着鼻音,但多了一丝难为情。 「这样很好,只有我知道你哭了。」柴郡猫坐在三月兔身旁,轻拍着三月兔的头顶。 「总觉得,好像只有在你面前我没办法假装自己没哭。」这句话让柴郡猫的手顿了顿:「说!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我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泪水又流出来?」三月兔伸出食指,指向柴郡猫的鼻尖。 「....」柴郡猫愣了一会,最终扬起了嘴角,停在半空中的手又再次放到三月兔的头顶上:「才没有什么魔力。」 才没有什么魔力。 这只是你我共同的习惯罢了。 我们都习惯在对方的眼里找到自己。 你习惯在我面前哭得肆无忌惮,而我习惯摸你的头,让你感受从我手心传递给你的温暖。 只是你忘了,而我记得。 也许你的遗忘改变了许多事,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无论如何,总会留下一些什么。 ◆◇ 红心看着手中的柴灵球,没有出声,也没有表情。 「你果然想再缓一缓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促使她抬起头,她始终不发一语。 来人有着一头白发,却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反而像是只有20出头的年轻男子。 他掛着一隻镶着金边的单边眼镜,双眼瞇成一条线,不知道是本来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他正掛着微笑的缘故。 头顶上雪白的兔耳轻晃,他拿出了怀錶。 「午夜十二点便是最好的时机,当然,若你想延,每一个午夜十二点,都是好时机。」接着他收起怀錶,重新看向红心:「但你似乎不止错过一次了呢。」 「究竟再急什么呢?白兔先生。」红心无奈的轻叹。 她一直觉得眼前的男子名字很直观,和他的主子一样。 「你知道我在急什么。」白兔依然笑着,但微微颤抖的拳头证明了他的愤怒:「你一拖再拖,我一等在等,每天拿着怀錶等待,却始终等不到她的归来,你要她在冰冷的魔法阵上躺多久?她已经躺了那么久,已经躺了那么久!」 「如你所说,她已经躺了那么久,甦醒之后必定会重整时空,时空脱序了这么久,这的确是当务之急。」 「那么...」 「但是...」 「但是什么?」白兔的嘴角终于垮了下来。 「你知道她的力量向来如此,总是会夺走她一些深刻的记忆,你能保证她醒来之后记得所有事,包括你?」红心直盯着白兔,看见他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你知道自己被遗忘几次了吗?能数得清吗?」 「我很清楚。」白兔眼里充满了痛楚:「无论她记不记得我,她都是我的主子。」 「真忠心。」红心笑了笑,却不像讚美,反倒像是嘲弄。 「她从未忘记过你,就算她忘了所有事情,唯独不会忘了你,就是因为这股自信,让你觉得拖再久都没关係吗?」白兔又捏紧了拳头。 「我和她之间的牵绊没那么肤浅。」红心神色一厉:「你所谓的好时机,不过是你焦急的证明。别忘了你的身分,该何时动手,不是你说了算。」 「我的主子不是你,不需要服从你。」 「你也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听从你?」 「....」白兔紧咬下唇,死盯着眼前的红心。 「我是她的谁,而你又是她的谁,你最好分辨清楚,别擅自奢望。」红心语带命令:「等时机到了我会行动,别对我颐指气使,你没那个资格。」 「....」白兔无法反驳,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涨红了脸,最终他只能转身离开。 「白兔。」红心一唤。 「....」白兔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也许这次她会记得你,不是吗?」 「....」白兔一顿,却没有停留太久。 「....」红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是沉默。 白兔离开了红心的城堡,无力的靠着城墙滑坐在地,眼角滑出了泪。 是啊...的确是这样... 他那么急着唤醒她,不单单只是因为对她的心疼和思念。 更多的是,对于她也许会记得自己的,一丝小小的期望。 他仰起头,泪水仍然不断滑落,最后他乾脆抬起左手,遮挡住了眼前昏黄的天空。 「真是被看得透彻...」他自嘲的笑了。 最终他将举起的左手贴在双眼上,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满满的,都是苦涩。 包括那上扬的嘴角也是。 Chapter.5-1《无须分离?》 「特地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疯帽子和爱丽丝等四人看着眼前坐在红色沙发椅上的红心。 「我想你们都用不同的方式,或是不同的线索得知将重整时空的事实。」红心轻声地说。 四人都显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各有心思。 「这件事,必须缓一缓了。」红心再次开口,四人皆愣住了神。 「为什么突然...?」柴郡猫试探性的问。 「时机还未到,现在还不适合唤醒她。」红心再次开口:「特地告诉你们,是想提醒你们,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早晚问题。」 「难怪画面没变...」三月兔盯着手中的相片,喃喃自语。 虽说可以晚一些面临分离,的确令人感到开心,但无法改变的结局还是令她感到难受。 「什么画面?」爱丽丝好奇的看向三月兔。 「啊?没事...」三月兔摇了摇头,赶紧把相片收起来。 「怎么会突然发现时机不对?」疯帽子依然不敢相信。 不管是红心的判断,亦或是红心身旁的人的判断,从未有过差错。 可今日她却告知了他们时机的判断出错了。 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为何那不断干扰他的不安还是挥之不去? 「原本没发现的,但有人提醒了我。」想起了白兔慍怒的面容,红心更加确定。 若说他的主子是时空的掌管者,那他便是时机的掌控者。 没有人比他更能分辨时机的好坏。 但他这次明显乱了步子。 所以她也自己做出了判断。 但是,她无法确定的是, 乱了步调的白兔,对于躺在魔法阵上的人,执着到什么程度? ◆◇ 「呵呵呵呵呵呵...」爱丽丝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不断笑着。 「可以不要这样笑吗?」三月兔翻了个白眼,她的心里倒不是只有喜悦。 「就让她笑吧,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事。」疯帽子也微微笑着,即便心中的不安仍旧挥之不去,但看着爱丽丝的笑顏,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许多。 「....」而一旁的柴郡猫只是沉默。 突然发现时机不对吗...? 有人提醒吗...? 脑中不断显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这让柴郡猫感到不安。 即便很模糊,但他仍旧从那身影上感觉到了什么。 他对这个人很熟悉。 非常熟悉。 是个忠心至极的、不要命的蠢材。 正当那许久不见的脸庞终于要清楚呈现时,柴郡猫的思路被打断了。 「柴郡猫!」三月兔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啊?」 「...?」柴郡猫微微一愣,接着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三月兔疑惑的歪了歪头。 「嗯,老朋友。」柴郡猫摸了摸三月兔的头。 你也见过的老朋友。 但估计很快就不会是那么友好的关係了。 柴郡猫的心脏正不安的跳动着,他只希望他的揣测不会成真。 他看着三月兔疑惑的双眸,微微笑着。 绝对,不要做蠢事啊,白兔。 「没想到之前根本就白伤心一场了!」爱丽丝将手中的茶很不优雅的一饮而尽,笑得开怀。 「的确是。」疯帽子又替爱丽丝倒了一杯茶。 「是是是,还抱得紧紧紧~」三月兔双手环胸,模仿着相拥的样子。 「....」爱丽丝一瞬间红了脸。 「别逗她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柴郡猫话还没说完,就被三月兔摀住了嘴。 「找死啊!」三月兔瞪着他,一副你敢说出来我杀你全家的模样,这让柴郡猫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屁啊!」三月兔推开柴郡猫,不满的嘟起嘴,接着她回过头,看见爱丽丝和疯帽子曖昧的眼神,不自觉地红了脸:「看...看屁啊...」 「看来有人比我还...」爱丽丝曖昧一笑。 「....」疯帽子低声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怎样啦!」三月兔站起身,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再瞪向身旁已经笑到岔气的柴郡猫:「还笑!都你害的还笑!」三月兔愤怒的槌打着柴郡猫,不料他却笑得更用力。 三月兔一个不爽,又踹了柴郡猫一脚,走向门口,甩门离去。 「哇喔,真的生气喔?」爱丽丝止住了笑意。 「不是,只是害羞而已。」疯帽子依然笑着。 三月兔就是这样,他很清楚。 「我去看看她脸红了没。」柴郡猫仍旧止不住笑意,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一开门,却愣住了神。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站在门外的人瞇眼微笑着,镶着金边的单边眼镜有些刺眼,头上轻晃着的兔耳毫无维和感。 「....」柴郡猫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彷彿在提醒他什么似的。 「不欢迎我?」见柴郡猫没有出声,白兔又说。 「我得先去找一位朋友。」 「三月兔吗?」白兔依然笑着:「她在森林前面。」 「嗯。」柴郡猫点了点头:「你跟我来。」接着他走向前,和白兔擦肩而过。 「....」白兔向屋里疑惑的两人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跟上柴郡猫的脚步。 两个男人并肩走着,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儿的鸣叫声,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或许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白兔率先打破了沉默。 「或许你应该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柴郡猫没有回应,反而反问。 「....」白兔静默了一会才说道:「没什么,就是叙旧。」 「柴灵球不在我这。」柴郡猫直接戳破白兔的谎言。 「....」白兔一愣,但没有停留太久,嘴角再次缓缓上扬:「我知道。」 「那你还来干嘛?」 「我说了,就是叙旧。」 「嗤,但愿如此。」柴郡猫冷笑,接着加快了脚步,任由白兔在身后缓缓跟随。 「三月兔!」看见了熟悉的背影,柴郡猫又加快了脚步。 三月兔还在赌气,嘴巴翘的高高的,脸颊也鼓鼓的,理都不理走到自己身边的柴郡猫。 「还在生气啊?」柴郡猫也不在意,只是又扬起了嘴角。 「我以为你会帮我瞒着。」三月兔斜眼瞄了一眼柴郡猫,又迅速地收回视线。 「....」柴郡猫一愣,接着灿烂的笑了:「我不小心的,原谅我。」 原来三月兔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这件事当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柴郡猫对此感到无比喜悦。 「看你笑成这样,完全不像在求饶嘛!」三月兔看向笑得灿烂无比的柴郡猫,翻了个大白眼。 「哈哈,好啦,原谅我啦!」柴郡猫摇了摇三月兔的手臂,撒娇似的。 「够了,很噁心,我不习惯。」三月兔颤了颤,一副厌恶的样子。 「好久不见,三月兔。」 「...?」三月兔回过头,看见了一名微笑着的男子:「呃...我们,认识吗?」她盯着男子头上的兔耳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必须认识对方才行。 「你还没恢復记忆?我看你们这样,还以为...」白兔有些吃惊的看着三月兔,又看向柴郡猫明显有了别的情绪的眼眸。 「恢復记忆?」三月兔困惑的眨了眨眼,失去记忆的又不是她,是爱丽丝欸... 「你应该是来找我的吧?」柴郡猫站上前,将三月兔护在身后。 「我刚刚已经...」白兔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柴郡猫打断了。 「我们应该很多可以聊。」柴郡猫微微侧过头,对身后的三月兔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老朋友叙叙旧。」 「喔。」三月兔点了点头,走出柴郡猫的背后,向前走着。 老朋友?看柴郡猫的反应完全不像面对老朋友。 反而像是面对仇敌似的。 三月兔好奇的频频回头张望,白兔突然转过头,对自己微笑,三月兔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 看起来似乎是个有礼貌的人。 柴郡猫干嘛这样死命的瞪着人家啊,好像人家多可恶一样,莫名其妙。 三月兔忍不住替白兔打抱不平。 Chapter.5-2《同病相怜》 「你到底想怎样?」柴郡猫瞪视着眼前的白兔。 「我真的没想怎样。」白兔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想找个方法,让她早些醒来。」 「....」柴郡猫沉默一阵,接着开口:「虽然对你来说不太公平,但我希望你不要找到那个方法。」 「为什么?」白兔无法理解。 柴郡猫应该是最能理解自己的人不是吗? 此刻躺在魔法阵上的那个人对他有多重要,柴郡猫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柴郡猫,都要阻止自己? 白兔捏紧了拳头。 「正如你刚刚看到的,三月兔还没恢復记忆,你应该也看过疯帽子,刚刚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是。」柴郡猫看着白兔,眼里的情绪甚至像是恳求:「你也有对你来说极为重要的人,那你应该理解,我们只想多争取一点相处的时间。」柴郡猫捏紧了拳头:「我们连她们能不能想起我们,都不清楚啊,白兔。你不是应该最能理解这种感受了吗?」 「....」白兔沉默不语。 的确,他的确能够理解。 但是,现在的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当然能理解,因为我也是如此,但是柴郡猫,」白兔不再看着柴郡猫,眼里的沉痛却没有被柴郡猫忽略:「我无法再去多顾虑什么了。」 「....」柴郡猫不再开口。 他很清楚不是吗? 此刻的白兔,已经没有多馀的心力,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了。 他怎么阻止?怎么阻止一个再也无法听进任何规劝的人? ◆◇ 「嗯?三月兔?怎么是你自己回来?」爱丽丝看着三月兔走进门里,探头搜寻着柴郡猫的身影。 「哦,他刚刚遇到一个老朋友,在叙旧。」三月兔答,接着走向沙发,坐下。 「是白兔吧?」疯帽子凭着刚刚那一瞬的对视猜测。 「嗯...应该是吧...」三月兔回想着刚刚看见的男人的形象,的确很符合这个名字。 「他是谁啊?」爱丽丝问了和三月兔想的同样的问题。 「和柴郡猫同样有个主子,也因此他们时常在一块,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柴郡猫的主子就是红心,至于白兔的主子,就是时空的掌控者。」疯帽子看着爱丽丝和三月兔睁大了眼眸,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没错,延后甦醒的那位。」 「所以,那个白兔...是想...?」爱丽丝转动着眼珠子,不安的情绪在眼中闪动着。 「我想,他的确是想自己唤醒那位大人。」疯帽子肯定了爱丽丝的猜测。 「那当然要阻止他啊!」三月兔激动的站起身。 「不可能阻止的,那个人执着的可怕。」疯帽子摇了摇头:「他应该暂时无法做什么,先不用紧张。」疯帽子安抚着两人的情绪:「该担心的是柴郡猫,他可能会被迫和朋友成了对立的关係。」 疯帽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三月兔。 当初再次遇见三月兔时,疯帽子是错愕的。 他看过这个女孩。 他记得当时看见三月兔时,只记得有看过她,而且只见过一次。 那次是因为看见了白兔,去和他搭话,三月兔就在旁边,还对他点了点头。 但是当三月兔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却完全不认得自己。 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不该是完全陌生的,但他在三月兔的眼里,却看不见第一次见面时的情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至于柴郡猫,在知道他是红心之前的手下之后,他便大概猜测到了。柴郡猫之所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理由。 「怎么了?」注意到疯帽子的目光,三月兔疑惑的看向疯帽子。 「没事。」疯帽子摇了摇头,再次扬起了微笑:「你得好好安慰柴郡猫。」 「好是好,但为什么一定是我?」三月兔喝了口疯帽子方才倒的茶。 「他会需要你的。」疯帽子依然笑着,垂下眼帘,喝了口茶。 「嗯,他会需要你的!」爱丽丝也在一旁起鬨,笑得曖昧。 「爱丽丝,为什么说一样的话,你说就让人不太舒服?」三月兔白了一眼爱丽丝。 「什么啊?」爱丽丝不满的皱了皱鼻。 伊--- 门被打开,屋内的三人回过头,只见柴郡猫难得严肃的走向前。 「你...你干嘛?」三月兔看柴郡猫一脸沉重,脸色竟也变得严肃起来。 「....」柴郡猫只是直盯着三月兔,没有回答。 「干嘛啦?」三月兔被看得有些彆扭。 「欸。」柴郡猫轻唤。 「嗯?」三月兔等待他的下文。 「快点回来。」 「蛤?」三月兔不解。 「我真的,会受不了。」最终柴郡猫还是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垂下眼帘,盖住了眼里的心思。 原谅我三月兔。 原谅我对于白兔的再次出现,竟感到害怕。 原谅我。原谅我太害怕失去你。 「....」疯帽子看着这样的柴郡猫,再看了看和三月兔同样一脸疑惑的爱丽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此刻的柴郡猫,已经和当时那个会为他的着急愤怒的柴郡猫有所不同了。 他也急了。他也感到不安。 白兔的出现代表着什么,此刻疯帽子也更加确定了。 他认识的白兔执着到什么程度,相信柴郡猫也是明白的。 不然怎么会如此? 柴郡猫,看来你我真是同病相怜。 「你到底怎么了?」三月兔受不了的站起身,看着柴郡猫:「白兔和你说什么了?」 「你知道白兔?」柴郡猫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他记得他刚才没有介绍白兔,这是不是代表三月兔有稍微想起一些什么? 「是我和她说的。」疯帽子替三月兔回答了。 「....」柴郡猫眼里又闪过一丝落寞。 也是,怎么可能。 「柴郡猫,你出来一下。」疯帽子站起身,走向门口。 「...?」柴郡猫有些疑惑的看向疯帽子的背影,跟了上去。 ◆◇ 「怎么了?」柴郡猫看着疯帽子的背影。 「白兔说了什么?」疯帽子转过身,看向柴郡猫。 「....」柴郡猫一愣。 「白兔这人我知道,铁定想自己行动对吧?」疯帽子自己解答。 「....」柴郡猫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柴郡猫,如果到时候必须与他为敌,你想怎么做?」疯帽子看见了柴郡猫眼里的沉痛,他想自己此刻一定也是如此。 「阻止他。」柴郡猫认真的直视着疯帽子:「不管会变成怎么样,必须阻止他。」 「....」疯帽子点了点头,是他预料中的答案:「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必须档在他的面前,用尽一切的力量,阻止他才行。」 「我知道。」柴郡猫頷首:「我知道,所以,不必提醒我,我也会那么做。」 「我不是在提醒你,柴郡猫,」疯帽子微微的牵起了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总得捨弃一些什么,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即使你想要的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疯帽子垂下眼帘:「柴郡猫,因为我们都一样,所以我很清楚,」 「抓紧眼前的,就不要轻易放开了。」 Chapter.5-3《徵兆》 「疯帽子。」爱丽丝单手撑着下巴,眼神看起来像在放空,又像在思考些什么。 她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此刻的想法。 「怎么了?」疯帽子看向爱丽丝,眼中有着疑惑。 「如果那个白兔先生,真的有什么行动的话,我们该怎么做?」爱丽丝停顿了一会,接着看向疯帽子,又说道:「我们能怎么做呢?真的阻止的了吗?如果最后我们没有成功,那会怎么样?」 「....」疯帽子顿了顿,接着微微一笑:「你不需要担心。」疯帽子举起手,抚上爱丽丝的头:「总会有办法的,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爱丽丝。 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 「嗯...」爱丽丝任由疯帽子摸着自己的头,应了声。 该和疯帽子说吗? 昨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 昨天-- 「呼...」爱丽丝扑到床上,吐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累坏了,和桃乐丝东奔西跑的,就为了处理工作室里那堆积如山的杂物。 是说桃乐丝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通了,竟然答应爱丽丝让工作室歇业,虽然说只歇业到爱丽丝写出作品为止。 但爱丽丝是绝对不会再写了。 「呼,直接睡吧。」爱丽丝摸了摸还有些湿的头发。 她现在才没有力气吹头发。 接着她一个翻身,摆在桌上的《爱丽丝》立刻映入眼帘。 爱丽丝看着《爱丽丝》,猛眨了好几下眼睛,惊愕不已的看着。 光?《爱丽丝》在...发光吗? 「...!」《爱丽丝》突然剧烈的震动,爱丽丝吓得坐了起来。 她下了床,缓步走向还发着光的《爱丽丝》,竟有些害怕起来。 她战战兢兢地拿起《爱丽丝》,那光线太过刺眼使爱丽丝睁不开双眼,她举起右手翻开了封面。 光线倏然消失,爱丽丝一愣,试探性的微微张开眼,接着错愕的看着已经安分下来的书本,以及她翻到的那一页。 上面用奇特的字体写着几行字,像是标语似的。 但爱丽丝可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些字。 rememberme,whensleeping. forgetme,whenwakingtime. alice. 记住我,待沉睡之时。 遗忘我,待甦醒之时。 爱丽丝。 爱丽丝在心里翻译着这段文字,疑惑的蹙起眉头。 斜眼瞄到自己的手,爱丽丝吓得松手,跌坐在地。 手中的《爱丽丝》回到了桌上,书也恰巧被闔上了。 爱丽丝迅速将手举到眼前,惊魂未定。 方才手分明变透明了。 她刚才分明差一点就消失了! 她吓得直喘气,额上冒出了冷汗,脸色苍白不已。 她费了一翻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直盯着《爱丽丝》发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对于自己消失这件事她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如果在那似梦非梦的世界里消失了,虽然很令人悲伤,但也不足为奇,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那里。 但是如果连在现实里她都会消失,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存在呢? 她到底是谁? 脑里不断浮现出的疑问让她无法负荷。 最终她只能无力的坐在床沿,整夜无眠。 「爱丽丝?爱丽丝!」疯帽子伸出手在爱丽丝的眼前挥了挥。 「嗯...嗯?」爱丽丝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向疯帽子,神情还有些矇。 「怎么了?」疯帽子有些担心的看着爱丽丝。 她昨天没有来,今天又总是恍神,有些奇怪。 「没...没有啦,只是在想三月兔和柴郡猫怎么不见了。」爱丽丝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还是先不要告诉疯帽子好了,免得他胡乱担心。 找个时间去见红心一面,也许红心能给她一个解释。 「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去约会了。」疯帽子曖昧一笑。 即便没有了记忆,但感情终究是在,总会留下痕跡的。 爱丽丝是如此,三月兔亦是。 「哦!也许喔!」爱丽丝双眼发亮,跟着曖昧一笑。 「....」疯帽子看着爱丽丝满脸曖昧地喝着花茶,只是微笑着。 眼里的情绪被他垂下的眼帘巧妙地掩盖住了,不易觉察。 ◆◇ 「你看。」三月兔将手中的相片递给柴郡猫。 「....」柴郡猫伸手接过,看着相片里的画面,蹙起眉头。 「很奇怪,对吧?」三月兔看着柴郡猫的神情,知道他此刻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嗯。」柴郡猫应了声。 相片上的画面改变了。 白色的长桌上有多人份的食物及花茶,四人坐在椅子上说说笑笑,和他们平时一样。 但有三个人出现了异常。 除了柴郡猫以外的三个人。 像快要烧坏的灯泡似的,忽明忽灭,时而存在时而消失。 似存在似不存在。 「其实,」三月兔看向前方,此刻坐在树上的他们眼前只有树叶,还有若隐若现的蓝天:「我昨天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差点消失了。」 「....!?」柴郡猫睁大眼眸,看着三月兔的侧脸,久久移不开视线。 「如果按照相片上的信号,我想爱丽丝和疯帽子应该也是如此。」三月兔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微微颤动的睫毛却说明了她的恐惧。 「三月兔。」柴郡猫正要出声安抚,却被三月兔打断。 「不要说谎。」三月兔说道,声音轻的柴郡猫几乎快听不见:「我知道。我知道,柴郡猫。」三月兔转过头看向柴郡猫,眼里的悲痛硬生生的刺进柴郡猫眼里,刺得他胸口发疼。 「如果白兔他真的打算做些什么,那么不属于这里的我们,将会是唤醒那位大人的代价。」 「....」白兔看着手中的怀錶,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为她的甦醒做准备。 「就要到了,就快到了。」