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奇谭》 第一章 大清宫廷巨变 命在箭下逃生 大清宫廷巨变命在箭下逃生 第一章 轰隆隆,轰隆隆…… 轰隆降,轰隆降…… 不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西首数数十丈外,马蹄子下扬起的飞尘足有几十丈高,几乎都让人看不清楚地面与天空。 远处一群人驾马奔驰正急。这些人身穿铠甲,手持作战时用的兵器。“清”字的旗子在人群中隐约可见。奔驰正急的头几骑,不用说就是军中的大将。其中一人在最前头,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相俊俏,风度翩翩。他便是大清朝的大阿哥,雍正的大儿子。 随着几声舌头打转的声音,前头几人不约而同的一齐勒马。这些马都是身高肥膘的战驹,一受羁勒,虽速度极快,也是立时止步。乘者骑术既精,牲口也都久经训练,这一勒马显得鞍上胯下,相得益彰,简直容为一体。后面大军见前面勒马停止,也都一起勒马停了下来。 万声瞬间尽失,只有随风扬起的飞尘,夹着呼呼的西北风。一抬头,己在北京城外。 刚一勒马,大阿哥便左脚一蹬,匆匆跳下马来。两脚片刻也不停息的一步一步小跑,向城门口奔去。几位将领也相继下马,跟随其后。 城门紧闭,门口有两个身穿守城卒服饰的士兵。见到大阿哥等人过来,不但不行礼把道让开,反而用长矛往前一伸。两矛成一交插,挡住了大阿哥的去路,大阿哥只是一怔。后面几人赶到,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指着城卒道:“你们干什么,他是大阿哥,难道你们不认识吗?” 此人满脸花白胡须,下巴的足留有一尺之长。身穿战时铠甲,说话中气十足,让人不相信他己经七十有三了。此人是雍正生前的一员虎将,曾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今虽年事己高,本应该告老想福,可是此人却一刻也闲不住。宁愿战死在杀场,也不病死在床前,这股英雄气概真是让人佩服。他便是刘伯英刘老将军。 听了刘伯英的话,两位城卒对望一眼。而后一人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宫,违者格杀勿论!”刘伯英一听,怒气顿时上涌。心道:“自己堂堂一个将军,身边又有大阿哥在。他小小的一个守城卒,竟敢对自己如此讲话。”气急之时,伸手就要去抓他。大阿哥见刘伯英如此动作,伸手便拦住了他。而后对城卒道:“皇上……哪个皇上?”城卒道:“当然是刚登基的乾隆皇上了。” 大阿哥听了,只在心里嘀咕着:“乾隆皇上,他是谁?”同时只听一人吆喝:“皇上驾到!”接着城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众人的表情都随着城门的慢慢打开,而越发的漠然。大阿哥忽的一怔,只见自己的皇弟弘历身穿龙袍、头戴皇冠。骑着马慢步的走到城门外。周围无数人跟随,都是一付不可一世的嘴脸。 两位城卒见了,右手赶忙一回收,向乾隆行了个礼节,退到一边。 大阿哥见得如此,心里只是一阵迷糊:“自己为了大清朝东征西讨,如今刚刚赶了回来,怎么弘历先当上了皇帝?那父皇怎么了?”此想法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今日从战场奔马赶回,是得知雍正病危的消息。心中非常着急,便冲口而出道:“皇弟,父皇他……?” 还没等他说完,距离乾隆身边不过几尺的人,便打断了他的讲话。那人厉声道:“大胆!应该叫皇上。” 此人一身侍卫的打扮,年纪在三十几岁左右。奈是侍卫统领,宫廷十大高手之首。此人名叫左寿延,武功极高。是乾隆的心腹,也是他的一把好手。大阿哥对他也有所闻。 听了左寿延的话,大阿哥心里已经明白了。悲痛的道:“这么说父皇他……?”眼眶只涌出泪水,却是讲不下去。 一个大男人在战场上流着血,也没有流过泪。此时却一时情难自控,只哭丧着脸。乾隆答道:“是的,父皇他昨天驾崩了。”说到这也是有点伤心。 想到父皇驾崩,大阿哥心里是万分悲痛。可心里却有一事不明,便也没有多想,就问道:“父皇真的把皇位传给了你?”乾隆道:“是父皇亲自向众人喧布的,那还有假!”见他一脸沉着的样子,大阿哥只冲口而出道:“那我怎么办?”乾隆听了,眉头一凝,心里甚是不好受。 左寿延一时觉察,只道:“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大阿哥先是愣了一下,无奈之下还是跪了下来。刘伯英等几位将军虽有不服,可此时也不便发作。半跪在地上,心中都是非常空荡。 左寿延拨开圣旨,大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阿哥协同刘伯英等六位将军,未经传诏,却私自回京而延误战机。此是贪生怕死的行为,对江山社稷影响巨大。特令收回兵权,除去大阿哥的身份,全部收押,听后再判。钦此。” 左寿延一收圣旨,握在左手半伸在外,等着大阿哥上前领旨谢恩。隔了片刻,见他们还是愣在那儿,便道:“怎么还不快接旨谢恩啊?”大阿哥起身走了过去,双手齐伸接过了圣旨。心道:“自己今日回京,事先谁也不可能知道。可是自己刚到,弘历就来了。而且还拟草了圣旨,此事怎会如此巧合?定是事先早有预谋。既然如此,若今日不从他的意思,交出兵权的话,定会加之以罪名要了自己的命;要是交了出来,他真要对自己下毒手,那乞不是自取死路?”心里一着磨,一时间却也决定不下来。 左寿延又道:“还不快交出兵权。”大阿哥一犹豫,而后左手将圣旨交给刘伯英,伸右手从怀中拿出兵权的大印来,只托在了右掌之上。乾隆与左寿延不由的对望,脸上都是微微一笑。 “不要交给他”,刘伯英阻止道。乾隆与左寿延顿时一怔,而后左寿延只加重了语气,道:“你想违抗圣旨,难道你想造反吗?”唰唰唰唰的连续数声响动,御林军的刀都已拔出鞘外。刘伯英等将军见此,都起身走进大阿哥。刘伯英道:“千万别交出兵权。”另一位年轻的将军接道:“大阿哥如今当不成皇上,形势非常危险,绝不能交出兵权!”这些大阿哥心里也都有数。眼见形式难以控制,左寿延于是下令将他们围了起来。大阿哥及六位将军,被数十名御林军包围着。几位将军见得如此,都纷纷拨出刀来,就要与之对抗。大阿哥不想看到双方起冲突,只急忙叫道:“住手!”转而对乾隆道:“你是不是想要兵权?只要你放过我的这些兄弟,兵权你随便拿去,我的命也任你主宰。”乾隆及左寿延心里都是一喜。 刘伯英忙对大阿哥道:“不要相信他。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的大军就会立即取下乾隆的首级。”听了这话,乾隆心里是非常生气,只是也不便发作。刘伯英说话的同时,右手猛向上一举。身后的大军一见,都齐声呼喊。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御林军们左顾右盼的,握刀的手也微微发抖起来。神情极是紧张,都是不知所措。战马也随即齐声厮叫起来,一种不安的气氛顿时显现出来。隔了片刻,现场却陷入了一片寂静。风呼呼的吹着沉静了的众人。此时的大军离乾隆也不过几十米开外,若是一拥而上,乾隆定难以抵抗,即使想脱身也很难。心中自然紧张,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握马缰绳的手也不由的出了一丝冷汗。忽得讲出一句:“你们想造反吗?”讲话却显得非常冷静。他心中想的是:“即使在这关头,也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胆怯来。” 大阿哥冷冷道:“兵权要拿就快拿去!”乾隆听了,只在心中着磨:“不知他是不是在撒谎?但他看他的神色也非常的严肃,看上去并不像。难道他另有他意?若是此时不取去拿,乞不是让人看了笑话。”现下鼓了鼓气,只命身边的一位太监过去拿。 那太监本就没有男子的气魄,做事更是聂手聂脚。此时心里万分紧张,走路只一扭一扭的,差点没摔个跟头。 他走上前去,见兵权已托在大阿哥手上。望望刘伯英等几位将军的双眼,个个都瞪着自己,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心里别提有多害怕。在这一场合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恐惧,都表现在身体之上,只一个劲的哆嗦。可又想起自己有皇命在身,若不能完成使命,自然是一死。反正前后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拼。现下鼓了鼓劲,伸手一把抓住兵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上拿了过来。此时的动作却非常的利索,眼明手快的超常发挥,而后就是转身跑回复命。一个太监跑起路来,男不男女不女的,简直是可笑。可在之场合,却谁也笑不出来。不仅太监紧张,在拿兵权的那一刹那,乾隆等人也都捏了一把汗。见那太监安全的拿到了兵权,才是松了口气。 乾隆接过兵权瞧了瞧,笑道:“好!好!”此时有了兵权在手,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而后他只下令三军马上回营,听候编队。那些士兵不知该听谁的,互相交头接耳起来。乾隆看了看,便高举兵权道:“兵权在此,你们想违抗军令不成?”士兵们都是瞧了瞧刘伯英等将军,见他们毫无反应。此时乾隆又有兵权在手,这些过惯军旅生活的战士,只觉是军令如山。无奈只好听乾隆的命令,纷纷离开了现场。人数众多,好半天才走完。 见得眼前的士兵走的差不多了,乾隆不由的心想:“这些人一直跟在皇兄的身边,都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拿到兵权,还真没把握劝走他们。”只觉是非常庆幸,脸上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欣慰的笑。三军走完之后,城门口除了几位将军之外,其余的都是乾隆的人了。大阿哥说道:“兵权你已到手,你应该放了我的这些兄弟了吧!”不及乾隆回答,左寿延就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如果不斩草除根,而放了他们的话,恐怕后患无穷啊!”乾隆听了,心里只是一怔。刚才的形式他也看到:“若是不杀了大阿哥,那么他的党羽定会卷土重来,到时……”想到这里,心里又不免有些紧张。为了保住帝位,便狠了狠心,下令道:“格杀勿论!” 乾隆这一讲话,真是出了众人的意料。大阿哥忙道:“身为皇上,你竟然出尔反尔,你怎么配做皇上?”乾隆听了此话,虽有不快,但见他们死期将至,也不便发作。 御林军将他们七人层层围住,前赴后继,顿时陷入了一片混战。由于寡不敌众,便有几位将军们相继倒下了。刘伯英虽年迈,可身手稳健,接连砍死几人。这时一人一刀迎面向他砍了下去,刘伯英挥刀向上一挡。两把钢刀相接,咔的一声,都硬碰硬的断了。刘伯英身体只一凑前,双手齐伸。一手抓住他的腿,另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双手同时一用劲,只将他举了起来。这人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刘伯英抱起他举过头顶,却是毫不费力。那人却吓得顿时晕倒,就像一堆死肉一样,被举在半空。刘伯英由于举了一个人,一时不慎,背部只被砍了一刀。而后数刀骤至,顿时失去只觉,再也举不动了。那人便压了下来,死死的将刘伯英压倒在地上。刘伯英吭也没吭一声,只被砍死在乱刀之下。见到此场面,在场的乾隆也心有余悸,思绪沉重。心中有些不忍,可是也没有办法。 眼见身边将军一个一个的倒下去,大阿哥的心中甚为不好受。他自己在危难之中,也是支持不下去。如今见刘伯英都死在乱刀之下,心中就似刀割一般。不由的叫道:“刘老将军!”眼神中似要喷出火来。忽得只听一声马嘶,随后马蹄声起。大阿哥只觉是那样的熟愁,不由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自己的坐骑清风马迎面飞奔而来,透过层层的御林军。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待得那马离自己不过几尺的时候,莫名之时只顺势跃上马去。时间紧迫,清风马速度很快,大阿哥又没有踩马镫,本来应该骑不上去。可是一人一马数年交情,已经融为一体。清风马顺势挨下半个身来,这样大阿哥刚好能跃上去。这心有灵犀感觉,实在太让人羡慕了。 大阿哥刚跃上去,就猛一拉缰绳。清风马便顺势在奔跑中调过头来,向西边的茫茫大路极驰而去。速度之快,来势之猛,竟没一个御林军拦得下来,都纷纷退到一边。见此弓箭手也便拉弓射出箭来。可那清风马左一绕圈右一绕圈,酷似一阵清风一闪而过,没有被箭所射中。这清风马是马中极品,日行千里,速度快如闪电,耐力更是惊人。又在战场上久经训练,已是和普通的马不能相提并论了。 左寿延上前夺过一人的弓箭,猛的搭箭拉满了弓。箭尖对准大阿哥的背心,箭头随着清风马跑的方向。而后只听嗖的一声,这箭便像安了跟踪器似的,只逼向大阿哥。眼见就要正中他的背心,只见清风马顺势一转。那箭一偏,划破了大阿哥的左上臂外侧。他只觉一阵巨痛,血就从伤口处喷了出来。他本能的用右手按住左手的伤口,可血只从指缝间溢了出来。左寿延拨箭欲待再射,可只片刻功夫,那清风马已驰出里许,箭是无法射到了。乾隆见此还不罢休,命令道:“不能让他跑了,给我追!”十名御林军顺势骑上马去,驾马就追了上去,紧跟其后。 清风马快如龙卷风,在大道上奔驰片刻,就已将身后追兵拉出数里,半空中只扬起阵阵灰尘。不过此处没有山,虽隔了很远,却还是能辨清楚方向。十位追兵猛一加劲追了上去,又跟在了后面。 大阿哥的手臂上虽只受了点小伤,但血流不止。血流得多了,神志开始有些模糊。他在奔驰的马上撕下了衣服,包扎住伤口,可血马上又又渗了出来。 行过数里,已经离开北京城很远了。周围都是山,没有一处人烟居住的气息。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大地已不那么明显。幸好有一丝的月光照着,才能看清楚方向。前面的人一直跑,后面的人一直追。清风马带着大阿哥,漫无目的的极驰,可就是摆脱不了爪牙的追捕。 再行数里,夜已经黑了。隐约只觉不远处有一屋子,屋内似乎灯光可见。大阿哥不由的心想:“在这荒郊野外怎会有房屋?想必是海市蜃楼。”正在思索当中,清风马已到房屋的身边。此时已知是真的客栈,但不知谁会在这里造房。情势紧张,来不及多加思索。微一转头,见爪牙正在身后不远处,于是便不敢留下来休息。又在思索之间,客栈已经一跃而过,抛出了几十米开外。要知道这里是方圆几十里的唯一一家客栈,平日就靠关里关外的人赚点生活费,由两个年迈孤寡老人经营。 大阿哥前脚刚走,爪牙后脚便到。他们跨下之马都已经使不上劲,见前面围栏之上拴有十几匹马,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十人便不约而同的一跃起,跳到马背之上。一拉缰绳,猛一挥鞭。只听一阵马嘶过后,十人已经骑走了十匹马,忽的又追了上去。 这些虽然算不上是名马良驹,但此些马休息多天,精力正旺盛。要是比起疲惫的良驹来说,已经是占了上风。 听到马嘶的声音,这店中老板赶忙出了来。见数匹马已经不翼而飞,心中已是奇怪。微一转身,又见不远处躺着十具马的尸体。都是口吐血沫,全身发黑。或许是由于天黑的原故,但更多的是精力透露支所至。 他只在心里嘀咕:“这可是凭空见了鬼了,自己的马怎么会好好的一下子全死了,真是一时想不通。” 刚登基的乾隆却有干不完的事。大阿哥的精兵需要马上整编、分散。以免残余党羽兴风作乱。忙了一天,终于是整理完毕。疲倦之时,遂伸了伸了懒腰,打了打哈欠。左寿延见他已经疲倦之意尽露,便道:“天色不早了,皇上要保重龙体,还是早点体息吧。” 乾隆提了提神,道:“你忙了一天了,真是幸苦你了。不过朕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办。”左寿延见乾隆如此的关心自己,心中只感骄傲。躬身道:“皇上请吩咐。”乾隆叹了口气道:“时间一转眼都过去了十年,想我母后被打落冷宫也有十年,不知她现在如何?” 乾隆的母亲是个汉人,雍正微服私访的时候与她结识,后来带她回宫。原本两人非常恩爱,雍正也许下她诺言,让她做大清朝的皇后。只可惜事与愿违,雍正的母亲却是不答应。说是不能让一个汉人的女子,来当大清朝的皇后。雍正为了此女子,只跟她多次吵翻了嘴。只不过满清崇尚“百善孝为先”,太后在朝政上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隔了不久,雍正还是被说服了。在乾隆十岁那年,雍正就将乾隆的母亲打了冷宫。从此以后,两母子虽身在同一宫中,却再也没有见过面。心里自是非常挂念。 一听乾隆的口气,左寿延就已经明白了。只道:“皇上的意思,是想接太后回宫?”乾隆点了点头,走到左寿延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寿延,你果然最明白朕,朕没有看错你。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不管我母后是死是活,今天朕都要知道个清楚明白。你明白吗?”左寿延摆了摆手,行了个遵命的手式,便转身去办了。 一阵女子狂呼乱叫的声音映入耳帘,上下是一片吵闹。走到冷宫处,一大群被打落冷宫的妃子,争相出来看到究竟。左寿延在一个太监副总管的带领下,一路穿过几个厢房,无不是小心翼翼。 已经呆在这里数载的妃子们,有的一进宫便是在冷宫度过。除了身边的女人外,什么人也没有见到过,更别说男人了。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男人,自然就像发疯似的,一起涌了出来,将他们围了起来。双手肆无忌惮的在这些男人身上乱摸,让御林军强行阻拦,才腾出一条道来,走了过去。 这对男人来说尚且是束手不策,何况一群太监,只吓的他们冷汗只冒,无不惊谎失措。有句话说得好“最难消受美人恩”,果真如此。 穿过走廊,太监们便伸袖擦了擦汗,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绕过一个弯,此时已经来到西厢。四周都是寂静了许多,门外空无一人。 走到一间屋外,房门紧闭,门上的窗户纸已经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太监副总管对左寿延道:“就是这地方了。”左寿延伸手一推门,只听“呀”的一声长响,门打开了,灰尘阵阵从门的缝隙间抖落了出来。一眼望去,只见里面坐着些也是妃子模样的人。有点手上拿着绣花针,在绣牡丹图;有点抱着个枕头,像是哄婴儿一样;有的则对着镜子梳装打扮,把脸上涂的是乱七八糟,简直让人眼睛难受。妃子们一见左寿延他们,也像东厢房一样,赶忙放下手中的玩艺,又是尖叫又是傻笑,一起涌了上来。 有了刚才的经验,左寿延已经胸有成竹。没等她们靠近,就大叫一声:“抓住她们!”随后一群御林军冲进来,将眼前女子都逼到墙壁边。可她们却一点也不畏惧,倒像是疯子似的嬉戏起御林军来。只弄得御林军面红耳赤,甚为不好意思。这时一位总兵上得前来,给了吵闹女子一个耳光,并叫道:“谁敢再动,马上杀了谁!”这一招还真管用,那些妃子们被吓得马上就安静了许多。太监副总管见这些人当中没一个是,于是带着左寿延又走进后园。 绕过一个园地,只见一女子坐在石凳之上。双手相叠倚在膝盖之上,眼睛望着天空出神。她背对着大家,一身白衣装束。虽只坐着动,却散发出一种气质,是汉家女子般的温柔。那些妃子简直没法比。左寿延心想:“此人可能便是。”于是凑近身子,低声道:“请问您是……?” 那女子一听男人的声音,心里只觉呐闷,遂从凳上站起并转过身来。虽然她也被打落冷宫近十年,但却不像其她人那样太过激动,只腼腆的道:“你是在问我吗?”声音清脆,温柔似水。淡淡的胭脂下是一张成熟而充满苍桑的脸。虽然如此,仍觉得美丽健在。跟那些妃子简直是两个世界,不敢相信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太监副总管曾经侍候过她,虽过了十年,但见她容貌却没有多大改变,只是面容上多了几条皱纹,也是认得出来。便轻声在左寿延耳边道:“她就是。” 左寿延猛一回过神来,马上下跪拜道:“太后吉祥。”其余的人也都跪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闪现在眼前,那女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左左寿延道:“我是奉了乾隆皇上的旨意,来接太后回宫的。”身在冷宫,外面的世界,这里是一点也不知晓。听左寿延说乾隆皇上,她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呆呆的愣在那儿。左寿延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又轻轻加了一句:“就是你儿子。” 那女子一听,顿时一惊,却不知如何是好。心怦怦直跳。只以为是在做梦,不知是喜好,还是激动。不由的说出一句:“我儿子弘历?”语气中有点惊讶,亦有点将信将疑。 见他们还跪在那儿,便知若自己不叫他们起来,他们是不会起来的,也便赶忙叫他们起身。由于当过妃子,叫的也似模似样。而后又是急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左寿延道:“不用说了,我带您去见皇上,太后就明白了。若是皇上见到太后,一定会非常高兴。”太后一喜,便跟了出来,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 一路当中,当其她妃子见她可以出去,都羡慕的不得了。吵吵闹闹,若不是御林军将她们拦住,她们定会冲出屋出,大闹一阵。 走了好久,才总算走出冷宫,左寿延把她带到乾隆房间。乾隆也累得半闭着眼睛,看样子已经睡觉了。太后在旁仔细的瞧着,见到自己的孩子,热血只涌上心头,顿时激动不已。原先心想这一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此时两人却近在只尺,眼泪顿时充满了眼眶。 左寿延见乾隆睡着了,便想上前提醒一下。太后伸手一拦,而后自己慢步走了上去。左寿延也知趣的出去,顺便带上了门,不打挠他们母子的重逢。 走到乾隆身边,他还是闭着眼睛,竟也是没有察觉。看着自己的儿子睡的正香,身为母亲的她,便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抚摩着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乾隆一惊,顿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之人。先前是一怔,而后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同时腿一软,跪倒在地。哭道:“母后,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你,让母后受苦了!” 那女子搀扶起了乾隆,道:“孩子,快请起。”想当年自己的孩子,还不过是一个无知少年。而如今长大成人了,母亲的心里只感到到安慰。一想起左寿延说自己儿子当上了皇上,她便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遂问道:“儿啊,皇上他……?”乾隆知道她问的是先皇雍正,于是回答道:“他已经病逝了。” 这个消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而偏偏在皇宫里头的这些人,却不甚清楚。看来这些人平时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听到这个噩耗,她是一怔。可心想:“事情都过去了,在冷宫呆了这么久,也都想通了。自己这次能出来,已经是庆幸了。”也不再管其他,可心中有着疑问,便问道:“我儿怎么会当上皇上的?皇上心中的继承人,不是你大哥吗?况且即使不是他,你还有好几个哥哥,怎么会轮到你来做呢?”母亲是一肚子的疑问。乾隆也知一时半刻讲不清楚,便道:“母后先坐下,儿臣慢慢的跟你说。”于是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乾隆道:“本来这个皇帝是应该由大哥来做的。可惜父皇病危的时候,他正在外打仗。后来父皇一病不起,便想火速勒令他回京。可这消息还没传出,父皇就病逝了。我开始也没想这么做……” 说到这,只觉有些说不出口。母后也是个明白人,见雍正不把皇位传给大阿哥,而传给自己的儿子,其中定有什么变故。于是道:“孩儿如果不想说,那说算了吧。”乾隆赶忙说道:“您是我母后,有什么话不能和您说的?”而后便道:“左寿延左总管,也就是引你来的那个人。他是我的心腹,这次孩儿能当上皇上,全靠的是他。在父皇病逝之时,孩儿正是不知所措。他只对我说,事到如今还不如我当皇帝。孩儿听到很气愤,并随口骂了他。可一着磨,他说得也没错。若是让大哥当上了皇帝,自己在宫中根本没有地位。要把母后接出冷宫,也只有这么做了。孩儿遂在圣旨上动了手脚,把皇位传给自己。” 母亲一想:“只凭我儿一人之力,皇宫大臣们怎么会想信呢?”乾隆也明她的疑惑。便道:“儿臣原也没有把握,心里也是非常紧张。可是当我喧读完圣旨之后,虽看得出有几人不服,但他们都没有吭声。”孩儿心想:“这定是天意,是上天让孩儿做这个皇帝。” 其实,太后也只是想弄个明白,对自己儿子怎么做都没想法。想她中年还能见到儿子,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已经落下了。两人一聊便聊到了凌晨,而后才匆匆安置休息。 凌晨的到来,天很快就亮了。一直被爪牙追捕的大阿哥,却还在赶路。疲惫不堪的他,在马背上已经睡着了。后面紧追的爪牙也都累坏了,他们只有气无力喊着。在追喊声中,大阿哥惊醒了过来。手上的伤口已经结成一块,失去了知觉。嘴唇发紫,并裂开了皮。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显然是失血过多且体力透支。跨下的清风马,也是一夜没睡的奔跑着。颗粒未进,马身上的青筋根根都崩了出来。 不知跑了多少里,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天下着大雪,温度下降了不少。大阿哥只觉寒风透骨,全身都要冻僵成一块了。可清风马身上却大汗淋漓,烫得不得了,反差却是如此之差。大阿哥道:“清风,算了,放下我吧。你先休息一下,不然你会死的。”因为自己也有伤在身,又一天一夜没吃饭,说话只显得有气无力。这清风马却半点也没有减缓速度,一直向前极驰。眼神似乎在说:“我不会仍下你的,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看待,就别说这种话。” 一人一马相处多年,似乎有语言勾通。大阿哥也接收到他的讯息,于是不再讲话。 雪越下越大,纷纷落在他们身上。只一柱香时间,白雪简直就把他们淋成了雪人。白雪覆盖着整个大地,天地一色,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大阿哥及身后追赶的爪牙们,就像会移动的雪人,在大雪纷飞的白色画幅中,从容游动。可这必竟不是作画。 天色变得如此之快,众人都没有预料到。仅他们身上单薄的衣裳,抵不住严寒。十位爪牙齐声呼啸,十匹马喷气成雾,呼喇喇的放蹄赶去。 爪牙们虽换了马,可这马终究不是良驹,跑了几个时辰,体力已消失殆尽。再加上如此之冷,一匹马腿脚一软,一头摘进白雪堆中,再也起不来了。而后其余九匹马,也是接踵而至的倒了下去。只一会儿功夫,清风马就把他们拉出了一段距离,抛在了几百米开外。 爪牙们从雪地中爬起身来,辗转四周,却不见人影。大阿哥身上被白雪覆盖着,天下着大雪,地上又都是积雪,这让他们看不清在哪个方位。倍受饥饿、疲惫、寒冷奸熬的清风马,已经是拼尽了全身最后一口力气。再也使不上劲,腿脚一软,也一头摘倒在雪地之中。大阿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向前滚了几步,身上的白雪也抖落了下来。本来已经冻的失去知觉的伤口,经刚才一摔,又痛了起来。大阿哥没有顾及自己,爬到马的身边,叫着:“清风……清风……”其中一爪牙看到了他,忙喊道:“他在好儿。清风马已经倒地不起,大家快追!”其余九人一听,便踏着尺深白雪,步履蹒跚的一步步向前赶。他们也饿了一夜,再加上积雪又深,拔腿甚是不易。虽只隔百米,但要赶上去,也需一段时间。 大阿哥跪在清风马的面前,扶着它的头而悲伤不已。清风马的鼻中只有出的气,没有了入的气。眼睛望了一下他,流出几滴血泪来。由炯炯有神,渐渐颓废了下去,最终闭上了眼睛。但从它的面容可以看出,他是微笑着死去的,因为它已经尽了力。看着随自己驰骋杀场十几年的战马,却为了救自己而死去,大阿哥已经是泣不成声。由于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连一滴水也没有喝过。悲伤之时,连眼泪也没有了,只有干看着它。 爪牙们一步步上前,已在几米开外。大阿哥刚一站起,只被其中飞起的一人踢倒在地上,向后滚了个圈,趴在雪地之中。此时其余九人也相继赶到,将大阿哥围了起来。只见他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一时使不上劲,两脚站不太稳,左右相互退了一下。待得站稳些,他只喝道:“你们这样穷追不舍,非至我于死地不可,到底是为了什么?”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连斥责人的话也显得淡雅了许多。 其中一位爪牙道:“大阿哥,你别怪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听他的口气,也是被逼无奈。大阿哥听了只觉可笑,道:“不想,你们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得追赶我,还说不想。”那人道:“如果不拿你的首级回去,不但我们活不了,连我们全家,甚至九族都会受迁连的。” 十人口喷白气,也都剩不了多少力气。心中都是一个念头:“只有速战速决。”一人无奈道:“我们只有对不起你了。”说着举起刀来,手上再一使劲,猛的往大阿哥当头砍去。大阿哥毫无反抗的能力,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忽听当的一声,那把刀顿时被利器打断。前半截断刀只从他的耳边飞过,插入雪地之中,没了踪影。听到声音,大阿哥莫名的睁开了眼,只见一人从空中飞来,将那刀砍断。一腾空间,便将那爪牙踢倒在地,他自己却稳稳的站在了雪地之中。 此人手持一把白剑,就像雪一样寒气四射,似乎别有一丝入骨锐气。刚才那柄钢刀就是被此剑打断的。当时此剑并没有接触到那刀,只凭剑气将刀打断,足见此剑的锋利和持剑人内功的深厚。 此人年纪在七旬左右,胡须花白连着眉毛及头发。一身汉衣装束,发髻也是汉人打扮。年纪虽大,牙齿却聚全,并非常整齐。那人徐徐还剑入鞘,左手倒竖着剑,倚靠在腋下。右手捋了捋胡子,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老人见十人追一个受伤的小伙子,便质问他们。 十人一惊,也不知道怎么凭空出了个糟老头,而且看上去武功不错。只是互望并没有回答,心想:“今日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他们手中的刀。若是谁敢阻拦,那就杀谁!”心中互相鼓劲,便冲了上去。老人见他们不但不回答,反尔动起手来,便也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大阿哥饿的、累的、伤的,眼睛一花,便仰头倒去。老人动作非常快速,他还没倒下,就已被老人扶住。 十人几乎同时从地上跃起,一涌而上。老人抱起大阿哥,双手抡一个圈,以他的双腿作为武器,将十人再次全数击倒。然后腾空,扶着大阿哥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天际之外,一时间不知了去向。 十人起身环顾四周,都不见人影。心中着磨着:“他们俩都去了哪了?”更是害怕:“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回去怎能复命?”现下肚子又饿又没有马,来时的路又被刚下过的雪给封住。十人在雪海之中挣扎过后,便被大雪吞灭了。 大阿哥消失一天一夜,追他的人也没了音讯,乾隆的心中甚为不安。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气之下,任何事情都写在了脸上。 太后从冷宫出来,经过一阵打扮之后,果然美丽了许多,不愧为人中之凤。见乾隆如此的愁眉苦脸,便劝道:“儿啊,有些事不必太过较真。若是死了,也就算了。若是没有……也不必强求。你现在已经当上了皇上,他对你已经造不成危险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还是你大哥。” 乾隆从小就听母亲的话,又与母亲分开这么久,母亲的话自然是听的。现下道:“母后说的对,那么该如何向天下喧告呢?”太后道:“就说他病死。你是皇帝,我一个女的,本就不得干政,你要如何便如何。” 宫中的规矩,女子是不能论政。太后这么说,也自有她的一翻道理。乾隆笑道:“就依母后的。”于是便向天下喧布,大阿哥病死了。 大阿哥醒了过来,见自己躺在床上。手上的伤也被包扎了起来,止住了血。可轻微的一动,还是巨痛难忍。身上干净了许多,血迹都被洗去,只留有左上臂的一部分。一抬眼间,只见一姑娘做在床边,正瞧着自己。 仔细一打量,只见她娇好的面容之上透着红晕,一双大眼睛非常有神。看上应该满二十岁,但却稚气未脱,让人觉得可爱。 大阿哥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那姑娘见他醒来,不由的嫣然一笑,两个酒窝很深,让人看了只觉亲切。姑娘道:“你醒了,太好了。”于是起身叫来了爷爷和哥哥。 爷爷走了过来,他就是刚才在雪地之上救大阿哥的那个老人。如今看来,却越发显得慈祥。他问道:“你醒了。”大阿哥刚想起身,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老人忙道:“你有伤在身,好好的躺着。”大阿哥问道:“是你救了我?”老人笑道:“是啊,我见有十人追杀你,你又受了伤,若不出手,你定会没命,于是就把你救了回来。你的伤口虽小且不深,只不过没有好好的处理,已经发炎。如今你好好躺着,不好乱动,免得伤口再次流血。” 两人素不相识,可老人对他照顾的非常周到,这让一直在外打仗的大阿哥,只感到一丝温心。他道了声谢,转而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此时姑娘抢着回答道:“这里是雪峰山,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也从来没有出过门,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外乡人。”隔了片刻,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说话很直率,毫不避讳。 一个女孩子,刚一见面就开口问人家名字,而且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一下。大阿哥在宫中也没有见过如此直接的女孩,一时也被惊呆,望着她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可姑娘望着他,大阿哥顿时就被她那双大眼睛吸引住了,只害羞的不敢对视。回答道:“姑娘就叫我阿弘好了。” 清朝的人喜欢留辫子,因而有人叫他们辫子军。可姑娘什么都没见过,自然对什么都好奇,也便开口问道:“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把头发弄成这样?这样好看吗?”。大阿哥道:“我从京城来,我们那儿都留这种头发。” 那姑娘不知京城在哪,但觉外面的世界好玩,转而又问道:“那是不是很大很热闹?”见姑娘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大阿哥只觉得她可爱、真诚、不虚讳,心中不觉间有种甜甜的感觉。她大哥在一旁也津津有味的听得,只希望他们能多讲几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自己想问,可又拉不下脸来。 姑娘问了半天,大阿哥却还不知她的名字。于是问道:“姑娘贵姓?”姑娘只知道自己问,可如今对方问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害羞,脸便更加红润。 大阿哥也觉自己太唐突,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如此直接。要知道姑娘们的年龄、姓名都是秘密,怎能轻易告知他人。只想用别的话题来茬开。可姑娘却回答道:“我叫谭荻芬。”哥哥上前一步道:“我叫谭之川。这是我爷爷谭捷。”谭之川讲话的语气却成熟多了。 此时谭捷说道:“你们俩先出去,我有事要跟阿弘说。”谭荻芬、谭之川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见得他们出去,谭捷便对大阿哥道:“我听那些追你的人叫你大阿哥,看你的着装也是太奇怪,现在是谁当家?” 大阿哥惊讶了一下,以为谭荻芬年少无知才这样。谭捷的年纪这么大了,难道看不出自己是什么人?只是奇怪,而后回答道:“是大清朝。”谭捷似乎已经知道,也没觉怎么惊讶。 不但谭捷奇怪,大阿哥同样也觉非常不解,于是便开口问道:“看你们的服饰发髻,却还是明朝打扮。难道你们就是反清覆明的那些人?”因为大清统一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汉人满人都要剃头,所谓“留发不留头”。只有一些明朝的义士孤掌与大清对抗,留着头发,可有些为了生存还是把头发给剃了。可谭捷及谭之川却还留着,于是有一种奇怪。 谭捷先是一怔,然后说道:“是啊,崇祯皇帝自缢而死,清军入了关,统治了汉人。满人要我们也向你们一样,要剃光半个头。先辈们本是李闯军队的一些将士,起义失败后,不服于满人的统治,便带着亲人们寻找一个没有你们满人的地方,于是就来到了雪峰山。这里终年积雪,来此的道路又非常特别,我们在这里生活的还好,清军没有找来。一转眼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阿哥惭愧的道:“是我们满人害你们无家可归。那你何必又要救我?”谭捷道:“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人,即使你是满人,那又怎样?是我们汉人自己不争气,丢了江山,我们又能怪谁?” 大阿哥听了只觉感动,惭愧之心更重。谭捷道:“他们叫你大阿哥,这么说你是满人的贵族,为何还有人要追杀你?”大阿哥答道:“宫廷中的事真是太繁杂了。我身为大阿哥,父皇一向看好我,可是让皇弟弘历当上了皇帝,那么大清朝还能容的下我吗?” 说到这时,不免想起刘伯英等将领们惨死在面前的状况,一时心酸不已。谭捷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们满人的皇族也是一样。” 谭捷从小就身在此地,也没出过外面。也便问道:“如今世道如何?”大阿哥道:“大清朝经康熙盛世以后,有了稳固的发展。我们满人也竭力能使满汉平等,朝廷也准许汉人考取做官。可是你们汉人还是不断反清,造成更多的杀戮。其实满人汉人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他是个好皇帝。即使江山重新让你们汉人夺回去,如果又一个昏君,那受苦的只会是老百姓。”谭捷是频频点头,也觉是这个理。心中想着:“若是此人当上了皇帝,定会是个好皇帝。” 谭之川、谭荻芬两人走出门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听他们在屋内要讲什么。没想到谭捷本不想让他们知道,怕年轻人火气盛,可还是让他们听去。两人气不过,只“咣”的一声破门而入。 谭荻芬道:“原来你是我们汉人的仇人。”谭之川气愤的拔出剑,冲上前去,就要杀大阿哥。谭捷大喊:“住手!”可是谭之川却不听,一剑只刺向大阿哥。谭捷右手一伸,食、中两指已夹住剑尖。然后食指猛的一弹,便把谭之川的剑弹开了。而后道:“我叫你住手,难道你没有听见?”谭之川气的低头不语。谭荻芬上前道:“爷爷,你不要说哥,哥没错。”谭捷道:“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事情就能够解决了吗?我们汉人丢了江山,是自己不争气,又怪得了谁?我们离开世事这么多年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谭之川虽心里不服,见谭捷这么维护他,也就没有再动手。 此时谭荻芬只望了眼大阿哥,可以看出她心里也非常难过。一想起刚才听到的事情,就是忿忿难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天已大亮,这个寒冷地带,此时还算很早。往日的这个时候,还是非常冷清。可今日却一改常态,冰水门的门口闹哄哄的,一大群群众早就围在了一起。他们得到消息,说满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些人都是先祖来此的后裔,只知道汉人的江山让满人抢走了,害他们没有家园,来这苦寒之地。可是谁也没有见过满人,今天一早来此,只想瞧个究竟。看一下满人是否有三头六臂,要将他除之而后快。以泄心头之狠、亡国之耻。 在吵闹之下,谭捷打开门出了来。他没有说话,却似有一种逼人气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吵闹,安静了下来。 隔了片刻,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道:“谭师父,听说昨天你救了一个人?”谭捷也毫无避讳的道:“是。”那人又道:“听说那人还是个满人?”谭捷微一犹豫,又道:“是啊。”另一个年轻人站出来,道:“满人夺走了我们的江山,害得我们汉人在满人暴政下苟且偷生。你今天竟然救了个满人回来,你快叫他滚出来,让我们亲手杀了他!”众人纷纷应和着,情势开始混乱起来。 众人思绪澎涨,无论谭捷如何喊叫,众人都是静不下来,非要冲进门去。正在此时,大阿哥走了出来,众人都没有想到,受了重伤的他,自己只凭毅力,支撑到门外。看他的脸色已经青的发紫了。 众人见到他,便更是发了疯似的,一涌而上,已经挤到了门槛之上。谭捷上前想要拦住他们,可却是有些不管用。无奈之下一提气,猛的一跺脚。地面只觉微微向上一弹,众人都是一怔。屋顶上的积雪,经这一震动,哗的一声散落一片,众人这才静了下来。 此时那人低声道:“谭师父,这是要干什么?”还没等谭捷讲话,大阿哥便道:“谭爷爷,这是我的事,你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谭捷只望了一眼他,见他勇于承担责任,似乎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于是点了点头。大阿哥走上前几步,与众人的距离不过几尺。一人气道:“你还想逞英雄?”情势突然又被击起。大阿哥只叫道:“大家暂且听我说。” 现场是一静。谭捷也道:“是啊,大家就听他说说。”见众人不反抗,那人就道:“好,就让你说下去,看你能说些什么。”大阿哥道:“我们满人夺了你们的江山,这是我们的不是。如果杀了我,你们可以消气的话,那就动手吧。”说着闭上了眼睛,等着大家杀他。 谭捷本以为他会讲一些好听的话,可没想到他却这样讲话,心中嘀咕:“这不是送死吗?”只为他捏了把汗。可众愤难惹,也没有吱声。大家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率,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拿刀杀他。 过了一会儿,大阿哥睁开了眼睛。见众人不动手,于是说道:“好,你们怕脏了你们手的话,那我就自己来。”随手抽出一位冰水门弟子的剑,就往脖子上割。大家都惊呆了,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谭捷就站在他的身边,见此忙伸出两指,夹住剑尖猛的一扭,只听叮的一声,剑断为两截。谭捷把剑尖往地上一抛,众人只“啊”了一声,谁也没有预料到。 谭捷道:“你不能死,如果要杀你,当初就不会救你。既然救了你,我就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大阿哥望了一眼谭捷,却不知说些什么。谭捷对大家道:“我们口口声声说是满人抢走了我们的江山,可是大家知不知道,若比人数,满人万比不过我们汉人,为什么还会让他们夺走江山呢?原因是我们汉人的皇帝没用,受奸人摆布,残害忠良。我们汉人懦弱,不能团结一致,以至失了汉人的江山。这都是我们不珍惜自己的江山,才能让外族有机可乘。”听得此话,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又是沉默一会儿,人群中一个和谭捷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走了出来,道:“是啊,谭掌门说得没错。李闯刚开始起义的时候,举着‘均田免粮’的旗号,说是为了百姓。可惜一当上皇帝就变了,只做了个把月的龙椅。我们汉人太不争气,这确实怪不得别人。”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觉有理,互相低头交谈。一人道:“对是对,不过们在这里几十年了,日子过得还安乐,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但是他是满人,难免有一天,他不会带人来抓我们,到时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这也是来此众人都担心的。 见此大阿哥道:“大家请放心,我本是大清朝皇上的不二人选。可如今我弟弟乾隆当上了皇帝,他们不会饶了我的,正到处追杀我。若不是谭爷爷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我回去只会送命,所以我决定做一个汉人。”说着举起刚才被谭捷捏断的半截短剑,脑袋一挥,把辫子挥到了胸前。众人傻望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大阿哥狠了狠心,手上猛一加劲。刀起发落,割掉自己的辫子,扔在地上。头发散成一团,由于前半个头没有头发,这样看上去只怪怪的。而后又调转剑头,猛的往自己胸口插去,只刺入一寸之深。众人的心也为之一揪。 只听他说道:“如果我违背诺言的话,就有如此断剑!”谭捷在旁看着,觉得他果真是条汉子,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站出一步道:“我作证,如果他食言的话,我将用此断剑亲手杀了他。”听得如此,那老人道:“既然谭掌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别欺人太甚,免得说我们汉人无情。走吧!”大家一个个的都散去了。 其实他们对大阿哥也不是太恨,只不过必究是他们满人抢走了江山,又让自己到处躲藏回不了家。不闹一阵,这心里似乎也说不过去。如今有了个答案,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汉人就是这样,心胸狭窄表面虚讳,真担起重担来,也成不了大器。所以汉人那么人,就偏偏给一群满清鞑子给统治了。 转眼大家都散的没了影踪,该干嘛的还是干嘛去了。大阿哥身上是伤上加伤,当时不知有什么力量,能让他支持下来。如今两腿一软,就要倒下去。谭捷忙叫人把他扶上床上。大雪天伤口容易感染,旧伤未愈,新受的伤又被细菌感染,生命也是笈笈可危。 谭捷坐在椅子上,右手掌用力的拍着桌子,怒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谭捷心里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俩,除了他们定没有别人。谭之川一眨眼,见谭捷已经盯着自己。便一鼓气道:“爷爷,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差点跟大家闹翻。你不但救他,还万般的保护他,难道你知道他的身份,想巴结他?还是你已经老糊涂了!” 谭捷听自己的孙子这样对自己说话,一气上来,便随手一耳光打了过去,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谭捷武功又高,这么一打,把谭之川的脸都打肿了。 第二章 幸临雪身圣地 武恩重获新生 幸临雪身圣地武恩重获新生 第二章 谭之川含着泪,望着谭捷不语,心底是非常的委屈:“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有打过我,今日却为了这小子打我。”只有点气愤。 谭荻芬正想上前去劝,谭捷又对着谭之川叫道:“给我跪下!”本来就委屈的谭之川,现下要自己跪下,当然不情愿。谭荻芬也含着泪道:“爷爷,不要!哥他不想的。”大眼睛这么一哭,只把自己哭成了一个泪人。 谭之川心中无奈,可还是跪了下来。谭捷指着他道:“你知错了吗?”谭之川撇着头不吭声。谭捷又道:“你知不知道,百姓之所以对满人恨之入骨,那是因为满人抢走我们的江山。一旦让他们知道,一定会杀了阿弘不可,到时只会多生事端。我之所以创立冰水门,就是不想让你们染上那些血腥。希望你们用纯结的心,宽以待人。你这么做,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阿弘在里屋微微苏醒,听是为自己而让他们爷孙俩吵架,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爬下床来,艰难的走出房间。见谭之川已经跪在地上,心中更是难过。忙求谭捷道:“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之川他也是不想的。这并没有错,我不会怪他的。”谭捷对谭之川道:“你还不快向阿弘道歉。”见此阿弘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小事而已。快扶之川起来。”心中一急,身体一晃,便支持不住,一头摘倒在地上,吐出血来。 谭之川马上上前去扶,谭荻芬也上前和他一起扶起了阿弘。谭之川鼓了鼓勇气,对阿弘道:“对不起。”要知道这三个字得拉下多少面子,才能讲得出口。阿弘赶忙回敬道:“不用,不用。”只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谭之川和谭荻芬把阿弘扶到了床上。谭捷上前替他看了看伤势,道:“伤口已经感染很深,接近溃烂。如果再不治疗的话,左手将废掉。”谭荻芬紧张道:“那该怎么办?”谭之川也道:“是啊,爷爷。有没有办法救他?”谭捷道:“在此山的雪峰顶部,长有一种神奇的药物,几千年也难得一见。如果采到的话,不但病能治好,而且功力倍增,祛阴、祛寒、祛邪。” 一听有这种奇药,两人是一喜。谭之川道:“那我们还不快去找。”谭捷道:“那雪峰草长在很难采的地方,而且还有雪熊看守,并且能采到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阿弘一听,忙道:“算了,不要为我再冒险了。只不过一条手臂嘛,我的命是你救的,一条手臂算什么,有没有无所谓。”说着勉强的笑了笑。谭捷一眼便看出他是强颜欢笑,因为他的眼神似乎就说明了一切。谭捷道:“不只是一条手臂的问题,若是得不到救治,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谭荻芬一听,道:“爷爷,不如就让我去采吧。”谭之川道:“我也去。”阿弘望着谭荻芬为了自己,宁愿冒这样的危险,只觉得她更是可爱美丽。谭捷道:“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我决定和之川一起去,你留下来照顾阿弘,还有门里的事。” 阿弘一开始就得到谭捷的帮助,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感动的泪水只溢出眼眶。 第二天天一亮,谭捷便带着谭之川和两个徒弟。背背箩筐,手持锄头出发了。谭荻芬也早早起来,到了阿弘身边。只怕他有什么不适,又是给煎药,又是陪他讲话,照顾的体贴入微,非常周到。她的师兄弟们见师父上山去采药,也都可以偷懒一下,出去玩了。见谭荻芬早早的就到了阿弘的房间,一个个的也都来了。 谭荻芬正在和阿弘聊天,似乎聊得很投机。阿弘正给她讲外面的花花世界,见一群人挤了进来,也便停止了讲话。谭荻芬忙回头一看,便见一人迎面问道:“师姐,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啊?也让我们分享一下啊!”谭荻芬被他这么一说,脸顿时红了起来,这更让师兄弟们拿为笑话。 谭荻芬站起身来道:“你们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练功,师父不在,你们就想偷懒啊?”可这话对他们来说,都起不了作用。他们已经都挤到了床边,要阿弘讲京城的事,皇宫的事,看上去非常开心。谭荻芬也拿他们没办法,笑着出去为阿弘煎药去了。 刚才讲话的那名弟子,看年纪也不过比阿弘少上几岁,却是一股稚气未脱。他自我介绍道:“阿弘啊,我是冰水门的小师弟顾德希,我的武功可高了。还有今天跟师父上山采药的顾泳炎、顾振彪,我们三人合称为‘回头三顾’,我们的武功可厉害的不得了。”说着也为自己骄傲一番。 其实,什么“回头三顾”,只不过他们都姓顾,而编的一个外号罢了。一名弟子接道:“你就别吹牛了,就凭你那武功,你能打得过谁啊?”顾德希不认输,道:“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嘴上斗得非常起劲,可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只引来一片欢声笑语。阿弘见了这些人也真好玩,也就忘了身上的伤,尽情一笑,真是快乐胜似神仙。这样一来,所有的烦恼都把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家渐渐熟识了起来。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那雪峰草长在雪峰的顶部,路途遥远且很难走。由于很少有人问津,此地又终年积雪,道路便变得又徙又滑。谭捷等四人踏着皑皑白雪,一步一步向雪峰慢行。再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雪峰的顶部。 四人松了一口气,由于有些累了,便都坐在原地休息开来。谭捷这是第二次来雪峰顶,那一次是跟他父亲来的。谭之川等三人都是第一次来,雪峰顶的景色实在漂亮,一下子就把他们吸引住了。浅浅的阳光散照在晶莹剃透的积雪之上,闪闪发光,天地一色。从这里看村上,一座座雪屋层层叠叠,连绵起伏,一座紧挨一座,看上去并没有高低之分。只觉自己离对面山头也没有距离,似乎伸手即可触及。 谭捷见他们一个个的看得呆了,便道:“这上面的景色美不美啊?”三人都是连连点头。而后谭之川问道:“爷爷,你是第二次来,那第一次来时,这里是什么情景?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休息片刻,他们一边寻找雪峰草,谭捷一边跟他们讲起了当年的事。谭捷道:“很快五六十年过去了,如今还是记得,第一次来雪峰顶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当时母亲得了重病,久治不愈,非雪峰草不能救活,父亲带着我来采雪峰草。到了雪峰顶的时候,找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雪峰草的影踪,可却意外之中找到了千年冰石。”一听千年冰石,谭之川又道:“爷爷的冰水剑,就是用千年冰石打造而成?”谭捷道:“是啊。可惜在找到千年冰石的时候,突然从山洞里出来一头全身雪白,身高二丈有余,身形大的惊人的雪熊。那雪熊力大如牛,嚎声震天,一掌就将我父亲击倒在地。我父亲口吐鲜血,那雪熊过来就要取我父亲的命。” 听了谭捷的描述,三人对雪熊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谭之川忙问道:“那后来怎么啦?”谭捷接着说道:“当时只觉锐利的寒光一闪,千年冰石随着太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辉。那雪熊一受刺激,便嚎叫着走了。这突然的变势,都出了我和爹的意料。情势所急,只怕过一会儿,雪熊又会回来。我们也不敢多想,捧起千年冰石,便想赶忙下山。”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株似草非草,似药非药,身体像茹状却又似草状的物质。我们一喜,猜想那定是雪峰草,也便采了来。我和父亲回到家的时候,可娘却已经等不到雪峰草就死了。” 说到这时,谭捷不免有些伤心。谭之川心想“真是可惜,本来采了雪峰草就可以救太奶奶了,却只差一步。”谈话之间,四人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山头。这时顾振彪道:“师父,太师父中了雪熊一掌,那后来怎么了?”谭捷本不想再提起伤心,可他既然问了,也不好推辞。叹了口气又道:“父亲中了雪熊一掌,受伤很重。父亲对我道:‘若不是这块冰石,爹早就死在了雪熊的掌上了。这定是天意,这是上天踢于我们的宝贝。爹决定把这块冰石铸成一把剑,免得有一天,雪熊不愿呆在山上而下来的时候,村民们受灾难。’” “父亲丧妻之痛,身上又受了重伤,便开始没日没夜的铸起剑来,以至病上加病。那冰石寒气透骨,连雪熊都受不了它散发出的寒气。在铸剑的时候,虽炉火旺得要命,可父亲还是被冻僵。剑一放进水中,水马上就结成冰块,何况人是血肉之躯。” “铸了三天三夜,一刻未眠,颗粒未进,终于铸成此剑,并命名为‘冰水剑’。只可惜后来一蹶不振,终于倒下了。临死之前跟我讲了一句话:‘如果你觉得身体有异样,就吃了雪峰草。’当时我沉浸中悲痛之中,不知父亲为何会如此说。” 听他欲言双止,谭之川问道:“那为什么呢?”谭捷道:“起初我也不知道,只以为父亲痛我,怕我生病才这样说。后来我才知道,当我握冰水剑的时候,只觉寒气透过心脏,血似乎都要冻结。开始我只以为我功力善浅才这样,后来病越来越重,而且厉害,我才想起父亲的话,吃了雪峰草。” “这雪峰草果然是棵奇草,虽其貌不扬,可刚吃了一口,就觉有暧流冲入心田,与身体的寒流相对抗,只觉温暖如春,舒适之极。病不但自然而然的消失了,而且功力巨增。为了宏扬父亲的遗志,我才创立了冰水门,要把此剑发扬光大。” 三人的疑问终于解开了,可心中都是莫名的伤心。不知不觉间,谭捷已来到了五六十年前的山洞。谭捷道:“这便是当年的那洞了。” 三人仔细一瞧,刚才只听谭捷描述洞内的情形。现在洞就在眼前,只很想进去看看。谭捷道:“大家一定要小心,里面可能会有雪熊,千万不要惊动了它。”这些小伙子却是一惊一喜:惊的是那雪熊如此厉害,万一遇上,那可怎么办?喜的是听谭捷说那雪熊的厉害,三人都想知道它长什么样。现下矛盾之时,心只不停的跳。 一进山洞,里面是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路。三人只有一步步摸索着前进,跟随在谭捷的身后。由于谭捷这是第二次进洞,对洞内的情景,大致有了些了解。里面只有一条小道,只要一直向前走,就会没事。 谭捷拿出火烛子,用嘴轻轻一吹,火着了。虽然不太亮,但隐隐约约能照亮洞内的事物。这洞非常狭窄,只能同时由一人通行。四周的墙壁高低起伏,不怎么平整。谭捷道:“大家小心,免得让岩石伤了自己。”谭之川等三人听了他的话,心中都是非常留神。 再绕了几个圈,洞却渐渐大了起来,并隐约听见水的叮咚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四人只觉眼前洞口有一丝微光,越走那洞就越大。四人走了好久,可是还没有出洞。原来他们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再行几十米,那洞便豁然开朗,让人看清楚了道路。谭捷把火烛子吹灭,放进衣袖之中。 四人顺着亮光走进洞内。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出奇的大,而且非常的亮。不远处有一池水,岩石上还不断往池中滴水。那叮咚声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四人看了看四周。谭捷仰头一看,只见岩石顶上有一株雪峰草。这雪峰草千年也难得找到一株,这次冒险上峰,谁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在短短的几十年中,就有两株诞生,四人都觉幸运。 谭之川及两个弟子听谭捷讲那岩石上其貌不扬的就是传说中的雪峰草,心里非常兴奋,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谭之川高兴的就准备飞上岩顶,去采雪峰草。 不知是哪传来一阵嚎叫声,并且地上也微微一震。谭捷非常熟悉这声音,知道雪熊就在附近。于是道:“大家快走到一起来,雪熊来了。”三人一听,赶忙缩到谭捷的身边,紧张的环顾四周。 三人开始还想见识见识这雪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刚才听到它的嚎叫及地震声,简直比谭捷说的还要可怕,于是缩在那里不敢动弹。隔了片刻,四人便见雪熊从池水那边走了过来。看到它那魁梧的身体,把三人顿时吓坏了。 那雪熊虽身高两丈有余,动作却非常灵敏。一转眼,已到了众人的眼前,并直接攻击谭捷。谭捷见此便腾空飞起,双腿在雪熊的胸部猛烈的冲击数下,每一击都用了十成的功力。这劲道即使是岩石也要崩裂,可那雪熊只微往后退了几步,看上去似乎一点事也没有。 谭捷就用雪熊的身边作为基垫,顺势飞上岩顶。双手一抓,抓在岩石之上,可只在半壁悬岩。谭之川及两个弟子看到这情势,早已吓坏,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谭捷见旁有块突出的石块,于是两手猛的一用劲,身体已经腾将起来。右脚在那岩石上一点,顺势向上飞去。左手一伸,牢牢的抓住雪峰草的身体一扭,把雪峰草摘了下来。可身体没有借力这处,只往地上掉去。 那雪熊中了谭捷的几脚之后,便发起怒来,只往正在下落的谭捷奔去。谭之川见他有危险,便拔出剑,想引开雪熊。谭捷离雪熊只有几尺,那雪熊张开脸盆大的双手,就要来抓谭捷。谭捷却顺势双脚先后在雪熊掌上一点,一个空翻,安全的落到了地面。 谭之川已在他身边,现下赶忙问道:“爷爷,你没事吧?”谭捷顺势把雪峰草往谭之川背的篓中一放,道:“你们三人先走,我随后就来!”要留下谭捷一人,谭之川心里当然是放不下。可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连累他,于是和两个弟子先往洞外跑去。 谭捷正欲跟上,可那雪熊已在身边,并出一掌只向自己的背心打来。谭捷听到声音,身体只向旁侧一跃开,随后猛的跃起,一脚只往雪熊击去,正中他的下额。 雪熊中了一招重击,便更加发起疯来。双脚掌在地上猛蹬,并发出可怕的叫声,整个山洞都地震山摇起来。走在半道上的顾振彪身体一晃,撞到了墙壁上。那是一小块突出的岩石,他的胸口被震得厉害,疼痛不已。 谭之川忽的紧张道:“爷爷会不会有危险?我要进去看看!”顾泳炎忙拦道:“大师兄,你现在去,只会给师父添麻烦。”顾振彪揉揉胸,道:“师父有冰水剑在手,正是雪熊的克星,他不会有事的。”谭之川听了也觉有理,也便没有回头,忙向洞口奔去。 蹬了几下,那雪熊便大踏步的向谭捷奔去。谭捷往后退了退,右手唰的一下抽出冰水剑。一时间寒光一闪,剑气逼人。可那雪熊却是不畏惧,还是不顾一切跑了过来。谭捷双腿猛的一蹬,身体便腾将了起来,只往雪熊胸口踢去。那雪熊双手往回一抡,十指一锁,抓住了谭捷的双腿。谭捷顿时使不上劲。 那雪熊双手向上一抛,谭捷顺势一个空翻,转而一剑刺了下去,正中雪熊的胸口。雪熊嚎叫着,双手猛的一抓,又抓住了谭捷,并顺势往地下一掷。谭捷来不及反应,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落地之势,使得冰水剑也顺劲从雪熊的胸口里拔了出来,一条血注顺着冰水剑气喷了出来。那雪熊的血在胸口不停的淌着,顿时结成了冰。 谭捷刚摔倒在地,便又顺势腾了起来。雪熊也正起一掌,正中谭捷的胸口。谭捷还未站稳,只被震飞出丈许,又倒在了地下,喷出一大口血来。雪熊真的发起疯起来,不停的嚎叫着,并在岩壁上猛撞,山洞被撞的摇了起来。撞了几下,洞壁便不断开始往下掉石头。见此,谭捷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往洞口跑去。 那雪熊不停的撞,并击打着,山洞眼看就要倒了。这时,一块大石头从雪熊头顶上猛砸下去,正中雪熊的后脑。雪熊被砸着,身体往前便倒。接连又有数块石头砸在了它的身体之上,将它埋了起来,再也不能动弹。谭捷不管其他,只一口气的向洞口冲去。 谭之川已经跑到了洞口,见山洞不停的摇动,好像要塌了,便担起谭捷来。忙对两上师弟道:“你们把雪峰草拿好,我进去看看爷爷。”说着就从身上解下背篓来。顾泳炎一把抓住他道:“山洞就要倒了,你进去只会送死,这样太危险了。”谭之川道:“可是爷爷还在里面,我怎么能看着他有危险,而放下不管呢?”说着就准备冲进去。 顾泳炎让顾振彪接过背篓,对谭之川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谭之川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点头。正在此时,谭捷从洞中冲了出来。三人一见,顿时一喜,都不由自主的说着:“没事就好了。”谭捷道:“别说了,我们快些下山。洞若是塌了,定会引起雪崩。”说话的同时,谭捷已经带着他们三人往山下赶。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山洞整个倒了下去,惊动了山上的积雪。那积雪便一齐往下滑,引起了雪崩。速度之快,简真无法形容。就如整个天掉下来一样,势不可挡。可他们四人还只在半山腰,怎么能逃得过雪崩速度呢?雪崩离他们越来越近,一眨眼已在身后不远处。 谭捷见前方有一块突出的大岩石,于是心生一计,道:“咱们快躲到岩石下面去!”谭之川等三人也都看到了大岩石,听这么一说,便一股劲的往那里跑。在生死一刻,众人也都表现出超强的能力,速度飞快的躲到了岩石下。 谭之川、顾泳炎、谭捷三人,已经躲到岩石之下。顾振彪却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谭捷忙从岩石下跑了出去。可是雪崩哗的一声倾泻下来,情势所急,容不得半点迟缓。只见谭捷抱起顾振彪,就往岩石下扔去,可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避了。谭之川与顾泳炎叫着:师父——爷爷,小心!”可声音马上被雪崩给淹没了。 谭荻芬熬好药,端进阿弘的房间。其余的师兄弟们也都知趣的走了。顾德希走的时候还开玩笑道:“师姐,不烦碍你们两个人了。”谭荻芬脸上只一红,和阿弘对望一眼,顿觉不好意思。她端过药来,道:“先把药喝了吧。”阿弘望着她的眼睛,道:“辛苦你了。” 谭荻芬听了,脸上就更晕红了,只低着头不敢与他对望。羞怯的道:“别说了,快把药喝了吧。等爷爷回来,你就可以康复了。”不提还倒忘了,此时想起,阿弘便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道:“爷爷他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听说雪峰顶很危险,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只替他们担心起来。 本来是应该阿弘安慰谭荻芬,可谭荻芬却道:“爷爷武功极高,又有冰水剑在手,不会出什么事的。”说着转身走出房门。喝着苦涩的药,可阿弘的心里却是一甜,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雪崩过后,山上是一片寂静,看不到一个人。他们都怎么了?这时,谭之川从雪堆中探出头,观望四周,见不到一个人,便叫道:“爷爷、泳炎、振彪。”听的声音,顾泳炎和顾振彪相继探出头。由于他们有岩石挡着,没有被雪崩冲走,都没有出事。可却看不到谭捷。 三人担心的喊了喊,却没有人回答。顾泳炎道:“师父会不会被雪崩冲走了。”顾振彪听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哭丧着道:“都是我不好,师父是为救我,才弄成这样的。”谭之川大声叫道:“你们住口!不会的,爷爷他不会有事的!”顾泳炎接过话茬道:“大师兄说的对,师父武功那么好,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此时,顾振彪只是一怔,见到谭捷在不远处的山头。一时不感相信,只用手揉了揉眼睛。可千真万触看见谭捷在山头上,也便赶忙道:“师父在那!”两人一听,都往他指的山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谭捷。谭之川喊道:“爷爷。”谭捷一听,转过身来,而后快步走了过来。 谭之川道:“爷爷,我担心死你了。”谭捷道:“我也正四处找你们。怎么,大家都没事吧?”三人笑笑道:“没事,没事”顾振彪激动的道:“多谢师父,若不是师父,我早就被雪崩冲走了。”谭捷笑道:“哪里的话,你是我的徒弟,我当然要救你了。” 顾振彪心里只觉非常感动,而后问道:“师父,你刚才不是被雪崩冲走了吗?”谭之川也觉奇怪,道:“是啊,我明明看到的。”谭捷笑道:“刚才,我自己也以为没救了。可就在雪崩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灵机一动,顺势跳起身来,飞到了空中。雪崩从我的脚下滑过,我便踏着白雪一路往上,只到雪崩停止,所以我才会没事。”三人这才明白,也都是心中安慰。谭之川笑道:“我就知道,爷爷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刚才以为谭捷死了,还差点哭出眼泪来。顾泳炎道:“啊——!师父真是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向你那样呢?”谭捷道:“只要你们肯努力,将来会青出于蓝的。——我们快回去吧,阿弘还等着我们的雪峰草救命。荻芬他们肯定也等急了,我们就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谭之川三人点了点头,四人就往家赶。谭捷在最后头,胸口只觉一阵巨痛。看来刚才受了雪熊一掌,五脏已经俱废了。谭之川他们走在前面,采到了雪峰草,又逢凶化吉,只顾高兴,全没有注意到谭捷的伤势。 回到冰水门,已经接近黄昏。听说谭捷回来了,谭荻芬及师兄弟们便都赶出门来。见到谭捷,谭荻芬就道:“爷爷,你们可回来了,都让我们担心死了。”师兄弟们应和着:“是啊,是啊。你们采到了雪峰草了,有没有遇到雪熊啊?” 顾振彪接口道:“在山顶惊心动魄的场面,你们是没有看到,真是凶险万分。”听他这么一说,师兄弟们哪还肯放过他,都把他围了起来,要他讲给自己听。 谭捷只是笑了笑,道:“把雪峰草拿给阿弘服用。”谭荻芬接过雪峰草,亲自送到了阿弘的身边。阿弘得知谭捷他们冒着危险替自己采来了雪峰草,只感动的道:“谢谢你了,谭爷爷。”谭捷也客气的说道:“哪里的话,安心养伤吧,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于是便走了出去。 阿弘吃下了雪峰草。这草果然跟谭捷讲的一样,刚吃下一口,发炎的伤口马上就愈合了,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见阿弘好了许多,众人都为他感到高兴。 那些师兄弟们一下子打成了一片,那两个经过生死考验的弟子,正在向众人说着刚才的事。大家听的是聚精会神,他们讲得又是出神离奇、天花乱坠。大家听得目瞪口呆,纷纷对谭捷表视敬佩。当然他们俩也是把自己讲得是英雄一般。 顾德希道:“真是太可惜了,我没有亲眼目睹。要知道我们‘回头三顾’一条心,为什么偏偏我一个人没看见。”心里是一种委屈。 顾泳炎与顾振彪一边讲,一边跑出屋去。还都听不够的师兄弟们也都追了出去,让他们把故事讲下去。 谭之川摇头说道:“这些人真是太调皮了。”阿弘听了他们讲的话,脸上非常凝重,陷入了沉思,开始担心起谭捷来。 谭荻芬见他脸色这么凝重,以为病又有什么变故,忙问道:“还有哪不舒服啊?”谭之川也道:“是啊,吃了雪峰草,你的病应该是没问题的。”阿弘道:“我没事,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听他说没事,两人也都放了些心。 谭捷回到房间,待得关上了门,终于忍耐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屋外还传来讲故事以及笑的声音,显得那样无忧无虑。谭捷踱步走到床边,开始打坐起来。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雪熊的劲道实在是太大了,当年父亲就是吃了它的一掌,就一蹶不振,以至英年早逝。如今,自己胸口也中了一掌,五脏已经破裂,和父亲的症状一模一样,恐怕时日也不多了。”打坐这后,大口的血又喷了出来。 阿弘吃完整株雪峰草以后,只觉无比舒心暖意。他解开裹在手上的布条,见伤口已经痊愈,身体已能自由活动了。两手一撑,就坐了起来。 由于躺了这么长时间,血脉一时有些阻塞,阿弘只想下床走动走动。谭荻芬赶忙扶着他走下床来。师兄弟们还在喋喋不休念叨着刚才的事。