白兔收起怀錶,看着藏匿在红心城堡深处的门。 城堡内部是以红色为主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豪华艷丽的色调,这扇门却与那些艷丽格格不入。 反而是雪一般的白色。 纯白的刺目,彷彿未受过一丝的污染,连一点污渍都未曾沾染上。 没有任何花色及纹路,只是一片纯白。 和她一样。 白兔走向前,抚上那片纯白。 「你再等等我,不会太久的,再等我一下。」 「不要用你的手碰它。」红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白兔一愣,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红心的怒容。 「我说过了白兔,别擅自奢望。」红心走向前,一个箭步挡在门前,白兔再次转身,却无法再接近那扇门半步。 「我没有奢望。」最终白兔只能垂下眼帘,盖住眼里的阴霾:「我只是想让她回来。」 「她会回来的,但你我都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红心语带斥责,提醒着白兔。 「我会让她回来的。」白兔抬起头,眼底沾染上了一丝怒气:「我能做到。」 「你还不懂吗?难道你想害她?」 「我不会害她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拿她当箭靶,我也绝对不会这么做。」白兔否认了红心的说法:「我想救她,她躺得太久了!」 「白兔,如果在错的时机醒来,她承受不住的。」 「不会的,她可以的。」白兔微微牵起了嘴角:「我知道该怎么做。」接着他转身,走出红心的视线。 「....」红心只能看着眼前的空荡,紧咬着下唇。 你真是愚蠢透顶,白兔。 你的做法会需要多大的代价,也许连你自己都无法想像。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我必须保护她。 我对她的情感可不小于你。 但我跟你不一样,白兔。 该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一直以来我都比任何人清楚。 如果你真的要衝动行事,那么到时候,哪怕是要了你的命,我都不会有丝毫留情。 Chapter.5-4《混乱》 「....」看着手里的怀表,白兔抬起头,看向眼前纯白的门。 她就在里面。 他必须救她出来。 时机,已经到了。 「....」三月兔看了一眼手中的相片,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三月兔!吃一块蛋糕吧。」爱丽丝放了一块草莓蛋糕在三月兔的盘子里,笑了笑。 「....」三月兔抬起头,看着爱丽丝的笑顏,再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疯帽子。 果然,已经开始了吗,白兔。 手背上传来温度,三月兔没有抬头。 她知道,此刻的柴郡猫,和他们一样不安。 「你们打算坐以待毙吗?」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四人回过头。 红心依旧是一身艷红,她看着眼前故作轻松的四人,嘴角没有扬起。 「红心?」爱丽丝起身。 「白兔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在我来的途中,他可能已经到了目的地。」红心开口,用眼神扫视着眼前的所有人:「现在我们也该去了,不是吗?」 「....」四人站起身,看着红心坚定不已的眼神,都只是沉默着走向她。 目标一致的五人,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并肩同行。 ◆◇ 「....」白兔抚上眼前的门,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轻轻扬起了嘴角。 来得正是时候。 你的替代品来了。 「白兔!」红心的声音传来,白兔回过头。 「你们来啦。」白兔微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红心一眼便看了出来,此刻的白兔是已经疯了。 疯子怎么听劝? 只能把他打醒了。 红心一个箭步上前,将手中的短刃扔向白兔。 短刃的刀柄是木製的,上头刻着心的图样,是红心身上最单调,却最具杀伤力的东西。 白兔一个闪身,勉强闪过了短刃的攻击,脸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白兔紧咬下唇。 红心是认真的,连心刃都准备好了。 一旦被心刃刺入眼里或心脏,就会被内心的阴暗吞噬,永远受困。 比死还痛苦。 「为什么如此极力的想阻止我?」白兔任由脸颊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紧咬着下唇问着。 「我说过了,这对她来说不是救赎,是伤害。」红心瞪视着眼前的白兔:「何况你现在要伤害的可不只一人。」 「我也说过我不可能会伤害她!」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伤害!」 「....」一旁的疯帽子微微一愣。 这样的对话,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看向红心,抿唇。 原来如此。 现在的白兔,不就是以前的自己吗? 红心,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而已。 她也曾这样阻止过自己,只是当时的自己,完全不受控制。 而那样的不受控制造成了怎样的后果,疯帽子不愿再回想。 也因此,这次的红心,拿出了武器。 一个不致命,却足以让人生不如死的武器。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救她的是我不是你!」白兔开始胡言乱语,胡乱猜想,而那些猜想当然毫无逻辑。 疯子能有什么逻辑。 疯帽子在他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样的疯子,怎能不阻止? 得阻止才行啊。必须阻止。 疯帽子一个箭步向前,一拳打在白兔脸上。 白兔因突如其来的一拳摔倒在地。 「你个疯子。」疯帽子拉起白兔的衣领,又是一拳砸下:「给我清醒一点!」他怒吼着,一拳又一拳的砸下:「给我清醒点啊疯子!」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白兔。 红心看着眼前的画面,双手颤抖着,连手中的心刃都差点拿不住。 她走向前,将手按在疯帽子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疯帽子,他不是你。」 「....」疯帽子一愣,停下了自己又要送出去的拳头。 「至少不是现在的你。」红心按在他肩上的手又用力了些:「所以够了,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了他。」 「....」疯帽子的双手无力的垂下,他有些动弹不得。 「疯帽子...」 「....」听见爱丽丝担忧的声音,疯帽子一愣。 他想起了当时的他付出的代价。 他现在拚命想找回的,那个代价。 他起身,回过头,明明是笑着的,却像在哭泣。 「我没事。」 最终,他只说了这句话。 用不像没事的表情,说着没事。 爱丽丝不知怎么的,竟掉下了眼泪。 疯帽子一愣,却动弹不得,只能放任爱丽丝的泪水不断往下坠。 「我已经够清醒了。」满脸是伤的白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转身面对着那扇纯白色的门。 「你根本没有醒!」三月兔赶紧回过神,飞奔向前,挡在门前。 「三月兔!回来!」柴郡猫焦急的吼叫。 滴答、滴答、滴答... 白兔身后出现了巨大的时鐘,指针快速的转动着。 「立刻给我住手!」红心将手中的心刃丢了出去。 时间静止了。 三月兔紧蹙着眉头,愤怒的挡在门前。 红心紧咬的下唇、停在半空中的心刃。 疯帽子伸出的手、爱丽丝停在空中的两滴泪水。 柴郡猫焦急吼叫着的面容、跨出一半的脚步。 剩白兔,没有被时间困住。 白兔看着眼前静止的三月兔,手一挥,三月兔消失在原地。 第一个,替代品。 白兔抚上纯白色的门,手中拿着他早已准备好的”钥匙”。 他闭起双眼,手中的钥匙发出了白色的光芒,纯白的门消失不见。 白兔走进去,看见躺在透明的巨型盒子里,他朝思暮想的主子。 盒子下有一个巨大的、纯白的魔法阵。 他的主子一身纯白,雪白色的发长至腰下,白皙的皮肤衬在白色的礼服下。 如此纯洁乾净,唇上偏偏是一抹黑。 不愧是他的主子,真是调皮。 依旧如此顽皮而美丽的,他的主子。 「我来了,我来救你了,白皇后。」 Chapter.6-1《代价》 我来了,我来救你了,白皇后。 白兔走向白皇后躺着的玻璃盒子前,转了转手中的怀錶。 「我知道唤醒你需要牺牲很多人,但是现在我们都顾不了那么多了,对吧?」白兔抚上玻璃,手掌正好放在白皇后脸颊上的位置。 白兔拿出一颗发光的紫色水晶球,那是从红心身边偷来的。 这是柴郡猫的东西,叫做柴灵球。 只要有柴灵球,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至少对人命来说是如此。 接着他拿出了一枝白色的权杖,上方锁着一颗雪白的圆球,青绿的藤蔓环绕着杖身,圆球中心刻着一颗白色的爱心。 那是白皇后的。 也是他从红心身边偷来的。 他其实不清楚白皇后的权杖有甚么作用,只知道她一直拿在手上,当她沉睡之后红心便带走了它。 现在他将它夺回来,因为她就要醒了。 隔绝她的这片玻璃,一定不是轻易就能击碎的,但也许这枝权杖能够击碎它。 这是白兔的猜想。 于是他用权杖敲了两下地板,将手中的柴灵球往上拋,柴灵球立刻散发出更加艷丽的紫色光芒。 柴灵球只认定拥有强烈的思念情感之人,白兔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适合,而柴灵球也证明了他的认为。 接着他拿起权杖,将柴灵球击向玻璃。 果不其然,玻璃碎了一地,却没有伤着白皇后半分。 柴灵球飘到了白皇后身边,紫色的光芒忽明忽灭。 「一个替代品果然不够吗?」于是白兔双手一挥,外面静止不动的爱丽丝及疯帽子,也无声的消失了。 柴灵球开始飘忽不定,紫色的光芒亮得刺眼,这使白兔睁不开双眼。 一瞬间,整个玻璃盒子都碎了,纯白的魔法阵开始闪动。 「白兔!你个浑蛋!」柴郡猫的声音传来,白兔吃惊的转过头。 「柴郡猫!」红心跟在柴郡猫身后,拉住了正向着白兔衝去的柴郡猫。 「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柴郡猫被红心牵制住,却仍然挥舞着拳头,愤怒的吼叫着。 「你们...怎么能动...?」白兔看着这样的柴郡猫,却只有这样的疑问,这让柴郡猫瞬间动弹不得,错愕的看着昔日的好友。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事,白兔?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兔吗...? 「真是彻底疯了。」红心的一句话让柴郡猫又是一愣。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白兔真的不在了。 那个白兔,真的不在了。 闪动着的魔法阵消失不见,白皇后漂浮在半空中,双眼仍旧紧闭着,睫毛却微微的颤动。 「白兔!」红心大叫,白兔看向红心。 就在那个瞬间,红心手中的心刃拋了出去。 白皇后渐渐降落,双脚着地。 白兔惊愕的看着心上的心刃,侧过身看向已经睁开双眼的白皇后。 「白...白心...」白兔颤抖的双唇挤出了他日日思念的名字。 「你...」白心眼里的情绪,白兔已经看不清了,但那调皮的黑色双唇吐出的字句,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是谁?」 「我是...」白兔的泪水缓缓坠落,颤抖的双唇硬是扯出一抹笑,却是满满的苦涩:「是你忠诚的伺从,白兔。」接着他应声倒地。 每一次、每一次,当白心甦醒,这便会是他们的第一段对白。 这一次也是如此。依旧如此。 「白兔?」白心看着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白兔,眼角滑出了泪水:「是谁呢?为什么让我那么难受?」 「为什么我那么难受呢?姊姊。」白心看向还未收起手,正在微微颤抖着的红心。 「....」红心缓缓的放下手,看向白心,牵强的扯起嘴角:「没事,你一定是太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是吗?」白心皱了皱眉,困惑的搔了搔头:「可是我一点都不累,只是很悲伤、很悲伤。」白心的泪水开始无法抑制,不断宣洩而出:「很悲伤、很悲伤。」白心痛苦的蹲下身,垂下眼帘,胸口上插着心刃的白兔正好撞入她的眼底。 白兔的胸口明明是插着刀的,却没有流血。 只是不断地冒出黑烟。 这就是心刃的力量。 不致命,却足以让人生不如死的力量。 此刻的白兔,只能在心中最阴暗的地方,不断徘徊,永远受困。 而那里一定全是白心、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白心。 「白兔...?」白心看着她始终无法想起的面孔,不断落下的泪水打在白兔脸上,这让白兔看起来也像在哭泣。 于是白心满嘴都是白兔的名字,即便她根本不认识。 她只觉得这个名字让她感到温暖,却也同时让她难受不已。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呢?白兔。 快醒来,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我啊,白兔。 「看来的确是错误的时机。」柴郡猫看着眼前的画面,轻声地说:「现在必须让她再次沉睡了对吧?」 「嗯。」红心点了点头,走向前,抚上白心的脸庞,她却始终没有看向自己。 但红心并不意外,也不气恼。 她知道,此刻的白心定是不知所措。 我会帮助你的,别害怕,白心。 姊姊向来是最保护你的。 红心看向还被白兔紧紧握在手里的权杖,抚上了权杖上方的雪白圆球,闭起了双眼。 她也有一枝同样的权杖,只是她的是红色。 这是父王赋予她们姊妹俩的。 所以她们总是带在身上,因为那可以随时保护对方。 她和柴郡猫刚才可以动作,就是因为这枝权杖吧。 柴灵球从白心的胸口浮现出来,红心手中的雪白圆球开始剧烈的震动。 「呜...」白心呻吟出声,头开始晕眩。 「睡吧白心,别再撑了,你该睡了。」红心轻声地说。 「姊姊...我想见见他...」白心吃力地说着:「见见...白兔...」接着白心倒下,正好面向白兔。 白心飘浮起来,后方的纯白魔法阵及透明盒子变回原来的模样。 白心飘向透明的盒子,恢復了原本沉睡时的模样。 接着红心看向白兔,眼里的情绪并非责怪,反而像是怜悯。 白兔啊白兔,你可知道, 也许只要再多等一会,白心这次的甦醒,脑里也许会有你的存在? 不是叫你等等了吗? 我分明叫你再等一会的。 看吧,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 多么不堪。 「红心。」柴郡猫走向红心:「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 柴郡猫紧握着拳头,微微地颤抖着。 「你妹妹的替代品,是时候找回来了。」 Chapter.6-2《挣扎》 一片,漆黑。 爱丽丝环顾着四周的黑暗,有些害怕。 她只记得刚刚自己没来由地哭了,泪水还掛在脸上呢。 然后、然后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刚刚的场面分明很混乱的,这里却安静的可怕。 空无一物,只有永无止尽的黑暗。 谁都不在。除了她,谁都不在。 「疯帽子?」爱丽丝清楚的记得刚刚疯帽子就在自己眼前,她甚至记得疯帽子愣了许久才举起手想替自己拭泪。 爱丽丝突然想起了她差点消失的那一夜、还有当时在书上的字句。 rememberme,whensleeping. forgetme,whenwakingtime. alice. 记住我,待沉睡之时。 遗忘我,待甦醒之时。 爱丽丝。 爱丽丝,你就相信吧,你真的消失了。 你再也回不去了。 爱丽丝的泪水再次掉落下来,她却无力抹去。 疯帽子,我好想你。 三月兔,我好想你。 柴郡猫,我好想你。 红心,我好想你。 桃乐丝,我好想你... 她将所有对她而言极为重要的人都想了无数次。 再也,见不到了吗? 不要。我不要啊。 拜託,不要。 我不要消失,我不要。 我不要失去他们,我不要。 谁来帮帮我? 谁来,帮帮我啊... 「!?」疯帽子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爱丽丝呢? 她方才分明还在自己眼前流着眼泪呢。 这里是哪里? 疯帽子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在他险些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 当时出现在他书上的字句,他记得清清楚楚。 donotforgettheloveyougive. donotforgetyouhavecrazyforher. donotforgetevenifsheforgetyou,youcannotallowhertodisappearfromyourmemories. youarebornforlove. madhatter 不要忘却你赋予的爱。 不要忘却你曾经为她疯狂。 不要忘却即便她遗忘了你,你也不能允许她从你的回忆里消失。 你为爱而生。 疯帽子 他想过自己会从此孤独一生、他想过自己会被带到一个一切陌生的时空、他想过他终将连自己的世界都无法回去。 每一种可能性他都想像过,但他想不到的是, 最终这些可能性都同时成真了。 他被困在永无止尽的黑暗里,也许他真的会孤独一生、也许他真的得永远面对眼前的陌生、也许他真的回不去自己的世界。 这些也许、这些未知,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恐惧。 他试图忽视的恐惧,现在正放肆的叫嚣,逼他正视。 他不愿就范。他不愿。 但是他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被恐惧硬生生的夺走了。 那么爱丽丝呢?三月兔呢?柴郡猫呢?甚至是红心呢? 但愿被恐惧侵蚀的,只有他自己。 但愿。 「...?」三月兔保持着双手敞开的姿势,她看着眼前的漆黑,困惑的眨了眨眼。 接着才缓缓都将双手放下。 她分明是做好准备的。她分明早就准备好要成为白心的替代品的。 所以她才会第一个衝上去阻止,反正迟早都要消失,那不如先走,才不会有多馀的痛苦。 她分明都设想好的。 但是如今真的面对这一片漆黑,她却开始害怕起来。 因为她以为身边会有他们。她以为至少疯帽子和爱丽丝会在身边。 明明是会一起消失的,就算不是同时,但终将都会在同一个时刻消失。 但是为什么,却没有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面对的也是这一片黑暗吗? 她突然想看看她的书。 当时浮现的那些字句,也许藏着解答。 youseethefuture. youdetectedinthepast. youmethiminmarch. youforgethim,inmarch. youknowitwouldbefacedwithanumberofpainfulparting,butpleaseyouchoosesilence. becauseeveryonepowerless,includingyou. marchhare 你预见未来。 你探测过去。 你遇见他,在三月。 你忘却他,在三月。 你清楚即将面对的别离有多令人心痛,但请你选择沉默。 因为每个人都无能为力,包括你。 三月兔 如果她的书上出现了字句,那么疯帽子和爱丽丝一定也是如此。 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开口询问。 说不定他们身上也有线索。 都怪她自己软弱。 她始终懦弱的不肯承认自己终将消失,也不肯承认他们终将消失。 她始终不愿向早就被命运设定好的结局妥协。 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 为什么她始终只能被牵制?她明明是能够预见未来的,为什么她却无法阻止?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连自己的能力都一併讨厌。 她讨厌一切。 她讨厌那天在树上,没有逼柴郡猫答应自己。 她应该开口的。 如果最终我还是怯步了,你能不能推我一把? 如果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失去,你能不能再拥抱我一次,给我力量? 如果最终我再也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能不能试着找到我? 就算只是偶尔想起我,也好。也好。 然后三月兔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看似毫无情绪的眼眸里却滑出了一滴泪。 她想起了消失的前一刻在耳边响起的、柴郡猫的声音。 「三月兔!回来!」 三月兔,回来。 怎么回去? 告诉我怎么回去。 告诉我该怎么回去,柴郡猫。 快来带我回去啊,柴郡猫。 求求你了,救救我。 ◆◇ 「暂时还你。」红心将手中的柴灵球递给柴郡猫:「你现在需要它。」 「那你甚么时候需要它?」柴郡猫接过柴灵球,看着前方紧闭着双眼、躺在巨型玻璃盒里的白心。 「迟早会需要的。」红心也看着白心,眼底的情绪并不清晰:「答应我,到时候让我使用它。」 「....」柴郡猫低头看向手中的柴灵球,沉默。 「我知道你的不捨,但分离是不可避免的。」红心知道柴郡猫为何沉默:「我也害怕,柴郡猫。」接着她看向始终没有看向自己的柴郡猫:「我也害怕,但是,我们都不能自私。」 「我知道。我知道迟早要失去的。」柴郡猫仍然没有与红心对视,只是紧紧的捏着柴灵球,彷彿要把它捏碎似的: 「但不是现在。」 Chapter.6-3《归来》 「....」柴郡猫看着手中的柴灵球,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柴灵球只认定拥有强烈的思念情感之人。 所以你才会想使用它,对吧?白兔。 但是你知道吗,真正的思念,不会是这样子的。 你这是偏执。 柴郡猫将手中的柴灵球拋至上空,柴灵球立刻发出了柔和的淡紫色光芒。 柴灵球会反衬使用者的心境,当时的你的心境显现在柴灵球上的,铁定不是这种色调。 我说对了吗?白兔。 柴郡猫拿出一本淡紫色的书,翻开了内页。 一行淡紫色的字句浮现出来。 havethoughtsofloveforyou,pleaseopenyourhands,embraceyourvulnerability. then,letussingtogether, thisyearningsong. chailingball 拥有思念之情的你,请敞开你的双手,拥抱你的脆弱。 然后,让我们一起歌颂, 这思念之歌。 柴灵球 柴灵球开始不断颤动,柴郡猫身旁的景像渐渐转化成一片漆黑。 接着柴灵球飞向柴郡猫手中的书本,消失在书本之上。 柴郡猫闔上书本,环顾着四周的一片漆黑。 就是这里吗? 他们...竟被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那么久? 这里简直比荒芜,还要荒芜。 寂寥的可怕。 柴郡猫紧紧的蹙起眉头。 在哪里? 你们在哪里? 「呜...呜...」 一阵啜泣声传入柴郡猫耳里,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个哭声,熟悉的令他心慌。 他迈开步伐,朝哭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呜...呃...」啜泣声愕然停止,哭声的主人显然是被柴郡猫的声音吓着了。 「回答我,我找不到你。」柴郡猫再次开口,这次他听到了回答。 「这...这里!我在这里!」方才的啜泣声转变成了吼叫,满满的都是”我在这里!”、”这里这里!”,吼了许久,她停顿了一会。 「....」在她停顿的同时柴郡猫停下脚步。 然后他听到了满满的, 「柴郡猫!柴郡猫柴郡猫柴郡猫!!!柴郡猫...」 「....」他一愣,接着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 他再次迈开步伐,这次比方才快速许多,甚至奔跑起来。 他不断奔跑着,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底。 「柴郡猫柴郡猫柴郡猫柴...」不断吼叫的声音愕然停止,因为声音的主人已经被柴郡猫拥入怀里。 「是有没有那么想我。」柴郡猫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终于找到你了。」他将头深埋进她的颈窝:「我终于找到你了,三月兔。」 「....」三月兔抚上柴郡猫抱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度,眼角再次溢出泪水,和脸上乾涸的泪痕混在一起。 是真的。 他真的来了。 来找我了。 来救我了。 「呜...」三月兔再也抑制不住,转身将自己深深的埋进柴郡猫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好怕,真的好怕。 她想像过自己会在这一片寂寥里度过怎样的一辈子。 她想像过爱丽丝和疯帽子也会是如此痛苦。 她甚至连自己会如何孤独的死去都想像过了。 但她终究是无能为力。 所以她只能一直哭、一直哭,然后不断的告诉自己还能哭是好事,要庆幸。 然后再矛盾的期待柴郡猫会突然闯进来,告诉自己:「走吧,我们回去了。」 但她等不到。她等不到柴郡猫。 所以她依旧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然后她终于听到了柴郡猫的声音。 然后她终于,终于在这一片漆黑里,感受到了温暖。 然后现在,得找找一定和她一样害怕的,他们的朋友了。 要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 「....」疯帽子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跡。 但这看了又看也找不出甚么来。 疯帽子无力的垂下了头。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只能认命地被困在这一片黑暗里吗? 他只能向恐惧无条件就范了吗? 他不愿意。 他不愿。 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他们的身影。 他们。 他的内心佔满了恐惧,而那些恐惧產生的主因正是他们。 他害怕失去他们。他怕。 此刻的他就连对红心的恨意都消失殆尽,反而想再见她一面。 他其实很清楚,他没有资格对红心怀有恨意。 所以,所以,不能就这样结束。 不管是对他们或是红心,都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不能站在这里。 不管结果如何,他得离开这里。 他得去找寻。找寻他们。 于是他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即便在这一片漆黑中无法分辨方向,即便他不确定能不能真的找到他们。 因为现在的他只能赌一把了。 他紧咬着下唇,越加快速的走着。 他紧紧的盯着自己不断加快速度的双脚,还有因为快速走动而随着双手摆动的枴杖。 「疯帽子!」 「...!」听见一声呼唤,疯帽子瞬间停住了脚步。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滑落。 啊...是这样啊... 不是只有他在寻找。 