谭之川从外面走了过来,见阿弘能下床走路,便上前道:“看来你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阿弘笑笑点了点头。那些师兄弟们也都围了上来。 “呀”的一声,谭捷打了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谭荻芬马上上前一步,拉住谭捷的手道:“爷爷,阿弘的伤都好了。” 谭捷听了,开心的笑道:“好了就好。”随即伸手拍了拍阿弘的肩膀。阿弘感谢道:“这得多谢谭爷爷。若不是谭爷爷,我早就死了。为了采雪峰草,谭爷爷遇到了危险,这些我都听大家说了。谭爷爷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谭捷笑道:“傻孩子,不要跟爷爷客气了。——荻芬啊,阿弘的伤势刚好,你就带他多出去走走,运动运动筋骨。” 听了谭捷的话,谭荻芬对谭之川道:“哥,那我们就一块出去走走。”谭之川忙道:“不用了,你们俩出去逛一圈。回来的时候,我带一个人跟阿弘认识。”谭荻芬听了,诡秘的一笑道:“大哥,你是不是要带未来的大嫂,跟阿弘认识啊?”谭之川虽为男子,可被她一说,脸也红了起来。羞怯的道:“小孩子,乱讲什么?” 阿弘一听未来的嫂子,便道:“是吗?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好了。”谭之川道:“不用,你们先出去逛逛,到时我自然会介绍你们认识。”见他非常不好意思,两人也不想为难他。于是便出去走走。 昨天刚下过雪,外面到处都是积雪,可街上还是有许多人,看来都是习惯了。见到大家,阿弘很想跟他们聊聊。可是众人一见他转身就走,阿弘主动上前搭腔,可谁也没有理会他。 虽然大家打消了杀他的念头,可是对他的态度却没有改善。这也难怪,必竟汉人的江山落入满洲人的手中。 谭荻芬见阿弘为难的样子,忙安慰道:“阿弘,你别怪大家。我想时间一长,大家会接受你的。”阿弘也明谭荻芬的意思,知她是在安慰自己。便道:“没关系,我能理解。——刚才说未来的大嫂,我见过吗?”谭荻芬道:“在你受伤的时候,她来是来过,只不过你躺在床上没有看见。”阿弘道:“真可惜,不知她现在来了没有?我只想看看,未来的大嫂长什么样。” 听他这么一说,谭荻芬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这样一说,正合阿弘的心意。于是两人便径直走回家去。 回到冰水门,只见一位妙龄少女站在谭之川的身边。脸色红润,白里透红。谭荻芬轻轻的在阿弘的耳边道:“这就是了。”阿弘一喜,走了上去。 谭之川见他们俩回来了,便上前一步介绍道:“阿巢,这便是阿弘了,他是满清的大阿哥。”阿巢说道:“他的事早就在山里传开了,我哪能不知道呢?——我叫巢贺敏,是之川的……。”说到这脸上一红,低头不语。女孩子再外向,说起这事来,也自然害羞。 谭荻芬笑道:“是我哥的心上人,我的大嫂啊。”被谭荻芬这么一说,巢贺敏更是羞的要命,脸便更加通红。谭之川对阿弘道:“你以后就叫她阿巢好了。”阿弘许久没开过玩笑,但生病几日,被顾德希一喧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是便开起玩笑来。道:“现在叫阿巢,以后就得改口叫大嫂了。”巢贺敏在这里只觉为难,道:“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去了。谭之川听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道:“你看,都让你们说走了。” 转眼过了几天,阿弘的伤几乎全部都好了。冰水门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一大早,阿弘来到练武大厅。大家练功的场面,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他在一边看的入神,心里也有一股冲劲,想上去跟他们一起练。过了片刻,谭捷看见了他,于是走了过去。阿弘看得入神,竟一时没发现谭捷已在身边,不由的吃了一惊。谭捷道:“想学吗?” 阿弘不好意思的笑笑,挠了挠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想不想学。谭捷道:“想学我就教你。我看你体魄健壮,武功底子不错,定是先前学过。”阿弘道:“是啊。我在朝廷的时候,在外打仗也都练过。”谭捷道:“好,那就让我试试你的武功。”说话间,一拳直往阿弘的头部打去。 阿弘没想到来势这么快,一时来不及躲避,只横格挡住来拳。可这拳的劲道却非常的足,只被震得退后数步。又一回神,谭捷已在身前盯着阿弘。阿弘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谭捷又直起一脚,向阿弘的胸腹部踢去。速度很快,两人又近在只尺,众人只担心阿弘会躲不开。阿弘无计可施之下,忙一后空翻,躲开这一脚。可他还有落定,就又吃了谭捷一拳。这一拳力道非常轻,阿弘只退了退。谭捷微微的退后几步身子,只觉阿弘的资质还不错。众师兄弟们都围了过来观看。谭兄妹见众人围在一起,也都好奇的过来瞧瞧。见谭捷与阿弘打在一起,以为出了什么事。刚想出手阻止,便听顾泳炎道:“师父在试阿弘的武功呢。”顾德希道:“可能师父要收他为徒。”听他俩这么一说,谭荻芬才放下心来。 谭捷是招招都放慢了一步,可阿弘还是招架不住,步步败退。谭捷又起一脚,还没踢到,阿弘便本能的腹部向后一缩,头便自然而然的向前顶出。刚要踢中他的时候,谭捷又缩回了脚,出右拳迎面击打阿弘的额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招,阿弘也一时有所觉察,头便赶忙向后仰。可是实在站不住了,重心一失,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其实,那一拳谭捷根本没有打到他。 谭捷过去扶起了他。阿弘双手拍着屁股,只觉为难。谭捷道:“你的基本功还可以,只不过身体不太协调,缺少必要的套路练习。如果肯下苦功的话,假以十日,必有出头的一天。” 听他这么一说,阿弘道:“那就请师父收我为徒。”接着双腿一松,便跪在了地上。谭捷赶忙扶起他,捋了捋胡子道:“好。”只是大笑一声。 谭捷答应了,阿弘心中是非常高兴。接着道:“师父,我决定改名。”众人一惊。谭捷道:“为何有这种打算?”阿弘道:“过去的日子已不覆存在,师父如今收我为徒,是我新的一生的开始,我要脱胎换骨,从头再来。” 见他能乐观的面对事实,谭捷的心里是一阵高兴。道:“那你打算取什么名字呢?”阿弘道:“师父教我练武,并对我有恩,那就叫武恩吧。”这个名字虽然不起眼,只是见他懂得知恩,谭捷已是非常高兴。念叨着:“武恩。好,好。哈哈哈。” 谭之川道:“那以后我要叫你什么呢?”武恩想也没想,道:“你就叫我阿武吧。”谭荻芬道:“那我就叫你武哥了。” 顾德希一向爱开玩笑,道:“唉哟,武哥,叫得真亲热哟。”谭荻芬知道他在开玩笑,若是跟他讲,只会越讲越乱。于是看了他一眼,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那两个酒窝此时能说明一切。 谭捷道:“好,之川啊,你就跟阿武比试一下,也好教教阿武。”谭之川双手抱拳说了声:“是”。师兄弟们都为他喝彩,因为大家都认为,武恩是不可能打赢大师兄的。有人吆喝道:“大师兄,加油!”“大师兄要手下留情,免得伤了武恩啊。”可也有几个为武恩助劲的,他们道:“阿武,加油!你能打败大师兄的。” 谭之川走到武恩的身边,笑道:“阿武,如果我不小心打伤了你,那得请你多原谅。”谭之川自傲,以为自己是必胜无疑了。武恩也恭敬的道:“那就请大师兄手下留情。”因为刀剑无眼,为了怕伤了对方,所以双方只空手比试。 说话间,谭之川便冲上前去,起一拳只往武恩的头部击去。这一招和谭捷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动作不够利索,速度慢了些,加上刚才已经见识过。武恩身体微一转,便轻松的躲了开去。 谭捷在旁捋着胡子,微微一笑,心想:“阿武果然有练武的天份,若是练上一年半载,定会超过之川。”谭之川胸有成竹,武恩也是久经杀场。过了十招,谭之川没有讨到便宜,反而略微逊色于武恩。一走神,竟没躲开武恩毫无攻击力的一招。在场的师兄弟们“啊”了一声,只觉不可思议。 谭之川是眉头一皱,只觉面子过不去。而后又是一笑道:“看来你的武功也不错,那我就要使出全力了。”听他的意思,刚才还没有出全力。 谭之川一起势耍了几招,使出“三荐诸葛”的招数,招招都狠了起来,劲道也重了起来。武恩也似乎觉察到,心想:“在众人面前,还是不要剥了他的面子好。”心里一想,手上便松了些劲。可谭之川却一点也没相让之意,使出了全力。心想:“自己也不能在师兄弟面前丢了面子。”这一切都看在谭捷的眼中。 谭之川使过“三荐诸葛”,果然就厉害起来。眼见武恩难以招架,谭之川顺势起一串连环腿,猛往武恩的胸膛狠踢三脚。武恩出相手接住,可这三腿力道太大,手指震得却似要断裂。双手一缩,胸口便腾出一个大口子来。 谭之川又一后空翻,右脚脚尖猛的一崩。武恩没有躲开,正中膻中穴,只被踢飞出几尺,倒在了地上。由于被踢中气门,一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嘴角便溢出一丝血来。 谭荻芬赶忙上前去扶。师兄弟们便都挤在谭之川的面前,问道:“那招叫什么?实在太厉害了!”谭之川也是笑了笑。也许只有此时,他才能感到一丝满足。 谭捷在旁仔细的看着,也是知道:“之川从小就好强,若是用之不当,将来定要出大事。可今日的事,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比试。年轻人好胜心强,也是情有可愿。”于是也未多加理会。 谭荻芬道:“哥,你太狠了。”武恩抹去嘴角的血迹,勉强笑道:“不关之川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比武难免会伤到人的。况且若不是之川手下留情,可能伤的会更重。”谭荻芬气道:“哥才没有呢!你啊,心地就是太善良了。” 此时,谭之川也走了过来,笑问道:“没事吧?我出手太用力了一点。”武恩赶忙说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大师兄的武功厉害,他日还得请多指教指教。” 武恩一再谦让,只怕伤了和气。谭之川也毫不相让的笑道:“一定,一定。”谭捷走了过来,道:“不错,你们俩表现的都不错,很好。从明天开始,我将正式教阿武练功。”谭之川道:“还不快谢谢爷爷。”武恩赶忙上前抱拳相谢。 谭捷一笑,由于吸气过重,又不免咳嗽几声。武恩见此问道:“师父,你没事吧?”谭捷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受了点风寒。” 其实,谭捷的内伤已经非常严重,五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他自己也是知道病情的严重,只是不想说出来,怕大家会为他而担心。 武恩来雪峰山已经有些日子了,可对雪峰山却不大熟悉。一日,谭之川便带着谭荻芬、巢贺敏、武恩来到这里最出名的酒楼喝酒。这天正好大雪纷飞,喝酒正好可以祛寒。 来到酒楼,招牌上挂有“雪凤楼”三字。原来这家酒楼叫雪凤楼,好美的名字,这与终年积雪的雪峰山相适宜。 来到楼上,客流极多。想不到大雪天的,生意还是这么好。四人选择了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谭之川背对窗户,与巢贺敏相对。武恩与谭荻芬相对,坐在谭之川的两侧。 喝了几杯,只觉暖流一上涌,决无寒冷之意。谭之川道:“这雪凤楼的酒还可以吧?”武恩笑道:“实在不错。比起宫中的酒来,好喝的多了。” 谭荻芬从来没有喝过皇宫的酒,听了武恩这么一说,忙倒了一杯,想馋馋是什么滋味。由于这是第一次喝酒,也不知道这酒的味道,就猛的往嘴里倒。只觉辛辣无比,比药还难喝,忙伸出舌头哈气。 武恩及谭之川见了只哈哈大笑,酒杯一撞,干了一杯。见他们喝了一杯,似乎很可口,谭荻芬只觉不解:“难道他们不辣吗?”巢贺敏也只在旁捂着嘴笑。 谭之川一时兴起,对武恩道:“不如咱们就在雪地里比试一下?这几天功夫,看你长进了多少。”武恩也在兴头上,便答应了。 谭之川双脚一蹬,转身从二楼飞了出去,落在了雪地之上。武恩紧跟其后,道:“那得大师兄多让我几招啊!” 瞬间,两人已在楼外几米的雪地之上。天下着纷纷白雪,谭巢二人走到横栏边,扶着横栏观望。一些客人见此,也都过来凑凑热闹。 开始两人不分上下,过了一会儿,武恩连连败退。隔了片刻,又转为谭之川败退。两人时尔飞起,时尔翻滚,接近五十招,还是不分上下,又打成了平手,打得是乐在其中。 雪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淋成了雪人。在楼上望去,似乎只有两个雪人在比武。此时的雪越下越大,开始让人看不清楚对方。谭荻芬双手在嘴边一搭,大喊道:“武哥,大哥。不要再打了,小心着凉!” 他们俩听了,笑了一声,而后各自舞了个剑花,作为结束的礼节,表现对对方的尊重,这是江湖上常用的。两人身体一抖,雪花便都抖落了下来。唰唰两声,两人便还剑入鞘,互相拍打对方身上的白雪,互相肩并肩,一路笑着来到了二楼。 外面下着雪,天气又很冷,可两人还是满头大汗。谭巢二人各自为对方擦拭额头上的汗,替他们拍落背部的雪花。巢贺敏道:“大冷的天,还出一身汗水,小心着凉!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两个男人只哈哈一笑,武恩道:“今天我好欢喜啊!——小二。”小二随叫就到。武恩道:“拿纸笔来。”做惯皇子的他,讲话也略带有些命令的口气。 谭之川等三人都不知他拿纸笔干什么,心里是一疑。小二也是和他们一样,不过既然是客人要的,自然不敢殆慢,便很快拿来了纸笔。 武恩让小二先撤去桌上的东西,把纸往桌上一摊,笔蘸了蘸墨。谭之川道:“阿武,你这是……?”武恩只微微一笑,却不答话。而后写下了二十二个字: 风月无边江山北望三千里 江山如画爽气西来第一楼 而后写了张横批,“唯有雪凤楼是也”。 几桌客人也相继围了过来,其中几个好像还能舞文弄墨。一人道:“好,这个小伙子,文采果然非凡。”另一人道:“这笔法刚劲有力,字迹混圆雄厚,对账工整,傲气十足。横批又简结点出了雪凤楼的名字,果真是幅绝对!”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别人不知道,其实他们是想让人知道,自己对书法也有研究。 谭荻芬听了,道:“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文采。”武恩顿觉不好意思,道:“我在宫中的时候,不仅学武,还要学习文化,这一点算不了什么。” 掌柜见这里这么热闹,也赶了过来。见有人在夸自己的酒楼,心里非常之喜。武恩道:“若是你不嫌弃,这幅对联就送给你了。”有人道:“这真是太幸运,这幅对联定会为雪凤楼争辉不少。” 掌柜一听,赶忙收下。并叫道:“小二,快把对联收起来,他日让木匠师父刻在匾上,挂在门外。”小二应声答应,随脚便去办了。四人重新回到桌子,聊起天来。 过了一些时间,只听咚咚咚的数声,从楼下上来数人,一幅嚣张气陷。其中一人道:“小二,门外那幅狗屁不通的对联,是谁添上去的?”小二紧张的指着武功,道:“是那位客人送的。”那人看了看武恩,摇了摇身子,选定了一桌子,坐了下来。 他们上来的时候,一些人害怕都走了,就有许多空位置。后面几人便一人一桌,坐在了武恩的一周。小二见此道:“客官,要些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年纪有二三十岁,右脸上长着一颗豆大黑痣,还留有几根黑毛,闲来没事总要用手去摸。此人的名字叫赖皮精,在山上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见小二如此讲话,起身抓起小二的衣襟往后一推道:“一碗肉面一壶酒。”转身坐回了位置。 小二点了点了头,回头再问其他几人。他们也都是要一碗肉面一壶酒。这时,有几位客人走了上来,见没有位置,便又走下楼去。小二卑躬屈膝的道:“几位爷是不是认识?如果认识,可否坐到一块去啊。” 听这一说,那人便站起身来。撇着个嘴,一边用手推小二的胸膛一边道:“大爷们愿意,怎么,不行啊?”小二一边点头一边往后退,不敢再讲话。 见到如此,谭之川等四人都气愤的看不下去。武恩首先起身,走到赖皮精面前,伸手一拦道:“这位兄弟,何必跟小二过不去呢?”其余那些人都拍桌子蹬椅子站了起来,围在武恩的身边,气势凶凶。谭之川、谭荻芬、巢贺敏也都站了起来,局势一触即发。见此,小二赶忙退了下去。 赖皮精撇着个嘴贼笑道:“嘿嘿,你是谁啊?敢管老子的事!”语气非常尖锐,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武恩听了,怒气顿时上涌。想自己堂堂一个满清大阿哥,受人尊敬,也没受过这等气。若是以前非割了他的舌头,打他几十大板。可是如今自己已不是阿哥身份,以前的事更是不覆存在。自己也曾说过,要忘掉过去。于是一口气又忍了下来,回答道:“在下武恩,是冰水门的新收徒弟。” 赖皮精只“哦”了一声,边笑边走开,顺势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其余的人见此,也都各自坐到一边。武恩以为赖皮精就此了事,于是回到座位,和谭之川他们坐在了一起。 赖皮精在座位上徘徊一阵,而后右脚往板凳上一踩,左脚一缩,一屁股坐了下去。撇着个头,右手拿起酒壶,左手拿了个杯子。正在此时,小二的肉面也上来了,每人放下一碗,便匆匆离开了。 赖皮精右手提起酒壶,往下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并同时吐掉了嘴上的牙扦。忽听板凳向后磨擦地板的声音,众人便一起看着他。见他左手端着一杯酒,身体抖啊抖的来到武恩的身边。赖皮精道:“你就是冰水门掌门谭捷所救的那个满人?”武恩点了点头。 赖皮精又道:“你们满人抢走了我们的江山,怎么连雪峰山这个终年积雪的鬼地方都不让我们活啊?那些人原谅了你,我赖皮精可饶不了你。连毛都还没长齐,还敢在我们汉人面前逞英雄。” 由于武恩决定做汉人,剪掉了头发。时间还早,所以头发还只有半头长。说话间,赖皮精嘴巴一歪,往酒杯中吐了口唾沫,又狞笑起来道:“如果你喝了这杯酒,或许大爷会放了你,饶你一条生路,让你在雪峰山住下去。”同时往他的兄弟桌上瞄几眼,引起众兄弟的阵阵嘲笑。 谭之川忍耐不下去,猛一起身,并且右手迅速一扬,在赖皮精的左手底一托。说道:“让我回敬你一杯!”那杯酒便顺势洒在了赖皮精的脸上。正在气愤之时,谭巢二人一起身,每人左右给了他一个耳光。赖皮精被打的是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武恩只起一脚,正中赖皮精的腹部。赖皮精只迷迷糊糊的摔出丈许,压倒了自己的桌子。他的那些兄弟眼睛瞪着老大,都看傻了,谁也没有上前来帮。 赖皮精爬了起来,愤怒的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快上!”他的兄弟们这才回过神来,“哦”了数声,顺手拿起盘子,猛往武恩的桌上扔去。武恩等四人各自向四周躲开,一只只肉面碗,乒哩兵啦的打在桌上,碎了一地,可一碗也没砸到他们四人。 武恩等四人一躲开,而后武恩和谭之川便还手教训那些人。巢贺敏不会武功,谭荻芬只在一旁保护他。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无赖,污合之众,武功真是太差劲了。只不过三拳两脚,就被打的仰面朝天,满地找牙。一个个躲到赖皮精身后,不敢再往前。 赖皮精只叫他的兄弟快上,可那群人已经吓破了胆,谁还再敢自讨苦吃。赖皮精气的指着他的兄弟骂道:“废物!”并转身一个人冲了上去。 只听唰唰两声,武恩与谭之川同时抽出了手中的配剑。赖皮精刚好凑上,两人便使出他们冰水门的入门剑法,也就是“雪龙剑法”的前十招。那赖皮精一傻眼,绝无还手之力,只傻呆呆的站在那儿。十招过后,两人又是同时还剑入鞘。 赖皮精一回过神来,瞧瞧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正在惊喜这时,只听唰啦啦数声,身上的衣服全都裂开了,碎布散落一地。 第三章 冰水掌门之位 无形中起恩怨 冰水掌门之位无形中起恩怨 第三章 大雪天冷得很,此时的赖皮精上身全没片布遮体。一阵寒风吹过,身上只一哆嗦。两手回胸前一交叉,身体缩成一团。 谭荻芬只拍手大叫好,巢贺敏却转过身去,背对着赖皮精。他的兄弟们上前问道:“大哥,你没事?”心里也觉好笑,只是强忍住。 赖皮精不死心,高举起身边的板凳来,想打下去。可见武恩、谭之川他们手上一握紧剑,向自己一瞪,吓得赖皮精缩回了手。放下手中的板凳,便转身离去。一人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来,披在赖皮精的身上。那些人匆匆走下楼,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店中客人纷纷鼓掌,心中都觉痛快。掌柜的却紧张的跑过来,道:“赖皮精是有名的恶霸,今天你得罪了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我们小店的生意就难做了!”谭之川心里只一气:“自己好心帮他,可他却如此讲话。”心中只有些不快。武恩见掌柜害怕的样子,便道:“不用担心,今日之后,我看那些人也不敢再惹事。如果哪天他再在雪凤楼惹事的话,你就到冰水门来找我,我决不会连累你的。”听他这么一说,掌柜虽还是心存惊谎,可稍微平静了些。 武恩对谭之川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出来这么些时间,师父会担心的,我们也该回家了。”四人一点头,便走下楼去。客人们议论着:“这满人大阿哥为人也可以,比起一些汉人来,可是好多了。” “快躲好,我就要来找了”。二狗家的二狗、黑子及两个孩子,在二狗家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二狗负责找。过了一阵,见没有动静,二狗急了,便道:“好了没有?”心里有些等不及了。 屋里的小朋友躲这看看不行,躲那看看不行。听二狗在外面叫,便匆匆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个孩子掀起桌布,躲在了下面;一个躲在了帏帐后面;另一个随即躲到了门后。 突然,屋内的声音便消失了。二狗知道,定是他们都躲好了,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门一打开,正好将躲在门后那孩子挡了起来。这是二狗家的祭祀祠堂,天色有些黑,里面更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事物。 二狗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躲在门后的那孩子,便偷偷的从他的身后逃出屋去。心里暗喜:“这回你找死也定找不到我。”躲在桌下的孩子,掀起桌布,望望躲在帏帐后面的孩子笑了笑,而后放下了桌布。 二狗刚从外面进来,眼睛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这么一来,便显得更黑了,很难看清楚东西。他心里着急,便故意道:“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你躲在哪了。”桌布下的孩子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便掀起桌布,准备出去。躲在帏帐后面的孩子忙向他摇手,提醒道:“不要信他,他骗人的。”桌布下的那孩子听了点头,又放下了桌布。 二狗也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于是心里一喜,道:“再不出来,我就要把你们都找出来了。”紧慎的往前走,由于看不清楚事物,只有凭感觉一步步向里走。 走到帏帐身边,二狗左右瞧了瞧。这时,一个孩子就在他的身边。那孩子已经看到了二狗,可二狗却没有发现,还是往里面去。那孩子偷偷笑了笑,又从后门逃了出去。 桌布下的孩子只乖乖的坐在那儿,心里也在偷笑。过了一会儿,二狗的眼睛有些适应过来。于是走到坛上,拿出火烛子,点燃了坛上的蜡烛。心中喑喜道:“这回看你们往哪儿躲。”一时大意,便随手扔掉了火烛子。拿起蜡烛,就向里去找。可那火烛子在地上一滚,便滚到了帏帐的下面。 那两个逃出去的孩子到了屋外,是有说有笑。其中一个孩子道:“这回,二狗子找死也别想找到我们了。”另一个孩子接道:“我们在这里等他,看他出来的时候,我们怎么糗他。”两人都是沾沾自喜起来。 只一会儿功夫,火烛子便把帏帐点着了,并迅速蔓延开来。躲在桌子下面的那个孩子,只觉闻到了一股烟味,并从桌布里隐约可见外面有光。心里只觉不对劲,于是掀起帏帐一看,顿时惊呆了。屋内已经都是大火,四周屋檐也都是火苗,都烧到了自己桌上,只不过火势还小。见到如此先是一惊,而后赶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也跑出门去。 二狗子只在傻傻的找着,在里面绕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于是灰心的往外走。可一下子把他吓坏了,火已经很大了,火苗已经包围了他。他一紧张,便扔掉了蜡烛。可这一扔,火势就更大了。 二狗子害怕的开始叫喊:“救命啊!救命啊!”可声音在熊熊大火面前,显得渺小了些。 黑子跑出门来,在外的俩孩子便迎了上去。一人道:“怎么,你让他找着了?”黑子气喘的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他神情如此紧张,两人都问:“出了什么事?”黑子道:“不……不……不好……了!”两人又赶紧问:“什么不好了?”黑子接着道:“着火了!”两人同时一怔。 此时,只听啪的一声,一扇门倒了下来。火顿时蔓延到了屋外,并顺势烧上了屋顶。三孩子便想:“二狗子还在屋里呢。”只想冲进去救他,可是火势实在很大,根本走不进去。现下只有向二狗子他妈及大人们求救了。 二狗仍在屋内,大火包围了他。他在里面寸步难行,木栏瓦片还不时的往下掉。三个孩子到处喊救命。黑子找到了二狗子妈,告诉了她事情。二狗子妈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赶了过来。乡亲见此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到了门外,见大火已经从里屋烧到了外屋,又从外屋包围了里屋。火势很大,谁都不敢进去救。在千里冰封的山上,要找现成的水实在很难。于是,大家扫起地上的白雪,往屋里倒。 二狗子妈见此都急坏了,两眼泪汪汪的,哭成跟泪人似的。天气又很冷,眼泪都冻结在了脸上。二狗子妈哭着道:“救救我家二狗……”一个个的问了过去,可众人都不敢进去救。 这时,武恩他们刚好走到这里。见这里着了火,于是上前拦住一人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谁家着火了?”那人急切的告诉他:“二狗家见火了,二狗子还在里屋呢。”说完便匆匆往那跑去。 武恩等人听了,也没多想,随脚便跟了上去。赶到之时,只见火光冲天,屋里屋外全被大火包围。屋里还不时传来倒塌的声音,看来这屋子马上就要倒了。 二狗子妈哭着喊着,到处求人去救自己的孩子。见四人过来,便拉着武恩的手道:“快救我家二狗,快救我家二狗!”武恩听了,正要往火里跑。谭荻芬忙拦道:“不要,火这么大,太危险了。”谭之川和巢贺敏也应和着。武恩见此只是一怔。只听二狗子妈再道:“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我家二狗吧。”说话间,一个个求了下去。 见她泪如雨下,声音都喊哑了,武恩实在看不下去,便也忍不住了。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桶半冰半水的冰水,就往身上倒。此时正是大雪天,温度低的厉害。众人都穿了皮裘,可还是感觉不到暖。如今这水浇在身上,冰水透入皮裘中,马上冻结成块,感觉旁人难以想象。 接着,武恩双腿一蹬,纵身往火堆飞去。双腿分别踏了踏,便腾在半空中,随及一纵身,便从屋顶往下飞进了屋内。 二狗子妈在武恩纵身上房的时候,念叨着:“拜托了,一定要把二狗救出来啊!”谭之川他们想拦住武恩,不让他冒险。可武恩已经飞了上去,没有拦住。心里非常担心,只盼望武恩能平安无事。 进了屋内,看见的全是火。火已经把屋子烧得一塌糊涂,每一根木柱都成了它们侵蚀的目标。屋檐瓦片还不时往下掉,并且烟雾很大,里面又模糊不清,让人很难看清楚人在哪儿。 里面火魔泛滥,生命危在旦夕。若是武恩放弃,他要完好无损的走出去,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想起自己受了二狗子妈的托付,就一定要把二狗子给救出去。遂把危险抛在一边,紧慎的看清楚每一个角落,冒着火舌往里面走。边走边叫:“二狗,二狗!”那二狗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根本听不见武恩在叫他。武恩全身虽被浇湿,可在熊熊烈火下,早已被烘干,左手臂被火燃了起来,他忙用右手拍去手上的火。突然间眼睛一亮,看到了二狗正躺在前面不远处。看样子,是真的晕了过去。 武恩赶忙走了过去。刚走出几步,头顶一根木柱便当头倒了下来。武恩向后一撤步,躲了开来。可右脚已踩在火堆之上,鞋子顿时又着了火。武恩一提脚,使劲的往地上擦。火是擦灭了,可那草鞋已经烧坏。情急之下,武恩也没有多想,纵身跃过木柱。 里面是热火朝天,外面忙得也是不可开交。乡亲们忙着救火,可火势却没有逊色的样子,反而越烧越旺。二狗子妈担心二狗,脸色憔悴了许多。谭获芬担心武恩,都一个劲的踱步,心里非常着急。 武恩走到二狗身边,双手一伸,把二狗子从地上抱了起来。经这一动,二狗只咳嗽了几声,吐出些烟来。看来已经吸入了不少烟,得赶快救他出去。 武恩抱着二狗,准备纵身飞起,迎头又一根木柱掉了下来。武恩抱了个孩子,行动有所不便,便想向前或向后躲开一下。可前后左右都是掉落的火头,自己脚上的鞋都破了,肉脚怎么抵的过炙热的火苗? 正在犹豫之时,那木柱已经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武恩的背部。武恩被砸了下去,扑倒在地,二狗子也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武恩猛一起身,也顾不上先把自己背上的火扑灭,又抱起了二狗子。 在屋内是又冷又饿,更是疲惫,简直太难受了,让人喘不过气来。二狗子的脸也全黑了,或许是被烟熏黑的;或许是缺氧至此;更或许是天太黑,火又大产生的视觉误差。总之脸黑如焦炭。见他还有一口气在,武恩还不忘安慰道:“坚持住,二狗子!” 屋子马上倒了下来,武恩立地而上,从屋顶冲了出去,直到半空。大家顿时把耳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屋倒的声音,迅速而尖锐,清脆而难以预料,众人的耳朵只是一阵轰动。屋子倒了下来,火便被压缩的向外爆炸,周围的人马上向旁边闪开。有的闪的比较慢了,被只火炸的受了点小伤。 武恩抱着二狗子,顺势落到了地上。大家脸上表现出各种形态,有点惊讶,有点不可思议。可更多的是见他身上已被燃着,背部的皮裘已被烧透。 二狗子妈见到二狗,赶忙上前抱过孩子,心中是说不出的喜悦。可见二狗子一点知觉都没有,脸又如焦炭似的,便伤心道:“二狗,二狗!”可此时已经哭不出泪水来。武恩不顾自己背上的火,却担心起二狗子来。因为他已经把人救了出来,就不能让他死。嘴里叫着:“二狗……你醒醒啊!” 谭之川和谭荻芬见此都上去,替武恩拍去背上的火星。谭荻芬只在心里嘀咕着:“为了别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二狗子妈哭泣着,把二狗子蒙在自己的怀中。她以为二狗子已经死了,便哭道:“二狗……你怎么能死呢?你大哥死在火中,为何你这么早也死在火中?这火为何跟咱家过不去?” 因为前两年,一场大火要了二狗子哥哥大狗的命,当时他才十二岁。如今二狗又死于火灾,两种事情一想起,哪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都跟发了疯似的。 乡亲们听了,也都替她伤心,都擦着同情的眼泪。黑子及那两个和他捉迷藏的孩子,也都哭丧着脸。其中黑子跟二狗感情最好,只哭泣道:“二狗……你别死啊,我们还要一起捉迷藏啊!” 这时,只觉有一声咳嗽的声音来的怪异。众人奇怪之下,都要看看是谁。二狗子妈只觉二狗子动了一下,忙扶起二狗子的头。接着二狗子又是咳嗽几声,吐出些烟来。原来,刚才在里面没有空气,二狗子一时晕了过去。这时到了外面,也就恢复了过来。 二狗子妈高兴的又是亲又是骂,还是忍不住喜悦的笑容。二狗子委屈的道:“娘,你搂的我太紧了,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引得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二狗子妈忙从怀中把他放了下来,乡亲们都围了过来。二狗子妈走到武恩的跟前,松腿便跪了下来。武恩一时惊惶失措,忙扶起她道:“大嫂,别这样。” 二狗子妈站起身,哭着又笑着道:“我如今只有二狗这一个孩子,若是他都死了,我还活个什么劲。我以前还以为你是满人,对你态度不好,甚至希望亲手杀了你。可如今……”武恩赶忙道:“不要这么说,其实是你们救了我,我才有命救二狗,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救二狗子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武恩如此宽以待人,二狗子妈听了,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只觉心里过意不去。围观的众人也都议论起来,竖起大拇指道:“真不错,这小伙子真勇敢!”可见,乡亲们对他的态度已经是改观了。 谭荻芬听了,也从心底为武恩骄傲一下。本来是应该为武恩高兴,可谭之川的心里却一阵不舒服,就是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妈叫来二狗,道:“二狗,快过来。给恩人磕头。”那二狗很是听话,马上跪了下来,也不管满地上都是雪,只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沾了些白雪。武恩笑着抱起二狗,替他擦去额头上的白雪。众人好像把房子被烧,及刚才危险的事情都忘了,在一起是有说有笑,非常和睦。 小小的雪峰山,禁不起消息的传播。不久,此事便让整个山的人知道了。乡亲们对武恩的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也没有人因为他是满人而瞧不起他,甚至对他像对自己亲人一样。 武恩和谭捷学武,有空便和谭之川在雪凤楼比武。那雪凤楼经武恩提了幅对联之后,生意更是兴隆,谁都想去瞧瞧这第一楼是什么样子。生意一好,老板对武恩也是特别照顾,每逢节日都是免费请他吃饭。久而久之,雪凤楼便成了他们俩的老地方。 谭捷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可这冰水门总得有人接任。于是,他便想把位置传给后人。谭捷让众冰水门的弟子在厅上集中。 谭之川与谭荻芬排在最前头,武恩就排在谭之川的后面。队伍准备好后,谭捷便道:“你们在冰水门已经有些日子了,我的年纪也大了,这冰水门也应该让你们当中的人来掌管。我要将冰水门、冰水剑及冰水门的绝学‘雪龙剑法’传给你们当中的一人。” 一听“雪龙剑法”,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他们来冰水门这些日子了,只听说过雪龙剑法快如游龙,刚猛有力,灵活多变,是世上罕见的剑法。他们都只学了前十招,这一回谭捷要把全套教给他们,众人心里都着磨着:“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福气?” 谭捷也明白众人的议论,于是又道:“我之所以只交给你们雪龙剑法的头十招,而不把全套交给你们,不是师父吝啬,也不是师父怕把绝学让太多的人学会。而是这雪龙剑法的剑招极其复杂,悟性差点的人是很难学会。既然当冰水门的掌门,就要有悟性。所以,现在我把雪龙剑法传于你们,谁要是能记得最多剑招,悟性最高,这冰水门的掌门之位就是他的。” 在场众人原以为谭之川是谭捷的孙子,这掌门之位定是传给他。可没想到谭捷竟然说,谁有能力学会雪龙剑法,谁就能当掌门。众师兄弟们吃惊之余,也都把眼睛瞪着老大,准备多记几招。 谭捷道:“你们看好,我只耍一遍,你们能记多少是多少。”只听唰的一声,谭捷抽出了冰水剑,耍起了雪龙剑法。这雪龙剑法果然是冰水门的绝学,也是剑法正宗。绸密而不失惰性,惊变而不失灵性。时尔腾空飞起,时尔散剑妙招。虽是剑法,可连环腿众多,看来雪龙剑法又是要建立在腿法之上。冰水剑划过之后,空气中还残留此剑寒气,耍雪龙剑法不能少了冰水剑,可冰水剑寒气逼人,只有服了雪峰草的人,才有资格使用它。而武恩是冰水门弟子中唯一服用此草的人。看来谭捷是有心把冰水掌门传于武恩,今天只不过给众人一个公平的机会,免得有人不服。其次也想试试武恩到底是否是个武学其才,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人。 谭之川和武恩看得目瞪口呆,其他弟子更不用说了。谭巢二人挺了个大肚子,在旁观看。两人是同一天出嫁,这时又都有了孩子,真是值得庆贺。 耍到最后,也是最耗力气的时候。谭捷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开始出现断续,动作也慢了下来。身体已经达了极限,本应好好的休息,可是谭捷还是坚持把雪龙剑法耍完了。这样更是加重对他身体的危害。 终于耍完了,谭捷只深深的吐了口气,额头上也冒出豆大的汗水来。师兄弟们是一起惊叹鼓掌。谭捷伸袖擦去汗水,又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谭之川和武恩及众师兄弟都迎了上去,道:“爷爷——师父,这雪龙剑法简直太精妙了!”众人在冰水门已经有几年了,只学了雪龙剑法的前十招,就以为受用不尽。如今整套雪龙剑法耍完之后,才知道那十招只不过是些残招而已,只恨见识的太晚。 谭捷道:“这雪龙剑法虽然精妙,但必须要有雄厚的武功作为基础,以及有过人的悟性。只有用心体会,不可强求一致。不然,即使早几年让你们知道,也是无济于是,这得需要耐性去领悟了。” 众人听了有些疑惑:“世界上哪有这么复杂的武功?定是师父夸大其辞。”正在思索间,谭捷又道:“好了,现在你们众人就把所学的所记的,以及领悟出来的剑招,都耍给我看一遍。” 众人也是如此想,即然师父讲得如此邪乎,再怎么样也得试试。只听唰唰唰的数声响动,众师兄弟们就已经将自己的配剑拔出鞘外。 谭之川和武恩不约而同的朝妻子那边点了点头,得到妻子的认可之后,顿时信心大增。然后对望一眼,有一种必胜的气势。只听唰唰两声,谭之川和武恩也拔剑出鞘。 谭捷走到边上,坐在了椅子上望着众人。众人也把刚才记得耍了出来。结果才知道,这剑法果如师父所说,非常难记忆。耍了十招过后,大部分师兄弟们退了下来。刚才还一脸的不相信,如今却一招也没记住,都觉惭愧。 也有的只记了一招、两招的大有人在。十五招过后,“回头三顾”也都退了下来。他们自称为冰水门的回头三顾,可也只记了五招,只觉脸上无光。可总得来说,悟性还算可以。 如今只留谭之川及武恩两人了,转眼两人已经二十招出头。从纯熟度来看,还都可以。这个时候要分出谁能笑到最后,是难了点。 三十招过后,落差是明显拉开。谭之川开始出现断续的情况,开始忘招。武恩纯熟度虽差,但耍得还到是那个样子。 再过几招,就更明显了。谭之川也退了下来。众人看了一眼他,都感到可惜。如今只留武恩一人,招式虽然耍得慢了些,笨挫了些,但要领还是把握的不错。谭捷也感到欣慰,只觉自己没有看错人。捋了捋胡子,似乎心里已有了人选。 武恩就凭他的超人记性,耍完了整套雪龙剑法。虽不说耍得好,但第一次能这样,也是难能可贵的。谭之川感到好奇:“武恩怎么这么厉害?自己都已经看得傻眼了。” 谭荻芬鼓起掌来,祝贺武恩。武恩一见,和谭之川一起走上前去。道:“大冷的天,小心孩子着凉。”谭捷走了过去道:“很好,你们两个都不错。不过阿武的悟性最强,之川比起他来,是逊色了些。” 谭之川有些不服气,道:“爷爷,你再给大家耍一遍。这一次,我一定能记住。”武恩道:“是啊,只耍了一遍,很难记清楚一些细节。”谭之川听了此话,心里甚是不好受:“阿武明明看了一遍,就把整套剑法耍完。如今这么说,乞不是在笑话自己太没用。”一生起气来,就表现在了脸上。 谭捷只沉了一下脸,道:“我说过只耍一遍。有些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再强求也没有用。”可这样说,却说服不了谭之川。谭之川道:“爷爷,你为什么不肯耍第二遍?只要再看一遍,我就能全记住。”谭捷已无耐心,道:“即使我再耍一遍,你也不可能记得住!” 谭之川自以为只要再耍一遍,定能全部记下剑招。见谭捷不肯再耍,正欲再辩。谭捷直起一句打断了他的话,道:“住口!不要再说了!”口气重了些。 见此,巢贺敏赶忙拦道:“之川,算了。不要再惹爷爷生气了。”听了巢贺敏的话,谭之川才勉强自己把气忍了下来。武恩道:“师父,要不让我再耍一遍,让大……让众师兄弟再看个清楚。”谭之川道:“不用你好心。你雪龙剑法不学也罢!”说着连妻子也不顾,便转身离去。却要一个大肚子女人去追。 武恩赶忙道:“我去找大师兄。”说着拔腿正欲赶上。谭捷拦道:“算了,我从小看他长大,知他的脾气,太争强好胜了。你现在去,他的面子会更过不去。”转而拍着武恩的肩膀笑道:“很好,只看了一遍,就能记得下来,看来我真得没有看错人。你只要肯努力,一定会在我这上的。”说话间,又不免咳嗽几声。 其实,谭捷不是不想再耍一遍,他心里是非常希望把雪龙剑法都交给大家。只不过实在体力不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刚才耍了一遍,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坚持下来,再也耍不动了。 巢贺敏挺了个大肚子,才走出几步。可谭之川一身武功,早已不知奔到哪去了,于是便走了回来。谭之川已经走到了大街上,心里一肚子的气,只想去雪凤楼灌上几坛酒,也好借酒消愁。 走到半路,却遇见了赖皮精。只见他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谭之川此时一肚子火,正想找个人消消气。上回赖皮精被自己侮辱,今日他定是来寻仇,心里着磨正好。于是便出言挑衅道:“怎么?想来报仇啊?”唰的一声拔出剑来,哗哗的舞了两个剑花,一鼓怒气就要爆发的样子。 上回见识过谭之川剑法的厉害,赖皮精早已吓破了胆。赶忙挥着双手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哪敢呢?”谭之川原本以为有人可以出气,听他这么一说,绝无挑衅之意,正愁自己的气撒不出去,只一灰心。 赖皮精直言道:“只不过,我替你感到不值啊。”听了他的话,谭之川忙问道:“怎么讲?”赖皮精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想你本是冰水门的大师兄,你在冰水门以及山中的威望都很高。如今你的这一切,都要让人抢走了。” 听了这话,谭之川赶忙又道:“你是说阿武?”赖皮精接道:“没错,就是他。他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个满清鞑子,如今来到雪峰山,却被众人所注视。要真说起来,大家对他的态度,好像比你这个大师兄好看多了吧?” 赖皮精的话讲中了谭之川的伤心事,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想起平日生活琐碎的事情,自从大火之后,大家对武恩的态度,正如赖皮精所说。而对自己……比起他没来之前,简直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谭之川是愣在那儿。赖皮精偷偷的看了他的表情,觉得自己的“激将法”似乎起了作用,心里一喜,便笑道:“怎么,让我说中了吧?不仅你的师兄弟们如此,就连你爷爷也是如此吧?”谭之川又想起刚才的事,本来就非常气。这时等于火上浇油,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听赖皮精又道:“如今你妹妹嫁给了他,他日掌门之位,恐怕不会传给你了吧!”谭之川猛的抓住赖皮精的衣襟,喝道:“你敢再说一遍,我马上就杀了你!” 赖皮精双手垂在那儿,使不上劲。慌忙道:“我只是为你抱不平。即使真让我说中,你不听也别拿我出气啊!”谭之川手一用力,将赖皮精推开道:”谁说让你说中了?告诉你,你说得话,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赖皮精一被放开,就和自己的一帮人撒腿跑了。 谭之川虽这么说,可却非常不自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是从他的眼里之间,似乎被赖皮精说到了点子上。本来火气就盛,这时更是难以容忍。来到雪凤楼,喝了几坛子酒,便猛灌起来。 由于平日,谭之川都是和武恩一起来喝酒的,雪风楼掌柜都已经习惯。可是今日,却是谭之川一人,而且喝着闷酒。掌柜以为跟他已经很熟了,于是上前道:“阿武怎么没和你一块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正在气头上的谭之川,听不得武恩两个字。举起一坛子酒,就砸在了地板之上。咔的一声,碎成一片。吓得掌柜退了回去,哪还敢上来自讨苦吃。 只一会儿功夫,谭之川就喝下了三坛子酒,整个人都喝得迷迷糊糊了。一站起却似站不稳,身体一踉跄,从身上摸出几粒碎很子,扔在了桌上。步履蹒跚的向楼下走去。 看他的那个样子,真怕他会一头摘下去。若是平日,掌柜定会扶着他下楼。可是刚才吃过教训,想必掌柜是不会理会了。 谭之川下了楼,就往回家的路走去。赖皮精在路上见了,赶忙躲到一边。谭之川此时只喝大醉,也没有注意到,就从他的身边一擦而过。见谭之川醉成这样,赖皮精心想:“难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眉头一扬,眼露诡秘的神色,不知道他的心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谭之川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冰水门,心想大家定为他的出走,而到处去找寻。可到了大门口,就听见鼓掌和叫好声。心里只觉奇怪,于是走了进去。 一进门,只见师兄弟们围成一个圈,有个人在里面耍剑,那人便是武恩。耍的头几招,自己很熟悉,便是雪龙剑法。谭捷、谭荻芬、巢贺敏都看得高兴。这一次回来,本来以为大家会担心自己,可见到这个场面,大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师兄弟们吆喝着,谭捷还不时的在一旁指点。谭之川的脑袋中,突然闪过赖皮精刚才说得话。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又喝了酒,只觉心里怒气难平。巢贺敏见到了谭之川,见他神态有异,便念叨着:“之川。”走了过去。 师兄弟们见他回来了,便都把他拉了过去。顾泳炎道:“过来看阿武练剑。”顾德希道:“大师兄,阿武的雪龙剑法真是太厉害了。才不过学了几个时辰,现在己经耍得精妙多了。” 谭之川只打了个打嗝,酒气冲上心头。谭捷见此走了过来,低沉着嗓子道:“你去喝酒了?还喝的这么醉!”谭之川没有回答。武恩收剑走了过来,因为两人认识已经一年多了,平日两人有事都一起去雪凤楼喝酒比武。这回谭之川一个人去,于是笑问道:“之川,你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去喝酒,也不叫我。” 见他的神情,已经站不稳的身体。又道:“怎么今天喝得这么醉?”巢贺敏道:“之川,你怎么喝成这样?你答应过我,在孩子生出来以前,绝不酗酒的吗?” 从头到尾,谭之川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见巢贺敏这么说,便道:“我没醉。”可从他的形态、语言都可以看出,他是醉了。 谭捷道:“都醉成这样,还说没醉。”谭之川又说了一声:“我没醉。”而后拔出剑来,耍了套剑法,只想证明自己清醒。可这剑法打的比起往日来就差远了,扭扭捏捏的一点力度都没有。 见此,谭捷也只有叹了一口气。回头三顾中的顾振彪道:“大师兄,你是和阿武一起练雪龙剑法的,不如你也给我们练一下,好教教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师兄弟们轰然称是。可谭捷和巢贺敏他们却不赞成,因为谭之川明显是喝醉了。 武恩道:“大师兄今天醉了,不如改天再请他教大家。”听这么一说,众人都很泄气。谭之川的心里是非常矛盾,一来听武恩叫自己改天再练,一开口上来,就想马上耍给他看;二来自己本就没记住几招,刚才灌了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要自己怎么耍?心里一时也觉定不下来。 谭捷语重心长的道:“之川,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谭之川望了一眼他,就径自往房间里走去。 晚上,谭之川一直都在重复播放白天的事情,而为赖皮精的话耿耿于怀。想起他的话,不免有些道理,今天白天的事,就证明了这一点。越想越起劲,越想越有精神。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的不能入眠。 正睡得香的巢贺敏也被他吵醒了。提了提精神,问道:“之川,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事?”见巢贺敏醒了来,谭之川赶忙说道:“没事。——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巢贺敏嫣然一笑道:“没有。”便把头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嘴里甜甜一笑,心里觉得非常幸福。谭之川向侧望了一眼她,四目相交,只觉情意绵绵。 巢贺敏又是一笑道:“之川,我们的孩子不久就要生了,你喜欢男孩女孩?”谭之川回答道:“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巢贺敏道:“如果是男孩,我要他像你那样能干。” 谭之川心想:“像我有什么好,我心胸狭窄,悟性又差,希望不要像我。”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胸是狭窄了些。谭之川道:“如果是女孩的话,我让她像你一样温柔、漂亮、善解人意。” 听了这话,巢贺敏嘴里更是像吃了蜜似的,一直甜到心里。因为谭之川同时也在夸自己温柔、漂亮、善解人意。想自己和他认识了这么久,也没有听他这样夸过自己。以前知道他害羞,人又老实,不会讲甜言蜜给自己听,也没有怪他。但听他这么一夸,心里也觉得舒坦了许多,一时竟合不拢嘴。 巢贺敏又问道:“那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谭之川愣了愣,刚才想得却不是这件事,一时走神,也无心回答。只道:“我也不知道,改天和武恩他们一起商量商量。”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的高挂夜空,显得无忧无虑。谭之川此时的心中,却复杂之极。从窗口朝月亮望去,痴痴的不知想些什么,只愣在那儿。巢贺敏也转过头来望着,嘴角还微微的笑着,只觉今晚的月亮特别美。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望着同样的月亮,可心情却完全不相同。 一大早,师兄弟们便集合在了一起。今天是谭捷要把冰水掌门之位传给后人的一天,大家都非常兴奋,早早的就都赶到了大厅,等待着的谭捷的宣布。 在厅上,大家纷纷议论,谭捷到底会把位置传给谁?见武恩也在一旁,便想征求他的意见。武恩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只觉为难。 这时,谭之川伸了伸懒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由于昨晚一直都睡不着,今天看上去,似乎不大有精神。武恩见了,赶忙赶了上去,道:“之川,你怎么现在才醒啊?”谭之川道:“昨天睡过了头。——怎么这么热闹,一大早有什么事啊?” 听了这话,众人只觉一惊。武恩道:“今天是师父要把冰水门的位置传下去的日子。”谭之川扬了一下眉头,又打了个哈欠,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是吗?”顾泳炎道:“大师兄,我们为这事都非常高兴,怎么看你却并不在意?”武恩道:“是啊,师兄弟们都问我,师父要把位置传给谁?我都快给问傻了。你有没有消息?快透lu点给我们听听。”师兄弟们也都说是。 谭之川道:“还用问吗?这位置当然是非你莫属了。”武恩及师兄弟们只是一怔。武恩赶忙道:“这怎么会呢?”说完勉强的笑了笑。师兄弟们也都想知道。谭之川道:“昨天爷爷不是说了吗?要做冰水门的掌门得有悟性。谁学会了雪龙剑法,谁就做掌门。阿武的悟性这么好,已经把雪龙剑法记得滚瓜烂熟了,这掌门之位还逃得了吗?”语气之中明显带着醋意。 武恩赶忙解释道:“之川,千万别这么说。师父是你爷爷,这位置理所应当是你的。师父讲那些话,只是让大家多记住几招雪龙剑法而己。”谭之川听了,心里只是一动,可还是不报有太多的希望,径自回屋梳洗。武恩心里是七上八下,只怕谭之川会误会。 师兄弟正议论谭之川刚才讲得话是不是真的,挺了个大肚子的谭巢二人,也都走了过来。见他们讲得如此热闹,便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啊?”武恩脸一红,心里更觉为难。 顾德希道:“听说师父今日要把掌门传于门中人,已经有了人选。”谭荻芬听了,忙问道:“是谁啊?”顾振彪道:“听大师兄说,好像师父要把掌门之位传给阿武。”谭荻芬听了只是一喜,道:“是吗?”转眼跟武恩客气的说道:“恭喜你了,掌门人。” 武恩脸又一红,赶忙劝道:“师父怎么会传给我呢?你就别瞎猜了。”虽然这么说,可谭荻芬的心中还是很高兴。谭捷从屋内走了出来,显然是不行了,走路都觉困难。叫人拿了把椅子过来,便坐在了椅子上。 见到谭捷过来,众人马上静了下来。由于平时谭之川都是站在前头最显眼的位置,此时不在,却似乎少了些什么。谭捷看了看,也发现了。道:“之川到哪儿去了?快去把他找来。”一名弟子应命正欲去找,谭之川便走了过来。那弟子忙对他道:“大师兄,大会就开始了,师父叫你赶快去。” 来到厅前,谭之川还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谭捷见此道:“之川,你今天怎么了?一幅小老头样子。今天是冰水门的大喜日子,你为什么迟到?”由于有病在身,说话也少了许多中气,只半呵着气。 谭之川回答道:“今天起来晚了些,刚才梳洗了一下,所以来晚了。”谭捷也知道他们新婚才一年多,所以也就没有怪他,让他归了队。 谭捷道:“我创立冰水门已经有五十几年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之所以取名‘冰水门’,是想让大家像冰水一样纯结,心胸坦荡。如今我老了,冰水门也一定要有新的掌门接任,把它发扬光大。” 谭捷拿起身边的冰水剑道:“这冰水剑是冰水门的奇兵利器,也是冰水门的象征,是由千年冰石打造而成。此剑有一股透骨的寒气,只要一握此剑,全身就似要结成冰,必须有一定功力的人才能使用。否则,寒气渗入五脏,必中寒毒而死。所以做冰水门的掌门,一定要配得起此剑。” 大家看看谭之川,又看看武恩,心中各有念头,是谭捷到底会传给谁?谭之川一直低着头,看来他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武恩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心里只觉不好受。 谭捷接着道:“以我的功力,配起此剑来,也是不行。”师兄弟是一疑,师父武功如此之高,也不能配用此剑,那谁还能有这个资格?一时疑云大起。 谭捷接着讲的话,顿时把众人的疑团都解开了。也知道他其实在一年之前,就想好了把掌门之位传给谁了。 只听谭捷道:“幸亏我当年吃了雪峰草。这雪峰草是阳气极品,吃了它,体内会有一股暖气,克制冰水剑的寒气,以至身体不受冰水剑的侵蚀。这雪峰草是寒气的克星,所以只有吃了雪峰草的人,才有资格配用此剑,才是冰水门的掌。”说着又不免咳嗽几声,精神已渐渐开始颓废下去。 真相终于大白,兄弟们嘀咕着:“原来师父要把掌门传给武恩。”此时赖皮精的话又在谭之川的耳中响起:“恐怕这冰水门的掌门之位,也不会传给你吧!”他心想:“这里只有武恩吃过雪峰草,掌门之位不传他,还能传谁?”抬头狠狠得瞪了眼武恩,虽然已是知道结果的结果,可谭之川还是无法相信事实。武恩见此心里是一怔,也意识到几许:“只有我吃过雪峰草,师父真得要传给我?” 厅上的每一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谭荻芬望了一眼武恩,武恩转而谭之川。见他的眼神太吓人了,当下缩回了头,不敢再看。众师兄弟们纷纷议论起来。 谭捷咳嗽了一声,厅下顿时恢复了平静。只听他道:“我不行了,这冰水门的掌门,我将传于……。”话语未必,武恩马上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道:“师父,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师父要考虑清楚。” 谭捷赶忙道:“此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掌门之位只有你做最合适。”武恩道:“我做不了,我没有这个能力做掌门。”谭捷又接道:“你不用再说,我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说完手一抡剑花,叫道:“接剑。”于是将冰水剑扔了过去。 武恩没有办法,只好顺势用右手一接,接住了冰水剑。冰水剑果真寒气逼人,握在手中便感到有一股寒流涌入心田,而后扩散到全身。那剑的全身,还源源不断的冒着寒气。 武恩开始不适应,只觉冰冻全身的感觉。只片刻功夫,自身散发出的暖流,与寒流融为一体,全身顿时舒适无比。 众人一开始见他痛苦的表情,都为他担心,只觉这冰水剑太过霸气。可此时见他似乎没事,才又知道,只有吃了雪峰草的人,才能克制冰水寒毒。 谭捷摸着胡子微微笑了笑。武恩握着剑,这突如的改变,连他都不适应,只愣在那儿。师兄弟们回过神来,都挤了上去,替他高兴,拥护新掌门。武恩瞧了一眼谭之川,只见他冒着冷汗,根根青筋崩出,脸色极为难看。谭之川向上一瞥,双眼充满委屈和不服,透露出仇恨的眼光。 武恩看了,心里是一酸,忙道:“师父。”这两个字叫的字正呛圆,众师兄弟一愣,都停止了讲话。谭捷望着武恩,两人对望片刻。而后武恩道:“师父,这掌门我做不了。”谭捷听了,脸顿一沉,道:“为什么做不了?是做不了,还是不想做?”武恩也毫不隐瞒地道:“是不想做,我不想做这个掌门!” 谭捷听了,怒火顿时上涌,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武恩双膝一伸,跪了下来。双手高举冰水剑,低着头道:“我不想做这个掌门,我不想做这个掌门!”话讲得即有力度又清楚。谭捷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道:“你……”而后血气上涌,喷出一口血来,随即便仰头倒去。 第四章 喜事惊浮未定 仇恨如雷骤至 喜事惊浮未定仇恨如雷骤至 第四章 谭之川见此马上上前扶住了谭捷。武恩忙上前道:“师父,怎么样了?”谭之川一把将武恩推开,扶着谭捷到了床上。师兄弟们都挤了进去。武恩是一愣,而后也赶了进去。 过了片刻,谭捷只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一开口便道:“阿武……你过来。”武恩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扶在床边。谭之川见此,心里胜为不好受,把头转了过去。谭捷一把便握住武恩的手。武恩也忍不住泪水,道:“师父,是我害了你,是我把你气成这样。”谭捷摇摇头,道:“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如今我只有一事放不下,你一定要答应师父。” 武恩知道谭捷讲得是掌门之事,心里愣得看了一眼谭之川。谭捷心中也知,武恩不肯做掌门,定是和谭之川有关。于是望着谭之川,眼神把要讲的话都传达了。见谭捷如此,谭之川心中也是多有不忍,道:“阿武,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犹豫什么,快答应爷爷。” 听了谭之川这么说,武恩也就什么都答应了。谭捷听了,是欣慰的笑了笑。接着又道:“你们一个是我孙子,一个是我徒弟,我真不想看到你们翻脸。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握手言好吧。”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行动开来。看到这样,谭捷也有些失望。 谭荻芬哭泣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还不快照爷爷的话做!”武恩站了起来,伸出右手,谭之川却还愣在那儿。巢贺敏道:“之川,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谭之川听了,心里虽有些不愿,可还是没有办法。走上前去,慢慢的伸出右手,握住了武恩的手。 一时间,谭之川只觉寒气顿时从自己的右手向全身蔓延。这寒气非同一般,不知武恩怎么受得了。而后又有一股暖流将自己体内的寒气化为乌有,看来自己真的没有能力持有这把剑。思索间慢慢的缩回了手。 谭捷见到这样,心里也感到欣慰,而后终于支持不住,命归西天了。现场是一片哭泣声。谭捷虽然死了,但从他的面容可以看出,脸上略微带了点笑容。他眯着眼闭着嘴巴,神态非常完乐。 刹那间,冰水门陷入极度悲痛之中,谭捷也得以入土为安。他的肖像挂在大堂之上,望着他那可爱遗容,众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谭之川及冰水门的所有人,都身披麻衣头带孝,跪在谭捷的灵位跟前,向他行了礼。 待得一切完毕,武恩对谭之川道:“这冰水门是你爷爷创立的,虽然师父身前把掌门传给我,但真正配做掌门的人是你。不如我就把掌门……”还没说话,谭之川便知他要讲什么,武恩是想把掌门之位让给他。谭之川一向心胸狭窄,这一点他自己也不否认。正因为如此,谭捷已经在众人面前把掌门之位给了武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做。 谭之川心中有气,骂道:“住口!”眼眶都淌出泪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爷爷临死前把掌门传给你,是因为他看得起你,你有这种能力担任掌门之位。如今他老人家刚刚入土为安,你就在他灵位面前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你对得起爷爷在天之灵,你对得起爷爷生前对你的好吗?” 武恩一听,只觉谭之川骂的对,自己也知道错了。便对他道:“之川,对不起。我刚才一时糊涂,请你不要见怪,原谅我。”谭之川道:“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我爷爷你得师父。爷爷把掌门传给你,你就要把这个掌门当好,把冰水门发扬光大,以慰爷爷的在天之灵。”谭之川虽这样说,可是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武恩听了他的话,以为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也承认了自己这个掌门。便激动的道:“我一定会的。”堂上吱唔着充满了哭泣声。谭之川道:“大家都别哭了,爷爷走得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说明他老人家已无牵挂。大家别在师父面前哭丧个脸,免得爷爷看了伤心。”武恩也道:“之川说得对,师父到了极乐世界,也不希望我们太悲伤。”众人一听,赶忙抹抹眼泪,忍住了哭泣,虽说心里还是非常伤心。 谭之川转过身来,对着武恩道:”以后冰水门就靠你了。”武恩赶忙回道:“千万别这么说,虽说我是掌门,但门中的许多事情,我还需要你帮忙。” 谭捷死后的一段日子里,武恩刚上任,都生活的很好,比想像的安全不少,也少有事情发生。 一天,谭之川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迎面又出现了赖皮精,不由的是一怔。赖皮精眼睛一闪,见谭之川右手臂上缠着一块黑布,便上前道:“怎么,老人家去世了?”说完这中,似乎有挑衅的语气。 谭之川也知道他的意思,便道:“你想说什么?”赖皮精摇摇那似要散架的身子,又自言其说起来,道:“看来我说得没错,老头子果然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由于这话正中他先前所说,于是又不免骄傲一番。 谭之川心里一嘀咕:“怎么会让他说中。”便道:“你怎么会事先知道?”赖皮精撇着嘴狞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如今那满人当上掌门,你在冰水门的地位也没了,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可是一个大师兄,而且是谭捷的亲孙子。那武恩算什么,他只不过是个满清鞑子,竟然让他当了掌门,我都替你不值。难道你就不恨他吗?难道你就忍得下这口气?” 谭之川随口说道:“你少胡说。”赖皮精接道:“胡说不胡说,你我心里清楚。”而后低了低嗓子,凑近半个身子,道:“要不要我替你把他干了,好给你出口气,那这冰水门的掌门不就是你的了。” 谭之川眉头是一皱,心中莫名的想:“如今爷爷已经把掌门传给了阿武,要是阿武退出掌门之位,自己再去做,这不是捡别人丢弃的东西,面子哪里过不去。要是阿武被赖皮精杀了,那么冰水门的掌门就会名正言顺的落入自己的手中。”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激动,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恨之入骨,非得制他于死地不可呢?” 赖皮精道:“满人抢走了我们的江山,是汉人都该将他碎尸万断。我可不像村里那些人,受了一点满人的恩,便忘记了国仇家恨。我赖皮精虽然没有出息,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说得倒还似模似样,讲完便转身离去。边走还边道:“只要你想通了,随时找我,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赖皮精哪有什么报国之心。他只不过忘不了在雪凤楼,让两人侮辱的历史,一心想报仇。此时正是分化他俩关系的时候,也好各个击破。谭之川被他的一套一套说得是一愣一愣。赖皮精的话虽正中谭之川的要害,但似乎都点到为止。谭之川似乎被说动,又勾起了琐碎之事。脸露凶光,脸上充满了诡秘的神情。 回到家中,却似走错了地方。整个冰水门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往日的练功场面也不覆存在。谭捷虽去世几天了,可大家还是低沉着脸,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谭之川上前道:“怎么了?师父不在了,不是还有新掌门吗?你们这样算什么?准备把师父教你们的武功都谎废掉吗?你们是不是想让师父死不瞑目?出来骂你们才开心啊!” 听了此话,师兄弟们都觉心中酸痛。武恩听了也觉说得对,自己这个掌门也没起到作用。于是起身道:“是啊,我们一定振作起来,化悲哀为力量,努力练功,把冰水门发扬光大。” 师兄弟们一听,顿时心潮澎湃,个个都起身排起队,有秩序的练起剑来。武恩在一旁亲自指点,冰水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在屋的谭巢二人,听到谭之川教训大家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都紧张的走了出来。见大家正在勤奋的练功,心中也感安慰。两人的肚子已经很大,站立的时候,都要用手托着。看来过不了多久,冰水门又要有两个小生命诞生了。但愿冰水门会随着新生命的诞生,而有新的气象。 日子很快去了,两个大肚子姑娘也都临盆在急。天下着小雪,大家依然在练剑。谭荻芬安奈不住寂寞,出去看大家练剑。武恩及谭之川劝他:“都快生了,应该好好休息,不能乱走动。”可谭荻芬却道:“师兄弟们难得这么用心练功,我怎么闲的住?”她硬要在旁观看,众人也都拿他没有办法。 突然间,谭荻芬只觉肚子微一痛,而后便巨痛难忍,只“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时站立不住,就往地上倒去。听到声音,武恩赶忙过去扶住她,问道:“怎么回事?”师兄弟们这时也都停止了练功,围了上去。 谭荻芬吱唔的道:“可能快要生了。”武恩听了,是又惊又喜,一时手足无措。谭之川道:“还不快去请产婆来。”顾德希一听,赶忙飞奔出去。武恩是高兴的快要傻了,扶着谭荻芬却不知要做什么。谭之川又道:“还不快把妹妹扶回房间。”武恩一听,“哦”了一下,便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扶起谭荻芬,往房间走去。 产婆随脚就到。虽说大雪天的赶来,心中不大愿意。可总算有两个小生命要诞生了,也是由衷的高兴。于是也不管其他,忙赶了过来。 一到门口,众人马上把产婆引到了武恩的房间。产婆看看情形,叫人去烧开水,然后把众人一赶,都拦在了门外。武恩是干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口等待。谭之川道:“恭喜你,就要当父亲了。”武恩道了声谢,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不知里面的情形怎样?生了没有?男孩女孩?可爱不可爱?漂亮不漂亮?长得像谁?一连串的念头全都在脑袋中闪过。 屋内是没有什么动静,可外面却是急成一片。隔了片刻,一个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谭之川道:“大嫂她……她有点不舒服。”谭之川一听,心里一急,拔腿就往房间中跑去。两间屋子只有一墙之隔,绕一个小弯就到。 谭之川一到,赶忙问:“怎么了?”只见大冷的天,巢贺敏的额头上却出了细微冷汗,肚子也痛了起来,看样子也是要生了。谭之川见了,神情是和武恩一模一样,是又惊又喜。忙叫身边的弟子再去请一个产婆来,可弟子回答道:“山中只有一个产婆,已经到了武掌门那儿。” 谭之川急得倒把这忘了,见巢贺敏痛得厉害,没有办法,只好先去把产婆请来先看一看。到了那边,只见武恩在那焦急的等待,双手不停的在一起搓着走来走去,只觉六神无主。谭之川上前道:“生了没有?”武恩随口答应道:“还没有,都快急死我了。——大嫂他怎么样了?” 谭之川也着急的回答道:“阿巢也快生了。”武恩听了是一喜,道:“真得,那我也恭喜你了。”谭之川道:“还恭喜什么?,阿巢正痛得厉害,快让产婆过去看一下。”虽然谭荻芬也需要产婆,但见她叫得也不怎么痛,只听谭之川描述,巢贺敏已经非常危险,于是就答应让产婆到她那边看一下。 这边还没生下来,一听招唤产婆又匆匆的跑到那边。谭之川也和武恩一样,被挤在门口,担心着里面的事情。此时没了产婆,里面传来疼痛的喊叫声,谭荻芬叫得更厉害了。武恩听得心里是一阵一阵,忙赶到谭之川那边,把产婆叫了过来。师兄弟也是无事瞎着急。 就这样,产婆在两个房间跑来跑去。刚安扶了这个,那个又接不下来;刚安扶了那个,这个又痛了起来。累得产婆喘不过气来,手不停的揩得汗,虽说这还是个小雪天。 这时,产婆又来到谭荻芬的房间。隔了片刻,忽的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孩子总算是生了下来。武恩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产婆打开门,连连说着:“恭喜,恭喜。”武恩急切的问道:“怎样?”产婆笑着道:“是个男孩,恭喜官爷了。” 武恩抱过孩子,傻笑着进屋,坐到床边就朝谭荻芬望了一眼。谭荻芬脸一红,低下了头,只欣慰的一笑。武恩抱着孩子,不知说什么好。这孩子白白胖胖,头上披着浅黑的头发,嘴巴不停的动啊动,眼睛却闭着,实在惹人喜爱。产婆揩了把汗,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谭之川忙跑了过来,道:“怎么样,生了没有?”产婆道:“生了生了。”谭之川二话没说,就拉着产婆往房间赶去。嘴里不停的讲着:“快……我夫人也要生了。”产婆才喘了一口气,又忙着赶了过去。见谭之川如此着急,谭荻芬问武恩道:“什么事?”武恩道:“大嫂也要生了。”谭荻芬听了是一喜,道:“是真的吗?太好了。”谭之川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武恩都已经生了,现在只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只听“啊”的一声,屋里传来清脆的啼哭声。随后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道:“生了,生了。”