也有人,在找他。 他们。 他缓缓抬起头,三月兔和柴郡猫熟悉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底。 啊...你们来了啊... 来找我了。 他看着三月兔向自己跑来。 他看着柴郡猫含笑跟在三月兔身后。 他看着在这一片荒凉的漆黑里,多了一些什么。 也少了一些什么。 「疯帽子,终于找到你了!」三月兔眼里有着欣喜:「既然可以找到你,那一定可以找到爱丽丝!」 「....」疯帽子一愣。 对,少了爱丽丝。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柴郡猫看着装着柴灵球的书本正在微微颤动,蹙起了眉。 「那我们赶紧找吧。」三月兔说道,接着她拉着柴郡猫和疯帽子往前走去。 「....」爱丽丝抱着膝盖坐着,将头深埋进腿间。 她哭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哭不出声音,像现在这样。 她不愿面对眼前的黑暗。 她寧可是因为自己闭着眼睛,她寧可是因为自己遮蔽了双眼,所以眼里才会一片黑暗。 像现在一样。 但她还是害怕。 她无法安慰自己,更无法说服自己。 一切都太突然了。 她的世界突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跟她一样,但她希望不要是。 太可怕了。希望他们不要经歷这样的恐惧。 还有,希望他们能来找她。 把她带回去。让她离开这里。 她突然好后悔。 后悔没有说:「我差点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怕那是甚么徵兆,所以如果我真的不见了,一定不要放弃找我,好吗?」 后悔没有告诉疯帽子、后悔没有告诉三月兔、后悔没有告诉柴郡猫、后悔没有告诉红心。 早知道就说了。早知道。 她想要被找到,因为她自己逃不出去。 万一、万一他们没有找到我而放弃了怎么办? 万一他们就这样将我遗忘了怎么办? 她突然明白了被遗忘的痛苦。 突然明白了被她遗忘的人的痛苦。 她的手又收紧了些,更紧的抱住自己。 爱丽丝...爱丽丝... 快想起来... 快想起那些从前。 快点、快点。 这样你才有资格让他们记住你。 所以快点想起来。 快点。 爱丽丝紧咬着下唇,早已发红的双眸再次溢出了泪水。 快... 「爱丽丝!」 听见了熟悉的呼喊,爱丽丝一顿。 是疯帽子。 是疯帽子对吧? 她不敢抬起头确认,她怕她抬起头映入眼里的仍然是一片黑暗。 她怕。 「爱丽丝!」 又是一阵呼唤。 然后,她感受到头上传来了温度。 疯帽子的,掌温。 于是她抬起头。 疯帽子担忧的脸撞入她湿润的双眸。 「还好吗?」疯帽子看着爱丽丝发红的眸子,心疼地问着。 他终于找到她了。 终于。 爱丽丝的泪水不断滑落,她扑进疯帽子怀里,紧紧的抱着。 疯帽子轻轻的回抱,轻拍着爱丽丝的背安抚着她。 一旁的三月兔和柴郡猫只是安静的站着,没有出声打扰。 但两人的手始终是牵着的。 四人看着眼前的纯白房子,脸上都有一抹微笑。 终于回到这里了。 终于。 柴郡猫拿起装着柴灵球的书本,打开内页。 柴灵球浮现出来,柴郡猫将它拿起。 柴灵球随即消失在柴郡猫手里。 接着他看向身旁的三月兔,即便牵着的手已经放开了,她依然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这让他脸上的微笑又扩大了些。 这才是思念。 这才是思念啊,白兔。 我的朋友,再见了。 我已归来,他们已归来。愿你也能在逃离绝望之时,归来。 Chapter.6-4《原来》 「暂时歇业!?」一阵惊呼声传出童话工作室。 「是的。」桃乐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虽然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作品已经完全没有库存了,在爱丽丝写出新的作品之前...」 「我没打算再写了。」爱丽丝打断了桃乐丝的话:「所以应该不会再营业了。」 「你在说什么啊!」桃乐丝不可置信的看着爱丽丝,她分明和爱丽丝说过,只是”暂时歇业”。 「不能对客户说谎。」爱丽丝一脸认真的说着。 「什么说谎?我们本来就只是暂时歇业!」桃乐丝简直快疯了,她怒视着爱丽丝,咬牙切齿的说。 「写故事的是我,而我现在无法再写,所以也不用营业了。」爱丽丝也没有因此而让步:「如果你非营业不可,那你来写。」 「我...」桃乐丝一时语塞。 她现在哪写得出来,她才没有爱丽丝这么多灵感,她的灵感早就被消耗完了。 她无法反驳,的确,如果爱丽丝不写了,童话工作室根本无法营业。 如果就连爱丽丝,都没有灵感... 「....」叶安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失落的站起身:「我明白了,我就自己努力看看吧。」接着她转过身,缓步走向门口。 爱丽丝有些愧疚的看着叶安的背影,却无法出声挽留。 她知道她这么做会造成许多客户和桃乐丝的困扰,但是她这并不是任性,更不是自私。 因为如果她继续贩卖故事,造成的可是另一个时空的困扰。 整个时空都会因为故事的贩卖產生问题。 如果她继续贩卖故事,才是真正的任性自私。 但是桃乐丝当然不能理解。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没灵感?」 「我不是没灵感,桃乐丝。」爱丽丝看向桃乐丝:「我是无法使用那些灵感。」 「为什么?」桃乐丝无法理解的蹙起眉头。 「....」爱丽丝沉默一阵,接着说道:「我要离开一阵子。」 「蛤!?」桃乐丝睁大眼眸,眼里涌出更多的疑惑:「你要出国吗?」 「....」爱丽丝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是想了想,好像也只能用出国解释:「嗯。」所以她点了点头。 「去哪?」桃乐丝又问。 「唉唷!反正就是处理一些私事啦!又不是不会回来。」爱丽丝笑了笑,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你有甚么私事需要出国啊?」桃乐丝无法理解。 她跟爱丽丝从高中就是朋友,少说认识也有四年了,也没听说过爱丽丝在国外有亲戚之类的。 哪来的私事? 「总之就是私事啦!」爱丽丝站起身:「我先回去准备行李。」接着转身走向门口。 「那你几点的飞机?」桃乐丝转过身,看着爱丽丝的背影。 「呃...」爱丽丝眼珠转了转,脑袋也转了转,最终想不出一个推託的藉口:「那个...你不用来送机啦!超级早的飞机,你一定起不来!」接着快步走向门口,门一开就衝出去了。 「欸!我又不是你!」桃乐丝喊了喊,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急什么嘛,是要去多久?」 算了,应该不会太久,不然爱丽丝一定会抱着自己哭得乱七八糟。 接着她站起身,也离开了工作室。 「呼...」爱丽丝坐到床上,喘了喘。 还真有点惊险,差一点被戳破了谎言。 接着她打开包包,拿出了《爱丽丝》。 打开内页,淡红色的字体立刻浮现出来。 「得在那里待上一阵子。」爱丽丝抚上那几行字。 因为不知道甚么时候又会被迫分离,所以得珍惜每一次的相聚。 在必须离开之前,就待在那里吧。 书本忽然发出了刺眼的光芒,爱丽丝一愣。 光芒愈来愈刺眼,爱丽丝闭起双眼。 「...?」光线停止,爱丽丝睁开双眼,彻底愣住了。 「爱丽丝?」眼前的疯帽子眨了眨眼,眼里充满困惑:「你今天真早。」 「对啊,爱丽丝。」三月兔也有些疑惑:「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吓我一跳。」 「你干嘛拿着书发呆?」柴郡猫蹲在爱丽丝脚旁,指了指她手上翻开的《爱丽丝》。 疯帽子和三月兔这才注意到爱丽丝手上的书本。 「哦,难怪。」接着他们异口同声。 「....」爱丽丝还没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疯帽子、三月兔、柴郡猫,还有她自己。 在疯帽子家的客厅。 太奇怪了,她是怎么来的? 接着她低下头,紧盯着手上的书,那行字。 是《爱丽丝》。 这么说来上次她突然回来,第一次遇见柴郡猫的那次,好像也是因为《爱丽丝》。 「那个,难道我来到这里,跟我手上这本《爱丽丝》,有甚么关係吗?」爱丽丝拿起《爱丽丝》,眨了眨眼。 「你想起来了?」疯帽子问。 「你终于发现了?」三月兔又喝了口茶。 「我想我是发现的。」爱丽丝有些歉然的看着疯帽子。 「我想也是。」疯帽子理解的点了点头:「的确,我们能够来到这里,靠的全是书本。」接着疯帽子起身,走进身后的房间,几秒的时间又走了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本暗红色的书本。 他将书本的封面面向爱丽丝,使爱丽丝看清楚书名。 「森林...《森林》!?」爱丽丝惊呼。 她突然想起被她害得火灾的森林。 原来是疯帽子的书啊... 「还有我的。」三月兔则拿出了一本海蓝色的书本,和疯帽子一样将封面面向爱丽丝。 「《相片》!?」爱丽丝又到抽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三月兔时,被她拿走了包里的相片。 然后这本书就不见了。 原来她拿的不止是自己的相片,还顺便拿回了自己的书啊... 「不用那么惊讶,你的灵感之所以源源不绝,靠的全是在这里每个人的回忆。」三月兔耸了耸肩。 「原来如此...难怪每改一次你们就要经歷一次。」爱丽丝终于理解了一直以来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柴郡猫,你的呢?」爱丽丝转过头,看向始终蹲在自己脚边的柴郡猫。 「我?」柴郡猫摇了摇头:「我没有。」 「为什么?」 「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所以不需要书本。」柴郡猫又摇了摇头:「我身上唯一的书就是操控柴灵球用的魔书。」 「这样啊。」爱丽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她看向疯帽子和三月兔,又问道:「那你们来自哪里?」 「和你一样的地方。」疯帽子扬起了一抹微笑:「我们也跟你一样,原本是普通人。」 「欸!?」爱丽丝又是一阵惊呼。 她到现在才知道。 原来她一直觉得很神奇的疯帽子和三月兔的存在,从来都是与自己同样的存在。 原来她一直以为只能在这里见面的他们,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也见得到。 原来。 Chapter.7-1《回朔》 「这是我工作室的地址。」爱丽丝写了两张字条,递给疯帽子与三月兔。 「....」三月兔接过字条,嘴角轻轻的上扬:「这样就不怕见不到面了。」 「嗯,如果没意外的话。」疯帽子点了点头。 「意外?」爱丽丝歪了歪脑袋,显然无法理解疯帽子话里的意思。 「就像爱丽丝的记忆一样,我们都无法保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疯帽子捏紧了手中的字条。 「....」全场一片静默。 疯帽子说的对。 时空的重整不可能没有代价,爱丽丝的失去记忆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谁都无法预料,这次的代价又是什么。 说不定是任何一个人的记忆,也说不定,是他们再次相聚的任何途径。 这样对于未知的不安,的确不是一张有着地址的纸条就能消除的。 「我想一直待在这里。」爱丽丝打破了沉默:「在时空重整之前,在必须回去之前,我想待在这里。」 「....」疯帽子有些吃惊的抬起头:「这样...」 「没有什么不好。」爱丽丝盖起了依然敞开着的《爱丽丝》,并将它放在桌上:「我没有家人,唯一的朋友也已经交代好了,没什么好顾虑的。」爱丽丝轻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捏紧的拳头:「就像疯帽子说的,我们都无法保证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如果真的终将无法再见,那我们就好好珍惜能在一起的时间吧。」 「正好,我也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三月兔也将自己的书放到桌上:「你也是不是吗?疯帽子。」 「....」疯帽子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书放到桌上,然后伸手握住有些颤抖的爱丽丝的手。 对于他们,这个时空并不善待。 因为他们毕竟不属于这里,所以每当白心甦醒,时空重整,那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会是他们。 不管是夺去他们的什么,那对他们来说绝对不会是无关痛痒的。 但是那些让他们痛彻心扉的失去,他们却始终无法阻止,连预知都无法。 只能无能为力的等待被夺去他们所重视的事物。 所以在失去之前留在这里,是他们唯一能对这个时空,做的微小的反抗。 ◆◇ 疯帽子一醒便听见房外传来声响,他起身下床,走出房外。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他走向厨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啊,好烫!」她甩了甩手,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 冲了一会儿,将刚刚烫到她的锅子丢进洗碗槽,用水浸泡,接着才把水龙头关掉。 她转过身,手里拿着两个盘子,里面分别有荷包蛋及两条有些烧焦的热狗。 「啊,早安,疯帽子。」爱丽丝笑了笑,将手中的两盘早餐放在餐桌上:「快来吃早餐。」 「....」疯帽子有些愣神,看着绑在爱丽丝腰间的他的围裙。 第一次有人替他准备餐点,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都忘了从今天开始这里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家了。 至少在时空重整之前,爱丽丝会住在这里。 他低头看着还穿着睡衣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先去换件衣服...」 「先吃吧,冷掉就不好吃了。」爱丽丝笑了笑,松开了腰间的围裙,拉开椅子入座。 「....」疯帽子愣了愣,最终也拉开椅子入座。 「吃吃看吧,虽然热狗不是很成功,但荷包蛋还是煎得不错的。」爱丽丝笑了笑:「我很久没进厨房了,希望不会太难吃。」 「....」疯帽子拿起刀叉,切开了热狗,放入嘴里。 的确有些焦味,但其实不大严重,而且爱丽丝调配的酱料其实蛮好吃的。 「还不错。酱很好吃。」疯帽子微笑。 「真的吗?太好了,我对酱料的调配还是有点自信的。」爱丽丝有些得意的抬起下巴,接着自己也吃了第一口早餐。 「你当初怎么来到这里的?」爱丽丝切着第二条热狗,提出了她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我是刚升上高一的那个夏天,三月兔我就不清楚了,但她和我是同年。」疯帽子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时可吓得不轻,突然就接受了这种能力,身边莫名其妙就多了本书,如果你还记得,你一开始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比你们晚来到这里?」爱丽丝又问。 「我想是的,因为我们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还感到陌生。」疯帽子切开荷包蛋,半熟的蛋黄险些流了出来,他赶紧放进嘴哩,不浪费一滴蛋液。 「这样啊,那你们是什么时候遇见我的啊?」爱丽丝微微向前,好奇的问。 「嗯...大概是高二的寒假,那时候我们天天来这里,就在森林路口遇见了你,当时你东张西望的,一副迷惘的样子。」疯帽子想起当时的事,嘴角不住上扬:「我们以为你迷路了,没想到上前问你,你吓得躲到树后,还一直问我们是谁,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 「真的假的?我那么胆小?」爱丽丝有些不敢相信。 「这很正常,我和三月兔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什么都感到不安、感到恐惧。」 「哇...」爱丽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些都是她回忆里的一部份,此刻她却觉得新奇。 现在在她脑里的第一次,当时的她还闯入失火的森林呢。 是因为当时的她已经对这里不再陌生了吗? 这个早晨她们聊了很多。 早餐吃完了还再聊,甚至疯帽子还穿着睡衣。 爱丽丝什么都问、什么都想探究,但她始终没有问起时空重整时的情况。 因为即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绝对会是每个人不可触碰的伤疤。 她不愿让眼前的疯帽子忆起,当时的痛彻心扉。 因为就连失去记忆的她,都隐约能感觉到,当时的情况,有多让人心酸。 —————————————————— 秋末末我回来啦~~(洒花 我知道有点久,真的感到非常抱歉(跪 但是其实我依然忙,所以之后可能还是会拖更(汗 谢谢大家愿意等我,我会好好加油的! Chapter.7-2 《访客》 扣--扣-- 门外传出敲门声,屋内的四人同时转过头。 疯帽子放下手中的花茶,拿起脚边的枴杖。 爱丽丝看着疯帽子缓步向门口走去的背影,浅浅一笑。 记得失去记忆的她重新归来的那一天,疯帽子也是杵着拐杖,缓步走到她面前,然后轻声地说好久不见。 咿-- 门开了,太阳正烈,阳光直接投射进来,让人很难看清门外的人是谁。 但是却能清楚的知道,是两个人。 「嗨,疯帽子。」 其中一人说话了,声音又轻又细,而且并不大声,显然是个女孩。 「...?」疯帽子无法看清眼前的两人是什么模样,传进他耳里的那个声音,他也并不熟悉。 「不欢迎我们吗?」 那女孩又开口了,这次她向前跨了一步,逕自绕过疯帽子,走进屋内,另一个人跟在她身后。 疯帽子转身,只看见了两人的背影。 但是屋内的其他三人已经清楚的看见两人的样子。 其中一个女孩,皮肤苍白如纸,身材娇小,看起来极为柔弱,嘴角掛着浅浅的微笑,但眼底却没有笑意,温和却也疏远。 显然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女孩,因为另一位是个男孩。 看起来是极为斯文的男孩,鼻樑上掛着无框眼镜,皮肤白皙的程度不输身旁那位女孩,他只高出女孩一颗头,以男孩来说不算高,和女孩不同,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疏远。 「爱丽丝。」女孩又开口了,她盯着爱丽丝,嘴角的笑意依旧:「我们以为你会来找我们,但是我们等不到你,所以只好自己来了。」 「...?」爱丽丝怔了怔,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认识吗?」 「你忘记我们是理所当然。」一旁的男孩终于开口,连声音都显得冷淡。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再次开口:「我是雷恩。」 「你真是着急呢,雷恩。」女孩轻笑,接着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雷娜。」 「你们有什么事吗?」疯帽子走到他们面前,对眼前的两张面孔感到陌生。 但他们显然认识爱丽丝。 这让疯帽子有些不安。 「连疯帽子都将我们遗忘,真是太让人难过了。」雷娜说着,但嘴角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意,眼底的情绪同样透露着疏远,丝毫没有难过的神态。 这让疯帽子更觉得眼前的两人很危险。 「我们在你们原来的世界待了许久,但你们没一个人来找寻我们,尤其是爱丽丝。」雷娜向前跨出一小步,直盯着爱丽丝有些愣神的双眸:「你最应该前来。」 「欸,双胞胎。」柴郡猫突然出声,使所有人都看向他:「如果你们是一回来就直接来到这里,那你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被柴郡猫称作『双胞胎』的两人显得有些疑惑。 「你们的哥哥,被心刃刺中了心脏。」柴郡猫又说道。 「...!?」两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情绪,眼底的淡漠也有所动摇。 「吓到了吧?但别太惊讶,你们的哥哥有多偏执,你们不是不知道。」柴郡猫站起身,走向雷恩及雷娜:「在你们试图做些什么之前,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吧。」 「是...为了白皇后吗?」雷娜直视着柴郡猫的双眸,声音有些颤抖。 「他偏执的对象还有其他人吗?」柴郡猫理所当然地说道。 「愚蠢。」雷恩的眼神已经恢復了原本的冷漠,但也多了一丝不谅解。 「没办法,谁叫他是白兔。」柴郡猫稍稍扬起嘴角,却并非愉快,反而多了一丝嘲讽:「然后谁叫你们是他的亲人,所以我只能等你们回来,再叫你们去救他了。」 「心刃只属红心所有,能解的也只有红心,何必等我们回来?」雷娜也恢復了原本的冷静,但声音仍旧颤抖,那也许是因为愤怒。 「除了白心,对他来说要拚命保护的,也只有你们了。」柴郡猫举起双手,轻拍了拍两人的头:「去找回你们的哥哥吧,在你们要对这里任何人做任何事之前。」 双胞胎离开后,四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柴郡猫打破沉默。 「你们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死了。」三月兔迅速开口:「但这好像不是能轻易理解的事。」 「倒不至于。」柴郡猫说道:「刚刚你们也听到啦,他们是双胞胎,白兔的弟弟和妹妹,是同父异母。」 「我从不知道白兔有一对双胞胎弟妹。」疯帽子显然对雷恩和雷娜还有敌意。 「这是当然,雷恩和雷娜向来不露面,除非他们想出现。」柴郡猫说道:「何况他们在你们原来的世界似乎待了很久。」 「为什么要待在我们原来的世界?」爱丽丝问道。 「既然是白兔的弟妹,自然也是白心身边的人,我想那应该是每次时空重整时例行的勘察。」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说,我是最应该去找他们的人?」爱丽丝又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柴郡猫摇了摇头:「但我能确定的是,」他看向疯帽子,虽然是在回答爱丽丝,却像是说给疯帽子听: 「那对你们来说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 「欢迎回来。」红心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双胞胎姐弟,嘴角噙着笑意。 「哥哥在哪里?」雷娜也不囉嗦,因为她知道此刻的红心铁定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还不能让他回来。」红心果然也直接拒绝。 「为何?」这次换雷恩开口了,但他们其实已经猜想到了红心的答案。 「因为今天哪怕是解除了心刃的魔咒,结果还是一样的。」果然,红心的答案不出他们所料:「现在的他若是醒了,我同样会将心刃刺入他的心口。」 「你真狠心。」雷娜轻咬下唇。 「你也不差。」红心依旧噙着笑意,但眼神却透露着警告:「在时机未到之前,最好别妄自行动。」 「你放心,我们向来不听命于你。」雷娜语气强硬,对红心的警告没有一丝畏惧。 「是吗?」红心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只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在你们的统治之下。」 「....」两人紧咬下唇,心有不甘的瞪视着红心。 「你们三兄妹别总干这种蠢事。」红心再次开口,嘴角的笑意已消失无纵:「这不会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 「这也得试过才知道。」雷恩开口。 「试过?」红心有些讽刺地笑了:「你们能承担所谓试过的后果吗?」 「看看你们的哥哥都成了什么样子。」 ----------------- 雷恩和雷娜就是出现在chapter.1-4的那对对话的少年少女。 Chapter.7-3 《扑朔》 「我真的无法不去在意。」爱丽丝翘起嘴,满脸烦恼:「我是说雷娜和雷恩。」 「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不用太紧张。」柴郡猫消失在窗前,出现在沙发上。 「所以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爱丽丝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可不想等事情发生之后却无能为力。」 「....」疯帽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始终沉默不语。 他和爱丽丝一样。 一样在意、一样不想坐以待毙。 问题是他们做不到任何预知。 这里除了柴郡猫没人见过他们姐弟,而柴郡猫也对他们的计划一无所知。 他只希望那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三月兔盯着手中的相片,轻咬下唇。 这算什么? 一片空白。 应该要有画面的,她应该可以从相片上预测到什么的。 可相片却像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什么都没有。 「在干嘛?」柴郡猫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坐在树枝上的三月兔。 「....」三月兔没有回答,她知道树下那个人待会就会亲眼看到相片里的空白。 「怎么了?」果然,柴郡猫出现在三月兔身旁,探头看向三月兔手上的空白相片,微微一愣:「这是...?」 「你觉得是相片不愿意给我任何讯息,还是这一片空白就是它要给我的讯息?」三月兔轻锁眉头,这对她来说是难解的问题。 「我猜是后者。」柴郡猫说出他的猜测。 「为什么?」三月兔终于看向柴郡猫,他一如往常笑得夸张。 「相片从来没有拒绝传达讯息给你,不是吗?」 「也对。」三月兔点了点头:「但是,这代表什么?」三月兔将相片举起,再次将那片空白摆到柴郡猫眼前。 「不知道。」柴郡猫耸了耸肩:「有太多可能了。」 「哪几种可能?」三月兔放下相片,有些不安的看着柴郡猫。 「也许是白兔即将甦醒,也许是白心即将再次重整时空,又或者,雷娜和雷恩,真的打算做些甚么了。」柴郡猫不打算欺骗三月兔,他知道实话实说反而是好事,即便这些可能都会让人感到不安。 「果然没一件好事。」三月兔叹了口气,接着她跳下树枝。 「这可不一定。」柴郡猫从树枝上消失,出现在三月兔身边,跟着她向前走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坏事会发生,所以相片才会一片空白。」 「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三月兔摇了摇头。 「乐观是好事。」 「太乐观就不是了。」三月兔又摇了摇头。 「你太紧张了。」柴郡猫一个转身,到三月兔面前,面对着她走:「雷娜和雷恩,我想他们暂时不会行动。」 「你怎么知道?」三月兔看着柴郡猫的双眼,竟看到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们一定会先去找红心。」柴郡猫停下了脚步,因为三月兔停下了。 「红心?」 