这是第二次,显然比上次顺口多了,并开心多了。谭之川上前道:“男孩女孩?”产婆笑着把孩子递给了他道:“是位千金。” 弟子们也都挤了过来,要看看自己的师侄们长得怎么样。这女孩模样长得挺逗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老大,看见谭之川顿时露出笑容来。谭之川笑着向产婆说了无数声谢,送走了她。 两个婴儿同时在一家之中,又在同一天出生,等于是双喜临门。这是谭捷去世之后的第一件大喜事,让沉静了许多的冰水门又充满了新春的气息,使人冲淡了对悲哀的寄存。 冰水门在喜庆当中,度过了一百天。两个孩子已经诞生了一百天了,在这一百天,师兄弟们以逗孩子为乐,似乎有点玩物丧志的感觉,不过这大喜事也是难怪。 武恩对谭之川道:“之川,我们已经好久没去雪凤楼了,如今我们的孩子都满百天了,正好我们到那儿去聚一聚。”众人轰然赞同。虽说天下着小雪,但今天是百天的好日子,大家都不想错过,于是都没有在意这些。 大家踏着白雪走在路上,虽然都打了伞,可还是有几片雪花飞了进来,落在婴儿的嘴唇边。这婴儿反倒高兴的吮了吮嘴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让人看了就觉开心。 忽然间,谭之川看到不远处的赖皮精。思绪一沉重,脚便停了下来。见他站那不动,众人走回几步,问道:“什么事?”谭之川愣了愣,而后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先去雪凤楼等我,我马上就赶来。”几人也都没有在意。巢贺敏道:“那好吧,你快点来啊。”谭之川“哦”了一声,便离开了。几人也没有理会,各自有说有笑的往雪凤楼走去。谭之川一脸深沉的走到赖皮精的身边,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赖皮精在一旁得意的笑着,又透露着诡秘。这些人在大雪天也不打伞,都让雪淋了一身。谭之川走到他身边道:“你想干什么?”赖皮精道:“有话我们到酒楼再说。”说完转身就走。谭之川想弄个究竟,也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选定一桌位子坐定。谭之川收起雨伞,抖了抖雪,搁在一边。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赖皮精又是笑了笑道:“有话慢慢再说。”于是叫小二拿来几罐酒,几蝶小菜。谭之川道:“有话就快说。”赖皮精倒了一杯,一干而尽,而后指指前方不远处。 谭之川不明其意,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是一惊。原来这酒楼从这位置望去,正好能看见雪凤楼。谭之川身在雪峰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只见武恩他们已到楼上,和谭巢二人先叫了些酒菜,有说有笑的,一边逗孩子玩,一边就喝上了。虽然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非常开心。 谭之川回过神来,见赖皮精正望着自己,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赖皮精也毫不避讳的开始说道:“怎么,你还真能忍下这口气?”谭之川道:“你说什么?”赖皮精又是一杯酒入肚,而后道:“别装傻,大家都说你不如武恩。武功没他高,肚量没他大,连练剑都输给他。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比得过他?” 谭之川一听,怒气顿时上涌。拍案而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赖皮精怒道:“你说什么?”赖皮精却没有被吓到,明显是早有准备,早就知道他会发怒,也有了应对他的计策。于是先安抚也坐下,道:“谁都知道,你爷爷把冰水门连同冰水剑都传给了那个满人。你有什么?他留给你什么了?” 谭之川仔细一着磨,还真是这样。可又想:“这是我们冰水门的事,哪轮得上你一个痞子来管。”心里告诫自己:“赖皮精是有意挑拨离间,自己不能上了他的当。”心里虽说是这样想,可眼神似乎出卖了他。为了掩饰,谭之川拿起酒杯倒了一怀,慢慢得喝了下去。 因为赖皮精正好把正对雪凤楼的位置交给了他,这样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对面酒楼的情景。顿时又是一气,又是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接着又是数杯。赖皮精是微微一笑,而后用食指往酒杯中一勾,眼神一邪,不知搞什么鬼。 赖皮精知道谭之川的弱点,就是心浮气躁,容易受人鼓动。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接着又道:“听说那冰水剑是用千年冰石打造而成,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剑不沾血,世间没有一种兵器能与之媲美。看来那满人要在武林称雄,又有谁能阻拦?”说着,赖皮精偷偷的看了一眼谭之川。 谭之川又是一杯酒入肚。赖皮精又道:“不知你这把破剑会不会沾呢?”一人眼明手快,一握剑柄,片刻不停的抽了出来,唰的一声剑出鞘外。谭之川道:“别动他。”说着夺过那人手中的剑,放在了桌上。 赖皮精道:“你怕试吗?试一下难道有什么关系?”说着拿起那把剑。这时谭之川却没有阻拦,只一个劲的喝酒,到此已经喝了数杯。赖皮精拿起那杯酒来,往剑上一倒。这把剑也算锋利,酒滴在剑锋很快就蔓延全剑。天气一冷,酒马上冻成了一层薄冰,牢牢的罩住了这把剑。 赖皮精徐徐还剑入鞘,嘴里是啧啧地说道:“可惜,可惜。”边说还边摇头。谭之川道:“可惜什么?”说着又是一杯酒入肚。赖皮精狞笑道:“你什么都比不过那满人。武功不如他,要是冰水剑在你手上,或许你还能讨个平手。可惜你只有这把破剑,我看你今生别想超过那满人了。” 话音刚落,谭之川猛得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咔的一声,摔成粉碎散落一地。见他拿起剑猛一起身,赖皮精及两个兄弟都瞪大了眼睛,害怕的缩在那儿。现在心里嘀咕:“他可千万别发怒。”因为他们知道,谭之川一旦发起怒来,是会失去理智的,那他们的小命就会不保。 谭之川道:“我不用冰水剑,就用你说得这把破剑,一样能打败阿武。”说着转身离去了。见他身影走远,赖皮精等人互望一眼,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狞笑起来。 谭之川走到门口,就看到武恩写给雪凤楼的对联。他和武恩以前的快乐生活,突然在眼前内过。由于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便走上楼去。他们三人说的是非常开心,谭之川见了,心里却更加有气。一见谭之川这么晚才过来,而且雨伞也没有带,身上淋了一身的雪,三人只是一疑。 原来刚才走得急了,谭之川连雨伞都忘了。巢贺敏问道:“你去哪了?”谭之川没有回答,坐在武恩的身边。猛一抬头,想看看赖皮精那边的情况。可奇怪的是,在那酒楼刚好能看见雪凤楼的这个位置。可是从这个位置却看不到那酒楼,心里只觉奇怪。 谭之川一坐下,酒气顿时散发出来,而且有些脸红。巢贺敏道:“你喝酒了?”谭之川又拿起酒杯,倒了杯喝了下去。见他显然一脸心事,又问道:“有什么事吗?”谭之川随口说道:“没什么。——唉,你们刚才讲得那么热闹,在讲些什么啊?” 谭荻芬一疑,便道:“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谭之川闪闪话题道:“哦,我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嘛。”武恩道:“我们在想,你的是女儿,我的是儿子,不如我们就为他们定下亲事,也好亲上加亲。哈哈哈。” 巢贺敏忙问道:“之川,好不好?”谭之川勉强的笑道:“好,好。这是件大喜事,那当然行了。”说着又喝了一杯。巢贺敏听了,顿时一喜。大家只顾高兴,全没注意到谭之川的不对劲,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得些什么。 谭荻芬道:“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满百天了,都还没有给取正名。不如今天就给我儿子,也给未来的儿媳妇取个名字。”大家一开心,就各自物色了几个名字,但都不合适。 谭之川又是喝了一怀,说道:“我们以前都在这里比剑,阿武学会了雪龙剑法,不如就叫他雪龙吧。怎么样?”一听这个名字,三人都觉不错。武雪龙叫得也顺口,于是也便选定了这个名字。都夸他会取名字。这时巢贺敏又道:“那我的女儿,你们的儿媳妇呢?”虽然只是百天,可两家人却早就讲定,似乎这两个孩子,现在就成为夫妻似的。 武恩只是一打量,说道:“我们有事也会来雪凤楼,不如就叫她雪凤吧?”巢贺敏笑道:“这个名字好。你给雪凤楼说是天下第一楼,那我们家雪凤就是天下第一美了。”说着不由的笑了笑。谭荻芬道:“我们的儿子叫雪龙,你的女儿叫雪凤,那我们两家定下的不就是龙凤亲吗?”说着三人都哈哈的笑了。 谭之川还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只到他喝完整壶酒,众人才注意到他。巢贺敏道:“之川,别再喝了,不然就会醉的。”武恩也道:“是啊,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虽然高兴,也不能伤了身体。” 外面的雪开始有点大了起来,可楼里却是热闹非凡,伙计都快忙不过来。谭之川突然一口气上涌,道:“阿武,自从你当上掌门,我们已经好久没有来雪凤楼比过剑。不知你的剑法神到什么地步了,我还能不能接的住你几招?” 武恩正欲回答,谭之川又道:“今天是好日子,不如我们就再比试一下。”巢贺敏道:“外面下着大雪,你们都当了父亲了,不要再孩子气了。这剑就不用比了。”见这几天,谭之川的表情都是不对劲,最明白他的人就是巢贺敏了。因为他的枕边人,常常会听到一些谭之川的心里话,怕他们会出事,便竭力阻拦。 谭荻芬也道:“是啊,大嫂说的在理。”谭之川按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说道:“没事,我们只是比试一下,不会有事的。”双腿一蹬,踏着横栏,一头摘进白雪纷飞的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在了雪地,摆开了架式。武恩也是心头一热,大叫:“好!就跟之川玩玩。”说着也踏着飞了出去。谭荻芬想拦,可是武恩已经飞了出去,拦也拦不住了。由于雪龙剑法中,腾空技巧很多,这时武恩便耍了起来,落到了地面。两人摆开阵势。众人见大雪天还有人比试,都纷纷挤到围栏上观看。一下子,客人都挤到了窗外。小二闲着没事,也晃了晃桌布,往背上一耍,挤到了横栏上。 由于雪很大,谭之川的剑全都是雪花,身上也沾满了白雪。口中还有些醉意,喝着白气,眼睛狠狠的盯着阿武。由于冰水剑纯结无瑕,不沾污物,有如出水芙蓉一样,没有沾到一朵雪花。而在雪地之上闪烁着晶莹的白光,特别的耀眼。想到这里,谭之川更加愤怒。 武恩以为他只是用心对待,便也没有太在意,自己却是以笑相对。谭之川见了,以为武恩轻视自己,怒气上涌,自己首开了第一招。谭之川用手腕轻轻一撇,沾在剑上的白雪便浮在空中。而后猛一剑横扫出去,浮在空中的雪花,便顺势向武恩飞了过去。来势之快,让人只是一惊。 只一眨眼,雪花便已在眼前。武恩只用剑及手臂一横格,挡住了这招。谭之川全身只一抖动,雪花便往四周散了开去。右手一伸,一剑刺向武恩的胸部。武恩刚回过神来,谭之川已在眼前,正一剑向自己刺了过来。 武恩心里微一惊,并顺势一个空翻,把剑向上踢开。谭之川的剑便向上一扬,腹部露出一个很大的空缺,正好被武恩捕捉到。 武恩再踢开剑的同时,又起一脚,猛往谭之川的腹部踢去。两人距离不过几寸,眼见这一脚就要正中谭之川的腹部。还好谭之川功夫也算精湛,也是一个空翻,躲开了这一脚。 武恩接着猛一挥冰水剑,冰水剑透露出来的寒气,夹着雪花,顿时把眼前的飞雪凝成一块,猛向谭之川飞了过去。谭之川双腿一伸,身体向前一躺,就像蜈蚣一样,横躺在空中。身体在半空中旋转,数剑齐发,只逼武恩。雪花也正好从他背上擦过。 围观的人看得入迷了,都叫喊着,并鼓掌为他们助劲。可巢贺敏和谭荻芬心里却一刻也放心不下,只怕他们会误伤对方。虽然只过了几招,但可以看出,两人决非普通的比试,和往常切磋武艺的场面,简直不能一概而论。这样一来,心里就更加着急了。 只见谭之川的剑正向自己的腹部旋转而来,一时想不起要用什么招来抵抗,身体只不住的往后退。可谭之川的冲劲实在太大,只后退根本来不及,只有出剑左右的抵抗来招。可万想不到,谭之川这招来势如此之快,光挡很难化解。 武恩脑中闪过一招,于是双腿一立定,而后一蹬,飞了起来,从剑锋踏过,经过他背部,只站在了他的身后。谭之川身体一回旋,而后旋转不断。两腿一刻不停的收缩,只向武恩的面部踢去。 武恩又被迫往后退,可动作一慢一失手,脸上被踢中了一下,顿时在脸上留下了一块青瘢。看来这一脚力度非常之重。武恩虽被踢中一脚,可临危不乱,猛起右脚正中谭之川的胸口,再起左脚往下一踢。 谭之川的身体只向雪地重重的摔去。可谭之川也是眼明手快,招数变化极快,顺势一空翻,半跪在地上,马上又站了起来。 武恩也是现学现卖,使出刚才谭之川刚用过的一招“旋转飞剑”,猛攻谭之川腹部。这一招是谭之川使过的,谭之川也当然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来化解。 直到剑离自己腹部不过几寸的时候,谭之川双腿一软,身体便向后仰头倒去。这一剑没有刺中谭之川,可谭之川却躲到了武恩的腹部下。这一招真是太绝了,任凭对方这招“旋转飞剑”用的多么纯熟,速度如何惊人,也都要收回,使出别的招来。看来谭之川对这次比武是下过一场苦功,对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势都想到了破解之法和应对之策。 两人虽出于同一个师门,但这突如的变势,让人防不胜防,也是制胜的把握。果然正出了谭之川的意料之中,武恩刚使出旋转飞剑,见被化解于无形,并且对自己造成很大的危险,马上收了此剑,准备另拆精妙招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谭之川双膝一伸一屈,毫不留情的猛踹武恩的腹部。武恩腹中重击,却一时变化不了招式。两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在雪地中穿行,飞出几十米开外。 武恩的腹部也不知受了多少击,还好两人离地面比较近,谭之川的腿不能充分伸张,所以力道不那么足。不然这数膝下来,武恩定没有还手之力。 情急之下,武恩就双手一伸,抓住谭之川的胸口。可谭之川的双膝还在不停的踢,想迫使武恩松开双手。武恩是双手一用劲,猛的咬紧牙关,双手便提着谭之川向外耍去。 一时间,两人调了个个。武恩在下,谭之川在上。两人离开地面也高了许多。 武恩开始用腿尖向上踢谭之川的腹部,双手还死死的抓住谭之川的衣襟。谭之川也伸双手想挣脱开,可腹部中了重创,手上却使不上劲。 刚才自己虽踢了数脚,可力气耗费已大。这时武恩又能充分发挥出全力,一脚相当于谭之川的三膝。真算起来,谭之川也没占到便宜。 谭之川的身体被踢得慢慢向空中升起,两人也越踢越高,像是断了线的气球,又似地球突然失去了引力。只片刻功夫,两人已在十几米外的高空。 谭之川见怎么挣脱,武恩都是不松手。现双手伸了回来,使劲全力,向武恩的胸口气门处一捶,武恩被迫松开了手,并顺起一腿,把全身力气,都踢到了谭之川的腹部之上。 谭之川便向天空冲出,飞的更高了。可武恩自己也被这强大的反作用力,只往地上掷去。两人一个往上一个往下,距离越拉越远。 武恩很快落到了地下,眼见就要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只见武恩顺势一个空翻落到了地面,才放下心来。 武恩刚一落地,双腿一腾空,又飞了上去。一剑只向上刺。谭之川这时也正好向下落,见武恩出一剑正向自己刺来,虽距离还远,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寒气。 见此如此,谭之川也出剑于之对抗。两剑相交,迸出星星火花。武恩往上,谭之川往下,打得是不可开交。两人一起向下慢慢的落向地面。 武恩是竖着落,谭之川是横着落。武恩先是落在了地面,谭之川的剑尖向下,猛的朝武恩的百会穴刺去。来势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武恩猛得往后退,慌忙躲开。谭之川一剑刺在了地上,并倒着使上旋转飞剑,地上的雪花纷纷向四周飞射而出,交织着下在空中的雪,只逼武恩。 武恩挥舞着冰水剑,挡开来犯的雪花。谭之川剑尖在地上一点,顺势在空中几个空翻,并依靠这强大的惯性,又是连环腿向武恩猛又踢去。 武恩刚刚挡开来犯的雪花,身不能闲,转眼谭之川已在眼前。一时躲闪不急,胸部受到猛裂的攻击,只飞将出去。武恩一空翻立在了地上,才没有跌倒。可已然受到了很重的内伤,脚未免前后移动几步。 谭之川一立定,站在了地上。谭之川必竟从小跟谭捷习武,虽然说悟性比不过武恩,可是基本功已然牢固。武恩又只学了短短的日子,若是真打起来,他们两人也是有一拼。 两位夫人看得是心惊胆战,无不为他们捏了把汗。心里都想阻止他们再比下去,可身体却是傻了,愣在那儿却不动弹。 在旁无知的观众看得精彩时,无不鼓起掌来。两位夫人却随着掌声,由开始的不安转为担心,然后又转为害怕。这种心情简直难以形容。 可谭之川听到了掌声,却高兴的笑了笑。因为只有这样,或许他的心里才会平衡一点。 武恩虽受了重伤,可还是勉强笑道:“之川的剑法果然厉害,我在冰水门都这么长时间了,竟没发现。”谭之川笑了笑,道:“我悟性不如你,可我都学了这么多年,你才来了几天?若是连你也打不过,我先前的武功,可不就是白练了吗?”说着又不免骄傲一番。 武恩又道:“不知之川的雪龙剑法还记不记得?”一听雪龙剑法,谭之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只见武恩便在原地开始耍将开来。 雪龙剑法果然厉害,不愧为冰水门的剑法正宗。在雪地耍开以后,雪花都不能近身,纷纷绕着圆弦落在了地下。剑法忽远忽近、忽有忽无、忽快忽慢、忽闪忽现,密的无泄可击,剑中透露着一种霸气。 见此剑法,谭之川的脑袋顿时就大了。见武恩耍的如此传神,可自己却只有头几招,不免有些心寒起来。 微一转身,只见雪花绕道以后,竟然在武恩的周围,留出了一块圆形空地。这一下子,谭之川更加心虚了。脸开始下沉,士气顿时少了三分。 耍完了一阵之后,武恩便笑着攻了过去。谭之川完全走了神,一时竟没发觉武恩已经攻了过来。只听武恩提醒道:“小心。”这才回过神来,忙出剑相格。 谭之川在雪龙剑法下,果然无还手之力,明显落于下风,脸色也顿时变了。武恩也有些觉察出来,一时也没有太在意。武恩正中谭之川胸部数招,谭之川只飞了出去,就要倒在了地上。武恩赶忙飞了出去,准备将谭之川接住。可谭之川却不领情,挥了一下剑,武恩本能的收回了手。 只听澎的一声,谭之川重重的跌在了雪地之上,一转身吐了口血,一时把雪地染为殷红一片。武恩一惊,只觉出手太重了。谭之川看了看巢贺敏,又望了望观众。 刚才听观众的呼喊声,谭之川只觉亲切,因为那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可此时观众们的欢呼声,却似在嘲笑自己。其实,观众根本没有在掌声中融入特别的意思,只是谭之川心里作用。正是这种作用,才使谭之川逐渐沦为这个地步。 谭之川微一转头,看到了赖皮精在不远处,好像也在嘲笑自己。这才想起刚才赖皮精在酒楼讲得话:“你什么都比不过他……”谭之川转过头来一沉思,周围虽然很吵,可是谭之川却是听不见,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及短促的呼吸声。 谭之川猛得从地上颠了起来,翻了几下空翻,便向武恩跑去,招招狠毒的攻向武恩。可武恩全然没有察出来,以为谭之川还在玩。便笑了起来,全力以赴。 可此时谭之川已经认真了。过了几招,只见谭之川也越来越不对劲,从他的动作、眼神似乎已不仅仅停留在切磋的范围,武恩也察觉到这一点,开始只守不攻,身体不住的往后腿。嘴里说着:“之川,不如今天就点到为止算了?” 谭之川没有回答,手上也没有放松的迹向,反而更加狠毒起来。见武恩只守不攻,谭之川吆喝道:“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看不起我?” 武恩道:“之川,这是怎么讲啊?”谭之川道:“那就还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两人对话的同时,手上也是一刻也没有停息。 武恩听了是打也不好,不打也不好,心里为难着,不知如何收场。见谭之川已经失去理智,只好出剑相抗,便在雪地上绕起了圈来。 他们在雪地之上,时尔武恩败退,时尔谭之川败退,但都在只尺之内,雪地上都留下了他们搏斗的脚印。他们两剑相抗,飞到空中,越飞越高,而后又慢慢落到地面。落到地面以后,两剑互相缠绕,同时脱手而去,甩到半空中。 两人又同时腾空而起,握住了剑。就在此时又打几招,旋转的落到了地面。在过了几招之后,不知是同门原故,还是心灵互通,两人竟同时使出雪龙剑法中“窘龙调头”一招。 此时两人相距也不过只尺之内,猛一转身,两剑各自向对方胸口刺了过去。谭之川的剑正中武恩的胸口,只刺进半寸之深。武恩一剑刺了过去的时候,只见要刺中谭之川,剑头便猛一回缩,离谭之川的胸口只差一寸,可自己却被他的剑刺中。 见武恩突然收手,这一举动,谭之川也是看得明明白白,自己的剑却刺入了武恩的胸口,心中是一惊。武恩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又抬头看了一眼谭之川,只见他的脸顿时变得铁青,眼睛瞪着老大。 回想起了那一剑,自己使劲了全力刺向武恩的胸口,那神情似乎有制他于死地的气势。其实武恩的剑比谭之川的快,刚一转身,剑尖已离谭之川的胸口只有几寸。可是在刺去的那一刹那,武恩的手却突然往下一沉,没有刺中谭之川,而谭之川却全力刺中了武恩的胸口。 谭荻芬先是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便从楼上飞了出去。踏着积雪,冒着雪花,抱着武雪龙,往那跑了过去。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并越哭越大,声音尖锐,穿透力极强。或许是由于受惊而哭,或许是预料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孩子这种功能,让人难以理解。 见武雪龙哭声连连,谭荻芬也顾不上安慰一下,竟自不停的往那跑。一着急颠倒了,又爬了起来。爬了起来,又颠倒了,几乎是跑到了现场。观众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事情,一个个呆呆的围在围栏上,一动不动。 巢贺敏不敢相信这是真得,见谭荻芬飞了出去,自己也马上从二楼下去,追了出去。谭之川慢慢的抽出了剑,武恩的胸口也随着流出一淌血注,在晶莹剃透白雪之上,顿时染成一片殷红。 谭之川叫着:“阿……阿武……”谭荻芬刚爬到,身上已经全是雪花。激动的喊着:“武哥……怎么样了?”声音抖颤着带点泣声。 武恩微微笑道:“没事,只不过是皮……”说到这全身一呕,吐出一淌黑血来,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便软倒下去。谭荻芬忙上前用身体一挡,扶住武恩,坐在了雪地之上。 巢贺敏也赶到,站在谭之川的身后,眼巴巴的望着武恩。武恩说道:“有毒。”便吐出几口黑血,胸口开始也流出黑血来,顿时又把白雪染成漆黑一片。 谭荻芬对着谭之川哭喊:“哥……”谭之川看了看剑,脸上完全走了神。心中莫名道:“怎么会这样?这剑怎么会有毒?”他后退了几步,一脸迷茫。 巢贺敏走了过去,扶着武恩的手腕,也望了眼谭之川。谭之川忽然想起,刚才赖皮精把酒倒在自己剑上的身事。心下道“定是赖皮精在酒中下了毒。”谭荻芬心里是非常矛盾,受伤的是自己丈夫,伤人的是自己大哥,自己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只有泪汪汪的瞪着谭之川。 谭之川也知道做错了事,双目不敢对视,低沉着头。武恩对谭荻芬道:“算了,扶我回去。”谭荻芬喊着:“武哥,你先挺住,会没事的。”便和巢贺敏一起扶着武恩离开了。 一路上血都把白雪染成一条黑,只蔓延开来。他们离开以后,谭之川才敢抬头,看看四周,找寻赖皮精。赖皮精望了眼谭之川,见他那眼神凶神恶煞的,似要喷出火来。刚刚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赖皮精,脸马上沉了下来。心知事情败露,自己会有危险,于是二话没说,拔腿就跑。那些兄弟也赶忙跟了上去。 谭之川腾起身来,只是片刻,已拦在了他们面前。赖皮精等人都害怕极了,全身哆嗦成一团,不知所措。见谭之川拦在自己面前,即不动手,也不让自己走,只是狠狠的瞪着。心中似有一只小鹿在乱撞,怦怦只跳。 其中一个想逃,谭之川这才动起手来,大开杀戒,毫不留情的将那些人几招之内全数杀死。这剑沾满了巨毒,不管是伤没伤到要害,吭也没吭一声,倒了下去。 见此,赖皮精马上跪了下来,双手抖个不停,接连磕头求绕道:“别杀我,我知道错了。”谭之川伸出剑,托着他的下巴往上抬。赖皮精是最清楚不过这毒了,像自己这样,即使划破点皮,也难逃一死。所以也顺势站了起来。 身体不停的哆嗦,双手更是抖的厉害,可头却一点也不敢动,眼睛瞥下望着剑尖。谭之川显然醉意未减,说道:“跟我来。”手一抡,收回了剑,便转身离去。赖皮精可算是松了口气,可还是很紧张。心想:“他不杀自己,又要自己跟他去做什么呢?”但他的兄弟们因为想逃,都死在了剑下。虽然谭之川背对着自己,可赖皮精也是不敢逃。不管他耍什么花招都好,也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谭之川一直带着他来到了原先两人喝酒的客栈。赖皮精吓得出了一头冷汗,心道:“难道他想来这里杀了自己?看来这回是难逃一死了。”走上楼去,谭之川还是选了先前那两个位置,坐了下来。旁边还有谭之川原先忘拿的伞,伞上的雪不但没溶,反而凝结成一层薄冰。 赖皮精吓得不成样子,也无心抵抗,只好坐在那束手待毙。谭之川把剑放在桌上,叫道:“小二,拿一壶酒来。”小二一应即到,拿上酒来,并送上了几碟小菜。 赖皮精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偷偷的抬眼一望,只见谭之川拿起整壶酒,就往嘴里灌。一转眼,一壶酒就己经见底了。谭之川放下酒壶,望了眼赖皮精。赖皮精是随之一怔,道:“你想怎么样?” 谭之川没有回答,只哈哈哈的狂笑几声,似笑非笑,又似哭又似傻笑。被他这么一弄,赖皮精更不知所措。只听谭之川又道:“小二,再来一壶。”小二便拿来了第二壶酒。 谭之川又整壶的往嘴里灌。喝得快了,一时咽不下去,便溢得满面都是。此时谭之川眼角却流出泪水来,酒跟泪水混合在一起,在整个脸上淌着,所以也就让人分辨不出来。 在喝酒的同时,想起了刚才的事,又想起了当年的事,只不免痴笑,又喝又笑,就这样一直喝着。 谭荻芬、巢贺敏扶着武恩走进冰水门的门槛。师兄弟们都挤了出来,见武恩满身是血,便问道:“出了什么事?”谭荻芬哪还有功夫理会他们,就竟自把武恩往房间里扶。 武恩躺到了床上,口还不停的吐着血,把衣服都沾湿了。武雪龙还是一个劲的哭着。谭荻芬坐在武恩的身边,眼泪不停的流着,突然想起要去请大夫。武恩赶忙拦道:“不用了,快哄龙儿别哭了。”谭荻芬什么都听他的了,一哄孩子,孩子也就不哭了。看来是累了,便一头睡了过去了。武恩对巢贺敏道:“大嫂,麻烦你帮我拿纸笔来。”巢贺敏赶忙“哦”了一声,便匆匆去取了。 谭荻芬感到不解,便问道:“你要纸笔做什么?”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带着泣声。武恩咳嗽几声,使劲的说道:“师父把冰水门传给我,我却……现如今雪龙剑法就我一个人会,我不能让雪龙剑法失传,不然我会对不起师父的。他日孩子长大了,有幸学成雪龙剑法,光大冰水门,也了却了我的一个心愿。” 谭荻芬听着,眼泪像流水一样往下淌,把整个脸都湿透了。武恩用手揩去谭荻芬脸上的泪水,道:“别哭了,不要为我难过。我的命本来就是你们给的,你千别怪之川,我想他是无心的。” 巢贺敏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拿着纸笔。听了这话,心里是一激动,便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流,在一旁听着。只听武恩又道:“将来孩子长大了,问我怎么死的,你千万别说是你大哥害我的,就说我是病死的,或者就干脆不要提起我。” 谭荻芬哭着点了点头,巢贺敏听了也很感动。屋外已经挤满了人,听这么一说,才知道害武恩的人竟然是谭之川。武恩道:“大嫂。”巢贺敏这才回过神来,马上把纸笔递了上去。 武恩接过纸笔,艰难的坐了起来,背靠在枕头之上。把纸打开,便开始把雪龙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在了这一张纸上。已近黄昏,巢贺敏见谭之川现在还没回来,心里也着急,怕他会出什么事,便把孩子交给谭荻芬,自己便匆匆去找了。 谭荻芬把谭雪凤放在床上,那孩子也道乖,母亲不在身边也没哭,正乖乖的睡着觉。谭荻芬拔出刀来,见到谭雪凤脸露凶光,心想:“就要你为你父亲偿命。”武恩马上阻止道:“算了,不要再杀人了。她必竟是我们的亲人,将来还是我们的儿媳妇啊。” 谭荻芬哭着,不知说什么好,只觉武恩的心太善良了。武恩一笔一划的将雪龙剑法写在纸上,怕写得快了,有些招式模糊不清,会让人难以识辨。又怕写得慢了,自己突然仰头而去,未能把雪龙剑法写全,那雪龙剑法不就会跟自己一起常埋地下,死了怎么去见师父。心里是急又不敢急。 谭荻芬见了,顿时伤心道:“武哥,你快好好休息别写了,我们改天再写。”武恩道:“我怕我今天不写,就没有机会了。”谭荻芬一听道:“你别胡说,你不会死的,你要看着孩子长大,我一个人不行的。” 听到这么一说,武恩赶忙安慰道:“荻芬,我们只有龙儿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要把他带大,不然龙儿一个人在世上会好孤独的。”谭荻芬点了点头,见此武恩也笑了起来。亏他死到临头了,还可以笑出来。 天下着雪,渐渐黑了,但还能看得见事物。巢贺敏到处找着谭之川,可谭之川却依然在客栈喝着酒。桌上被酒坛子给堆满了,人也喝着醉不成样。 谭之川猛得又拿起一瓶,仰头喝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想喝死自己来偿命。赖皮精一直在旁,从开始的害怕,到后来发现谭之川只顾喝酒,对自己全不放在心上,而且喝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 见他又仰头猛灌,心生一计:“反正横竖都是死,这样干等着,还不如拼上一拼。”于是偷偷望了一眼谭之川,并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剑。谭之川一心喝着酒,眼睛都懒的睁开,全没注意到身边的这一危险。 赖皮精拿起剑,迅速异常的拔剑出鞘,顺势从谭之川的左肾刺入。谭之川只顾喝酒,没有躲避,只觉肾部一阵巨痛,随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手一松,酒坛只掉了下来,砸在桌上粉碎。酒还溅的赖皮精满脸都是。 赖皮精眼一盏,顺势拔出了剑。只见一淌黑血随剑一起,从谭之川的肾部淌了出来,并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成一条血注。谭之川突然发了疯般的掀掉桌子,桌上的空坛子乒哩乓啦的砸成粉碎。 掌柜及小二见了,躲在一边,哪还敢上前来劝阻。客人们早就跑光了。谭之川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一时视力模糊,连东西都看不清楚。 赖皮精见谭之川掀掉桌子站起身来,心里是一惊。可见他愣在那儿,又起一剑正中谭之川的胸口。谭之川“啊”的一声,仰面朝天,痛苦不堪,全力的扑向赖皮精。 就是此时,赖皮精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左一剑右一剑往扑上来的谭之川身上乱砍。谭之川竟没有躲开,身上不知划了多少刀口子,已经不成样子。 谭之川终于身中巨毒,失血过多,毫无还手之力的正面朝下,倒了下去。赖皮精根本不敢再看,被谭之川的身体压得不能动弹,这才睁开了眼睛,望了眼谭之川。只见谭之川的眼睛瞪着老大,人是死了,可眼神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甚是吓人。面目全是黑血流淌着,显的更加恐怖。 赖皮精吓的忙双手齐伸,推开了谭之川的身体,就地往后爬了几下,嘴里还呻吟着害怕的声音。而后站了起来,转身就向楼下跑去。没跑几步,怕谭之川的鬼魂会缠着自己不放,不住的回头看。一不下心,身体突然失去重心,一头摘在了地上。 赖皮精二话没说,毅然爬了起来,疯狂的向前跑着。跑着跑着,只觉撞到了一个人。猛一抬头,只看见谭之川的妻子巢贺敏,心里害怕极了。出于本能的反应,只“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巢贺敏见他满身是血,样子极为吓人,又撞到了自己身上,酷似大白天见了鬼,于是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受到惊吓,巢贺敏不明赖皮精看到自己会如此害怕,可自己真是被他吓坏,一时也没多想,只见赖皮精从自己身边仓忙逃过。 第五章 为求个人荣华 无所不用其极 为求个人荣华无所不用其极 第五章 看着赖皮精远去,巢贺敏只觉心头一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感到不对劲。于是便延着赖皮精来时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酒楼附近,只听两人边走边在念叨一件事。巢贺敏听到似乎于谭之川有关,于是驻足听了起来。只听一个道:“太吓人了,一个人全身流淌着黑血,把面目都毁了。”另一个人接道:“那人身上中了数十剑,而且剑上还有毒,可怜小小年纪,就死得这么惨。”前一人又道:“想不到冰水门的弟子也会跟人结下恩怨,听说那一个还是冰水门的大师兄,谭捷的亲孙子。”两人说着便走远了。 巢贺敏听了,心头一怔,脸顿时变得铁青。她知道那两人讲得定是谭之川,可又不愿相信这是真得,双腿一刻不停的跑上楼去。 走到楼上的时候,脚步却突然放慢了。楼上一群人围在一起,相互交头接耳,手指指点点议论着。地上隐约躺着一个死人。 巢贺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脑袋是一片空白,慢慢的向人群靠近。刚走到边上,几个人看到巢贺敏,也认识她,知道她便是死者的妻子,于是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道来。 顿时,一幅不想看到的景象,也就映射在了自己面前。只见一人全身流淌着黑血,全身上下被剑刺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俯趴在地上。地上流淌着他的血。虽然面目全非,但巢贺敏知道,他便是自己的丈夫谭之川。 一时间,巢贺敏的眼泪哗的一下流满了整个脸。并大叫:“大哥。”便一头扑了上去。众人在旁是指指点点议论着,一些难以入耳的话彼彼皆是。可此时的巢贺敏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巢贺敏扶起谭之川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哭喊着:“大哥,大哥。”谭之川也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好想再见她一面,于是慢慢睁开了眼。 见谭之川睁开了眼,巢贺敏也是哭笑,忙道:“大哥,大哥。”谭之川没有说其他的话,只道:“我对不起阿武,我多么希望他能原谅我。”可想起是自己亲手把剑刺入他的胸口,武恩即使肯原谅自己,可自己也不能原谅了自己。一想到这,便仰头倒去。眼睛瞪着老大,显然是含恨而终。 巢贺敏双手扶住谭之川的胸膛,叫道:“大哥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凤儿还要你来教她,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可谭之川嘴里只往外淌黑血,再也没有气息进入。 巢贺敏忙用手和衣袖替他抹去,可谭之川又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巢贺敏知道谭之川已经死了,便大喊:“大哥……”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悲痛万分。众人在一边议论纷纷。巢贺敏心想:“这个地方太吵了,大哥需要安静。”于是便把谭之川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把他背了起来。 围观的无知群众还站在那,巢贺敏一望,便愤怒的叫道:“让开!”众人应声把道让开,巢贺便背着谭之川走下楼去。 外面依然下着雪,只觉特别的冷,身上毛孔都闭塞着。巢贺敏低着头,谭之川在她背上毫无知觉,就像一块石头。 巢贺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白雪落在他们俩身上,片刻就积成一堆。谭之川口中的黑血一直流着,在雪白的道路上留下一条血痕,只末北去。 好久,终于到了冰水门。师兄弟们已在武恩的屋外,见巢贺敏背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死了,都觉奇怪。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可是谁也没有搭理他们,众人只觉困惑于迷茫。 巢贺敏背着谭之川来到武恩的房间,武恩已经临摹好了雪龙剑法,正在察阅有没有错漏的地方。见到这场面只是一愣,与谭荻芬两人盯着巢贺敏,一时傻了。 谭荻芬上前问:“出了什么事?”仔细瞧了瞧,见她背上之人竟是谭之川,只是一惊。道:“哥……他怎么了?”既然还叫大哥,显然已经原谅了他,不再有怪他的意思。 武恩及众师兄弟们听背上之人竟是谭之川,一时都难以相信。巢贺敏慢慢的踱到一边,把谭之川放在椅子之上,自己却跪在了地上。谭雪凤似乎也有所感应,只嚎声大哭起来。 巢贺敏这一举动,又不说话。谭荻芬心里只一急,忙扶着她的肩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巢贺敏道:“我见天色晚了,便想出去找大哥回来。到了酒楼门口,我见赖皮精满身是血的从我身边跑了过去。他一见我,神色顿时不对,我也被他吓了一跳。我便赶忙跑到楼上,只见大哥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巢贺敏边哭边说,众人听了,都是心里愤怒:“定是赖皮精下的毒手。”巢贺敏道:“大哥临死前还说他对不起阿武,希望阿武能原谅他,可是大哥没能亲口跟阿武说。大哥伤了你,是他不对,他也得到了报应,我在这里向你赔罪。”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武恩听到这,顿时毒气上涌,脸色由青变黑,然后猛得吐出一口血来,便从床上滚了下去,仰头倒在地上,失去只觉径自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一时愕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让众人吃惊。谭荻芬忙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而后忙去扶武恩。可武恩却径自死了。众人放声大哭,陷入了极度悲痛之中。也许是老天有意的安排,也许是让谭之川有个完美的结局,上天注定这两个女人,都要受丧夫之痛。 赖皮精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下来。几个兄弟见他满身是血,一副紧张的神态,而且和他出去的那几个人,却一个也没回来,心中只觉奇怪。于是便上去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跟你出去的那几个人呢?” 赖皮精已回到家,顿时宽了些心,猛的呼出口气。在桌上掀了个杯子,便喝了些水。而后匆匆换了衣服,这才回答他们的问题。道“我杀人了,我杀了谭之川。”众人顿时“啊”的一声,都是吃惊。 赖皮精的好友金普森问道:“那其他人呢?”赖皮精说道:“被他杀了。”众人只觉不寒而栗,并表示奇怪:“凭赖皮精的功夫,怎能杀死冰水门的大师兄?”大家虽没说出口,赖皮精就知道大家会不相信。 其实,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道:“我自己也以为我是死定了,没想到那谭之川却是妇人之仁。杀了那满人大阿哥之后,便大失常态大量饮酒。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他杀了。其他几人都让他杀了,我是尧幸才捡回一条命。”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就开始相信。因为要说真打,就是一百个赖皮精,也未必是谭之川的对手。但若是偷鸡摸狗、背后偷袭之类的事情,赖皮精却是在行,这只能怪那谭之川倒霉。过了一会儿,赖皮精拍着桌子大叫道:“不好!”众人齐问:“什么事?”赖皮精道:“我在杀了谭之川以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他妻子巢贺敏碰到。我看他们一定会知道是我干的,可能不久就会找上门来,到时我们谁也逃不了。” 众人听了,纷纷都慌张不已:“想那冰水门的人,个个都武功高强。若是他们找上门来,这里谁能打得过他们?可这雪峰山也不算太大,能躲到哪去呢?”紧张之时,便有人道:“那怎么办,我们不是死定了。”赖皮精扬了一下眉道:“看来,我们只有离开雪峰山了。” 众人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真不知离开雪峰山会怎样。都紧张的道:“那我们能去哪?”赖皮精道:“外面大千世界大的是,无论去哪,总之不能留在这个鬼地方。” 众人又问:“这雪峰山千里冰封、冰川广布,长年被冰雪覆盖,已经阻断了跟外界的联系。我们可能还没走出这个地方,就先迷路冻死饿死了。”这也是众人都担心的问题。赖皮精道:“哼,我就不信,那满人能进来,我们就出不去。一句话,你们跟不跟我走?” 众人没有一个含糊,都齐声道:“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他们匆匆收拾些银子及衣服,便连夜的赶下山去。其实,众人不是因为赖皮精是大哥,而连命都给他。是因为他们知道,要是冰水门的人找来,自己还是一死。到如今还不如跟他去拼一拼,反正走不出去也是一死。万一走了出去,就算自己命不该绝,反正不能束手待毙。 果然如赖皮精所料不错,众人悲痛过后,便想到了赖皮精。人人心想:“定是他干的,不是他还能有谁?”于是决心要替谭之川报仇。 只听一声令下,冰水门的众人全数出发,立即赶到了赖皮精的巢穴。此时天已经全黑,在这雪峰之上,更是漆黑一片。众人都点起了火把,冲进屋去,把屋里屋外翻了个个,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一个人影。 回头三顾突然发现赖皮精刚换下来的血衣,那衣服上沾的血迹,跟谭之川身上的一模一样。这更坚定了害死谭之川,又间接害死武恩的人就是赖皮精。再看屋里的情况,柜子里值钱的东西及衣服都没了,只留下了一些垃圾,看样子是事先逃走了。 谭荻芬猛一拍桌子道:“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替武哥报仇!”只听啪的一声,那桌子便散架了。不可相信,若是那一掌打在赖皮精身上,会是什么情况。 众人退出屋子,谭荻芬把火把扔了进去。顿时屋子一个角落被点燃,众人也都把火把扔了进去。火势一发不可收,整座屋子被熊熊烈火包围,火把天映得殷红一片。 悲伤的雪峰山会不会因为这把火而变得平静了许多,而是有新的灾难降临,这些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一点,冰水门的这一举动,给村民们留下了一个坏印象,彻底删除了在村民们心中神圣而纯结无瑕的形象。 火燃的很旺,在这漆黑的夜里,几十里外都能看见。走在不归途上的赖皮精们都不约而同的往山顶上看,见到熊熊烈火,心中都凉了半载。他们知道,那定是自己的屋子让冰水门的人给烧了,心中却感到庆幸。想他们出来也不过半个时辰,若是再晚了点,那把火可真的就成了他们的葬礼了。 赖皮精心道:“老子又不是傻子,还在家里等着你们杀啊。等老子找到天涯海角,到时看你们怎么找得到我。哈哈哈。”逃过了这一劫,只觉得意之极。 众人也都吹捧道:“老大果然英明,老大不愧为未卜先知。瞧那冰水门的蠢才,活该死在老大的手中。”赖皮精也被吹捧得心中只觉舒服,也毫不谦让的道:“那是当然,哈哈哈。”刚才吓得就快尿裤子的他,这时却以为自己有多英勇。把尧幸杀死谭之川的事,想成是自己何等厉害。也难怪,他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得意的样子是天天有。 骄傲过后,才知道世间的无情。走着走着,天终于亮了,凌明的雪地是特别的寒冷。走了一夜的赖皮精等人是又累又饿,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头望望,雪峰山却已经离得很远,只细微的看见一个影子。望望前面的路也是一望无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雪地。 凌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殊无暖意。众人已经饿得不行了,抓起地上的雪,便放在嘴中嘶咬。可是越吃就越饿,越饿就越想吃。大冷的天,吃进一肚子的白雪,个个都被冻得脸是又青又紫,嘴唇更是紫得发黑,简直是一片狼籍。 抬头望去,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雪峰林立、此起彼伏、鸟无声息。又走了几个时辰,已经是早晨了。他们在雪地中挣扎了一夜,颗粒未进食,只怪自己来得太仓促,也不带点干粮出来。 也难怪,从来没有出过门,以为走出雪峰山,外面就到花花世界。可没想到,要真的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却是这么的不容易。这个时候若是能回去饱餐一顿,再睡上一天觉,那么就是死在冰水门弟子手中,也是无憾。 可是这个时候,离开雪峰山已经不知道多少远。一个影子都看不到,根本找不到路回去,真是前后两难。想这些路被白雪覆盖,足有一尺之深,走起路来甚是不便,每抽一步都耗很大的劲。此时的体力,已经不能维持他们再走下去。 回头望望是一片雪原,往前望望又是一片雪原,他们却是在白雪的覆盖中淹没。有两个人实在走不动了,趴在雪地中,谁也不肯再走。赖皮精一转身,抬起一脚就往一人身体右侧踢去。这一踢,赖皮精是使足了劲,可那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赖皮精道:“快走!你们趴在这,早晚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可那人似乎把白雪当成了床,趴在上面道:“我走不动了,躺在这是死,继续走下去还是一死,不如就让我在这里死算了,免得再多受罪。” 见拿他们没办法,赖皮精狞笑道:“好,这样也好。你俩若是死了,我们正好可以把你们当成食物,给大家分了。反正我们都饿了,什么东西都敢吃。”说着又继续向前走。那两人一听,想到死后,自己的肉还要被他们当作食物吃了,也不免有些害怕。于是又振了振精神,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就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一人兴奋的喊道:“有屋子,你们看,有屋子啊!”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张着还流出口水来,表现出极度兴奋。赖皮精一听,表示怀疑的说道:“别是你眼睛花了,是海市蜃楼吧?”于是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睛顿时一亮,果然不远处有一间屋子,虽简陋破旧,可还冒着青烟。 屋旁一块木牌高挂着,写有“雪中蜃楼”四字。众人也都看到,相信不是海市蜃楼。此时不知是什么给了他们动力,刚才没有力气走路,甚至说话都很吃力。这时却突然力气倍增,都争着向那所谓的雪中蜃楼跑去。 或许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发挥出潜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可贵。越走越近,小屋便越来越逼真。只一会功儿,众人都来到房子的身边。众人都觉奇怪,不知什么时候,又已走出了雪原。 这屋子周围见不到一片雪,回头望不远处,那雪下的却很大,积雪也很深。两地相距不过百尺之内,气候条件变化却如此之大,真是让人费解。 此时的他们,已没空理会别的,一鼓劲冲上楼去。心中想着这时正想吃的美食,也能馋出满嘴口水。两老人听咚咚咚的声音,心想:“别是又有客人来了。”忙站起身来待客。 这个地方几乎很少有客人来,一年难得碰到几个。见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心中都很高兴。赖皮精一上楼便叫道:“老板来吃的,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来。”见这楼上只有一张桌子,两把长凳,众人也没理会,一齐挤了上去,只想好好的坐下来休息。有一人干脆就坐在桌边。 他们这可乐坏了,竟能走出雪峰山。那老汉也没有多想,拿出了仅有的十几个馒头,一齐都端了上来。赖皮精看了是一愣,道:“我要你上好吃的。”而后望望老汉手中的馒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没钱给啊?” 那老汉把馒头放在桌上,这才解释道:“客官请原谅,这里很少有人来吃,只是关里关外的人偶尔在这里换马吃点东西。” 赖皮精正想再说,见其他四人早就抢了几个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只怕自己没得吃,哪还有功夫理会那老头。双手各拿了一个,左一口右一口的吃了起来。吃得快了,馒头又干,差点就咽着。于是对老汉道:“你们这里没吃的,酒总该有吧?” 老汉也知道他们定是渴了,于是拿上一壶茶来,道:“酒是没有,不过茶是多的是,客官尽管喝。”说完走回炉火边,和他夫人在那取暖。 赖皮精气的差点没有吐血,心想:“什么破店,名字取得那么好,叫什么雪中蜃楼。我呸!”可是只是放在心里嘀咕,只怕说出来,耽误自己的时间。 赖皮精一把抓住茶壶就往嘴中灌,其他几人见了,也都来抢。一个接一个,虽说是看不起这茶,可大家还是抢着喝。馒头一个接一个的进了肚,也不管这味道好不好,只希望把肚子填饱再说。 一转眼,馒头是一个不剩,几人也觉得有几层饱了,转身便欲走。老汉上前道:“十文钱客官,谢谢。”说着伸出了双手。要说十文钱对赖皮精来说是拿得出来,可这十文钱对老板来说却是他今后的生活费。赖皮精这等人就是喜欢吃东西不给钱,见老汉开口向自己要钱,又露出了贼心。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在老汉的眼前晃了晃,道:“十文钱是吧,不知你和你夫人的命,值不值十文钱?”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他夫人的身前,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夫人似乎已经吓的失去了知觉,只顾坐着,眼睛盯着炉火发呆,却没任何反应。 赖皮精的几个兄弟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老汉求饶道:“客官,要是少了你那十文钱,我们一样活不了啊。”赖皮精见他还敢要钱,手上又凑近几分,刀锋已经贴近了他夫人的脖子。他夫人只觉一凉,害怕的失声“啊”的一下叫了出来。 老汉一听,顿时心一慌,忙道:“算了,这些馒头就算是孝敬大爷你的,这钱我不要了,就请你别伤害我夫人。”说着又是行礼又是鞠躬。赖皮精道:“不杀也可以,那你得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孝敬大爷我,或许我会饶了你们。” 老汉听了,忙从身上搜了个遍,拿出一两银子来,双手抖颤的递了过去。这一两银子是老汉的血汉钱,对别人来说是九牛一毛,可对老汉来说,却是维持生活的支柱。赖皮精拿了过来,在手上掂了掂,道:“少是少了点,不过今天大爷高兴,能有命走出雪峰山。也算你们运气好,就饶了你们吧。” 说话间,已经还刀入鞘,转身走下楼去。老汉忙过去看看老婆子有没有事,只见她全身哆嗦,板凳下却湿了一片。忽然只听数声马嘶的声音,老汉只觉不对,忙探出窗户,只见赖皮精等人骑着自己的马走了。老汉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心中甚是悲哀。想他仅有的钱及马都让这伙强盗给抢走了,真不知往后的日了要怎么过。 片刻,赖皮精五人已经行出数里。其中一人问赖皮精道:“老大为何不干脆杀了那两个人?”赖皮精边驾马奔驰边回答道:“现在我们也是自身难保,还是少惹事为妙。况且他们都一把年纪,就饶了他们吧。” 一些奉承的话随着马蹄声响起,什么老大心真好,老大英明的话让人听了都起鸡皮疙瘩。不过赖皮精听的似乎却挺舒心。 再行出行里,天气变得暖和起来,白雪的踪迹已经消失待尽。一直生活在雪峰山的他们,只觉外面的太阳太过火热。众人奔驰一阵,也都大汗淋漓,纷纷摘下帽子脱下外套,系在马鞍之上。 其实在外面这个时候正值春季,阳光是最温和的时候。不过这些生活在终年积雪的雪峰山上,冷道不怕就是怕热。 不知不觉,又行出数里。此时似乎来到了大城市,这城市里人来人往的还真热闹,在雪峰山哪有机会见识这里。客栈是层起彼伏,大摊小摊一大片。这里人穿得衣服也够精致,绸缎制衣穿在身上虽只觉薄薄的一件,但却非常保暖,哪像雪峰山上的人,穿的像个木桶似的。 经过数里的奔波,那些馒头早已在肚中消化待尽,此时又觉肚子空空的,只想找间酒楼饱餐一顿。他们望望手上牵着的马,心想:“这些马都已经跑了那么远的路,肚子肯定饿了。反正都已经离开了雪峰山,牵着马的确麻烦。”就想把这些马给扔了。可又想到了城市正需用钱,便想把马卖了换些钱。于是便找了家专做马生意的店,把马卖了,得到了二两银子。 要说买,这二两银子也未必能买一匹马。现在五匹马总共才卖了个二两银子,赖皮精心中只觉不快。可老板说了,这些马都是些次贷,如今被他们骑的只剩半条命,老板还得出钱喂他们,这二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可赖皮精心里清楚,刚才骑着马过来,只觉速度耐力都还不错,不像店老板说得那么一文不值,为了早点办完事,也没有再与之纠缠,拿了二两银子便匆匆走了。 这二两银子加上袋子的银子,也够了十两,他们心想:“吃顿饭定是够多了。想这十两银子,在雪峰山上能吃上几天,就算这京城的东西再贵,也不能贵到天上去,要吃就得吃饱的。”五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注在了一家酒楼之上。 这酒楼有三层高,客来客往的,陆毅不绝。而且看客人们的打扮,也都是些有钱人。最重要的是这楼的名字叫做“无凤楼”,想雪峰山出名的是“雪凤楼”,这无凤楼想必也是一样。于是便大踏步的向里迈了进去。里面却更加的热闹,小二跑跑这里跑跑那里,都快忙不过来了。 里面很吵,说话声小点就可能听不清楚,这也正合了这些人的口味,五人也便走上楼去。楼上却寂静了许多,虽人也很多,但却不像一层那样吵闹,楼上的客人也比一层的斯文。五人这是第一次来到人这么多的地方。 想雪峰山的雪凤楼,客人最多的时候,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未免有些失态,好像乡下佬进城的样子,选定了一个位置坐定,向四周观望了几下。此店掌柜眼睛一瞥,看到了赖皮精等人。 赖皮精自以为自己的衣服还算体面,但在京城人眼中,只是些破衣烂衫,并且还穿的算个竹桶似的。没等赖皮精等人呼唤,掌柜便放下手中的算盘,亲自走上前去,道:“几位是从关外来的吧?” 赖皮精们点了点头,道:”怎么?”掌柜便领着他们的目光,用手指往对面的一家客栈,道:“你们还是去那边,那边的东西比较便宜。”意思是说,凭你们也配到无凤楼来用餐,只怕到时没钱付账。 赖皮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见到的也是客栈,只不过只有一层,而且样子比起这家酒楼来,简直没法比。也不知相差如此之多的两家酒楼,怎么会建在一起。 赖皮精们明白掌柜的意思,怒气顿时上涌,吆喝道:“他妈的,你怕老子没钱给。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有什么菜尽管上来,老子一个卒也不会少你。” 虽说赖皮精讲话老子老子的,难以入耳,可今日却是收潋了许多。若是在雪峰山上,定要赏掌柜几个耳光。只不过初来诈道,人生地不熟,也就不敢惹事。 掌柜还是不相信这几个人会有钱,退后走到柜台前,要小二去做些菜上来。转而向旁边的三个大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人要来捣乱,让他们做好准备。心想:“让他们先白吃一顿,到时不没钱付,再让他们好看。” 身边的这三个大汉,快头都比常人高大,身肥体胖的,又留着两撇胡子。上身几乎光着,只挡着一层薄布,露出一只乳来,样子酷似杀猪的屠夫。见掌柜这么一使眼色,便个个抖动着胸肌,舒展身上及全身的关节,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一幅整装待发的气势。 赖皮精等人一瞧,心中暗自害怕。也不知道他们正注意着自己,还在那儿交头接耳,笑话这三个大汉。只一会儿功夫,小二便陆续上来了菜,看来办事效率还很高。客人这么多,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只见一盘接一盘,很快就把整张圆桌都摆满了。 这菜还挺丰富,什么山珍海味都有。都饿的加上馋的他们,也不管这十两银子到底真的够不够,便狼吞虎咽起来。小二甩甩桌布,潋嘴笑道:“客官忙用。”笑里似乎藏着刀,有一种如果没有钱,就让你们好看的气势。 刚尝了点味道,只觉这无凤楼果然名不虚传,东西做得即漂亮又好吃。吃过馒头的他们,怎么耐的住这美味的诱惑,只觉筷子太麻烦,也不管手上是否脏了,抓起一只鸡,便满嘴的咬了起来。 这楼上的客人见到如此用餐的场面,又看看自己盘中的菜,一股恶心劲上来,都不敢动筷子了。吃了一会儿,又喝了些酒,赖皮精的酒劲便上来了。只听他说道:“哼,什么冰水门的掌门、大师兄,说的跟神仙似的,还不都死在我的手里。还能那个什么满清大阿哥,都是他妈的狗屁。”说话间,又抓起一只羊腿吃了。 就在赖皮精的对面,正好坐在御前侍卫统领左寿延,及宫廷十大高手之一的边朋飞。两人听到这么一说,心中猜想那个满清大阿哥就是乾隆的大哥。那天让他逃走了,竟然没有死掉。 边朋飞唰的抽出刀来,正欲起身走了过去。左寿延用手一拦,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告诉他,先别乱动,先听他说下去。边朋飞明白左寿延的意思,刚抽出一半的刀,又退了回去。 金普森道:“大哥,你是怎么把他们两个干掉的?说给大家伙好好听听。”其他人也都应和着:“是啊,是啊!”金普森说话间已经倒了一杯酒递了上去。由于知道此事的人都让谭之川给杀了,这此人都不清楚,所以就特别想知道。“凭赖皮精的这两下子,怎么杀得了冰水门的人。”在雪峰山的时候,没有时间讲,如今酒足饭饱了,便也有了时间听,赖皮精也有时间讲了。 赖皮精接过酒一干而尽,把酒杯放在桌上,随之有夹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咬了起来。由于这肉太肥,嘴唇也都流出油来。赖皮精伸手抹了抹嘴唇,道:“当天那满人和谭之川让我难堪以后,我便决心要报复他们。于是处心积虑的奸视他们,看是否有可乘这机。终于让我察觉到,那满人还算是个人才,只不过心太善,任何事都不愿与别人争。而谭之川却正好相反,肚量小自尊心又强,又有些自鄙。见谭捷把冰水门的掌门传给满人的时候,那谭之川定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便在两人之间挑拨离间,充分激发谭之川对那满人大阿哥的偏见。在他们俩的孩子满百天的时候,我便趁热打铁,在谭之川的剑上抹上巨毒。谭之川在我的鼓动之下,气愤难平,在与满人大阿哥比武的时候,刺了他一剑,那满人便中毒,命已不久矣。没想到谭之川事后却后悔,大失常性,杀死了我们的那些兄弟,却没杀我,而是把我抓到酒楼喝闷酒。我见他不备,将那把沾满毒的剑在他身上连砍数下,直至他中毒身亡,我这命才总算是捡了回来。”说完又顾自骄傲一翻。 赖皮精本以为他的那些兄弟会敬佩自己足智多谋,可他们四人却愣在那儿,似乎对谭之川也产生了同情之心。赖皮精见他们听了自己的话,一个个眼睛瞪着老大,却无任何反应。心想:“他们定是非常佩服自己,一时难以用言话来表达。”便道:“你们怎么了?” 那四人才回过来,金普森勉强笑道:“大哥英明。”其他三人也相继点了点头。正巧这些话都听在左寿延的耳中。 带刀护卫边朋飞低声道:“总管,那人讲得那个满人大阿哥,莫非就是他?”左寿延眉头一扬,却不答话。 金普森又道:“大哥不用刀就可以杀人,并报了侮辱之仇,这一招实在厉害。”赖皮精也毫不谦让的道:“跟着我有你们学的。”四人是频频点头。五人的肚子都吃的鼓鼓的了,桌上的菜也没剩下。亏他们五个人,竟能吃下这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或许是饿的原故,但更多的是,他们不想再有挨饿的感觉,于是只有把肚子填的饱饱的。 掌柜也觉差不多的时候了,便走了过来道:“几位还要点什么东西?”赖皮精拍拍已经鼓出一块的肚子道:“不用了,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掌柜拿出菜单报道:“一共是……”没等他说完,赖皮精便从口袋中拿出那仅有的十两银子,哗的一下摊在桌上,并且说道:“不用找了。”五人相继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去。 不知听到或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满堂的宾客都轰的一声捧腹大笑起来。赖皮精们左顾右盼的,只觉莫名奇妙,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并对掌柜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虽然自己并不怎么觉得好笑,可受众人的影响,赖皮精也忍不住笑了。可自己一笑,那些人却都笑得越厉害。这时的赖皮精还不知道,别人在笑他,他还无知的越笑越大声。 掌柜笑的却非常恐怖,道:“你们是在开玩笑,还是有心在吃霸王餐?”赖皮精道:“你什么意思?”笑声此时却戛然而止。掌柜脸露凶光,便笑的更加恐怖。他道:“什么意思?这十两银子算小费还差不多,没钱还想在这里充大爷。” 赖皮精道:“那到底要多少钱?”掌柜拿着菜单仔细一数落,道:“各种菜加在一起是三十两,酒三斤十两,贵宾层十两,服务费五两,总共五十五两。不过看你们这个样子,服务费就算了,合计是五十两银子。”说完把菜单搁在了桌上。 赖皮精拿过菜单看了一眼,道:“什么贵宾层十两?”掌柜道:“这第一层是普通楼层,是不收费的,所以服务环境便比较差。可这第二层却是收费的,来的都是有钱人。”随着往牌上一指,道:“那牌上写的清清楚楚,难道你没有看到?” 赖皮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楼梯旁果然有一块牌子,好像写有这一条。自己上来的时候也没注意看,心中顿时一晕。接着道:“你别唬人了,就凭这点东西,也要五十两?不如去抢!” 赖皮精此时全身上下只有十两银子,要多也拿不出来。这时那三个彪形大汉便围了上来,气势凶凶,骨格咯咯作响,一幅就要动手的样子。掌柜道:“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要你们到对面那家去吃,十两银子在那边正好吃上一顿,可你们非要充大爷。” 赖皮精此时见到这三个体壮如牛的人便吓坏了,先前的气势也一去不复返。害怕的问道:“那怎么办?”掌柜道:“怎么办?那就问问我的这三位打手怎么说。”说着退后一步,三位打手便进一步,将五人围了起来。伸出那醋钵儿大小的手掌,就要来揪他们。 赖皮精也是一鼓作气,道:“跟他们拼了!”于是双手一伸,将整个桌子都掀翻了。桌上的碗筷酒杯这类的东西,都乒哩乓啦的一起摔到了地上,摔成粉碎。其他众人见此,纷纷逃下楼去。 他们怕是不怕,倒是可以剩下几十两银子。左寿延依然镇定自若的坐在那儿喝酒。看到满屋的客人都跑了,掌柜更是火冒三丈。见自己要吃大亏,便叫道:“给我拆了他们的骨头!” 赖皮精们一些人只不过是些无赖,要说武功那是差了去了。三个大力士既然能被聘来当打手,功夫自有两下子。赖皮精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只不过三两下功夫,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哪还敢恋战,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赖皮精也被一人掐着脖子,按在桌子之上。 掌柜却还是笑着,可越发的恐怖起来,只吓的赖皮精全身发毛,脑袋不住的流汗。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害怕所至,总之不能动弹。 不知什么时候,掌柜的手中已经拿了一把小斧头,在赖皮精的眼前晃了晃,狞笑道:“你是老大是吧?你说你是要留下手指?脚指?还是干脆把头留下来?”此时的赖皮精三魂只剩一魂,话都讲不出来。 见此,左寿延起身走了过去,道:“住手,放开他。”掌柜不明其意,上前恭敬的道:“你们认识?”那打手手一提,把赖皮精从桌上拉了起来,双手锁在背后一勒,赖皮精只不住的哆嗦。 左寿延道:“那倒不是。”掌柜更是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左寿延道:“我别无他意,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失去一条手臂。他们的钱就由我来付,那些走掉的客人,以及客栈的损失,我都赔给你。”那掌柜也是势力小人,一听有人付钱,态度也顿时大变。收起了斧头,说道:“那就谢谢了。” 左寿延手一挥,带刀护卫边朋飞马上从身上拿出一千两的银票,递到掌柜的手中。掌柜接过银票看了看,确定那是真的以后,便高兴的道:“你人真好,竟肯为一个不认识的人破费。”而后向打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把赖皮精放开。打手向前一推,松开了手。赖皮精顺势也向前跌出几步。 左寿延走到赖皮精的前面,看看他那惊恐未定的身体,却不说话,随后从他身边一擦而过。赖皮精心中疑云大起:“自己和他并不熟识,他为何要救自己?可救了自己,又从身边一走而过,真是摸不着头脑。”他的兄弟也都起身走了上来。 边朋飞走了过来,道:“我们总管有请,跟我来。”说着就带着他们走了。走过几条街,来到一间宅子。这宅子很大,一走进去,只觉屋子连着屋子,里屋还有里屋。 一跨进门槛,中间便是一条青石小路,一直延伸开来,两边都是花坛。此时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景色特别迷人。不过,在这个时候,毫无思考能力的赖皮精,自然也是没有注意这美景。 走过花坛,绕过一条走廊,便是大厅,大厅两旁便是座位,平均是两把椅子接一张方桌。堂上却只摆了一把椅子,一张方桌。墙壁之上挂有一幅“凤凰朝阳图”,每一笔一划都很有劲。画中带着神韵,极为好看。 边朋飞道:“你们随便坐。”赖皮精等五人不敢坐下,左顾右盼的,心中甚为不安。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说话间,未免有些不自信,交插着些抖颤的声音。 边朋飞也听得出来,便道:“你们不用害怕,我家主子只想问一件事,左总管去叫他了,马上就来。”边朋飞本想用笑来缓解赖皮精紧张的情绪,可这一笑,只笑得赖皮精毛骨悚然,额头上冷汗真冒。赖皮精伸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慢的坐了下来。 在此期间,他们一刻也停不下来,心怦怦直跳,眼睛不停的环顾四周,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边朋飞。没想到边朋飞正在对自己笑,赖皮精心中一惊,慢慢的向他回了个笑,而后赶忙收回了眼。心道:“刚才那总管的样子便非同寻常,可他还是屈居于总管,那此间的主人更是何许人也?”心中很想弄清楚。正在疑惑之时,只听门外传来声音道:“让你们久等了。”这句话讲得不甚太响,众人听了,都不约而同的向门口张望。只见一人白衣装束,面目英俊,像是个达官贵人。年龄大概二十来岁,又似花花公子,又似贵家子弟。刚才那位总管一直在背后跟着,看样子,也不过是这位少爷的一个手下。其实,这位公子便是乾隆。 那边朋飞一见乾隆进来,也赶忙上前迎接。赖皮精只觉这人挺面善,心中正呐闷。见这气势,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望着乾隆,不住的往肚子咽口水。 只见乾隆走到堂前,坐在左边的椅子之上,右手倚在桌子之上,自有一种威慑力,让人感觉此人定不简单。左寿延站在那乾隆的左边。乾隆左手一挥,哗的一声,手中的扇子打开了,并在胸前轻轻的摇着。一幅“牡丹图”栩栩如生的传印在上面,倒似天生一体的一样,形象逼真。 乾隆笑了笑,赖皮精也紧张的应和着笑了笑。只听乾隆道:“各位不用害怕。”谈吐之间,君王之气尽露。在赖皮精的印象里,似乎和满人大阿哥倒有几分相似之处。赖皮精等人用手一按桌子,缓慢的坐了下来。此时,声音又难自控,抖颤的说道:“不知找我们来有什么事?”讲话的同时,还不停的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乾隆见他身穿厚重的衣服,额头上却是流着汗水,便笑道:“你很热吗?”这句话讲得平淡之极,可赖皮精却非常紧张。赶忙回道:“不……不,哦是……是……是很热。” 乾隆正想开口,可欲言又止。左寿延在乾隆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向带刀护卫边朋飞使了个眼色。边朋飞走到赖皮精身边,道:“要不,叫你的这几个兄弟先出去。”赖皮精更加是害怕之极,似乎有十五个吊桶,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响个不停。 四人走出门去,并随手把门带上。赖皮精也随着门的带上,而紧张之心尽露。四人出了房间,倒是宽了些心,但还是很害怕,替在里面的赖皮精担心。赖皮精不知乾隆要干什么,身体抖的更加厉害,震的桌上的杯子,也咯咯的响了起来。此时,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乾隆见那四人走了出去,也便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认识一个满人大阿哥?”赖皮精是点了点头。乾隆眉头一皱,又道:“他长什么样?”赖皮精如今是早已吓得失了魂,要说点头还可以,要让他开口讲话,那就难了。 乾隆道:“你尽管讲来,我不会为难你的。”乾隆一直以微笑相对,就是怕吓到他。赖皮精见乾隆一脸和蔼,也便说道:“他大约二十来岁左右,相貌长得道还隽秀,文言举止……”刚说到这,又停了下来。 乾隆道:“尽管直说。”赖皮精道:“好像文言举止和你……有几分相像。”乾隆听了,也不由的一惊。因为赖皮精越讲,就越跟他心中所想之人很像。于是又赶忙问道:“他叫什么?”赖皮精道:“原先的名字,我道不清楚。后来听说他改了名字,叫做武恩。” 乾隆道:“武恩?未何会如此?”赖皮精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从到雪峰山发生的事,到后来改名武恩,以至如何死的,都毫不保留的讲了出来。 乾隆嘀咕着:“他死了?”心中似乎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是放下了心。赖皮精道:“我那毒药奇毒无比,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必死无疑。”说到自己的骄傲之处,赖皮精自然是滔滔不绝,刚才的紧张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乾隆道:“你还认识路吗?”赖皮精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乾隆道:“不如带我们去看一看。”赖皮精刚刚逃了出来,想到自己又要回去,自是一百个不愿意。乾隆笑道:“若不是听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朕面前讲此事,朕定不会相信。自我们满人进关以来,以有百余年,竟然有如此地方,我们却不知道。” 赖皮精听了,心中自是一怔。听他自称为朕,又说满人进关,心中疑云顿起。便道:“你和武恩是……?”乾隆道:“我们是亲兄弟,他是我大哥。” 赖皮精更加是吓坏了,猛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道:“这么说,你就是……”表情看上去惊恐万分。左寿延接过道:“他就是当今万岁!”赖皮精听完,吓得腿一软,直生生的跪在了地上,身体向前一倾,顿时晕了过去。 赖皮精突然晕倒,让乾隆也是一惊。边朋飞马上上前扶起赖皮精,用大拇指在他的人中穴使劲一按。片刻,赖皮精便苏醒过来。 赖皮精刚苏醒过来,又是一头摘倒在地上,就是连续的磕着头。求饶道:“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害死你大哥的,我是不知道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一连数句话脱口而出,一时也停不下来。 乾隆只觉好笑道:“不关你的事,你替朕杀了他,真说起来,朕还要谢你呢。”赖皮精一听,求饶之声戛然而止,只是一愣,以为乾隆是在开玩笑,接着又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这时不管别人怎么劝他,赖皮精就是不停的磕头。 “好了”!接着是啪的一声,乾隆猛的一拍桌子。这一招还真灵,赖皮精顿时不敢再动,也不敢再说。门外四人听这一响动,本来已放宽了的心,又自提了起来。 乾隆一本正经的道:“朕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只要你带朕去那雪峰山,或许朕还会赏你个官做做。”赖皮精愣在那儿,听别人说君无戏言,那么他说的定是真的,现下只舒了口气。 乾隆道:“你在这里等朕,朕去准备一下,马上就来。”赖皮精依然愣在那儿,更不答话。左寿延道:“听到了没有?”赖皮精一听,忙又磕着头道:“是,是。谢皇上……” 说完话,乾隆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边朋飞快乾隆一步走到门口,先打开了门。乾隆大步跨出门槛,向青石小道走去。 此时,正在外面束手无策的四人,见乾隆走出门来,慌忙退到一边,弯下半个身子,只低着头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说。只到乾隆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敢抬头转过身来。见得赖皮精走了出来,四人赶忙迎了上去,问这问那。赖皮精伸袖揩去额头上已经积成豆大的汗水,真正松了口气,那青紫的脸也渐渐的恢复了红润。他道:“唉哟,我的妈呀,可吓坏老子了!”金普森问道:“大哥,怎么样了?那人是谁?他们找我们来干什么?”一时间,许多问题砸了下来。 赖皮精道:“说来谁也不相信,那人竟是大清朝的皇帝。”四人都惊讶了一下,赖皮精接着道:“而且那武恩还是他亲大哥。”四人顿时从惊讶转为害怕,道:“你害死他大哥,那我们不是死定了?”经他这么一喧染,其余人也都惊慌失措,道:“这可怎么好啊?” 赖皮精又道:“我原以为也是如此,可是我赖皮精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和武恩两人有仇,皇上正到处要杀他,我杀了武恩,不但没有得罪皇上,反倒立了功。”在雪峰山的时候,也都听武恩在众人面前说过此事。可是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活命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没想到那竟然会是真的。 赖皮精又道:“皇上还说,只要我带他上雪峰山一趟,或许还要给我个官做做。”说话间,又不免自傲起来。 一人道:“皇上要到雪峰山干嘛?你还要带他去,你不怕冰水门的人啊?”赖皮精不屑一顾的道:“我有皇上做靠山,还怕他个什么劲?”金普森道:“大哥说得对,这次大哥是因祸得福,要是以后当上了官,可要罩着我们这些兄弟啊。”赖皮精道:“这是当然。”刚才吓的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如今却是废话连连,真是自得其乐 隔了不久,只听马蹄声起,而后又远渐近。五人赶忙延着青石小道,走出大门探望。只见大队人马正向此处颠簸而来,声势浩大,足有上千骑。 要说最显眼的,还是那招牌的旗子。“清”字的旗子在颠簸中随风飘扬,气势逼人。其中头几骑,便是带刀护卫边朋飞、侍卫统领左寿延,乾隆在正中央。如此大的场面,赖皮精还是第一次见。 片刻功夫,大队人马已经到了门口。乾隆道:“快上马吧!”旁边有五骑马,显然是为他们而准备的。赖皮精是一喜,赶忙走了过去,骑上了马,同大队人马一起前进。此时,赖皮精和乾隆并排而行,其余众人跟随其后。赖皮精心中是美滋滋的,想像身后几百号人跟着,是如何微风,如何壮观的场面。 大队人马一起奔驰,向雪峰山进发。快到正午之时,大军已经驰过了几十里开外,也到了“雪中蜃楼”。经过赖皮精这么一扎腾,这关外唯一的一家小店也关门大吉了。 继续往前,可奇怪的是,前脚还是睛空万里,后脚便是大雪纷飞,温度骤降。乾隆听赖皮精说要带些厚重的衣服,开始还以为多此一举,没想到这竟然真得用上了。乾隆拿出一件皮裘来披在身上,才寒意舒减。大军也多多少少的穿上了衣服,准备好后,大军又一刻不停开始前行。 驶出数里,此时的积雪及陡峭的山路,让大队人马难以驶进,马一撇一划的竟走不了一步。没有办法,众人只有下马步行。乾隆自然是不会用自己的双脚跟白雪作斗争,他尽情的坐在骄子上,由两人抬着前行。赖皮精也沾了他的光,所以,在几百号人当中,只有他们两人是坐骄。 可怜的是抬他们的那四人,此路本来就很难走,如今又要抬着人上去,又得非常小心,免得把人摔着,不然自己的命可就难报了。赖皮精此时自然得意非凡,还不时向大军望一眼,享受这无比尊贵的一刻。 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雪峰山的路口。地上的积雪已被村民们扫的干净,走起路来,也就方便不少。只不过天一直下着雪,此时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但对行路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几百人在行进途中,还不时伸手拍去身上的积雪,可还是让积雪淋的不成样子。更别说那四个抬骄之人,此时全身积满白雪,只留出两只瞳孔来辩认方向。坐在骄子之上真是轻松,有东西遮着。抬骄之人只有抽空伸出一只手来,抹去脸上的积雪,免得让白雪冻着。 近千人向雪峰山进发,半路就被村民发现,此时在山中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恍恍。村民纷纷呐喊:“军队来了,快逃啊!”说是这么说,但不知要往那里逃?也不知他们怎么会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何事? 清军到了雪峰山,乾隆便下了骄,那四个抬骄之人这才有机会将雪拍个干净。冰水已经渗进皮裘之中,但他们自是不敢吭声。乾隆看看四周,叹道:“想不到,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大雪飘着,又似有阳光露出头来,与白雪交相辉映,自有一种仙境般的感觉。乾隆对赖皮精道:“我大哥的家在哪?”赖皮精道:“就在前面,马上就到。”走在前面,领着清军前行。 冰水门的人正在为谭之川、武恩的丧事忙个不停,正准备将他们送入棺材。这时,二狗子妈紧张的跑了过来,大叫道:“不好了,军队来了!”谭荻芬、巢贺敏她们一听,顿时一惊,道:“他们来干什么?”二狗子妈答道:“我看赖皮精带他们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谭荻芬道:“难道他们来找武哥?狗皇帝已经夺走了皇位,如今还想……”又想起他们是冲自己而来,那龙儿凤儿不是有危险,便对巢贺敏道:“大嫂,你不会武功,不如你先带孩子到别处躲躲,千万别让人发现,不然,那狗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巢贺敏道:“那你呢?”谭荻芬答道:“他们来冰水门,总有一个人得去应付,不然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其他师兄弟也都这么说。二狗子妈道:“不如就到我家躲一躲,上次大火还是武恩救了我的孩子,这次是我报恩的时候。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害你们的。” 巢贺敏虽然很担心谭荻芬,可一想起要保护孩子,也便答应了。向二狗子妈道了声谢后,便匆匆跟她走了。听二狗子妈说,乾隆已在不远处,而且很快就会到这里。于是,谭荻芬放下手中的事情,带领众弟子跪在武恩的面前,等着他们到来。 巢贺敏前脚刚走,乾隆后脚即到。赖皮精指着“冰水门”三个字,道:“就在这里。”乾隆一抬头,念叨着:“冰水门!”心中却有无数念头闪过。 几十名清军一齐冲进门去,把谭荻芬等人围了个遍。唰唰唰唰数声清脆的声音过后,清军也便抽出了刀。 第六章 圣地惨遭屠杀 死者不计其数 圣地惨遭屠杀死者不计其数 第六章 由于事先早有准备,谭荻芬及众人也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吓倒。谭荻芬站起转过身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乾隆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反握在后面。赖皮精尾随在旁边,随行的也有几十名清军。乾隆是一脸严肃,可赖皮精却是奸笑着,得意非凡。 屋里屋外都是被清军所包围。谭荻芬看到赖皮精,怒气顿时上涌。唰的一声抽出剑来,道:“是你,我要杀了你!”一剑只向赖皮精胸口刺去。赖皮精故作退后几步,因为他知道,乾隆定不会让他有事。左寿延上前一步,一掌打在谭荻芬的手背之上。谭荻芬的剑便顺着他的方向扫了一剑。 谭荻芬又顺势横扫回来,只向左寿延的脖子之处扫去。左寿延却两脚猛一抓地,而后身体后仰,随即提起左脚,提中了谭荻芬的腹部。 谭荻芬应闪不急,正中一脚,跌出数步,倒在地上。这一脚力道之重,只让谭荻芬吐出一口血来。 冰水门的弟子们正想拔剑于之对抗,围着他们的清军却早以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一时竟难以动弹。乾隆对着清军怒道:“你们干什么?谁叫你们拿出刀的?还不快收起来!”清军赶忙收起了刀,退后了几步。 乾隆问道:“你们是?”谭荻芬此时早已站了起来,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左寿延见此叫道:“大胆!”乾隆一挥手,“唉”了一声。左寿延似乎已经明白,便不再说。 见前面有两幅棺材,乾隆径自走了过去。谭荻芬正想阻拦,可她却被清军所拦住,一时不能动弹。走到棺材边,只见武恩仰躺在里面。乾隆脸上只一沉思,又忽然有些喜悦,可又转为悲哀。谭荻芬推开清军,冲上前去。 乾隆忽的跪了下来,径自哭了起来,这倒出了众人的意料。谭荻芬在一旁望着他,不知他到底搞什么鬼。 乾隆站起身来道:“他旁边那人是谁?”见乾隆在武恩面前哭泣,谭荻芬以为他已有改过之心,便也回答道:“那是我哥。”乾隆没有反应,故自走出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厅外已经站满了乡亲们。见乾隆走出门来,也都害怕的退后几步。 谭荻芬以为乾隆要走了,便跟着冲出房门,免得他会对乡亲们不利。乾隆愣了一下,道:“里面那人是我大哥,他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多谢大家在他生前照顾他。”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连乾隆的心腹左寿延也都迷惑起来。 乾隆道:“如今他死了,竟然他是满人,那么死后就应该回大清祖宗,名入史册。”这时,众人都已经明白,乾隆是想把武恩的尸体带回京城。谭荻芬道:“杀死他的人正是你身边的赖皮精,如果你真有心,就杀了他替你大哥报仇。”这么一说,可把赖皮精吓坏了,他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此,乾隆向清军使了个眼色,清军已知晓,便把赖皮精抓了起来。赖皮精自是不敢反抗,乖乖的束手得缚,脑袋一片空白。其他四人见事有变,故拔退就跑,结果是被抓了回来。 乾隆道:“等我把大哥的尸体运回朝廷,我定让此人替大哥陪葬。”赖皮精听了,身体顿时软了下去,瘫在两人手中。刚才抓他的两人,却变起了扶着他。谭荻芬道:“武哥生前你不来,他死了,你却要把他带走,不行!” 乾隆见他这么亲热的称呼武恩,又拼命的保护他,就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谭荻芬道:“我是他妻子。”乾隆点了点头,道:“大哥能娶你做妻子,是他的福份。不过,他终究是满清人,你总不希望他死后留在别处吧?”表情故作悲哀。 谭荻芬是一愣,道:“武哥早已不是满人。”乾隆一惊道:“怎么?”谭荻芬道:“你刚才没有看到,武哥的发髻服装都是汉人装束吗?他刚来的那一天,他已在众人面前说过,他要做汉人。” 乡亲们高喊:“是啊,是啊。”乾隆顿时怒道:“朕要的东西,谁敢不从?”谭荻芬也是坚决的回答道:“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带走武哥的!” 乾隆狞笑着的点了点头,命令道:“给我把皇兄带走!”谭荻芬也毫不示弱的上前拦道:“谁敢!”一幅一触即发,谁动就跟谁拼命的样子。乾隆终于露出了原来的嘴脸,道:“看朕敢是不敢。——给我围起来!” 清军也都数刀齐出,将厅上所有的人,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处于惊慌之中。现场如此喧闹的气氛,赖皮精也被吵的渐渐苏醒了过来。 说话间,武恩已被一人从棺材中扶了出来背在背上。谭荻芬被清军围着,身不能闲,只叫道:“放下武哥!”可那人却没有理会。谭荻芬气头上来,唰的一声抽出剑来,已将身边几位清军的刀打落。并双腿在地上一蹬,飞了上去。左寿延也飞起一脚,正好将谭荻芬踢倒在地。冰水门的弟子也一拥而上,跟清军拼杀起来。 谭荻芬刚倒地,有两人挥刀迎面向她砍了下去。谭荻芬顺势一起身,手起刀落,将两人打倒。随后,身边又围了数人。乾隆虽人多势众,可厅中空间有限,大部分清军都被挤在外面走不进来。左寿延挡在乾隆身前,竭力保护他。可乾隆却推开了他,亲自看那搏杀,却无一点畏惧。冰水门的弟子也使出全劲,加上气愤到了极点,杀敌非常勇猛,片刻之间,清军已经死杀很多。不过大门外还有几百号清军在,前面的人刚倒,后面的人马上又冲了上去作为替补,这样一来,却是杀不完。 顾德希抽出空来,向乾隆的胸口只刺过去。当剑离乾隆的胸口只有几寸的时候,顾德希的这一剑可以要了乾隆的命。只见乾隆身体向侧一斜,化开了这一剑。随即提起左掌猛的向顾德希持剑那一掌一震,顾德希只觉右掌酸麻,失去只觉,手臂似要掉落下来。而后五指一松,当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顾德希右手虽麻,可左手以然握拳,只向乾隆的头部打去。乾隆倒是应负自若,右掌一抡掌,已经化去顾德希的左手来拳。并且五指张开,向前一伸,已经抓住了顾德希的脖子。使劲的一捏,顾德希只觉透不过气来,双手不停的扒乾隆的双手,想透口气,但却使不上劲。脸色渐渐的由黄变紫,进尔转为黑色,一幅痛苦的样子。 谭荻芬以及回头三顾的另两位成员见此,便拼了命的想上前救他。可是被清军围着,一时也脱不开身,心里虽急,但却没有办法。别见乾隆快头一般,可手上的劲却很大,右手只轻轻向上一提,顾德希的整个身体已然凌空。双脚也随着乾隆右手的上提,而渐渐的离开了地面。双踝一上一下,不停的搓着。 “啊——”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映入众人的耳帘。虽然不响,却自有一种威慑力,都把众人给震住了,打斗的声音,也随声而止。众人都愣在那儿,左顾右盼的,倒要听听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乾隆目光也转向众人,手上稍稍松了些劲。顾德希得以双脚着地,不至于被勒死。接着又是几声啼哭,却是有两个孩子。这一会儿,由于大家都静了下来的原故,啼哭之声显得特别清脆、洪亮、惊人心弦、绕梁三日。 在旁的赖皮精只一猛喜,身体左右一扭动,松开了押着他的两人,跑到乾隆的身边,低声道:“皇上,我忘了一件事,武恩在雪峰山和谭荻芬已生下了一个儿子,谭之川生了个女儿。”乾降只一怔。谭荻芬的神情却紧张起来,汗也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乾隆慢慢的松开了手,顾德希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摸着脖子,不停的咳嗽,脖子已留下了五条手指印。 顾德希止不住的咳,脸色渐渐有些好转。顾泳炎,顾振彪马上上前把顾德希扶了回来。乾隆眼睛瞄了瞄,看到刚才啼哭之声传来的方向,突然大喜,并使了个手势。清军便已明白,冲上前去,将两个孩子抢了过来,抱到了乾隆的身边。这两个孩子虽小,可发现自己被抱在陌生手中,心中有许多不快,可是还不会讲话,只好用嚎嚎的大哭,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乾隆对赖皮精道:“这两个会不会就是呢?”赖皮精狞笑道:“看上去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一定是。”其实,赖皮精也没有仔细见过谭雪凤、武雪龙,这一两岁的孩子,想必也是差不多。乾隆大叫:“好,好。哈哈哈。”谭荻芬也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也顾不得去想孩子怎么又回来了,顿时泪如雨下。忙说道:“不是,不是,他们不是!”紧张之色全都写在脸上,谁看了都知道他在说谎。 乾隆命人将那抱孩子两人带了过来,只见他们年纪大约都有六七十岁。乾隆道:“告诉朕,这孩子是谁的?”两老人先是非常紧张,而后女的道:“是我们自己的。”说话声未必,却引的众人失声大笑起来。 因为这两人已经六七十岁了,女的一脸皱纹,毫无血色,身上只剩下几块肉,只有皮包骨头;男的已经是满头白发,胡须眉毛也都白了,骨头一碰就散,众人怎么会相信? 赖皮精笑得更是夸张,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忍住,道:“别唬人了,就凭你们,也能生出这孩子来?”说着还是忍不住狂笑,也引起众人的笑欲,只笑的前翻后仰,欲罢不能。老婆子也经不起众人的冷嘲热讽,道:“不是我们的,又能怎样?” 乾隆道:“不是你们的,那才是正常的。”转而又道:“若不是你们的,那会是谁的呢?”说着望了眼谭荻芬,道:“难道……”谭荻芬在一旁是频频摇头,泪水冲出眼眶,滑落两条泪痕,只悬挂在下巴上。她道:“不要,不要……” 乾隆见这一幅情景,就更加坚定了这孩子便是武恩跟谭荻芬所生。只道:“好,好……”又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孩子似乎在玩谁哭得最响,哭声越哭越大。乾隆道:“这哭声实在是太讨厌了,你们给朕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再哭?”此时,赖皮精高举右手道:“我有办法。”便走到那个抱孩子的清兵身边,伸出两手堵住了孩子的嘴巴。由于孩子很小,这一掌下去,连同鼻子也一块儿堵住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两孩子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空气断绝了于他们的来往,只见孩子的脸渐渐的变得紫黑色,两条小生命就这样与世长辞。一见如此,众人的怒火再也难以遏制,再一次的厮杀起来。 谭荻芬高喊:“畜生,我杀了你们!”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在外面进不来的清军,都已手持弓箭,站在大厅周围的围墙之上,连续不断的瞄准目标射击。这些弓箭手都久经训练,可以说是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可在这繁杂的场面,射法也有失准的时候,不仅射中了冰水门的弟子,连自己的人也难逃命运。 谭荻芬怒的已经挥剑冲了上去。赖皮精见这一气势,赶忙松了手,身体退入清军的保护范围之内。可那两个抱孩子的清兵,一时躲闪不及,眼睛一瞪,便已各中一剑,仰头倒去,两孩子只摔在一边。孩子显然已经死了,经这么重重一摔,却毫无反应。 谭荻芬已在孩子的身边,她悲痛欲绝,高喊:“龙儿!凤儿!”可那两个孩子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谭荻芬右手用力一握剑,猛的站了起来,正巧一箭正极驰胸口而来,来剑之快,实属罕见。 谭荻芬一时不慎,来不及躲闪,这一箭便深深的刺入她的左胸,穿出背部。谭荻芬只“啊”的一声退后数步,吐出一口血来。接着又是数枚箭迎面而来。谭荻芬使劲全力挥舞着剑,将羽箭打落。可一动,胸口就越发的疼痛。 面对面的打斗,这些清兵未必是冰水门的人对手。可他们居高临下,占尽地势,只有他们打得到冰水门的人,可冰水门的人却打不到他们。这时,回头三顾灵机一动,捡起地上打落的羽箭,握在手中,使劲全力的扔了出去。他的手就像弓一样,将羽箭射了出去。三位弓箭手应声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这时,冰水门的其他弟子也纷纷效仿,局势有所好转。谭荻芬将剑交于左手,右手准备去拔左胸上的箭。只听嗖嗖嗖三声,迎面又有三只羽箭,正分三路攻了过来,来势又是如此的快。谭荻芬微退几步,箭已在眼前。她顺势左转,右手一抡,将三只羽箭先后接住。而后猛一转身,三只羽箭又飞了出去,射中了射箭的三人。三人只一后仰,带着一大片的人一起摔了下去。有的倚叠在一起,有的被自己身上或他人身上的羽箭刺中,死伤无数。 谭荻芬面对死去的两个孩子,也懒得理会胸口上的箭,将剑重新交于右手,向乾隆迎面刺了过去,一幅与之同归于尽的气势,也顾不到旁人。 在乾隆身边的左寿延顺起一脚,正中谭荻芬的腹部,谭荻芬退后一步,又吐出一口血来。她顺势又上前猛ci一剑,剑在半空,左寿延又起一脚,使出全身的力量,踢向谭荻芬的腹部,谭荻芬被踢飞出去。 在半空之中,谭荻芬右手猛的拔出插在胸口的羽箭,使出最后一口气,全力扔了出去。箭速之快,不亚于用弓射出的箭。这只羽箭便只逼乾隆的左胸。乾隆只瞪大了眼睛,却无躲避之力。 眼见这一箭就要刺了进去,左寿延双腿一蹬,飞奔过去,双手猛的一推乾隆。由于情势所急,力道用的也比较重。乾隆只猛的撞在门板之上,而后反弹回来,只向地上滚了几个圈,狼狈不已。 左寿延推开乾隆的同时,羽箭也刺入了自己的右手臂。谭荻芬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猛的呕出一口血来。左寿延见乾隆被自己推的而倒在了地上,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也便不顾右手上的伤,赶忙上前扶起乾隆,害怕的道:“皇上,没事吧……没事吧?” 乾隆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狼狈的衣服,帽子也掉在了地上。左寿延忙又矮身拾起帽子,递给了乾隆。乾隆接过帽子,带了上去,却不吭声。一眨眼,现场却更加的狼籍,冰水门的人死落一地。乡亲们早早的躲到了四周的墙角,才不免没有被乱箭所射中。 左寿延被羽箭射中右臂以后,便没有再看过一眼,对乾隆倒是忠心。他不顾伤痛,命令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听到命令,围墙之上仅有的几名清兵,也就换箭为刀,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冲了上去。冰水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整个大厅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乡亲们躲在一边,都已经吓坏了。清军听到左寿延的命令,便也把刀挥向了手无寸铁的百姓。乾隆整理好衣冠之后,道:“算了!”声音不响,可圣旨如此,清军退了回去。 左寿延不明其意,正欲开口问。可乾隆却道:“算了,看来大哥在这里生活的很快乐,人都死了,就让他留在这里算了。”说话间,已经离开了大厅。左寿延害怕极了,只怕乾隆还在怪自己的无心之失,于是赶忙的跟了上去。 巢贺敏抱着两个孩子,不住的在哄他们。可这一哄,孩子却哭的更响了。巢贺敏只觉不对劲,正巧二狗子妈神色紧张的跑了过来,一时却说不上话来。巢贺敏赶忙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二狗子妈定了定神,道:“冰水门的人,都死光了。” 巢贺敏一听,顿时傻了眼。孩子的啼哭,自己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于是将两个孩子交给二狗子妈,拔腿就往冰水门跑去。二狗子妈一惊,而后怕她出去有事,便也跟了上去。情急之下,却忘了把孩子藏好。 两屋相隔也不过十几米,巢贺敏跑到离冰水门不远处,那里也聚集了一些百姓,便也迎了上去,只见乾隆望着冰水门的牌子发呆。这时身边的人议论道:“这人太丧尽天良了,把冰水门的人都杀死了。” 巢贺敏听了,是更加心如刀割,想看看那贼人是谁。可乾隆背对着自己,无论左顾右盼的,就是看不到他的容貌。乾隆呆了一阵之后,猛的转过身来,正好把脸也转了过来。 巢贺敏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有一眼,可她却把乾隆的相貌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中。见他们走远,便也跑上楼去。乡亲们也迎了进去。冰水门里外都是尸体,巢贺敏跑进大厅,突然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一切,顿时把她震住了。众人的尸体,遮盖住了白雪,许多乡亲缩在脚落之中。这一经历,不知会跟他们的心里带来多大的创伤。 再一转眼,就见谭荻芬满身是血,并不停的向前爬行。巢贺敏赶忙踱步走了过去,道:“妹妹,你……”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巢贺敏不知谭荻芬为何拼命的上前爬,于是上前去扶。可是谭荻芬一挥手,已将巢贺敏推倒在地,又顾自向前爬行。 谭荻芬本以有巢贺敏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等于是间接害死自己的孩子,心中自然有气。巢贺敏蹲在地上,不明所以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只见谭荻芬左手抱起一个孩子,看样子已经死了,左肘撑在地上。 巢贺敏上前一步,道:“妹妹,两个孩子?”谭荻芬用饱含泪水的眼睛瞪了巢贺敏一眼,说道:“都是你害的!”巢贺敏呆在旁边不知她在说什么。心道:“自己听她的话把孩子带走,难道妹妹在怪我一个人逃走?这还不是为了两个人了孩子吗?”谭荻芬道:“咱们的孩子死了。”泪水便止不住的泪。听到这么一说,巢贺顿时摸不着头脑:“自己的孩子明明在二狗子妈那,怎么好好的,就会死呢?”便道:“妹妹,你在说什么?” 谭荻芬道:“龙儿……”又转而趴着道:“凤儿,他们都死了。”表情就像呆滞一样。巢贺敏这时才明白,巢贺敏是把眼前的两具死婴当成龙儿凤儿了。遂赶忙道:“妹妹,咱们的孩子没有死。” 谭荻芬嘴里念叨着:“没死,没死。你别骗我了,这两个不是明明死了吗?这么说你有办法救他们?那快……快救救咱们的孩子!”巢贺敏心想:“如果不让她亲眼看到孩子,她定是不会相信。”于是起身就准备去抱自己的孩子。可是,谭荻芬却拉住她的脚,道:“你别走,快救救咱们的孩子。” 巢贺敏此时不知该怎样才好。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众人把目光都投注了过去。只见二狗子妈左右手各抱一个婴儿,正匆匆的赶了过来,走到她们两的身边。见到二狗子妈手上抱着的两个孩子,谭荻芬呆滞着道:“这两个是……” 巢贺敏满怀高兴的道:“在就是我们的孩子。”二狗子妈点了点头。巢贺敏又道:“咱们的孩子,不是你叫我把他们藏好的吗?”谭荻芬瞧了瞧死掉的两个孩子,疑问道:“那这两个是?” 这时,刚才抱这两个孩子的两老人走了过来,对着死去的两个孩子流泪。女的道:“这真是我们的孩子啊。”谭荻芬一听,顿时一喜,可又马上收潋了下来。自己的孩子没死,可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赶忙说道:“对不起!” 两个老人没有回答,抱起两个死婴,便走出厅去。谭荻芬道:“龙儿没事,我儿没事。”巢贺敏道:“是啊。”于是指指二狗子妈抱着的孩子,道:“这就是。”二狗子妈赶忙把武雪龙递了过去。巢贺敏扶起谭荻芬的上半个身体。 谭荻芬抱着孩子是又惊又喜,都泣不成声了。一时间,又呕出一口血来,胸口的血不断的流淌着,已经将上身的衣服全都染得殷红一片。谭荻芬伸手从怀中拿出武恩临死前写得雪龙剑法,和武雪龙一起,都交到了巢贺敏手上。 雪龙秘笈已被鲜血所染红,可上面的剑招却无一点模糊不清之感。谭荻芬接着道:“大嫂,我把龙儿就交给你了。你要把龙儿带大,教他武功,将来为我们以及冰水门的人报仇。” 巢贺敏道:“不要,龙儿是你儿子,你应该亲自教他。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不能没有你。”谭荻芬微笑着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失去了血色,然后又转为沉思,接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径自死去了。 巢贺敏望着谭荻芬,泪如雨下。武雪龙也大哭起来。其实,临死之前,谭荻芬还有一事不明,就是当乾隆问那两个孩子是谁的时候,那两个老人为何起初说两个婴儿是他们的孩子,可后来却又说不是他们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那两个老人已经不知了去向,想问也没处问,只有在心里自己着磨。或许他们俩已经老了,只想安稳的活着,不想承受死亡的痛苦;或许怕被别人耻笑,两个古旬老人,还能生下一对龙凤胎;或许他们是大仁大义之人,宁愿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换回别人孩子的性命。这些谁都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们这么做,救了武雪龙、谭雪凤,两个幼小的生命。 哭了一阵,或许是累了,武雪龙没有再哭,而是动动小嘴,径自睡觉。或许只有他,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对人生的不平事。 巢贺敏望着谭荻芬道:“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带大,视他们如亲生骨肉一样。将来等他们长大了,我会把凤儿嫁给龙儿,以了却你的一桩心事。”而后便慢慢的站了起来。或许是悲伤过度,或许是蹲的太久了,巢贺敏只觉有些头晕。幸好二狗子妈把她扶住,她才没有摔在地上。一会儿,巢贺敏才恢复了过来。望着冰水门的弟子无一生还,此时心中的悲痛,自是难以形容。 巢贺敏在尸体周围巡视了一周,只盼有生还者。乡亲们也上前逐个的排察。突然,巢贺敏把目光盯在了顾德希身上。想那“回头三顾”是冰水门最皮的,整日嘻嘻哈哈也给冰水门带来了许多快乐。望着他,就想起了一些快乐的事情。自己和谭之川的事,若不是他从中凑和,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原来,巢贺敏和谭之川两人日久生情,都喜欢上了对方,可是处在朦胧阶断。谭之川不爱表达心中的情感,有话也是憋在心里。巢贺敏脸皮又薄,心里喜欢,可嘴上却说不出来。可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顾德希见此,便想帮他们一把。各自以对方的名义,给两个各写了一封信,表达两人互相的爱慕之情,才使两人消除了隔膜,走在了一起。 回忆之时,只觉顾德希的胸口有微微的一浮一沉。巢贺赶忙矮身蹲了下来,用右手食指在他的鼻孔处一放,只觉手指一微热。巢贺敏顿时一喜道:“他还活着!”乡亲们顿时围了上来。 有一人似乎懂点医术,见此,赶忙把顾德希的衣袖往上一抽,用右手食、中二指,放在手腕的脉搏之处,观察病情。 此时,有人叫道:“这里也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原来回头三顾都还活着,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顾泳炎脑袋中了一击,被打晕过去;顾德希胸口中了一箭,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受伤最重的是顾振彪,全身上下都有刀伤。但三人的生命都没有危险。 乾隆踏着皑皑的白雪离开雪峰山。回到宫中,乾隆把赖皮精带到平时办公的地方。赖皮精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额头已都快要磕出血来。 乾隆笑了笑,赖皮精顿时愣在那儿,不明所以,一颗心怦怦直跳。乾隆道:“你这是为何?朕何时说要杀你了?哈哈。”赖皮精疑道:“皇上不是说,要我给皇上的大哥陪葬吗?”声音明显的带着些抖颤。 乾隆笑道:“你很想死吗?”赖皮精又是连忙磕头,只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乾隆又是大笑几声,道:“赖皮精,你要朕赏你什么?你想当什么官?”赖皮精眨了眨眼,不知乾隆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竟愣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乾隆见他愣在那儿,并一语不发。便笑道:“怎么?想好了没有?”赖皮精心里想:“皇上定是和自己在开玩笑。”于是一双手摇个不停,道:“不瞒皇上说,我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什么官不官的,我一点也做不来。我只想留着我的这条命,好好的活着,皇上你就饶了我吧。”说的可怜西西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也倒悲伤的。 乾隆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便开门见山的道:“那朕就送你一座宅子,精兵五十,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够了吗?”赖皮精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在乾隆身边的左寿延道:“还不快谢恩!”说着,右手臂只一刺痛。乾隆感觉到,只看了他一眼。赖皮精一回神,猛一大喜,赶忙磕头谢恩。乾隆挥一挥手,意思是让赖皮精先退下。赖皮精起身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乾隆道:“寿延,今天多亏有你,不然……”左寿延赶忙走到中间跪在了地上,也不顾手上的伤痛,道:“皇上饶命,是我保护不周,让皇上受惊,请皇上饶命。”说话间,额头已经碰到了地面。 乾隆道:“你这是干什么?朕怎么会怪你呢?”右手拿起一只印有花纹图案的小瓶子,道:“朕这里有进贡的金创药,你拿去治疗一下吧。”左寿延赶忙双手齐伸,接过金创药,而后双腿便打着小碎步,一刻不停的退了下去。 乾隆双手只微微一扶台桌,上体一后仰,倚靠在椅背之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思一会儿,又暗自发笑起来。 太阳刚露出头来,朝露还未散去,已是上朝的时间。此时,文武百官齐集在朝堂之上。一位官员百里加急带来一封信,道:“皇上,大清西北部的新疆天山南麓的维吾尔族贵族布那敦、霍集占发动判乱。” 文武百官一听,顿时哗然。想清军入关以来,汉人一直为反清覆明而顽强抵抗着。为了对付他们,朝廷失足了精神,也缺乏了对边远地区的管辖。如今,乾隆继位不久,朝纲不稳,大小和卓就是抓住这一有利时机,而起兵反清。 乾隆登基以来,这也是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心中不由的一惊,道:“情况如何?”那人道:“大小和卓已经将势力向东扩张,在短短的时间里,势力已经扩张了好几倍,如今正窥视着我大清动静。” 想那大小和卓真如此厉害,短短的几个月内,就能闹成如此大的动静?乾隆道:”众爱卿有何对策?”一人道:“大小和卓不敢冒然进兵,定是对我大清有所畏惧。想我大清国富民强,那大小和卓只不过是些污合之众。依老臣看,我大清应该出兵平判乱贼,以振朝纲,更坚国威。” 此时,又有几个人道:“王大人说得是,趁大小和卓势力尚弱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攻他们个措手及。” 朝堂之上的百官,一般都是先皇在世时的谋臣,如今乾隆什么事,都要畏惧于他们三分。于是问道:“那么,依众爱卿之见,应该派谁去呢?”王大人上前一步,道:“于漪大将军曾在先皇在世的时候,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战争经验充足。想他只要一出,任那大小和卓何等厉害,也定闻风丧胆,不堪一击。” 于漪年轻的时候,得确枭勇善战,也打过不少胜仗。如今虽已是六十几岁的高龄,胡须都已是经不起岁月的磋砣,花了一片。但是,身体还比较强壮,是个膘形大汉。 乾隆已明王大人的意思,道:”于漪大将军当年的事,朕早已有所耳闻。只不过,如今……”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想那于漪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听乾隆欲言又止,便也知道一二,遂上前一步道:“听皇上的意思,是说我于漪老了,不中用了吗?”声音粗犷之极,尤如壮年。 乾隆赶忙道:“朕道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想于将军为国家操了一辈子的心,如今……“于漪一摆手道:”皇上不用再说了。”然后对两名侍卫道:“你们两人去我府中,把那神弓金钢箭拿来。”两人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乾隆道:“于将军这是为何?”于漪双手抱拳道:“皇上勿问,到时候就知道了。”乾隆心想:“不知他又要干什么?且看下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时间,两名侍卫各抬一只长弓的一头,正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两人抬的甚是费力,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前面一人身上挂着一个箭筒,筒内有三枝箭,看样子是纯金打造而成。 两人抬到大殿中央,放了下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此弓长约一米有余,粗约一握,除了比较沉之外,也没有特别之处。 乾隆道:“这是……”于漪答道:“此弓箭是老臣在战场上用的神兵利器,跟随我已经三十几年了。是用纯金铸造而成,重达一百五十余斤。”乾隆听了,只是一惊。瞧这弓箭若有几十斤重,已经是大了开去了。刚才由两名侍卫吃力的抬了进来,本以为这些侍卫偷懒,不好好煅炼,才会如此。如今听他说有一百五十余斤,心里是半信半疑。 即使这弓真有如此之重,即使年轻力壮之人,也未必能使用,何况于漪将军已经如此年迈。心中有些疑问,便问道:“这弓果有如此之重?”于漪道:“皇上难道不信?”乾隆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好再讲。 见乾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于漪也有所不快,只道:“听说皇上身边的左寿延左总管,乃是宫廷十大高手之首,武功自是了得,何不让他来试试此弓的真才实料。”左寿延是乾隆身边的第一心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跟随在旁。如今上朝商议大事,乾隆还是带着他。 左寿延推辞道:“此弓既有如此之重,我想我未必举的起来,更何况把弓拉开了。”于漪听了大怒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了?”左寿延赶忙说道:“于将军千万别误会。”乾隆听了,道:“寿延,既然于将军说了,你就下去试一试吧。” 左寿延武功如此厉害,乾隆相信他能办得到。左寿延道了声“是”,便走下台阶。到了神弓之旁,左手只一运劲,抓住了弓身,一上抬,此弓却是微微一动。刚才这弓放在这里,只知道这弓有一百五十多斤重,但却不知道它是怎么重法。如今有了直观的感受,也都啧啧称奇。 见此,左寿延便出了全身的劲,将气聚于左手,将弓慢慢举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崩出,左手的肌肉似要撑破衣服。一名侍卫递上一枝金钢箭。此箭只是丝丝的一根,但却有四五斤重。 这套神弓金钢箭果然非同一般,左寿延将箭搭在弦上,正欲使劲一拉,只听咣的一声,由于一泄气,此弓掉在了地上,金钢箭却没有射出去。于漪见了,只在旁哈哈大笑起来。 左寿延摸了把汗,看来已经使出了全力。乾隆只愣在那儿,这时才知道此弓的厉害。这弓虽有一百五十余斤重,提起来不难。但要拉动弓,并射出箭去,没有五六百斤力气,实难办到。 于漪道:“皇上这该相信了吧?”乾隆抖了下神,笑道:“这弓果然厉害,可不知于将军你是如何使用?” 乾隆心想:“这弓连左寿延都无能为力,于漪已经六十有几了,即使当年能拉出此弓,如今拉不出,也是白费。” 于漪心想:“也该自己显显身手的时候了。”于是舒了舒筋骨,走到弓旁。只见他双腿微一下蹲,左手猛的一握弓,一提气,已经把弓拿了起来,竟是毫不费力。 只见他一搭箭,右手一拉弓,咯咯作响,巨大的弓柄已被拉弯,箭头对着大殿外的天空。随着一声大叫,只听嗖的一声,金钢箭却似一条闪电,消失在众人面前,飞到天际之外。众人无比惊讶的望着天空。 想他们同朝为官几十年,只听说过于漪靠此箭百战百胜,却没有亲眼见识过这箭的厉害。这回见了,却傻了眼。众人正欲夸奖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众人又把目光投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名侍卫紧张的跑了进来。乾隆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人吱吱唔唔的,半天才讲出话来,道:“西边的山被于将军一箭给射倒了!”众人一听,顿时哗然无比,只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于漪只觉兴奋,因为自己的绝招,又替自己争回了面子。此时,弓一直握在手中,这才放了下来,脸却一点也没有改色。他道:“此弓力拔山河,此箭无坚不摧。有了此神弓金钢箭,纵使那什么卓的有三头六臂,也定死在这箭下。” 乾隆才从惊讶和恐惧中回过神来,进尔大喜道:“好,于将军果然宝刀未老,功夫不减当年。几年前,当我见到刘伯英刘老将军的时候,对他是暗加佩服。如今,他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不能相提并论。”于漪也是沾沾自喜。 乾隆道:“于漪听令!”于漪握着拳,半跪在地上,道:“臣在!”乾隆道:“朕就封你为‘征西大元帅’,带兵三十万,征讨大小和卓。朕要你用此神弓,取下大小和卓的命。”于漪应声道:“臣遵旨!”接过兵权,握在手中,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清军走了,原本就平静的雪峰山,就越发的死寂下来。特别是冰水门,往日的练功场面已不覆存在,场面销然寂静,听不到一丝响动与吵闹之声。 二狗子妈抱着谭雪凤,站在一旁。巢贺敏抱着武雪龙,跪在祠堂灵位面前。身后仅存的三位冰水门的弟子站在那。其中顾德希、顾振彪身上还留下了包扎过的痕迹,都是窘态。 祭祀堂上放有灵牌,分里外两层。里层是冰水门历代祖宗及谭捷的灵位,外面一层比里面一层稍微少一个台阶,放的是冰水门第二代掌门武恩的灵位,旁边便是冰水门大师兄谭之川的灵位。在武恩的灵位旁边,紧挨着的就是谭荻芬的灵位。身前是对恩爱夫妻,死后也不分离。 巢贺敏躬身磕了几个头,心中暗自默念道:“妹妹、之川、阿武,你们放心,等龙儿长大了些,我就会让他学雪龙剑法。等练成以后,替你们报仇,手刃赖皮精及狗皇帝。”说着,又是几个响头。 武雪龙在巢贺敏的怀中,正咪着小嘴,无忧无虑的享受熟睡的乐趣。想像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背负国仇家恨。 “雪龙一剑冲天志、二剑翻转望流连”。一位少年在厅上挥舞着剑,粗眉大眼,相貌极是隽秀。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十岁,舞起剑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剑招流畅,却不失天性。剑招练至纯熟的时候,可以从一招接任一一招。 转眼,十年过去了,昔日的武雪龙已经满十岁,刚才练剑之人就是他。巢贺敏在一旁瞧他练剑,看得出神。见他练剑的悟性尤胜乃父,心中无比的欣慰。 十年了,一个人支持着整个家,实在是不容易。这一点,从她虽然不老的几条皱纹就可以看出。到现在,武雪龙已经练了一个早上了。谭雪凤如今长有一点姿态,身穿白色衣服,头上也结了几根小辫。她端过一碗茶,来到巢贺敏身旁,道:“哥都练了一个早上了,你就让哥休息一下嘛。”巢贺敏见武雪龙练剑甚是用功,十多年来,也都没有偷过懒。今天又是一练就是两个时辰,心中怜惜着,于是也就同意了。随即端过谭雪凤手中的茶杯,在嘴角吮了一下。 谭雪凤叫道:“哥,娘说叫你休息一下!”武雪龙一听,便连蹦带跳的赶了过来。两人手拉着手,来到厅边的石椅之上。谭雪凤道:“娘整天叫你练武,从早到晚的,你累不累啊?”说着,拿出一条白色手帕,替武雪龙擦去额上的汗水。 武雪龙回道:“有一点。”谭雪凤偷偷的望了一眼巢贺敏,见她正在品着茶,便低声道:“娘为何要逼你练武?”武雪龙道:“我也不清楚,只要一提起练武,娘的脸色就会变。我想娘这样做,也许是以后,不想我让人欺负吧。” 刚过一碗茶功夫,巢贺敏又叫武雪龙回去练功。练过半晌,巢贺敏便去做午饭了。只有此时,武雪龙才可以真正的休息一下。 刚坐了一会儿,只听不远处有人道:“怎么?娘不在,就偷懒啊?”只见三人走了过来,这三人便是冰水门唯一幸存的三个弟子——回头三顾。武雪龙、谭雪凤见了,赶忙喊道:“大叔、二叔、三叔。”三人虽过了十年,可还是一幅孩子气。 顾德希道:“怎么?练武很辛苦啊?”武雪龙道:“是有一点。”顾泳炎语重心长的道:“龙儿,大叔跟你说,练武要不怕苦,只有多吃苦,才能把武功练好。”武雪龙点了点头。 顾德希紧接道:“想你三叔我,练武就非常刻苦,在冰水门里也算是武功数一数二的。尤其在回头三顾中,我的武功最高。”武雪龙一听回头三顾,脑袋只犯迷糊,便道:“什么是回头三顾啊?” 顾德希道:“这回头三顾啊……”正在说话间,大叔顾泳炎、二叔顾振彪再也忍不住,只哈哈大笑起来。顾德希吹牛的气势,一下子就被他们打断了。于是望着他们两道:“唉,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强忍住笑容。 二叔顾振彪凑近武雪龙一步,道:“让我来讲给你听。这‘回头三顾’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外号。除此之外,我们三人还根据自己的特点,各有一个外号。由于我们都姓‘顾’,三个外号的头一个字也都是‘顾’,所以就叫做‘回头三顾’。” 说着,又不免笑了笑,接着又道:“你三叔的外号叫做‘顾此失彼’,意思是讲,他讲话不经过大脑,做事没有分寸,老是记住这个,忘了那个。该讲的话不讲,不该讲的话,却讲得最多。所以叫做‘顾此失彼’,明白了吗?”说话间,拍着武雪龙的肩膀笑了笑。 顾德希在旁听了,只不高兴。忙又拉过武雪龙道:“龙儿,你别听人二叔瞎说。其实,你二叔这人也没有什么,只会自我欣赏。他也有个外号叫做‘顾影自怜’,意思是经营常回头看自己,开始骚包起自己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讲对方的缺点,而夸自己的优点。武雪龙在旁听了,是一愣一愣的。这时,顾泳炎道:“你们两个就别吵了。” 顾泳炎是回头三顾中年纪最大的,平时虽和其他两人一样调皮,只不过,做起正经事来,却非常认真,遇事也顾得上前因后果。顾德希、顾振彪一听顾泳炎吆喝,讲话之时顿时戛然而止。 谭雪凤笑问道:“那大叔,你的外号是什么?”武雪龙应和着:“是啊,是啊。”刚才吵得是面红耳赤,双双都不再说话的顾振彪、顾德希两人,此时却配合的非常默契。顾振彪拉过武雪龙一步,偷笑着低声道:“你大叔的外号叫做‘顾名思义’。”武雪龙见二叔讲大叔的外号时,笑得如此诡秘,不知他要讲什么。 顾德希接道:“‘顾名思义’,就是从他的名字里就说明了一切。”武雪龙心里只犯迷糊,怎么从名字中就可以说明事情?顾德希见武雪龙疑惑之心顿起,讲起事情来也特别兴奋,道:“你大叔的名字叫做顾泳炎。‘泳’就是游泳,‘炎’就是炎热的夏天。意思是,你大叔夏天只顾游泳,什么事情也不想做,有时兴头上来,就是在大冷的冬天,也要到结冰的水中,砸开一个小口来,进去游一游。” 武雪龙、谭雪凤根据三叔顾德希所讲的话,想像着大叔顾泳炎冬天游泳的情景,都心想:“难道他不冷吗?”顾德希说完,只在一边偷笑个不停。看来,刚才解释给武雪龙听的事情,定是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这时,正为自己过人的应辨能力而自喜三分。 顾泳炎道:“你们两个少在孩子面前劲吹牛,如果龙儿学上你那套,那他才是惨了。”武雪龙问道:“既然你们说武功很厉害,不如现在就耍套剑法给我看看,也好指导指导我啊。”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想他们只会吹牛,武功却是差劲,耍起剑来又不伦不类,定要给武雪龙笑话。现下他们三个各吱唔了一下,都借各种理由离开了。 三人只会吹牛,一讲起真事来,谁也派不上用场。这时,巢贺敏叫道:“开饭了。”练了一天了,肚子早就饿了,一听招唤,便一溜烟的赶了过去。 村里的乡亲们常会来这里看武雪龙练武,每当巢贺敏不在,武雪龙偷懒的时候,乡亲们就会充当母亲的角色,批抨武雪龙,督促他练武。武雪龙心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这样? 每年的三月十四,巢贺敏就会带着武雪龙们在祠堂前祭拜,每当孩子问起灵位上的几人,巢贺敏都会以诸多理由推辞。说到一定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们。每到这里,冰水剑的寒气也越加的逼人。 除此这外,巢贺敏每天都要为每一个灵位擦拭,以免灵位上沾上了灰尘。因此,虽过了十年,可灵位上看上去却如新的一样。相反,冰水剑巢贺敏却从来不让人碰,更奇的是,近十年来,冰水剑却是一点灰尘也不沾,依旧唤发出耀人的光彩。 巢贺敏也照常这个时候,要到门口烧纸、烧香。十年来,有许多事情不明白的武雪龙、谭雪凤两兄妹,只想弄个清楚。见巢贺敏走了出去,两人对望一眼,武雪龙便上前准备拔剑。 由于个头不够高,于是就搬来了一把椅子。谭雪凤紧跟其后,武雪龙一踏而上,谭雪凤在一旁盯哨。武雪龙伸出右手,握住剑柄,正欲拔出。突然,只觉一鼓寒流穿透全身,随着血脉运行着。谭雪凤的手扶着武雪龙的腰间,也似乎有同感。 由于这么一惊,谭雪凤也忘了自己把风的事。巢贺敏烧完纸转过身来,见他们正在动冰水剑,心中顿是一惊,立即赶了上去,骂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谭雪凤这时才想起自己要盯哨,可被寒流一怔,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第七章 时光飞梭如箭 转眼又是八年 时光飞梭如箭转眼又是八年 第七章 武雪龙站在椅子上,本来就不太稳,被巢贺敏这么一惊,一时失去了重心,“唉哟”一声,摔在了地上。谭雪凤被武雪龙这么一带,也顺势一屁股坐地了地上。巢贺敏不但没有上前来扶,反而抓起武雪龙的手腕,便用力打他的屁股,嘴里说着:“谁叫你动那把剑的?我从小就告诉过你,那把剑谁都不准动。你为什么不听?”谭雪凤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哭着道:“娘,不要打了。你就饶了哥吧?”说话间,双手还不停的扯巢贺敏的手。 武雪龙也求饶道:“娘,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巢贺敏这才慢慢的放开了武雪龙,并且还罚他们两个今晚不许吃饭,并且在柴房思过。其实,巢贺敏的心里却流着泪,刚才打武雪龙的那一阵,看着他哭泣的样子,那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不过,巢贺敏知道,定要他们吸取教训。因为,这冰水剑对武功弱者来说,是不能碰的。以武雪龙这点功夫,给他冰水剑,为时尚早。如果他拿了此剑,时间一长,就会身中寒毒而死。连谭之川都配不起此剑,更何况武雪龙才十岁,毫无内功底子。 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武雪龙和谭雪凤两人在柴房之中,肚子自然是饿了。可巢贺敏罚他们今晚不准吃饭,不知道这晚,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晚上的饭桌上只有巢贺敏,以及回头三顾他们。回头三顾如今已是孩子的叔叔了,武雪龙、谭雪凤既然叫他们叔叔,也就不能让他们两个今晚饿肚子。可是又不能让巢贺知道,众人不约而同的,偷偷剩下今晚所吃的食物。 众人自以为自己已是非常小心,可三人今晚异样的表现,巢贺敏怎会看不出他们三人的这点计谋,她便开门见山的道:“你们三人准备饭菜,是不是想拿给龙儿他们俩啊?”三人顿时一愣,嘴里含着饭菜,各自有各的为难表情。 巢贺敏接着道:“要拿就多拿点,孩子们也都饿了。”三人又是一愣,而后各各喜笑逐颜开起来。本来以为巢贺敏会连自己一起罚,听她这么一说,各各都从桌下拿出刚才偷放的东西,顺便又从桌上夹了些菜。而后三人转身就准备走。 巢贺敏道:“不要说是我叫你们拿的。”三人异口同声“哦”了一声,便消失在眼前。其实,巢贺敏不是不关心孩子,刚才想到自己在吃饭,可龙儿、凤儿却在柴房饿着肚子,心里是非常伤心。见回头三顾正在偷偷的准备饭菜给孩子吃,马上就露出了做母亲的慈爱。她对孩子如此严历,也说明她太重视孩子,在孩子的身上投入的希望很大。 两孩子在饿的时候,鼻子就特加的灵。回头三顾刚到门外,他们便以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两人忽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见三人一开门,便道:“大叔、二叔、三叔,你们拿什么东西来了?”大叔顾泳炎道:“当然是你们最爱吃的东西了。” 谭雪凤嘴甜道:“我就知道,三位叔叔最疼我们,一定不会让我们饿着的。”说话间,两人已经接过了饭菜。两人显然已经是饿坏了,一拿到吃的,便狼吞虎咽起来。只片刻功夫,就已将饭菜一扫而空。 刚才肚子饿,只想添饱肚子。如今肚子是饱了,便有力气想其他的事了。武雪龙问道:“三位叔叔,那冰水剑到底是如何厉害的武器?娘为何不让我们动那剑?”回头三顾只一怔,巢贺敏曾经盯属过他们,未到一定时期,不能向孩子提起以前的任何事情。现在武雪龙问了,三人只觉为难。顾德希平日里话最多,脑子转的最快,鬼主意也多,此时却全然用不上,只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普通的一把剑,有什么啊?”武雪龙又问:“不对,刚才我握剑柄的时候,突然感觉有刺骨寒气进入全身各处,身体似要冻结在了一起。”谭雪凤也道:“是啊,刚才我碰了一下哥,也是这种感觉。” 顾德希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我也没碰过那把剑,我怎么会知道?”转尔话题一转:“你问二叔,他最清楚了。”这时,脑子转的倒挺快,一下子就把包袱扔到了顾振彪的手中。武雪龙、谭雪凤一听二叔顾振彪知道,赶忙拉着他的衣袖追问。 顾振彪不知该如何,见大叔顾泳炎在偷笑,忙道:“这件事你们应该问大叔,他是我们的老大,自然什么事都知道。”武雪龙、谭雪凤只觉有理,转眼又把目标盯在了大叔顾泳炎的身上。 可顾泳炎想把包袱推到别人的身上。就这样,三人推来推去,两孩子又是死缠烂打,似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念头。一阵喧闹之后,回头三顾也觉在孩子面前没有了面子。平日里在孩子面前吹牛,说三人不但武功了得,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上之事,没有一样是三人不知的。如今其他先不论,就连这天天放在家中的一把宝剑也不知道,不是说明平日在孩子面前都是撒谎了。 想到这里,顾德希心里着磨着:“龙儿既然问的是剑,自己只要告诉他这把剑的前前后后,不泄露其他的东西,也未曾不可。”于是便道:“好了,好了。说了,说了。”武雪龙、谭雪凤一听顾德希要说了,这才放开了手。 顾德希见孩子两双眼睛正渴望的盯着自己,于是松了松嗓子,坐了下来。道:“那冰水剑是用千年冰石打造而成,寒气逼人,没有一定武功修为的人,是不能碰的,否则会中寒毒而死。”武雪龙一嘀咕:“怪不得,早上我握剑的时候有那种感觉。”于是问道:“那谁用过此剑?又是谁铸成此剑?”武雪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顾德希傻了眼。可已经讲了开头,就不能不讲。 顾泳炎做事稳重,见武雪龙尖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只怕顾德希会说漏了嘴,便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再说了。”听顾泳炎一提配,顾德希才回过神来。望了顾泳炎一眼,而后便不再讲。 见到回头三顾神神秘秘的,武雪龙、谭雪凤好奇心顿起,便越发的想知道。于是扯着顾德希的衣服,讲一些刺激他的话。顾泳炎一直在旁提醒:“不要说,千万不要说。”此时,顾德希兴头即起,老毛病又犯了,只想在孩子面前多威风一下,道:“干嘛不说,孩子有好奇心是自然的,我们不能磨灭了孩子的这种天性。”转而对武雪龙道:“是不是?”武雪龙微笑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顾德希接着道:“这千年冰石是从雪峰山找到的。”于是,便把太师父为何要去雪峰顶,而凑巧找到千年冰石,铸成冰水剑的事,说了个遍。 一听为了这剑,还有这样的遭遇,武雪龙的心中只是难过,接着又道:“这么说,那剑便从来没有人用过了?”刚才讲得正在兴头上,见武雪龙又来了问题,顾德希也就接着回答道:“那倒不是,我们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太爷爷,太外公用过此剑。” 武雪龙一听,哗然道:“太外公真是厉害,恐怕全世界,只有太外公一个人配得起此剑了吧?”顾德希不屑一顾的道:“除了你太外公,还有人用过此冰水剑。”武雪龙赶忙问道:“他是谁?”两人越问越投入,在旁的顾泳炎只觉味道越来越不对劲,只想出言想阻止。顾德希道:“那人就是你爹……”这时,顾德希也觉说漏了嘴,赶忙用手挡住嘴巴,呆在那儿。顾泳炎想拦,却没有拦下来,只叹了一口气。 武雪龙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父亲是谁,如今听顾德希提起,一时激动不已,忙问道:“我爹,我爹是谁?”从小就没有爹的龙儿、凤儿,似乎早已习惯了。可如今,顾德希一提起,两人却非常想知道。 顾德希赶忙茬开话题道:“当年,我和师父一起上雪峰顶去采雪峰草。”武雪龙一听到雪峰草这个新鲜事物,赶忙又问:“雪峰草是什么?采它干嘛?”顾德希接着道:“那雪峰草是奇草,很难找到,要千年才长一株。人吃了以后,有病的人马上痊愈,没病的人,功力也能增加数倍。而且,还可以配用那把冰水剑。” 武雪龙一听这草如此神奇,心里只是向往,对刚才提到自己爹的事,早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顾德希见有了起色,于是又高兴的道:“后来,我们无意中碰到了雪熊。”“雪熊”的出现,又给了孩子追问的目标。武雪龙、谭雪凤两兄妹只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着。 顾德希又道:“后来,师父用冰水剑,才将那雪熊打退。”说完,见两孩子又好像对雪峰山很向往似的,怕他们哪天嚷着要去。于是便吓唬道:“那雪峰顶可是个危险的地方,那上面什么怪物都可能出现。一旦碰上,那可就糟了。可话又说过来了,那雪峰顶的景色倒是美丽之极,简直是个世外桃源,今生能上去一次,也是不枉此生。” 武雪龙只“啊”了一声,他似乎对雪峰顶产生了一种向往,有一种想去的感觉。顾德希本来是想讲狠话吓唬吓唬这两个孩子,可自己的外号就是“顾此失彼”,顾到了这个,又忘了那个,心里只怪自己笨。” 二叔顾影自怜顾振彪见顾德希就是改不了顾此失彼的毛病,见他一下子把许多不该讲的事,都讲了出来,只怕讲下去,他可要什么话都说了。于是赶忙道:“还在讲,等一下让大嫂知道了,连你自己也得遭殃了。”顾德希一听,赶忙收拾碗筷,离开了柴房。 武雪龙背靠在稻草之上,从窗口望着升在半空的月亮出神。谭雪凤问道:“哥,你在想什么?”武雪龙却反问道:“妹妹,你想去雪峰顶吗?”谭雪凤刚才听三叔顾德希讲得美伦美幻,心中和武雪龙一样,对雪峰顶似有向往,想去看那雪峰顶的美丽景色。两人望着月亮,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走了神,只眼眨都不眨的,呆呆的望着。 又是一天,武雪龙拿着剑,已经练了一上午。“龙儿,吃饭了,先别练了”。巢贺敏在大厅旁叫着。武雪龙答应一声,收起了剑,伸袖擦了额头的汗水,半跑着过去。 回头三顾早已坐在桌边,就等着开饭。巢贺敏盛起一碗饭来,递到武雪龙身边,道:“龙儿,吃过午饭之后,你自己练功去,娘出去有事。”说话间,巢贺敏便向门口走去。 武雪龙“哦”了一声,接着端起碗,便狼吞虎咽起来。要说虽练了一个早上,也不至于饿成这样。而且平日都是如此,为何今日却变了个样。转眼一瞧谭雪凤,见她也是如此,心中正值呐闷。 只一会儿,武雪龙便吃完了饭。由于吃得太快,嘴里还含着一大口正嚼着。大叔顾泳炎问道:“龙儿、凤儿,你们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干嘛?难道你们有事?”武雪龙猛得咽下了那口饭,道:“哦,我去帮一下我娘。”说着,向谭雪凤使了个眼色,便跑出门去。谭雪凤道:“我也去。”便随着跟了上去。 大叔顾泳炎笑道:“小孩子就是贪玩,这下子,中午又可以偷懒了,这真有点像我们当年。”顾振彪、顾德希根本没有理会,正抢购着桌上的菜。大叔顾泳炎一回神,见桌上的红烧肉已经被吃了一大半,而后赶忙动筷子,加入到了疯狂抢购的行列。 武雪龙、谭雪凤走出门外,却是延着去雪峰顶的道路前进。原来前些天听了顾德希讲雪峰顶的美丽景色,两人都说好,找机会要上雪峰顶去看一看。刚好,今天巢贺敏有事出去,也就给了他们机会。 这时正值春季,可道路上的雪,却没有要溶化的迹象。武雪龙、谭雪凤在雪地上行走,一串脚印只逼上山顶。积雪很深,路又很滑,行走自是不便。只到半山腰,两人有些累了,嘴里呵着白气,回头观望。 一幅山水画映入眼帘,冰水初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晶莹剃透,真是美不胜收。抬头看那雪峰,似白玉雕成似的,越发显得白透。见到这美丽的景象,两个孩子充满了力量,刚才的倦意,在无形之中一挥而去。半山腰就如此美丽,更难想像,到了山顶会有如何惊人的景象。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顶部。正如顾德希所说,雪峰顶是个世外奇境,似乎从顾德希的只字片语中,很难把如此仙境,形容的十全十美。在山顶上望山峰,却别有一番滋味,越发显得美丽。 两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心情舒畅。两人伸袖擦拭不干寂寞而出来的汗水,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欣赏这世间美景。见旁边有一块石头被白雪覆盖,武雪龙低身,用手抹去石头上的雪,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旁边还有一块,武雪龙一边擦拭,一边对谭雪凤道:“妹妹,过来坐下,先休息一会儿。”谭雪凤走了过来,可那积雪下面的好像不是石头,而是酷似石头,又似蘑菇的黑色东西,模糊的样子,看上去很恶心。 武雪龙突发其想,道:“这会不会就是三位叔叔所说的雪峰草?”谭雪凤仔细瞧了瞧,见那东西的模样、形状跟回头三顾讲得,确实十分相似。武雪龙用双手彻底的弄干净那东西上的雪,而后双手紧握住它的根部,一用劲,拔了下来,握在手中,突感暖意。 谭雪凤坐在武雪龙的身边,两人被这向往以久的世外桃源所吸引。一阵自我陶醉之后,才又想起了手上的雪峰草。 听顾德希所说,这雪峰草不但能治百病,而且还可以增加功力,有机会配戴冰水剑。武雪龙听说那冰水剑的厉害这后,便想有一天能使用。如今有幸得到雪峰草,只要吃了它就行了。可又听说,这雪峰草千年才长一株,在几十年里能出现两株,已经是不错了。如今又在无意中发现,世事怎会如此巧合?虽然心里矛盾丛生,但武雪龙还是下定决心馋一馋这雪峰草。 武雪龙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开始不敢嚼,只含在嘴里。可后来却忽感苦中带点甜,也不是那么难吃,而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武雪龙道:“妹妹,没想到这东西吃了起来,还有些味道,你要不要?”谭雪凤对武雪龙的话将信将疑,不说别的,就看它那个样子,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吃呢?谭雪凤只婉言谢绝了。 武雪龙越吃越香,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雪峰草吃进肚子里了。突然,他觉得全身都被暖流所包围,精力只觉充沛许多,丹田似有股气聚集在那儿。在这冰冷的山上,不但毫无一点冷意,反而全身热得出汗。 两人依偎在一起,陶醉在这白茫茫的雪海之中。突然,两人看到不远处的天空有一只酷似乌雅,但又不确定。接着只听一声鸣叫,听上去跟乌雅的叫声一模一样。它全身雪白如银,体态可人。它的那双翅膀有一米多宽,他就是雪峰山独一无二的雪乌雅。 它在雪地之中,有如一片白云在无劲的翱翔,美丽之极。可一转眼,又不知了去向。两人也没有太在意,看得入了神,只觉天地一色,似乎伸手即可触及天空。不知是低头还是抬头,都分不清村子与天的分界线。 正在寻思的时候,突然只觉地上有震动感,而后越来越近,转眼已在背后。两人不约而同一起转身,顿时一惊,只见一只大白熊,正张着大嘴,挥舞着双手,在咆哮着。声音有如睛天霹雳,体态尤似一座小山。两人吓的猛从石头上站起,忙往后退。而那雪熊却一步,便把他们刚才坐的石头踩得粉碎。两人这才想起,顾德希所说的那只可怕的大雪熊。此时也没有多想,两人只手牵手逃跑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回头三顾吃过午饭,正在闲聊,巢贺敏便从外面回来了。她到了大厅,见武雪龙没有在练武,心里只是一气:“自己临走的时候告诉过他,要好好练武。可只离开了一会儿,他就偷懒。”可是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此时从愤怒转为担心,见回头三顾坐在石椅上,便问道:“龙儿到哪儿去了?他怎么不在练功?” 顾泳炎奇怪道:“他们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巢贺敏只觉莫名奇妙,心道:“自己明明叮瞩他自己在家练功,何况自己又没见到过他。”顾影自怜顾振彪道:“这就怪了,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去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没到你那,那又会去哪了呢?” 正在着急时,顾德希一想,道:“难道……”大家齐问:“什么?”顾德希很不想讲,可是又担心武雪龙与谭雪凤真会出什么事。便道:“他们会不会去了雪峰顶?”巢贺敏听了以后,性情大变,神色紧张的道:“雪峰顶?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巢贺敏对着顾德希逼问。 顾德希不好意思的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说走了嘴。”巢贺敏吆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顾德希道:“前几天大嫂罚他们俩不准吃饭,让他们在柴房思过,我们三人给他们俩送饭的时候,不知是谁起了开头,我们便说起了武掌门的事。后来,我赶忙把话题茬开。可龙儿、凤儿死缠烂打的,就非得知道不可。我以为他们只是好奇,所以……” 话没说话,巢贺敏接过道:“所以,你就跟他们说雪峰顶的事了?”顾德希低下了头。巢贺敏的眼里开始闪出泪水来:“想那雪峰顶有大雪熊,以及其他怪物,谭爷爷功夫那么好,都死在雪熊的掌下。如今,他曾孙子又……如果龙儿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爹娘交代?”想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只斜斜的挂在下巴周边。 顾泳炎道:“或许他们现在还没有碰到雪熊,我们马上去找他们。”说完,四人便奔出大厅。到了大门口,巢贺敏忙转身回屋,拿下冰水剑。巢贺敏不会武功,握剑便觉刺骨寒气。可她知道,只有这把剑能对付雪熊,现下也没有多想,只奔出门去。 回头三顾见巢贺敏回头拿冰水剑,心中一惊。顾影自怜顾振彪道:“大嫂,这剑会要了你的命的。”巢贺敏道:“只要龙儿他们没事,那又算得了什么?”说话间,四人已经向雪峰顶赶去。 从头到尾,巢贺敏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女儿。不是说巢贺敏不疼爱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答应死去的妹妹、妹父,要带大武雪龙,如果武雪龙就这样死了,那么以后,哪还有脸去见他们。现在只希望两人没事,万一有事的话,也宁愿凤儿待龙儿去死。子女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巢贺敏怎么不疼? 只一会儿功夫,冰水剑便无情的侵蚀着巢贺敏。她的脸色也如白雪一样,毫无血色,身体渐渐的开始僵硬起来。可那冰水剑似乎毫不留情,依然寒气逼人。渐渐的,他们看到了武雪龙和谭雪凤走时留下的脚印。虽然已被大雪淹没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四人一起延着脚印找去,一路走一路喊,神情极是紧张。这方圆几十里都寂静无声,希望他们能听得见回声。 武雪龙、谭雪凤一路跑着,那雪熊却不慌不忙一步一步紧跟,只震得地动山摇,积雪阵阵往下滑。谭雪凤体力不支,多次摔倒,可武雪龙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扶起她又继续跑。只见不远处有一棵大雪松,心里只一个念头:“爬到树上去。”转眼已到树的身边。 武雪龙对谭雪凤道:“你先爬上去。”谭雪凤害怕不敢爬,又担心武雪龙。武雪龙道:“别害怕,我是练武之人。”说着,就自己做阶梯,让谭雪凤先上了树。眼见雪熊在身后猛出一掌,向武雪龙打了过来。武雪龙顺势爬上了树,雪熊的那一掌,只落了空。雪熊虽大,可比起这参天大雪松来说,可就逊色了不少。不管雪熊在下面如何挥舞着双掌,可就是勾不到。见到这个情景,武雪龙和谭雪凤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雪熊正用它那力拔千斤的双掌,击打着雪松。这雪松虽粗又大,看上去已有几百年的光阴,可被雪熊这几经一震,也是摇晃不已,树上的积雪也随震动掉落一地。幸归武雪龙和谭雪凤抱住一根稍细的树杆,才没被这巨大的攻击力震落。 再经几次碰撞,雪松的根部周围明显有松动的感觉。眼见支持不了多久,可谁也没想到,在雪松身上的一个洞里,却住着一只小雪乌雅。本来在洞中安静的休养,可被这巨大的震动声音所惊醒,害怕的叫着,从洞口爬了出来。 好像便是刚才那雪乌雅的孩子。它身子很小,不过手掌那么大。眼睛眯着,半闭半开。腿脚胜是不便,一双翅膀拍打着,保持平衡。