「心刃只有她能解,而对他们来说将白兔救起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但你觉得红心有可能真的解除心刃的魔咒吗?」柴郡猫的笑意更深了,他在三月兔的眼里看见了正确的答案:「她不会。而且她不但会拒绝,更会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嗯...」三月兔点了点头。 的确。 虽然这样说感觉很怪,但是其实,现在的红心和我们,应该可以算是站在同一阵线。 「所以不用过分紧张。」柴郡猫拍了拍三月兔的头:「红心可是有力的靠山。」 「噗哧...」听柴郡猫这么说,三月兔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柴郡猫显得有些疑惑。 「我看你回去她身边继续替她办事好了。」三月兔大声笑着。 「不了。」柴郡猫无奈的笑了一下,又拍了拍三月兔的头,才转身继续走着。 「....」三月兔看着柴郡猫的背影,将手中空白的相片收进口袋:「等等我!」接着跟上柴郡猫。 ◆◇ 「呼...」红心轻叹了口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雷娜雷恩回来得突然,她知道自己的警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即便不同生母,但不管是白兔还是双胞胎,在偏执这点上可是如出一辙。 三个疯子。 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在他们做些什么之前。 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此刻的她觉得任何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但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一定有个非常确切的目的。 但那个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过爱丽丝、想过疯帽子、想过三月兔、想过柴郡猫,甚至想过她自己,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并不理解雷娜和雷恩。 他们向来不表现出内心真正的情绪,也极少露面。 是红心少数无法看穿的对象。 原本她觉得无所谓。 但她想不到的是,此刻他们却成了她最棘手的对象。 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必须找到他们的目的。 Chapter.7-4 《魔女》 天色昏暗,浓厚的白雾盖住了一大片树林。 树上的树叶几乎都已凋零,剩下几片枯叶勉强的掛在树枝上。 一个身影从树上跃下,又迅速的鑽入树林里。 如此大的动作,却没半点声响,安静的诡异。 柴郡猫突地出现在另一棵树上,看着刚刚的人离开的方向。 接着又缓缓地消失。 房里极为昏暗而狭窄,房门前有一个几乎佔了房间一半的长桌。 长桌上有着各式各样的药草,还有许许多多像标本一样的物品。 桌前的女孩忙碌地走来走去,一手取药草、一手拿标本,再将它们全数丢进桌角的布袋里,接着不停地重复一样的动作。 那布袋就像是个无底洞,丢进了如此多的东西,却始终像是个空袋子,彷彿甚么都没有似的。 「虽然你偷偷摸摸这么久,有点不捨得揭穿你,但是偷东西是不对的行为喔。」 「?」正在将手中的药草及标本丢进布袋里的女孩一愣,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猫耳、穿着粉紫条纹的帽t、似笑非笑的男人。 还有被他抓住手腕的娇小女孩。那女孩手中拿着一大把她的药草。 「....」她愣了许久,才忽然惊觉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小偷!」 「魔女小姐,这么久没见,您的反应还是一样慢啊。」柴郡猫不理会被自己抓在手里、正在挣扎的女孩,直视着『魔女』的双眼。 「我们见过吗?你怎么知道我是魔女?」魔女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柴郡猫。 「嗯,你忘记我很正常,据我所知『魔女』的记忆是会随着能量的增强改变的,到了一定的时机会自动重整记忆。」 「你怎么知道?」魔女惊讶的问道。 「我说了我们认识嘛,现在是我认识你而你不认识我了。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应该先处理掉这ㄚ头吗?」柴郡猫指了指被他抓住的女孩。 「....」魔女看向还在挣扎着的女孩。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够了,你应该先放开手上的药草,」柴郡猫无奈的叹了口气:「雷娜。」 「嘖...」雷娜紧咬下唇,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手中的药草立刻脱离她的手掌心,散落一地。 柴郡猫也同时松开了手。 突然间没了支撑的雷娜摔倒在地,吃痛的蹙起眉头,回头瞪着柴郡猫。 「做错事的人别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柴郡猫又叹了口气。 「你偷药草做甚么呢?」魔女蹲下身,询问着依然狠瞪着柴郡猫的雷娜:「能找到这里很不容易,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如果是我能帮忙的,我会帮你的。」 「....」雷娜一听立刻转移注意力,满怀希望地看向魔女。 「等等等等...」柴郡猫向前走了一步:「魔女,你会不会太善良了一点?这样对得起你们魔女一族代代相传的名字吗?」 「『魔女』这个名字是一代传一代,每一届的魔女都必须独自生活在这昏暗的树林里,终生研究、製作药草,却一生都不知道该用在何处,现在好不容易有人闯进来了、需要我的帮助,我何不让自己的能力有点价值?」魔女轻扬起嘴角,话是对着柴郡猫说,双眼却是看着雷娜。 「那也得用对地方。」柴郡猫一个跨步,挡到了雷娜面前,阻挡了魔女的视线:「你知不知道她要用你的药草做些什么?」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问了吗?」魔女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头。 「这丫头很会说谎的。」柴郡猫忽视了背后那一道灼热的视线,用膝盖想也知道此刻的雷娜是什么表情:「连来者的用意为何、是恶是善都没搞清楚,就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这对于魔女来说不是善良,而是无知。」 「别说得好像你对魔女很了解似的!」魔女有些生气地站起身,瞪着柴郡猫。 「我是挺了解的。」柴郡猫丝毫不受影响:「应该说,这里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 「所以呢?那又怎样?了不起吗?要帮不帮是我的事,乾你屁事啊!」魔女一阵怒吼。 「不愧是你,骂人的时候反应特别好。」柴郡猫依然不受影响,他觉得是时候告诉眼前气得跳脚的魔女她差点帮助了怎样的人了。 柴郡猫的嘴一开一合,魔女瞬间愣住了,正要挥出去的拳头也停在半空中。 柴郡猫身后的雷娜迅速的离开了,柴郡猫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逃跑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静默了许久,魔女垂着头,肩膀轻轻地颤抖着。 「你知道的还真多。」她连声音都在颤抖,比起刚刚生气的吼叫,现在的声音显得软弱而无助,却足以让柴郡猫听得清楚。 「我说过了嘛,我们认识。」柴郡猫始终没有看向魔女,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消失了。 最后他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会再来的,我有预感,我很快就会需要你帮忙。」 魔女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紧咬着下唇,眼眶里溢出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脸庞,接着渗入地面。 耳里回盪着柴郡猫的话。 她刚刚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干了自己都会想杀死自己的蠢事。 Chapter.8-1 《求助》 晨间的森林染上了厚重的雾气,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疯帽子却轻易的看见了靠着树干坐着的爱丽丝。 他走向前去,坐到爱丽丝身旁。 「怎么起那么早?不冷吗?」疯帽子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爱丽丝身上。 「睡不着,所以乾脆不睡了。」爱丽丝的确有些冷,她稍微缩了缩,让疯帽子的外套把自己包得更紧实。 「怎么会睡不着?」 「你不也睡不着?」爱丽丝笑了笑,看着疯帽子有些惊讶的眼眸:「现在谁睡得着?」接着她看向疯帽子的右侧。 「...?」疯帽子顺着爱丽丝的眼光看去,右边不远处,柴郡猫及三月兔正缓步向他们走来。 「大家都一样吧。」爱丽丝抓紧了外套,又缩了缩:「什么都还没发生前,太过平静反而让人心慌,对吧?」爱丽丝看着三月兔和柴郡猫越走越近,嘴角分明是上扬着的,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疯帽子不再说话,他只是一直盯着爱丽丝的双眼,悄悄地捏紧了拳头。 「哟。」三月兔抬起手打招呼,而柴郡猫只是沉默着跟在后头。 「你们来得那么早,我可没有花茶给你们喝。」疯帽子开玩笑地说。 「没有就没有,反正我们也不是来喝茶的。」三月兔一脸不稀罕,接着在爱丽丝和疯帽子的面前坐下:「柴郡猫似乎找到了可能性,虽然很微小,却是我们走投无路时,唯一的路。」 「?」爱丽丝和疯帽子听了同时看像柴郡猫。 「唉...」柴郡猫轻叹了口气,接着也在三月兔身旁坐下:「听过魔女吗?」 「你是说几乎快被灭族的...?」疯帽子立刻反应过来。 魔女一族曾经是个大族,他们的名声远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 但这样的风光却在一夜间全变了调。 就因为那个为了爱发了狂的男人。 那个疯帽子及柴郡猫再熟悉不过,却也已经不再熟悉的那个男人。 「嗯。」柴郡猫点了点头:「我找到了他们仅存的最后一个修练之地,里面住着现任魔女。」 柴郡猫看着疯帽子一愣,他知道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魔女的继承从未断过,即便现在已经很难在有以前的风光,但他们的力量绝对还是存在的。而且...」柴郡猫稍稍一顿,眼神里多了几分肯定:「雷娜也找到了那里,甚至试图取得药草。」 疯帽子又是一愣。三月兔和爱丽丝听到这也睁大眼眸。 雷娜... 这代表着什么,他们不用想也明白。 魔女的药草对雷娜一定有所帮助。 可能是能够唤醒白兔,也可能,是能让她达成目标的工具。 但不管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是好事。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别再让雷娜和雷恩靠近魔女的森林,还有,」柴郡猫轮流看了每一个人的双眼,确保他们都有听见:「我们必须不断地亲近魔女,虽然她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将我们忘记,但是只要我们记得、我们足够了解她,就足够了。」 「这样...会不会有点像在利用...?」爱丽丝不得不这么想。 「这不是利用,爱丽丝。」疯帽子替柴郡猫回答了:「这是求助。」 「魔女不是想利用就能利用的,他们向来是施助的那方,需要受助的人向他们求助,他们会判断该不该帮助、该给与怎样的帮助,柴郡猫所谓的『亲近』,就是让魔女愿意帮助我们。」 「原来如此。」爱丽丝了解的点了点头:「所以,如果魔女愿意帮助我们,也许我们就不必太过担心雷娜雷恩?」 「嗯,问题是现在的魔女一族,很难对外人信任,他们也许久没有施助于人了。」 「所以我才说要亲近,让她能信任我们。」柴郡猫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她啊。」三月兔站起身。 ◆◇ 「哟,魔女。」柴郡猫向屋里忙碌的魔女打了个招呼。 「...?」魔女撇了一眼门口,看见那熟悉的猫耳:「又是你?」 「我说过我很快就会需要你的帮助。」柴郡猫踏进屋里。 三月兔、爱丽丝、疯帽子也跟着进屋。 「而且不止我,是我们。」柴郡猫笑了笑,看着魔女有些发愣的眼眸。 「魔女好。」爱丽丝弯腰想敬礼。 「不用这么有礼貌。」柴郡猫制止了爱丽丝。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好吗?」魔女翻了个白眼:「不过,的确不必那么恭敬,我不习惯。」她看向爱丽丝,微微一笑。 她其实很清楚,柴郡猫不会是坏人,他的朋友应该也不会是。 只是柴郡猫知道得太多了。 她明明完全不记得眼前的这个人,他却对她瞭若指掌。 这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了解并不是心有灵犀,而是背叛的开始。 她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再好的人都是。 曾经那个让她信任并深爱着的男人,毁了她的全部。 那个总是温柔对待她的男人,差点毁了她整个种族,甚至杀了她的母亲和哥哥。 被背叛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我只是想说,我们毕竟是来求助的。」爱丽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需要什么帮助?」魔女微笑。 不过既然是来求助的,她就必须履行魔女的义务。 即便她就是因为履行义务才认识了那个男人。 但她看着爱丽丝的脸,莫名的就肯定了她不会是坏人。 「上次你见过的,雷娜。」柴郡猫开口,接着看见魔女一愣:「她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做雷恩,我们希望你离他们愈远愈好,不要给他们任何帮助,并且,」柴郡猫稍作停顿,才又继续说:「在他们即将伤害我们的时候,助我们一臂之力。」 「....」魔女沉默了一阵:「真是艰难的任务。」 「我们知道,但是我们只能这么做了,魔女。」 「拜託你了。」爱丽丝走向前,弯腰鞠躬。 「真的拜託你了。」疯帽子也随着爱丽丝弯下了腰,手里的枴杖也跟着向下推。 「那我也来,」三月兔也向前踏了一步,二话不说地弯下了腰:「拜託你了。」 「....」柴郡猫看了,正要跟着弯腰,却立刻被制止了。 「停!连你都弯腰,我会受不了。」魔女大声制止,要他们都直起身子:「我知道了,我会帮助你们的,你应该很清楚吧,」魔女看向柴郡猫:「如果非要选边站,我是不可能会站在另一边的。」 是啊,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眼前的这群人,比起来向她求助, 更像是来拯救她的啊。 Chapter.8-2 《合作》 「皇后,爱丽丝等人拜访。」一名朴克牌骑士向红心恭敬的低下头,轻声地说。 「爱丽丝?」红心疑惑的轻蹙起眉头,沉默了一阵,才向朴克牌骑士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怎么会来?」红心看着眼前的四人,一开口便提出了疑问。 「我们找到方法了。大概。」柴郡猫率先说道。 「方法?」红心再次疑惑了。 「别跟我们说你没有在为白兔和雷娜雷恩烦恼。」柴郡猫再次开口。 看见红心稍稍愣住的眼神,柴郡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的红心,果然是站在和他们同一阵线。 现在。 「我们找到了现任魔女,并且已经寻求帮助。」疯帽子接着说。 「魔女愿意帮助你们?」红心听了稍微有些讶异。 以魔女一族现在的情况,实在很难相信他们会愿意再次施助。 「这有什么难的,魔女所痛恨的那个人,不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吗?」柴郡猫眼里的篤定显而易见:「对于她来说,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替族人復仇,她为何不?」 「....」红心沉思了一阵,接着才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红心起身,走下台阶,让自己离四人近一些:「我们还能怎么做?」 四周瞬间一片静謐。 爱丽丝等人前来就是为了寻问红心接下来该怎么做,但红心却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所以现在的情况,连红心,都无法解决吗? 「我们都不了解雷娜和雷恩,除了好好守着白兔,不让他甦醒,我们还能怎么做?」红心眼里的无奈,让眼前的四人都是一惊。 红心一直以来都在烦恼啊。 但是却找不出一个答案。 连她都力不从心了吗? 「我们一起想吧,该怎么做。」爱丽丝开口:「五个人的脑袋,我就不信挤不出东西来。」 「就是说嘛!干麻都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三月兔也大声地说着。 「你们还真是乐观。」柴郡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不试过怎么知道?」爱丽丝看向柴郡猫,和他对视的瞬间,她看见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讶,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篤定吧,她想。 「你也成长了不少呢,爱丽丝。」红心轻扬起嘴角,眉宇间的皱褶似乎少了些:「那就这样吧,我们合作。」 「合作?」疯帽子对于红心口中的合作感到不解。 也许是因为从红心的口中说出来吧,如此简单常见的词汇,都显得艰涩难懂。 「对,合作。」红心再次强调:「既然我们都在为白兔和雷娜雷恩烦恼,而且都想不出方法,那不如现在开始合作吧,一起想方法、一起解决。」 「嗯,就是这样。」爱丽丝点了点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吧,反正现在的我们,是同一阵线。」她话是对着疯帽子等三人说的,眼睛却直盯着红心,与她对视。 「....」红心一愣,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 爱丽丝这丫头,也变聪明了嘛。 这样明显的暗示,摆明是要红心亲口说出同样的话。 「是啊,没错。」红心头一次顺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意。 「现在的我们,是同一阵线。」 -------------------------------------- 对不起啊各位~ 末末实在太久没更新了。 这一章字不多,却是末末拚命挤出来的,请小心食用(羞 Chapter.8-3 《四人的初始》 「白兔现在暂时是醒不来,但不知道雷娜、雷恩是不是已经有所行动了。」疯帽子有些担心。 「没那么快,心刃的魔咒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红心摇了摇头,篤定的说。 「也就是说,心刃并非无法解开,是吗?」爱丽丝睁圆了眼睛,显然在等着一个否定的答案。 「嗯,曾经解开过。」柴郡猫却立刻让爱丽丝的期待破灭。 「什么?我记得你说过,心刃只有红心能解。」三月兔惊讶地看着柴郡猫大叫。 「嗯。」柴郡猫看向三月兔,嘴角上扬的弧度彷彿缩小了些:「当时的我,就是现在的白兔。我也是那个被心刃精准的刺入心脏的人。」 「那你是怎么解开的?」三月兔又靠近柴郡猫一些,满脸好奇。 「呵,不是我解开的。」柴郡猫推了推三月兔,要她别再靠近了:「是红心。」 「什么!?」三月兔不可置信地看向红心。 爱丽丝和疯帽子听了也吃惊地看向红心。 红心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清楚得很。 她会丢出心刃,绝对是有所原因,而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所以她不可能亲自解开心刃。 但是柴郡猫,却是她唯一的例外吗? 「....」红心一愣,接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当时拿心刃刺他的不是我,是我的妹妹。」 「白心吗?」疯帽子开口。 「嗯,白心当时刚甦醒,你们也知道的她的遗忘是她每一次甦醒的代价,当时的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我的出现对她来说可能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来了心刃,就从我的心脏刺了下去。」 「好猛啊....没想到白心那么....」三月兔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白心瘦小雪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谁知道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心刃刺人。 「她其实很勇敢的,也很调皮,每一次作战或者反转时空的时候,她甚至比我还要冷静,对她来说任何事情都会有所牺牲,所以死几个人、失去几个领土都是理所当然。」红心说道,嘴角轻轻的上扬,眼里的情绪像是无奈,也像是宠爱:「所以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如果柴郡猫是敌人的话,她的确是会直接解决的那一种人。」 「哇,好帅气啊...」三月兔感叹道。 「是没错,但她每次都太快动手,伤错了人,我就必须帮她善后。」红心笑了笑。 「辛苦你了。」爱丽丝笑了笑。 「我不觉得辛苦。」红心摇了摇头。 「那么,回归正题。」疯帽子似乎沉思了许久,刚刚一直没开口的他突然发声:「心刃只有你能解开,是吗?」疯帽子看向红心。 「目前是这样没错,但我不确定雷娜、雷恩是不是会找到其他方法,但我想这会花费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红心答道。 「但我们不确定那会是多长一段时间,而我们必须在那段时间以内做好准备。」柴郡猫补充道。 「但我们该怎么做准备啊?我们对他们的计画、能力都完全不瞭解啊。」爱丽丝面露苦恼。 「所以得找到方法,去探查他们的计画。」疯帽子说道。 「怎么查?」三月兔提出疑问。 「你以为我们和魔女求助是求助假的吗?」柴郡猫敲了敲三月兔的额头。 「如果是魔女的话...也许真的可以帮助我们。」红心点了点头。 「那当然,这世上最神秘、拥有最多力量的,不就是魔女一族吗?要不是被灭族,他们现在还会是最强大的种族。」柴郡猫笑了笑:「等级只在皇族之下。」 「这么强大吗?」爱丽丝和三月兔异口同声。 「的确,甚至有时候皇族还要找他们帮忙呢。」红心点了点头。 「那...怎么会被灭族啊...?」爱丽丝问道。 「....」红心愣了愣,接着叹了口气:「是皇族的疏忽。」 「什么?」爱丽丝歪了歪头,显然不解。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红心再次说道。 「能说来听听吗?」三月兔也好奇的探了探头。 「....」红心点了点头 「当时的魔女一族,仅次于皇族之下,甚至被称为这个世界的第二统领者。」 ﹉﹉﹉﹉﹉﹉﹉﹉﹉﹉ 末末终于挤出时间来了(泪崩 虽然只有短短的篇幅,但至少能够给各为一个交代了。 先预告一下,下一章是魔女一族从第二大种族到被灭族的经过喔。 那么,末末先下跪道歉了,对不起大大,末末总是有很长的拖更期(惭愧一跪 Chapter.9-1 《魔女的殞落(上)》 许久之前的魔女一族,是这世上除了皇族以外,最强大的存在。 他们神秘、聪明、拥有可以主宰一切的力量。 甚至连皇族都会请求魔女一族的帮助,因此他们在人们口中拥有另一个身分—— 仅次于皇族之下的,第二统领者。 「哥!」少女追上正准备离开家门的男子,因为太着急的关係,她头发有些凌乱、面色诽红,双手压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 「....?」男子看着她,微微的蹙起眉头,等待她的下文。 少女嚥了口口水,才终于抬头看向自家哥哥:「哥,妈要你顺便去找婆婆取些药草,然后拿去试炼之地给她。」 「这应该是你的工作吧?」男子挑了挑眉,拍了拍少女的头。 「都说了是quot;顺便quot;嘛!」少女不满的鼓起双颊:「我还有功课要做!」 「从家里走到婆婆那是一段距离,从婆婆那再走到妈那里又是一段距离,我没有你的魔女之力,你要我走多久?」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会太久的!顶多....」少女说到这有些心虚的转了转眼球。 「顶多半天?」男子近乎肯定的说着。 「半天而已嘛!你那么大一个男人,还走不了半天啊?」 「伊湘,我亲爱的妹妹,」男子将手放到了矮自己一节的妹妹头上,温和的微笑在伊湘看来可恶至极:「你花几分鐘就能做好的事情,干嘛浪费我半天?要懂得甚么叫效率啊,伊湘。」 「伊、尔!」伊湘恼怒的瞪着伊尔。 「叫哥、哥!」伊尔纠正,接着拍了拍伊湘的头,就转身离开了。 「臭伊尔死伊尔,我祝你走在路上採到屎,顺便被毒草螫伤!!」伊湘气急败坏的对着伊尔的背影吼叫一番,最终还是只能认命地走回房间,处理妈妈交付的任务。 魔女一族代代以女性掌权,因为只有女性能够继承魔女之力,更久之前甚至有严重的重女轻男的观念。 现在虽然没有这样的观念,但女性的存在于魔女一族来说仍然是伟大而神圣的。 魔女一族有个传统,每当现任魔女离世,便要选出下任魔女,通常都是由现任魔女的后裔直接上任,除非现任魔女后继无人,或是只生了儿子,才会经由试验决定。 而她们有个极其重要而盛大的仪式,便是魔女的上任仪式。 一旦成为魔女,就必须捨弃自己原有的姓名,在试炼之地进行磨练,守护族人、施助于人,并且处理族中一切事物,也就是所谓的掌权人。 而伊湘与伊尔兄妹俩的母亲,便是现任魔女,魔女一族的掌权人——贺佳。 贺佳并非前任魔女的后裔,是经由试验得到所有族人认同的魔女。 而伊湘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力量。 伊湘盘腿坐在床上,面对一面刻着精细花纹的镜子,轻声的念着一段咒语。 镜子发出了微薄的光亮,伊湘稍稍蹙起眉头,声音又放大了些。 镜子的光亮越发刺眼,伊湘额上已盖上一层薄汗。 光亮渐渐减弱,镜面里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是佔了一整墙的庞大药柜。 伊湘睁开双眼,念着咒语的声音停止,她和镜子渐渐消失在房里。 「哎呀,伊湘来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伊湘回过头。 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婆,她和蔼地笑着,缓缓走向伊湘。 伊湘笑了笑,赶紧上前搀扶:「婆婆,妈妈要我跟你取些药草。」 婆婆呵呵笑了两声,轻轻抚上伊湘搀扶着自己的手:「要哪种药草?」 「夜香草跟浮生草,好像是受助人夜夜做恶梦,拜託妈妈让他能夜夜好眠的样子。」 「呵呵,这样啊,这样的施助对贺佳来说很轻松呢。」 