只听一声鸣叫,那大雪乌雅正从远处飞了回来。 武雪龙心里祈祷道:“你可千万别掉下去,要等你父母回来才好。”想着想着,那小雪乌雅便从洞中越爬越出,一失去平衡,一头从树上摘了下来。武雪龙忙伸手去接,可那小雪乌雅在空中拍了拍翅膀,略微向上浮了一下,便又掉了下来,从武雪龙的手中一擦而过。 武雪龙一慌,也跟着摔了下去。由于谭雪凤的手一直跟武雪龙牵着,武雪龙这么一摔,也把谭雪凤带了下去。武雪龙先是落地,谭雪凤只一头扑在了武雪龙身上。由于武雪龙脸朝下,在地上一划,划出了几道血丝来。冰水一吸,便痛的难忍。那小雪乌雅掉在地上,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只不停的踱着步。雪熊离小雪乌雅只有几寸,只一抬脚步,眼见一脚就要将小雪乌雅踩死。 武雪龙想上前救小雪乌雅,可速度怎么赶得上雪熊。心道:“刚才那么坚硬的石头,也被它一脚踩碎,看来这小雪乌雅一定是没救了。”正在这时,那两只大雪乌雅已经飞到了眼前,迎面向雪熊打了上去,顿时将雪熊的上下两路照了个严严实实。 大雪熊挣扎着身子往后一退,那一脚才没有踩下去。武雪龙这时才放开谭雪凤的手,身体一跃,赶忙探上前去,双手齐伸,小心翼翼的救过小雪乌雅。退了退,回到了谭雪凤的身边。 谭雪凤痛惜它,怕它赤身luo体的会冻着,于是从怀中拿出手帕,包在小雪乌雅的身上,生怕它会冻着。其实,雪乌雅生在这苦寒之地,早已习惯。虽然身上的羽毛还没长齐,但要想冻着它们,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小雪乌雅的爹娘依然将雪熊照了个严严实实,连它的视线也给挡住了。 雪熊挣扎着往后退,由于视线被遮住,只显然有些烦躁,双手在眼前一个劲的挥舞着,将两只雪乌雅赶了开去。那两只雪乌雅在空中划了个圈,而后又飞了回来。用嘴、爪、翅膀一前一后,胡乱拍打、啄抓。雪熊前后难以故及,身上手上,多处被啄伤。 忽然,雪熊双掌一伸,抓住雌性雪乌雅的双脚,那只雌雪乌雅只拍打着翅膀想挣脱。雪熊猛的往地上一扔,那雌雪乌雅便顺势砸在了雪地之上。还好积雪较深,伤势还不是很严重。一双翅膀一挥,又飞了起来。 雪熊转过身去,对付正在自己后脑门啄的那只雄性雪乌雅,只一掌打了下去。那雄性雪乌雅受了一掌,顺势往地下落。还没落地,只翅膀一挥,反而又迎面攻了上去。以至被雪熊连打数掌,只打的全身五脏惧裂,掉在了雪地之上,再也动弹不得。 那雌性雪乌雅见雄性雪乌雅死了,激动到了极点,更加使劲拼命,在雪熊的后脑猛啄。雪熊的后脑被啄出一个小洞来,血渗透了后脑周围的毛囊。雪熊疼得厉害,猛得转过身来,准备反攻。正巧,这一下子,那雌雪乌雅一口啄在了雪熊的右眼。只听雪熊一声痛苦的嚎叫,整只右眼便被雌雪乌雅啄了下来,刁在了嘴上,鲜红的血,从右眼眶中淌了出来。 雪熊开始发狂,挥舞着力拔千斤的双掌,猛的在雌雪乌雅身上就是重重的几掌。这几掌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劲道,只打得雌雪乌雅一头摘在雪地之中,吭也没吭一声,只趴在那。雪熊也疼得无心再恋战,转过身去,只向远处跑去。倾刻,已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际之外。 正巧,巢贺敏及回头三顾延脚印一路找上来,忽见那只受伤的雪熊迎面跑了过来。众人都已知这雪熊的厉害,不敢与之对抗,纷纷矮身躲到一边。雪熊失去了一只右眼以后,精神失常,却不知道有人正躲在身边,只竟自向更远处跑去。雪熊的鲜血从眼眶中淌出,在白雪的映射下,四人都看得清楚。 顾影自怜顾振彪道:“那雪熊的右眼好像瞎了?”四人都觉奇怪,在这雪峰顶上,谁还能对这身体魁梧的雪熊产生危险呢?巢贺敏一个念头在脑袋中闪过,紧张的道:“龙儿可能有危险!”说话间,四人已经起身,向雪熊来时的方向赶了过去。 雄雪乌雅在雪熊的猛烈攻击下已经死了,雌雪乌雅却尚有一口气在。它望了一眼抱在谭雪凤手中的小雪乌雅,然后两只翅膀拍打着地面,半飞半爬到了雄雪乌雅的身边,只是惨叫几声,似乎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掉落在积雪之上,而后身体一软,躺在雄雪乌雅的身上,和它死在了一块。 一开始,谭雪凤用手挡住了小雪乌雅的视线,免得让它看见父母的惨状。可自己见了也伤心不已,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只顾擦拭眼泪,正巧让小雪乌雅看见了双亲死在眼前。 小雪乌雅只嘎嘎的叫了几声,从谭雪凤的手中挣扎开来,挥动着它那尚未发育成熟的翅膀,就想往双亲那爬。可是事与愿违,身体尚未发育,一路走只一路颠。见此,谭雪凤上前扶起小雪乌雅,把它带到了双亲的身边。 如此,小雪乌雅叫的更加凄惨、可怜。此时的内心感受,似乎和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两只眼中充满了泪水。谭雪凤一个姑娘家,只为这情景流下泪来。 武雪友脸上受伤,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可是见此,也为之酸。只听几声喊叫之声:“龙儿、凤儿!”巢贺敏及回头三顾在不远处,边叫边找寻着。武雪龙和谭雪凤似乎也听到了叫唤之声,开口应道:“娘,娘。我在这儿,在这儿!” 巢贺敏及回头三顾听到答复声,放眼望去,只见武雪龙和谭雪凤正在前方不远处,心里是一喜,稍微放下了些心,而后赶忙向他们那儿跑了过去。见到武雪龙和谭雪凤站在自己眼前,巢贺敏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喜又是怒;又是骂又是亲又是打,形态各异。 见到他们两人身上都沾上了白雪,武雪龙的左脸上有几道血痕,谭雪凤手中抱着一只小雪乌雅,地上躺着两只大雪乌雅,看样子已经死了。巢贺敏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你的脸怎么了?”说话间,脸已经像白雪般毫无血色转为铁青,而后便仰头倒去。 顾此失彼顾德希只在巢贺敏身旁,这时却眼明手快,顺势接住了她。巢贺敏右手一松,冰水剑已经落到了积雪之中。顾德希身子一矮,二话没说,便背起巢贺敏向山下赶。其他几人赶忙跟在了后面。 武雪龙走着,又转回走到大雪乌雅的身边,再次望了一眼。正欲转身的时候,发现巢贺敏掉落的冰水剑。只想起巢贺敏说过,自己不能配用这把剑。可见他们已经走出了十几米,总不能把剑扔在这里,于是伸手捡起冰水剑,小跑着就跟了上去。 这时,顾泳炎发现武雪龙不在身边,转过身来,见武雪龙从后面赶了过来,手中握着冰水剑,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只觉奇怪,问道:“龙儿,你怎么……”说着,两条眉毛皱到了一块。武雪龙以为他在问自己,怎么又拿冰水剑?于是赶忙解释道:“哦,我见这剑掉在那儿,所以我就捡了回来,免得到时候你们找不到。” 顾泳炎道:“不是,我是问你不冷吗?”顾泳炎没说之前,武雪龙也并未觉察到,经他这么一说,才似乎感觉到。心中疑云顿起:“前几天握这把剑的时候,只觉全身如冰冻似的。可是今天不但没有一点冷的感觉,想反却有点微热。”见其他人已经走出了很远,也担心巢贺敏的伤势,便没有再想,快步的跟了上去。 上山的时候,走起路来比较因难。此时下山,倒显得容易了许多。只半个时辰,便已回到了冰水门。顾德希一路直奔巢贺敏的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大家都围在了她的身旁,此时也只有担心的份,却帮不上忙。 巢贺敏的脸上渐渐的转青为黑,虽然在她的身上已经盖上了数层棉被,可她却没有任何起色,依然是全身冰凉。武雪龙和谭雪凤在一旁泪如雨下,回头三顾也感到难过,看样子,巢贺敏生还的机会非常小了。 武雪龙哭着问道:“娘怎么会这样?”顾泳炎道:“你娘知道你偷偷的去了雪峰顶,怕你们会遇到雪熊,可能会有危险,可只有冰水剑能对付雪熊,于是就拿起冰水剑,上雪峰顶去找你们。可是那冰水剑是千年冰石打造而成,在苦寒之地已经收潋了一定的寒气,没一定内功底子的人是不能碰得,不然会反受其伤。可大嫂又不会武功,为了救你们,宁愿受冰水剑所伤。如今已是……”说着,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武雪龙听了,心中无比激动,双手握着巢贺敏的手哭喊道:“娘,你醒醒……你醒醒……娘,都是我不好,今后我一定好好练功,不再偷懒,不再惹你生气了。”此时,大家惊奇的发现,巢贺敏的手上冒着热气,一直延伸到全身各处。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渐有点血色。大家都瞪大了眼睛,也不知这其中的原因。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巢贺敏的身体只微微的动了一下,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大家目不转睛的望着巢贺敏,只见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顿时一喜。刚才还泪流满面,如今又突然喜笑颜开,笑中自然还留着泪水。 武雪龙和谭雪凤道:“娘……你没事啦?”巢贺敏一睁开眼,见大家都围着自己,又是哭又是笑,心中只觉奇怪。见武雪龙完好无损的依偎在自己身边,高兴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替他揩去留在脸上的泪水。一回过神来,只觉有一股奇怪的暖流,源源不断的向自己的体内输送,而至全身。见这暖流与龙儿有关,便问:“龙儿,你没事吧?” 顾泳炎对巢贺敏道:“你没事了,就好了。”巢贺敏听了,似乎自己上山以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可如今自己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啦?”顾泳炎道:“大嫂为救龙儿,冒死带冰水剑上山,后来受寒气侵蚀,昏迷了过去。可不知怎的,就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巢贺敏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着急的道:“冰水剑,冰水剑呢?”便左顾右盼的找寻起来。看见巢贺敏着急的样子,武雪龙马上拿起冰水剑,道:“娘,剑在这。”巢贺敏看到冰水剑,心情顿时平静了些。 见武雪龙握着剑,巢贺敏赶忙道:“龙儿,快放下剑,那剑危险!”说着,就已经夺过武雪龙手中的剑,赶忙放到一边,双手抚着武雪龙的脸蛋道:“没事吧,啊?”武雪龙只是笑了笑。巢贺敏此时抚着武雪龙的脸,只觉刚才使自己恢复的暖流重现,心中只是呐闷:“怎么会这样?” 见巢贺敏疑惑之心丛生,武雪龙便一五一十的,把在雪峰顶发生的事,全部描述了一遍。巢贺敏听了,仍然是没有表情。心想:“这难道是天意?是龙儿死去的爹娘,让龙儿能经此一事?”想着,顿时喜出望外。 “嘎”的一声,小雪乌雅不知是想起刚才伤心的事,还是肚子了。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它的时候,发出清脆的一声鸣叫。 巢贺敏一听,嘴里说着:“雪乌雅。”谭雪凤马上递了过去。巢贺敏把雪乌雅捧在手中,道:“刚才听龙儿所说,莫不是这雪乌雅的双亲,龙儿、凤儿必会死在雪熊的手中不可。一定是妹妹、妹父的在天之灵保佑。”接着对谭雪凤道:“凤儿,雪乌雅的双亲是为了救你们而死的,如今它变得无依无靠,你既然把它带了回来,以后你就好好的照顾它,知道吗?” 谭雪凤原以为巢贺敏会讨厌这雪乌雅,因为怕它会不吉利,所以不会让它留在冰水门。可没想到,她不但让雪乌雅留在冰水门,还让自己好好的照顾它,不由的欣喜起来。 巢贺敏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祖宗牌位面前。刚才命悬一线之间,如今却也没有什么大碍,雪峰草果然神奇。回头三顾以为巢贺敏怪他们把事情说漏了,如今要在祖宗面前责罚他们,心中都惊慌不已。特别是顾德希,因为事情是他说的。他只求饶道:“大嫂,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讲话。” 巢贺敏先是没有讲话,拿起三枝香点了起来,而后道:“我怎会怪你,若不是你说漏了嘴,龙儿怎么会遇上雪峰草,那么他就不可能配戴冰水剑。”见巢贺敏没有怪自己的意思,顾德希总算松了一口气。 巢贺敏插上了香,叫众人都跪下,自己也跪了下来。而后双手在胸前合什道:“之川、荻芬、阿武,多谢你们在天之灵保佑龙儿。如今龙儿吃了雪峰草,这冰水剑总算能传下去了。他日龙儿学术有成,会替你们了却心愿。这样,你们在九泉之下,总算可以瞑目了。” 武雪龙自从听顾此失彼顾德希说了父亲的事以后,心中只想知道。见这个时候正是,便道:“娘,三叔说,父亲曾经使用过这把剑。我爹是谁?他是怎么死的?娘怎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巢贺敏听了是一怔,开始不想回答,但想了一会儿之后,心道:“反正早晚都得让他知道,如今龙儿吃了雪峰草,功力大增,既然他这时问了,就趁此把一切都告诉他吧。” 巢贺敏站了起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拿下谭之川的灵位,虽然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但巢贺敏还是习惯性的用衣袖在上面轻轻擦拭。眼泪已不知不觉中,从眼角悄悄滑落。 武雪龙一见,顿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眼泪充满了眼眶,问道:“难道,这就是我的父亲?”因为从小到大,巢贺敏便没有在孩子面前提起过以前的事,武雪龙自然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又是怎么死的?如今见巢贺敏这个举动,自然会误会了。 谭雪凤听了,也赶忙凑上身来,一幅非常想知道的样子。巢贺敏道:“不,这是你的大柏,也是我的丈夫,你娘的大哥,冰水门的大师兄——谭之川。”武雪龙虽然只十岁,但头脑特别灵光。刚才听巢贺敏讲得,心里也直犯迷糊:“我娘的丈夫,不就是我的爹,怎么会是我的大伯?也更不会是我娘的大哥了?”心里想不通,便愣在那儿。 谭雪凤也听出了些端倪,问道:“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巢贺敏把牌位放回了原位,道:“龙儿,其实……我不是你的亲娘,你的亲娘叫谭荻芬,你的爹叫做武恩。” 说着,手指各指了武恩与谭荻芬的灵位。武雪龙听了,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这十年当中,既然不知道现在的娘不是自己的亲娘,而自己的爹和娘都已经死了,并且牌位就放在这里。 本来一般人听了这个消息,都是接受不了,可武雪龙却相信巢贺敏说得每句话,只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叫道:“爹,娘!”而后努力接受这个现实。谭雪凤话未出口,那一幅期待的眼神,闪着些泪花。巢贺敏知道她要问什么,就道:“凤儿,我是你的亲娘,谭之川就是你的亲爹。” 谭雪凤听了,倒是宽心了许多,因为此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认为。如今事实跟她想的一样,也就没有太伤感。反倒武雪龙,如今跪在地上,整个脸朝地下,只磕响头。眼前已经被一片泪水所湿。 巢贺敏扶起武雪龙,见他的额头上已经磕破了一道小口,染有一块血迹,真是心痛不已。哭泣的声音道:“龙儿,娘不是有心骗你的,你不要怪娘啊。”武雪龙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便一头扑到了巢贺敏的怀中。叫道:“娘!”巢贺敏听他还叫自己娘,也就是没有怪自己的意思,便又哭又笑,双手紧紧的搂住武雪龙的头。 谭雪凤也是安奈不住,一把扑了上去,搂住他们道:“娘、哥。”现场被一片哭泣声所包围,真是感人至深。回头三顾也是眼泪不断,望着他们更不讲话。 突然,武雪龙仰起头问道:“我爹、我娘是怎么死的?”巢贺敏听了,只是愣了一下,而后带他们来开了祠堂,来到了厅旁的石椅坐定,语重心长的讲了起来: “当时,你爹是满清的大阿哥,由于朝廷纷争,逃到了雪峰山,结误了你娘和你大伯。他们生活的很高兴,只到你出世一百天的时候,赖皮精在你大伯和你爹比武的时候,在你大伯的剑上喂上了巨毒,至使你大伯错手杀死了你爹。后来你大伯很伤心,去找赖皮精报仇,反倒被他陷害,死在乱剑之下。接着,赖皮精逃离雪峰山,招来乾隆狗皇帝,又杀了你娘。你本来有许多师叔,不过都被他们害死了。所以,你今生最大的两个仇人,便是赖皮精以及乾隆狗皇帝。你爹临死的时候,留下了冰水门的绝学‘雪龙剑法’,只希望你长大以后练好武功,手刃赖皮精以及满人皇帝。” 其实,武恩在死的时候留下雪龙剑法,不是让武雪龙学会了雪龙剑法替他报仇,他只是不希望冰水门的绝学至他而从此失传。相反,他更不希望武雪龙找乾隆报什么仇,他只是想武雪龙好好的活着,这一点,武恩死时没有说清楚,也难怪巢贺敏会误会。 巢贺敏又道:“所以娘……”刚说出口又转道:“我之所以每天都逼你练武,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武有所成,能报此大仇。老天注定你和你爹都吃了雪峰草,你如今配得起冰水剑,功力又大增,你一定要练好武功,替你爹娘报仇。”武雪龙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看见武雪龙懂事的样子,巢贺敏不禁深情的道:“龙儿,你不会怪我吧?”武雪龙望着巢贺敏道:“娘,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虽不是的我亲娘,但是我的养娘。生娘与养娘一样,你是我娘,你就一辈子是我娘。” 听着武雪龙殷切的期盼,望着孩子懂事的脸宠,巢贺敏从内心发出一阵欣喜,抹去那已经流到嘴旁的泪水,伸手替武雪龙擦拭眼睛。巢贺敏道:“其实你还小,我不应该这么早说,如今事情都说了一半,那就全告诉你吧。” 武雪龙听巢贺敏的口气,似乎还有话未尽。于是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听着。巢贺敏道:“其实,在你们满百日的那天,在雪凤楼里,你爹和你大伯已经定下了婚约,把凤儿许配给你。”武雪龙是一惊,今天一下知道了这么多事,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竟然是自己的大妈,和自己兄妹情深的妹妹,竟然又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听了这消息,只觉手足无措。 谭雪凤虽只有十岁,可必竟也有些懂事,听巢贺敏这么一说,只两片红晕升上脸宠,害羞的低下了头。巢贺敏望了望两个孩子的表情,只是嫣然一笑,接着道:“雪龙这个名字是你大伯给你取的,而雪凤却是你爹取的。你爹娘临死前,唯一希望就是你们俩成亲,了却他们的这个心愿。——唉,你们还小,我跟你们说这个干嘛?”说着,舒心的笑了笑。 巢贺敏为了这个事,每天都提心吊胆,想着武雪龙听到真相后,会表现出什么态度,不知该怎样。可如今说了,却不像自己所担心的,武雪龙如此的懂事、明白事理,让她感到很欣慰,心情也高兴了许多。 武雪龙从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练武更加刻苦勤奋,不用巢贺敏来叮嘱了,每天从早到晚,有得到了冰水剑,武功进步非常神速。每天,谭雪凤都在旁边看,还端茶送水,照顾的非常周到。听巢贺敏说了以后,两人虽未挑明,可心已经走到了一块。 回头三顾他们也偶尔会跟武雪龙比试一下武功,可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回头三顾也渐不是他的对手。武雪龙对他们三位的武功已经了如直掌,闭着眼睛也都能接他们的雪龙剑法的头十招,别的剑法就更不用说。 时光飞逝、岁月如歌。一转眼,又是第八个春天了。天下着小雪,地上又有积雪,一上一下交相辉映,显得特别自在。如今的武雪龙,已经是十八岁了,眉清目秀,相貌俊俏,跟他父亲是十分相像。在这几年来,他从来就没有偷过懒。瞧在这雪天也不放松,练起武来。 雪龙剑法与冰水剑果然是绝配,武雪龙练得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武艺青出于蓝,尤胜乃父。耍了半天,在武雪龙的身边竟然腾出一圆形空地来,只片雪不染,冰水剑也是光芒如昔,是一尘不染。 在大厅的周围,有许多乡亲,时尔发出阵阵喝彩之声。“哥——”,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谭雪凤正像往日一样,端了一怀茶走了过来。果然女大十八变,谭雪凤是满面笑容,身着一身白衣,虽不算华丽,但迎合她的气质、身材,更比那仙女娇可美丽的多。若不是他们朝夕相处,还真难以认出,她就是当年的谭雪凤了。 在谭雪凤身边有一只雪乌雅,个头比她还高一点,身体更不用说了,简直有两个谭雪凤一样。一双粗壮的双腿支撑着身体,翅膀还停也不停的一张一合,身体看上去很强大,可却非常灵活。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跟人没什么两样。它就是武雪龙小时候所救的那只雪乌雅了。没想到不仅女大十八变,连这雪乌雅变起身来,也不含糊。武雪龙一听,只做了个收势动作,向前跃了几步,然后半跑着过去。此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音:“怎么,没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想休息?”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挡在武雪龙的前面。后面也有两个。此三人都穿一身黑衣服,脸上系有黑布,只留出两只视物的眼睛。 武雪龙笑道:“那我就陪你们玩玩。”说着,双腿一蹬,腾空跃回了厅中。三人一见,齐声抽剑离鞘,便攻了上去。 第八章 满怀报仇之心 初次闯荡江湖 满怀报仇之心初次闯荡江湖 第八章 事情真是奇怪,众乡亲们见到这几个蒙面人,竟然一点也不替武雪龙担心。谭雪凤端着茶,也在一旁微笑着等候,似乎把他们看成了是切磋武艺。 武雪龙对付三人是游刃有余,剑未离鞘,只一抬腿、一转身、一扎马、一腾空,就轻松的躲开了三人的进攻。 三人各使一眼神,然后跃出几步,在空地上舞了几招,而后各自变换了方位,从不同方位进攻武雪龙。刚才的散招,此时被三人这么一组合,进攻能力果然厉害了许多。此时,蒙面中的一人道:“小子,你连剑都不出,你也太得意忘形了吧?”说话间,手上却一点也没有松懈。 武雪龙笑道:“在你们面前,我怎么敢呢?”于是,身体微后退一步,右手握着剑柄,唰的一声,已经拔剑出鞘,直逼三位蒙面人的剑。三位蒙面人似乎已经知道了冰水剑的厉害,只要被冰水剑的剑锋稍一带上,自己手上的剑必然断裂。见此,三人同时一收剑,跃后数步。 冰水剑一出,剑便伴随着寒气。这么一挥,略带着雪花,向三位蒙面人挥了过去。三人不约而同的用手臂来挡。刚一睁眼,武雪龙已经腾空在前。三人见武雪龙来势如此之快,竟无法躲闪。 武雪龙腾在半空,见三人毫无躲闪之力,也略微收回了几成功力,只用脚在三人的胸口轻轻的点了一下,而后后空翻,稳稳的落在了雪地之上,笑道:“这下好了吧?”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又挥剑攻了上去。 武雪龙笑着从容应对,心想:“不让你们瞧瞧雪龙剑法的真正厉害,你们不死心。”于是一脚踢开三位蒙面人的来剑,而后将雪龙剑法使将开来。 果然,三位蒙面人一见雪龙剑法,士气就少了一半,只傻傻的愣在那儿。一转眼,武雪龙已经近身尺许。只见他右手一松剑,左手一接,并转身提起右脚,只向三位蒙面人的面部甩去。 见三人毫无反应,武雪龙在速度和力量上都收潋了许多,心想:“只凭这普通一脚,三人只要身体略向后仰,就可以躲开。”可一脚正要踢中他们时,他们仍旧是没有反应。这时,武雪龙想收脚,可已经来不及了。一脚过去,三人应声倒在了地上。武雪龙只觉失了手,正想上前去扶,可三人一起身,便腾空离开了。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欢呼声,雪乌雅的尖叫声,更是鹤立鸡群。谭雪凤道:“哥,快过来喝茶。”武雪龙听了,刚才的犹豫顿时化为乌有。还剑入鞘,走到谭雪凤身边,也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谭雪凤脸上只微微一红,习惯性的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来,替武雪龙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大冷的天,小心着凉。”武雪龙喝完了茶,把茶怀递还给了谭雪凤,道:“谢谢,辛苦你了。”乡亲们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人道:“小两口的,还这么客气。” 虽然武雪龙和谭雪凤还没有成亲,可在乡亲们的眼中,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小两口。于是,也就经常拿这事跟他们开玩笑。武雪龙倒不害羞,只呵呵的傻笑着。可谭雪凤必竟是个女孩子家,她和武雪龙虽从小指腹为婚,可还没有成亲,当然比较害羞。经乡亲们一说笑,原本白净的脸上,顿时渗现出几缕羞涩的表情。一转身,便顾自来开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乡亲们寻声望去,只见回头三顾走了过来。十几年过去了,岁月改变了回头三顾的年龄,却改变不了他们调皮的天性。见大家笑得如此开心,自然是要问上一问。一人道:“还有什么?自然是龙儿、凤儿这小两口的事了。” 顾德希一听小两口,便知道定是乡亲们拿这个跟谭雪凤开玩笑,可他没见到谭雪凤刚才害羞的样子,心里只觉太可惜了,道:“唉,我们来晚了,倒没看上这等好事。”武雪龙见回头三顾的右眼眶青一色的紫了一块,心中已明白,那定是自己的杰作。心里只觉不好意思,道:“三位叔叔,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原来,刚才三个蒙面人便是回头三顾,怪不得,乡亲们见了,一点也没有异样。回头三顾之所以打败之后逃走,是想别让人看了笑话。可是这么多年来,回头三顾用的都是这一招,头一两回倒给他们骗了,可日子长了,谁会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顾影自怜顾振彪顾作左顾右盼毫无知情的样子,道:“龙儿,你……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顾此失彼顾德希道:“喔,我知道了,龙儿的意思,是这么多年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所以说对不起我们了,是不是啊?”连顾名思义顾泳炎也道:“何必这么见外,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武雪龙见他们这么死要面子,也只勉强的点了点头。突然由一人起笑,而后乡亲们便哄堂大笑起来。“大家都在啊”?巢贺敏从内屋走了出来。武雪龙亲热的叫了声“娘”,便走了上去。回头三顾也叫着“大嫂”,围了上去。 一个人将武雪龙和谭雪凤拉扯大,结婚才不到两年,就守贞节牌坊,巢贺敏自是不易。这一点,从她的皱纹及头发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可以看出。虽然年纪也不大,只不过三十来岁,可经冰水剑一役后,使她的两鬓出现了更多的白发。 乡亲们道:“贺敏,龙儿如今长大了,你也不用为他再操心了。”这时,谭雪凤又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人群之中,对巢贺敏道:“娘,哥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了,连三位叔叔都不是他的对手。” 巢贺敏听了,连声道:“好,好。龙儿这些年的功夫,果然没有白练。如今长大了,越来越像你爹了。你爹娘在天之灵,也有所安慰了。”说话间,泪水早已经充满了她那深邃的眼睛。 回头三顾有些不服气了,道:“谁说我们不是龙儿的对手?想我们回头三顾的武功,在冰水门是出了名的,我们只是让着龙儿。”谭雪凤笑道:“你们就别再狡辩了,要不,你们脸上怎么能紫了一块?”一提脸上的伤,三人再也讲不出话来。 顾德希喃喃道:“那……那只是我们失手,要不再来比试一下?”说话间,三人就退到了厅中。谭雪凤也上前,只顾不得什么,抓起一把雪,便随即扔了出去。没想到,正中顾德希的头部。白雪散开,沾满了顾德希的发端。 顾德希道:“好,我就陪你玩玩。”也随即抓起一把雪来,便扔了过去。谭雪凤一躲,竟没被扔中,只拍手叫好。没想到顾德希的第二把雪接连而来,正中谭雪凤的脸宠。谭雪凤顿时一愣,顾德希只哈哈大笑起来。 更没想到,谭雪凤又抓起一把雪,扔了过去,正中顾德希的大嘴。见这热闹,武雪龙和雪乌雅也帮谭雪凤对付回头三顾。你来我往的,就像小孩子玩雪仗一样。你抓一把,我抓一把。只见一团团雪球飞来飞去,打到物体之上,又马上散了开来,又被重新拾起利用。 打雪仗不比技术,只比人多。回头三顾有三个人,自然是占了上风。这时,武雪龙便充分使出了做哥哥的职责,几乎用身体保护着谭雪凤。雪乌雅也不含糊,它的一双翅膀一张,在后面躲几个人,是没有问题。 回头三顾的雪球打在雪乌雅的翅膀之上,竟毫无作用。而雪乌雅轻轻挥着翅膀,就又把来球挡了回去。因为风力之大,连地上的积雪也随着一起飞舞。 回头三顾只能用手挡住眼睛。这时,武雪龙和谭雪凤时尔钻出身来,抓起一把雪,就扔了过去,往往都能命中。 他们玩得很开心,无忧无虑的,不一会儿,就都是满头白雪。可巢贺敏在一旁拍拍衣服,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时疑云便升到脸上,然后默默的离开了大厅。 巢贺敏来到祠堂,在众牌位面前上了一柱香,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十八年过去了。龙儿、凤儿也都长大了。你们是否知道?龙儿如今学会武功,不久就要去找仇人,为你们报仇。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龙儿能平安。”说着,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 太阳落下西边,黄昏已升上了天空。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练了一天的武功,大家都已经累了,在饭桌上只狼吞虎咽起来。 这些人也太贪玩了,刚在雪地上玩雪仗,还玩得不够,竟然在饭桌上小打小闹起来,真是乐此不疲。可巢贺敏却高兴不起来,一双愁眉紧缩,筷子在饭碗中插来插去,就不见饭往嘴里送。 谭雪凤看着她,问道:“娘,你怎么了?”巢贺敏只一恍神,碗筷不再动。武雪龙见此道:“娘,是不是我们太吵了?”巢贺敏只是叹了一口气,却不答话。回头三顾开始推泄御责任起来,都说是对方吵到了巢贺敏,这样一来,争吵之声便越烈了。巢贺敏低声道:”你们三个都老大不小了,就别再孩子气了。”声音讲得非常轻,却自有一说服力,回头三顾顿时低头不语。 巢贺敏接着道:“龙儿,你现在都长大了,从小就生活在雪峰山上,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是不知道,是时候到外面去闯一闯了。”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巢贺敏怎么会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呢? 武雪龙道:“外面?哪?我没打算离开娘,你们啊。”巢贺敏听了,顿时大怒,语气也加重了许多,斥责道:“你说什么?难道你爹娘的仇不报了?”每当讲到以前的事,巢贺敏的眼泪,会自然而然的湿润眼眶。 武雪龙一听,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自己竟然给忘了,心里骂着自己,而后道:“娘教训的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我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手刃仇人!”一说到报仇,武雪龙便沉着了许多,似乎一点也担心,这报仇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巢贺敏此时的心情却是繁杂之极,她知道,要找乾隆报仇谈何容易?龙儿不但报不了仇,可能还会搭上性命,心里自是舍不得。可一想到亲人惨死,凶手却逍遥法外,又觉不甘心。一时的犹豫,也都表现在了脸上。 武雪龙道:“娘,孩儿决定明天就起程,早日替父母报仇。”巢贺敏心里是舍不得,却不答话。回头三顾道:“这么快?”武雪龙道:“反正早晚都是一样。”谭雪凤一耳边道:“你带不带我去啊?”一句玩笑话。 见她如此,武雪龙也道:“我看算了吧,你又不会武功,带上你,只会连累我。”谭雪凤噘着嘴,在一旁生着气。见到巢贺敏担心的表情,武雪龙又正经道:“让我一个人先出去熟悉外面的世界,等过了几天,我就回来,你们不必担心。” 其实,众人都不知道,武雪龙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仇人,那怎么办?谭雪凤道:“哥,那你要早点回来。”武雪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顾德希道:“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忍不住了?”说着,自发的笑了起来。谭雪凤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低下了头。这样一来,回头三顾就笑得更加厉害起来。武雪龙看了谭雪凤一眼,道:“不用担心,哥很快就会回来的。”谭雪凤红着脸,却没听进去。巢贺敏对着武雪龙说了声:“龙儿,那你要多加小心。” 第二天,大阳早早的升上了天,阳光照在身上,殊无暖意。武雪龙背负冰水剑和一个小包袱,剪了个满人的辫子,头戴白冒,就要踏上了漫漫的复仇之路。亲人们都在大门口相送,其中不外忽一些乡亲。 虽然昨天,众人表面上带着微笑,满不在忽的样子。但这必竟是去报仇,不是儿戏,危险可能随时都在身边,大家脸上都有些伤感。巢贺敏依然是深情的眼睛饱含着泪水。谭雪凤脸上挂着两条小泪行,道:“哥,你多保重!” 雪乌雅也挥动翅膀,嘎嘎的叫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武雪龙只打转。回头三顾们纷纷挥手道别。第一次离开亲人,武雪龙心中也是舍不得,可为了不让亲人们担心,武雪龙尽量保持着笑容,给以亲人一些抚慰。只有他转过身去,背向大家离开的时候,眼泪才忍不住滑落脸宠。 面对亲人们依依不舍的道别声,武雪龙很想再回头去望一望他们,可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此时的心情。”于是鼓了鼓劲,头也不回的,向着茫茫世界走去。 雪乌雅飞在空中,目送着武雪龙,用那尖锐的声音,向他道别。武雪龙向雪乌雅挥了挥手,表现出无比的激动。 赖皮精这人远气倒是不错,受了乾隆的赏,在城里有了自己的赖府,并有五十名精兵贴身保护他。时间一久,这些精兵早已演化成了赖皮精的打手,成了他在城中仗势欺人的工具。 由于他的名气够大,城里的官府都不敢惹他,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如今十八年过去了,日子过得也很舒坦,在家闲着没事,娶了七个老婆,身体也吃得肥膘起来,满脸也长满了虬髯。虽然变化如此之大,可左脸上一颗长毛的痣,却始终也改变不了。 瞧这赖皮精,嘴上叼着一根烟斗,身后带着几个兄弟,就在街市里闲逛开来。走路是一摇一晃的,眼睛瞧着哪个正点,左瞄瞄右瞄瞄。大家对他虽都不服,但忌惮他的势力,什么事都让着他。 有点想讨好他的,见到他忙卑躬曲膝的笑脸相迎,又是送这送那,拍上了马屁。那些看不惯的人,就绕道而行。赖皮精一路上都目中无人般的横行街市,突然,他在一家酒楼旁停住了脚步。抬头一望,只见“无凤楼”三个字高挂其上。 赖皮精只一皱眉,只觉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便对身边的金普森道:“普森,这无凤楼,咱们是不是来过?” 都过了十八年,金普森的印象也有了些模糊,仔细一想,道:“噢,我想起来了。十八年前,咱们离开雪峰山的时候,来的就是这。”经这一提醒,赖皮精便顿时有了印象。想当年……,想起以前的事情,赖皮精突然狞笑起来。金普森凑近一步,道:“大哥想怎样?” 赖皮精拿下烟斗,道:“咱们重新换上当年的衣服,上楼吃他一吃。”兄弟们听了,拍案叫绝。换好了衣服,众人看了看,只觉不习惯。 走进楼去,还是老样子。一楼吵闹的多,二楼寂静许多。掌柜还是那掌柜,伙计还是那伙计,三个膘形大汉,还是那三个。只不过,年纪都长了些。 赖皮精来到楼上,还是坐了原先那位置,点了原先那些菜。赖皮精在城里招摇过市,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显然,无凤楼的掌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他特别是恭敬。三位壮汉打手,也在一旁不停的点头微笑,全无当年的气势。 赖皮精斜瞥着店掌柜,道:“掌柜的,我叫你上这么多菜,你就上这么多菜,我穿成这样子,你难道不怕我没钱付?”掌柜赶忙笑脸迎道:“哪里的话?赖老爷能在我这小店吃东西,是我们的福气,还提什么钱不钱的,这一顿我请。” 掌柜想讨好赖皮精,让他忘了十八年前的事。赖皮精没有说话,他身边的金普森却道:“什么?我们老大连这东西都吃不起吗?要你去请?”掌柜一听,不敢再说,便退了下去。 说来也巧,第一次从雪峰山出来,到城里的酒楼,都喜欢来这无凤楼。武雪龙也便一眼看中了这楼。走了进去,也来到了二楼,挑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定。掌柜见又是从关外打扮的人来,因为有了前人的教训,也就不敢小看,上前恭敬的道:“客官要些什么?” 武雪龙要了一壶酒,一盘茴香豆和一只鸡,身子虽然坐定了,可剑和包袱却没有放下,依然缚在背上。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小二便端上了菜,恭敬的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赖皮精拍了拍手,对着三位壮汉,意思是叫他们过来。三位壮汉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赖皮精道:“你们怕不怕我没钱付?”三位壮汉呆在一边,哪还敢讲话,只躬着身子。 没想到,赖皮精见他们没反应,顿时怒火上涌,斥道:“我问你们话,怎么不回答?是不是看不起我?”说着,便拿起了一只鸡腿,故意手上一滑,掉在了地上。脚上又一踩,把鸡腿给踩匾了,而后故意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三位壮汉赶忙回道:“没有关系。”赖皮精接着对着一位壮汉大声道:“把它捡起来!”而后转为柔和的道:“你大爷我赏你的。” 那壮汉不敢推辞,俯身捡起鸡腿,便吃了起来,还故作很喜欢吃的样子。赖皮精等人一看,个个都捧腹大笑起来。那壮汉吃着鸡腿,还不忘自我嘲笑一番。 武雪龙在一旁憋着气,有点看不下去了,正想起身教训赖皮精一下。可又想起巢贺敏说过“世事险恶”,心想:“还是少惹事为妙。”遂又坐了下来,顾自吃自己的东西。心里时刻告诫自己:“不想多管闲事。” 赖皮精一时玩上瘾,便停不下来。又拿起一只碗,倒满了酒,而后抓了一把菜,放在酒里洗了洗,将菜和酒充分混合,分给了另外两个壮汉。酒中被菜洗了以后,已经浮起一层油和污垢,让人看了就觉恶心,哪还敢吃? 见那两人不吃,金普森便带头动起手来。抓起菜在酒里泡泡,就往壮汉打手的嘴里塞。壮汉打手被塞得透不过气来,可就是不敢还手。掌柜躲在一边,自然不敢上前来拦。客人们虽有些看不过去,可却没有一个出来阻止。 赖皮精们只觉爽到了极点了,一阵狞笑、尖笑、狂笑,简直太丑陋了。这时,如果武雪龙还能看得下去的话,他还算得上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吗?只见武雪龙右手一伸,抓起盛茴香的盘子,就飞了过去。那些茴香豆就像一颗颗暗器,向赖皮精等人只飞了过去。 赖皮精等人的手脚脸都有被击中。虽然武雪龙只随便一扔,但力道都比较重。有两个腿上被打中的,马上就摔倒在了地上。有两个脸上被砸中的,只肿起一大块,御落几颗门牙,双手按着,纷纷叫痛。赖皮精等三人手上被打中,手臂似要断了似的,一点也使不上劲。还好武雪龙没有使上全劲,每一击都离至命穴道差了一点,不然,就凭这小小的茴香豆,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倒在地上的两人滚爬着,迟迟的站不起来。其他人寻视四周,叫道:“妈的!是谁?”亏他们被打得如此之惨,还不知道是谁,真是可笑之极。见没有人回答,赖皮精便指着三位壮汉打手问。其实,刚才武雪龙出手的时候,三位壮汉已经看到是谁。只不过武雪龙替他们出了一口气,心里正值感谢,当然不会说了。 赖皮精受不得半点气,把满腔的怒火,都洒在了壮汉打手身上,举起右手,就准备一拳打了下去。可不知什么时候,武雪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五指一抓,抓住了赖皮精的右手腕。不管赖皮精怎么动,都是挣脱不了。 武雪龙道:“客官,何必强人所难呢?”并随即松开了手。刚才被他轻轻的一捏,右手顿时麻木,手腕上有一圈红印。赖皮精顿时发起火来,道:“你他妈的是谁?老子的事,你管的着吗?”说着,抓起一长椅,便向武雪龙迎面挥了过去。可就要挥到的时候,武雪龙已经跃到了赖皮精的身边,并出食指,在他的腋下一点。赖皮精顿时巨痛难当,大叫一声,长椅便摔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了,也都攻了上去。可这些人怎么会是武雪龙的对手?只半盏茶时间,都已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赖皮精见此,举起一张方桌,便向武雪龙迎面盖了过去。 武雪龙一转身,随即拔出冰水剑一劈。赖皮精还没近身,冰水剑所发出的寒气,就已经将桌子劈成了两半,向两旁弹出数尺。一转眼间,剑尖已指到赖皮精的喉咙处,相距不过一寸。 赖皮精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喉咙处有刺骨寒气,一时眼睛呆滞,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事情过去了十八年,过去的事,差不多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又由于在生死一线之间,也就没空管那么多,这时只顾如何能活下命来。 刚才被赖皮精欺负的壮汉打手,这时竟替他求起情来。他的六个兄弟,早已被打得趴在了地上。这时伏起身来跪着,连连磕着头求饶着。赖皮精也害怕了,身体哆嗦个不停,脖子却一点也不敢动,双手摇着道:“大侠,手下留情,饶命啊!” 武雪龙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刚想走开,赖皮精的左手伸进衣袖中,忽的拿出一把匕着来,猛的往武雪龙的背部刺了过去。这时,两人近在几尺,赖皮精来势又快,这一刀若是刺了下去,武雪龙非送命不可。可是,武雪龙在从小的时候,巢贺敏就教他不要轻意相信别人,如今处世未深,也便留了个心眼。 武雪龙只一转身,并起右脚,打飞了赖皮精手上的匕着。匕着斜飞出去,钉在了木柱之上。武雪龙舞起雪龙剑法,在赖皮精的周身上下割了个遍。然后唰的一声,还剑入鞘。 赖皮精看花了眼,只觉金星直冒,看看身上却是一点伤口也没有。正在奇怪之时,只听唰唰唰数声,赖皮精身上的衣服已经散将开来,被割得粉碎,露出赤膊的上身,倒没露出左臂上的胎痣。 赖皮精忽然想起以前的事,这一招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忘掉的。就是因为这一招,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面子,才与冰水门结下梁子。十八年后的今天,又一次被这一招侮辱,这时才突然想起:“这小子所持的就是武恩的配剑——冰水剑,刚才那一招也是武恩的剑法。这小子与武恩长得倒有几分相像,可年纪似乎小了些,他到底是谁?”一连串的问题,在赖皮精的脑海中闪烁。 赖皮精的六个兄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围拢了过来,见赖皮精呆滞在那儿,便提醒道:“大哥。”赖皮精这才回过神来,不但没有发怒,反倒笑着对武雪龙道:“看大侠的衣着打扮,像是从关外来的吧?” 武雪龙盯了他一眼,赖皮精顿时害怕的挥着双手,只怕他再使出刚才那招。那样的话,就没有衣服遮体了。赖皮精道:“或许我们还是老乡。”武雪龙一听,仔细打量了他们几个,看他们的着装,也像是关外来的,刚才倒没注意,这时看了,却觉得越像了。于是态度马上改变了许多,道:“我是从雪峰山来的。” 赖皮精心想:“果然没有猜错,他真是和雪峰山有关。”于是道:“是吗?那太巧了,我也是。”一听是老乡,武雪龙对赖皮精的防备,顿时消减了些。掌柜也拿来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赖皮精的身上。 武雪龙道:“既然如此,那你认不认识赖皮精啊?”赖皮精和他的几个兄弟都是一怔,店掌柜知道,赖皮精就是眼前之人,可不关自己的事,还是少惹事为妙,于是便退了下去。 赖皮精一切全明白了,心道:“这小子定是和武恩或冰水门有重大关连,如今来找自己报仇。可自己明明在他身边,他却是不认识。”于是笑道:“不知少侠找那位赖皮精有什么事?”武雪龙刚想说,可又记起巢贺敏所讲的话“江湖险恶,不能随便相信人”,遂道:“噢,我只是找他做一件事。” 赖皮精赶忙问道:“什么事?”可见武雪龙为难的样子,又道:“既然少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不勉强。”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得十之八九:“冰水剑只传冰水门掌门或亲生儿子,如今此人拿着冰水剑,定是武恩的孬种,可又不知,他怎么还活着?此时自己身单力薄,若是捅破窗户纸,对自己绝没好处,只有到了自己的府上,才有可能制服的了他。”想到这,赖皮精便道:“少侠今后有何打算?”这正是问到了点子上。武雪龙从雪峰山出来,只为找寻仇人,问到有何打算,确实答不上来。 赖皮精接着道:“如果少侠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府上住上一阵,或许我还可以帮你找那个什么赖皮精。”武雪龙初到城里,对这里是人生地不熟,正巧遇上老乡,也好有了落脚的地方,便欣然答应了。武雪龙对店掌柜道:“掌柜,要多少钱?”掌柜哪还敢要钱,只笑脸相送,也不敢说这顿他请,只道:“不用了。” 武雪龙这时觉得,外面的人也很和蔼,也不像巢贺敏说的那样尔愚我诈。见他们走后,掌柜才松了口气,心道:“乡下人真是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 走在路上,赖皮精在金普森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金普森便先行离开了,不知道他要去哪。大约半柱香时间,赖皮精带着武雪龙来到一座大宅子,门前牌匾上学着“赖府”两个大字,大门口还有两名持刀守门人。两人一见赖皮精,便恭敬的行了个礼,开了门,迎众人走了进去。 走进门去,便是小桥,两边是两个半圆形的池塘,还长满了荷花。正值初夏,荷花正含饱待放,非常美丽。池塘的附近,便是些假山。 过了小桥,到了厅门,又有两名带刀守卫。门关着,里面却传来喧哗之声。和外面一样,带刀护卫一见赖皮精,都行了个礼。推门入厅,只见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他们一见赖皮精都叫道:“赖爷,你回来了,快过来和我们一起喝吧。”这时,武雪龙才知道他姓赖。 其中一个光头和尚,左手拿有念珠,戒刀已靠在一边,右手就来拉赖皮精过去。还有一些也像武林中人,桌上桌下,都是一些兵器。不仅如此,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尼姑,在男人堆里,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肉。 每个人对赖皮精的态度都很尊重,赖皮精和他们喝的兴起,一时却忘了武雪龙在旁。喝过半晌,才记了起来。于是转身道:“我差点忘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众人一听,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听着赖皮精介绍道:“这位少侠是我的老乡,他叫……”武雪龙抱拳道:“在下武雪龙。”赖皮精笑道:“你瞧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的名字,真是糊涂。”众人一听,也都抱拳回礼。赖皮精接着道:“你们别看他小小年纪,武功却是了得,刚才我们不打不相识,他是从关外,特地来找他的仇人赖皮精的,幸好我不是,要不然,我怎么能抵得住他的武功。”说着,向众人望了一眼,并笑了笑。 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赖皮精,只有武雪龙还闷在骨里。大家都不是傻子,听赖皮精这么一说,也都明白了些意思。赖皮精道:“大家都是武林中人,难得遇到志同道合之人,等酒足饭饱之后,你们得要比试比试,看谁武功最厉害。”说罢,便按着武雪龙,一起坐到了位置之上。 众人都敬了江湖中人的手势。赖皮精就为武雪龙一一介绍了起来,只是想炫耀自己的朋龙众多,让武雪龙知难而退。赖皮精指着光头和尚道:“这位是玄悟大师。” 这玄悟原是少林寺的弟子,后来破了戒,被逐出少林。最厉害的是练就了少林绝学“金钢硬气功”,可是刀枪不入。他左手上的铁沙掌更是厉害,能断钢破石,而毫不费力。后来由于种种巧合,投靠了赖皮精。 说话间,玄悟拿起手中的杯子,用手一捏,只听喀嚓一声,杯子碎成几瓣。五根手指用力一捏,那杯子便化成一堆粉末。众人啧啧称奇,玄悟自己也是沾沾自喜。可武雪龙表情却没有什么异样,心想:“这是什么武功?”见武雪龙好像对自己的绝招毫不理会,玄悟有一些出火。 赖皮精心想:“难道这小子的武功真的如此厉害,竟不把玄悟大师的绝学‘金龙手’放在眼中?”赖皮精一惊,而后指着一位尼姑装束的人道:“这便是青竹道馆的不均师太。”不均报拳行了个礼。见她手持长剑,讲话气质说明她的内功很高,不亚于玄悟大师。武雪龙也向她行了个礼。 赖皮精望了望不均师太,意思是让她也要耍个绝招。不均师太接到讯息,右掌散开,放在桌子之上,面不改色气不喘的轻轻的一按。顿时,桌上的东西都向上弹起一寸之高,然后乒哩乓啦的落回了原地,竟是一个盘子也没碎,杯中之酒,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武雪龙略有惊讶之色,赖皮精见了,心中也暗自称喜。可不均师太却没多大表情,像是对自己的绝学并不为荣。见他们俩都显了威风,有两个人似乎也忍不住了,没等赖皮精介绍,便站起身来,道:“我们俩乃是‘长短双剑客’,李群籁、李群品。” 武雪龙仔细观摩了他们两人,见他们两个各持一把宝剑,个子稍高的剑短,个子短的剑反倒长些。更奇的是,他们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定是双生兄弟。若不是一高一矮,很难分辨谁是谁。 赖皮精道:“这两位是燕山人氏,曾经以‘心灵互补剑法’威振武林。”原来,他们两的一长一短宝剑,是迎合自己的身材取长补短,又因为两人为两生兄弟,有心灵相通,所以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个普通的剑招被他们耍了起来,就能厉害上好几倍。 武雪龙也起身抱拳正欲回礼,正巧李群籁、李群品双兄弟挥剑,各自唰啦啦的耍了一阵,而后唰唰两声还剑入鞘,同时坐了下来。 武雪龙只觉奇怪,正欲矮身坐。只听喀的一声,屁股下的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烂。由于赖皮精和武雪龙同坐长凳,所以也便一屁股倒向地上。武雪龙也由惯性往下坐去。 说时迟那时快,武雪龙左脚往赖皮精的屁股上一勾,并使上了劲,赖皮精顺势站了起来。武雪龙接着是左脚一撑地,左手已经抓住赖皮精的手臂,手上一用劲,两人便同时站了起来。原来,刚才长短双剑客挥舞的那几下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坐在对面的武雪龙的凳子四脚砍断,正巧武雪龙起身回礼,所以才没有被暗算到。 李群籁、李群品两兄弟一气,起身握剑就要与武雪龙动武。赖皮精向他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别动手,暂时安抚两人坐下。武雪龙盯着他们俩,现场充满了火药味。 这时,赖皮精是哈哈的勉强笑了几声,缓和现场的气氛,道:“误会,误会。大家别伤了和气。”于是命人重新拿来了一把凳子,按着武雪龙的肩膀坐下了。赖皮精继续介绍。其余的几人,不是哪个山寨的寨主,就是有名镖局的镖头,武功自是都不赖。 原先在路上的时候,赖皮精在金普森耳边嘀咕了一阵,而后,金普森便匆匆的走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原来,赖皮精知道武雪龙和武恩有关系的时候,怕府中之人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派金普森去禀报乾隆,以便万无一失。 左寿延带着金普森来到乾隆身边,金普森向乾隆说明了事情经原由。乾隆听了,眉头只一皱,并派左寿延带领宫廷十大高手迅速赶往赖府。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介绍了一遍。赖皮精估估时间,也差不多了。正不知该怎样起头时,一个镖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像是喝醉了。他道:“这位少侠武功如此之高,那么就让我领教几招。” 武雪龙怕伤了和气,没有答应。那镖头听了大怒,拍着桌子道:“我徐平怎么说也是‘自泰镖局’的总镖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一个杯子被他这么一振,滚到地上,当啷一声,摔成粉碎。众人也无心恋酒,也都有气。 赖皮精见了,笑道:“是啊,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切磋武艺是很平常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武少侠就跟他比试一下,不然,徐镖头会以为你看不起他的。”赖皮精这么说了,武雪龙也不好推辞,起身道:“那我就领教徐镖头的高招。” 徐平一起,从凳子踏到了桌上,飞到了厅外的院子里。刚才看他站似站不稳,这时动作却如此灵敏,真是古怪。武雪龙握剑也跑出门去,众人也一快涌到了厅门口,仔细观仗。 武雪龙与徐平相距不过几米开外,见徐平刚才飞身出门的时候,是比正常人还正常,这时站在地上,又摇摇晃晃起来,却是要倒下去,不知他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的。心想:“若是真的,看他站都站不稳,怎么能打?而且还是赤手空拳的。” 徐平似乎也看出了几许意思,狞笑道:“你看不起我?”武雪龙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刚说完,徐平已经冲了上来。速度却快的惊人,决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这正出了武雪龙的意料之外。只眨眼功夫,徐平的一拳就向自己的脸宠攻来。 情急之下,武雪龙向左一斜,只差点被打中,左脸只觉一阵凉风吹过。见武雪龙有惊异之色,徐平笑了笑,身体又开始摇晃起来。武雪龙看着他,却弄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其实,这是江湖上已知的醉拳,只不过武雪龙从小生活在雪峰山,对外面的武功是一无所知。但见他功夫底子还不错,也就不敢小瞧他,心里却越加的沉着了起来。 正在思索间,徐平又猛攻过来。先是迎面一拳,而后便一拳接着一拳,不留空隙。武雪龙连连后退,左右上下的躲避,却抽不出还手的机会。而徐平招招制狠,使劲全力,不像是切磋武艺这么简单。见他软而有力的拳头,武雪龙接着,也有些作痛。武雪龙不是不能还手,若是还手,必会伤到徐平,所以心中有顾忌。 这时,赖皮精笑道:“比试武功,一定要出全力,以示对对方的尊重。”赖皮精原是让徐平使出全力,好好的教训武雪龙。可武雪龙听了,心道:“我若是不出全力,乞不是看不起他?”于是便开始还手。 局势一下子扭转了,众人也都看得明白,才不到十招,徐平已经明显败下阵来。徐平使劲了全力,双拳猛起,向武雪龙的脸上横扫。武雪龙的头向后一仰,正好躲开。左脚用力抓地,右脚已经提起,只在徐平的腹部轻轻的点。徐平飞出丈许,跌倒在了地上,吐出的不是血,而是一口酒。还好这一脚,武雪龙只用了二成的功力,不然,徐平的腹部定要破裂,以后就不能再喝酒了。 徐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时竟爬不起来,看上去醉意正浓。这时,不均师太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道:“让老尼来领教少侠的高招。”说话间,已经一剑,正迎面向武雪龙刺了过去。 武雪龙连连后退,可不均师太的剑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刺中,武雪龙只身体一后仰,并提右脚向不均师太的右手猛裂一踢,心想:“刚才只用了二成,就能踢飞徐平。这回用了三成功力,定能叫不均师太的长剑脱手不可。”可没想到,不均右手只轻轻向外一扬,长剑依然牢牢的握在手中,并且顺势拉回,连拆数招。 武雪龙果然没有猜错,这位不均师太的功夫果然厉害,比起徐平来是强多了。于是便又认真起来,双脚只一点地,使出雪龙连环腿,只逼不均师太面部。不均师太双手一上扬,用双臂横格面部,挡住来腿。右手再一挥剑,只往在空中的武雪龙的喉咙扫了过去。 来势之快,武雪龙心里只是惊,顺势一空翻,双腿相继用力向上踢,这才将不均师太的剑脱手,踢向空中。武雪龙翻转几下,已经落到了地面。 徐平休息了一阵,便慢慢的站了起来,还是步履蹒跚的走到赖皮精的身边。由于醉意未减,说话也失了分寸。把手挡在赖皮精的身上,傻笑着道:“赖皮精。” 此时,武雪龙的耳朵是抖了一抖,眼睛忽然张大。赖皮精也感觉到了,只想阻止徐平说话。只听徐平又道:“你老乡的功夫果然厉害。”说话间,右手已经挡在了赖皮精的左肩之上。赖皮精不知所措,只双手把他一推。徐平本来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便倒在了地上。右手却将赖皮精整条手臂的衣服都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块大胎痣。 正巧,武雪龙只死死的盯着他,想起巢贺敏说过,仇人的左臂上有一块大胎痣,而且刚才听徐平叫他赖皮精,便非常肯定,他就是自己的大仇人。赖皮精随着武雪龙仇视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一看,也已然明白了一切,心里只是一惊,可见自己的身边有这么多高手,而且还有救兵在路上,也就不那么害怕。 武雪龙眼中充满了仇恨,自己的大仇人就在眼前,可自己还把他当作老乡,真是愚蠢。这时,空中那剑已落到了不均师太手中,不均师太接过剑,耍了一阵“仙人剑法”,只向武雪龙攻了过去。 武雪龙双腿同时起跳,踏着来剑,在不均师太的后脑勺一踢。不均师太忙一转身,武雪龙又是一个空翻,又踢中了不均师太的后脑勺。就这样,一来一回,连中数下。 这一招叫做“雪龙嘻戏”,眼见不均师太被耍得团团转,而且武雪龙的每一脚力道都很重,不均师太也觉有点晕。玄悟在旁看不过眼,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右手拨出一粒念珠,往武雪龙的眉心弹去。 这一招甚是厉害,是用少林一指禅为内功发射,如被弹中,命在旦夕。武雪龙眼明手快,只听那玄悟一声“阿弥陀佛”,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现下双腿在不均师太的头上轻轻一点,向上弹起一尺之高,念珠刚好从他的脚底心飞了过去,深深的钉在了对面的假山之上。 武雪龙顺势往下落,不均师太怕他又使出雪龙嘻戏,急忙之下,倒过身来,用双脚与武雪龙的双腿相互一踏。武雪龙只微微向上一浮,不均师太转身站定,伸出左手已经抓住了武雪龙的右脚,并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把武雪龙往池水中扔去。武雪龙便一头摘向池中。 突然,武雪龙双脚相互一踏,急忙转过身来,同时唰的一声,拔出了冰水剑,顿时,一鼓寒气夺剑鞘而出。众人不由的一闭眼,武雪龙已经一剑,向不均师太飞了过去。不均师太见这一剑,竟毫无招展之力,只急忙往后退,用剑向上一挡。只听咣当几声,不均师太的剑已经被砍成几断。 武雪龙再一空翻,用双腿一刻不停的在不均师太的胸膛猛踢。不均师太重重的吃了几脚,只斜飞出,撞在了假山之山,把假山都撞碎了,只吐出几口血来。 这时,长短双剑客互相看了一眼,一前一后,已经冲了出去。同时,几位寨主及教头也冲了出去。武雪龙也愤怒到了极点,只想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可这一些人咄咄相逼,也就毫不留情,全力以赴。 长短双剑客也是厉害,与武雪龙拆了数十招。咣的一声,使长剑的李群品的长剑已被武雪龙的冰水剑打断。这时,他的胸膛留出一个很大的空位,武雪龙只起一剑,深深的刺入的他的胸膛。顿时,李群品全身冻结成一块,面目全非。武雪龙再起一脚,将他踢进了池水之中。只听扑嗵一声,长剑李群品落到了池中,顿时池水也结成了冰。刚溅出来的几滴水,也马上冻结成了水珠,沙沙沙的落到了冰面上。 短剑李群籁大叫一声:“二弟!”便迎面冲了上去。正好凑在武雪龙提起的左脚之上,只被踢出丈许。武雪龙左脚一落地,右脚就划了一个圈,已将围在身边的三人,踢了个底朝天,门牙御落好几颗。 这时,在赖皮精的命令之下,那些侍卫打手也冲了上来。李群籁更是不要命的冲了上来,连受数次挫折,可一点也没吓到他。突然间,玄悟和尚在一旁又是连发两颗念珠。 武雪龙听到嗤嗤两声,身子便马上向旁跃开。一颗念珠打中了一个人的腹部,那人倒入左边未结冰的池水,只泛起一阵水花。另一颗念珠打在假山之上,只打了个窟窿。 见没有打中,玄悟又是连发两颗念珠。武雪龙想躲开,可前后左右都有人,一时不知跃到哪去。可那两颗念珠已在眼前,武雪龙一挥冰水剑,一剑正好将两颗念珠削为两瓣,又起连环腿将两位教头踢中。这几招确实厉害,只踢得其中一人,吭也没吭一声,竟自死去,另一人只晕了过去,只剩一口气。 玄悟索性将手上的一串念珠,全数弹出,攻向武雪龙。念珠掷出似是一串,其实,串着念珠的丝线早被他捏断,数十颗念珠分上下左右四面分打武雪龙全身。这也是他苦炼的绝技,侍以保身救命,临敌之时,从未用过,此时徒缝大敌,情势紧迫,力施杀手。 武雪龙一边空翻,一边挥剑,已将大多数念珠割为两瓣,用腿将念珠向四周踢了回去。这念珠原本是玄悟杀武雪龙所用的暗器,可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武雪龙侍以还手的绝招。只见数十枚念珠向四面飞出,数十人应声倒下,周围马上是一片尸体狼籍。另外一颗只向玄悟自己,一颗向赖皮精,另一颗被削为两瓣,只向赖皮精身边的两个兄弟激飞而出。 赖皮精已被吓得不知所措,玄悟左手接过迎面来的一颗念珠,食指一弹,已把赖皮精眼前的珠子弹了开去。而另两人则没那么好运,半颗正中背心,另半颗正中另一人胸口,两人便仰头倒去。玄悟见赖皮精受了惊讶,赶忙上前问道:“赖爷,有没有事?” 赖皮精还不知,刚才已在生死一线之间转了个来回,只怒道:“你干什么吃的?使点有用的行不行?”玄悟心中有点不快,只因寄人篱下,也不愿发作。 武雪龙一心只想手刃仇人,无心想恋战,一心只逼赖皮精。可短剑李群籁为报弟弟之仇,是纠缠不休。武雪龙已经杀了他的弟弟,不想再伤害他,可他却咄咄相逼。没办法,只有一脚踢中他的左脑。短剑李群籁趴在地上,只觉头晕晕的,一时竟站不起来。接着,武雪龙只攻向赖皮精。 赖皮精已是退无可退,只有束手待毙。还好玄悟还有点实力,一招如来掌,逼得武雪龙不得不空翻退回。如来掌只打在对面的假山之上,只听轰隆一声,整个假山爆烈,大石块向四周飞射,有的落在水中,有的砸在剩半口气的守卫身上,一命鸣呼了。 武雪龙一回神,玄悟又直身飞来连环掌。武雪龙只退后几步,只起双腿在玄悟腹部猛踢数脚。玄悟刚想出的铁沙掌,又被迫的收了回来,身子只往后退。还好玄悟下盘稳固,身子还没倒在地上,双腿一抓地,身子又向前弹回,并同时出了两掌。 武雪龙没想到,那数脚没有踢倒玄悟,见他反倒来了两脚,慌忙之下,双腿一蹬,腾起身子来,躲过了那两掌。玄悟两掌刚必,又脖子一伸,双腿一撑地,身子飞了起来,一转头,一招“铁头功”只向武雪龙腹部撞去。 武雪龙只飞了出去,腹部似要爆裂一样。玄悟的那两掌打在了两边的池子,只听哗啦一声,池子中的水和冰,都涨到了数十丈高,向四周散了开来。武雪龙落到了地上,只后退几步,见天女散花一样的冰水,便挥舞着冰水剑。 只听乒哩乓啦的数声响动,不管是冰还是水,一遇到冰水剑,就成了至处死地的暗器,只攻向四周。四周的假山暴动,倒成一片。无数暗器只逼向玄悟和赖皮精,屋子被插的千疮百孔,一粒只向赖皮精,另几粒只向另外三个兄弟。 赖皮精只一后退,靠在了墙上。见无路可退,心想:“这回是死定了。”吓的软倒在了地上。说来也巧,那一粒正好从他的发梢上飞了过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另外三个兄弟还没来得效仿,身上中了数十粒,向前扑倒在了地上。飞向玄悟的暗器竟有数百粒,眼见无法躲闪。玄悟只灵机一动,双脚一稳,做了个马步式,双掌向下一按,气聚丹田,猛的开口龙吟之声,全身的肌肉马上凝结到了一片,暗器乒哩乓啦的数声响动,都摔在了地上。玄悟竟一点事也没有。 好一招“少林金钢硬气功”,玄悟果然非同寻常。玄悟狞笑几声。武雪龙心想:“这冰水剑能破万石,看你的身体,是否真的这么硬?”于是挥舞着冰水剑,冰气四射。 两人虽隔数尺,可玄悟也能感觉到这剑的霸气。心想:“这剑如此厉害,金钢硬气功能否管用?”额头也冷汗直冒。挥舞过后,武雪龙便冲向玄悟。玄悟无法躲闪,眼睛瞪着老大,眼见一身被冰封住。玄悟心有余悸,道:“这回肯定是死定了。” 突然,“咣”的一声,大门被踢了开去。左寿带着宫廷十大高手,手持弓箭冲了进来。见到里面已经狼狈不堪,心中也是一惊,心道:“他难道是人吗?只凭一人就能把赖府闹成这样?”十人搭箭拉弓,嗖嗖嗖数声,十枚羽箭只飞向武雪龙的背部。 武雪龙要杀玄悟,自己背部肯定要中箭,可知这些箭都是喂了巨毒的。武雪龙心想:“我保住自己的命,再杀他不迟。”于是猛的转过身来,一挥冰水剑,已将其中八枚羽箭全数打落,另两枚只向两眼飞来。 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武雪龙腰一松,身体向后一仰,那两枚箭就从鼻梁间飞了过去,正好刺在了玄悟脑袋的两耳边,吓得他眼睛只不住的眨着,三魂少了六魄。 武雪龙只一起身来,见那十人已经把弓箭换成了刀,飞身过来。所谓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见这十人腾空动作,武雪龙心中已知,这十人的功夫极高。 一时间,武雪龙已经被围了起来。金普森和左寿延来到赖皮精身边,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金普森忙责问玄悟道:“我大哥怎么了?”失魂落魄的玄悟一恍惚,回过神来道:“噢,没事,赖爷只是晕了过去。”于是上前掐了赖皮精的人中穴,赖皮精这才醒了过来。见自己还活着,只是一阵高兴。 宫廷十大高手齐集,武雪龙势单力薄,又报仇心切。可是双掌难敌四手,根本抽不出身来。赖皮精道:“普森,拿我的弓箭来。”金普森“唉”了一声,跑进内屋。正在此时,武雪龙用“旋风腿”将十人全数踢倒在地。 玄悟见有机可趁,便飞身过去,出“铁沙掌”攻了过去。由于刚打败十大高手,玄悟偷袭速度又快,武雪龙虽感觉到,可还是来不及,只重重的吃了他的两掌。玄悟见他毫无反应,大喜道:“我真以为你的武功有多厉害,今天吃了我两掌,你不死才怪。” 武雪龙双脚猛一抓地,背上受了重击,可两腿一丝一毫也没有移动过。武雪龙只一右震脚,肩膀一抖动,将玄悟和尚的九成功力弹了回去,只把他弹出丈许,飞砸在门板之上,撞翻门板,跌进屋里,吐出几口血来。 武雪在中了铁沙掌,虽没有生命危险,可已经伤筋动骨。此时,十大高手的其中一人,想趁他防备最弱的时候,制他于死地。便挥起一剑,就向武雪龙的胸膛刺了过来。武雪龙呕出一口血来,喷到了他的脸上。那人赶忙用双手去擦。奋怒到了极点的武雪龙,也是毫无留情的还手一剑,刺向那人的胸膛。那人只顾擦眼睛,没有任何防备,全身抖动一阵之后,便硬梆梆的倒在了地上。 左寿延见此,便想亲自动手。赖皮精伸手一拦道:“让我来。”此时,金普森拿出弓箭。赖皮精接过,拉弓搭箭,朝武雪龙的胸口瞄准。若要他正面对打,他显然是不行,要说背后打人,这就是他的老本行了。 十大高手虽损了一员老将,可其他八人亦难以对付。武雪龙又中了玄悟和尚的铁沙掌,此时只有防守的份。身上中了几刀,划破了几道口子。赖皮精瞄准一阵,一松手,只听嗖的一声,这箭便向武雪龙极速向武雪龙飞了过去。数人围着武雪龙,尚且应接不暇,此时又发现暗器。武雪龙刚一转神,那箭已经深深的刺了他的心脏,只穿出脊背。迎面又一人举刀飞身砍了下来。武雪龙抬起右脚踢向那人的头部,那人飞在空中,全无躲闪之人,只旋转了几个跟头,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径自死去。 众人见武雪龙身上受了重伤,还如此勇猛,暗自惊奇。各退出几步,以防他暗施杀手。武雪龙一时站立不住,只腿脚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众人见了,便不约而同的上前,毫不客气的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武雪龙全身中了数十刀,倒在了地上。众人又围了上来猛砍,只听咔咔咔三声,三把刀应声被削为两断。武雪龙一挥冰水剑,几人跃开了几步,注意着他。三人握着被砍断的刀柄,哆嗦不停,手臂麻痹了,似要掉落下来。 武雪龙用冰水剑点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刀伤,衣服已被染得殷红片片,此时又重重吐出一口血来。数人见了,马上又攻了上去,步步紧逼,手上却一点也没有松懈。 武雪龙用冰水剑左右上下的挡着。高手们忌惮冰水剑的厉害,也都留了个心眼,不敢凑身太近。武雪龙一挥冰水剑,而后回收胸膛,砍断了刺在了身上的箭尾,再直起一掌一拍,那箭便从整个胸膛穿透而过,只刺中了背后一人胸中,再转身一脚,将他踢入池水之中。 其余人心中虽有惊异之色,可还是加紧了进攻。赖皮精在一旁狞笑着,心想:“眼前还有六人,今天你必命丧于此。”突然,武雪龙只觉胸口一阵巨痛,手上放松了防备,身上中了三拳两脚,退后几步。六大高手举刀排成“一”字形,对视着他。 武雪龙的口中、身上的伤口,开始流出黑血来。众人也都在奇怪之时,赖皮精笑道:“当年,你爹也是中了此毒而死,想不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他的孩子一样也死在此毒之下。”说着,仰天长笑起来。武雪龙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转身就要对付赖皮精。六人见武雪龙有反应,又挥刀攻了上去。 武雪龙顺势一转身,腾起右脚,将六人踢倒在地,六人一时动弹不得。原来,刚才武雪龙故意引六人近身,也好一招制敌,只有摆脱这六个难缠的家伙,才有可能手刃赖皮精。 赖皮精只一怔,额头冒出冷汗来。武雪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出全身最后一口力气,右手朝赖皮精猛一挥冰水剑。剑气顿时把空气凝结成了块,剑虽未接近赖皮精,可剑气已经将他的左臂卸了下来。 六大高手勉强站了起来,武雪龙踏着他们的身体飞向空中,消失不见了。众人一恍神,正想追。左寿延道:“别追了,他中了毒,跑不了多远,快来看看赖爷的伤势。”赖皮精断了一条手臂,已经晕了过去,但生命却无大碍。 想不到,武雪龙武功如此厉害,连杀宫廷两大高手,以及众多武林人氏。乾隆知道此事,简直不敢相信,心中暗自害怕。 武雪龙从赖府逃走以后,身中重伤、巨毒。他不知道要去何方,双腿只一刻不停的走着。幸好冰水剑已将毒血封住,短时间毒不能侵犯全身。又是吃了雪峰草,不然,重伤之下,命早就没了。 不知是走了多长时间,反正是一个晚上。走着走着,隐约之下看到了一间房子,还有一位姑娘,正静坐在门口,手拿一斗米,像是在拣东西。武雪龙潜意识的往那走去,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只觉自己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走进围栏,那姑娘显然是没有发现,故自拣着东西。武雪龙脚上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小石子,本来就走不稳,这样一来,便一头摘倒在了地上。 听着声音,那姑娘才抬起头来,见一人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那姑娘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叫了一声“爷爷”,便上前扶起武雪龙。见他全身上下都流着黑血,便想把他扶进屋去。可武雪龙张开嘴,有想吐的感觉,那姑娘惊的手一松,武雪龙便迎面倒了下去,把那姑娘压倒在了下面。 第九章 万丈悬崖之巅 奇遇世外高人 万丈悬崖之巅奇遇世外高人 第九章 那姑娘还没回过神来,两人此时可谓是没有了距离,鼻子贴着鼻子,眼睛盯着眼睛。武雪龙显然是昏迷了过去,一双眼睛吊滞着一动不动。那姑娘却羞怯不已,一双眼睛只打转。见武雪龙面目清秀,双眉斜飞,是个俊小伙,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上顿时红晕一片。 武雪龙全身都是暖流,两人这么一会儿肌肤接触,姑娘只感觉到全身都暖了起来。心怦怦直跳,自己都能听出声来,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不知怎的,姑娘脸上更加红了起来,嘴角却露出一丝的微笑,却没有想推开武雪龙的意思。 听到叫唤声,一位老人从屋中忙赶了出来。见自己的孙女被一个人压着,上前抓起武雪龙,挥拳就准备打了下去。可见武雪龙毫无知觉,全身都是刀伤,便把他扶进屋去。屋里倒是简陋的还可以,满地满柜都是药材,书架上都是些博古通今的医书。 这位老人七八十岁年纪,花白胡须,头带小毡帽,一身灰色长袍。他是位神医,医术可于华陀媲美,或更胜一筹。平日里在家中就是研究医术,已经把医术当成一种乐趣。只不过此人有个僻号,比较爱钱,要是谁想让他医治,就得给出让他心动的价钱,不然,他不会去救他。所以,人们叫他“拜金医煞”。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屋子为何如此简陋?或许难得有人出得起价钱,或许他只是表面爱财,这些我们不得而知。他的名字叫陶化。 刚才那位姑娘十六七岁年纪,从小跟陶化和医术打交道,自然对医术有些精通。不过,她却爱好用毒,十几年下来,用毒功夫真是厉害之极,畏人三分。他的名字叫做陶悠悠,长着一幅娇美可人的面容,肌肤银白如脂,一身白衣亮相,有如仙女下凡一般。所以,人们叫他“毒仙女”,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也。 陶化替武雪龙把了把脉,看了看伤势以后,问陶悠悠道:“你怎么让他压在你身上,你都没有反应?”陶悠悠道:“我……我……我看他身中重伤,我……”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如今又升上了脸宠。抬头瞥了陶化一眼,见他正死盯着自己,赶忙道:“爷爷,看他好像中了毒,你的医术如此之高,一定可以救他的,对吧?”陶悠悠的这招声东击西果然厉害,陶化摸摸胡子道:“看他的样子,肯定是中了天下至毒——雪蜘蛛的唾液。如果不早治,五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说着,不知为何,他开始得意起来。陶悠悠善长用毒,几乎天下有毒之虫,她都了解了个大概。可这回听陶化说天下至毒,她却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便道:“爷爷,你骗人了。我什么毒没见过,没听过有雪蜘蛛这东西,而且唾液就是毒液。”说着,装作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她心里非常渴望陶化快点讲给自己听,只不过,若她不装成一幅不相信的样子,陶化又要卖棺子不肯说了。 陶化笑道:“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爷爷就告诉你这雪蜘蛛的毒。”陶悠悠在一旁暗自叫喜,心道:“中计了吧!”陶化道:“这雪蜘蛛生长在长年积雪的苦寒地带,由于这些地方食物溃泛,仅存的生物又是无比厉害。所以,雪蜘蛛必须有毒,才能生存下去。为了生存,它们的唾液表成了毒液,能毒死任何巨大的东西。正因为它们的唾液就是毒液,所以可源源不断的释放,因此,它们就成为了世界上最毒的动物。” 陶悠悠听着出神,想像着若能见上雪蜘蛛一面,那该多好。不知不觉中,陶悠悠已经紧握住了武雪龙的手,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暖流,从双手一直延伸到了全身。刚才就是被这种感觉所吸引。 武雪龙手指只微微一动,苏醒了过来。可身上中了重伤,已经动弹不得。陶化和陶悠悠似乎也没发现。陶化又道:“若是换上普通的庸医,这种病可以说是无药可救。”陶悠悠不由的一惊,紧张道:“那……那怎么办?” 陶化微微一笑道:“还好,这小子命大,遇到了我。我对这种毒做过研究,若是我出手,一个时辰之内,定能保他性命。”陶悠悠一喜道:“那还不快救他!”陶化摸摸胡子,却不答话。 武雪龙只觉胸口一阵恶心,咳了咳嗽,吐出几口黑血来。陶化转身看了他一眼。陶悠悠由喜转为忧,伸手忙为武雪龙擦去嘴角的黑血,右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过他的手,只怕一松手,他就会一命呜呼。 武雪龙虽睁开了小眼,可视力非常模糊,只看到一点影像。陶化见陶悠悠对武雪龙如此关心,也觉吃醋起来。便道:“救他可以,只要他能出得起我的药费来。”转头瞄了他一眼,又不屑一顾的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是拿不出钱来的。五个时辰一过,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说完,便站起身来,背了过去。 陶悠悠转忧为哀,起身道:“别人都叫你拜金医……仙,你就不能破例一回吗?”人称毒仙女,定是心肠非常硬,如今却数滴眼睛在眼眶中打转。陶化似乎对陶悠悠的话置之不理,只摇了摇头。 陶化眼睛一亮,只觉一股寒光在眉角一闪,转把目光投到了冰水剑的身上,久久的不能离开。陶化是个识货之人,看到冰水剑寒光闪闪,锐气逼人,是件绝世奇宝,便露出了贪钱的本性,张口结舌的惊讶道:“啊!这把宝剑,莫非就是世间罕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千年冰石头打造而成?以至会如此锋芒逼人,寒气四射。”说话间,不由的伸手去取那把剑。 手还没有碰到冰水剑的时候,就已感觉到冰冻的感觉,一接触,只觉一股寒流涌进心田,惊奇之下,又赶忙缩回了手。此时脸露喜色,心道:“果然是件宝物,比上那万两白银,还要使我心动上百倍。”于是又咳嗽了几声,道:“要我救他也可以。” 陶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陶悠悠只出了意料之外,也觉不能相信,抬头望着陶化。只听陶化道:“不过,得有个条件。”陶悠悠见陶化突然改变了主意,就知道他有他的意思,便连忙道:“什么条件?” 陶化摸了摸胡子,又瞄准冰水剑,心中暗自心喜,正想想说时,只听武雪龙断断续续的道:“你是想……想用冰水剑作为诊金?”此时,听到这剑名为冰水剑,感到非常贴切。“冰出于水而寒于水”,虽出自同一种东西,性质却大不同,所以欲得之心更烈。 见武雪龙开门见山的说了,陶化便尖笑几声,道:“你小子最明白我,我正有此意。”武雪龙婉言谢绝道:“这冰水剑是我祖师几代,用生命换回,我爹临死前留给我的。对我来说,它是件无价之宝,我就是死,也不会用这剑来换的。”说着,使劲全力的撑了起来,就要离开。可身体连坐都坐不起来,何谈走呢? 陶化听了这话,非常气愤,心道:“我堂堂一代医仙,肯出条件救你,你却不领情。若是平时,早就甩袖而去。可一想到那冰水剑如此珍贵,若是能得到的话,没点尊言又如何?”想着便道:“如果没有我救你,你必死无疑。你中毒已深,要不是你功力深厚,和冰水剑暂时封住了毒液的蔓延,恐怕你早就中毒身亡了。如果时间一长,即使你武功再高,这雪蜘蛛的毒液,也会要了你的命。” 陶悠悠听了,紧张不已,哀求道:“爷爷,你救救他吧,爷爷。”陶化气愤道:“你才一天见他,就这么维护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陶悠悠脸一红,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武雪龙用模糊的双眼看了陶悠悠一眼,看到的是模糊的身影。 陶化道:“这小子跟我非亲非故,如果没有钱,我是绝不会救他的。”说完,甩袖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本书来,便故自看起他的医书来。陶悠悠气道:“好……你不救,我救。”说着,一搭肩,已经将武雪龙靠在自己的背上,正要往自己的房里扶。 陶化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医书,听了陶悠悠说要救他,只觉好笑,道:“救他,你从小就会用毒害人。你救他,我看你不毒死他,就算好了。要知道,时间可不等人。”嘴角一潋,得意的笑了起来。 陶悠悠听了,又想求陶化,可没说出口,陶化就已经堵住了她的口,道:“你可别求我,我不会救他的。”陶悠悠道:“我不信,我救不了他!”现下把武雪龙的双手拉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双腿起身处,背起武雪龙就往屋里走去。 到了房里,把自己学过的,自以为能救他的都用了一遍,可才知道,那些都无济于事。眼见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陶悠悠焦急的心情,全显露在了脸上。武雪龙见此道:“姑娘,算了,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萍水相逢,你能替我求情,在下已经非常感谢了。即使死了,在下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只恨……”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闭,眼泪被逼了出来。 其实,武雪龙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就是已知仇人在哪,却不能报仇。这种心情,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陶悠悠心想:“他越是这么说,自己就非得救他不可。自己为了他和爷爷闹脾气,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想办法救他,可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却也不知道他的姓名。” 本来一个姑娘家,是不可能开口去问人家名字,可陶悠悠却不理会这些,直言道:“不知你叫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也出了武雪龙的意料。他愣了一会儿,见陶悠悠有羞怯之色,便赶忙回道:“在下姓武,名雪龙。姑娘呢?”刚说出口,只觉不对,心想:“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轻意问人家姓名。”想用话题茬开,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自己也感脸上微热。 陶悠悠毫无避讳的道:“我姓陶,名悠悠。要是你愿意,就叫我悠悠吧。——如今,只有……”陶悠悠一向直言大方,此时却脸涨得通红,羞怯的道:“只有我们成为夫妻,爷爷才会救你的。”由于陶悠悠说得蚁语蝶音,武雪龙又有伤在身,竟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正想出言想询,只觉陶悠悠脱下了外套。武雪龙这时才知道,刚才陶悠悠讲得意思,忙闭上了眼睛,耳朵隐约听见她向自己走动的脚步声。武雪龙眼睛不敢睁开,忙道:“姑娘,不要为了在下……”没有说完,只觉陶悠悠掀起了被子,并探进身子来。 武雪龙无意中碰到陶悠悠裸露的肌肤,只觉细滑无比,根根毛孔都绽放了出来。他身体只想往里探,可就是使不上劲。碰到她的肌肤,只觉自己全身发热,比吃雪峰草的暖流,还要来得炙热,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武雪龙本以为陶悠悠此时裸露着身体,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刚才想说的话,却一时无从说起。其实,陶悠悠只除去外面的衣裳,留有贴身的衣服。沉静一会儿,只听陶悠悠道:“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我就喜欢上了你。”说完,只觉难为情,身为一个女孩子家,怎能说出这些话来。听着她那羞怯的声音,碰到那触电般的肌肤,武雪龙忍不住睁眼,瞧了一下陶悠悠。 陶悠悠却眼望着烛火。房屋比较黑,在烛火的映射下,显现出动人的肤色,更加迷人。一时间,陶悠悠突然转过头来。武雪龙一见,赶忙闭上了眼睛,只怕亵渎了她。哆嗦着道:“姑娘,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姑娘为我而……”刚说到这,陶悠悠伸手挡在武雪龙的嘴唇旁。 武雪龙嘴唇一抽触,又是哆嗦。只听陶悠悠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龙哥你能够好,让悠悠牺牲什么都愿意。”说话间,握住了武雪龙的手。 刚才只是一点肌肤的接触,似有似无。这时,整条手臂都贴到了一块,武雪龙的身体只一发颤,可又不敢再动,只怕再碰到其他的地方,冒犯了姑娘。 从小只有谭雪凤叫他哥,如今听陶悠悠叫,他便自然想起了谭雪凤。想到自己和谭雪凤已有了婚约,父母之仇还未报,怎能另结心欢?现下拼尽全身最后一口气,向内挪到了一点。使了全身的劲,也只这么一点,但已感觉不到陶悠悠身体的存在。刚才一路上涨的心跳,顿时平静了许多。 陶悠悠为了武雪龙,不惜连女孩子的名节都可以抛之不顾,可他却如此的对自己,只觉满肚子的委屈。眼角闪着泪花,滑落脸宠。顿时在她雪白的脸蛋上,抹煞了一道风景线。 此时,两个相距不过几寸,武雪龙也感觉到了她的微泣声,再一次睁眼瞧了一下。只见陶悠悠已经热泪盈眶,脸颊上已经湿润一片,心中不由的伤心起来,正想安慰,可只说了一声“姑娘”,陶悠悠的一双泪眼转了过来,只盯着武雪龙。 武雪龙与她四目相视,却不知说些什么。这时,两人却各有各的内心想法。陶悠悠心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我一个姑娘家……”武雪龙心道:“你是个好姑娘,虽然自己对她有动心的感觉,可……也只有伤了她的心了。”两人对视着,久久的不能离开。望着陶悠悠伤心到了极点,武雪龙只在内心谴责自己,让这么好的姑娘伤透了心。 陶化在厅中看着医书,心想:“看你怎么能把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现下不由的心道:“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进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想到这,便再也无心再看医书。 此时,屋里传来一声音道:“爷爷。”陶化只觉事情不对,马上甩下手中的手,拔腿就往内屋赶。见地上留有陶悠悠的外套,从蚊帐中看进去,隐约可以看见,他们两人躺在里面。真的让自己猜到,气得陶化火冒三丈,上去就要制武雪龙于死地。 可一掀蚊帐,怕陶悠悠没有衣服遮体,马上又放了下来,背过身去气道:“还不快把衣服穿上!”陶悠悠一准备起身的动作,武雪龙也马上闭上了眼精,转过头去。 陶悠悠边下床边道:“爷爷,你不要怪他,这是我自愿的。”说话间,已经披好了外套。陶化转过身来,道:“孙女,他一个快死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受的伤,况且身无分文,你怎么……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着,用力一叹气。 陶悠悠道:“爷爷,这是孙女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如今,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半个孙子了。就看在你自己的面子上,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武雪龙听了,再也忍不住眼泪滑落。自己和姑娘没有做什么,姑娘却为了自己,不惜名节于不顾。心中开始彷徨,心道:“我果真如此铁石心肠?我果真能负了她。” 陶化叹了一口气,道:“唉,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再强求也没有什么意思。他既然成了你的丈夫,我怎能见死不救?”说着,已经拿出银针,走到床边。陶悠悠微微潋起嘴角,脸上还有泪水流过的痕迹。 武雪龙盯着陶悠悠,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之情,只有些不忍心。陶悠悠见武雪龙正盯着自己,泪水又涌了出来,擦着眼睛,转身离开了。武雪龙看着陶悠悠离去,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化用银针封住和打通了武雪龙身上所有筋脉,道:“小子,你的艳福还不浅,竟然能让我的孙女对你如此死心踏塌地。”武雪龙心想:“陶神医肯定是误会自己和他孙女发生关系。”正想解释道:“我和她……”陶化却抢先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我就不该让你们独处一室,这是我的疏忽。如今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也不会计较什么,只希望你们好好的过这一辈子。余下的日子,我也不用操心了。” 武雪龙见陶化如此说了,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陶化笑道:“你这毒,如果没有我陶化,世上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人。”每当讲到这里,陶化都会感到骄傲。说话间,陶化已在武雪龙的面部,扎下了十几枚针。 一阵过后,武雪龙只觉心头有一股恶血上涌。一转身,一大淌黑血吐了出来,顿时感到舒服了不少。陶化是早知道会这样,所以,早在地上放了一个盛血的铁盆。陶化开始收拾银针,当最后一枚针,从武雪龙的胸口膻中穴拔出时,武雪龙对着铁盆,只吐了好一阵。 陶化道:“你体内的毒解得已经差不多了,如今你失血过多,又……现如今,只有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吃我给你熬制的伤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陶化矮身端起铁盆,便向屋外走去。武雪龙原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现如今又活了下来。在生死一线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有些糊涂。 陶化走出房门,见陶悠悠正坐在椅子上,手不停的摆弄着头发,望着对面的山发呆。于是笑道:“你的心上人都好了,只是要好好休息,你如果要进去看他,就进去吧。”说完,把那盆血放在角落。 这血是雪蜘蛛的毒,对陶化来说,还有许多用途。陶悠悠听了,赶忙转过身来,是喜是委屈的走进屋去。武雪龙见陶悠悠似有话说的走了进来,赶忙起身。毒虽解了,可身体还是很虚弱,让他坐不起来,劲道一失,又躺回到了桌上。 陶悠悠又自发的过去扶他,可每次两人一接触,陶悠悠就会觉得全身发烫,现下忙松开了手,低头坐在床沿。武雪龙靠在枕头之上,望着陶悠悠道:“姑娘,你为我……”陶悠悠接口道:“你叫我姑娘?”抬眼望了一眼武雪龙。在她的眼睛里,隐约可以看见委屈的泪水。 武雪龙改口道:“悠悠。”虽只第一次叫出来,可陶悠悠听了,却感到欣慰不已。武雪龙道:“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不如我们现在去跟陶神医说清楚,免得他误会,玷污了姑……悠悠的清白之身。” 陶悠悠尽管装作冷静,可说话的时候还是充满了哭泣声。她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我不指望你负什么责。如今爷爷信以为真,我只希望在他有生之年,你能演场戏,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心愿。”说完,便站起身来。 武雪龙没有讲其他话,只道了声“谢谢”。陶悠悠愣了一下,只觉委屈不已。含着眼睛,快步跑出门去。刚到门口,又怕陶化看到自己流泪,于是擦干了泪水,只有把委屈往肚里咽。勉强的装出一幅笑容,走了过去。 陶化见陶悠悠走了出来,笑道:“怎么?不多呆会儿?你们不是有很多话要讲吗?”陶悠悠道:“噢,他身体虚弱,我让他多休息一会儿。”陶化自顾的笑了笑。 陶悠悠道:“爷爷,谢谢你。”陶化听了,笑道:“傻丫头,这是什么话?”陶悠悠出神一样的想着事情,刚擦掉的泪水,又流了出来。陶化见了,心疼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说着,扶袖就要进去与他理论。 陶悠悠赶忙阻止道:“不是,不是。龙哥对我很好,我只是开心。”陶化一听她叫龙哥,如此亲热,想必没有什么事,是自己多心了,也就笑了笑,顾自做自己的事了。 赖皮精断了一条手臂,性命是无大碍。他手下的人找遍了京城,就是找不到武雪龙的尸体。有人开始怀疑,他会不会没有死。赖皮精心中也是一怔,便道:“那雪蜘蛛的毒,可算是厉害的。当年他父亲也是死在此毒之下……”这时,短剑李群籁道:“不管怎样,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弟弟长剑李群品死在武雪龙的手中,他自然对武雪龙恨之入骨。此时,唯一生还的赖皮精的兄弟,金普森道:“大家不用担心,那小子中了我们大哥的毒,是必死无疑。”此时,有个山寨的寨主道:“那道未必。”听到这么一说,众人凑近身子,想听个明白。 那人道:“我听说这附近山上有位神医,叫做‘拜金医煞’,他有奇死回生的医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在他的手中都能治活。若是他肯医治的话……” 赖皮精忙道:“那拜金煞是何许人也?”那寨主笑道:“他性格古怪,喜欢大量的钱财,如果没有钱,他是会见死不救的。只不过,很少听说他出手的时候。” 总镖头徐平道:“这是为何?”那寨主道:“因为没有人出得起他那高额的诊金。”众人听了,各自在心中描绘着陶化的相貌。那寨主又道:“我看那小子身无分文,就是有幸见到那人,也活不了。”赖皮精将信将疑。 短剑李群籁道:“我们不能如此掉以轻心,没有见到尸体,就不代表他已经死了。”本来就将信将疑的赖皮精,听到这么一说,更加不放心起来。只道:“那小子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安宁。他爹死在我的手上,如今他的武功又远胜他爹。恐怕……若他真的没死,又来向我报仇,你们谁能挡得住?”说着,眼睛望望在场的众人。平日里吹牛的人,真遇到事,便个个都低下了头。 玄悟在这里资力最高,只觉面子过不去。遂道:“事到如今,只有赌一赌了,希望能找到那臭小子,趁他伤势还没好之前,把他干掉。”赖皮精也觉有理,便派所有的人,一起出去找寻,誓要斩草除根。 几天过去了,武雪龙的伤势好得很快,已经能自己下床吃饭了。武雪龙如今伤势已好,只想离开这里。因为大仇未报,只怕仇人找寻来犯,会连累他们。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心中思量:“悠悠对我可算是情深意切,家中已有谭雪凤,看来只有辜负她了。”一时不知所措,只有沉着个脸,一口一口的咽着饭,却不夹菜。时尔看看陶悠悠,时尔看看陶化,心想:“当断则断,不能再牵扯下去了。”便开口道:“陶神医。” 陶化盯了他一眼,道:“你叫我什么?”转尔笑道:“你应该叫我爷爷,哈哈哈。”在此时,陶悠悠只低着头夹着菜,不理会他们俩。可心中却捏着汗,不知武雪龙到底会怎么说。 武雪龙有些为难,但不得不说,便道:“爷爷,我想离开这。”陶化和陶悠悠是同时一怔,而后陶悠悠继续吃东西。陶化可急了,只道:“去哪?这不是你的家吗?你还能去哪?”武雪龙低下了头,和陶悠悠一样不语。 陶化不是傻子,见两人如此,还以为闹了脾气。便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两口子哪来的隔夜仇?快告诉爷爷,爷爷替你们解决。”武雪龙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其实,我和……”陶悠悠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道:“让我说!” 陶化只觉莫名奇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啊!”陶悠悠道:“爷爷,其实,那天我们并没有……我只是想要你救他,所以才……” 陶悠悠虽说得不甚很明白,可陶化已经听得清楚。陶化长叹一口气,深深的道:“悠悠,你这又是何苦?”陶悠悠道:“爷爷,这是我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武雪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只有低头不语。陶化道:“既然都样了,那你们不如就……”武雪龙道:“我不能和悠悠在一起。”陶化斥责道:“你说什么?悠悠长得不漂亮?配不上你?她这样牺牲的为你,你知道不知道?” 武雪龙接道:“悠悠的美貌真是世间少有,只是……”陶化道:“只是什么?”武雪龙道:“只是我家中已有未婚妻子,只要我报了仇,就会回家和她成亲。如今大仇未报,又被仇人追杀,悠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娶悠悠。” 陶化拍着桌子骂道:“你再说一遍!”一双似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只盯着武雪龙。陶悠悠扯着陶化的衣角,柔声道:“爷爷,算了。”说完,委屈的泪水,从脸宠滑落。武雪龙看见她,也觉心如刀割。场面陷入为难的局势。 忽听有数人向拜金庐而来,三人不约而同的关上了门,从窗口探出头去,只见赖府的人找到了这里。这回,赖皮精却没有来,只来了玄悟和尚、不均师太、短剑李群籁、镖头徐平,以及其他山寨的寨主。 他们走进围栏,见屋内大门紧闭,恐防有诈,也不敢破门而入,只在大门口大叫:“臭小子,给我滚出来!”武雪龙低声道:“这些就是追杀我的人,如今找来了,只要我出去,他们绝不会为难你们的。”说完,就准备走出门去。 陶悠悠拉着他的手道:“你虽不要我,但我也不会让你出去送死的。”两人四目相望,一时不知所措。李群籁见屋内还没动静,便大声喊道:“臭小子,给我滚出来。你杀了我弟弟,今日快出来送死。”屋内你推我让,一时却也决定不下来。 短剑李群籁接着道:“怎么?不敢出来?别以为躲在女人的围裙下,老子就奈何不了你。”短剑李群籁想尽一切办法,激武雪龙出来。因为在他的身后,已经有十几名弓箭手,整装待发。只要屋内有人出来,就一起放箭。 陶悠悠听短剑李群籁似是在讲自己,气得拔腿已经冲了出去。武雪龙一手抓去,却落了个空。陶悠悠一出门口,十余枝羽箭便向她猛射过来。陶悠悠用脚踢落几枝,便往屋内退。一枝羽箭紧跟其后,陶悠悠前脚进了门,只听登的一声,那箭便钉在了门板之上。 短剑李群籁只大叫一声,下命令放箭。十几名弓箭手,便一刻不停的拉弓搭箭,瞄准发射。由于窗户纸都是用普通的薄纸糊成,箭能轻而易举的钻进屋去。陶化、陶悠悠都是研究医术之人,未免也有些武功,左右上下的躲避来箭,绝不含糊,也是应手捏来。 武雪龙忙道:“你们俩快走,不要为我而冒险了。”陶化道:“我们哪是为你而拼命。这些狗贼在我家中放肆,怎能饶得了他们?”陶悠悠道:“爷爷说得对。”而后一脚在门板上猛烈一踢,本来就不牵固的门板,便飞将出去。 陶悠悠躲在门板后面,突然跃出,手上一挥,数十枚毒镖,已经向弓箭手极驰而去。陶悠悠号称“毒仙女”,用毒功夫当然厉害。这飞镖也练得百发百中,此毒只要沾上一点,历时毙命,毫无生还的可能。十余名弓箭手身上不同的部位,都中了一枚,吭也没吭一声,便软倒在了地上,口吐血沫。而那门板只向玄悟飞去。 玄悟不慌不忙,只双腿一立正,将内力聚于双掌,又把门板往回推了回去,只逼陶悠悠。一刹那,武雪龙飞了出来,在空中连转几筋斗,聚住了力气,又把门板踢了回去。 门板的速度越来越快,在空中只听得呼呼的声音。门板原就有几十斤重,如今在武雪龙的作用之下,也便增加了数倍。前面两个守卫,由于来不及躲开,只被门板砸出数丈外的草丛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门板的冲劲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大,又攻回玄悟。一见来势之快,力道之大,玄悟心中不由的一惊。不均见此,呼的一下,已经跃到了门板面前,只起一剑。只听啪啦一声,门板已被一分为二。门板又将两名侍卫,死死的压在了下面。 陶化上前一步,陶悠悠却后退一步,三人以武雪龙为中心,排成一条直线。玄悟及不均一等人,也都聚到了一块。 玄悟见到武雪龙,心中有些胆怯。刚才看他踢门板的力量极大,只觉奇怪:“前几天才受了重伤,怎么好的这么快?”仔细一观察,见他的脸色及全身的状态,正在体弱之时:“难道他硬撑?”便狞笑道:“少侠前几天受伤,可有大碍?” 武雪龙也明白玄悟此人老奸巨猾,正在试探自己:“现自己虽无大碍,内气尚不充盈,若是可以的话,最好使他们知难而退。自己受伤倒没什么,要紧只怕连累陶化和陶悠悠。”遂便道:“好,上天让我有幸遇见陶神医,如今跟受伤前没有什么两样。” 玄悟一直仔细注视着武雪龙的气血,见他讲话中气十足,脸色带着红晕,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心道:“难道他真的痊愈了?”虽然如此,但也不十分相信,只道:“你骗人吧?你中了雪蜘蛛的毒,只不过才几天时间,即使这老头是华陀在世,解了你身上的毒,你的内功也会因此而减弱。你这么说,只不过想虚张声势罢了。” 刚才听玄悟称自己是老头,陶化听了,心里有些不快,只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了?”右手一抡圈,直掌打了出去。玄悟心中一惊,见此人的功夫也不赖。便随手拉过身边一人一挡,那人只惨叫一声,便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为之一惊,这拜金医煞除了医术高明之外,内功竟是如此深厚。刚才被打倒的那人的尸体,渐渐腐烂,化为一淌血水。原来,不是陶化的内功深厚,而是用毒的本领极高。刚才打出的那一掌,又同时飞出一枚毒针来,刺中了那人身体。那人当场毙命,而后化为一淌血水。陶悠悠道:“爷爷,想不到,你的用毒本领比我还高。”陶化只得意的微笑。 玄悟等人见刚才那人是中毒而死,不由的冷汗直冒。玄悟心想:“若是那一掌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乞不是也要化为一淌血水。”见此只觉幸运,刚才还想硬接他一掌。于是道:“想不到,你一个治病救人的神医,也会出手害人。”陶化道:“对付你们这些人渣,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短剑李群籁一直死盯着武雪龙,只想为李群品报仇。于是道:“少跟他们废话,大家一起上。”说话间,已经挥出短剑,只取武雪龙胸口。武雪龙挥剑横格,正欲出手反击时,玄悟和不均已经攻到了面前。 正如玄悟所料,武雪龙大病初愈,果然内功正弱。三人大喜,手上一刻也没松懈,只想尽快解决武雪龙。开始一阵,众人还忌惮陶化和陶悠悠手上的毒,不敢轻意靠近。到后来,见他二人手上的毒镖已散尽,也就毫不顾虑的攻了上去。 陶化忙退居屋内,端起那盆毒血,便泼将出去。数人躲闪不及,只中毒身亡。其他人看了看,而后又攻了上去。陶化虽懂些武功,但必竟年老体弱。又由于长年研究医术,武功早已荒废,掌的力道很小,打在别人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 武雪龙心忧陶化他们,拼命的想腾出空来。可他也被三人围困着,一时脱不开身。短剑李群籁更是拼了老命,毫不松懈。陶化一时不慎,被徐平踢中一脚,趴倒在一边。还好只是轻轻一腿,伤势不甚严重。 武雪龙高举冰水剑,向短剑李群籁当头一劈。短剑李群籁一惊,忌惮他的剑锋利,不敢用自己的短剑于之相抗,只向后跃出一步。武雪龙见左前方有个空位,只想冲出去。可不均似乎知他的意思,右手一挥剑,左手便也接住,向左前方一劈。武雪龙一缩,又退了回来。短剑李群籁马上又补上了空位。 陶悠悠赶忙上前去扶陶化,可自己也被三个人围住,竟抽不出空来。此时,陶化已经自己站起,又上前帮陶悠悠的忙,力拼六七个好手,其中不乏徐平,以及一些山寨的寨主。几乎同时,陶化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陶悠悠也中了几拳几掌,危险一步一步的逼近。 武雪龙挡开一阵,并迅速异常向后退。双脚猛一抓地,右手在平面抡一个圈,击了出去。玄悟等三人见此,便迅速向旁跃开,这一掌正好打倒围攻陶化、陶悠悠的七人。玄悟回到原位,武雪龙已经腾空飞了起来。在空中踢了几下腿,跃到陶化身边,三人便向山顶跑去。玄悟等人也拔脚便冲了上去。 山上小石块极多,行走自是不易。只一会功夫,又被重新追上,围了起来。武雪龙起初竭力保护陶化他们两人,可只过一会儿,便又自顾不暇,被玄悟等三人围住。另有几个镖头,一起攻向陶化。陶化只后退几步,见身边有一个一尺多深的小坑,便想引一个人过去。于是带着陶悠悠,只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镖头只顾拼命的追,一时不留意脚底,一踩空,便一头向下摘去。当啷一声,钢刀落到了一边。陶化迅速异常的向前一步,捡起钢刀,便向那人猛砍下去。 那镖头摘了一下脚,有些惊慌,又见陶化挥刀迎面砍来,本能的向旁跃开。可是来不及,右臂被整条卸了下来,只惨叫一声。陶化再补一刀,就轻尔易举的要了他的命。武雪龙听到叫声,怕陶化他们有危险,只向上赶了几步。可是玄悟等人步步紧逼,又被围住。 见自己的同门师弟惨死,徐平气愤不已,腾空飞起,在陶化的背部连踢数脚。陶化来不及躲闪,身体旋了几个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陶悠悠大讲:“爷爷!”就要上前与徐平拼命。可徐平双脚一落地,只起右脚,又将陶悠悠踢倒在地。 徐平还不肯罢手,举起钢刀就要砍下去。陶化从身上拿出一只盒子来,把锁门向上一拔,打开了盒子。徐平见他有如此动作,怕他又使什么暗器,害怕的退后了几步。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有数条蜈蚣在里面盘蛆着。这些蜈蚣是陶化平日收藏,巨毒无比。若不是生死关头,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此时,陶化手一扔,将整个盒子扔将了出去。徐平早已做了十足的准备,知道陶化会来这一招。现下身体只向旁跃开,躲了开来。后面一个人见徐平突然跃开,迎面又一个盒子飞了过来,心中一惊,也正想跃开,可那盒子已经砸在了自己身上。数条蜈蚣只在身上乱咬,只惨叫几声,软倒在了地上。 蜈蚣开始便向四周爬了出来。那人的身体一转眼,已变成了一淌血水。陶化扔出盒子以后,和陶悠悠一起,向山顶跑去。见蜈蚣如此之毒,竟将那人化成血水,众人一惊,纷纷逃向四周。又有两个动作慢的,腿上被咬了一口,倒在了地上,而后又连续被咬了数口,在地上挣扎过后,也成了蜈蚣的美食。 徐平还有其他几人,如今又追了上去。听那被蜈蚣咬的而发出惨叫的声音,玄悟等三人便转过头往回一看。武雪龙抓进时间,双腿起跳处,便从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三人见此,又大踏步的赶了上去。 见好几人正紧紧的跟在陶化后面,武雪龙飞到一人头顶,用脚底在那人头上一踏。那人一时失去重心,后脑一仰,竟自滚下坡去。随着上来的玄悟等三人,正想把他给拦住。但听一声惨叫,那人似乎被蜈蚣咬住。三人不敢碰他,身体斜到一边,让他滚了下去。只见那人滚着滚着,化为一股青烟,而后消失不见了。 玄悟等三人都各冒冷汗,脚上非常留神,只怕被蜈蚣缠上。徐平见武雪龙飞到前头,不敢冲上前去,待到玄悟等三人赶了上来,才和他们一起追去。这时,两帮人已经相距十几米远。 陶化刚才被徐平踢倒,左脚扭伤,劲力又消失殆尽,走起路来非常困难。武雪龙扶着他,进度也慢了许多。只不过,玄悟几人又怕陶化施什么毒计,不敢凑身太近,只在几米外紧跟。 走了一阵,已经到了山顶。两边都是万丈深渊,不远处有条小桥,只不过半米宽,只通向对面的另一座山。玄悟见武雪龙要走过桥去,于是飞起一脚,再起一铁沙掌,便打了过去。武雪龙只顾着过桥,竟没有觉察到。陶化无意中发现,想提醒武雪龙,可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便急忙转过身去,挡在了武雪龙的前面,吃了玄悟一掌,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玄悟马上收回了手,在面前一挡,将陶化喷出的血,挡在了手臂之上。然后一空翻,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此时,其余人也赶到,都站在了玄悟的身边。 陶化已是上了年纪,铁沙掌又是少林绝学,全身五脏都被打得爆裂,也都流着血。陶悠悠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大叫道:“爷爷!”武雪龙也转过身来,陶化再也支持不住,直软倒下去。武雪龙在惊慌失措中,扶住了他,准备退居桥后。 玄悟趁势飞身过去,又是一掌。武雪龙一抬头,玄悟已在眼前。情急之下,右手挥剑一横格,剑气向飞来的玄悟扫了过去。玄悟只一惊,武雪龙的手虽只这么一挥,可冰水剑散发出来的剑气,却非常之强,速度又是极快,两人相距不过几寸,玄悟只背部猛一用劲,猛然收回了打出的那一掌,身体一后仰,一个空翻,落到了地面。剑气只从下巴划过。只听哗啦一声,已将身后直径为半米多粗的大树拦腰斩断,只往下倒。 不均及其他人赶忙闪到一边。大树哗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扬起阵阵尘土。玄悟的几根被削落的胡须,也慢慢的从脸前飘落。不知什么时候,玄悟的额头已冒出一丝冷汗,只觉好险。若是他稍微慢了一点,他的脖子定被那剑气削落。一阵恍惚之下,武雪龙及陶悠悠扶着陶化,已经退后到桥去。十米多长的桥,已经走了一大半。 玄悟又跟了上去,又离武雪龙他们近在只尺。但只怕他又突然挥剑,现下眼睛死盯着,非常留神。众人也一步步的小走,不敢走快。陶化低声道:“等我们过去,我吓吓他们,你趁他们不注意,把桥砍断。”此话讲得甚轻,武雪龙也刚刚能听清楚。 玄悟见陶化嘴巴在动,由于太轻,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怕又有什么诡计,于是便更加留神。见陶化右手伸进衣袖中,玄悟的心里只觉不对。而后见他迅速异常的挥将出来,玄悟只怕又有什么毒虫毒粉之类的东西,吓的大叫道:“大家小心!”说话间,玄悟已经腾空飞回了桥头。 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玄悟如此失魂落魄,也都慌了一慌,赶忙争先恐后的往桥头上挤回。回到桥头,只见陶化只空手挥了一挥,并没有带出什么东西。玄悟心道:“中计了!”现下快步追上几脚,冲向桥尾。 武雪龙一挥冰水剑,将支持桥身的两个大木桩打断。只听啪啪两声,桥便整座向万丈深渊抛将下去。玄悟已经冲到桥身两三米处,见武雪龙一挥剑,便知他的用意,猛转过身来,向桥头飞了回去。刚一落地,只见那条桥已经掉落万丈深渊,不见了影综。 众人不禁都瞧着崖底“啊”了一声。见玄悟经此事,却稳如泰山,一点也无惊异之色,都讲了些钦慕的话。其实,玄悟此时的心怦怦直跳,握戒刀的手,只冒出冷汗来,沿着刀柄往下滑,握念珠的手更是抖得厉害,只是没有被众人发现。 心静一阵之后,玄悟转过身来,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徐平道:“他们走过桥去,如今桥又被他们砍断,我们该如何过去呢?”这也是众人所顾忌的。 两地相隔不过十来米,若是在平地,这里大多数人,都能凭自己所学的轻功飞过去。可这是在几万丈高的山悬上,下面深不见底,万一失手,掉落下去,自然会摔个粉身碎骨不可,众人也不敢轻意冒这个险。 玄悟道:“大家别着急,你看对那山,是个死口,根本没有下山的路。我们只要坐在这里等,不怕他不来投降。”说话间,把戒刀往地上一放,便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右手竖一个十字,左手拔弄着念珠,顾自念起经来。 短剑李群籁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他们宁愿饿死也不出来,我们是不是陪他一起饿死啊?”不均将剑放在地上,也盘膝坐了下来。其他几人见了,也纷纷盘膝坐下。大家都知道,短剑李群籁是为报弟弟之仇心切,也懒得理会他。 李群籁喧闹一阵之后,见大家都毫不搭理自己,莫说过不去这桥,即使过得去,只凭自己一人力气,也都制服不了武雪龙。想到这里,只“哼”了一声,把短剑往地上一摔,身体一僵,只往后一仰,便躺在了地上。高翘起二郎腿,故自闭上眼睛休息。 徐平见了,也不顾地上是否脏,失不失镖头的身份,也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休息起来。玄悟却依然盘膝调息。其实,对于内功深厚者来说,坐着站着一样舒服,一样可以达到休息的目的。更为好的一点,是可以养气归元,不至睡去,而伤了血气。精神也始终饱满。躺在地上的徐平,一会儿便酣声大作,舒服的睡觉了。 陶化中了玄悟的铁沙掌,受伤很重,这时又吐出一口血来,脸色明显的弱了下去。武雪龙已经让陶化坐在了地上,头靠在自己身上。陶悠悠握着陶化的手,泪如雨下,极奇伤心,竟讲不出一句话来,只让泪水在她那娇好的面容上划过几道痕迹。 武雪龙道:“陶神医,让我用真气替你诊伤。”陶化听他还叫自己陶神医,只觉痛心,便道:“不用了,算了,我是不行了。想我空有一身医术,却没有救过几人。,如今连自己的伤也治不了。”说话间,只咳嗽了几声。接着道:“我最放心不下就是我孙女了,她从小跟着我,若是突然失去了我,我真有些放心不下。你家虽有了亲事,只不过,我孙女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总不会如此铁石心肠吧?” 武雪龙瞧了陶悠悠一眼,心想:“陶悠悠为了自己,而不顾女孩子的名节。如今陶爷爷又为自己而受牵连……”心中只觉过意不去。只听陶化接着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只希望我死后,你能好好的照顾我孙女,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见武雪龙不答应,陶化大声道:“你听见没有?你要答应我,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一动气,又咳嗽了几声。 武雪龙二话没说,道:“爷爷,我答应你。”武雪龙从小就是说一不二,一旦说出口的事情,就不会反悔。陶悠悠只看了武雪龙一眼。陶化听武雪龙叫自己爷爷,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再无牵挂,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陶悠悠见了,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大叫一声:“爷爷!”一头扑到了陶化的怀中痛哭。武雪龙望着陶化,只见他嘴角透露着一丝微笑,他是无怨不恨的死去的。听着叫喊声,玄悟和不均只一睁眼。徐平及其他几人,马上从地上腾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发的第一声狞笑,那些人便狂笑着,笑的那么恐怖,毫无血性。 武雪龙抬起一双怒眼,火一般的注视他们,再也遏制不住,将陶化的身体慢慢放在了地上,站起身来。身体一旋转,五指紧握冰水剑,挥过头顶,抡了几个圈,向对面的山头挥了几挥。冰水剑散发出极冷的寒气,顿时已将空气凝结成无数豆大的颗粒,并像离弦的箭一样,向玄悟他们迅速异常的飞了过去。正在狂笑的玄悟等人,不知武雪龙挥招如此之快,不由的一怔,笑声戛然而止。一人嘴巴还来及闭上,已被数枚冰针穿透喉咙,喷出血来,仰头倒去。有一人腿部被打中,只仰头向地上滚去,滚了几滚,已到悬崖边,一失重心,径直掉落下去。只听“啊——”的一声长啸,慢慢的消失殆尽。 众人挡了一阵,但那冰针却是源源不断,众人几乎都来不及反应。玄悟早已使出少林金钢硬气功,有如磐石一样,毅立在那。冰针竟似小棉团,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不均见此,猛力的挥了挥剑,身子腾空一跃,已跃到了玄悟的身后,被玄悟那宠大的身躯保护着。 短剑李群籁见了,也想挨过去。可四面八方都是冰针,一时间却迈不出半步。心中一着急,用力迈出一步,可重心一失,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没想到却救了自己一条命,冰针从也的身体上几寸飞过,却伤不了他。徐平见了,赶忙也躺下身来。一不留神,一枚冰针穿透他的左臂,只喷出血来。徐平赶忙点穴封住了穴道,止住了血。 冰针过后,追赶来的人只剩玄悟、不均、短剑李群籁,以及徐平等不到十人。他们挨在一起,回头一看,不禁失色。后面的山只被打的千疮百孔,树叶系数掉落,不禁额头上冷汗直冒,直咽口水。 陶悠悠低头不语,武雪龙蹲下身来,低声道:“爷爷死了,我们不能让他身体受到伤害,不如就将他葬在崖底,以免鸟兽的侵蚀。”陶悠悠点了点头,却不答话。 玄悟心想:“一定要趁胜追击,不能再苦等下去,若是那小子再使出出人意料的招数,自己支持不了多久。”这时,忽的看到起初被武雪龙打断的那棵树,于是走了过去,抬脚只在年轮上一踢。那树只哗哗的划过地面,挡在了悬崖之上,竟成了一座天然的桥。 众人已明玄悟的意思,迅速踏过桥去。见玄悟他们赶了过来,武雪龙再犹豫不得,猛得扶起陶化到崖边,扔了下去。陶悠悠却是舍不得,哭喊一声:“不要!”可陶化已经沉下崖去,不见了身影。 玄悟前脚刚到,便笑道:“陶老头把他孙女交给你,我看你是没福享用了。”众人后脚便跟了上去。短剑李群籁也喊道:“我要替弟弟报仇。”便挥剑攻了上去。 武雪龙见陶化死于他手,此时又咄咄相逼。于是气愤不已,挥剑迎了上去。陶悠悠也加入到了行列。武雪龙伤势初愈,功力只剩从前的三成,已不是玄悟和不均的对手。拆了数十招之后,不能敌手,身上中了一腿,而后数拳将至,只退后数步。 陶悠悠大叫一声,要过来帮忙。可她已被只剩左手的徐平持住,竟脱不开身。武雪龙挥剑刺了过去,短剑李群籁和不均忌惮他的冰水剑,都跃开几步。可玄悟的少林金钢硬气功坚如磐石,只凭武雪龙三成的功力,也伤不了他。任凭武雪龙冰水剑锋芒再锋利,使不上劲,也是无能为力。 玄悟以声助气,直起一脚,将武雪龙踢出丈许,又加重了他的新伤。这一脚竟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力,武雪龙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陶悠悠一急,却已被徐平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短剑李群籁见武雪龙倒在了地上,挥剑上前就想要了他的命。玄悟大喊一声,道:“且慢动手!”短剑李群籁瞧了他一眼,却不知为何,只用剑指住武雪龙的脖子。玄悟狞笑着,走到陶悠悠的身边,啧啧道:“想不到,陶化那糟老头,也会有如此‘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孙女,就这么死了,乞不是太可惜了。”又道:“如果谁想,快活就请自便,老衲绝不会阻拦。” 玄悟身为出家,心里却如此肮脏污秽,如此下流。陶悠悠骂道:“你这淫贼!”玄悟听了,不但不生气,反尔大笑着,似乎对这辱骂之声全不放在心上。看来,平日定是习惯了。 徐平一开始见到陶悠悠,就已经被她的美貌所迷。只不过,怕他用毒,双方又在打斗,便也没有闲功夫去想那事。这时大局已定,陶悠悠又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听玄悟刚才这么一说,兴头涌起,虽右臂受了伤,也不减半点兴奋,便yin笑着,一步一步向陶悠悠挨近。不时的舌头打转,用手松了松衣襟,看上去可恶、下流之极。 武雪龙是个血气方刚的人,虽然他无心娶陶悠悠为妻,只不过见她受到辱侮,怎么看得下去?手一拧地,就要站起来。可短剑李群籁的剑已在脖子上,他这么一动,已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只要再向前,那剑便会真得刺进脖子。 短剑李群籁当然是一万个想让武雪龙死,好替弟弟报仇。只不过玄悟发下话来,这里他武功最高,若是不听他的,自己绝得不了好处,若是武雪龙有意去死的话,那就不关自己的事。现下激他道:“起来啊,有种起来啊!怎么?看不得自己的情人跟别人……嗯,哈哈哈。”只瞪大了眼睛,表情非常丑陋。听他的话,任何人都不可能受得了,武雪龙自然也是一样。 此时,在武雪龙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想:“即使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让陶悠悠受侮辱。”可又想到:“大仇未报,怎能轻意死去。”一思索间,却也没了反应。无论短剑李群籁如何辱骂、嘲讽,都沉了下来。 徐平正在自我调情,以至使自己达到更兴奋。不均身为女人,也是看不过去,只出言相阻。可玄悟却不以为然,为了不伤和气,不均也只有背过身去。陶悠悠也冷静的让人出奇,只站在那,一点表情也没有。要说她被点了穴道,身体虽不能动,可讲话总还可以。 徐平挨下身子,就要来亲陶悠悠。陶悠悠此时使出全力动了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上一枚毒针,只刺向徐平的手心。此时,两人可以说没有距离,陶悠悠虽只轻轻一动手指,便轻尔易举的刺入了徐平的手心。 玄悟只顾嘻笑,可徐平的脸色却由黄变紫,再转黑,七孔都流出血来,已经面目全非。双腿一软,便仰倒在了地上,僵直死去。众人一恍神,竭止笑声,纷纷张口结舌。纷纷心道:“见徐平的死相,定是中了巨毒而死。可陶悠悠明明被点住了穴,怎能出手相害?莫非这毒仙女全身都是巨毒?碰不得人们叫她毒仙女。” 玄悟叹道:“这女人虽长有一幅貌若天仙的脸,可心肠却如此蛇蝎一般狠毒。老衲认为,还是杀了她,以防她再施毒害人。”于是眼睛向身边的两位寨主一飘。两位寨主已明他的意思,握刀的手也微微发抖,慢慢的走了过去,只怕这女人突然使什么暗招。 武雪龙挣扎着,那短剑便刺入颈中更深,在脖子上可见血迹斑斑。那两位寨主一步一步的逼近陶悠悠,虽只隔几米,却也走了老半天。挨近身子,举刀又迟迟不落。见刚才徐平只碰了一下她,就中毒身亡,若是这刀砍了下去,血溅出来,万一有毒,那怎么办?两人互相对望,却谁也不敢动手。 玄悟道:“你们两个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动手!”陶悠悠只狠狠的瞪了那两人,却不显得紧张。两人各自心里嘀咕:“你自己干嘛不动手?偏要我们冒这个险?”只不过忌惮玄悟的武功,也只有忍了下来。但见陶悠悠狠狠的盯着自己,却不紧张,两人心里更是害怕,只闭上了眼睛,猛得往下砍。眼见两刀就要取下陶悠悠的命。 忽然,只听铮铮两声,而后咣咣又是两声。两位寨主的刀已经被东西打断,落到了地上。两人一睁眼,只怕陶悠悠又使什么毒招,现下赶忙退了几步。玄悟仔细一看,见刚才两位寨主的刀,竟是被佛家所用的念珠所打断。由于他长年握念珠在手,也就非常确认。 可那念珠奇得是用钢铁所铸,那人竟能弹出,竟将两位寨主的冰器打断,想必此人的指力绝非一般,心中不由的一惊。环顾四周,倒要看那人是谁?可事出突然,他却没注意,那珠子是从哪里弹出。这山顶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心中又是一疑。短剑李群籁见事情来了突变,心想:“此时若不杀他,只怕错过了机会。”于是手上一用劲,正迎面劈了下去。 忽然,有一人迅速异常的从山洞中飞了出来,在短剑李群籁的头上连踢两脚,然后一转身,落到了地上。短剑李群籁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已被踢出数丈,只觉头痛不已,似要碎裂。眼前一阵恍惚,只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好转。 武雪龙马上腾起身来,飞身过去,护住陶悠悠。由于从来没有练过点穴,自然也不会解。陶悠悠看着武雪龙脖子上的伤,已是心痛不已。此时,只见那人右手食指又是一弹,一颗念珠又向陶悠悠飞将过去。 由于此人突然出现,也不知是敌是友,武雪龙见他出这一手,赶忙挥剑格挡。可那人指力惊人,念珠刚从他手中一弹,已打中了陶悠悠的身体。武雪龙只挥了个空,赶忙看陶悠悠的伤势。 只听“哦”的一声,陶悠悠全身一抖颤,竟能动了。原来,刚才那人是替陶悠悠解穴。这样看来,他不像是敌人。武雪龙只抱拳,向他道了声谢。那人只点了点头,却不讲话。陶悠悠身体一动,赶忙从身上拿出金创药,替武雪龙敷上,伤口马上停止了流血,欲待愈合。 不均见此,才发现自己站错了地方,赶忙小心翼翼退居玄悟身边。两位寨主扶起短剑李群籁,也凑近玄悟身边。玄悟心想:“此山上竟有如此之人。”短剑李群籁虽被踢了两脚,但伤势却比想像的重。玄悟道:“如今该如何是好?”此时,一位寨主道:“不如我们一起上,打他个措手不及,或许也有获胜的可能。”众人一听,心里各自掂量了一下,也觉有理,也就心领神会,各自整装待发,准备进攻。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事,随即抖了抖衣袖。只在弹指一顺间,一阵狂风似从那人衣袖中倾泻而出,吹的众人的眼睛都睁不起来,纷纷用手臂挡住脸。两脚使劲抓住地面,还是摇摇晃晃。看来此人的功力,已经臻于上乘。武雪龙护着陶悠悠,也觉支持不住。 一会儿,强风突然消失,一层灰尘已将众人身上涂上一层。众人纷纷拍去身上的灰尘,刚才倒似没有注意,这回见此人果然非同寻常,也就宁神看个究竟。 只见那人满脸花白胡须,一直连着眉毛,年纪似乎已经七八旬以上。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人是个光头,头上还有九点佛香印。只听他哈哈哈的大笑几声,用食、拇、中三指,从胡须的根部,一直捋到细小的跟尖。虽然年纪很大,可笑起来却有如红钟一样,底气十足。声音震天响,久久的徘徊在山崖之间。 第十章 血债真若血偿 令人不寒而栗 血债真若血偿令人不寒而栗 第十章 众人见他虽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可心中都已知道,他是个世外高人,武功更是难以想像。平日里做惯坏事的玄悟等人,在这个时候,却心虚起来,一幅幅紧张的表情,嘴唇微微发抖。刚才还要一起冲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时却个个往后退出数步,不敢凑近。 只听那老和尚道:“是谁在这里大吵大闹?打扰我面壁禅佛啊?”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更是明确,他定是出家之人无疑。见是自己的同道,玄悟便问道:“请问……大师法号是……”态度极是恭敬,却以微笑相伴。 那老和尚看了玄悟一眼,见和自己一样,也是佛门中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反问道:“你是哪里的和尚?”玄悟半点着头,不敢殆慢隐瞒。赶忙道:“小僧师从嵩山少林寺,法号‘玄悟’。”玄悟年纪也有四十来岁,平日里在众人面前,都是以老大自称,此时面对强敌在前,却也自称小僧,果真是个势力小人。 他老和尚道:“那广明大和尚是你什么人啊?”玄悟吃惊道:“他是我师叔,也就是少林方丈。”心想:“他怎么会认识广明?”那老和尚叹了一口气道:“唉,想不到广明当上了方丈。一转眼睛也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少林弟子也都传到了‘玄’字辈了,不知这外面的世道……唉” 玄悟眉头只一皱,听他的口气,似乎认识广明方丈,而且和少林也有着不解的渊源,只想知道个清楚,便道:“敢问大师法号……”那老和尚只“嗯”了一声,眼睛瞪了一眼玄悟。玄悟一见,顿时紧张起来,赶忙改口道:“听大师的口气,好像和少林有不解的渊缘。小僧也是少林弟子,也只想知道个清楚。若是大师不愿提及的话,那就算了。” 那老和尚只沉思了一会儿,便道:“告诉你又有何防?老衲法号‘普天’。”玄悟一听“普天”二字,顿时骇然,身体也不由的只哆嗦起来。其他几人辈份也算小,听了“普天”二字也没什么反应,但见玄悟听了名字,就吓成这样,心中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都迫切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武雪龙也开始迷惑起来,玄悟自称少林弟子,但无恶不作,如今又来了个少林中人,却不知他们是否一样?心中也便留了个神。 原来,普天就是广明的师叔,本来是有机会做方丈,只不过普天却破了色戒、酒戒、肉戒,以至杀戒。他自恃武功高强,不把武林中人放在眼中,私下少林胡作非为,一天之内打死七大派掌门,和武林正派群雄结下深仇大恨。只不过他武功极高,虽竖敌众多,却没有人能治服得了他。后来,少林方丈下山找他理论,普天却狂性大发,以奇毒武功“五毒追杀掌”将他打死,以至天下英雄没有再敢来犯。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普天忽然上少林负荆请罪,公然自尽于天下雄豪面前,事情总算有了个了结。可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又有人法号叫做普天,莫非那老和尚便是?思索间,身上出了丝冷汗。 其实,以玄悟的辈份,根本不可能见过普天。只不过他曾是少林弟子,或多或少的听到些传言。但传言未必是真,是假也不一定,更也许是以讹传讹,才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经过这么多事,普天也看开了许多,对玄悟在面前嘀咕,也没有生气。此时道:“你既是少林弟子,为何带这些人追他们俩?而且还做一些出家人不该做的事?”说话语气和蔼,却少了些当年的霸气。 玄悟他们追赶上山后发生的事,普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本来不想理会,只不过,到后来实在看不下去,才出了手。要是以前,普天定会大开杀戒,只为图个耳根清静。 玄悟忙恭敬的回道:“小僧由于犯戒,早已被逐出少林,。为了糊口,也是迫不得已。”玄悟讲得勤勤恳恳,一点也不敢有冒犯之意。普天也由于犯戒,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如今对一个犯戒之人,自然有怜悯之心。见他语气又诚恳,也就不再追究。只道:“这两个是谁?你们为何要杀他?” 普天话音刚落,玄悟便接道:“你两个是无恶不做,杀人无数的绿林大盗,我们只是为天下除去他们啊。”此时,陶悠悠道:“你胡说!”玄悟不想给她辩解的机会,便道:“我胡说,你外号叫做毒仙女,善长用毒,不知用毒害死过多少无辜的生命,你敢说你没有?” 陶悠悠开口欲待再辩,玄悟又忙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你用毒害死镖头徐平,你还敢耍赖?”陶悠悠只觉百口莫辩。想不到,玄悟讲起话来,入木三分,前呼后应,陶悠悠一时想辩解,却不知从哪下手。 普天听了,脸上明显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见陶悠悠如此美丽,绝不像玄悟所说的那样。而且刚才他也知道,那镖头徐平是想对其无礼,她才出得手。看看陶悠悠,只见她想辩解,便对玄悟道:“你先别说话,让她先说下去。” 陶悠悠见有话可说,便道:“我本是医术家,我外号‘毒仙女’,也是别人加的。我喜欢毒,却不用它害人,要害的都是些该死的人。我爷爷陶化,虽外号叫‘拜金医煞’,只不过,若是他不想救之人,即使那人给出再让人难以意料的金钱,我爷爷也一样不会救。如今到了晚年,还惨死在这些人手中。他们无故杀人,还含血喷人。”说话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武雪龙见她如此伤心,也在一旁安慰。刚才普天本就有些不相信玄悟,如今听陶悠悠这么一说,更是坚定了。因为普天和陶化年纪差不多,当年也曾听说过陶化的一些传闻,知他虽被称作拜金医煞,不轻意救人,可也不轻意伤人。 玄悟听了,欲待强辞再辩。普天拦道:“你别讲了!自从你们山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了,我又不是瞎子。如今,我已经放下屠刀,不想再枉杀人,你们还不快给我滚!” 玄悟心中一怔,二话没说,转身就走。短剑李群籁此时已有些清醒,只道:“就这么走了?”玄悟低声道:“不然,在这里送死啊?我们在山下盯着他们,看他们下不下来。”说话间,已走过树挡着的桥去。 玄悟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小了,可怎能逃得过普天的耳朵。普天听了叫道:“站住!”一句话虽然不响,可自有一种威慑力,玄悟他们不敢不听,站在那儿不敢再动丝毫。普天道:“我住在这座山上,我不希望在这山上有人杀人,或被杀,不然,我不会束手旁观,听到没有?”玄悟几人赶忙点头说是,又迅速异常的逃下山去。 只一溜烟功夫,已到了半山腰,可玄悟依然是马不停蹄的往下赶。短剑李群籁边走边道:“大师,你不是说,要在山下盯着他们,怎么?”玄悟一停步,拍了他的脑袋,道:“你没听普天法师说的,难道你不想活了?”短剑李群籁刚才只被普天踢了两脚,就已经踢得差点丢了命。如今虽好了些,可被玄悟轻轻一拍,又隐隐作痛。他心想:“玄悟说得是,若那老和尚发起疯来,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现下不再议论,两脚片刻不停的走回赖府去复命。 见他们走远了,普天也转身正准备走进洞去。武雪龙比较呆,不知道道声谢。可陶悠悠却不一样,赶忙上前说尽了致谢之话。好话好听,普天也听得顺耳,见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只怕他们逃难,正无处容身,便邀他们进了洞。 洞内更是漆黑无光,普天点了一小火烛子,点起边上的一只腊烛,而后吹灭火烛子放在袖中。只见他迅速异常的挥了挥右手,周边的数十只腊烛,便又全数点着,洞中顿时光亮无比,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楚,就似白天一样。 武雪龙受了伤,此时已经脸色苍白。普天见了,只道:“来,我帮你疗伤。”说完,盘膝坐定,双手倚放在武雪龙的背上。只片刻功夫,武雪龙的伤便已好的差不多。武雪龙只道了声谢。 普天在这里几十年,从来没出过洞,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也只想知道。武雪龙和陶悠悠便把自己所知,和经历过的事,都讲给他听,讲得很入神。普天看武雪龙为人还不错,武功底子又好,只是内功造诣极差。,若是能学自己的上乘内功,更是青出于蓝,成为武林中的一颗奇葩。 “当年,自己的斩魔剑神功,以为天下无敌,可是却输给了自己。如今自己超出红尘,对世间已无牵挂,上天定是不想让斩魔剑神功失传,特派你学我神功,斩尽天下妖魔鬼怪,为天下武林除害。现下我要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啊?”武雪龙一愣,却不知怎样。陶悠悠在一旁使劲扯他的衣服,迫使他回过神来。武雪龙于是跪了下来,磕头拜师。 普天赶忙上前扶起他,笑道:“想不到,老衲还能收一个徒弟。”笑容充满了做师父的慈祥,却又带点威严。他道:“学了我的斩魔剑神功,你要做个好人,不要学我。”其实,从今天这些事看来,武雪龙并不认为,普天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人,比起玄悟那些人,已经好多了。可不知世上的人未何这样看待普天,心中有所疑惑,但也没有讲出来。 刻不容缓,普天开始念口决,让武雪龙记诵。武雪龙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才智过人,只一会儿功夫,已经将口诀铭记于心。斩魔剑神功,手中无剑,胜是有剑;手中有剑,更胜无剑。武雪龙有世间奇兵——冰水剑,以及旷世绝学——雪龙剑法的配合,已将斩魔剑神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威力更胜普天当年,只不过内功底子还薄,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功。 普天见了,似是惊讶,又是惊喜。惊讶的是,武雪龙练起斩魔剑神功的速度如此之快,威力如此之强,大大出了自己的意料;喜得是,自己果然收了一位好徒弟。这斩魔剑神功与冰水剑、雪龙剑法是绝配,三者结合在一起,威力可想而知。心中暗自道:“龙儿将来定要成就一翻大事,也许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武雪龙在练着功挥着剑,陶悠悠在一旁入神的看着。普天心想:“悠悠虽善于用毒,可武功却很差。用毒未免会伤害人,但不会武功,又不能保护自己。”也就准备教他少林三绝之一的擒拿手,以做犯身之用。 普天带着她出了洞。天虽黑了,可今天月亮特别圆,也就能看得清楚事物,眼前是一棵长满果子的树。时值夏季,普天就是已此果为食,活到现在。普天走到树下,对陶悠悠道:“看好了。”还没等陶悠悠点头,普天的身影一晃,便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只听砰的一声,树似乎吃了一掌重击,果子系数往下掉。只见普天的身影在果子中穿行,数十个果子,竟没有一个落到地上,让普天已经全数接住,扔到了陶悠悠面前。只一眨眼,普天便也回到了原位。这一来一回,只在倾刻之间。普天手法极快,像是从没离开原位。 陶悠悠只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忙拍手叫好。普天道:“这擒拿手讲究快、准、狠。快要在敌人来不及防备;狠要使敌人没能力反抗;准要使敌人没有逃脱的机会。你来试一下。” 陶悠悠正仔细的听他讲,可这么快又轮到自己,只是一恍神。赶忙走上前去,按照普天刚才所练的,开始便飞到树身边。虽然她自以为速度很快,但普天在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陶悠悠也猛出一掌,在树上一击,手上只觉痛,可树却纹丝不动,看来不能只靠蛮力。普天看在眼中,全明白了,便先教了她一套速成内功。这速成内功练成之后,虽不能成为顶极高手,但要做防身之用,倒以足够。 转眼,已到了深夜。他们就以这些果子为食,围坐在火堆旁,又重新高谈阔论起来。 几天过去了,陶悠悠的悟性还算可以,这速成内功也就练的八九不离十。这一回,她来到树旁,速度是快了,力量也大了许多,在树上一抡,果子是纷纷下落。只不过准度不够,接到这个果子,那个果子又落到了地面,还有的果子砸在了自己头上,这不像是他在打果子,倒是果子在打她,手上只接了两个果子。 陶悠悠只觉自己笨,噘着小嘴,来到普天面前。本以为又要受骂,没想到普天摸着胡子,不仅没有骂她,反而微笑道:“不错,几天的时候,就有了这种火候。”陶悠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了,忽然欣喜起来,差点没有飞到天上去。 普天道:“你已经有了初成,也该教你招式了。”说完,便耍开了擒拿十九式。这十九式虽短,却内含玄机。这擒拿十九式经过重新组合,就能变化出几百式,甚至几千式之多。普天对这十九式已经耍得如火纯青,忽隐忽现。武雪龙也停下剑来,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头雾水。可陶悠悠对这繁杂的招式,却记诵的超长。 普天道:“师父所教的,都是针对女孩子的心比较细。虽然这擒拿十九式是和尚练的武功,但她们练起来,会比我们容易。”武雪龙“哦”了一声,又各自回到一边,练起功来。果然,陶悠悠只第一次练,便进步神速,这也是在普天的意料之中的。 又是几天过去了,这一次来到大树面前,陶悠悠已是胸有成竹。普天对她也是信心十足。一开始,陶悠悠也像普天第一次一样快步向前,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几倍,只有影子隐约可见。 只听唰啦啦几声,树叶随树的振动,也摆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果子也开始往下掉。只见陶悠悠在果子面前一晃,那果子便已飞到了普天和武雪龙的身边,竟没有一个落到地面。 陶悠悠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武雪龙也替她高兴。普天依旧是摸摸他那修长的花白胡须,自己的两道绝学都有了传人,心里也感到欣慰。 这天晚上,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今天刚采下来的果子。武雪龙和陶悠悠却似有心事,两眼只盯着火发呆。火光只把他们的脸映得通红,各有一番特色。陶悠悠在火光映射下,越发显得美丽宜人。 陶悠悠斜眼看了一眼武雪龙,正好武雪龙也似有话说,突然转了过来。四目相望,两人同时停止了吃果子,脸不由的一阵发红。只不过被火光所映盖,也就发觉不了。武雪龙首先开口道:“悠悠……”望着只盯着自己的陶悠悠,武雪龙欲言又止。 陶悠悠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总在眼眶中打转,这可掩饰不了。武雪龙看了,也觉伤心。陶悠悠道:“你想说什么?”武雪龙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子,不再答话。陶悠悠也转过头去,没有再问。 普天身为佛门中人,但儿女情长的事,自然是经历过。见他们俩如此,也就猜出了十之八九。普天便道:“阿弥陀佛,龙儿,你跟我来。”说话间,普天已经带着武雪龙来到洞门口。 武雪龙道:“师父,我该怎么做?”普天背向武雪龙道:“有些事一旦错过,后悔就来不及了,这得你自己考虑清楚。”说着,便故自回到洞中。普天讲那话,不像是空穴来风,而像是由感而发。因为他之所以背向武雪龙,是因为他的眼角也流出泪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只不过在武雪龙面前,不愿让他看见罢了。 武雪龙听了普天的话,只沉思了一会儿。望着陶悠悠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不禁想起了很多事情。自己受了伤,来到拜金庐,陶悠悠为了救自己,而牺牲女子名节。陶神医又为了自己,不得安享晚年,死于非命。一时间,只觉愧对了陶悠悠。 正在思索间,武雪龙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陶悠悠的身边,蹲了下来。正欲开口,陶悠悠便道:“爷爷死前说得话,你不要介意。我知道,你只是安慰快死的人,我不会强人所难的。”武雪龙道:“我……”陶悠悠抢先道:“你不要再说了,你家中已有妻子,我知你是个守信用的大丈夫,不会辜负我……未来的大嫂。你不会要……”说着,不免声音低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陶悠悠很喜欢武雪龙,刚才说他是个守信用的大丈夫,不会辜负未来的大嫂。其实也在暗示,他答应过爷爷,要娶自己,也就不应该反悔。 两人沉静了一会儿,面对陶悠悠伤心欲绝的表情,又想了陶神医临死前托付自己的事,武雪龙是个热血男儿,绝不会如此绝情,不会再让陶悠悠而伤心。武雪龙伸出右手,握住了陶悠悠的手,只感觉到她那一双虽会用毒的手,却润滑无比。 陶悠悠每当一接触武雪龙,就会感觉到他那体内炙热。就是因为这种感觉,陶悠悠才莫名的喜欢上了武雪龙,如今武雪龙突然又握自己的手,那种感觉又突然重现,心中只是一惊。开始有些挣扎,而后便也没有再挣扎。 武雪龙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睛,心中不由的一荡,有说不出的感觉。陶悠悠望着他,再也克制不住委屈的泪水,一头扑进武雪龙的怀中,尽情的流着泪。两人相抱,久久的不能分开。望着天空,似乎想着同一件事情,就是,如果能永无如此,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一大早,武雪龙和陶悠悠就要下山了,普天在洞口想送。在这里相处了几天,都产生了感情,三人都只觉依依不舍。普天心想:“自己虽在这里面壁,万也不能让两个青春少年,在这里陪自己吧。”所以也就不再留恋,临行前道:“龙儿,你马上就要走了,介不介意,再听师父给你讲几句话。” 