「对啊,妈妈最近都在接一些轻松的施助,大概是因为最近魔女一族特别平和吧。」 「呵呵呵,这是好事。」婆婆笑了笑,蹲下了身,打开最底层的一个抽屉,取出了几株深紫色的药草,那便是夜香草。 接着她起身,稍微扫了药柜一眼,接着又走向中间,打开抽屉,取出了几株白色的,有如白雪一般的花朵,是浮生草。 接着她挥了挥手,一个木头色的束口袋便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将手中的药草放了进去,束带拉紧,便走向伊湘,将袋子交给她:「来,夜香草和浮生草,这些足够做一辈子好梦了。」 伊湘点了点头:「谢谢婆婆,那我拿去给妈妈囉。」 「快去吧,别让贺佳久等了。」婆婆摆了摆手,要伊湘赶紧去送药草。 「婆婆再见!」伊湘挥了挥手,接着渐渐消失在原地。 魔女一族每位女性都拥有一面魔镜,魔镜会无时无刻跟随着主人,那可以让她们有效率的到达任何地方。 但是这看似方便,其实非常费力。 等到伊湘出现在贺佳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四肢甚至有些颤抖。 「妈,你要的药草。」伊湘将手中的束口袋举到妈妈面前,用另一手擦了擦汗。 贺佳听见声音,停止了手边的工作,转过头看见了伊湘,有些惊讶。 「怎么是你啊?我不是要你叫哥哥吗?」她接过伊湘手中的药草,问道。 「你去问他啊!」想起哥哥那副嘴脸,伊湘又生气的皱了皱鼻。 「伊尔也真是的,你的魔女之力还在成熟阶段,不能乱使力的,万一没控制好,体力不支怎么办?」贺佳有些生气的说着,她将药草放到桌上,上前将伊湘牵到沙发前,要她坐下。 「那你要和他说啊,我还有功课要做呢,这下都没力气做了。」伊湘抱怨着。 「别把不想做功课赖到体力上!」贺佳敲了敲伊湘的头:「下次这种事哪怕用逼的也要让哥哥做,在你的魔女之力还没完全发展成熟之前,千万别随便使力,尤其是这种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伊湘点了点头。 她可是求之不得,哥哥铁定不会理解,就算真的只需花几分鐘,但那几分鐘需要花费的力气可是远远抵过半天呢! 贺佳看着伊湘有些苍白的面孔,微微的蹙起了眉。 ------------------------------------------------- 末末更晚了(跪 非常抱歉让大家等那么久(泪 感谢让末末我挤上异想馆专题,我会努力的! 末末之前曾经思考过,想替读者取个暱称,结果就想到了一个好可爱的(羞 亲爱的读者们,我就叫你们句点吧(被揍 欸欸不是嘛,句点很可爱的好吗! 好啦,再跟句点们预告一下,《魔女的殞落》这个章节将分成上下(或者是上中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魔女一族的故事:) Chapter.9-2 《魔女的殞落(中)》 「伊湘,不如这一阵子在妈妈这住下吧,我好照顾你。以你现在的体力,再回去会很危险。」贺佳担忧的说道。 「那哥哥....」伊湘其实有些担心她那个虽然自大但其实是个生活白痴的哥哥。 「我会告诉他的。」贺佳笑了笑:「反正他也不至于吃毒草嘛。」 「呃...好。」也是,生活白痴也不是智障,不至于饿死。 她就暂时在妈妈这里休息一阵子吧。 伊湘拿着浇花器替母亲的花草浇水,住在母亲家的这两个星期这都是她的工作。 「请问....」 听见声音,伊湘抬起头,看见一名男子。 皮肤白皙,带着单边眼镜,头上雪白的兔耳轻轻摇晃着,左胸前别着皇族的徽章。 伊湘放下手中的浇水器,再次看向男子。 「有什么事吗?」 「请问魔女在吗?」 「她出门去施助了,你是来求助的吗?」 「是的。」 「那进来等吧。」伊湘边说边打开家门。 「可是....」男子有些紧张的制止:「这是魔女的修炼之地啊。」 「....」伊湘听了笑了笑,接着再次开口:「我是魔女的女儿,有代替魔女招待求助者的权利和义务,没事的,进来吧。」 男子稍稍愣了一下,才跟在伊湘身后走进屋里。 「....」男子有些好奇的环顾着四周。 「我叫伊湘,你呢?」伊湘放了一杯茶在男子面前,接着坐到男子身边。 「谢谢。」男子先道了谢,接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白兔。」 「白兔?」伊湘听了笑了笑,瞄了一眼白兔头上的兔耳:「该说你的名字是特别还是直白呢?」 「都可以,都有人说。」白兔也笑了笑。 「那么,白兔先生,请问你需要怎样的施助呢?」 「我想唤醒一个人。」 「唤醒一个人....?」伊湘重复了一次,眼神带着疑惑:「谁?」 「我的主子。」白兔答道,虽是笑着的,眼神里的情绪却让伊湘有些愣住了。 白兔的主子对他是极为重要的,也许他甚至爱着自己的主子。 伊湘是这样想的。 「我不能代替魔女接受求助,更不能代替她施助,她可能待会就回来了,你稍等。」 「好,谢谢你。」白兔微笑。 「那么我先去把花浇完,你稍坐。」伊湘说完便站起身,走出了门。 白兔环顾着四周,接着站起身,四处走动。 他眼神扫视着房里的一切,最后停留在魔女办公用的,放了许多药草的长桌。 他走向长桌,目光在每个装着不同药草的盒子上游移,最后停在其中一个盒子上。 盒子上标着『醒灵草』三个字,是贺佳亲自写上的。 白兔伸出手,就要碰到药草的同时,伊湘进来了。 「白兔?」 白兔迅速的收回手,收起了脸上些许的惊慌,再次提起微笑,转身面对伊湘。 「我只是很好奇魔女的工作。」 「这样啊....」伊湘理解的点了点头,接着微笑:「我也很好奇呢。」 「你的母亲不就是现任魔女吗?魔女的工作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伊湘听了摇了摇头:「不可能完全了解的,掌管整个魔女一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施助的范围也没有限制,要当一位完美的魔女可不简单,其中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精随。」 「你很想当魔女?」 「那当然,我毕竟是现任魔女的后裔,未来我也会坐上这个位子,必须有所准备才行。」 「那你一定很努力在探究囉?」 「当然哪,虽然说细节我还不是很清楚,但该了解的我其实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啦,嘿嘿....」伊湘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那,我刚刚在魔女桌上看见了一种叫『醒灵草』的药草,那是做甚么用的?」白兔满脸好奇。 「哦,那个啊,那正好是你需要的,是唤醒重要之人的药草。」伊湘答道:「可是『醒灵草』虽然名字听起来很温和,但它其实很危险的,要用就必须用刚好的量,过量了后果可不堪设想,所以如果求助者需要,魔女都一定要评估后才能将之使用,这甚至可以说是魔女一族的法律呢,所以等妈妈回来后,你再跟她说说你为何需要吧。」 「原来是这样....」白兔点了点头,接着莞尔一笑:「谢谢你。」 「不会。」 叩叩--- 听见门外的敲门声,伊湘上前开门。 在打开门的那个瞬间看见了伊尔明显不悦的脸,伊湘蹙起了眉。 「你来干嘛?」 「这是我要问你的吧,你是要待多久?」伊尔用右手压住伊湘的头,推开她走进屋内:「我再不来找你就要没饭吃了。」 「不是还有食物吗?我明明做了很多。」伊湘摸了摸头,转身看着哥哥的背影说道。 「那些食物怎么可能撑那么久,你已经来两个星期了。」 「那是你食量太大好不好!」伊湘跟在伊尔后面说道:「哦...」撞到了突然停下脚步的伊尔的背,伊湘揉了揉吃痛的鼻子:「你干嘛?」 「谁?」 「蛤?」伊湘从伊尔背后探出头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站在母亲长桌前的白兔:「喔,他是来求助的,叫白兔。」 「....」白兔向伊尔点了点头。 「老妈在吗?」 「不在啊。」 「那你还让他进来?」伊尔转头看向伊湘,眼里有些许责怪。 「....」伊湘愣了一下:「难道要让他站在外面吗?放心啦,他是好人。」伊湘拍了拍伊尔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你又知道了。」 「齁,你很多疑欸。」伊湘不耐烦地用力拍了一下伊尔。 「嘖!」伊尔吃痛,转头瞪了一眼伊湘,才又看向白兔:「你是需要甚么帮助?」 「我想唤醒我的主子。」白兔没有隐瞒,坦白地说出自己的需要。 「主子?」伊尔疑惑的挑了挑眉,接着注意到了白兔胸前的皇族徽章,这才明白白兔口中的『主子』是甚么意思:「哦,主子。」 皇族之人在很早之前就有主僕制度,主子许多事情都是藉由手下完成。 看来来了一个十分忠诚的人呢,伊尔心想。 咿---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三人看向门口,正好与刚归来的贺佳对上眼。 「唉呀,伊尔来啦?」贺佳扬起嘴角,走向前。 「妈,先别管哥了,来了一名求助者。」伊湘将贺佳轻推到自己身前,让她和白兔面对面。 「您好,我是白兔。」白兔向贺佳弯腰鞠躬。 「啊,你好。」贺佳也弯下身回礼,接着她直起身子,莞尔一笑:「需要甚么样的施助呢?」 「我想唤醒我的主子。」 「唤醒主子?」贺佳稍稍一愣:「我可以知道你的主子发生甚么事吗?」 「她睡得太久了。」白兔的眼神稍稍暗了下来,显得有些忧鬱。 「甚么?」 「我的主子本来就会有一段沉睡期,每次也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但是这次睡得太久了,我很不放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贺佳思考了一阵,接着说道:「那可能需要用到『醒灵草』,这种药草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我可能需要看过你主子的情况之后才能决定,能让我去看看她吗?」 「....」白兔沉默了一阵,接着才说道:「我的主子是皇族之人,所在的地点离这里有些距离,可能不能这么快到。」 「没事,多走点路不碍事的,现在有些晚了,不如你在我这住一晚,明早我们出发,如何?」 「可以吗?」白兔有些惊讶贺佳竟会让自己在这住下。 「当然。」贺佳微微一笑。 「你就住下吧,没事的。」伊湘也笑了笑。 「先别管他住不住,能先做些甚么来吃吗?我很饿。」伊尔打了个呵欠。 「就只知道吃!」伊湘打了伊尔一下,就进厨房去准备晚餐了。 「那我就打扰了。」白兔又鞠了个躬。 「待会吃完饭后再带你去房间。」贺佳说完便走向长桌,整理今天顺路去婆婆家拿的药草。 白兔只是沉默地看着贺佳整理药草,没再说一句话。 ————————————————————————— 末末更迟了(跪 谢谢句点们还能耐心的等待我的龟速。 末末一天比一天忙,很常消失非常抱歉(狂嗑头 Chapter.9-3 《魔女的殞落(中)》 「东西整理整理吧,准备上路了。」贺佳揹起自己的行囊,转身对着其他三人说道。 「早整理好了。」伊湘已经站到了贺佳旁边。 「我也好了。」白兔起身。 伊尔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包包是敞开着的。 伊湘翻了个白眼:「哥!你还在干嘛啦!」 「你们觉得,我应该带南瓜饼,还是....」 「齁!伊尔!这一点都不重要!」伊湘大叫。 「甚么不重要?这攸关到我能不能吃得饱吃得满足欸!」伊尔反驳。 「烦死了!你这个吃货!」伊湘大步向前,将伊尔推倒在地,将南瓜饼塞进伊尔的包里。 「欸!我还没决定好!」 伊湘将伊尔的包抱在胸前,对着伊尔大吼:「上、路!」接着转身走向贺佳和白兔。 伊尔不爽地搔了搔头,从地上爬起。 「喂!」 伊尔抬起头的瞬间,一个厚重的背包就朝他的头上砸了过来。 「自己揹!」 伊尔吃痛的扶着头顶,接着生气的瞪向伊湘的背影。 他真心的觉得自己的妹妹一点都不可爱,毫无值得疼惜之处。 接着他拿起地上的包,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 「从这里到皇族大概有三天的路程,可能会辛苦一点。」白兔边走边说道。 「三天!?你为了来这里走了三天啊?」伊湘相当吃惊地看向白兔,毕竟她从未走过这么长一段路。 白兔点了点头:「毕竟我没有甚么瞬间移动的能力,只能靠双脚慢慢走了。」 「哇,白兔你真的很厉害欸,要是我,如果知道是这么长一段路,根本就不会用走的。」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魔镜啊?」伊尔一脸鄙视的看向自家妹妹。 「嘖!你闭嘴!」伊湘揍了伊尔一拳,讲话的语气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这没甚么,再长的路我都会走的。」白兔微笑着说道。 「你真的很忠心欸。」伊湘看着白兔,突然对他有些崇拜。 「这是我的义务。」白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皇族的僕人,都是这么忠诚的吗?」伊湘好奇的问道。 「这不一定,红心皇后就曾经失去过一个僕人。」白兔想起那隻脸上总是掛着笑容的猫。 那隻突然有一天笑容满面,眼底却没有笑意的猫。 「红心皇后?哇,统领者的僕人竟然会脱逃。」伊湘有些吃惊。 「那是有原因的。」白兔答道:「越是信任就越容易生恨,主僕之间也是如此。」 白兔想起了柴郡猫在逃离的前一天,对他说的话。 「不过我是永远不会恨我的主子的。」白兔又说道。 「我知道。」 白兔有些惊讶的看着伊湘。 当时柴郡猫也是这样回答他的。 伊湘看见他有些突然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 她没有甚么读心术,但是他从白兔的话语里,甚至是眼中,看见了他对主子的重视。 那甚至可以称做爱意。 伊湘并不是一个特别细腻的人。 但是从白兔眼中投射出的情感太过强烈了,她很难不去发现。 她突然非常非常羡慕白兔的主子,有一个愿意牺牲一切去守护自己的人。 ◆◇ 「哇....」伊湘和伊尔看着充满心型图样及艳红色的城堡,发出了一声讚叹。 在魔女一族的村落,可看不到这么华丽的城堡。 「走吧,我们从屋顶去。」白兔说道。 「屋顶?」三人一脸狐疑,进自己家难道不能从正门吗? 「从那里比较快。」白兔莞尔一笑。 「还真快。」 不到0.1秒的时间,白兔等四人已经站在一条长廊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纯白色的门,白兔指了指那扇门。 「我的主子就在那里。」 贺佳看着那扇门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吧。」 四人走到纯白的门前,白兔举起手放到了门把上,在要开门的瞬间,一阵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住手。」 白兔的手一顿,贺佳等三人回过头。 来人一袭艷红色的礼服,唇上那一抹艷红甚至有些刺人眼目。 「红心皇后。」贺佳见到红心,恭敬的低下了头。 「红心皇后!?」伊湘惊呼一声,也赶紧弯下腰,顺便把在一旁打呵欠的伊尔的头也压下。 「魔女怎么会在这里?」红心缓步向他们靠近,锐利的目光扫试着眼前的四个人。 「那是因为....」贺佳正要回答,红心却阻止了她。 「你不用回答。」红心的眼神里带了些愤怒,她的目光停在白兔的背影上:「我知道答案。」 「啊,也是,想必白兔先生一定知会过您了。」贺佳听了露出了理解的微笑。 「不,他没有知会我。」红心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白兔身上,她有些不屑的笑了:「只是他会来这里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但这次他带了这么多客人,我想我有必要处理了。」 白兔依旧是背对着的,连抓着门把的手都没有松开,他有些颤抖,冷冷的出声:「我救我的主子还需要你的同意吗?」 「救?你确定你是在救她吗?」红心再次不屑的冷笑,这让魔女一家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不然呢?」白兔再次开口,这次他侧过身,瞪向红心,那藏在眼底的愤怒让伊湘愣了许久。 「白心是我的妹妹,你会比我更清楚她的状况?她每次的沉睡时长本来就不一定,你这样强制他甦醒,到底只会害了她。」 「强制甦醒?」魔女听了蹙起眉头,她看向白兔,等他的一个解释。 「这不是强制!她本来就该醒了!」白兔突然有些激动,嘶声吼道。 魔女一家被白兔的反应吓了一跳,伊湘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那个温和有礼、老实忠心的白兔先生,她竟然看不到了。 她只看到了一个发狂的男人。 「她该不该醒不是你来决定,是她来决定。」红心反驳。 「谁说的?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 「这能代表甚么?」红心打断了白兔的话,嘴角扬起了嘲弄似的弧度。 「你什么意思?」白兔握紧了拳头。 「魔女,非常抱歉让你白跑一趟。」红心没再理会白兔,她看向贺佳,脸上的笑容比方才温和许多:「但是我想你包中的醒灵草,是不能在这里使用了。」 魔女顺着红心的眼神撇了一眼自己揹着的包,接着再次看向红心,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贺佳迈步向前。 「妈!」伊湘抓着伊尔跟了上去。 伊湘走之前匆匆撇了一眼白兔,看着白兔手指已经握到泛白,肩膀甚至在轻轻的颤抖着。 伊湘突然感到胸口闷闷的,眼睛有些乾涩。 在跟着妈妈走进升降梯的那个瞬间,伊湘抓住了胸前的衣服。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似乎是称作心疼的感觉。 ◆◇ 下一章就是《魔女的殞落》的最后一章囉~ 句点们就快要再次看到爱丽丝等人囉~ 抱歉末末更新的那么不定时(跪 希望句点们不要拋弃末末(拜託拜託 Chapter.9-4 《魔女的殞落(下)》 伊湘坐在沙发上,盯着桌面上发着呆。 伊尔不知道从她面前经过了多少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欸,你干嘛?」 伊湘没有回应,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 「欸,伊湘?妹妹?白痴!」 「你才白痴!」伊湘猛地抬起头,瞪了一眼伊尔。 「你可以不要只对这两个字有反应吗?」伊尔翻了一个大白眼。 叮铃--- 门铃声传了过来,伊湘迅速地站起身。 「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伊湘再一次忽视了伊尔,她快步的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个瞬间,伊湘竟然笑了。 「白兔先生,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的。」 伊尔听见白兔的名字,蹙起了眉头,他走向门口,将伊湘拉到自己身后。 「你干甚么?」伊湘对于哥哥的举动有些无法理解,她试图挣脱伊尔拉着自己的手,却还是被紧紧抓住。 「白兔先生,据我所知,你应该已经不能再向魔女求助了。」伊尔说道,表情相当严肃。 「我当然知道,我是来向你们表示歉意的....」白兔歉然地低下头,满脸愧疚。 「歉意?」伊尔挑了挑眉。 「是的,让你们白跑一趟,我....」 「够了,停止你的客套。」伊尔不耐烦地阻止,接着说道:「不管你是来干甚么的,魔女一旦拒绝了施助,求助者是无法再找到魔女的试炼之地的,所以说,你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怀疑的问题。」 白兔听了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扭曲,但又很快地恢復了原本的样子。 「你误会了,伊尔先生,我是皇族之人....」 「皇族的特权,没有那么广泛吧?」 白兔再一次愣住了神。 魔女之子果然不简单,即便不会继承魔女的力量,但却有绝对的洞察力,对于每一个种族也都瞭若指掌。 白兔差点忘了,魔女一族虽然由女性掌权,但是男性也有着绝对的重要性。 他们是魔女身旁相当重要的助手,尤其掌权人的儿子,更是眾多男性之首。 看来是他大意了,伊尔没有表面上那么无所事事,他的脑袋从来没有停止转动。 「哥!你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嘛,说不定皇族有新的....」伊湘试图替白兔说话,却被伊尔制止了。 「不可能,皇族没有那样的胆量,就算是红心皇后,也不可能去打破魔女一族的设限。」 「可是....」 「伊湘,你再这样下去,别想继承老妈了。」伊尔瞥了一眼伊湘,眼里的认真让伊湘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伊尔当然察觉到了伊湘那点小心思。 但她喜欢上的终究是眼前这个人製造出的表象,那笑容底下的面容有多狰狞扭曲,她恐怕是无法承受的。 伊尔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不可能会是掌权人,但是他的责任并没有因此减少。 反而一天、比一天沉重。 因为他要守护的太多了。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甚至是整个魔女一族。 他知道哪怕是牺牲自己,他也不能有半分退缩。 「不好意思,白兔先生,就像你说的,既然你前来的目的是对我们表示歉意,那么就当是扯平了吧。因为我们也要让你白跑一趟了。」伊尔扬起了嘴角,那笑容甚至有些戏謔。 老实说,看着白兔变得有些惨白,却仍然坚持掛着微笑的面容,伊尔觉得相当可笑。 还真是拚命地掩盖自己的丑陋呢。 证明他还没有疯得太彻底。 啪的一声,伊尔用力的关上门,彷彿害怕门外的人不知道自己在赶人似的。 伊尔才刚转过身,就看见伊湘的头顶,他无奈地将手放在上面揉了几下。 「你以后要面对的质疑更多,不要那么轻易沮丧。」 接着他又在自家妹妹的头上拍了几下,才离开了门前。 伊湘稍稍叹了口气,伊尔说的一点没错。 她不能再这么意气用事,就算她真的对白兔.... 伊湘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突然她一愣,一道影子像是风一样迅速的从她身旁窜过,她猛然转过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惊失色。 「哥!!!!!」一阵惊呼,伊湘衝向倒地的哥哥,却被阻挡着,推倒在地。 伊湘吃痛的皱眉,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俯视着自己的脸。 那张一如往常地笑着,却令她感到害怕的脸。 伊湘的眼前顿时染上一片雾气。 她看向白兔手上拿着的利刃,伊尔的鲜血沿着刀片缓缓滴落。 白兔向伊湘伸出手,伊湘往后挪了挪,那双她曾经渴望握住的手,现在和染着哥哥鲜血的利刃毫无差别。 会没命的。 白兔突然倒地,伊尔一手按着伤口,鲜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涌出,这样的画面在伊湘眼里显得怵目惊心。 「哥....哥....」伊湘颤抖着双唇,却挤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只是不断地唤着哥哥。 伊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未来的魔女大人,你这样可不行啊,一点都不勇敢。」伊尔笑了笑,向再次站起身的白兔又挥了一拳。 白兔恼怒的将手中的利刃挥向伊尔,伊尔有些吃力地闪过,伤口不断扩大,这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他瞥了一眼已经泪流满面的伊湘,用力的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还不能倒下,在他的妹妹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已之前,他不能倒下。 白兔举起手又是一挥,突然一个麻布做成的包砸了过来,精准的击落了白兔手中的利刃。 「放肆!」 伊尔凭着模糊的视线,努力的看清楚来人,最后在视线稍微清晰的那一剎那,看见了贺佳愤怒的面容。 接着他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说到:「臭老妈,你可回来了。」 稍稍放松的这一剎那,伤口的疼痛更加明显,伊尔终究是支撑不住,应声倒地。 「哥!」伊湘连滚带爬的靠近伊尔,她抱起伊尔的头,看着已经无比惨白的面容,泪水更是无法停止的不断滑落。 伊尔吃力地举起手,抚上伊湘的脸。 「哭什么,白痴。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 「我哪有!不准死!」 「都还没上位就这样命令人,会让族人讨厌喔。你可要当个好魔女,不要让我丢脸。」 「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白兔愤怒的瞪向贺佳,一直掛在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真丑陋啊,白兔先生。」贺佳说道:「你还真是丢光了皇族的脸。」 白兔听了更加恼火,他面目狰狞的吼道:「闭嘴!不要只会指责我,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白兔先生,今天只要我不接受求助,你就算是将我的孩子们都杀了,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是吗...?」白兔却是笑了,他伸出手,张开手掌,手心上竟是一团艳红的火焰。 「这是!?」贺佳顿时绷紧了神经。 那是皇族的圣火。 它的威力绝对足以灭了整个魔女一族。 除了红心皇后以外没有人能够控制的圣火,怎么会出现在白兔手里? 「好奇吗?我怎么得到它的。」白兔慢慢地靠近贺佳。 贺佳没有因此怯步,她反倒是向前了一步:「不管你是怎么得到的,你应该很清楚,一旦你使用它,红心皇后不会放过你的。」 「那也得用过才知道。」白兔手一挥,将圣火拋向贺佳。 不料第一次使用圣火的他无法控制力道,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贺佳咬住下唇,伸出手向伊湘和伊尔的方向奋力一挥,伊湘和伊尔周围瞬间张开了一层防护罩,连圣火都无法侵入。 如果说皇族是攻,魔女一族就是守,他们两族就是这样一攻一守地守护着这个世界。 但是贺佳怎么也想不到,最终皇族攻击的利器,竟是向着魔女一族。 贺佳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剎那,贺佳望着伊湘和伊尔,她迫切的祈求着, 祈求着这个她用一生去守护的世界,不要毁了她的全世界。 「妈!!!」伊湘看着贺佳被火势吞噬,她失声叫喊着,却怎么也无法从防护罩里出来。 她看向已经没有意识的伊尔,泪水不断滑落。 伊湘抬起头,在那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了白兔不太清晰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艳红的火焰中。 她无助的抱紧自己,只能不断地哭泣,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原来是这样的吗...? 身为未来魔女的她,原来是如此无用的人吗? 到头来她什么都守护不了。 她握紧了拳头,无力地颤抖着,她悄悄的露出一隻眼睛,看着被遗落在地的利刃,上面还染着伊尔的血,在火势当中竟完全没有毁损。 白兔....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一定会将这一切,全部奉还给你。 最后等到火势自然消退的时候,防护罩才消失。 魔女一族已是一片狼藉,只剩下少数逃难成功的族人。 贺佳已经尸骨无存,彷彿没有存在过似的。 伊湘独自拖着伊尔的尸首,将他埋在家中后院,用木板写上了『笨蛋伊尔』几个大字,插在松软的土上。 「暂时只能这样,我一定会在帮你建个好房的,笨蛋哥哥。」 接着她站起身,眼里一片坚定。 她知道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她要守护住。她的哥哥和母亲用生命去守护的一切,她必须守护住。 接着她打开家门,活下来的族人果然都已经在外等候。 伊湘成了史上最年轻的掌权人。 她选择封闭了魔女一族,不再让外人侵入。 在较年长的族人开口反对的时候,伊湘只说了一句话。 「真正需要我们的人就会找到我们,我们的存在从来就不是为了变得伟大,难道不是吗?」 于是,魔女一族成了歷史上的清晰印记,却渐渐地再也无人提起。 而成为魔女的伊湘,按照惯例每一段时间就会重整记忆。 一般来说魔女只会记得必要的事,例如家人。 但是白兔却成了伊湘的例外。 那段让她撕心裂肺的记忆,她怎么能忘。 在杀了那个混蛋之前,她绝对不能忘记。 她再也没有遇见白兔,她也没有刻意去寻找。 因为她深信,那个让她恨之入骨、毁了她所有一切的男人, 总有一天她也会毁了他的一切。 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于是,一个有着猫耳,看起来相当轻浮的男人带着一群人找上了她。 她接受了他们的求助。 如她所说,真正需要他们的人就会找到他们。 而那一天,终于就要来了。 ----------------------------------------- 好的,末末知道我又拖更了(跪 非常抱歉,末末总是拖了一个世纪(其实也没有那么长啦(你这... 感谢句点们的不离不弃,爱你们喔,啾咪(眨眼 Chapter.10-1 《三月兔的三月》 「魔女真可怜……」爱丽丝边走路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头,眼里有些心疼。 「没事的,这样说来与其说是魔女接受我们的求助,不如说我们是互相帮助吧,反正目标都是同一个人。」三月兔笑了笑。 「也是。」爱丽丝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只要计画好,随时准备作战就行了!」三月兔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你得先休息一个月。」柴郡猫突然出声。 「蛤?」三月兔看向柴郡猫,一脸不解。 柴郡猫掛着一如往常地微笑,歪着头看向三月兔:「明天,是三月的第一天。」 「甚么!?这么快就到了吗!?」三月兔听了一阵激动。 「呵呵。」一旁的疯帽子笑了:「你倒是很清楚啊,柴郡猫。」 「欸?」三月兔听了一愣,接着也疑惑的看向柴郡猫:「对欸,你怎么知道?」 柴郡猫像是没听见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 「欸!柴郡猫!」三月兔追上柴郡猫的脚步。 「那个……」爱丽丝满脸困惑的看向没有跟上、在身旁慢悠悠地走着的疯帽子:「只有我完全听不懂吗?」 疯帽子只是拍了拍爱丽丝的头顶:「你明天就知道了。」 「欸?」看着疯帽子意味深长的笑脸,爱丽丝更是满脸的问号。 ◆◇ 扣---扣---扣--- 敲门声传来,正在喝茶的爱丽丝和疯帽子看向门口。 疯帽子分开交叠的双腿,拿起身旁的枴杖,走向门口, 爱丽丝看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茶跟了上去,她有一种预感,昨天的疑惑即将获得解答。 门被打开,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柴郡猫一如往常笑得夸张的脸。 接着爱丽丝将视线缓缓往下移。 柴郡猫上扬的嘴角、下巴、脖子、晃动的兔耳朵…… 等等,兔耳朵? 爱丽丝眨了眨眼,定睛一看, 一隻雪白的兔子被柴郡猫抱在手里,晃动着兔耳,爱丽丝看着牠一彤一绿的异色瞳孔,甚至从那双眼里看见了不情愿。 于是她立刻联想到了。 「该不会是……?」 「进来吧,柴郡猫,还有……」疯帽子看向被抱着的兔子:「三月兔。」 「还真的是三月兔!?」爱丽丝一脸不可置信。 三月兔别过脸,一副彆扭的样子,接着从柴郡猫的手里一跃而下,跑向沙发。 疯帽子和柴郡猫对看一眼,接着跟了上去。 爱丽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三月兔跳上沙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兔子用人的坐姿坐在人的沙发上。 「爱丽丝,把门关上。」 爱丽丝依然盯着三月兔,看着她捧过疯帽子递给她的茶,伸出舌头缓缓喝着。 「爱丽丝?」 爱丽丝看着柴郡猫拍打着三月兔小到能一掌握住的头,笑得比平时还夸张,三月兔气得直接把手中的茶泼向柴郡猫,柴郡猫直接消失在原地又出现,这次三月兔直接举起小手挥向柴郡猫,柴郡猫一把握住。 「爱丽丝!」 爱丽丝回过神,看向不断叫唤的疯帽子。 「怎么啦?」疯帽子一脸困惑。 「……」爱丽丝愣了愣:「没事。」接着她就要走向前。 「等等,门。」疯帽子指着还敞开着的门。 「啊?」爱丽丝一顿,接着回过头看见门还开着,才赶紧向前关上。 爱丽丝走向沙发,坐到自己原本坐的位置。 「你怎么了?爱丽丝?」查觉到爱丽丝的异样,疯帽子蹙起眉头,有些担忧。 「没事。」爱丽丝摇了摇头。 自从决定长期待在这里之后,她发现了太多惊奇的事。 出现了太多与她所写下的设定里截然不同的情节,对于自己本该熟悉的世界却也参杂进了陌生,这让她觉得有趣,却同时也觉得悵然。 她不知道这种矛盾的感受代表甚么,只觉得有些心闷。 好像本该站在当事人角度的自己,其实是个局外人。 好像在他们四个之中,自己是那个例外。 爱丽丝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想甩掉这些让人心烦又毫无根据的想法。 「爱丽丝,你真的没事吗?」疯帽子不放心的再次问到。 「没事。」爱丽丝给了一样的答案。 突然感觉到腿上传来温度,爱丽丝睁大眼睛。 她看见雪白的小脑袋,还有上头晃动的兔耳。 然后感受到腿边传来一阵一阵的,小小的拍打,是三月兔每次安慰自己时,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节奏。 爱丽丝眼眶一热,她举起手,轻轻地抱住三月兔小巧柔软的身体。 是啊,她没事。 在乎的人都在身边,那点小小的难受,根本不算甚么。 只要他们都在,她就没事。 ◆◇ 「所以说,三月兔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爱丽丝蹲在三月兔面前,摸着她小巧的兔脑袋,满脸困惑。 疯帽子放下手中的茶,微笑说道:「在你的设定里,三月兔为什么叫三月兔呢?」 「因为她只有到了三月才会发疯。」爱丽丝几乎没有思考,快速地答到。 疯帽子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只是和爱丽丝对视着。 爱丽丝看着疯帽子的眼睛愣了一会,才领悟到他是甚么意思。 「可是,她没有发疯啊,反而看起来……」爱丽丝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定睛看着三月兔:「温驯多了。」 「她要是不温驯就不叫发疯了。」坐在三月兔旁边的柴郡猫笑得一脸欠扁。 三月兔发火的举起雪白的小手挥向柴郡猫,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三月兔气恼得不得了,却又无法说话。 这么看来,比起平常的三月兔,现在的她根本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嗯,懂了。」爱丽丝点了点头。 三月兔瞪向爱丽丝,爱丽丝立刻改口:「我是说,真的跟平时……」爱丽丝又瞄向三月兔被抓在柴郡猫手里的小手:「很不一样……嘿嘿……」 三月兔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嘿嘿傻笑着的爱丽丝,接着甩开被柴郡猫握着的小手,一脚跳上柴郡猫的头,再猛的一踹,柴郡猫的头被踹得微微歪了一边。 接着三月兔一跃而下,跑到楼上去了。 三人看向楼梯间,已经看不到三月兔的身影。 「是没甚么力气,但速度倒是更快了。」疯帽子笑到。 「她还得闹一阵子彆扭。」柴郡猫稍微顺了顺被三月兔踢乱的头发,无奈地说。 爱丽丝看着眼前无奈的两人,只是微微一笑。 ———————————————————————————————————— 恭喜末末,祝贺末末,终于抽出时间更新。 毕竟是面临升学的高三准考生,还要准备各种毕业製作,真是忙得末末无限难受。 但是终于给句点们一个小交代了,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发疯的三月兔,是不是特别可爱啊? Chapter.10-2 《三月的警告》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爱丽丝跑向前,打开了门,接着有些惊讶的张大眼眸。 「魔女?」 门外的魔女一袭黑色的长斗篷,帽子罩在头上,及肩的发有些凌乱,她有些喘的开口。 「所有人都在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接着将门打得更开,示意魔女进门。 魔女踏进屋里,立刻和坐在沙发上的疯帽子与柴郡猫对上眼,她神情有些复杂。 两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发生甚么事了吗?」柴郡猫问道。 「先坐下吧。」疯帽子向魔女点了点头。 「……」魔女吮了一口花茶,缓了缓气,垂着的眼帘甚至有些颤抖。 「到底发生甚么事了?」柴郡猫蹙起了眉头,眼里的焦急显而易见。 「我知道现在三月兔的状况也许不太方便,」魔女开口说道,接着抬眸看向柴郡猫:「但能让我看看她的相片吗?」 「……」柴郡猫听了一愣。 他早就知道了,哪怕是不断的重整记忆,但魔女只要有心,不会有不知道的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知道的竟刚好是个秘密。一个让此刻的疯帽子和爱丽丝面露疑惑的秘密。 「……跟我上楼吧,她在楼上。」柴郡猫说完便起身走向楼梯。 魔女向疯帽子和爱丽丝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爱丽丝满脸问号的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而疯帽子也看向和爱丽丝一样的方向,眼里的情绪却不是疑惑,而是若有所思。 ◆◇ 「怀疑吗?」 「……」 「我为什么会知道。」 「事到如今也没甚么好怀疑的了,我想你的那面镜子告诉了你不少事。」柴郡猫答道。 「但你看起来很惊讶。」 「我只是没想到你接收到的会是这样讯息。」 「因为我迫切想得到的就是这样的讯息。」 柴郡猫听了顿了一会儿,才又迈开步伐。 接着他们拐了一个弯,停在一扇门前。 叩叩—— 柴郡猫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床上的三月兔猛然回头,小巧的头一歪,疑惑的看向在柴郡猫身后的魔女。 「嗨。」魔女走进房里,向三月兔挥了挥手。 柴郡猫关上门,走向前,将床上的三月兔抱了起来,三月兔挣扎了一阵,没多久又被柴郡猫放到了自己腿上。 三月兔也不再多做挣扎,任由他抱着,她直盯着魔女,等待她的下文。 魔女也不再沉默,她坐到床沿,与三月兔正面相视:「我知道有点唐突,但能让我看看你的相片吗?」 「!?」三月兔睁大眼眸,回头看向在她身后抱着她的柴郡猫,原本是想瞪他,但以现在的状态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不要误会,是她自己知道的。」柴郡猫知道三月兔在激动甚么,他开口解释,同时抱在她肚子上的手安抚似得轻轻按了按。 「……」魔女看到这样的景象笑了笑,接着也解释道:「是我自己知道的,我有一面镜子,在我迫切需要某种讯息的时候,它会透漏给我。」 「发生甚么事了?让你想要看到未来的某些画面?」柴郡猫问道,既然镜子透漏讯息是以动机为前提,那么魔女的动机,也只能是预知了。 「是醒灵草。」魔女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甚么?」柴郡猫和三月兔都是满脸疑惑。 「今天早上我整理药草的时候,发现醒灵草全都不见了,那是能够唤醒重要之人的药草,但是如果使用过量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所以它的使用向来是严格把关的,但是现在我身边的库存全都消失了,这一定不是巧合。」魔女直视着柴郡猫的眼睛,她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 「雷娜雷恩……」柴郡猫的确立刻意会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三月兔听完立刻挣脱出柴郡猫的怀抱,跳向桌子旁的抽屉,边用小手拍打着抽屉边看向柴郡猫。 柴郡猫立刻会意过来,起身打开三月兔示意的抽屉。 里面是三月兔人类型态时穿的衣服,柴郡猫将衣服掀开,底下正是相片。 柴郡猫拿起相片,交给了魔女。 「……」魔女沉默地将反面的相片翻向正面,神情甚至有些紧张。 相片翻到了正面,魔女睁大眼眸,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了?」柴郡猫蹙起眉头,靠近魔女,看向相片:「这是……?」柴郡猫的眼里闪动着不安。 三月兔也跳上床,看向魔女手中的相片,接着彻底愣住了。 相片里的是白兔紧握着刀柄,鲜血沿着他的手不断滴落,而鲜血的主人,被刀深深刺入的, 是已经恢復人形的三月兔。 柴郡猫迅速地抱起三月兔,将她的头深埋进自己的胸膛,轻抚着她颤抖地背。 他知道三月兔都看见了,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让她看不见那张相片。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安抚着颤抖的三月兔的手也无法克制地颤抖。 那是甚么?那算甚么? 他久违的一片慌乱,脑筋一片空白。 他感到万分恐惧。 对于自己可能无法守护住怀里她,他久违的,对于未来恐惧了起来。 ————————————————— 是的,末末终于又更新啦(洒花~ 平和了一阵子,终于要开虐啦!(挨揍 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末末的超级不定时更新而拋下我,我还是会努力完成这个故事的! Chapter.10-3 《受惩的窃者》 躺在巨型玻璃盒子内的白兔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般,插着心刃的胸口不断地冒出黑烟。 雷娜娇小的身躯站在白兔面前,纤白的手抚上玻璃盒面:「辛苦了,哥哥。」 「时间不多了雷娜,红心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雷恩显得有些紧张,他轻声地催促着。 「放心,雷恩。」雷娜轻轻地扬起嘴角:「上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们才潜入得如此顺利,何况……」雷娜打开自己揹在肩膀上的侧背包,拿出了少许的醒灵草:「我相信有了这个,我们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还是快些吧。」雷恩看着雷娜不疾不徐的样子,更加烦躁起来。 「唉……」雷娜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急性子。」嘴上抱怨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倒是配合,她轻轻地拿出包里的醒灵草,绕着玻璃盒子摆了一圈。 「你知道怎么做吗?」雷恩轻蹙起眉头,有些担忧地问。 「虽然没有过经验,但我偷这些药草的时候也有稍微翻找使用方法,倒也没有难到无法尝试。」雷娜始终掛着浅笑,眼眸里的自信没有被雷恩忽视掉,于是雷恩不再说话,放任雷娜继续动作。 雷娜将包里剩馀的醒灵草全部捧出,数量多到无法全部抓住,少许掉落到地面,雷娜也没有在意。 她知道数量过多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但她并不打算因此收手,如果这场灾难能够一併解决红心,她非常乐见。 将醒灵草单手抱到胸前,她用空出的手抓起胸前的少数药草,拋向白兔,药草精准地拍打到白兔面容前的玻璃,接着掉落。 「沉睡中的灵魂啊,甦醒之时已来临……」雷娜低声的呢喃,看到过的咒语一字不漏的记在脑海里,如今派上了用场。 围在玻璃盒子四周的醒灵草有了反应,泛着浅浅的白光。 雷娜又抓起一把,再次向前拋去,药草再次精准地打到白兔脸前,她再次重复吟咏着咒语。 雷娜不停地重复着动作和吟咏,直到所有掉落在地上的醒灵草缓缓的飘起,甚至散发出缕缕白烟,垄罩着锁着白兔的玻璃盒子。 雷娜举起手中仅剩的一小把醒灵草,向白兔走去,接着绕着玻璃盒子,一次又一次地拿着手中的醒灵草拍打着玻璃窗。 最终雷娜手中的醒灵草也脱离了她的掌心,飘浮在空中的药草全都向白兔飞去,接着全部贴上玻璃,数量多到没有一丝缝隙,白兔彻底地被掩盖住。 雷娜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和一直都只是旁观的雷恩併肩。 「这样就行了?」雷恩问道。 「嗯。」雷娜嘴角的幅度又拉大了几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不会太久的。」 雷娜刚说完,被醒灵草贴满的玻璃盒子开始剧烈震动,醒灵草随着震动渐渐掉落,接着消失不见。 直到醒灵草全部消失,玻璃盒子也随之破碎,却没有伤着白兔半分。 白兔的手指开始颤动,接着他缓缓地举起右手,拔掉了胸口的心刃,双眼也在同时睁开。 「欢迎回来,哥哥。」雷娜弯腰,向刚甦醒的白兔敬礼,一旁的雷恩也随后弯下了腰。 「这是在做甚么!?」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雷娜直起身子,面带笑意地看向来人。 「好久不见了,红心。」雷娜说道,依然冰冷的声调,语气里的愉快却丝毫没有隐藏:「可惜这次,是你晚了。」 红心紧咬着下唇,满脸不甘。 爱丽丝等一行人随后也出现在红心身后,看到眼前的景象皆是满脸震惊。 雷娜说话的同时白兔已经从玻璃碎片中走了出来,他环顾着四周,才一转头就看见了红心等人,没有一丝停顿的,他笔直的向红心衝去。 还来不及反应,白兔手中的心刃就在红心腹部狠狠划了一刀。 红心彻底愣住,细长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都还没适应腹部的疼痛,白兔挥手又是一刀,红心再支撑不住,应声倒下。 「白兔!」离红心最近的柴郡猫愤怒地向前。 「不要!」眼看白兔的刀就要刺向柴郡猫,三月兔惊叫着向前,挡在了柴郡猫身前。 原本要刺向柴郡猫的刀刺进了三月兔的腹部,三月兔瞪大双眼,汹涌而来的疼痛逼出了泪水,她腿软倒下,身后的柴郡猫颤抖着双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模一样…… 和相片中的画面,一点不差。 柴郡猫跪到三月兔身旁,捧起三月兔发软的身躯,眼眶一阵热。 在一旁看着的雷娜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原来如此。」 「甚么?」雷恩问道。 「醒灵草过量带来的灾难,就是让哥哥杀了我们想杀的人。」 柴郡猫看着怀里呼吸残弱的三月兔,愤怒的抬眸狠瞪白兔。 白兔眼里毫无情绪,举起手又是一挥,柴郡猫眼里的愤怒转为了错愕。 后方撞见这一幕的爱丽丝倒抽一口气,疯帽子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在拐杖上急躁的敲打。 柴郡猫缓缓垂眸,看向被削下后,自己带着鲜血的双耳。 对于柴郡猫来说,比起心脏,耳朵更是他的致命点。 于是他全身瘫软,再没有动弹,头上残留的鲜血缓缓滴落,落在了怀里的三月兔脸上。 「呜……」爱丽丝摀着嘴,泪水滑出眼角,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一直待在后方的雷娜轻笑出声:「呵呵,看着你们写满恐惧的脸,真是倍感兴奋呢。」 雷娜和雷恩走向前,分别站到了白兔的左右侧。 雷娜的纤手抚上白兔的左臂上,轻声说道:「哥哥,把你的委屈和愤怒都释放出来吧,把这些伤害过你、阻止过你的人,都赶尽杀绝吧。」 白兔看向身旁的雷娜,雷娜看着盯着自己没有反应的哥哥,疑惑的问:「怎么了?哥……」话说到一半,雷娜愣住了神。 极致的疼痛从腹部传来,她下意识的抚向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一股热流,她缓缓低下头,看着不断从腹部涌出的鲜血,以及深深埋在自己身体里的心刃。 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刀子就从雷娜的体内抽出,少了刀子的阻隔,鲜血更是蜂涌而出,雷娜跌坐在地,仰头看着白兔,颤抖的双唇溢出了近乎无助的叫唤:「哥……哥?」 一旁的雷恩错愕不已,他大声咆哮:「哥!!!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雷恩推了白兔一把,却在下一个瞬间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他看向自己的鲜血不断从手臂的巨大伤口蜂涌而出,同一时间跌坐在地。 始终盯着白兔看的雷娜这时候才发现,白兔的眼里,甚至没有焦距。 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只是凭藉着本能见人就伤。 像是一个无人操纵的,杀人机器。 当这个词倏然出现在雷娜的脑里,她眼神里的震惊,彻底的被恐惧取代。 是她误会了,是她的失算。 这场灾难,并非和施法者无关。 「找到你了,小偷。」清晰的女声传进雷娜雷恩耳里,他们看向入口,接着彻底愣住了。 原先倒下的红心、三月兔和柴郡猫,都站在开口的魔女身后,身上毫发无伤。 接着他们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白兔先生。」魔女浅浅一笑,在白兔持刀衝到她面前之际,将手中的药草压到他的额头上:「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白兔额上已被调配好份量的夜香草陷进皮肤里,白兔应声倒下,再次陷入沉睡。 「等你彻底甦醒,就会知道当初的我有多痛了……」魔女看着白兔的侧脸,低声呢喃。 红心向前,将被白兔握在手里的心刃拿起。 眾人看向瘫软在地上,拚命保持清醒的双胞胎兄妹。 魔女率先向前,雷娜顺着眼前的黑色皮鞋往上看去,视线却模糊不清,使她看不见眼前的人眼里的情绪。 「没有魔女之力,却妄想使用魔女的东西吗?」眼前的人明明很近,传进耳里的声音却像是隔了很远,雷娜听不真切,却字字句句听得清楚:「药草会惩罚窃者,尤其是贪得无厌的窃者。你终究会被自己的野心反扑,却自始自终,都只是一个小偷。」 雷娜紧咬下唇,浑身因愤怒而颤抖着,却无力反驳。 一旁的雷恩听了,嘴角扯出了一个幅度,眼里的情绪却是讽刺。 他曾经问过雷娜,他们一直以来图的是甚么? 当时的雷娜嘴角掛着毫无笑意的幅度,轻声回答:「图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如今世界还没到手,命倒是没了。 雷恩一直都知道他们做的不是甚么好事,他甚至曾经一度想要阻止一心想要毁掉一切的雷娜。 但最终他还是没这么做。 因为看着雷娜除了对着个世界的仇视就一点情绪也没有的眼神,他无法对自己的妹妹如此残忍。 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眷顾过他们的,不是吗? 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但是当哥哥亲手伤了他们的那一刻,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最终,他们还是受到了惩罚。 他们还是没有成功报復这个世界。 自始自终,他们都太幼稚了。 雷恩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抚上雷娜的头。 雷娜看向雷恩,看着雷恩一开一合的双唇,几乎在雷恩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泪水汹涌而出。 雷娜伸出手,努力地想要触碰雷恩的脸,却在将要触及的时候,倏然垂落。 看着已经断了气,嘴角却掛着微笑的雷恩,雷娜不自觉地笑了,接着她缓缓闭上眼睛,把雷恩的遗言一併带走。 「我原谅你。」 Chapter.10-4 《自欺》 一个星期前—— 四人看着摆在桌上的相片。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也就是三月兔恢復人形的日子。 距离魔女前来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但相片上的画面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疯帽子紧蹙着眉头,魔女来的那天,他就知道一定有甚么事情发生,但他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讯息。 他抬眸瞄了瞄彷彿没有任何情绪的三月兔,他们认识的时间那么长,如果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拥有这张相片,那么她该承受多少的恐惧和挣扎呢? 想到这里疯帽子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亏他还自认自己是三月兔最信任的朋友,结果其实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爱丽丝打破了沉默。 「……没有用的。」三月兔说道:「从以前到现在我试过太多方法了,但相片上预言的画面从来没有被扭转过。」 「那你这次试了吗?」爱丽丝又问道。 除了爱丽丝以外的人都愣住了,爱丽丝看了看三双看着自己发愣的眼睛,又说:「相片上的画面是结果吧?」 「可以这么说。」柴郡猫答道。 「那么过程,难道不能由我们自己创造吗?」 「什么意思?」三人异口同声。 「相片上被刺杀的人虽然跟三月兔长得一模一样,但谁说她一定得是三月兔呢?」爱丽丝用指尖点了点相片上三月兔的侧脸。 「啊……」疯帽子意会了过来,接着确认:「你是指,替身?」 「没错!」爱丽丝弹指:「你们想想看,既然相片上的结果改变不了,我们可以“以假换真”,反正它决定结果,我们决定过程嘛!不论这个被刺杀的人是不是三月兔本人,我们实质上也并没有改变未来不是吗?」 「的确没错。」柴郡猫眼里似乎燃起了希望。 「但是,」三月兔眼里的不安依旧没有散去,她缓缓开口:「谁会代替我去死?」 「你被吓傻了啊?三月兔!」爱丽丝笑了笑,接着将手掌摊开摆向疯帽子:「你之前不是笑得很大声的告诉我,疯帽子不只是疯子帽匠,还是一个“魔法师”吗?」 「魔法师也不可能变出一个我啊!」三月兔开始觉得爱丽丝说的是天方夜谭了。 「当然不是变出一个你,但是变出一个幻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爱丽丝向疯帽子投射出一个期待的小眼神。 「……」疯帽子愣了一阵,接着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对吧?