武雪龙一听,大喜。本来他就有些舍不得,只想留下来多说几句话,只恨奈何没有话题。经听普天这么一说,忙盘膝坐下,道:“徒儿求之不得。”普天也慢慢的坐下道:“少林金钢硬气功,是少林绝学中的其中一门。通过煅炼,全身坚硬如铁,有如天生的一整块,很少有东西能破得了它。不过,再厉害的武功也有破绽。”听这一说,武雪龙心中一惊,欲知之心更烈。想那玄悟就以硬气功,才一时奈他不得。若此时知道了破绽,那对付他就简单得多了。 只听普天又道:“硬气功以练气为基础,练力为强化。硬功所练之气,是人体真元之气和水谷之气的混合体,亦称混合气。真元之气是先天性的,禀受父母所得,行于人体血脉之内,以壮阳气。水谷之气是后天性的,自然存在,行于人体血脉之外,以强筋骨。 “人体内五脏六府,外有五官四肢。五官者,心、肝、脾、肺、肾;六府者,胆、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五官者,因为目为肝窍、耳为肾窍、鼻为肺窍、口有脾窍、舌为心窍,四肢皆以脉为联络。 “筋行于爪甲,集于肘膝,裹集头面,其动而活报者为气。所以练功必练气,气行脉外,血行脉中,百脉壮如百川,血的循环,气的运行,皆发于心脏。人体血脉内外受气,随着血液循环,以丹田内气为基础,进行内气交换,这样就导致了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相互调和于补充,以然增强了内气的制发动力。” 若光讲少林金钢硬气的弱点,只怕武雪龙一时难以理解。所以,普天从根本都讲给他听,让他对弱点的根源有个初步的了解,以免他误会。 只听普天又道:“所以硬功的三大弱点为:膻中穴,因为膻中穴有气门,为气运行的通道;百会穴,为电击的目标;会阴穴,影响气的收发。所以,只要以硬气功以气壮力,只要点中三处其中一穴,那他就会马上泄气,他会暂时失去进攻的能力,这时要对付他,也就容易的多了。” 武雪龙只觉受益匪浅,刚见识过少林硬气功的时候,以为是什么妖术,非常可怕。这样看来,跟其他武功也没有什么两样。现下抱拳拜别普天,走下山去。不用说,他们下山的首要的目的,就是要替陶化及父母报仇。 来到赖府的大门,两个守门人一凝神,似乎也认出了他们来,便窜慌逃进门去通报。武雪龙也慢慢走进门去。走过桥去,到了大厅,众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等着他。赖皮精的伤早已好了,只不过断了一条手臂,脸色削瘦了些。他见武雪龙站在厅上,便狞笑道:“臭小子,你总算送上门来了。你断了我一条手臂,今天我让你用命来偿还。来人,把门给我关上!”只听“呀”的一声,大厅的门已经被关了上去。 武雪龙一动没动的站在厅中,怒道:“我爹、娘、陶爷爷的仇,看你怎么还?”可赖皮精似乎早有埋伏,一点也没有惊异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有本事,就上来拿!”武雪龙气的火气正怒,冲上前去。赖皮精拿起一杯子,便猛得砸在了地上。只听乒乓一声,杯子碎开了。屋内十几名弓箭手一听响动,便陆续冲了出来,手持火箭,排成两排。前面一排蹲着,后面一排站着,一齐瞄住武雪龙他们,一齐射了出去。 赖皮精心道:“这剑上装有炸药,只要一振动,炸药就会爆炸,今天看你怎么活着离开?”见武雪龙只傻呆呆的站在那儿,心中更是狂喜,道:“我以为你武功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当箭离身前不远处的时候,只见陶悠悠身前一晃,已不知去向。火箭一枝枝的聚拢到了一块,一转箭头,便射回了弓箭手。弓箭手还知是怎么回事,见自己射出的箭,正向自己的方向反射回来,心中不由的一惊,赶忙向四周散开。只听轰隆隆数声巨响,好几名弓箭手应声倒下,其他的不是死就是伤,爆炸力把旁边的杯子都震碎了。众人不由的伸袖遮眼。 原来,刚才陶悠悠使出擒拿手,已将箭全数接住,并反手射了回去。这一招速度已经练得极快,一眨眼,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似是没有动过。赖皮精等人回过神来,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害怕之极。 赖皮精又突然挥了挥手,武雪龙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一张大网,正迎面照来。倾刻间,又从四周跳下四个大汉,手持钢索,挥舞着变换方位,已将武雪龙和陶悠悠捆在了一起,并临空掉了起来。 赖皮精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武功再高,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这一次,我看你怎么死。”玄悟双脚一震,已经使出铁沙掌,腾空飞了过去。在此,武雪龙双手抓住了网,猛得一用劲,那网便已爆裂,便向四周散开。四个大汉也都一齐倒了下来,四条钢索,只砸在了自己身上。 这网可是用百炼玄铁铸造而成,坚硬无比,竟然被他轻轻一拽,就爆得四分五裂,众人不由的又是一惊。玄悟的铁沙掌已经击出,一时间也收不回来。只见武雪龙双脚一立正,已将内气聚于右掌,并猛烈的打了出去。 玄悟的铁沙掌已被化解于无形,他被武雪龙的掌震出丈许,身子只斜飞出去。两个寨主见玄悟的身子飞了过来,恐砸到自己,都躲到了一边。不均见了,左脚一点地,已经飞了出去。左掌已经抓住玄悟的背心,猛力的往下拽。由一速度实在太快,一时间抵挡不住,只往后退。见后面有一个大柱子,便左脚一后蹬,抵在了木柱之上。玄悟落到了地面,此时已受了伤,只吐出一口血来。 见武雪龙依然是完好无缺的站在那儿,众人都不敢相信。玄悟嘴里嘀咕着:“少林内功,你怎么会我们少林内功?”武雪龙道:“呸,你这个少林判徒,还有脸说你是少林弟子?今天,我要替陶爷爷报仇。”说完,只向玄悟冲了过去。 玄悟心怯起来,知非敌手,现下将身边一人一推,便腾出屋顶,逃之夭夭了。武雪龙一立住脚,右手已抓住那人。只见那人早早的晕了过去,软在武雪龙的手上,一动不动。不均及短剑李群籁见玄悟都跑了,更是害怕,各自准备逃走。 武雪龙将手上那人向前一推,已经挡住了他们的退路,正想上前,可身边的赖皮精也想逃,便回过身来,拿出冰水剑,已刺向他的喉咙。不均他们趁此一溜烟的,都逃出门去。 赖皮精见冰水剑在前,已然失去刚才的霸气,满脸都是紧张,身体哆嗦个不停。冰水剑散发出来的寒气,开始冻结他。其他守卫打手知道,若是赖皮精死了,他们也活不了,于是也就拼了命的上前来抗。 武雪龙挥剑大开杀戒。陶悠悠已经迅速的捏住了赖皮精的脖子。只片刻,数十名侍卫打手便全数倒下了。武雪龙只转过身来,猛得看了一眼赖皮精。陶悠悠道:“龙哥,这个交给你了。”现下手上一挥劲,已将赖皮精向武雪龙那扔了过去。 赖皮精四肢在空中挣扎着,却叫不出声来。武雪龙开始没有反应,待到赖皮精快要近身,只起冰水剑,刺入了赖皮精的左胸。赖皮精只瞪大了眼睛,嘴角刚溢出的血,便冻结在了脸上。 冰水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脸渐渐的变得毫无血色。武雪龙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劲的抽出了剑。血随剑淌出一些冰血,只听澎的一声,赖皮精的身体侧倒在了地上,脑袋也断裂的滚到了一边。 一时间,武雪龙想起自己生出来就没有爹娘,享受不到母爱的幸福,也便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剑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现下只出一掌,将赖皮精的身体炸得七零八落,心中却空荡荡了许多,只大口大口的呵着气。 陶悠悠望着武雪龙走进他身边。两人回头望望大厅,如今赖皮精已经死了,留着它又有何用?那些被火箭射中的弓箭手,身体已经被烈火烧成焦炭。武雪龙望着他们,走到桌子身边,手托着桌边,只愣了愣,而后一使劲,将整个桌子的东西一齐推向那全身着火的弓箭手身上。 桌上的酒一遇明火,马上点燃,并蔓延开来。只恍眼功夫,已经燃成大火。武雪龙右手牵过陶悠悠的手,便转身迈出大厅。陶悠悠开始一惊,而后不由的欣喜起来。 玄悟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在了一起。短箭李群籁问道:“咱们为什么要跑?”玄悟道:“武雪龙那臭小子,从山上下来以后,武功进步如此神速,而且使得是少林内功,你们不决得奇怪吗?”短剑李群籁忙道:“怎么?”玄悟道:“想必是那普天老秃驴教了他们。想那老秃驴曾单人打死八大派掌门,武功自是了得,他教出来的人,武功差得了吗?我们不跑,难道还在那儿等死?” 众人听了,也觉有理,只幸亏刚才自己跑得快。只不过,见玄悟在那普天面前自称小僧,而且卑躬屈膝的,像条狗一样,如今却叫他老秃驴,想必也是欺软怕硬之辈。而且间接又在骂着他自己,一想起,心里只觉好笑,只忍不住笑了出来。 玄悟转过身来,问道:“你们笑什么?”众人一听见,马上遏制住笑容。只见玄悟“啊”的一声,脸露惊讶之色。众人不明所以,一起转过身来,也如玄悟一样吃了一惊。只见赖府已被一片熊熊大火所包围,看来赖皮精和其他人都死在了武雪龙的手中,一想到这里,众人也都冷汗直冒。 很快,这消息也就传到了乾隆耳中。乾隆再也坐立不住,便想出宫,会会这侄子到底有如此能耐,能扫平赖府。于是,便带领左寿延,以及宫廷十大高手其中的边朋飞、孙即顺出宫了。 玄悟他们一群人离开赖府之后,也无处投身,极害怕武雪龙,都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在山坳间闲逛。山中食物短缺,只能摘些野果子充饥。 天黑了,几人也都走累了,便就地将就睡到了天亮。只听一箫声,从对面山坳中传了过来,在这寂静空旷的早上,伴随着阵阵回声,只觉优雅动听。可玄悟这些人,哪里懂什么好听不好听?他们肚子还饿着,正坐梦吃上满汉全席,可被这箫声吵醒,众人都没有一句好话,一开口,便全是污言秽语,纷纷四处寻着,要看看那吹箫人是谁?心想:“要是让自己找到他,绝没有他好果子吃。”可一声过后,却未再听有箫声传出。 众人睡意未减,正准备重新睡上一觉。忽然,箫声又出现,而且连绵不绝,似是在吹一首曲子。若是行家看来,这首曲子吹得倒是不错,可在玄悟这些人耳中,就成了嗓声,吵得他们心烦意乱,再无心睡觉。 众人寻声望去,似是从山顶上传下来,众人拔脚就往山上赶。好不容易赶到了山头,已是气喘吁吁。只见一白衣少年站如松柏,正面对着大山,吹拂着那烦人的箫声。右身边有一大约十岁的儿童,扎有两根牛角辫,正坐在地上,似是在翻跃书籍。在他的旁边,还放一个大书箱,书童坐在旁,似是比书箱还矮了半截。 众人也都看得出来,那吹箫之人是一位书生,旁边那人是他的书童。看着他们的行装,像是要进京赶考,想必身上一定带有银两。众人正愁没钱花,寨主钱安在便道:“唉,小子,大清早的吹什么破箫声?打扰了大爷清梦。”可那书生模样的人,似是没听见,竟自吹着箫声。 钱安在又道:“如果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否则……嘿嘿。”那寨主自以为说完之后,那书生会吓得乖乖的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可没相到,那书生依然是旁若无人的吹着箫,连那书童也入神的看着书。 钱安在见此,只觉面子过不去,上前就要给他们好看。二寨主也就是钱安在的兄弟彭自振,见那书生气定神闲的吹着箫,内功自是不差,忙拦道:“大哥,这小子看来有点来头,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免得到时自取其辱。” 短剑李群籁笑道:“想不到,钱安山寨的也都是些窝囊的鼠辈,竟被吓破了胆,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书生,都害怕成这样。不如躲在寨里,不要出来见人算了。”说着,抖了抖手上的短剑,就走向书生。 听他这么一说,二寨主彭自振自然听不过去,喝道:“你说什么?”可钱安在被李群籁这么一激,气不过,早已抢在短剑李群籁的前面,只上前伸手就要来夺那书童手上的书。那书童却全然没有反应,待到钱安在的手一近身,只迅速异常的向左移了一下。钱安在刚好落了一个空,脸不由的一红,竟然连一个书童手上的东西都抢不过,脸上殊不光彩。 钱安在正欲出手再抢,只听哈哈两声,随后上来的短剑李群籁,已从书童的左边,把书抢了过来。并笑道:“怎么?钱寨主想拿这本书啊?小弟已经帮你代劳了。”钱安在气道:“谁要你瞎操心?我要是要的话,自己不会拿啊?” 短剑李群籁又笑两声,道:“是吗?”这时,那书童转过头来,斜眼看了钱安在和短剑李群籁两人,便道:“坏蛋,把书还我!”短剑李群籁并没生气,只笑道:“钱寨主,他叫我们坏蛋,你说我要不要把书还给他啊?” 钱安在心里清楚,短剑李群籁正在笑话自己。刚才拿书的事,已经丢了一回脸,这一回不把面子拿回来,以后怎么出去混。便道:“小兔崽子,你说谁是坏蛋?”右手五指张开,就要来抓那书童的背心。 那书童待到钱安在的手近身,忽然转过身来,反手就一记耳光,朝他的脸上打了过去。钱安在哪里知道,这书童竟会武功,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一时不防,竟被那书童打中。 短剑李群籁只哈哈大笑道:“钱寨主还有心思跟小孩子玩啊?不如让我来帮你!”彭自振忙道:“就不麻烦李兄了。——大哥,我来帮你。”可钱安在被那书童再一次丢了面子,只气道:“你们谁都不用帮,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短剑李群籁道:“钱寨主对付这小子,当然是游刃有余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二骞主彭自振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嘲笑。可见书童虽年小,动作却很灵巧,武功也不差,只怕钱安在会不是对手,心里只想去帮他。可钱安在说了,谁都不许帮,若是自己出手,乞不是拆了他的面子?若不出手,大哥输给了一个书童,事情传扬出去,我们钱安寨哪里还有脸去见人?一时为难间,也拿不定主意,只在一旁干着急。 钱安在右手一使劲,便一拳向书童打了过去。钱安在用了十成的功力,速度很快,心里想:“你如何逃得过我这一拳?”没想到,却小看了书童。由于书童个子低,所以,钱安在必须矮下身来击这一拳。只见书童左脚起处,已经挡开了他的来拳。脚未落地,右脚已接上,正中钱安在的面部。 钱安在以为,只凭那一拳,就准能制服那书童。可没想到,反被书童的反攻踢了一脚。这脚虽不重,但面子已荡然无存,竟然被一个不到腰间的小书童连中两招,若是第一招不防还说得过去,可第二招又失手,便没有圆话的辞了。 钱安在不敢再小瞧这书童,全力以赴的攻书童,不敢有半点松懈,每一招每一式都前后照应。那书童见钱安在的腹部露出很大的缺口,便直起一拳,猛往他腹部击去。没想到,钱安在大笑一声,道:“中计了吧!”原来,钱安在是故意在腹部露出破绽,让那书童来攻。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两手赶忙收了回来。 书童听他大笑,已知中计。正想出拳变换招式,可右手已被钱安在牵牵的捏住,自己一个小孩子,力气怎么能比得过他?无论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是。只听钱安在又大笑几声,矮下半个身来,右手已经抓住书童的腰间的缚带,手上一用劲,已将他临空提了起来,正欲将他扔了出去。 这此期间,那书生从头到尾的吹着箫,无论现场多么热闹,也都置之不理。见书童有危险,便猛得转过身来,吹箫之声大振,右手食指一弹,似是在吹箫而变化曲调,却又是发出暗器,打中了钱安在的右手,转而又故自吹箫。 钱安在正想将书童抛向悬崖,只觉右手一阵酸麻,一时失去知觉,双手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书童见那人手一松,顿时身体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只在钱安在胸膛连踢两脚,而后旋转的落到了地上。 钱安在手上刚中了一击,竟没有防备。书童那两脚力道虽不大,可自己的恍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二寨主彭自振赶忙上前去扶,只见他的右手有一块紫黑的伤疤,已经肿起了一大块。众人都知道是那书生发的暗器,却不知他双手一直在吹箫,什么时候离开过? 众人本是一惊,本来遇见如此高手,众人应该齐心协力,可这些人一抓到有力的机会,便出言想讽。钱安在在一个书童身上连失三招,再也咽不下这口气,虽右手已近乎麻痹,可还是一股脑的冲了上去。这时,二寨主彭自振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挥着他那铁镰刀,已跃到书童的身后,和钱安在一起左右交击书童。短剑李群籁上前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来凑凑热闹。” 钱安在瞪了他一眼。短剑李群籁道:“唉,不要误会,我不是怕你打不过他。只不过见书童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功,只是想领教领教。”三人围着书童,各持兵刃,摆开了架式,却迟迟不肯动手。 那书生一直背对着他们,吹箫越吹似乎越来劲,对书童却一点也不担心。短剑李群籁看看钱安在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喜,道:“看剑!”说着,一剑只向书童横扫过去。书童马上一蹲,避开来剑。 钱安在见此,只起一掌,猛往书童的背部踢去,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短剑李群籁挥剑未必,钱安在就只起的这掌,心想:“这一回,你总要落在我的书中了。”可没想到,那书童的身体却是如此灵活,在蹲的同时,已双手撑地,并迅速异常往外跃出几步。于此同时,不知什么时候,从身上抽出一把匕着来,向上一划,将钱安在的左臂的衣服划破了一道口子。 钱安在只一惊,心道:“好快,好锋利的匕首!”短剑李群籁快剑只刺向书童,那书童用匕首向上一挡,顺势又向后跃开几步,已退到钱安在的身边。钱安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见书童正近在只尺,便出两手一心想抓住他。可那书童似乎早有准备,身体只腾空跃起,已落到了钱安在的身后。 钱安在双手只抓了个空,正寻思书童去了哪时,短剑李群籁已迎面一剑刺了过来。钱安在一心想抓住书童,短剑李群籁又一心想刺死书童,可书童又突然腾空跃起,短剑李群籁便一剑只刺向钱安在。眼见就要刺了进去,在旁的彭自振却来不及阻拦,只大叫道:“大哥,小心!” 此时,书童突然跃出身来,手起刀落,将李群籁的短剑削去半截。钱安在顺势跃开,才总算捡回了一条命。额头只忽的一下,冒出冷汗来。二寨主彭自振道:“大哥,你没事吧?”钱安在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却不答话。 书童只笑了笑道:“二位小心,可别伤了自己人。”显然是无心伤人,而有意救钱安在。短剑李群籁望着跟随自己的短剑,如今变得更短,似要哭出声来。想他原以为短剑锋利无比,没想到被书童手中不起眼的匕首打断,心里只觉伤心难过。见书童还笑,便更加生气,挥剑道:“我要杀了你!” 玄悟和不均心想:“再斗下去,李群籁必会受伤,自己面子也过不去。”现下在一旁观看许久,也对书童的武功有了些了解。这书童武功不高,却很灵活,必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恐怕是平日看别人练功,而自发学的,要对付他也并非难事。 钱安在在旁只觉为难,刚才若不是书童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此时怎能再对付他?可玄悟又都是自己人,若不上,乞不是不够意思?一时间,便也决定不下来。 书童渐不是对手,数招之后,明显败下阵来。只不过手中有利器之手,玄悟他们也有所顾忌,不敢逼身太近。可李群籁却为报断剑之仇,出招也就招招狠极,只想制书童于死地。 此时,箫声突然而止,看来,书生是要出手相救了。可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笑声,似是一男一女。女的道:“可怜这么可爱的孩子。”男的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太丢人了吧?”众人听到声音,顿时停止格斗,纷纷环顾四周,想要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可看看四周,却无人影。只听钱安在喊道:“是哪位的鼠辈?如此鬼鬼祟祟?有种的就给我出……”话语未必,身子已倒了地上,吐出口血来。 众人一恍神,那两人已站在眼前。那书童退到书生面前,道:“主人。”那书生右手手指一抡动,那箫已在手中舞了一个舞花,并放在身后,转过身来。 刚才书生都是以背对着大家,所以众人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面目,只知道他是一身白衣。这时转过身来,都已经看得清楚。只见他面目清秀,皮肤有如姑娘般银白如雪,看他的年纪也是二十出头,却无一根胡子,极是俊郎。书生眼睛一转不转的只注视那两人。 二寨主彭自振看了看钱安在的伤势,起身就冲上前去。那男的只起左脚,以将他踢倒在地,速度极其快速。众人不敢再上,只听那男的笑道:“哈哈,就这么点功夫,也只会欺负小孩子罢了。”声音极是粗犷。 众人一凝神,见那一男一女年纪相仿,都是四五十岁。男的是青布长衫,女的是一身紫灰色的装束,看上去也都朴实无华,并没有出奇之处。女的微笑的转过身来,对书童道:“孩子,别怕。”书童刚才面对如此强敌,也没有心虚过,此时见这女的,心中却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只牵着书生的左手,依偎在他的腰间。 那女的转过身来,脸马上又沉了下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欺负一个孩子,还要不要脸了?”钱安在此时站了起来,刚才被无故踢了一脚,心中憋着气,便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你们屁事?”那女的一听他讲脏话,迅速向钱安在嘴角边打了六记耳光。钱安在却毫无反应,只觉嘴上一阵巨痛。 众人一看,心中一惊。只见他的脸颊已经肿起一大块,两颗虎牙也被打落在地。再看那女的,依然站在原地,似是一点也没动过。速度如此之快,真是令人称奇。钱安在此时才乖巧起来,双手托着脸颊,不再讲话。 玄悟掌立十字,道:“阿弥陀佛。”那个男的没有好脾气,一开口便骂道:“少来这套,就凭你,也算得上出家人?”玄悟听了,心中甚不好受。这几天来,遇事都有些邪乎,只怕又遇上前辈高手,便忍住了气,道:“老衲虽为出家人,但事实却配不上。只不过,除了此活,老衲已无他法,只有过天和尚敲天钟。” 男的道:“这两句还算是人讲的。”玄悟此时已无生气的心,便道:“不知两位是何等高人?可否告知小僧?”男的听玄悟讲话还道诚恳,便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你们听了之后,可别发抖。” 玄悟心想:“我什么大人物没见过?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看你们也只不过是些无名小卒罢了。”只听男的道:“你们可曾听说过阴阳双绝啊?”书生眉头只一皱,似是在想些什么。玄悟一听阴阳双绝,顿时吓了一跳。 钱安在他们江湖经验尚少,却不知阴阳双绝是谁。可玄悟却是清楚,这“阴阳双绝”便是普天当年三大入室弟子其中的两位。当年,普天和天下群雄结下仇怨,天下武林公然来犯,这三大弟子是他的得意助手,其中阴阳双绝的武功更是狠毒,很多成名的武林人士,都死在他们手中,而且死的惨不忍睹。在当时江湖上,只要提起他们俩,便是谈虎色变、人心恍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孩子,不知怎得死了,不久,两人便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了。 第十一章 莫名杀人之箫 唯弹指箫魂剑 莫名杀人之箫唯弹指箫魂剑 第十一章 众人听玄悟这么一说,心中暗自害怕。玄悟道:“难道你们就是……”两人笑道:“我们就是阴阳双绝。”玄悟听了,赶忙道:“两位别见怪,刚才我说的那些,也都是听别人讲得。”两人对他的话视而不闻,却故自笑了笑。 男的道:“师妹,想不到,我们的名气还很大,二十几年过去了,江湖上还是有人记得我们。”男的是普天的第二个入室弟子,名叫杨承彬。他所说的师妹,也就是普天的第三个入室弟子,阴阳双绝中的殷凤水。阴阳双绝自是他们的姓中取名而来。 殷凤水道:“刚才你们欺负一个小孩,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跟那孩子磕头认错,这件事就算了。要不然……”众人心里嘀咕:“这两位忽的从江湖上消失,又忽得从江湖上出现,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情?此二人杀人如麻,此时若不从他们的意思,只怕性命不保。反正受辱也不只这一回。”于是一个个便跪了下来,向书童磕头求饶。 殷凤水笑着对书童道:“孩子,你愿不愿谅他们啊?”说话间,还用手玩弄书童的脸蛋。书童害怕的把整个脸都掩进书生的衣服里,说道:“好,好。”殷凤水便回头道:“你们听到了吗?还不快滚!” 众人赶忙说“是”,起身正准备走。没想到杨承彬双手合拢胸口,只向前一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玄悟赶忙道:“殷前辈已经答应让我们走了。”杨承彬只道:“她答应,我可没答应。”现下双脚一张开,把旗袍的前缀往后一抛,系在腰上,道:“要想活命,就从我的跨下钻过!” 玄悟他们刚才忍气,已经侮辱了一次,见这次更加过分,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气?杨承彬见他有不愿之色,便直起一脚,踢了过去。玄悟只被踢出丈许,其他人便一起攻了上去。 殷凤水见了,也飞身上前帮忙。书童这时才把脸转了过来。只见杨承彬双拳在玄悟的身上,连续不断的攻击,玄悟只不断的往后退,却无还手之力,钱安在他们也是不堪一击。 危急时刻,玄悟双脚一震动,使出了少林金钢硬气功,有如磐石一样,扎在了地上。杨承彬连击数掌,玄悟却是连动都不动。正值高兴之时,书童已经快步走上前去,在玄悟的膻中、百会、会阴三处,连续击了三次。 玄悟顿时泄气,杨承彬双拳鼓足了劲,猛力的打了出去,只将玄悟打出丈许,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些人见了,哪还敢恋战?纷纷跪倒在了地上。杨承彬站着没动,其他人也便乖乖的从他的脚下钻了过去,狼狈的逃下山去。 殷凤水见他们走了,便又笑着对书童道:“没事吧?好可爱啊。”说着,又是摸书童的脸,又是玩弄他的小辫。可杨承彬却在想:“那书童怎么会知道那三个弱点呢?或许那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吧。”见殷凤水这么喜欢小孩,只在旁似笑非笑,又似想起了什么事。 书童不知怎得,一见她就害怕,这时赶忙躲到书生的身后。殷凤水跟随其后,小步的走近书童,嘴里还叫着:“儿子,儿子。”似不把书生放在眼中,就要来抓书童。书生拿箫一拦,并没讲话。殷凤水望着箫,发起了呆,慢慢的直起身来。杨承彬上前一步,道:“你干什么?”书生这才讲出第一句话,道:“你们又想干什么?”话语虽很轻,却有一种不屑一顾的意思。 殷凤水回过神来,道:“我喜欢的是那小孩,你给我让开!”说着,就出手将书生推到一边。书生又顺势一拦,又拦住了她。杨承彬可是个火爆脾气,见此,便一脚向书生的手踢了过去。书生见此,势猛一回收,躲开了那一脚。并迅速一伸,又拦住了他们。 殷凤水见此,也动起手来。两人一前一后,围攻书生。几十招过后,却没有占到便宜。阴阳双绝只退后一步。殷凤水道:“小子,看不出武功还不错。”杨承彬道:“想不到二十年后,武林倒出了几个入流的高手。”书生却无任何表情,看来平日也定是少言寡语。 再战数十招,书生已略显下风。书童在旁左顾右盼,都看不清楚他们打得是什么。书生一时不慎,吃了殷凤水一脚。只不过,当时书生正好一退,已化去了好几层的功力,只在腹部留下了一个脚印。书生只后退数步,阴阳双绝只笑了笑。 书生拿箫舞了几个抡花,已搭在嘴上,并吹了起来。阴阳双绝见了,更是笑得起劲。杨承彬道:“怎么?这时候还有功夫吹箫,给我们两老听啊?”刚笑到一半,两人的脸色却突然停了下来。见书生所吹曲子特别耳熟,似乎以前经常听到。两人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都走了神般愣在那儿。 此时,箫中随着指头的一按一松,从孔中飞出好像暗器之类,又好像根本没有东西,可一定是有东西在阴阳双绝的身边暴跳。书生在旁吹着,就似有一个人在跟阴阳双绝搏斗。两人回过神来,连忙左右上下的躲闪,心中叫道:“弹指箫魂剑!”这时,两人明白了一切,正要问个清楚,可书生是越吹越快,阴阳双绝的动作,也不得不随着加快。 四周的岩石都纷纷暴动起来,灰尘都已经扬起几十丈高,在阴阳双绝和书生中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都快看不清楚对方了。殷凤水双手一拦,突然喊停。书生手指一停,箫声顿失,四周的岩石也静了下来。刚才飞到高空中的灰尘,也慢慢向下落,并向四周散了开来。 书生脸上只一微笑,马上又变成了冷酷的表情。只见殷凤水眼角泪光闪闪,书生心里只觉奇怪:“这两位前辈,不至于被自己的弹指箫魂剑,而吓成这般地步吧?”只在思索间,殷凤水道:“你……这曲子是谁教你的?”那书生没有回答,神情不屑一顾,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殷凤水看着他,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赶忙道:“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是哪位武林前辈功夫这么好,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书生道:“我害怕什么?我看是你们害怕了吧?也不怕告诉你,是我师父。”殷凤水赶忙道:“你师父是谁?”书生也毫不隐瞒的道:“萧开元。”阴阳双绝一听,顿时一愣。殷凤水的脸色看上去,更是悲哀到了极点,心道:“这弹指箫魂剑只传血脉,而不传他人,只传男不传女,这么说来,我的儿子还没死,他就是我的孩子。”想到这,只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承彬望着她,泪水也顿时充满了眼眶,心道:“多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殷凤水道:“那你呢?你叫什么?”书生见此人似慎似癫,心想:“没有必要告诉她。”便不答话。殷凤水再也忍不住,求道:“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好吗?”眼泪已经湿润了整个脸颊,声音也带点哭泣声。 书生见殷凤水这时又如此伤心,也不忍心,心道:“男子汉,还怕告诉她姓名?”便道:“我叫萧玉箫。”殷凤水听了,只一怔,退后数步,双眼莫名的无助。念叨着,“萧玉箫。”突然想起自己怀孕时,大师兄萧开元说要给孩子取名为萧玉箫的事。顿时遏制不住,便晕了过去。杨承彬只在她身边,马上扶住了她,用手掐她的人中穴。殷凤水渐渐清醒过来,心道:“不可能的,世上会吹此曲子的,一定大有人在,同名同姓更多的数不胜数。”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左肩上有一块胎记,只要验证一下,便清楚了。想到这,别毫不顾忌的上前去抓。 萧玉箫赶忙退后一步,心中只觉莫名其妙。杨承彬拦住殷凤水,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殷凤水道:“你别管我。”她只一意孤行,推开了杨承彬,左手已经抓住萧玉箫的左肩。萧玉箫一惊,不知她要做什么,正想反抗,只看见她满脸泪水,心中想着她为何如此伤心时,只听嘶的一声,左肩衣服已被她扯破。萧玉箫的左肩,果真露出了一块胎记。 殷凤水望着,一时呆滞在那儿。萧玉箫见此,羞得要紧,脸马上通红,有如猴屁股一样。杨承彬看到胎记,也有如殷凤水一样,只眼巴巴的看着萧玉箫。殷凤水突然大笑起来,却流出眼睛来,好像不是在笑,似是悲哀,给人只恐怖的感觉。 萧玉箫越来越觉得糊涂了,发生了这么些事,却搞不清楚是为什么。殷凤水突然腾空而去,只一恍眼,便消失在眼前,随手扔下一个小瓶。小瓶滚了滚,滚到了一边。杨承彬眼望天空,也随即跟了上去。 萧玉箫一转身,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两人的影子。腹部有一块脚印,肩部又开了一道小口。萧玉箫拍了拍腹部的淤泥,这时,突然感觉到一痛。宽衣一看,只见腹部有一块黑色的印记,刚才被殷凤水踢了一脚,倒不觉得,这时只觉一阵巨痛,心想:“这两人果真厉害,刚才若不是自己向后躲得快,这一脚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刚才见殷凤水走的时候,扔下了一个小瓶,这回捡起来一看,见白瓶上画有精美的图案,莫非这是一瓶解药?于是便打开瓶子,把药敷在伤口之上。初时只觉入骨的刺痛,而后只觉黑色的表皮,渐渐的重新变成黄色,竟一点疤痕也没留下,而且,再也感觉不到痛疼。这一瓶果然是解药。 萧玉箫此时心里更加奇怪:“打伤自己,为何要留下解药?既然是无心伤人,那为何出手要如此狠毒?”心中只觉不解,但见他们两人行动如此古怪,做的事情,自然也是让人着磨不透。也不再多想,既然这解药这么灵,还是放在身上,以做防身之用,于是便放在衣袖之中。 玄悟他们逃出不知多少里,到了安全地带,便放慢了脚步。钱安在道:“刚才真是丢尽了脸,想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乞受过如此大辱?”短剑李群籁道:“这时说得轻松,刚才不知是谁吓得差点尿裤子?”钱安在听见,怒道:“你说什么?你还不是一样?”两人一开口,便又要动起手来。 玄悟斥道:“你们两个吵什么,是不是决得还不够丢脸,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两人虽有不服,但还是忍住了气。玄悟接着道:“今日这仇一定要报!”这些人离开了赖府,一时间也找不到居住的旅舍,只有到处流浪。饿了就抢,困了就地而席,也变成了强盗一般。但这样的日子,他们倒是过得逍遥,这样没人管,便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们在街上流荡,突然,不知什么地方,又传来一阵箫声。众人无比惊惶失措,环顾四周,找寻箫声的来源。心想:“不会这么巧吧,又遇见那书生?”虽没见到人,但只听箫声,这些人已经吓得不成样子。刚才还说,再见到他,要给他好看。这时候真得来了,却个个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寻思,只见不远外一人慢步走着,并吹着箫。那人身穿褐色的长袍,虽背着众人,但可以看得出,他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几岁,却不是那书生,倒是另外一个人。自从那次受辱之后,玄悟等人已经恨透了吹箫之声,如今又遇上一个,见他年纪高,武功定不会好到哪去,便想教训教训他,出出那口恶气。 众人一寻思,钱安在已经走上前,道:“他妈的,三更半夜吹什么鸟箫?打扰了大爷逛街,还不快住口,像我道个歉!”那人似是不理,独自边走边吹箫。钱安在见此,火气上来了,道:“臭老头,别以为会吹箫就很了不起,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我怎么姓钱?”说完,快步赶上。 其余的人见此,也随脚跟了上去,正准备在背后偷袭。那吹箫之人突然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众人。只见他眉粗眼大,胡须刮得倒是很干净,只不过,他背着月光,脸上黑压压的,特别显得恐怖。众人一惊,不由的齐退了几步。众人互望一眼,也不知是谁叫的:“大家一块上!”玄悟他们便一块攻了上去。 吹箫人见玄悟他们无故攻上,也毫不留情,又猛得吹起箫来。手指不停的在箫孔中拨来弹去,竟似萧玉箫一样,无数暗器从箫孔中倾泻而出,在玄悟等人身旁暴动,而且速度更胜萧玉箫。众人一受惊吓,历时止步,弄得他们却无招架之力。 这时,一枚弹指只向玄悟身体攻去。玄悟赶忙双脚一立定,使出少林金钢硬气功。只听铮的一声,那枚暗器在他身上爆炸,而后掉落到了地上,玄悟却毫发无伤。当他的嘴角微微潋起笑意的时候,箫声戛然而止,那吹之人有如一阵黑风,一顺间,将不均及其他人打倒在地,只一眨眼功夫,已在玄悟的跟前。 玄悟一惊,正要出手相抗时,只见吹箫人以箫待手,在玄悟的百会、会阴、膻中三次连击数次,再起两脚将他踢飞丈许。玄悟的口角溢出几滴血来,而吹箫人迅速回到原地,又故自吹着箫,悠闲自得的向前走着。 众人望着他消失在白茫茫的月光之下,已是吓破了胆。也不顾伤痛,猛的从地上腾将起来,向相反方向逃去。只倾刻间,便消失的没了影踪。 那人在夜幕中优雅的吹着动听的旋律,谁不知这箫声厉害起来,却是如此惊天动地?江湖上真是无奇不有。 熊熊的大火,映红了寂寞的夜晚。人都在梦乡之中,却不知内阁学士胡中藻的全家已被官兵杀死,家财清扫一空,整座房子也被一把火烧得精光。 虽然惨叫声连天,听到的人或没听见的人,虽近在只尺,却都关起了门,没有一个敢出来观看。只到第二天一大早,官兵走了,火灭了,人都死光了,在大门口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群众,指手划脚,高谈阔论。 有的正在跟不知情都讲述昨晚那一幕惨状。他们听了,虽一时感到气愤,而为其悲哀。可到后来,却抛到九霄云外,顾自像没听见一样,优闲自得。或许只有事不关已,他们才能那么轻松。 萧玉箫背负书箱,左手持箫在手,书童紧跟旁边。见那前面围着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只见眼前已是一片废墟,时尔有浓烟冒出,有的尸体已被烧成焦炭,有的断手断脚,残缺不全,死在里面。 萧玉箫看在眼中,只于心不忍。见身边一胖大嫂,正在讲述这件事情,便上前问道:“这位大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胖大嫂看了萧玉箫一眼,见他是个书生,也没有什么顾忌,便道:“昨晚,内阁学士胡中藻的家人,全让官兵杀了,屋也烧了。” 萧玉箫忙问:“为什么?”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道:“就因为胡大人在诗中写了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的句子,乾隆就说加‘浊’字在国号‘清’字之上,是何肺腹?就认为他判逆,所以下令将他九族全都杀了,现下不知道还有多少胡大人的亲人,也死在刀下。”一个女子似是他的妻子,拦住他道:“老头子,你不想活了?你也想像胡中藻一样,被满门抄斩啊?”说着,就拉着他回家了。 萧玉箫听着,热血顿时涌上心头。他也是读书之人,知道这是没有的事。心道:“乾隆,你这个狗皇帝,我要替天下黎民百姓杀了你。”这时有一人道:“小伙子,你现在读书多危险啊,万一在书中写了或者说了什么事,你的命就难报了。还不如像我们一样,宁愿做一个不识字的人,安安分分的过一生。” 萧玉箫心道:“满人有这样的皇帝,所以汉人百余年来,不断的反清。若是长此下去,满人的江山,早晚会被另外一个民族所统治。”望着地上彼彼皆是的尸体,心中怒火燃烧着。 同在一个京城之中,胡中藻的灭族,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反响。因为这个时候,文字狱时刻伴随着众人,众人似乎已是习惯了。瞧这热闹的集市之上,有华丽的富商,也有破衣烂衫,沿街乞讨的乞丐,社会的对比,鲜得如此明白。 武雪龙和陶悠悠在街上走着,购制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也玩得优闲。突然,武雪龙把目光盯在了一个人身上。陶悠悠见了,道:“龙哥,你看什么这么入神?”并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人身着华丽服饰,头戴一顶花色小帽,手中一把折扇在胸前挥来挥去,似是在祛暖,扇上面绘有一幅牡丹图。那人身边有三个人跟随其后,不敢与他并排而行。从他走路的动作,及那摆扇的姿势,决非普通之人。 那拿扇之人便是乾隆,左边略后的是左寿延,其余两个便是边朋飞以及孙即顺两大带刀侍卫。如今的乾隆,已经留有两撇浓胡,显得成熟威严了许多。他向前走着,一个年纪尚小的乞丐抓住了他的裤脚,嘴里说着:“大爷,行行好,赏点吃的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乾隆望着他,只见他幼小的面容上,已是脏不可堪。一身破衣装束,勉强可以遮羞,一双小手更是悲惨。 左寿延见此,上前一步,踢开了乞丐的手。左寿延此人武功如此之高,虽只轻轻一踢,可力道却是非常之重,那小乞丐忙收回了手,只痛得厉害,但却没有哭,只狠狠的盯着左寿延。看来,平日定是被欺负惯了。 左寿延见他瞪着自己,心中一怒,就准备赏他几个耳光。乾隆一挥扇子,拦住了左寿延,叹道:“想不到,在大清统治之下,竟有如此之人。”便对左寿延道:“寿延,给他一锭银子。”说完,便径自向前走去。 左寿延一怔,从衣袖中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扔到了那乞丐的碗盆上,随后跟了上去。那小乞丐的碗盆本就有缺口,突然被二十两银子一砸,也就当啷一下,碎成好几瓣。那小乞丐赶忙把银子拾了起来,也不管乾隆他们是否走远,只道了声谢。而后,赶忙爬起身来,冲到对面的店铺,抓起几个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也不管手中是否脏,馒头是否烫,只几口,已将一个馒头吃进肚里。 其余的乞丐见了,也是一涌而上,似要把小店挤爆。老板见此,正想出来阻拦,见有一锭二十两银子在旁,也就任由他们吃了。 武雪龙见乾隆走远,也没有太在意,只道:“世上还是有好心人。”要说左寿延和其他两个带刀侍卫,和武雪龙在赖府已有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正在危难关头,哪有空去看他们长什么样?况且,当时又都穿了一身侍卫的装束,这时侨装改扮,竟是换了一个人,更加识别不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五个凶神恶煞的人来到街中,就作威作福,横行无忌。走到摊位面前,二话没说,那店头就已拿出银子来,笑脸送了上去。那五个人接过钱,掂了掂,放进袋中,便到下一个摊前收钱。 大约收了五六个摊子,便来到了一个卖菜的老汉面前。老汉身边还有一个正值花季的姑娘,穿一身朴素的农家女衣服,却长有几分姿色,似是老汉的孙女。老汉的年纪看上去大约七十出头,行动也是慢了许多,声音低沉。见那些人过来,忙躬着腰道:“几位爷宽限几天,这几天手头紧,实在没有钱。” 其中一个人在最前头,嘴里叼着牙扦,时刻在摆弄着。一听没钱,顿时露出一幅吓人的表情,只瞪大了眼睛。一上前,右手已经扯住了老汉的衣襟。老汉哆嗦着,求饶着。 武雪龙看不过去,只想上前理论,却见乾隆转过身来,用扇子指着老汉那边,对左寿延道:“这些是什么人?他们在干什么?”左寿延道:“这些是一些官员的奴仆,看样子是在收保护费。”乾隆一怔,道:“保护费?那是什么?我大清何时收过这费用?”左寿延又道:“这是地方有些官员自主收的费,只为中饱私囊,在这些地方,已是屡见不鲜。自大清入关以来,便有了这事。” 乾隆是一惊,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头一次遇见,心中非常气愤,随即便走了过去。 那老汉的孙女上前求饶着,那人一见,顿时一喜,似是看上了她。把老汉往旁边一推,便挑衅起那姑娘来。那老汉赶忙上前阻拦,却被那人推到了地上。那人道:“没有钱,就拿你的孙女抵债。”说完,就要拉那姑娘走。 武雪龙和陶悠悠只走了上去,乾隆先到一步,只见他扇子一挥,身子已挡在那痞子面前。那痞子一看,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拦大爷的路?快给我滚开!”右手一伸,就要来推乾隆。只听“唉哟”一声,那痞子的右手已被左寿延捏住,骨节只格格作响。左寿延再起一脚,已将那痞子踢倒在地。只见他滚了几个圈,一头摘进菜堆之中。 那痞子起身道:“兄弟们,给我上!”其他四人便围攻上来。这些三脚猫功夫,怎能敌得过大内高手,几乎都只用了一招,就将那四人打得仰面朝天,一瘸一拐的跑了。那老汉见此,非旦没有高兴,反而更加苦恼,嘴里道:“这下糟了,你们打了宁家的人,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我一个老头……唉!” 乾隆上前一步,道:“这位大爷请放心,我保证以后,在这城里再也没有人收保护费。”说完,便转身离去了。那老汉望着乾隆的背影,却不知怎样才好。路人围了上来,对乾隆的话,似是半信半疑。 武雪龙此时不知乾隆的身份,也觉他为人不错,便想结交他这个朋友,于是也便跟了上去。乾隆来到一间酒楼,其中一个侍卫边朋飞却故自离去了。武雪龙也没有太在意,只走上楼去。 乾隆走上酒楼,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武雪龙走上楼,见乾隆身边的几个桌子都有人,便也临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随便叫了些酒菜。待得酒菜上齐,武雪龙只倒了一怀酒,正想上前搭话,忽然看见一个书生,手持一柄长箫,身旁做了个书童,身边还放了个书箱,那人便是萧玉箫。只见他低头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却透露出一骨杀气,可以看出,他的武功非同寻常。 武雪龙在他身上这么一打量,转头看看乾隆,只见桌子上空无一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武雪龙心想:“既然无缘,那就算了。”现下回过头来,一抬眼,见刚才那书生也突然消失了。武雪龙端着酒,只觉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喝了点酒,吃了点菜,便也离开了。 出门一看,却见街上热闹非凡,百姓们成群结队的呐喊着,并不断拿东西扔。有蔬菜、鸡蛋、茄子之类的东西。武雪龙探头望去,只见有十几人赤着膀子,用绳子连成一队,每人胸前挂有一个牌子,都写着“以后再无保护费”。这是乾隆刚才所讲的话。 武雪龙这才想起,刚才侍卫边朋飞突然离去,定是去办这件事。却不知他有如此能耐,竟能让人如此听他的话。于是欲结交之心更烈。 乾隆他们来到乡间小路,尽情的享受大自然带来的快乐,因为在宫中实在憋的太久了。这时,边朋飞也赶上了。乾隆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边朋飞回道:“一切都已经办好。”乾隆只道:“好。”便顾自向前走去。 正值中午,乾隆也觉肚子有些饿了。见前面不远处有间小菜馆,便过去叫了些馒头和水。这馒头要对普通人来说,是最平常不过了。可乾隆身在宫中,吃惯了山珍海味,初见这馒头,只觉胃口大增,一连吃了三个,还赞不绝口。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又走了一会儿路,忽听箫声顿起,前面一人正背对他,娓娓动听的的吹着箫,他便是书生萧玉箫。那书童却向着他们。乾隆仔细听了一阵,只觉兴致无限,摇着扇子大叫:“好,好一曲动人心弦的美妙箫声。”正想上前搭呛,那书童便从身上拿出匕首来,纵身向乾隆飞了过去。左寿延一看,只觉不对劲,赶忙冲上前去,护在乾隆身前。边朋飞和孙即顺便上前跟书童打斗。乾隆只退后几步,心里只觉莫名奇妙。眼睁睁的看着,心道:“这小孩为何要杀朕?”只见数招过后,书童敌不过,渐渐的败下阵来,退到了萧玉箫的身边。 萧玉箫突然停止吹箫,转过身来,只起右脚已将孙即顺踢倒在地,并与边朋飞相抗。孙即顺刚一落地,便又腾了起来,重新攻了上去。乾隆道:“寿延,快去帮忙。”左寿延二话没说,飞身上前,直起一脚,只向萧玉箫的头部猛过去。 萧玉箫刚接过孙边二人的进攻,见此只退后数步,右拳猛得挥将出去。拳脚相接,左寿延纵身倒在地上,萧玉箫也觉拳锋隐隐作痛,只退后几步。边朋飞去扶左寿延。左寿延右脚被萧玉箫打中一拳,竟一时站立不住。萧玉箫只“啊”了一声,挥拳只向三人攻了过去。书童也在一旁协助。 左寿延右脚受伤,三人渐不是对手,连连败退。萧玉箫却步步紧逼,只渐近乾隆。三人竭力保护,身上也各中了萧玉箫几拳。萧玉箫快速近身,离乾隆不过两三尺的时候,便提箫直向乾隆胸部刺了过去。 乾隆只呆呆的看着。左寿延见了,马上飞身过去,挡在乾隆的面前。萧玉箫右手一回收,左脚顺势踢出,正中左寿延的腹部,将他踢倒在地。孙边两人心一慌,已经被书童划破了几道口子。 萧玉箫左脚一立正,右手一挥箫,再一次向乾隆刺了过去。若是刺中,乾隆命在旦夕。左寿延刚倒地,来不及起身,只眼巴巴的看着。孙边二人本可以制服书童,可担心乾隆,一时分心,又被书童划破左肘,衣处殷红一片。 这时,武雪龙和陶悠悠也正巧经过这里,见这情况,也不由的一怔。武雪龙赶忙拔剑出鞘,猛挥过去。剑虽未到,可剑气已经挡开了萧玉箫手中的箫,那箫正好从乾隆的胸部一晃而过。乾隆只后退了几步,左寿延这时已经起身,来到乾隆身边。孙边二人也退了回来。 萧玉箫再起一箫,已经和武雪龙打在了一块。左寿延道:“主人,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乾隆摆了摆手,意思是先看下去。陶悠悠这时赶到,见书童在一旁偷袭,便上前把书童牵制住。 萧玉箫一回收,左掌便已击出。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内力,以丹田内力摧发于掌,由腰作为枢纽,力道非常之大。若被击中,必中内伤。武雪龙左肩猛向后一缩,已将萧玉箫的掌力化解于无形,而后再猛得弹回,借他人之力,反攻他人。 萧玉箫眼明手快,见武雪龙一缩肩,已知事情不妙,左掌只打了一半,马上又松了回来,右手用箫横扫武雪龙的头部。这一招刚出,双腿已经腾空踢了出去。若是武雪龙采取蹲下的方法来躲避的话,那他的鼻梁必会被萧玉箫双脚踢中;若是跳到半空,一时间也会受制于人;如果后退,萧玉箫数招骤至,他更无反攻的机会。 思索间,箫已在耳边。武雪龙再无时间想其他法子,只起左手,硬生生的挡住来箫。只听咣的一声,武雪龙的左手有如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只觉一阵酸麻,似要断裂,只退后几步。陶悠悠大喊:“龙哥!”正欲上前去帮。突然,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吹过。原来书童见她不注意,砍了她一刀。幸好陶悠悠刚挨下身子来,要不然,整个头顶,倒要被匕首削断。 萧玉箫挥箫又刺了过去,武雪龙顺势一个空翻,在箫下连踢两脚,而后右脚向上一扬,已向萧玉箫的下巴踢去。在顺势往下落的同时,又在他胸腹部连踢数脚,落到了地面。萧玉箫手中之箫猛往上一扬,下巴已被武雪龙踢中,而后胸腹部被武雪龙踢中数脚。但由于武雪龙在下落,力道不是很重,萧玉箫没有受多大的伤。 萧玉箫见武雪龙落到地面,必然来不及躲闪,便猛起一脚,想把他踢倒。武雪龙刚一落到地面,只见萧玉箫迎面踢来一脚,便右脚一点地,左脚已向上一扬起,挡住来腿。左脚未落地,右脚已经猛力的向萧玉箫的腹部踢了过去。这一脚劲力很大,萧玉箫没想到武雪龙反应如此之快速,一时不慎,已被踢进腹部,只往后飞出。 若是一般高手,在连续受到如此重的攻击时,必然会倒地不起。只不过,萧玉箫的下磐极其稳固,飞出几步之后,双脚猛一抓地,只听嗤的一声,身体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嘴角只溢出一滴血来。他用手一擦血迹,只深深的吸着气。 正在和陶悠悠纠缠的书童,见此只向武雪龙飞了过来。身子未到,匕首已扬在面前。武雪龙右脚只甩将出去,刚一出,就觉后悔,只觉力道出得太重,书童年纪尚小,可能会受伤,于是赶忙收了几层的功力。书童飞了过来,正好凑在武雪龙的腿上,只被踢了出去。这一脚,武雪龙已经收回了八成的功力。 书童没有受伤,落到地面,马上赶到萧玉箫的身边。这时,萧玉箫气定神闲的吹起箫来,由慢到快,由远到近,由轻到重。而后,无数暗器随着他的手指弹动,从箫孔飞了出来,只逼武雪龙。 武雪龙没有想到,原来箫也是这么厉害的武器。见暗器近身,便左右上下的躲避。四周顿时暴动,烟尘从地上腾空而起,顿时包围了武雪龙。烟尘越来越浓,让周围之人,看不清楚里面发生的情况。陶悠悠开始有些担心,正想冲进去,忽然只觉烟尘慢慢的散将开来,也都微微看见里面的情况。只见武雪龙快速的挥舞着冰水剑,把全身上下保护的无泄可击,这才宽了些心。 烟尘慢慢飘散,里面的情况也越来越清楚了。只见有无数颗白色气体,有如群发的暗器,向武雪龙全身上下攻击,但被武雪龙用剑挡向四周。只见四周的树木,都哗啦啦的倒了。陶悠悠心道:“这里没有其他人,那暗器是谁发的呢?” 武雪龙越挥越快,萧玉箫的弹奏速度,也更是加快。陶悠悠在旁观看了许久,才知道,是那箫在搞怪。于是俯身捡起一石子,右手食指猛的一弹,只听砰的一声,箫声骤止。萧玉箫的嘴角已经乌青一块。 最后一枚弹指,直逼武雪龙的眼睛。武雪龙只用冰水剑向上一挡,那弹指马上凝结成冰粒,并已原有的速度,反弹了回去。见那箫玉箫丝毫没有防备,武雪龙赶忙喊道:“小心!”萧玉箫只觉嘴角一刺痛,想要看是谁发的暗器,忽听武雪龙大喊,便马上抬头一看。只见那弹指正向自己袭来,慌忙之下,只有侧身躲避,弹指只从眼睫毛旁飞了过去。 萧玉箫只觉眉头一阵骤凉,拉上书童,便也腾空而去了。陶悠悠走到武雪龙身边,笑道:“龙哥,你没事吧?”武雪龙还不知道萧玉箫中了陶悠悠的暗器,才会一时失手,心里只觉奇怪道:“那书生怎么突然心不在焉?径自走神了呢?”陶悠悠心中暗喜,却不答话。乾隆走上前来,报拳想谢,武雪龙也报拳回谢。左寿延本来也没有记住武雪龙的模样,刚才见他使出冰水剑,才回过神来。现下低下半个头来,只怕武雪龙会认出自己。其实,武雪龙也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乾隆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敢问英雄姓名?”武雪龙答道:“我姓武,名雪龙。这位是拜金医仙的孙女陶悠悠。” 乾隆“哦”了一声,对拜金庐的事,也有些耳闻。乾隆接着道:“英雄的身手甚是了得,比起我这些家仆来,真是天壤之别,哈哈。”左寿延见武雪龙对自己毫无戒心,看来也没有认出来,现下只劝乾隆赶快离开。可乾隆和武雪龙一聊便觉投机,丝毫不理会左寿延的劝说。 武雪龙道:“过奖,刚才见仁兄在街市惩罚坏人,替百姓做主,在下好生配服,只想与你交个朋友。在酒楼的时候,刚想与你一会,可你却离开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你,哈哈哈。”乾隆道:“哦,那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吗?” 左寿延三翻五次的阻拦,乾隆已是不快。可为了乾隆,左寿延也冒死道:“主人,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其实,这时才刚才正午不久。武雪龙听了,心里笑笑,也有了数。乾隆斥道:“我跟武兄弟讲话,你插什么嘴,还不快滚到一边去!”转身就要牵武雪龙到一旁小坐。 武雪龙心中只觉为难,报拳道:“我看咱们下回有机会再聊。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说完,就报拳离去了。乾隆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强求,便道:“好,如果有缘,咱们下回再喝个一醉方休。”说完,只望着武雪龙他们走远了。 见他们走远,乾隆斥道:“左寿延,你太大胆了!朕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左寿延一怔,马上跪倒在地上,道:“小人不敢!”乾隆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是不是朕太宠你了,你就有恃无恐?”左寿延此时的额头已经贴近地面,只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不过,刚才确实事情紧迫啊!” 乾隆一疑,语气便平和了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左寿延抬起头来,道:“回皇上,刚才那位,臣在赖府见过,他便是赖皮精说的,那位故人之子啊。”乾隆忙道:“你没看错?”左寿延道:“他手中那柄宝剑,绝假不了。”孙边二人刚才不觉,这时听左寿延提及,也想了起来,道:“皇上,左总管说得没错,当日之人便是这小子。”左寿延道:“那小子故意接近皇上,必然有什么目的。”乾隆眉头只一皱,而后又潋起嘴,半笑起来,不知他笑中藏有什么事情? 又过了几天,武雪龙在集市上遇见了玄悟一群人。陶化之仇未报,那天在赖府让他们逃了,这一回一定不放过他们,便随脚跟了上去。 玄悟他们走着,眼见快到郊外,便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吹箫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下回遇到这种人,我们可得小心。”钱安在嘲笑道:“玄悟大师,你不是说过,少林金钢硬气功是上乘武学,怎么被几个吹箫之人,也吓破了胆?哈哈。”玄悟一听,心道:“我虽怕了吹箫之人,但也论不到你来嘲笑。”正想上前教训教训他时,忽听一声箫声略过耳边,而后消失不见。 众人都是为之一惊,不住的环顾四周,却也听不见了箫声。众人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只怕是自己太心虚,现下松了一口气,各自装作没听见似的,免得再让人耻笑。忽然,又有几声箫声将至,众人早已被吓坏,再也沉不住气了,拔腿就跑。刚才说得很大胆的钱安在,这时跑得比谁都快。 其实,吹箫的只是一个孩子,他不懂什么武功,只是自己吹箫玩。可怜这帮人,哪像成名已久江湖好手?都是说得冠冕堂皇,实在做起来,却派不上用场。 一溜烟功夫,众人已经跑出城,气喘吁吁的他们,余悸却未除去。 玄悟道:“这箫声不仅晚上有,连大白天的都能听见,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不均道:“这些人武功高强,不得不防,还是小心点为妙。”钱安在喘着气,铁青着脸,却笑了笑。玄悟道:“你笑什么?” 钱安在道:“唉,刚才不知是谁说,如果再遇见他们,就要给他们好看?又是谁一听到箫声,就逃得比谁都快?”玄悟脸只一微红,道:“是老衲又如何,你能耐我何?”钱安在虽有不服,可要说武功,自己绝比不过他,现下忍下了气,不再讲话。 走出几步,众人都是一惊,只见武雪龙和陶悠悠早已在眼前。刚才跑了半晌,力气消失大半,这时更是害怕不已。钱安在见事不妙,拔腿就往城里跑。陶悠悠一挥小手,一枚毒镖已经飞将出去。只听“啊”的一声,钱安在已被毒镖刺中玉枕穴,一头摘倒在地上。倾刻间,尸体已经软成一团。 二寨主只大叫一声,“大哥!”心中非常悲愤,却也不敢上前。其余人心中的念头和钱安在一样,只不过看他死得如此之惨,现下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普天教陶悠悠内功,以及擒拿之术,只想她学好武功防身,不要用毒害人。可陶悠悠把武功融会贯通,加上普天所教的武功,使自己的用毒之术,更加出神入化,暗器已达例无虚发的程度。只不过,为报血海深仇,使出如此歹毒之术,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武雪龙道:“那天让你们逃了,今天,我看你们怎么逃得了?”陶悠悠道:“你们杀死我爷爷,今天我让你们偿命。”说完,身子一晃,已在不均身边。不均没想到陶悠悠来势竟会如此之快,一时不防,身上已中几招,赶忙抽出长剑相抗。 玄悟心想:“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拼。”众人一起做着垂死挣扎。武雪龙双脚一蹬,已经腾起身来,猛往玄悟的胸膛踢去。玄悟一回神,赶忙挥戒刀来挡。武雪龙顺势一个空翻,左脚将玄悟的戒刀踢开,右脚已将他踢倒在地。 不均见了,挥剑欲上前帮忙。可她加上彭李三人,对付陶悠悠却是抽不出空来,自顾也觉来不及。陶悠悠在四人中间穿来覆去,四人只觉眼花缭乱,不知从何下手?只听“啊”的一声,二寨主彭自振已倒了下去。不均及短剑李群籁一看,忙挥剑乱打一通。武雪龙趁胜追击,数次将玄悟踢倒。玄悟已无还手之力,被踢出数丈。 武雪龙又攻了上去。不均见了,挥剑直取武雪龙的胸口。武雪龙左脚起处,已将不均的剑脱手在地,双脚随即跟上,只在她腰间猛踢数脚,不均剑已脱手,只被踢倒在地,立场毙命。玄悟从地上飞起,已出铁沙掌猛攻武雪龙的背部。这一掌自是用了十成的功力,苦练几十年,能破万石。心想:“若此掌能够成功,武雪龙必死无疑。”现下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这掌之上。 此掌已经打出,只见武雪龙没有躲闪,正中背部。玄悟大喜,正要笑出声来。只见武雪龙猛一弹肩,玄悟手臂一回缩,整个身体已经飞了出去,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只吐出几口血来。眼睛瞪着个老大,念叨着:“怎么会这样?”而后,不可思议的死去了。 玄悟自以为傲的铁沙掌,却伤不了武雪龙,可见武雪龙的武功已臻化境,难怪玄悟临死也想不通了。 短剑李群籁见只剩一人,已无恋战之心,赶忙弃剑跪倒在地,求饶起来。武雪龙走上前去,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他硬到底,那还好说,一剑就可以解决他。如今他如此求饶,杀一个无还手之力的人,也心软了。 武雪龙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心里又道:“他弟弟死在自己剑下,他也是报仇心切,自己的仇已经报了,饶他一命,也未曾不可?”接着道:“你弟弟已死,你这条命……”话语未必,短剑李群籁捡起剑,便向武雪龙胸口刺去。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几寸,武雪龙戒心以除,危险之极。 陶悠悠大喊一声,“小心!”便要冲上前去。只见武雪龙左手持剑,用剑柄在短剑李群籁的腋下一点,只听当啷一声,短剑掉在了地上。武雪龙右手一伸,已捏住了李群籁的脖子,怒道:“我本想饶你一命,见你死不悔改,我怎能饶你?”现下五指寇紧,使上了劲。李群籁脸涨得通红,渐渐转为紫色,舌头也吐了出来。挣扎过后,便软倒过去。 玄悟身为佛门中人,却不知道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死在自己的罪行之下。如今替陶化报了仇,陶悠悠只觉心中空虚了许多,望着已走神的武雪龙,心中却产生了一道隔膜,只默默的望着他。 第十二章 局势每况愈下 实乃箫剑之争 局势每况愈下实乃箫剑之争 第十二章 乾隆在遭萧玉箫行刺和知晓武雪龙的身份后,却未回京。左寿延多次劝说乾隆回京,乾隆不但不听,反而经常出现在市面之上,却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萧玉箫自从嘴唇被陶悠悠暗器所伤之后,曾好些日子不能吹箫。过了些日子,伤势也渐好转。在此期间,他一直注视着乾隆的一举一动,只盼有一个好的机会。 乾隆自从在路上碰见过武雪龙以后,便整日在路上等待,只盼有一天能再遇上,这正好给了萧玉箫下手的好机会。 又是正午刚过,乾隆见武雪龙没有出现,便想明天再来。走到半路,遇见萧玉箫。只听萧玉箫道:“狗皇帝,今天看谁还会救你?”说完,挥箫已经冲了上去。乾隆拦道:“看你也是读书之人,为何非要杀朕?”萧玉箫没有回答,道:“少废话,杀了你再说。” 左寿延赶忙上前拦住萧玉箫,孙边二人见此也攻了上去。书童见乾隆一人在那,便抽出匕首,径自攻了上去。左寿延道:“快去保护皇上!”孙边二人“哦”了一下,挥刀攻回,拦住书童。左寿延刚一说话,已被萧玉箫踢倒在地。萧玉箫望了一眼乾隆,便欲追上。可左寿延双手齐伸,已抓住了萧玉箫的双脚。乾隆见势不妙,赶忙逃走。萧玉箫无论如何挣扎,却也挪动不了半步。现下竖箫在左寿延手上一刺,左寿延随即松了手。萧玉箫只双脚往左寿延的头部踢去,而后腾起身来,便飞向乾隆。左寿延腾空翻了几个跟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山间小路坑坑洼洼的,地上都是些细小尖锐的石子,左寿延只觉全身都要散架似的。乾隆没跑出几步,已被萧玉箫追了上去。萧玉箫右手一挥箫,箫已脱手,正攻向乾隆的面部。 乾隆双脚一立正,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着箫迎面飞了过来。左寿延虽已不能动弹,但心系乾隆,便尽全力喊道:“快保护主人!”可无论如何使劲,就是站不起来。孙边二人一听,收刀赶回。一不小心,已被书童划破了几道口子。书童一招已出,而后数招将至,只往孙边两人的要害攻去。 孙边两人在书童的连续攻击下,却抽不出空来。乾隆见箫已近身,心道:“难道我乾隆,今日就要葬身于此?”现下闭上了眼睛,只听铮的一声,乾隆感觉到鼻头一阵丝凉,现下睁开了眼。见武雪龙站在身边,顿时大喜道:“英雄,是你?”武雪龙点了点头。 陶悠悠接过书童几招,笑道:“小孩,姐姐陪你玩玩。”书童二话没说,竟出刀向她攻去。陶悠悠道:“小孩子出招如此之狠,让姐姐好好教你。”现下使出速度攻势,前后左右的穿行。书童只被弄得团团转。 孙边二人见陶悠悠一人已能对付书童,也便退后,扶起左寿延,退到了乾隆身边。萧玉箫接过箫道:“又是你?”武雪龙道:“这话应该我问你?”萧玉箫道:“你这个走狗,看招!”随即攻了上去。武雪龙听他骂自己走狗,心里只觉莫名奇妙,正想问个究竟,可萧玉箫已经攻到身边,现下没有再想,只出手反击。 几十招过后,萧玉箫明显败下阵来。他心道:“这小子在此,要杀狗皇帝,比登天还难。”转眼一见陶悠悠,心生一计,便只往后退。武雪龙以为他知难而退,只松了一口气。只见萧玉箫走到陶悠悠身边,以箫待指,点住了她的穴道,并带着她腾空而去。武雪龙见此,赶忙跑上前去,也腾空追了上去。 左寿延见此,只对乾隆道:“皇上,快走!”乾隆此时已有些害怕,正准备离开。书童挥着匕首,已经攻了上来。孙边二人赶忙出来拦住。左寿延和乾隆没逃出几步,萧玉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了回来,并挡在了前面。左寿延此时身体有所恢复,见此便攻了上去。孙边二人甩开书童,也赶了过来,五个人打到了一块。 左寿延被萧玉箫踢出数丈,萧玉箫右手以箫待指,猛往孙即顺的膻中穴刺去,左脚便往边朋飞踢了过去。孙即顺只觉膻中穴发麻,而后全身僵硬,倒在了地上。边朋飞也被踢倒在地。此时,乾隆身边已空无一人,萧玉箫离他又在只尺。萧玉箫用箫刺向乾隆。 边朋飞从地上腾空而起,挡住了那箫,并拼死保护乾隆。左寿延此时也起身冲上前去。乾隆额头上只冒冷汗,殊不知,刚才已经逃过了一窃。 武雪龙一追出,萧玉箫已经消失不见。抬头望去,只见陶悠悠在不远处,好像正在找自己,便上前道:“悠悠,你没事吧?”陶悠悠道:“我没事。那书生把我扔在这,解开穴道,便径自走了。” 武雪龙“哦”了一声,又突然叫道:“不好,调虎离山之计!”现下赶忙赶了回去,陶悠悠也随脚跟了上去。 回到原地,那里已打得难分难解,乾隆的处境已更加狼狈。武雪龙飞身过去,已拦在萧玉箫的面前。 萧玉箫本来早就可以杀了乾隆,只不过,每次乾隆有危险的时候,武雪龙都会出现。萧玉箫道:“又是你?为何总是要坏我大事?”武雪龙道:“我不知道你什么大事,我只知道这位仁兄是个好人,你要杀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萧玉箫道:“你这个狗腿子,空有一身武艺,今天我要杀了你!”说话间,箫一挥,已经攻了上去。又拆几十招,萧玉箫便又露败相。乾隆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孙即顺早已全身麻痹,软倒在了地上。 左寿延和边朋飞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他们上前扶起孙即顺,见他全身僵硬,还不能治理,便马上为他按摩身体,舒通穴位。渐渐的,孙即顺才有了点力气,勉强站立住身体。 书童在旁观看,看见萧玉箫不是对手,便找有利机会,暗害武雪龙。陶悠悠见书童鬼鬼祟祟的,又不上前帮忙,定有什么古怪?现下右手按有一枚毒针,只要那书童有什么动静,就射过去。 书童在旁仔细的研究每个动作,只见萧玉箫连续用箫攻击,武雪龙只有防守的份。 书童知道,这一招叫做“四方箫”,一但使出,数招之内,对方只有防守的份。书童知道,待到最后一招,对手必然立正,准备反攻,于是就耐心的等待的这一个机会。果然,如书童所料,最后一招剑必,武雪龙果然立定,挥剑反攻。萧玉箫也挥剑只刺向武雪龙的的喉咙。见准时机已到,书童的匕首已经飞了过去,只逼武雪龙的背部。 书童暗喜,心道:“要是这招得逞,主人的箫,定会刺穿他的喉咙,他必死无疑。”陶悠悠早在旁边等候,见此挥手正欲射出。只听萧玉箫大叫一声:“小心!”手中之箫已经收了回去,并甩将出去,打落了书童的匕首。武雪龙本想以剑做个假动作,这时,剑又收回,左掌猛烈打出。见萧玉箫突然收招,只觉惊异。可自己左掌已打出,便也收不回来,猛得打中了他的胸口。 萧玉箫摘倒在地上,吐出口血来。陶悠悠赶到武雪龙身边,也觉奇怪,萧玉箫为何要这么做?武雪龙心道:“若是刚才他不出手,自己没有防备,背部定会中招。只要他再连发数招,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可他为何要帮自己?反道被自己打伤?”心中也是不解。书童见此,心中一惊,赶忙拾起匕首和箫,回到萧玉箫身边。 萧玉箫知道,书童是为了他好,也没有怪罪之意。只道:“我们光明正大之人,怎能出手暗算?那我们乞不是跟那些贼人一样?”说完,便站起身来。萧玉箫虽然没有怪罪之意,可书童却感到委屈。自己好心帮他,反倒招来怨言,只愣着呆在一边 萧玉箫也觉为难,现下不再讲话,接过箫又欲打。武雪龙一伸手,拦道:“我看兄台的为人也不差,为何要咄咄相逼?非杀那位仁兄不可?是不是近日有怨?“萧玉箫道:“没有。”武雪龙再道:“那就是有深仇大恨?”萧玉箫道:“也没有。”武雪龙摆出一副奇怪的脸,道:“那为何?”萧玉箫道:“少说废话,我跟你这样的狗贼,没有什么话好说。”武雪龙似有话说,可萧玉箫却不给讲话的机会,只步步紧逼。武雪龙一时只防守,却不出招。 萧玉箫跑后一步,道:“为何不出招?”武雪龙笑道:“我要交你这个朋友。”萧玉箫“呸”了一声,道:“我怎会跟你这种人做朋友?”说完,手上之劲更加重了。武雪龙此时有气,心道:“我好心让你,你却一再出言侮辱,是何用意?”现下却转守为攻起来,萧玉箫便明显败下阵来。 乾隆在旁看得仔细,心道:“虽萧玉箫要杀自己,可从刚才他舍身救武雪龙一事看来,也是侠义中人。武雪龙虽为后患,可此人愚忠,若是能收为己用,那大清就如虎添翼了。” 武雪龙火气上来,一失脚便将萧玉箫踢出数步。萧玉箫退后几步,十指寇紧箫孔,便吹起箫来。 弹指箫魂剑的厉害,武雪龙已经见识过。若是他个人那倒没什么,只不过怕后面几人会受伤,为了保护他们,武雪龙用剑在胸前挥舞,冰气四射,眼前的空气迅速凝结成一块冰墙,将萧玉箫的弹指箫魂剑,尽数挡在了面前。 萧玉箫自入江湖以来,也是头一次见到有如此之人,更有如此之剑。现下越吹越快,箫声越来越刺耳。身后几人虽未被弹指箫魂剑弹中,可也经不起那箫声,只用双手塞住耳朵,内功稍弱者,也表现出了难受的表情。 武雪龙身前的冰墙越积越厚,弹指都被挡在了冰墙之外。虽有片片冰块剥落,可马上又被重新凝结的空气给补上了。只听乒哩乓啦的响声不断,萧玉箫也觉难受,额头上的汗水,滑落进眼眶,只觉一时难以睁眼。双脚一震,使出双手的力气。可强大的震动波,使萧玉箫周身被可怕的波纹所拢罩。只听哗啦一声,萧玉箫手上的箫已被震碎,他也差点被震伤,只飞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书童赶忙上前搀扶。 武雪龙见了,只觉自己出手太重,正想收手上前看时,突然余音未尽,箫声又起,四周又传来相同的箫声。听得出来,那人的功力在萧玉箫之上。声音混厚而尖锐,纯朴而不失杀伤力。萧玉箫和书童道:“师父来了。”箫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人吹着箫,从东边山头飞将出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一起抬头,可由于他人背对着太阳,众人只觉阳光刺眼,却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在众人的心中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人一落地,倾刻间,只听哗啦一声,厚厚的冰墙已便粉碎,散落四周。武雪龙被震得只退后数步,可见那人的武功,不在武雪龙之下。 冰墙已碎,那人箫声即停。他将箫拿在手上,转过身来。只见他一身黑褐色装束,眉毛粗且长,一双苍茫的眼睛更是吓人。看他的年纪,也只不过五六十岁。他就是当晚第二次拙败少林金钢硬气功之人,他也是萧玉箫的师父,普天三大弟子中的大师兄萧开元。 萧玉箫和书童齐上前道:“师父。——老爷。”萧开元见萧玉箫嘴角有斑斑血迹,便问道:“箫儿,你没事吧?”萧玉箫摇了摇头。