我们只需要演一场戏,骗过白兔和雷娜雷恩,就能骗过相片了!」爱丽丝听见了疯帽子肯定的回答更是激动的说:「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但是比起什么都不做的等死,我们还不如赌一把。」 眾人沉默了一阵,柴郡猫率先开口:「我同意。」 「我也同意。」疯帽子点了点头。 接着三人看向唯一没有给出意见的三月兔。 「……三月兔?」爱丽丝试探性的唤她:「我们试试看好吗?」 三月兔低垂着头,肩膀微微地颤抖着,不难看出她仍然感到恐惧不安。 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温度,三月兔微微一怔,接着听见身旁的男人低声安抚:「你不是一个人。」 三月兔鼻子一酸,发热的眼眶挤出了泪水,她低声啜泣着,感受着头顶上小心抚摸着的大手,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继续抗争。 空间里只剩下三月兔的啜泣声,直到柴郡猫轻轻的将三月兔拥入怀里,她才哽咽着说道:「谢谢你们……谢谢……」 爱丽丝和疯帽子轻轻地扬起了嘴角,而柴郡猫只是将三月兔抱得更紧更牢。 从今天以后,她不需要再独自承受了。 ◇◆ 「多亏了疯帽子的逼真幻象,我们才能打赢这场仗。」爱丽丝不知为何眼里满是骄傲,彷彿创造幻觉的是自己似的。 「是多亏你的计画,不然我完全不知道原来我的魔法还能这样用。」疯帽子轻笑。 「嘿嘿……」爱丽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大家都有功劳啦。」 疯帽子摸了摸爱丽丝的头,看爱丽丝看向自己,他加深了笑容的弧度:「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爱丽丝顿了顿,接着灿烂的笑了:「嗯!」 「你干嘛?」三月兔扭动着身体,腰间的束缚让她很不自在。 「……」柴郡猫将头埋进三月兔的肩颈,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一些。 「你放开我好不好?」三月兔试图挣脱柴郡猫对自己的禁錮,却是徒劳。 「三月兔……」柴郡猫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更像是呢喃。 「到底干嘛?」三月兔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幸好你还在。」 三月兔愣住了神,她这才注意到,一直紧抱着自己的双手轻轻的颤抖着。 疯帽子製造的幻象实在太逼真了,逼真到真的会让人以为那是真实发生的。 三月兔一直逼自己不去回想,但此刻柴郡猫双耳被切下的画面还是闯入了她的脑里,她甩了甩头,不愿面对那抹深不见底的恐惧。 三月兔一个转身,面对身后的人,接着抓起对方有些无精打采的猫耳:「你的耳朵不也还在吗?」 「……」柴郡猫才刚要抬眸,脖子就被人紧紧圈住,接着他听到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柴郡猫稍稍垂眸,掩盖住了眼里的情绪,他紧紧的回抱三月兔:「答应我一件事。」 「甚么?」几乎没有停顿,三月兔问道。 「永远都不要牺牲自己去保护任何人,」环抱着对方的手又收紧了些,柴郡猫的声音有些沙哑:「包括我。」 「……」三月兔眼眶一热,她只是将身前的人抱得更紧,却不愿回答。 「答应我。」柴郡猫却一再求证。 「不要。」三月兔语带哽咽,不肯答应。 「答应我。」柴郡猫执意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却感觉到埋在自己肩颈里的脑袋用力的甩了甩:「三月兔……」 「我才不要保证这种事情。」三月兔几乎是哭喊出声:「我根本做不到,你不可以做这种假设,不可以……」最后她再讲不出话,只能不停抽气。 「三月兔,」柴郡猫几乎用尽全力的抱紧三月兔,像是要把她埋进自己身体里似的:「会没事的。」 柴郡猫说完的同时,三月兔感受到肩膀传来一阵温暖的湿意,她再也无法压抑,大声哭了出来。 而房门外的爱丽丝和疯帽子,只是紧紧拥抱住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好像这样,就能消减掉内心的不安。 即使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雷娜雷恩的死并不是结束,但是, 再让他们骗自己最后一次吧。 拜託。拜託。 ———————————————————————————— 好久不见,龟速末终于又来更新了。 之前发现自己完全搞错顺序,现在赶紧修正,顺便来个双更(虽然貌似也慢了一个月,希望还没有人看过 最后,末末虽然龟速依然努力耕耘,希望句点们不要拋下我啊(哭求 Chapter.11-1 《欺人》 巨大的玻璃盒站立在纯白的魔法阵上,安静躺在里头的女孩眼皮轻闔,睡得安稳。 红心站在玻璃盒前,看着已经微微泛着白光的玻璃盒,若有所思。 她举起右手,轻放在玻璃上。 「我知道你必定是要完成你的责任的,」红心轻声说着,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会耽误你,也不会阻止你,像一直以来的那样。但能不能请你,」 红心稍稍停顿,轻放在玻璃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再仁慈一点呢?」 ◆◇ 四人看着桌上的相片,谁都没有说话。 相片上的一片空白,比起残忍的画面更让人不安。 「它之前也有过一片空白的时候,但是甚么都没有发生,后来画面变了,我也就没有再探究,但是……」三月兔轻声说着,放在腿上的双手轻握成拳:「相片上第一次出现同样的画面,我想……这次真的有甚么要发生了。」 「但是我们完全没有线索可以猜测……」爱丽丝眉头紧锁,甚么都不能做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 疯帽子紧抿着唇,感觉到了甚么却无法言语,他抬眸看向同样沉默的柴郡猫,对方却垂着眼眸,让他无法看清他眼里的情绪。 柴郡猫突然消失在位置上,疯帽子一愣,心里的不安更是无以復加。 他知道柴郡猫大概去了哪里,却终究没有勇气想得更深入。 「有甚么事吗?」红心有些尖细的声线缓缓响起,再硕大的空间里甚至显得有些飘渺。 「应该是你有事找我才对。」柴郡猫低声说着,有些沙哑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甘。 「唉……」红心轻叹,她并不是想隐瞒甚么,却也没想过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里却写满了感伤的人,会察觉得如此快速:「柴灵球,带来了吗?」 「……」柴郡猫点头。 他一直都清楚,不管再怎么自欺欺人,那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 他选择面对,选择承受,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红心再次提起柴灵球的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又有了逃避的衝动。 「我知道你们都很难受,但是哪怕是我,也阻止不了。」红心开口,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是在说服眼前的人,也是在说服自己:「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知道。」柴郡猫答道,低沉的声音听来甚至带着无力:「我都知道。」 红心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垂着眼眸的人,等待他的决心。 时间彷彿停滞了一般,红心也不催促,直到眼前的人有了动作。 柴郡猫缓缓拿出泛着紫色光晕的柴灵球,捧着它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看着证明时间已经无法拖延的紫色光晕,柴郡猫轻咬住下唇。 他伸出手,将柴灵球举到红心眼前。 红心手轻轻一挥,柴灵球倏然消失在柴郡猫手中。 感受到了手中顷刻间一阵空虚,柴郡猫顿时湿了眼眶。 最终,他还是输给了这个世界打从一开始,就订下的规则。 ◆◇ 疯帽子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安稳的睡着的女孩。 他举起手,轻拨了拨女孩柔软的褐色捲发。 轻扬起嘴角,眼里的情绪却并非愉快。 他回忆着柴郡猫回来后,对自己说的话,眼眶有些湿热。 「这个世界已经有所准备了。」 他想起当时的柴郡猫,略为发红的眼眸有些湿润,像是刚流泪过,又像是正在流泪。 「疯帽子,这次我们也赢不了。」 泪水卡在眼眶摇摇欲坠,疯帽子发现这种近乎窒息的感受,是久违的心痛。 「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当时柴郡猫的声音颤抖到近乎呜咽,含糊的语句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楚的传进他耳里。 疯帽子终是无法抑制,泪水无法控制的滑落,他摀住嘴,深怕吵醒安稳睡着的女孩,带着啜泣的呜咽声却还是无法完全隐藏。 我们该怎么办呢?你甚至都还没想起过去的我们是甚么样子。 床上的爱丽丝翻了个身,背对疯帽子。 原本抚在爱丽丝头上的手顿时一阵空虚,疯帽子身子一僵,泪水更是无法抑制。 我该怎么留住你?爱丽丝。 背对着疯帽子的爱丽丝眼角泛着泪光,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听见疯帽子哭泣的声音她心慌得害怕,她好像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悲剧,这让她无法抑制的感到恐慌。 如果说她的遗忘是那次悲剧附加的代价,那么这次的代价,又会是甚么呢? 一样是她的记忆吗? 她抓紧了棉被,握紧的拳头轻颤着。 她不愿意忘记这里的一切。 她不愿。 Chapter.11-2 《那些遗憾》 爱丽丝紧紧盯着眼前喝着花茶,像没事一样的疯帽子。 昨晚在自己床边泣不成声的人,如今却像甚么都没发生一样,爱丽丝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疯帽子看向爱丽丝,与她对视。 「疯帽子。」 「嗯?」 「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吗?」 疯帽子听了一顿,手中的花茶险些打翻。 「有吗?」爱丽丝又问。 疯帽子看着爱丽丝认真的眼神,缓缓放下花茶,接着摇了摇头。 「失忆之前的我也没有?」 疯帽子又是一顿,却没有再给爱丽丝任何反应,只是轻垂下眼眸,爱丽丝看着疯帽子有些颤抖的睫毛,再次缓缓开口。 「我喜欢你,疯帽子。」 疯帽子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像是在压抑着甚么,他没有看向爱丽丝,她的声音却更加清晰的传入他耳里。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甚么,我不会让现在的我们留下遗憾的。」爱丽丝伸出手,将自己纤细的手掌放到疯帽子握紧的拳头上:「绝对不会。」 疯帽子终于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带泪的双眼就这样直接的撞入他眼里。 爱丽丝看着疯帽子的双眼,只是将疯帽子的手握得更紧。 这或许是疯帽子第一次在爱丽丝眼前哭得不能自己,又或许不是。 但是她想,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脆弱的疯帽子,比平常微笑着的疯帽子,更加真实。 门外的三月兔将门开了却没有进门,留了缝隙却站在门外。 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有些脏的白色长靴,想着爱丽丝口中的遗憾,最后想起了柴郡猫。 她也没有对柴郡猫说过喜欢,却没办法像爱丽丝一样勇敢。 柴郡猫和她,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句夹带着分离的喜欢比想像中的还要沉重。 「你怎么又不进门了?」 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三月兔猛然抬头,突然印入眼帘的熟悉笑脸让她瞬间鼻头一酸。 「……」眼前突然就红了的眼眶让柴郡猫有些惊慌,上扬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垮了下来:「你怎么了?」 三月兔只是低下头,没有回答。 「怎么了?」柴郡猫又问,却见三月兔始终不愿回答,只是揉着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个做错了事不敢承认的孩子。 柴郡猫用双手捧起了三月兔的双颊,强迫她与自己对望,看着那双已经发红还不断冒出泪水的双眼,心又抽紧了些。 「三月兔,让我知道你为什么哭。」这次不再是疑问句,眼里的认真近乎执拗。 「柴郡猫。」三月兔颤抖的声音带着鼻音,看着眼前与自己拥抱过无数次,拯救过自己无数次,却始终不敢对其说出喜欢的人。 「我在听。」柴郡猫答道,看见眼前越哭越惨的三月兔,只觉得心慌。 「其实我很胆小。」三月兔看见柴郡猫愣住了神,她吸了吸鼻子,才又说道:「因为我太胆小了,所以,请你原谅我。」 柴郡猫看着眼前不断溢出泪水,倔强却又带着怯懦的眼眸,呼吸一窒。 接着他将三月兔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地说:「我不怪你。」 三月兔听了紧紧的回抱身前高大的男人,十根手指紧紧地掐进对方的衣服,抓得很紧很紧。 这个让她一天比一天更依赖的男人,甚至都没有听到她的道歉,就说出了原谅。 她又再一次接受了这个人的包容。 想到总有一天要彻底分离,三月兔的手又收紧了些。 此刻的她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不知所措。 ◆◇ 「哇,这就是我们以前常来的地方吗?」爱丽丝看着眼前的美景,眼睛兴奋的发亮,她问着身后缓步跟上的疯帽子,声音充满了雀跃。 「嗯。」疯帽子微笑答道。 眼前是一大片的花海,微风徐徐吹来,五顏六色的花整齐的摆动。 疯帽子看着置身在花海里又是跳跃又是转圈的爱丽丝,嘴角的幅度又上扬了些。 这个地方自从爱丽丝第一次离开后他就只来过一次,后来就再没踏入过这里,少了爱丽丝的花海,似乎没有一直以来感受到的美好。 再次遇见爱丽丝,他也没能提起勇气带她来这里,只怕看见她眼里的陌生,自己会无法承受。 说到了底,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 爱丽丝却先跨出了那一步,说她喜欢他,说他们之间不该留下遗憾。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爱丽丝总是这样,如此娇小的身躯,却装载了那么多的勇气。 明明很多时候都脆弱得需要保护,却有更多时候,能在她的眼里看见不容忽视的坚毅,强烈到无法一心想着保护她,而是想和她共同面对。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她吸引吧。 「疯帽子!」 远方传来了呼喊,疯帽子回过神,看见不知何时已经跑得很远的爱丽丝笑着对自己挥手。 「疯帽子!快来啊!」爱丽丝再次大声呼喊着。 疯帽子扬起了嘴角,灿烂笑着的爱丽丝,比阳光耀眼。 他迈开步伐,朝爱丽丝快步走去,在两人之间只剩下短短的距离的时候,紧紧的抱住了她。 有些喘的疯帽子胸脯剧烈起伏,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感受到怀里的爱丽丝也紧紧的回抱自己,他满足的笑着,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安心笑容。 比阳光耀眼的爱丽丝,也比阳光温暖得多。 就让他们能更多更多的拥抱吧。 给他们多一点的时间吧,拜託了。 此刻的疯帽子在心里不停恳求着。 「这里是哪里啊?」三月兔看着眼前翠绿的草皮,靠着背后的树干坐着,风轻拂过她的脸,她舒服的瞇了瞇眼。 「我想你会喜欢。」柴郡猫与三月兔併肩坐着,笑着回答。 「确实喜欢。」三月兔微笑頷首,给了身旁的柴郡猫一个肯定的答案。 柴郡猫看向三月兔安稳的侧脸,只是浅浅笑着。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他不再逼自己笑得夸张,也许是在发现三月兔不再那么触不可及的时候吧。 这个地方在红心城堡后方的不远处,是从前的他们几乎每天见面的地方。 当时的三月兔特别喜欢来这里,因为—— 「我们以后常来吧,这么一大片草皮只有这一棵树,太孤单了。」 柴郡猫一愣,看着微风轻轻吹起了三月兔的长发,接着看着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柴郡猫?」三月兔疑惑的看着柴郡猫发愣的眼眸,下一个瞬间就被眼前的人抱个满怀。 「怎么了?」三月兔有些吓到,却也没有推开突然抱住自己的人,只是轻声问着。 「……」柴郡猫没有回答,只是将圈着三月兔的手再收紧些。 眼眶一阵温热,柴郡猫头一次无法控制。 他从来不敢奢求在三月兔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他不愿让自己下意识地去逼迫她。 可他没想到的是,对过去毫无记忆的三月兔,竟然轻易地说出了曾经说过的话。 这是他的三月兔啊,他的三月兔。 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心慌的害怕身边的她随时会消失不见,此刻怀里的人带给他那满溢而出的真实感,竟让他感动得无以復加。 感觉到怀里的人回抱自己,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缓缓拍打着自己的背,这个安慰人的习惯,她还是没有改掉。 柴郡猫再也无法抑制,潸然泪下。 感受到柴郡猫背部传来的颤抖,三月兔的眼眶也不知不觉得红了。 这不断加深的不捨,该如何是好? ----------------------------------------------------------------------------------------------------- 怎么没有人要追踪我ig呢 autumnmomo_0913 autumn_momo_bridge 等你们啊~ Chapter.11-3 《不留遗憾》 清澈的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爱丽丝坐在溪旁的石头上,双脚泡在溪水里,被冰凉的溪水冲刷着,她舒服地扬起嘴角。 「爱丽丝。」疯帽子唤了爱丽丝,将刚泡好的花茶递给她。 「谢谢。」爱丽丝笑着接过花茶,轻吮了一口,满足的闭起双眼。 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爱丽丝吓得睁开双眼,接着瞇起眼睛,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是不是很凉快?」三月兔大笑,接着举起手又将少许溪水泼向爱丽丝。 「看我怎么收拾你!」爱丽丝大叫,接着将手中的花茶塞给身旁的疯帽子,站起身攻击三月兔。 不料柴郡猫突然出现挡在三月兔身前,替她挡住了溪水,接着笑着回敬爱丽丝。 爱丽丝先是惊讶,接着不甘示弱的大叫:「不公平!」 「反正我本来就偏心。」柴郡猫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掛着笑容。 「我可是有帮手的!」三月兔从柴郡猫身后探出头,将手搭在柴郡猫的肩膀上,一脸骄傲。 「我也有帮手啊!」爱丽丝用力的将身旁的疯帽子拉到身前,对面前的一男一女吐舌。 疯帽子无奈的看着打翻在溪水里的花茶,馀光撇到身旁的爱丽丝被柴郡猫和三月兔泼了一身,他立刻挽起衣袖,用力的捞起溪水泼向他们,原本乾爽的两人顿时变成落汤鸡。 「哇!!疯帽子太棒了!」爱丽丝兴奋地大叫,还没欢呼完又被眼前的两人泼了一身,身旁的疯帽子当然也溼了。 四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相互泼水,玩的不亦乐乎。 一直到大家都湿透了,也玩累了,才停止了“战争”。 会来这个小溪是三月兔提议的,她一直都在想着爱丽丝说过的不留遗憾,到底该怎么做。 她无法轻易地说出喜欢,也无法阻止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 她想到了这个他们曾经很常来的小溪,现在的爱丽丝没有在这里玩耍的记忆,柴郡猫甚至没有经歷过。 所以她想,让爱丽丝更靠近那些遗失的记忆,让柴郡猫参与他们的经歷,让每个人都能真正开心的把握仅剩不多的时间。 这是她的方式。 看着躺在身旁闭目休息的柴郡猫,三月兔想,这是她最后唯一能替这个人做的了。 她很清楚遗憾无法避免,她只希望,对于他来说,他们之间的回忆是没有遗憾的。 这样就够了。 喝着疯帽子泡的花茶,爱丽丝轻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喝着花茶的疯帽子,接着又回过头,仰头看着被掩盖在云朵后的太阳。 「疯帽子。」 「嗯?」疯帽子看向爱丽丝,明明是面对着爱丽丝的侧脸,他却好像看见了她眼里的感伤,这让他原本上扬的嘴角,稍稍垮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次的代价会是甚么,但如果依旧是我,就算是我,我也绝对会抗争到最后的,所以,」爱丽丝回过头,和疯帽子对视,已经红了的眼眶让疯帽子彷彿连呼吸都停滞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疯帽子顿时眼眶一阵温热,看着已经落下泪水的爱丽丝,他无法抑制汹涌而来的悲伤。 「对不起。」爱丽丝呼吸急促,泪水不断流下:「我会努力的,但如果我还是不能把你们留在我的心里,如果我还是失败了,对不起,对不起。」她着急的说着,语带哽咽的她不停抽气,语句有些模糊不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表达出了内心的感受。 但疯帽子确实听懂了,他紧紧抱住爱丽丝,已经泪流满面的他努力的让声音保持平静,他轻声地说:「没关係的爱丽丝,你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疯帽子将颤抖的爱丽丝抱得更紧:「会没事的,爱丽丝。就算真的变成这样,我也会找到你的。」 疯帽子的安抚却让爱丽丝的泪水更加汹涌。 内心的情绪太多,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知道疯帽子不会责怪自己,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这次她还是无法守住和他之间的一切,他们之间就真的甚么都不剩了。 如果变成这样,她会恨自己,会无法原谅自己。 她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她甚至连责怪自己的想法,都忘记了。 ◆◇ 白色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和茶,疯帽子坐在最中央的位子泡着花茶,爱丽丝忙进忙出的,一下拿出蛋糕一下拿出饼乾,彷彿有拿不完的点心。 「爱丽丝,你还真像女主人啊!」三月兔用着浮夸的腔调说着,眼神里充满了曖昧。 爱丽丝双颊一红,手上的蛋糕险些砸到地上,却没有反驳。 疯帽子只是静静的泡着茶,嘴角的幅度又扩大了些,脸上也多了淡淡的红晕。 看着两个人这样的反应,三月兔笑了笑,看来这种玩笑会越来越不好玩了。 柴郡猫出现在三月兔身后,伸手就拿起一块饼乾塞进嘴里。 「你来啦?」三月兔转头看了一眼柴郡猫,接着又拿了一块不同口味的饼乾给他。 「你才像女主人吧。」爱丽丝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三月兔对面的位子,笑得一脸曖昧。 三月兔脸一红,有些激动的说:「我这叫关爱小动物!」 「你不也是小动物?」柴郡猫弹了弹三月兔的兔耳。 「啊!」三月兔抓住自己的兔耳大叫:「不要乱弹啦!」 柴郡猫笑了笑,接着看向对面的爱丽丝,问道:「怎么会突然想到在庭院聚会?」 爱丽丝微微一笑,吮了一口疯帽子刚泡好的花茶,才回答:「我们很久没有在这里聚会了,就想怀念一下。」 自从共同经歷的事情越来越多以后,他们就几乎没有再使用过庭院的长桌了。 也许是因为共同经歷过那么多事情以后,他们谁也没有再感到孤单了吧。 但是此刻,她只想再温习一次他们一起经歷过的点点滴滴,至少在这里,她不想留下遗憾。 「是很怀念。」柴郡猫頷首认同,接着拉开三月兔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接着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也没有谁急着打破沉默。 每个人都用了自己的方式,努力的为彼此之间留下一些甚么,这样就够了。 但愿即将到来的审判,能看在他们如此努力的份上,仁慈一些。 如果能再仁慈一些,就好了。 Chapter.11-4 《分别之日》 巨大的玻璃盒站立在纯白的魔法阵上,盒身已被缕缕白烟围绕。 泛着淡紫色光晕的柴灵球围绕着盒身转动,躺在玻璃盒内的纯白女子睫毛微微的颤动。 红心看了眼前的景象许久,接着垂下眼帘,翻开手中的魔书。 爱丽丝等四人围绕着白色的长桌,边吃着甜点边间聊。 阳光忽地被云遮盖,四人同时抬起头,灰黑的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聚集着。 四人顿时失去了笑容,陷入一阵沉默。 柴灵球飞向红心手中翻开的魔书,接着消失在魔书上方。 环绕着盒身的白烟越来越厚重,几乎遮挡住了盒内的女子。 红心手中的魔书开始颤动,直到白烟消失,盒内的女孩已然睁开双眼。 一阵风吹过,整片森林的树木摇动着,沙沙作响。 四人站起身,谁都没有说破,却也都心知肚明。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白心缓步走出玻璃盒子,唇上那突兀的一抹黑,扯出了一个幅度。 「好久不见了,姊姊。」 「欢迎回来,白心。」红心浅浅一笑。 白色权杖出现在白心手里,她看了一眼镶嵌在上头,顏色有些混浊的白球。 「这样子的程度,看来时空脱序许久。」白心缓缓说着,接着看向红心,脸上依然掛着温和的浅笑:「要即刻审判。」 红心沉默了一阵,这是她早料到的结果,但此刻她竟有些抗拒。 「我知道你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白心走向红心,右手轻捧红心的脸:「但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知道。」红心低声回应,声音有些沙哑。 白心轻叹了口气,才又说道:「我从来都只记得你的事情,也能感受到你的所有情绪,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剥夺他们来到这里的可能性,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我们不能因为心软,就让这个世界出现裂缝,守护这里是我们的责任,你明白的吧?姊姊。」 红心浅浅一笑,抬眸和白心对视:「我明白的,白心。」 白心頷首,接着转过身,面对纯白的魔法阵。 手中的权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声响在空荡的空间里回盪。 地面震动了一下,长桌上的食物消失了。 爱丽丝震惊的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桌面,抬眸看向疯帽子,却只见他对自己浅浅一笑,眼里的悲伤和了然,让她眼眶一热。 接着她看向垂眸看着手中的空白相片,脸上似乎没有情绪,双手却几乎要把相片捏碎的三月兔,胸口一紧。 此刻在她记忆里没经歷过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不是第一次。 她感到无措,却也明白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无法改变。 白心向魔法阵缓步走去,每走一步权杖就敲一次地面。 红心轻咬下唇,别过了头,不愿去看。 周遭和四人有关的东西都逐渐消失,直到疯帽子的白色木屋也缓缓消失,四周除了摇晃的树木以外已是一片空旷。 三月兔看着手中的相片逐渐消失,接着双手渐渐变得透明,她转过身,抱紧身后的柴郡猫。 疯帽子用透明的右手轻捧爱丽丝的脸颊,带泪的眼眶里也付有笑意,他早做好了觉悟,现在他只需要像曾经做过的那样做,就足够了。 「柴郡猫。」三月兔双手收紧,让自己和柴郡猫之间不留一丝缝隙:「我不知道这一次我还能不能出现在这里,我从来都不够勇敢,但现在比起害怕分离,我更害怕来不及告诉你。」三月兔抬起头,脸明明已经变得透明,掛在上面的泪水柴郡猫却看得清楚。 「爱丽丝。」疯帽子的泪水滑出眼眶,轻捧着爱丽丝的手有些颤抖:「如果你害怕被遗忘,就牢牢的记住我吧,」 爱丽丝一愣,泪水滑出眼眶。 「因为我一定会记得你。」 突然像是有甚么不断的灌入爱丽丝的脑里,她头痛欲裂,却不愿移开视线,直到她感到一阵晕眩。 然后他们看着彼此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喜欢你。」三月兔喊出声,说完的同时便消失在柴郡猫的怀里。 硕大的空间里顿时剩下柴郡猫一人,他颤抖着弯下身:「我也……喜欢你。」他哽咽的说着这个对方再也无法听到的回应,跪坐在地。 风嘎然而止,乌云消散,刺眼的阳光洒了下来,穿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柴郡猫身上。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只剩下柴郡猫再无法克制的哭喊声,在森林里回盪。 ◆◇ 一声巨响,爱丽丝重重的摔落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又被弹起。 脸上依旧掛着泪痕,她睁大着双眼看着天花板,愣神了一会儿,接着眼眶又是一热,泪水汹涌而出。 她猛然起身,慌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拿起了随她一起摔在床上的《爱丽丝》。 她胡乱的翻页,却怎么翻都是一片空白,没有发亮的字句,双手也没有变透明。 她明明迫切的想要回去的,书本却毫无反应。 泪水再次无法抑制,不管内心再怎么渴求,她都彻底失去了与那个时空的联系。 明明她甚么都记得的,明明她全都想起来了。 在消失的那一刻,那个时空才把属于她的记忆还给了她。 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爱丽丝抱紧了手上的《爱丽丝》,痛哭失声。 这一刻她明白了,这次的代价不是她的记忆,而是和那个时空的所有关联。 她再也没有机会,带着完整的记忆回到他们身边了。 尾声《让一切从头》 「爱丽丝,这本要分在哪一类?」桃乐丝拿着一本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的书,对着爱丽丝弯着腰的背影问道。 「哪一本?」爱丽丝从纸箱里拿出一叠书稿,直起身子,将手中的书稿一一分类。 「就那本你之前天天带在身上的《爱丽丝》。」 「……」爱丽丝的动作一顿,握着书稿的手紧了紧。 「爱丽丝?」见爱丽丝没有回应,桃乐丝再次开口。 「……」爱丽丝放下手中的书稿,回头看向桃乐丝,伸出手,浅浅一笑:「给我吧,那本不能丢。」 「喔。」桃乐丝頷首,将手中的书递给爱丽丝。 五年了,回到这里已经五年了。 需要她们的绘本作家越来越少,工作室也面临了不得不关门的命运,桃乐丝已经找到了一份房產仲介的工作,而爱丽丝从写故事的人,变成了包装故事的人,在一个出版社里当编辑。 彼此都很忙碌,今天才终于抽出时间来整理这间充满回忆的工作室。 刚回来的那段时间,爱丽丝始终坚信总有一天可以和那个时空產生联系,即便希望渺茫,她也执拗的天天带着《爱丽丝》,指望着哪天她会突然重心不稳,就跌进了那个特别的时空,像曾经发生过的那样。 但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当她逐渐习惯了「正常」的生活、逐渐习惯了被现实追着跑、逐渐习惯了不再写故事,也逐渐习惯了不再做梦,那本《爱丽丝》,也逐渐的被尘封在书柜的角落,只因为她也逐渐不愿再面对自己每天的叹息,只为了追逐近乎没有希望的希望。 她不是遗忘了那段过往,而是那段迟来的记忆,她想忘也忘不掉,却必须逼迫自己忽视,因为她还是得活下去。 直到今天再次看到《爱丽丝》,她才发现,在没有他们的日子里,她竟也逐渐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想过要丢了《爱丽丝》,她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打从心底不愿放弃,只是逼迫自己放下罢了。 抓着《爱丽丝》的手指微微泛白,爱丽丝咬了咬唇,忍住了差点落下的泪水。 她承认,就算赌气似的让《爱丽丝》远离自己身边,她仍然会忍不住去想,他们在哪呢?过得好吗?会不会已经忘了自己了? 爱丽丝承认,她非常、非常想念他们。 叮咚-- 短促的电铃声传来,仅仅一声,蹲着整理书稿的桃乐丝就有些激动地站起身。 工作室都关门多久了,怎么会有客人上门? 带着些微的疑惑,桃乐丝走向前去开门,却在看到门外的人时更加疑惑:「请问是……?」 「爱丽丝小姐在吗?」 桃乐丝听了更加疑惑,她看向爱丽丝背对着门的身影,接着说道:「爱丽丝,是找你的。」 见爱丽丝没有回应,桃乐丝有些无奈的走向她:「爱丽丝!找你的啦!」 爱丽丝有些被吓到,她愣愣地看向身旁的桃乐丝。 「有人找你。」桃乐丝再次说道,用眼神示意了门口的方向。 爱丽丝转过身,门口的人背着光,使爱丽丝有些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直到一朵云很合时宜的盖住了太阳,门外的人才清楚地映在爱丽丝眼里。 爱丽丝有些愣神,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的两个人。 男子细长的双眼清亮,脸上掛着浅浅的微笑,双手垂放在修长的双腿旁,右手拿着黑色的公事包,一席西装,却染了一头红发。 女子乌黑的长发已经过腰,一彤一绿的异色大眼眨了眨,白色的衬衫配上紫色的百褶裙,长至膝上的长靴使双腿看起来很修长,手里抱着一本厚重的书。 既熟悉……又陌生。 紧抓着《爱丽丝》的双手有些颤抖,她不敢相信,却又迫切希望,她此刻的直觉没有说谎。 男子率先进屋,他缓步走向爱丽丝,从容的姿态让爱丽丝的心脏又是一震。 「好久不见,爱丽丝。」 这句话让爱丽丝呼吸一窒,手中的《爱丽丝》掉落地面。 她一直以来以为的奢望,在她下定决心要放弃的时候却突然抓紧了她,这让她无法反应,她甚至以为自己久违的做了一场梦。 男子身后的女子用烦躁的口气开口:「不是吧!爱丽丝!我都特地戴上不同顏色的瞳孔放大片了,你不要跟我说你认不……」 女子话都还没说完,爱丽丝一个迈步,将自己投进男子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对方的腰。 感受到对方也紧紧的回抱自己,爱丽丝再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 女子见此也不再说话,只是浅浅笑着,双眼有些湿润。 好久了。 真的好久不见了。 爱丽丝感激着,感激着那个时空将他们带到她的身边,感激着在她黯淡无光的人生里救了她一把的世界,感激着总是能找到自己的他们。 她没有家人,在遇见了她们之后却拥有了家。 她永远记得那栋美丽的纯白木屋,以及木屋的主人轻浅却令她动心的笑。 她永远记得在那个近乎梦境的世界里,她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她永远记得,她将会永远记得。 所以拜託了,这一次,不要再夺走了。 让一切从头,在他们共同的时空。 正文完 ———————————————————————————————————————— 完结洒花~恭喜拖延症重度患者终于写到结局。 但是这只是正文的结局,后面还有番外,包含前传和后期发展喔~(我知道可能很多地方大家会觉得没交代清楚,那其实是末末本来就决定要放在番外囉!) 请大家继续支持,陪末末走完《爱丽丝》吧(虽然我连写到正文结局都走了快四年,惭愧啊) 但是末末也要好好感谢没有拋弃我的你们,还有没有放弃的自己!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天天开心,红包拿(挨揍) 那么新的一年祝大家事事顺心啦~感谢~ 番外-1 《那些回忆》 狭小的空间里,身穿制服的女孩捲缩在墙角,仰头看着忽明忽灭的日光灯。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没想过要求救,反正明天一早清洁阿姨来打扫厕所的时候,就能离开这里了。 反正就算现在离开了,也没人会来接她。 框—框— 有人试图从门外开门,她猛地看向门口。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她愣愣的看着门外的女孩,这突如其来的解救让她来不及反应。 「果然有人,我看门外卡着扫把就知道有问题。」门外的女孩有些愤然,接着她浅浅一笑:「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看着女孩伸过来的手。 「我叫桃乐丝,你呢?」 「……爱丽丝。」 「爱丽丝!?真的吗?」桃乐丝显得很兴奋,接着将手更靠近爱丽丝:「我们的名字太合拍了,做个朋友吧!」 「……」似乎是许久没有受过善意的对待,爱丽丝颇不习惯,却还是伸出手,和桃乐丝相握。 桃乐丝一把将爱丽丝拉起:「你的名字铁定也从小被笑到大吧?」 爱丽丝听了点了点头:「太童话了。」 「没错,真的恨不得改个名字。」桃乐丝翻了个白眼:「我是二年二班的,你呢?」 「二年三班。」 「就在隔壁班欸!我竟然都没有看过你。」桃乐丝显得有些惊讶:「不过这样很好,以后我们找对方就方便了。」 「……」爱丽丝直盯着依旧和自己相握的手,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别人手里的温度了。 她是从孤儿院被领养回家的,父母各自再婚后,爱丽丝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因为不管在谁的家里都感觉像是寄人篱下。 父母也从未找过她,彷彿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她知道的,当人有更为重视的事物的时候,就能轻易地放下曾经在乎的,例如曾经的恋人,例如曾经因为一时善良认的女儿。 她不怨恨他们,只是偶尔会感到寂寞和疲惫,尤其是像今天一样被擅自归类和对待的时候。 爱丽丝看着眼前这个在她被世界孤立了几年之后突然出现的女孩,恍恍惚惚地想起了,自己似乎曾经也会像这样开怀大笑。 桃乐丝和她说过:「你应该找回真正的自己是甚么样子,我觉得你绝对不是这么忧鬱的人。」 爱丽丝知道,桃乐丝没有说错,但是就连她自己都忘了的样子,该怎么去找回呢? 她知道跟很多人比起来她一点都不悲惨,但她就是感受不到快乐。 唯一还留在自己身上的,大概也只剩下那股执着的狠劲吧,至少她坚信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了,就像她当初坚信自己会一辈子被呵护,所以养父母怎么说,她也就怎么信了,哪怕如今孤身一人,她也仍旧相信当时养父母没有说谎,至少那个当下一定是如此。 桃乐丝总说她傻,她却觉得这样自己能活得轻松一些。 她以为她一辈子就会这么过了,直到她一时兴起的写起了故事。 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身上多了几道伤痕、遭遇了更多白眼,除了桃乐丝偶尔撞见的帮助,她靠着写作熬到了高二的寒假,身边突然多出了一本并非出自她手的书,而那本书把她带到了一个和她所处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恐惧,也让她起了警觉,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刚被送到孤儿院时的感觉。 所以当她看见穿着西装、杵着拐杖的男子,和有着兔耳朵的女子走向自己的时候,吓得躲到了树后。 直到确定他们是来帮助自己的,她才怯懦的伸出自己的手,交给向她伸出援手的男子。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自己能被轻易接受的世界。 所以她逐渐的学会笑了、学会分辨善恶、学会保护自己和她所重视的事物,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 她开始在学校反抗那些毫无理由伤害自己的人,她开始和桃乐丝一起谈论自己的创作,然后大声笑闹。 也开始意识到,那栋纯白的木屋,已然成了自己的归处,却并非是寄人篱下。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这个世界的统领者。 那个一身艷红,有着尖细而飘渺的声音,嘴角明明噙着笑意,眼神却带着疏离感的统领者。 她说她叫红心,她说爱丽丝不属于这里。 爱丽丝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管到了哪里,都有不愿接受自己的人。 但是爱丽丝还是笑了,她对红心说:「我本来就不属于任何地方,但想待在哪里是我的选择。」 她看见红心稍稍愣住的眼神,接着从红心的沉默中感觉到了妥协。 于是爱丽丝又想,这个看起来盛气凌人的女王,原来没有打算伤害自己。 后来她甚至时常来找红心,爱丽丝知道,她的没有拒绝,就意味着接受了。 「爷爷~」爱丽丝唤了唤,脚一跨爬上了叶子形状的大床。 「爱丽丝来啦?」毛毛虫吐出一口菸雾。 「爷爷,红心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爱丽丝笑了笑。 「谢谢啊,我已经好多年没过生日了。」毛毛虫笑了,他瞄了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红心,说道:「爱丽丝,你那边的世界怎么样?」 「我那边的世界?」爱丽丝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哦,那里和这里差很多的,完全不一样。」 「你在那里有朋友吗?」 「有。」 「家人呢?」 「没有。」 「那么那里和这里,也没甚么差别了。」 爱丽丝一愣,接着笑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都一样的、都一样的……」毛毛虫只是喃喃自语道,接着又吸了口菸。 「啊!」爱丽丝跳了起来:「我差点忘了,疯帽子约了我喝花茶,我先走了啊爷爷!」跳下叶子,爱丽丝朝红心也挥了挥手,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爱丽丝!」毛毛虫唤住爱丽丝,这让爱丽丝停下脚步回头,他看着爱丽丝澄净的双眼,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疯小子,要好好把握时间啊。」 爱丽丝瞬间满脸通红。 「等到分离的时候到了,再多的言语都来不及了。」 爱丽丝愣了愣:「分离?什么意思?」 「你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待那位大人甦醒之时,定会重整时空,到时候,该离开的会离开,该分开的,自然也难以避免。」 「爷爷,我听不懂。」爱丽丝显得有些慌了,毛毛虫的话里有太多让她不安的说法,但她还来不及问个清楚,毛毛虫又开口了。 「好好把握最后的时间,我就不留你了。」 「爷爷?爷爷!」爱丽丝的身体随着毛毛虫再次吐出的菸雾缓缓消失。 毛毛虫看着爱丽丝消失的方向,吸了口菸,又缓缓地吐出菸雾,同时说道:「白心快醒了吧?」 「……」红心没有回答,但毛毛虫知道,这就是默认了。 「不管你想怎么做,红心,」毛毛虫终于看向红心,嘴里没有吐出菸雾,脸上的表情清晰的很:「不要让任何人受伤,包括你自己。」 ◆◇ 「爷爷说的话让我好不安,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爱丽丝将毛毛虫告诉自己的话说给三月兔听,脸上的不安显而易见。 「没事的爱丽丝,他应该只是在建议你跟你家疯帽子越甜蜜越好吧~」三月兔调侃道。 「你别开我玩笑了,我是真的觉得有甚么事要发生了。」 「……」三月兔抿了抿唇,想着要说甚么话才能安抚爱丽丝。 与此同时疯帽子正好泡好了一壶新的花茶,从屋里走了出来:「在聊甚么?」 「呃,没甚么没甚么,随便聊聊!」爱丽丝有些慌张地答道,接着站起身:「饼乾快吃完了,我再去拿点!」接着转身走进屋里。 三月兔有些无奈的吐了口气:「你其实有听到吧?」 「……」疯帽子在三个空杯里一一倒入花茶,热气缓缓而上:「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唉,但愿如此。」三月兔吮了口花茶,便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捏了捏放着相片的口袋。 但愿如此啊…… ◆◇ 好安静……太安静了。 爱丽丝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她的意识清醒的很,却睁不开眼睛。 不知为何她竟没有感到一丝恐惧,只是很想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在哪里呢? 红心看着眼前巨大的玻璃棺,躺在里面的爱丽丝闔着眼,像是睡着一样。 她不知道白心这次醒来会带走甚么,但这是她第一次,起了想保护白心以外的人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爱丽丝亲近自己的样子,和白心有几分相似吧。 所以她想,如果这次的代价真的是爱丽丝,那她只能提前改变结局了。 她拿出从柴郡猫那里强迫得来的柴灵球,她得让爱丽丝在她的保护下,让白心提前甦醒。 这是在保护所有子民的同时,也能守住她的最好办法了。 「皇后,疯帽子……还有三月兔,坚持闯进来,门外守卫已经快挡不住了。」 红心转身,看着柴郡猫垂下的眼帘,和握紧的拳头。 「不管待会外头发生甚么,你都不必出现。」红心迈开步伐和柴郡猫擦肩而过:「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也别让她误会你。」 「……不要一副关心我的样子。」 红心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只是在离开的同时将门轻轻带上。 「红心!」疯帽子眼眶发红,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而跟在他身后的三月兔,同样气得紧咬下唇。 红心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谁给你们的胆量,这里不是你们能擅闯的地方。」 「把爱丽丝还来!」疯帽子吼道,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只想要他的爱丽丝回来。 一旁的三月兔是第一次看见疯帽子如此激动,但她理解,因为此刻的她也同样愤怒。 「我不会伤害她。」红心说道,她看着眼前已经有些陌生的疯帽子,突然有一种晕眩感,好像她的所有计画,都将毁在他手里。 「不声不响地就将人带走,你说你不会伤害她?你自己信吗?」三月兔有些激动的指着红心大骂:「你到底想做甚么?」 「不用管她想做甚么,我要把爱丽丝救出来!」疯帽子一个箭步上前,红心却张开了双手挡在门前。 「这对她来说不是救赎,是伤害。」红心瞪视着眼前的疯帽子:「何况你现在要伤害的可不只一人。」 「我不可能会伤害她!」疯帽子吼到。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伤害!」红心再也无法平静,她大声吼到,却仍旧阻止不了眼前已经失去理智的疯子。 疯帽子举起手中的拐杖,一挥将红心推倒在地,红心在他快碰到门把时抓住他的裤管:「疯帽子!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失去她,我才会后悔。」疯帽子甩开红心,红心站起身,想再次阻止疯帽子,不料一直站在后方的三月兔却上前紧紧抱住自己。 「放开我!」红心挣扎着。 她看着疯帽子走进门里,将门虚掩上。 甚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一切都毁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却发现自己甚至都不想用自己的力量来阻止他们,她竟傻到想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让一切按自己的安排走。 从甚么时候开始,她红心竟变得如此人模人样了? 她不知道,大概也不必知道了。 玻璃棺内的爱丽丝睫毛轻轻颤动,她听见周围一片吵杂,却并不真切。 疯帽子看着玻璃棺内的爱丽丝,拐杖一挥,玻璃棺后立刻佈下了法阵。 红心伸出手,掌心对着虚掩的门,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也要把爱丽丝送到别的地方。 门内躺着爱丽丝的玻璃棺忽明忽灭,被三月兔控制着的红心无法很好的掌控自己的力量,但红心不会放弃。 疯帽子看着快要消失的玻璃棺,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又施加了力量,额上冒出了冷汗。 感觉到疯帽子正在施法,红心更加奋力的施展着力量,她不知道疯帽子怎么做到在她的城堡里还能保有力量的,她只知道她必须与之抗衡。 她必须把爱丽丝…… 三月兔注意到了红心的目的,她手一抓将红心正在施法的手也禁錮住,红心瞬间被打断。 与此同时门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红心一愣。 啊……她还是失败了。 三月兔松开红心,衝向前去,将门大大打开,直奔向搀扶着爱丽丝的疯帽子。 红心看着疯帽子怀里的爱丽丝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的混乱场面发慌的眼神。 「没事了。」疯帽子紧紧抱着爱丽丝:「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什么意思?」爱丽丝抬头看向疯帽子,随着疯帽子瞪视的方向回头,接着愣住了神:「红心?」 见爱丽丝就要向前,疯帽子紧张的拉住她,爱丽丝却只是安抚的拍了拍疯帽子紧抓自己的手:「没事的疯帽子,红心不会伤害我。」 接着爱丽丝走向红心,轻浅的笑着,像她们初遇时那样。 「红心,发生甚么事了吗?」 「……」红心看着这样的爱丽丝,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她知道的,只要疯帽子一句话,爱丽丝就会跟他走。 那么她该怎么做呢? 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她呢? 「我从他们身边,夺走了你。」 「什么意思?」爱丽丝显得无法理解。 「你们迟早会分离的,我只是提早实现了这件事。」 「……」爱丽丝愣住了神,她想起了毛毛虫说过的话,难道红心知道甚么吗? 「你并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得送走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你也没……」 「你不管存在于哪里,都令人生厌,这一点倒是和我很相似。」 爱丽丝再无法反应,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红心陌生至极。 「爱丽丝。」红心唤道,这大概也会是她最后一次唤她的名字了吧? 「红心……」 「滚回你原来的世界吧,然后永远别再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爱丽丝再说不出一句话,泪水滑出了眼眶。 啊,原是这样啊? 不管到了哪里,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自己的。 眼前的红心看起来像在说谎,或者说她希望她在说谎。 可是怎么办呢? 她就是这样,只要在乎的人说的,她就都会相信。 何况眼前的红心,竟没有一点缝隙,让她能找到说谎的理由。 她甚至能轻易的将红心眼里的情绪,解读成厌恶。 那之前的一切算甚么呢?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离开而做的准备吗? 啊,说到了底,从来都是她自认为她们是朋友呢。 爱丽丝再控制不住,她迈开步伐跑离,和红心擦肩而过。 疯帽子和三月兔追了上去,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红心缓缓说道:「我们怪不了谁的。」 她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有,因为她没有回头。 「这样做有甚么意义?」柴郡猫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靠着门板,问道。 「重整之时到来的时候,抹掉爱丽丝脑里和疯帽子跟三月兔有关的回忆吧,留下我的就好,包含恨我的心也一起保留。」 最终红心还是没有回答柴郡猫的问题。 她只是想着,就这样吧。 就对这个世界剩下恨意和厌恶吧。 这个轻易就能夺走你所重视的事物的世界,就别再回来了,爱丽丝。 后来白心甦醒,重整时空。 柴郡猫站在高处,看着疯帽子捧着爱丽丝的脸,含泪说道:「如果你害怕被遗忘,就牢牢的记住我吧,因为我一定会记得你。」 柴郡猫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念想,在他执行红心的命令之时,便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接着她看向哭得泣不成声的三月兔,那个他已没有立场安慰的三月兔。 此刻他理解了红心的想法,要是此时的三月兔还记得自己,痛苦势必会加倍的,像此刻的自己一样。 于是在三人消失的那个瞬间,他翻开魔书,念出了咒语,抹除了爱丽丝所有的记忆,包含红心要他保留的部分。 这才是重整时空真正要付出的代价,他只是让一切照原来的发展进行。 就当是对红心的最后一次保护,也是最后一次报復吧。 但是啊,他还是不会原谅红心的。 他还是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不管是柴灵球,还是三月兔。 红心,你夺走的,我定会夺回来。 过了很久以后,爱丽丝再次回到了这里,带着空白的记忆。 计画再次被打破的红心明白自己无法再阻止甚么,但她还是试图阻止了。 于是在柴郡猫第二次送走爱丽丝之后,他也找到了回到三月兔身边的理由。 后来…… 后来的他们,会是甚么样子的呢? 大概连他们自己,都很好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