武雪龙已明白,萧玉箫的武功已是如此厉害,萧开元是他师父,武功更是了得,内功实在深厚,这才能震碎自己的冰墙。 萧开元瞥了地上一眼,见自己亲手为萧玉箫做的箫,已经碎得满地都是。心道:“今日若不挽回面子,乞不是煞了弹指箫魂剑的威名?正好就让这小子见识一下,弹指箫魂剑的真正厉害。”便道:“你小小年纪,功夫就如此了得,果然是后生可畏。怎么?跟我比试一下?”陶悠悠道:“龙哥刚才跟那书生比试了一场,若要再斗,我要帮忙。”武雪龙拦道:“既然老先生和在下比试,那一定是公平的,我理当一个人。”陶悠悠不服道:“他一个前辈,内功必然比你深厚。”萧开元听了,便道:“好,我就让这位小兄弟三招,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小。” 武雪龙心道:“刚才老先生只露一小手,就知道内功深厚。他既然有心让三招,如果再推辞的话,还以为瞧不起他。”也就报拳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然后身子一动,攻了上去。 武雪龙使一招“霹雳连环腿”。刚刚使出的时候,萧开元的心中还是得意,心道:“凭腿就想获胜?嘿嘿,这就等于白白浪费一招。”现下左手收回,只从右手,准备再让他一点,单手接他三招。当武雪龙这一脚踢出的时候,萧开元已是后悔。原来武雪龙那一脚看似简单,其实内含玄机。一脚踢出,数脚将至。一连踢出十来脚,速度越来越快。萧开元的右手只觉震得厉害,见来不及挡,只见他左手寇箫插腰,用上了双手。 武雪龙这一招倒是出了萧开元的意料之外,不但速度惊人,而且每一脚的力道都在渐渐增加。萧开元的双手起初是震得厉害,这时却有断裂的感觉。武雪龙的双脚震的似有同感,只不过在主动方面,占了优势。 一会儿功夫,已经几十踢过去了。萧开元越退越远,还好此地空旷,若不然,早被逼到了墙角。萧开无心道:“若是不出手阻止的话,他可能会连续不断的踢下去,自己的双手怎能抵挡?可自己答应过让他三招,旁观的这么些人,何况还有自己的徒弟在,若是食言,乞不是很没面子?”思索间,又几十脚过去了。 萧开元虽处于被动状态,心思却很细。他发现武雪龙之所以能连续不断的踢下去,是因为双脚快速不停的摆动。如果他双脚突然停止,哪怕只一秒钟,他必然会下落,不能再踢下去。想到这里,于是心生一计。当武雪龙的双脚踢到时,他双手故意上扬,做出挡的手势,而后手腕一捋,已将武雪龙的双脚捏出,而后马上松手,缩了回来。 这一招变化极其快速,旁观之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武雪龙一怔,身体只往下掉。见此,顺势一空翻落到了地面。由于他的双脚也是震得厉害,这时双脚落地,不免有些疼痛,只表现在了细小的动作上。 此时,萧开元、武雪龙两人已经离开众人有十几丈外,其余人只赶了许久,才赶到。萧开元的双手更是震得厉害,只放在背后,五指张开不停的抖动。其余的人赶到,虽都很想知道双方的情况,可两人正在比试中,所以也就不敢上前打扰。 萧开元心道:“看不出,这年轻人小小年纪,内功却如此之深。而且似乎和自己所练的有些相似,只不过内功修为尚浅,否则,自己绝不是对手。看来不能再让他了,如果再让他使出奇怪的招数,赢了自己,那更是没脸。” 武雪龙报拳道:“前辈的武功果然厉害,若不是让我的话,恐怕……”萧开元接道:“唉,年纪人过谦了,你的武功也不赖,怪不得我的徒儿不是你的对手。”他又勉强笑道:“既然我们对彼此的功力已有所了解,好了,就让我们真正的比试一下吧?”说完,虽觉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办法。 陶悠悠上前道:“前辈不是说,让我龙哥三招,怎么才过了一招,就怕了?”萧开元脸一沉,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武雪龙道:“前辈有心让我,刚才若是真算起来,已经远不止三招。是我一时性急,没有顾及到。”萧开元听了,才略微松了口气,心道:“以这年轻人的为人,若没有伤我徒儿,我定要结交他,可是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才行。”于是笑道:“哪里?年轻人过谦了,那萧某就动手了?” 武雪龙此时才知道他姓萧,于是道:“萧前辈请。”萧开元二话没说,便主动攻了上去,以免到后来,无招架之力。刚才两人都不熟悉对方的功力,都留了一手。这时却全部甩将了出来,没有半点相让。数招过后,两人是不分上下。两人同时出拳,都被震出数步,拳顶隐隐作痛。 萧开元左手提箫,右手在箫孔一推。箫有如离弦之箭,攻向武雪龙。萧开元在旁摆了一个吹箫的架式,那箫便左右上下的攻击武雪龙,似有人在把使一样。武雪龙从没见过,箫会主动攻击人,只被吓了一跳。左寿延和孙边两人,也是看的张口结舌。他们被称为十大高手,可在这些江湖,却也是这般的碌绿无名。 十招过后,武雪龙不能拆挡,右手一握剑柄,唰的一声,抽出了冰水剑。顿时寒光四射,剑气逼人。武雪龙提剑只刺向箫孔,萧开元只是一怔,只怕自己的箫被毁,便右手一伸,顺势收了回来。武雪龙回剑一横扫,眼前的空气迅速凝结成冰,并飞向萧开元。萧开元又是一惊,已来不及躲闪,顺势一个空翻,那剑气便从鼻梁间一划而过。 萧开元双脚刚一落地,武雪龙剑一刺,眼前便有一碗口粗丝的冰柱,只冲向萧开元。萧开元没想到武雪龙出招如此之快,此时别无他法,只提箫抵向冰柱。只听哗啦啦几声巨响,冰柱一节节的爆裂,萧开元的箫,已指到了武雪龙面前。 武雪龙提剑一挡,那箫刚好抵在冰水剑上。冰水剑的锋利,若是普通箫的话,箫必然断裂,而且持箫人的手,也可能残废。只不过萧开元的内功深厚,而将内气聚发于箫,所以才能抵挡。以萧开元的功力,若是普通的剑,也必然断裂。这时,箫剑相接,有如矛盾一样,谁也伤不了谁。只被震得飞到旁边,都硬生生的刺入地面数寸,两人也被震得各退出数步。 萧开元的双脚只一怔,将内气聚于双掌,猛烈的退了出去。武雪龙刚一站稳,见掌气就要近身,只双腿一腾,已腾空跃起几尺,从萧开元发出的掌气上踏了过去。这一招连萧开元也吓了一跳,只觉不可思议,竟然有人瞬间跳起,而且从自己的掌气上踏过,竟能如履平地,只觉武雪龙真是不简单。正在惊讶之时,武雪龙只起一脚,就往他的头上猛踢,而后数脚骤至,又是一招霹雳连环腿。 萧开元笑道:“又来之招,是不是太老套了?”现下双手一扬,抓住了武雪龙的双脚,就准备往地上甩。武雪龙笑道:“我才没那么笨。”说完,只见他顺势一转身,已在萧开元的胸腹部发动猛烈攻击。萧开元捏住武雪龙的双脚,只想抛将出去时,胸腹部突然受到猛烈攻击,不得不放手。萧开元现学现用,提起一脚,只往武雪龙的头部踢去。武雪龙一转身,正准备反攻。可是萧开元却突然收回了左脚,出右手等着他。 武雪龙刚转过身来,就中了萧开元猛烈的一掌。这一掌萧开元早有准备,又是由地面而发,劲力十足,比刚才武雪龙的数拳,还要重,不要厉害。武雪龙一受重击,便向地上倒去。萧开元在一旁,没有加紧进攻。因为他觉得,没有人中了他这一掌,还能站起来的。即使他武功再厉害,没有几个时辰,也是恢复不过来。 武雪龙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左手只往地上一撑,马上向后一翻,半躬着腰,只慢慢的站了起来。萧开元吓坏了,心道:“既然有人能站起来,而且倒地都没有,难道自己老了,还是……”思索间,唰的一声,一滴冷汗滑落背心。武雪龙嘴里不住的喘着气,看来受伤不轻。 萧开元不敢相信,到底这年纪的内功有多深。心道:“若不趁他此时受伤未愈,出奇制胜,恐怕再难有取胜的机会。”现双手一扬,四周草木微动,然后翻转掌心向下,四周尘土飞扬。稍小一点的石头,也顺风摆动。周围的人更是抖得厉害,似有拦腰折断的感觉。旁观之人无不用手遮着脸,双脚只钉在地上。连他的徒弟萧玉箫也是一样。武雪龙却镇定自若,呼吸急促之声略减。 这个时候,插入几寸之深的箫,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而后风传过箫孔,呼呼声响。只听嗤的一声,箫便从地上,自动飞将出来,飞到萧开元的手中。萧开元接过箫,慢条斯理的吹了起来。风声骤止,扬起的尘土,也慢慢的落到了地面,草木也停止的吵闹。众人拿开遮脸的手,寻思着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温柔和顺的箫声进入耳帘。武雪龙只在旁喘着气,气血也渐好转。萧玉箫直言直语道:“师父要使弹指箫魂剑了!”脸上只拉出一种恐怖的表情。陶悠悠望了萧玉箫一眼,见他也害怕成这样,不由的担心起武雪龙来。 只听箫声越来越强,使人难以忍受,大家纷纷塞住了耳朵。这一招比萧玉箫要厉害上几倍,箫声逐渐对向武雪龙一人,其余人似乎听不见了箫声,但还是不敢把手放下来。萧开元的手指节奏越来越快,武雪龙只觉心慌意乱,渐渐退后,弹指箫魂剑只在他的身后暴动。 武雪龙猛一挥手,插在地上的冰水剑,便回到了手中。武雪龙拼尽全力的挥舞着冰水剑,抵挡着。可是萧开元的速度实在太快,武雪龙只能守不能攻,落在了下风。看来,只能采取冰墙战术了。 武雪龙挥剑在胸前挥舞,眼前的空气马上便形成了一道冰墙。一层薄薄的冰墙,在弹指箫魂剑的强大指力的攻击下,竟然哗啦一下,破碎了。武雪龙身上一时受了几处重弹,只退后几步。可箫声未断,弹指箫魂剑就不能停。武雪龙只有再起冰墙。可冰墙刚起,又马上破裂了。武雪龙身上又受了几处伤,但看上去不重,看来,萧开元还未尽全力。 武雪龙只能守不能攻,萧开元正想破他的冰墙。只听萧玉箫喊道:“师父,别伤他性命!”萧开元只望了一眼萧玉箫,众人也不由的望着他。其实,萧开元从头到尾,都无心伤武雪龙的性命,只不过今天不打败武雪龙,他的弹指箫魂剑,怎能在江湖上立足?想到这,又继续吹着。由于经萧玉箫这么一耽搁,武雪龙已有足够的时间,立起了一座厚的冰墙。 萧开元的弹指箫魂剑,不停的打在冰墙之上,剥落阵阵冰块,并四处飞散。冰墙越积越厚,又一层一层的被剥落,双方陷入了相持阶断。武雪龙身受重伤,若只这样僵持下去,那也不是办法。现下冰墙已有足够厚,暂时能抵挡一阵。只见他还剑入鞘,缚在背上,双掌推着冰墙,只逼萧开元。 萧开元使劲的吹着箫,眼见冰墙越来越近,只不住的往后退。弹指箫魂剑更加猛烈的剥落冰墙,可冰墙已有一定的厚度,一时间难以攻破。萧开元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后身体跃出数步,双脚忽的一立定,全身一扬,加快速度吹了起来。 此时,冰墙立在空中,不能前进。武雪龙在后面推着,只听着杂乱的箫声。众人此时也开始心慌意乱起来,又重新堵住了耳朵。 乾隆功力最弱,顶不住箫声的刺激,只在地上打滚,惨叫着。而后孙边两人和书童也相继倒下。最后左寿延和陶悠悠两人也倒下去了。只剩下萧玉箫一人。只见他也顶不住了,狂甩着身体大喊:“师父,徒儿支持不住了!”接着,便跪倒在了地上。 萧开元和武雪龙听到喊声,一齐斜眼一看,顿时惊呆。原来,两人只顾对抗,竟忘了身旁还有他人,见自己亲人朋友倒在地上,两人的心都为之一酸。此时,正斗到酣处,若是谁突然收手,必然会中内伤而死。两人也不顾一切的拼了全力。 萧开元猛得吹出一口气,武雪龙气运双掌,同时打在了冰墙之上。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整块冰墙顿时爆裂,爆裂产生的震动波,将武雪龙只震飞出去,萧开元只退后数步,箫只脱手而去,飞到了一边。武雪龙只飞出丈许,而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马上站了起来,只喷出一口血来。刹那间,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劲风拨动着花草树木,剥落的冰块,掉落一地,已经成了水。在地上挣扎的众人,也渐渐苏醒过来,只觉全身泛力。 武雪龙只微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不然,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前辈的武功果然厉害,晚辈服了。”萧开元心道:“虽然自己起初有心相让,可到后来,已经使出了全力。这小子受伤如此之重,竟然还能笑出声来,他的内功也不简单。若是再过几年,自己未必再是他对手。想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江湖已经人才辈出。”现下道:“年轻人承让了,若是下次有缘,咱们再见。”而后手一挥,箫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他只走到萧玉箫的身边,道:“箫儿,你没事吧?”此时,萧玉箫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扶起书童道:“师父,我们没事。”萧开元道:“那好,我们走。”三人便腾空而去。 武雪龙蹒跚的走到众人身边,他们此时已经好了许多。陶悠悠见武雪龙脸色憔悴,嘴角和衣服上还留有血迹,心中非常紧张。便道:“龙哥,你怎么样了?”武雪龙摇了摇头,而后盘膝坐定,打坐疗伤起来。 刚才惊天动地的大战,把众人都吓坏了。左寿延也算得满清第一高手,可在这些人面前,却只有看戏的份。此时心中仍是惊恐未定,也都坐在地上休息。乾隆身为大清的皇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也和其余人一起,坐在了地上。 大约一柱香时间,武雪龙的内伤便已恢复过来。陶悠悠见了,刚才担心的哀容,马上转喜过来。乾隆此时已知道武雪龙的身份,也知他是自己的隐患,可他三番两次的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几人来到山里一座普通的亭中休息,这亭看来已经建立很久,又没有人修理,此时已经破烂不堪。 乾隆道:“承蒙少侠多次相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武雪龙道:“哪里的话?大哥真是见外了。”乾隆一怔,道:“你叫我大哥?”武雪龙笑道:“上次在客栈见到你以后,武某就有意要与你结误为朋友。奈何你有什么不方便,我们有幸再见,那也是一种缘份。不如趁此,我们就结义为金兰,以后以兄弟相称?”乾隆又是一怔,眉头皱到了一块。左寿延在旁向乾隆使眼色,可乾隆好像视之不理,转尔笑道:“二弟三番两次救我,今日更是身中重伤,险些送了性命,看来我们确实有缘。” 武雪龙听他以二弟称呼自己,便已知他已经答应。现下叫道:“大哥!”乾隆道:“我们既已结义为兄弟,大哥也无需瞒你大哥的真正身份。”左寿延听了,惊慌不已,正想出言阻拦。可乾隆已说道:“我姓黄,名国龙,是个生意人。这三人是我的家仆,平日保护我的完全。只不过他们的功夫比起二弟来,差远了,不提也罢。” 武雪龙道:“大哥真是嘲笑了。”左寿延这才松了口气。乾隆对着陶悠悠道:“这位姑娘,我看以后得叫他弟妹了吧?”说完笑了笑。陶悠悠脸一晕红,嘴角却略有喜意。武雪龙沉着个脸,似有什么心事。 萧开元他们回到了平日居住的小屋时,已经是深夜了。在此,萧开元重重的吐出一口血来。原来,刚才与武雪龙交战之时,已经受了重伤,只是用内功强烈遏制住,顶到了现在。萧玉箫见了,紧张的道:“师父,你受伤了?”萧开无笑道:“这点小伤,难不倒为师的。”连萧开元都受了如此重伤,萧玉箫的情况就更不妙了。一坐下就开始打坐疗伤。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伤势不见好转,却越发的重了。萧开元见了,忙收功准备替萧玉箫疗伤。萧玉箫道:“师父,算了。你的伤刚痊愈,不要再为徒儿,而耗太多的功力了。”萧开元笑道:“傻小子,师父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你对师父这么没信心啊?”虽然这么说,但必竟受了伤,内气有损。只是替萧玉箫疗伤,额头上的汗水,只不住的流着。 萧玉箫的脸色,渐渐的有所好转。萧开元猛一用力,萧玉箫便吐出一口黑血,趴在床边。只听咣当一声,一个瓶子从萧玉箫身上掉落了下来。那瓶子便是阴阳双绝走时留下的解药。萧开元伸袖一擦汗,听到声音,便寻声望去。由于天色灰暗,看不太清楚,只瞪大了眼睛,愣在那儿。 萧玉箫回过神来,道:“师父,你怎么了?”萧开元不答话,从床上走了下来,俯身捡起那小瓶子。顿时神色变得紧张不已,好像想到了什么。萧玉箫从床上走下,望着萧开元。萧开元心道:“这金创药是专治阴毒脚的,只有她才有,难道……”想到这,不由的抓紧了瓶子。 萧玉箫见萧开元见到这个瓶子,神色如此紧张,便问道:“师父,你没事吧?”萧开元只一惊,全身抖了一下,而后忙问道:“这药是哪里来的?”萧玉箫只凝神一想,才想起了数天前,在山头的发生的事。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开元。萧开元听了,脸色渐渐变得不知所措,只退后几步,坐在了床边。 萧玉箫见萧开元听了此事,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心道:“难道其中有什么渊源?”便问道:“师父认识他们?怪不得,当我说你是我师父的时候,那女的神色跟你现在一样,而且大失常性,伸手就要来扯我的衣服,还留下了这瓶药,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萧开元心道:“这事反正早晚都得告诉他,今天既然有了开头,不如趁此就全说了吧。”于是狠了狠心,道:“箫儿,其实我……我不是你的师父,我是……我是你的爹啊。” 萧玉箫一惊,只觉茫然。二十几年来,他一直以为是师父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爹。如今突然知道,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萧开元便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他道:“那个女的名叫殷凤水,也就是你的娘。”萧玉箫一怔,对那天殷凤水的大失常性,有了些了解:“他定是察觉到,自己是她儿子,才会那样。”于是欲知之心更烈。 萧开元接着道:“二十几年前,我、你娘、杨承彬,同是少林寺普天师父的三大弟子,我排行第一,你娘为第三。我和你娘在一起学武,慢慢的日久生情,互相产生了爱慕之情。只是我们当中隔了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愿意去捅破它。师父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于是就当中间人,为我们主持婚礼。”在此同时,二师弟,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男的。他对你娘一直很喜欢,只不过,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自从我们结婚以后,他便没有再纠缠,并且祝福我们幸福。很快,阿殷有了你,并十月怀胎,生下了你。” 萧开元想起以前的往事,眼角不知不觉就露出了喜悦之情。可一想起后来的事,便又突然沉下脸来,不忍再说。萧玉箫心中急切,忙道:“后来怎么样了?” 萧开元心道:“事情既然挑明,就不能讲到一半。”虽然他不想再想以前的事,可为了让萧玉箫明白,又不得不讲。便道:“后来有了你,我们的生活便过得更加美满。可是没过一周,就发现你的身体就像豆腐一样,一捏就碎,一碰就烂。骨格脆如麦杆,一折就断。后来,你的身体便一天一天的虚弱下来,生命然在旦夕。” 讲到这,萧开元的眼角已经泪光闪闪。萧玉箫见了,也觉伤心,便不想打扰。 萧开元接着道:“师父知道你的事后,就对我们说:‘徒儿,你们不用担心,师父的斩魔剑神功,能治好箫儿的病。’我们听了,高兴不已。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若师父用斩魔剑神功治好了你,他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即使能活下命来,武功也会全废,成为一个废人。当时江湖上和师父结仇的人很多,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定会找上门来,要了师父的命。后来,我经过考虑,便决定放弃你。” 萧玉箫心道:“自己好好的活在世上,后来定发生了什么突变。”便一语不发的继续听着。萧开元接着道:“可是你娘不肯,她道:‘箫儿才来到世上一周,怎么能这样就放弃他呢?’你娘是泪流满面,你也是蹄哭不停。随着你的病越来越糟,我和你娘之间的隔膜,也就越来越大。师父在中间只觉为难,终于忍不住道:‘徒儿,你就让为师,用斩魔剑神功,救箫儿吧。’ “为了不让师父冒险,我道:‘既然要救,也要我自己来。’师父道:‘开元,你的斩魔剑神功未臻化境,不但救不了箫儿,连你自己的命,也会有危险。’我听了心道:‘即使自己不能救你,也不会让师父冒险。’便高举起你道:‘好,既然如此,我就了结了他。’说着,就要把你往地上扔。” 萧开元偷偷的望了一眼萧玉箫,看他是何表情。只见他两眼泪光只盯着自己,看来迫切想知道。于是便接道:“正在此时,你娘突然跪了下来,求道:‘开元,饶了箫儿吧。你们不救,那让我来,我是他娘,我不怕。’我听了,只愣在那儿,犹豫不决。她见我没有任何反应,脸色突然变了,站起身来,指着我道:‘萧开元,若是箫儿有什么事,我就跟你恩断义绝!’你娘说到做到,我便更加犹豫。师父见我们夫妻俩反目成仇,于是不忍,便道:‘开元,把箫儿给我。’说完,便走过身来要拿。当时,我痛彻心脾,心力交悴,不忍见师父为我们而……可我又不想剥夺你生存的权利,于是,我便带着你腾空而去了。临走时,我还听你娘喊,‘萧开元,我恨你!’我听了,更是悲伤不已。” 萧开元的泪水,已经滑落脸宠,和他在一起二十几年的萧玉箫,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不用说,他抱走萧玉箫时,也是多么的痛苦啊。 萧开元忍住悲伤,继续讲着:“我把你放在一个完全的地方,而后回去找你娘。你娘以为我伤了你,更是痛苦不已,哭着跟我断绝关系。我不敢说真话,又怕你有危险,便又离开了。这一次,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只在周围默默的看着她。你娘痛不欲生,有想死的念头,还好二师弟给了你她无畏不至的照顾,阿殷才活了下来。不久,他们也结成了夫妻,并离开了师父。”说到这,心情也略微有了些好转。 隔了片刻,萧开元接着道:“后来,师父一个人孤苦无依,觉得我和你娘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内疚不已,想想一生做出了很多错事,后来放下屠刀,去少林寺自首,听说自尽而死。我听到这个消息,悲痛不已,只不过师父自己那么做,别人也无话可说。” 萧玉箫道:“后来你是怎么救活我的?”萧开元道:“我带走你以后,也没把握能救你。又忍不下心杀你,可又看不得你受苦,皮肤一日日的溃烂,我决定用斩魔剑神功替你疗伤。可是,我的功力尚浅,根本无济于是。我以为你活不了,心道:‘若是救不了你,自己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也打算随你而去。可是天意弄人,你的身体竟然渐渐的好转起来,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到了十岁,我便教你斩魔剑神功。我一直不敢自称你爹,都以师父自称,我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你的病渐渐的,随斩魔剑神功而化解,如今长大成人,弹指箫魂剑也有所成,爹也感到欣慰了。” 萧玉箫只愣在那儿,却没多大反应。其实,在萧玉箫的心中,萧开元把他扶养长大,又对他照顾倍至,早已把他当成了亲生爹爹。萧开元问道:“箫儿,你不会怪爹吧?”萧玉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终于叫出了第一声“爹”。萧开元顿时热泪盈眶,道:“你叫我爹,这是你第一次叫我。你知道吗?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叫我爹。”萧玉箫道:“爹,你受苦了。”听萧玉箫此时说了,萧开元原本的担心,已是多余的,这时只觉轻松了不少。 萧开元道:“爹从小培养你读书,让你学文化,只是不想你整日活在打打杀杀的江湖恩怨之中,这一点,你没让我失望。你从小酷爱读书,整日书不离身。可是读了书,你整日想着要杀乾隆,跟前明反清覆明的人搞在一块,这不是白费了爹的一番好意?要知道,我们江湖中人,是不于朝廷对抗的。” 萧玉箫道:“乾隆大兴‘文字狱’,还逐杀我们读书之人,陷害忠臣良士。爹不是教过我,要不屈服于权势吗?”萧开元叹道:“即使这样又如何?只凭你一人之人,又能做什么?就算你杀了乾隆,又能怎样?新的国君继位,也一样会兴文字狱,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是不能改变得。我让你读书,不是让你整日的去冒险。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也是不想你用生命开玩笑。”堂堂的一个前辈大侠,在亲情面前,也不免私心一下,几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的不肯流下来。 萧玉箫望着萧开元,他从没有看过萧开元这个样子。在萧玉箫心目中,萧开元始终是一个有威信的偶象,此时,竟然流下泪来,看来萧开元为了儿子,也费了不少心思。其实,萧玉箫也不是十分想制乾隆于死地不可,只不过,从小接受封建教育,乾隆又大兴文字狱,残害天下读书之人,内阁学士胡中藻满门抄斩之事,更是对他的鼓动很大。如今事情过去,为了不让萧开元担心,萧玉箫也打算放弃杀乾隆的念头。 乾隆回宫之后,命城中最有名的兵器和乐器铸造师,以纯金打造了一柄金箫。左寿延身为他的心腹,也知道乾隆的用意,是想把此金箫送给萧玉箫。可就是不明白,乾隆为什么要这么做?乾隆心里想的是:想收拢萧玉箫为己用。在这些日子里,武雪龙和萧玉箫经常出现在乾隆面前,乾隆对他们俩也非常赏识。如今武雪龙已和他结为兄弟,只差萧玉箫,所以他花心思铸造此箫,也是为了此目的。 一天,乾隆又在街上遇见萧玉箫,左寿延又忙带着乾隆离去。可萧玉箫似乎已经看见乾隆,又好像视之不理,只跟在身后,又好像在赶自己的路。乾隆每一转头,见萧玉箫都在身后,已在吓坏,便快步跑起来。本来,乾隆打造好金箫之后,特定在路上等他,可是如今等到了,又害怕极了,只不住的逃。 突然回头,见萧玉箫突然不见了,又有些空虚,见眼前有一间客栈,便想上去吃点东西,歇会儿脚。可一到楼上,又把他们吓了一跳,萧玉箫早已在上面优闲的喝着酒。他身旁的书童,还不时的瞥着他们。乾隆一惊,又匆匆赶下楼去,只往人少的小路走去。左寿延道:“那书生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又不出手,只那么跟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乾隆道:“那人武功高强,还是小心点为妙。”一时间,又跑出数里,几人也都有些乏力。见不远处有一间小的茶馆,便想到那吃点馒头、喝点茶,充充饥、解解渴。刚坐下来没吃几口馒头,只听一声熟悉的声音道:“小二,来两碗茶。”众人一回头看,不由的是一惊。只见喝叫之人,竟是萧玉箫和那书童。 萧玉箫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似是不理,顾自喝自己的茶。左寿延拍着桌子,就想上前理论。乾隆用扇子一拦,道:“我们走。”四人又匆匆起身,赶向西边。又跑出一段距离,猛回头一看,见那萧玉箫,又在身后不远处。乾隆道:“反正躲也躲不过,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左寿延道:“皇上,此人功夫了得,我们在这里,乞不是送死?”乾隆盯了他一眼,道:“他真要杀朕,你们三人打得过吗?” 左寿延脸一红,现下不再说话。心道:“等一下,即使拼死,也要保护皇上。”四人看着萧玉箫一步一步的走进,心也渐渐加快了跳动。待到萧玉箫离自己不过几尺的时候,乾隆却笑着上前道:“兄台为何要跟着我们?”萧玉箫突然抬头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跟着你们?” 左寿延气的就要上前,乾隆早已用扇子在他腰间一顶,示意他不要说话。乾隆接着道:“兄台从京城一直跟到这,少说也有十几里,这又是为何?”萧玉箫笑道:“是吗?我怎么没有发现我面前有人?又何谈跟着之说?”乾隆心道:“难道他过会就要大开杀戒,杀了我们,现下早已把我们看成死人?”心中不由的一紧张,现沉下脸来,道:“兄台既然非得至我们于死地,那还不快动手,是不是想让朕向你求饶啊?” 萧玉箫笑道:“谁说我要杀你们?”这一句话一讲出,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前些日子,三番两次要杀自己,如今却说根本不想杀。既然不想杀,又为何跟了这么长的路呢?见他们有惊异之色,萧玉箫便道:“你们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再杀你,我也不会正眼瞧你们。若是你们在我眼前出现,我就当是死人。”说完,就从他们中间,自若的走了过去。乾隆挥手喊道:“兄台慢走!”萧玉箫听他的声音,停住了脚,却不转过身来,书童却转了过来。 乾隆不知什么时候,已从身上拿出金箫,道:“上回,朕见你的箫无意中毁了,所以朕特别命京城最好的乐器和兵器师父,打造了这一把金箫,送给兄台,只为和兄台交个朋友。”萧玉箫只愣了一会儿,接着道:“我不会要的,你拿回去吧。你若是真有心,就广开言路,废除文字狱,解放被囚书生,大开私塾,招贤纳士,善待百姓,视满汉为一家,这才是个好皇帝。”说完,已走出数步。 左寿延道:“皇上,此人太不识时务了,我们……”乾隆用手一拦,把金箫交给了左寿延,道:“此人果然与众不同。”并喊道:“朕答应你!”说完,也转身走了。左寿延不明白乾隆的意思,赶忙接过箫,跟了上去。萧玉箫听见喊声,不由的一踱步,心里一怔,可又没太在意,径自向前走去。 过了几日,京城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关门的私塾重新开设,百姓们可以高谈阔论,以前难得一见的书店,今日却布满了整条街。一大群被囚的读书人,都被放了出来,百姓争相传诵,互相告之,一幅热闹的景象。书童见了,只对萧玉箫道:“少爷,乾隆真得做到了。” 萧玉箫的心中暗自道:“乾隆果然不简单。”忽然只听身后有人道:“唉,是你啊?”萧玉箫回头望去,只见招唤之人,正是武雪龙。两人不打不相识,都在心中暗自佩服,这时,武雪龙主动打招呼,于是回礼道:“是你?”武雪龙道:“不如我们到客栈一续。”萧玉箫欣然答应。 走上楼去,选定一个位置坐定。可让人奇怪的是,平日里热闹的酒楼,今日却空无一人。只是一时心疑,也没有太在意。还没点菜,小二便已经上了满满的一桌子菜。什么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武雪龙道:“相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萧玉箫道:“在下萧玉箫。”武雪龙和陶悠悠,也相继做了介绍。 武雪龙又道:“萧兄,小弟一直对你非常佩服,暗自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不知萧兄意下如何?”萧玉箫道:“不敢当,武兄的武功厉害,为人又耿直,其实萧某早有此意,奈何面子薄,不敢挑明。如今武兄既然说了,乞有不从命之理?” 武雪龙大喜道:“好,爽快!”连忙站起喊道:“大哥!”萧玉箫心中暗自着磨:“武雪龙的大哥是谁?”只见乾隆从楼下走了上来,心中不由的一惊。乾隆笑着便走上前来,道:“兄台,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不知你说过的话,是否算数?”武雪龙不明道:“大哥,你们有什么……” 乾隆笑道:“没什么。”坐了下来,又道:“我叫黄国龙,不知兄台……”萧玉箫心中暗自漠然:“他不是当今的皇上,怎么叫起黄国龙来?”只听武雪龙道:“这位姓萧,名玉箫。” 乾隆首先道:“今日来此目的,我想大家都有些明白。我们三人可谓不打不相识,如今能聚在一此,也算得是缘。我提议,我们三人就此结为异姓兄弟,怎么样?” 武雪龙道:“我和黄大哥早已结义,只差萧兄了。”萧玉箫只沉静了一会儿,想到乾隆答应自己的事,竟然办到,看来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值得一交,现下倒了一杯酒道:“好,我就敬大哥一杯。”乾隆大喜,接过酒来,一干而尽。 武雪龙道:“看萧兄的年纪比我大,那以后就是二哥。”说完,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书童懒得理会他们什么兄弟不兄弟,这会儿正吃着香,只满嘴的油腻。陶悠悠道:“那以后,我又多了一个二哥了。” 正在酒酣处,一人匆匆赶上楼来,左寿延赶忙近身过去。那人在左寿延耳边嘀咕一阵,便匆匆走了。左寿延在乾隆耳边同样嘀咕了一阵,乾隆的脸色,便突然变了。 武雪龙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乾隆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一些小事。”萧玉箫接着道:“既然大哥有事,那就先走吧。”武雪龙也道:“是啊,别有什么事误了。我们兄弟三人,随时都可以聚啊。”乾隆笑道:“好,大哥就罚酒三杯,先走一步。”说完,三杯小酒入肚,便匆匆走了。 武雪龙笑道:“生意人就是忙。”萧玉箫“啊”了一声,道:“生意人?”说着,笑了笑。武雪龙道:“是啊,怎么?”萧玉箫心想:“那乾隆本来就古怪,明明是皇上,却叫什么黄国龙?如今又是生意人,真是搞不懂。”只不过,酒至酣处,也没管那么多。只道:“没有,咱们干。”说着,又是一杯。 第十三章 大小和卓判乱 乞知人心险恶 大小和卓判乱乞知人心险恶 第十三章 在正大光明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集。乾隆此时已换上皇帝装束,显得威严了许多。一开始他便拍案怒道:“什么?于漪被大小和卓围困,要求派兵支援?”殿下一人道:“是啊,大小和卓将大军骗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已有数年。我军饿死、渴死、热死的不计其数。此时,只剩下老弱残兵了。”乾隆大怒:“于漪率大清三十万精兵,围攻大小和卓近二十年,不但制服不了,反倒被围困数年,为什么没人早来通报?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那人答道:“兵部也是刚刚接过消息,大小和卓在外围拦截信使,送到一半,就被杀死。这一次也是趁着天黑,庆幸逃出一骑来。刚把信送到,就死了。”乾隆大怒道:“我军三十万,大小和卓不过几万之众,既然打得一败涂地!众爱卿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堂下文武百官,顿时哑口无言。 乾隆道:“平日不是耀武扬威的,把朕都不放在眼中,如今你们倒是讲话啊!当初是谁举荐于漪的?”当年举荐于漪的那位官员,此时已经年迈。听到这个消息,身体已经抖颤不已,跪在地上道:“是……老臣。”以前,乾隆刚登基的时候,还忌惮他的影响力。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的皇位早已坐的稳当。他走下去道:“你瞧你举荐的这个于漪,这倒是浪费三十万精兵不说,还得浪费朕这二十年时间。” 那老臣道:“当年,臣以为,那神弓金钢……”乾隆接道:“神弓金钢箭是吧?怎么?有没有帮上忙?”一人道:“回皇上,由于大军水土不服,于漪老的连路都走不动了,那神弓金钢箭又太重,根本没人拉得动,早已抛弃在了沙漠之中。” 乾隆只苦笑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也该告老享福了。”一挥手间,两名侍卫上来,已将王大人押了下去。王大人年迈,已经经不起刺激,只软倒了下去。 乾隆道:“于漪的大军还剩多少?”那人道:“据报,已不到一万。”乾隆接着道:“已朕所知,塔克拉玛干沙漠没有一点水,大军被困数年,为何还有幸存之人?”那人道:“大小和卓在地方上横征暴潋,收刮百姓,维吾尔族人民痛恨大小和卓,经常送食物和水,救济大军,才不至于全军覆灭。” 乾隆“哦”了一声,道:“向天下发布消息,朕要御驾亲征。”那人赶忙跑出殿出。左寿延在耳边道:“皇上,大小和卓已地理优势,二十年久攻不下,不可以以身示险。”乾隆道:“康熙也不是多次御驾亲征,打退俄国,收复台湾,平定噶尔丹吗?朕为什么就不能?”堂下顿时齐呼:“皇上英明……” 很快,乾隆御驾亲征消息,在京城便传开了。武雪龙也觉机会到来,便在乾隆的必经之路等着他。武雪龙知道此事凶险万分,所以谁也没有告诉,就一人埋伏。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京城门口出来,一直向西边行进。萧玉箫也从众耳中得知,只想找武雪龙商量,一时却也找不到人,便问陶悠悠。陶悠悠也不知道武雪龙去了哪?只一凝神,而后突然道:“糟了!”心道:“龙哥一定是去杀乾隆,替父母报仇。”现下二话没说,便赶了出去。 萧玉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话没说完,见陶悠悠已经跑出去,也就急忙赶了上去。 武雪龙一人埋伏在路途之中,见大军渐渐逼近,心想:“一定要沉住气,待得乾隆逼近,出奇不意的取下他的性命,否则,不但杀不了乾隆,自己也决没有可能脱身。”现下矮身树丛之中,只等乾隆自投罗网。 三十万大军一步步的逼近,武雪龙心中却是空荡一片,一心只想杀乾隆,却有些沉不住气,于是便探出头去。此时,他离大军还有十丈之远,可武雪龙看得清楚,军中领头之人,正是自己大哥黄国龙。武雪龙不敢相信,再仔细一看,绝对没错。他的身边还有左寿延,已经孙边两人。寻思其他,却不见乾隆的身影。 武雪龙呆了,有几个念头闪过脑袋:“莫非自己的结义大哥黄国龙,就是自己的要找的仇人?不可能的,大哥说过,他只是个商人,绝不会是狗皇帝。可乾隆召告天下,要御驾亲征,领头之人绝对没有错。若是真的如此,自己三番两次冒死救他,还和他结义为兄弟……”想到这里,不想再想下去。 大军已经近在只尺,武雪龙从上顶草丛中起身,纵身跳了下来。一见武雪龙跳下,清军叫着:“有刺客!有刺客!”便纷纷抽刀冲了上去。武雪龙盯着他们,却不动弹。乾隆凝神一看,见那人正是三弟武雪龙,便赶忙叫道:“住手!”清军听得声音,赶忙停步,向两侧排成两排,中间留出一条路来。 乾隆骑着马,慢步的走了过去。乾隆是何等聪明之人,一见武雪龙的表情,就已明白了个大概。左寿延道:“皇上,我陪你过去。”乾隆用手一拦,道:“寿延,你站在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乱动。” 乾隆走到武雪龙身边,跃下马来。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数尺,武雪龙一双怒眼盯着乾隆,似要喷出火来。乾隆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去,道:“大军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乱动,违者斩!” 大军齐声道“是”,三十万人的声音聚在一起,能使风变向、水逆流,喊声在山坳间回荡,久久不得散去。乾隆转过身来,望着武雪龙,道:“三弟,你跟我来。”说着,便故自向前走去。武雪龙二话没说,便跟了上去。 左寿延见乾隆消失在眼前,心中焦急不已,只想冲上前去保护。可乾隆下令,谁都不准动,君无戏言,现下又忍了下来。 乾隆和武雪龙一直走,绕过几个弯,已到了空无一人的树林这中。夕阳西下,树林却显得那寂静无声。乾隆背对着武雪龙,站在一边,却不转过身来。 武雪龙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乾隆转过身来,只盯着武雪龙,道:“三弟,我知道,你在怪大哥,怪大哥不真诚,欺骗了你。”武雪龙听了,更加坚信自己的认为,心中便更加气愤,喝道:“你承认了?”乾隆道:“事到如今,大哥就都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一个商人,我乃是乾隆……手下的一员将军。”武雪龙突然一惊,道:“将军?” 乾隆再凑近身去,道:“大哥知道,三弟仗义心肠,绝不会攀权富贵,若是我告诉你,我是一位将军的话,你定是不会和我结义。可大哥却非常敬重你是条汉子,一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才隐瞒了身份,你不会怪大哥吧?”说着,拍着武雪龙的肩膀。 武雪龙望着乾隆,心道:“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况且,自己和乾隆有仇之事,也没有告诉过他,他不可能事先有所准备。如果他真是乾隆,怎么会和一个要杀他的人结拜?”想到这里,也便道歉道:“大哥,我误会了你。”乾隆摇了摇头,转尔道:“唉,三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武雪龙反问道:“乾隆不是召告天下,要御驾亲征吗?怎么……”乾隆笑道:“哦,御驾亲征只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只为让判贼大小和卓知难而退。”见武雪龙还是不相信,便又道:“你想,谁会那么傻,好好的皇帝不做,要到前线去冒险?” 武雪龙心道:“也对。”于是不疑乾隆。乾隆问道:”三弟和乾隆……”武雪龙答道:“实不相瞒,乾隆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乾隆故作惊讶道:“哦,还有这事?”武雪龙道:“乾隆狗贼杀我父母,我此次从雪峰山下来,就是为找他报仇。”乾隆道:“你把我当成他,刚才大哥还真让你吓了一跳。” 武雪龙笑道:“三弟一时鲁莽,请大哥不要见怪。”乾隆心道:“武雪龙空有一身武艺,却如此的没有心机。莫说朕早已知晓,不然,如此大事,怎么能轻意跟乾隆身边的大将说呢?”只道:“三弟,乞不知你和乾隆有如此过节,我身为大清国的大将,但也是你的结义大哥,我也是是否分明之人,我会把这个秘密守住。如果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三弟尽管开口。奈何大哥正有战事在身,否则,也可以助三弟一臂之力。” 武雪龙道:“大哥此次出征,三弟已有所耳闻。如果大哥不嫌弃,可否带上小弟?也可助大哥一臂之力。”乾隆大喜道:“好,大哥正求之不得。”武雪龙道:“我们出来许处,也该回去了,免得众将士担心。”乾隆道:“好。”便和武雪龙一起,走了回去。 刚出森林,只见左寿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时竟讲不出话。乾隆一时奋怒道:“寿延,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你抛下大军来此是为何?”左寿延回转过气来,道:“将军,有刺客!我怕你有危险,所以赶了过来。”左寿延虽为一介武夫,却也攻于心机。他见乾隆和武雪龙一起走着,定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也就聪明的改口,叫他为将军。乾隆一惊,便快步赶了过去。 回到路上,只见大军已经围成一个圈,正在围攻左寿延所说的刺客。武雪龙凝神望去,见那三人正是陶悠悠、萧玉箫以及书童。于是双腿一蹬,已飞到人群之中。陶悠悠一见武雪龙,喜道:“龙哥,你没事吧?”一走神,三把钢刀便迎头向她砍了下去。 武雪龙左手拉过陶悠悠,右手的冰水剑,已经甩将出去,打断了三把钢刀。武雪龙见他们是黄国龙的手下,也无心伤他们的性命。这时,乾隆赶过来道:“住手!”声音虽不大,却自有一种威慑力,众将士听得叫声,顿时停止的打斗,跃后数步,腾出一个空来。刀声唏哩哗啦的停止。 陶悠悠一见乾隆,便奇怪的叫着:“大哥,是你?”萧玉箫似是早已知晓,没有表现出惊讶。陶悠悠又道:“怎么会是他?”武雪龙笑道:“起初,连我也吓了一跳。大哥原来不是商人,而是一位将军。”陶悠悠是一惊,萧玉箫更是一惊,心道:“当日,三弟说大哥是位商人,相必是开玩笑之举,可今日看来,三弟却是不知。如今,又把大哥说成是什么将军,真不知他们搞得什么?自己虽为二哥,可对他们之间的事,却一点也不知。”心中有一千个疑问,多次想脱口而出,却也忍了下来。 乾隆只瞪了一眼萧玉箫,见他一副莫名的样子,心想:“二弟千万别把事弄糟。”而后道:“是你们两个?你们怎么会被误认为是刺客?”陶悠悠的眼睛,往左寿延那一转,勉强的笑了笑。乾隆明白了些,只道:“寿延,你怎么如此大意?我萧二弟和陶妹妹,你都不识吗?”左寿延忙道:“属下一时糊涂,属下该死。”其实,左寿延正是知是他们俩,才大动干戈。因为,武雪龙突然出现,心中担心乾隆。再见他们两人气冲冲的跑来,只以有事情不妙,才下的令。这时,见只是自己虚惊一场,也认栽了。陶悠悠忙道:“没事,我看他也是没有看见。”乾隆道:“寿延,还不快谢谢陶妹妹。”左寿延只报拳道了声谢。 陶悠悠问乾隆道:“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位将军?好威风啊!”乾隆回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以后慢慢再说?三弟刚才答应我,要陪我一起出征,你们两位如何?”陶悠悠笑道:“我听龙哥的。”萧玉箫道:“既然大哥、三弟都去了,自然是少不了我。”他虽这样说了,可疑惑之心未减,只愁没合适的机会,问个清楚。 左寿延见乾隆带武雪龙在身边,万一露馅,同在一个营中,乞不是有危险,忙又道:“将军,战场上刀光剑影,时刻都有危险,恐怕……”武雪龙知他要讲什么,便笑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大哥一人冒险。” 左寿延欲待再说,乾隆道:“好了,寿延。”左寿延心道:“皇上为何要把仇人留在身边?”可皇命不可违,现下不再说话。武雪龙和陶悠悠同坐一匹马,萧玉箫和书童乘着一匹马,守在乾隆左右。此时,乾隆和左寿延却各有一个担心之处。 乾隆担心,萧玉箫会突然把事情捅破,一路上尽量绕远的话题讲;左寿延担心,只怕武雪龙是欲擒故纵,一个不留神,就会要了乾隆的命。陶悠悠此时,却一人享受着幸福的时刻,脸颊一片殷红。 大军经过数月奔波,已到了新疆境外。大军路途遥远,水土不服。乾隆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让大军适应地理。 大小和卓接到讯息,乾隆率军三十万,起初也担心,可听说清军在境外安营,心想:“清军不过如此,也都是些胆小怕事之人。”于是未加理会。 清军刚扎下营来,已是披星戴月。旅途劳累的将士们,都在自搭的营中,大睡起来。萧玉箫却迟迟的睡不觉,似乎意味到了什么。突然,左寿延来报:“将军有请。”萧玉箫也正有此意,便走了出去。 来到乾隆营帐里。乾隆站在那,背对着萧玉箫。萧玉箫道:“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乾隆反问道:“三弟,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见乾隆如此直截了当的说了,萧玉箫也没有好隐瞒。只道:“我不明白,大哥为何要骗三弟?难道大哥身为皇上,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是……”乾隆突然转过身来,道:“没有什么,还是正如二弟所说,朕身为大清皇上,没有什么见不得人。我得反问你,起初你为何要杀大哥?”萧玉箫只愣了一会儿,却不答话。 乾隆见他有所顾忌,便道:“但说无妨,我们已经是兄弟了,没有什么说不得。”萧玉箫便道:“从小,我就听说,乾隆不是个好皇帝。他大兴文字狱,残害读书之人,不善纳谏,疏远忠臣良士。”乾隆问道:“你现在怎么看大哥?”萧玉箫道:“自从和大哥相处这么些天,二弟觉得,大哥并非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昏庸。相反,却还是一个勇于纳谏,心胸宽达之人。” 乾隆道:“你刚你也说了,传言和现实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三弟也许和你一样,听了什么传言,对朕有什么误会。朕非常重视我们三人的感情,我真怕当朕告诉三弟,朕的身份的时候,他会有高低之感,或者视我为仇人,或远离我,你明白吗?” 萧玉箫望着乾隆深情的眼神,不禁被他所打动。心道:“身为一个皇上,却有如此多的烦恼,大哥也是用心良苦。”便道:“大哥,我明白了,我误会你了。”乾隆道:“二弟,你果然不愧为读书之人,遇事会分辨是非。可三弟不一样,他没有读过书,遇事情也不会变通。朕真害怕他会接受不了,朕是皇上这个事实。所以朕决定,以将军这个身份,面对三弟。朕只希望,二弟你不要把事实告诉三弟,以后在众人面前,或三弟问起的时候,都不要讲出去,好吗?”说完,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又背过身去。 萧玉箫忙道:“大哥,我答应你,绝不把事实告诉三弟。”乾隆道:“那就多谢二弟了。”萧玉箫道:“只不过,事实总有一天会让人知道,大哥准备一直瞒下去吗?”乾隆道:“这个朕也是想过,朕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三弟讲清楚。只不过,在我没决定之前,我不希望让他知道。”萧玉箫道:“大哥,我答应你,总之我答应你,你不说,三弟绝对不说。我想三弟也是明事理之人,他会接受这个事实的。” 萧玉箫从小就见不得别人伤心,此时见乾隆转过身去,便不想打扰他。只道:“大哥,二弟先走了。”乾隆只点了点头。憋了数日的事情,总算了结了,乾隆只松了一口气。 其实,身为一国之君,为何要如此劳神隐瞒事实,把仇人留在身边呢?这一点,恐怕连乾隆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萧玉箫回到营中,见武雪龙已经沉睡。想起乾隆的话,心想:“三弟难道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夜已子时,一恍惚间,便已睡着了。 次日,乾隆在营中正在商议计划,只听一声“报——”,一名士兵跑了进来。乾隆问道:“大小和卓有何动静?”那人道:“回将军,那人好像不把我我放在眼中,并没有加强戒备。”乾隆道:“再探。”那人便跑将出去。 众人只觉奇怪,三十万大军,二十年久攻不下,想必他们有过人之处。今日看来,也没有特别之处。难道,他们竟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于是,乾隆、萧玉箫、武雪龙等几人,都化作了维吾尔族人民的服饰,准备去瞧个究竟。 果然,大小和卓的戒备非常松懈,几人只轻意就进入了维吾尔族境内。原来,今天是维吾尔族穆斯林的喜庆节日——古尔邦节。维吾尔族信奉伊斯兰教,伊斯兰教的信徒叫作穆斯林。在这一天,人们穿戴一新,相互拜防,家家宰杀牛羊,馈赠宾客。清真寺内唢呐、手鼓之声不绝于耳。维吾尔族施礼时须右手贴胸,递茶、端饭、赠物都用右手,进门时也先迈右脚。 草原上正在举行赛马比赛,维吾尔族人在一起摇旗呐喊。乾隆等人便一起凑了上去。一打听,才知道,今天这里举行赛马,获得冠军之人,可迎娶一位美丽的姑娘。维吾尔族青年,正整装待发,显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随着一位长老的一声令下,小伙子们有如离弦之箭,迅速的射了出去。草原上设制许多障碍,有木头拦的道,还有四周都是刀的栏子,最后一关便是火圈。火圈周围燃烧着熊熊烈火,掉离地面有一米多高。一些小伙子在前面几个栏上,便纷纷败下阵来。只见一位眉清目秀,魁梧强壮之人,一路领先,越过几道障碍,拿下了绣球,并奔马赶回。姑娘见此,也略带羞怯。 族人簇拥着,纷纷鼓掌庆驾。此时,从草原西边驰来了一群马,前面两骑似是首领,后面都是些士兵服饰的人。听场上之人说,那年纪大的,便是大和卓布那敦,年纪小的,便是小和卓霍集占。 霍集占一见那姑娘美丽,就要过来抢夺。那长老一拦,道:”霍集占道领,这位姑娘已是格尔达小伙子的了。”霍集占道:“他有什么资格跟我抢?”格尔达道:“我赛马得了冠军,按规矩,这姑娘是我的。”其实,格尔达和这姑娘,早就有互相爱慕之心,只是想趁这个大好时机,展示格尔达是族中最强的。 霍集占道:“你们什么时候比得赛?我都没参加,你怎么知道,你就是冠军?”格尔达是个血性男儿,听到此话,便道:“好,有种的,咱们俩人再比试一次。”霍集占见格尔达出言挑衅,气得就将他推倒在地,骂道:“他妈的,敢跟老子如此讲话,你不想活了?”说着,抽刀就要砍下去。那姑娘去扶格尔达,见此,赶忙用身体挡在了他身前。 大小和卓平日在族中就作威作福,杀几个人,已是平常不过的事了。大和卓布那敦一拦,道:“唉,霍集占,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见血。他既然这样说了,你就跟他比试比试。”霍集占一听,顿时收回了刀,笑道:“好。” 那姑娘扶起格尔达,只怕他会输。格尔达也明白她的担心,便道:“别担心,我不会输的。”说着,只骑上了马。霍集占也骑上了马。没等长老发令,霍集占早已驾马冲了出去。格尔达见此,赶忙驾马追了上去。场上只有霍集占的一群人在高喊加油,族人看不过,也都一起为格尔达加油,呼声盖过了布那敦一群人。 一会儿,格尔达已经赶了上去。看到这气势,霍集占左手握马缰绳,右手抽刀就往格尔达的身上乱砍。格尔达身手敏捷,左一闪右一闪,便已躲开了。左脚一提起,已将霍集占的刀踢落。霍集占一失手,差点从马背上只摔下马去。 一转眼,已经跃过第一道屏障,格尔达略微领先。布那敦见了,拉起弓箭,就瞄准了格尔达。族人虽看得见,但也不敢出手阻拦。只听嗖的一声,箭已极驰格尔达而去。 陶悠悠道:“让我来!”右手食指一弹,只听喀嚓一声,箭在半路已分为两断。他们已经跃过了第二道障碍,霍集占一时不慎,右肩被刀划伤,血只溢了出来。他忍住伤痛,又是驾马紧紧追赶。布那敦只狠狠瞪了一眼,又准备射出一箭。还没射出,手上已被陶悠悠弹中,顿时一阵疼痛,弓箭掉在了地上。 布那敦气不过,正要上前来教训陶悠悠。只听族人高呼,布那敦回头一看,原来格尔达跃过了第三道障碍,获得了绣球。霍集占的马,在火圈面前,惊慌不已,只不住的嘶叫。霍集占的右肩受了伤,使不上劲,单凭左手控制不住,差点没从马痛上摔下来。见格尔达拿着绣球,已经跑回了原地,霍集占也赶忙驰马赶回。 族人是一阵高呼,那姑娘也高兴的迎了上去。霍集占骑着马,随后便赶到。见他们搂在一起,自己没得到美女,反而受了伤,一时气不下,下马来推开格尔达,拉着姑娘的手就走。那姑娘死拽着不走,格尔达拦道:“我们打赌,谁赢了谁得喀玛依。”众人纠缠了这么久,才知道那姑娘叫喀玛依。霍集占听得声音,转过身来,道:“臭小子,我霍集占是永远也不会输的。我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得不到的。”说完,拉着喀玛依就要走。 格尔达气不过,见霍集占不守信用,抢夺喀玛依。捏住霍集占的手喊道:“你放开她!”由于霍集占的右肩受伤,被格尔达这么一弄,只是一阵巨痛。霍集占只一拳挥了过去,打中格尔达的左眼,而后,左手已将刀架在格尔达的脖子之上,道:“臭小子,你是不要命了?”格尔达见弯刀架在脖子之上,只觉一丝凉意,现下不敢动弹。 喀玛依求着霍集占,不要伤害格尔达,霍集占狞笑道:“我霍集占要杀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他的士兵们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虽然,在场的维吾尔族族人,多过大小和卓的人十几倍,可在这紧要关头,谁都不敢吭一声。霍集占只大笑三声,挥刀就要砍了下去。当众人都以为格尔达死定了的时候,只听当啷一声,霍集占的手,似是被东西拿到,弯刀掉在了草地之上。 霍集占大喊:“是谁?是谁暗算我?”布那敦往陶悠悠这边走了过来,道:“哦,又是你们几个,刚才的帐,还没跟你算。”霍集占气的,拾起弯刀冲了过来,二话没说,就朝陶悠悠砍了下去。书童见此,上前一步,只一扫膛腿,就将霍集占扫了个四脚朝天。布那敦瞪大了眼睛,就要来揪书童。霍集占从地上爬起,只拦道:“让我来。!”于是伸了伸衣袖,道:“臭小子,让我陪你玩玩。” 书童左一闪右一闪,霍集占一时也抓不到。霍集占火了,只用那弯刀乱挥。格尔达上前,用手捏住了霍集占的刀,无论霍集占如何挣扎,都丝毫不能动弹。格尔达一用劲,那刀已脱手,并飞出丈许。 布那敦此时看了,只道:“给我杀了那小子!”士兵们高呼一声,便冲了上来,围住了格尔达。只听箫声起处,草地上哗啦哗啦声响,霍集占的士兵,已都仰倒在了地上。布那敦见势,挥刀就向萧玉箫砍了过来。武雪龙一提剑,剑未出鞘,剑尖就已经顶到了布那敦的脖子。 布那敦虽穿了厚厚的皮裘,却也感觉到冷,慢慢的退后几步。而后扶起霍集占,就窜慌的逃走了。士兵们见大小和卓跑了,也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跟着跑了。族人们高喊着。喀玛依问格尔达道:“你没事吧?”格尔达笑着摇了摇头。只见他的左手,已经流了很多的血。格尔达报着拳道:“多谢几位相助,今晚,我们有个舞会,就请各位留下来,一起参加吧。”众人欣然答应了。 待到天阳刚落山,天也便黑了下来。维吾尔族人聚在火堆旁,享受这盛会。格尔达拿来马奶酒,每人倒了一杯,道:“多谢几位相助。”众人喝了一杯。乾隆道:“听那大小和卓是你们首领,怎么……”见格尔达只盯着自己,又道:“我们本不是维吾尔族人,只是凑巧经过。” 格尔达听此道:“那大小和卓依靠势力,残酷镇压我们族人,每年都横征暴潋,我们族人都已经狠透了他们。无奈,他们掌握着军政大权,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乾隆“哦”了一声。那长老道:“二十年前,清军来这里平判,我们本以为有了救星。可没想到,清军虽有三十万,可不熟悉地形,让大小和卓骗入塔克拉玛干沙漠,死伤无数。还好……”老人一言未必,欲言又止。 乾隆又忙问道:“什么?”那长老却也随便讲了几句,看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众人。探子回报,虽清军被围困十几年,却仍有幸存之人。可在这维吾尔族,却看不到一个汉人,心里已是奇怪。乾隆心想:“这些族人必知道其中的原因,可这些族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愿告诉。” 待得夜再深一点,格尔达便邀请众人一起跳舞。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似模似样的,学着维吾尔族人的舞蹈。 忽然,只听一阵马蹄声起。原来,大小和卓白天受辱气不过,晚上正带人来寻仇。只见他们丝毫不爱惜族人,只见人就杀。武雪龙等人气不过,冲上前去。只见那霍集占右肩已缠了崩带,一过来,就把乾隆等人围了起来。 霍集占道:“给我杀了他们!”士兵们便前扑后进的冲了上来,少说有上千人。乾隆一等人被围困里面,只有拼死反抗。只见左寿延取出一个圆形火箭,晃火烛点着了。嗤的一声轻响,火箭冲天而起,发出一道蓝烟,升在空中久久不散。 霍集占知他在搬救兵,便道:“快点给我杀了他们。”他虽在旁边叫唤,自己却不敢近身来。只听箫声起,冰水剑的寒光在夜空中闪过,数人应声倒下。对方人数众多,却一时攻不上来,只在外围徘徊。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只听呼唤声起,从四面冲出清军来。原来,那道蓝烟便是暗号,军中将士早已待命,只要那蓝烟起,便一起出发。夜深看不清楚东西,大小和卓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清军,只觉人心恍恍,大叫道:“撤退!”便故自走了。 听着声音,似是有上万人之众,其实也不过一千余人。因来事先早已说定,只怕大小和卓又施奸计,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那族人一知这些人是清军,一时大喜,便道:“给我来。”乾隆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随脚跟了上去。 只跟着他绕过数道弯,来到地下。待得走进地下室,却出奇的发现,里面藏有大量的清兵。二十年过去,里面的人也都老了。那长老道:“清军被围沙漠,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我知道这里有个密室,所以把幸存的人藏在这里,每天送食物和水过来。 乾隆心道:“里面的人没有通知,必然会败露身份。”遂道:“你们都在外面,我和寿延进去。”说完,带了几个人,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只见兵器满地都是,已经生满了锈。里面的人,衣衫褴褛的,全身脏稀稀的,见到乾隆进来,先是定神瞧了瞧,而后便趴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乾隆道:“于漪呢?”众人听的这话,便赶忙找寻起来。在这十几年,他们虽在一起,却也不知道对方的事。找了一阵,只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于漪。只见他满头花白颜色,半闭着眼睛。众人在身边轻声道:“将军,皇上来了。”于漪“啊”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而后抖颤着身体,正由两个人搀扶的时候,已经一命呜呼了。 乾隆本想军法处置,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来见到乾隆,将士们都以为有了活路,高兴不已。可见于漪一死,才回过神,原来自己还要受军法处置,一下子都呆住了。有的磕头求饶,有的不知怎样表达。乾隆看了这些人,一时觉得心酸。三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足一万之众。若不是维吾尔族人相助,恐怕……乾隆道:“将士们辛苦了。” 将士们一听,更是不知怎样才好,全都是一个表情,就是呆滞在那儿。乾隆接着道:“这一次,朕带了三十万大军平判,朕相信,一定能手刃大小和卓,替死去的将士们报仇。还有一件事,在这里,你们谁也不许叫朕皇上,朕现在是将军。朕姓黄,谁要说走了嘴,他就永远也别想回去,知道吗?”将士们一个个的站了起来,一起高呼,在小小的洞穴中回荡,显得特别响亮。 忽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狂笑之声,似近在眼前,又似隔了几万里,忽远忽近。乾隆赶忙走出洞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洞里的将士稀稀落落的走了出来,外面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忽听有人笑道:“哈哈,想不到,我苦苦找寻,都找不到的清军,竟然是给我的子民给救了,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 长老听得出声音,他道:“是霍集占!”接着布那敦道:“今天,我要将你们活埋在这里。”众人一回神,只道:“不好!”正想逃出洞去,可洞口已被黄沙封住了。接着,只听万马极驰,地洞便开始摇晃起来。黄沙从头顶,一直往下倾泻。正在众人都惊恐未定的时候,长老道:“大家别慌,跟我来!”现下众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跟了出去。 只见他绕过几个弯,来到了另一间密室。这间密室很小,只能同时挤下十几个人。众人不知道,那长老把自己带到这里做什么?只见那长老在墙上的一个圆环上一扭转,面前一道石墙,便升了上去。迎面吹来的,就是一阵热风,还带着些黄沙。众将士们这才想起,十几年前,他们就是从这道石门,进入密室的。 走出门口,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由于这里无山阻隔,隐约可以看见,远处有大队骑马之人。他们便是大小和卓。他们也似看到了这里,正驾马驰了过来。不一会儿,已在眼前。在地窖之中,被困十几年的将士们的怒火,早已升化到了极点。见得大小和卓的军队渐渐逼近,便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握着那早已生满铁锈的钢刀,便冲了上去。 二十年的仇恨激发一点,却也如排山倒海之势,有无穷的战斗力。见得如此,长老也难耐心中积了多年的仇恨,喊道:“乡亲们,大家一起上!”维吾尔族人民也便冲了上去。他们手中没有兵器,却也非常勇猛之极。大小和卓的军队,见到这气势,都已经溃不成军。军中不乏一些维吾尔族的亲人,也便倒戈想向。 可见维吾尔族人们倒下,众人也是不忍。武雪龙和萧玉箫互望一眼,便也马上飞身过去,顿时擒住了已惊惶失措的大小和卓,并大喊道:“大家住手!”大小和卓的军队,见到这气势,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武萧二人分别把大小和卓带到乾隆的身边。 大小和卓见大势已去,只跪在那儿,一言不发。突然,小和卓霍集占猛得一挥弯刀。左寿延以为他还要做垂死挣扎,马上上前护住乾隆。只见霍集占身腕一折,正对着自己的喉咙,自刎而死。这都出了众人的意料。 大和卓布那敦大喊一声:“霍集占!”只伤心不已,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拾起霍集占的弯刀,也一刎死了。想不到,做恶多端的大小和卓,临死却像个英雄。被困近二十年的战士们,此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只高呼:“万岁!万岁!”维吾尔族人民,也忍受大小和卓这么多年,也有如战士们一样高呼着。待得后来,那些弃械投降的士兵,也高呼起来。看来,他们也是不满大小和卓的统治。 大小和卓判乱二十年,想不到,最终死在自己的残暴之中。后来,清政府设制伊犁将军,管辖天山南北地区。从此,祖国的西北边疆得到巩固,多民族的统一国家得到稳定和发展。 武雪龙立了大功,乾隆对他的看法又有所改变。心想:“他若不是……那……该多好。”这时,心里只希望武雪龙永远别知道真想,为大清多做点功献。 第十四章 群雄齐集少林 只为众矢之的 群雄齐集少林只为众矢之的 第十四章 不知是谁散发出来的消息:“腾江龙普天法师还在世”,江湖上议论纷纷,平静一时的江湖,风云四起。曾死在腾江龙,以及他那三大入室弟子手中的亲人、朋友们,都纷纷找寻腾江龙的下落,以图报仇。 其中,武当、峨眉、昆仑等八大派,以及许多江湖人士,都聚在一起,准备上少林问个清楚。腾江龙的三大弟子,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他们得知普天没有死的消息,纷纷高兴倍至,也都不约而同的侨装打扮,混入人群,一起上少林。 走到半山腰,已是正午。天实在太热了,地上似要冒出烟来。众人都汗流浃背,都不约而同的找片阴凉之地,休息起来。上少林得走许多山路,如果冒着酷热,硬赶上去的话,精力必会大损,他们才不会那么傻。其实,事情都过去了二三十年,再大不了的恩怨,也该淡忘了吧?可是,这些江湖中人,一听“腾江龙”普天法师没死的消息,便兴师问罪,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天下武林几乎全数到尽,如此声势浩大,谁会不知道?武雪龙见跟普天有关,也便跟随其后。由于武雪龙才刚在江湖上走动,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根本不需要侨装。走在人群中,你嘛把他当成别派的人,别派嘛,把他当成你派的人,谁也不会注意他。 武当、峨眉、昆仑等七大高僧,坐在旁边的一间小店中喝茶。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辈,便坐在旁边的几张位置上。但必竟位置有限,大部分的人都是就地而席,见哪凉快哪挨着。一眼望去,整座山仿佛似要被坐满了人。 有些粗鲁之人,索性解开上衣,图个凉快。队伍这中,不乏有年轻的女性,见了只觉难受。但有点身份的人,都是衣冠整整,用内功取冷,抗着严热。 峨眉派掌门净尽师太道:“这一回,腾江龙奇死回生的事,会不会是传言?”武当空蒙道长道:“空穴未必无因。”峨眉净尽师太道:“二十几年前,我们不是亲眼目睹,那腾江龙自绝在我们面前吗?”昆仑派游仙子道:“此事如此蹊跷,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上少林问清楚,切不可让那狗贼逃脱。”空蒙道:“是这样,不过,我们上少林之后,切要冷静,不可鲁莽行事。少林再怎么说,也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千万别伤了和气。”几人应和道:“空蒙道长说得是。” 这些所谓的正派掌门,讲话一榜一眼,都是一模一样。可那些江湖中人却不一样,他们有的露着膀子,有的就地而席,有一些人,脚踩在板凳之上,屁股似坐非坐的挨在旁边,划着拳喝着茶。虽然这里没有酒,但他们也会自得其乐,把茶当作酒来喝,喝着满脸都是。 武雪龙也随便找定一个略远的地方坐下,见那讲得正热闹,便拍着身边一人,道:“唉,你们这大队人马,上少林干什么?”那人听武雪龙这么一问,只看了他一眼,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武雪龙笑道:“我真不明白啊。”那人道:“腾江龙重现江湖啊!” 武雪龙故作惊讶,心道:“这谁不知道,我正是为了此事问你,还用你说?”现下故意道:“腾江龙是谁?”那人吱唔一下,却也答不上来。此时,旁边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出头的人道:“看你们两个人的年纪,当然是不知道了。”那年轻人道:“这么说,你知道啦?快告诉我。”武雪龙心道:“这倒省了我问了。” 只听那年纪略长者道:“想当年,中原八大派,以及全武林的人,都围攻腾江龙,我也是耳闻。想那腾江龙,虽只一人,但全武林的人,没有一个胜得了他。激战以后,腾江龙还是全身而退。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腾江龙突然负荆上少林,自绝生命于众人前。可如今又传言,他竟然还活着,我们现下要赶上少林,问个究竟。” 武雪龙心里清楚:“师父是少林僧人,他们上少林,是要问广明方丈。”武雪龙道:“你们这么些人,难道都和那什么……什么‘腾江龙’有仇吗?”那年长之人道:“我们武林中,死在腾江龙手中的人,可以说不计其数。腾江龙的武功也算厉害,若不是自尽于人前,我们还真耐何不了他。” 武雪龙又问道:“那你们怎么会和他结仇的呢?”那年纪略长之人恍恍眼,很不情愿的说了。但从他的口气中,隐约可以听出,好像只是在推搪敷衍。只听他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是武林恶人,只要是武林中人,或多或少都针对他,以至仇怨越积越深。” 此时,身旁一个人按奈不住寂寞,道:“这个不如问我,我知道。”刚才众人只顾讲话,也没注意到身边有这号人。只见他胡须和两鬓,已经略有白意,年纪看来六十出头,他也许真是知道。听到这么一讲,身边一些年轻的人,早已聚拢到了他身边,只想知道。他们随大队人马上少林,却也不知道里面恩怨曲折。本来,只武雪龙一人开口先问,这时却成了众人共同的疑问。可奇怪的事,身边只要年纪略长之人,对此事却不屑一顾。看来,他们对此事多少知道了一些。 只听那人用蚁语蝶音道:“其实,这江湖上大多数人,跟那腾江龙根本没仇,有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面。只不过……”在此,他卖了一个棺子。既然如此,武林中人对此事却甚是关心,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没等到武雪龙开口,只听旁边之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只不过什么?”这些人青一色都是面无髯虬的江湖新生代,看来,当年他们还没出世,自然也不会知道当年的事。 正如原先一样,年长之人对此事漠不关心,他们不问也不讲,各自宽衣帽扇凉。有的仰天而卧,望着蓝天;有的干脆先打上一阵磕睡,待养足精神。如果都像他们那样,众人想知道的事情,又要到哪里找啊?还好总有一人例外,只听那人又用蚁语蝶音的讲着。由于讲话声音太轻,围观之人都有些听不太清楚。于是,身子越凑越近。只到后来,脸贴着脸,鼻子挨着肩,似是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之声。 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了,也用蚁语蝶音道:“你为什么要讲得这么轻啊?”众人听得入神,也不知道自己挤在了一起。这时,听有人这么一说,众人散开了一个小圈。那人道:“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我只是想给你们增多一点神秘感。其实,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明白,只是谁也不肯挑明。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 说得也是,既然不是什么秘密,何必把他搞得那么不可思议?这些人,一定是平日作恶惯了,讲话也不由的心虚一场。也许他只是想激起众人的好奇心,那他讲得才有意义。 只听那人道:“其实,这件事是这样的。腾江龙原本是个普通人,不知什么原因,被人追杀,才来到少林寺,被少林寺方丈收留,才活了下来。”围观之人“哦”了一声。 连武雪龙也是头一回知道此事,他心道:“师父出家之前,为何会被人追杀?”思意未必,只听一人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他呢?”那人道:“不知那腾江龙和明朝权臣,有何重大关系,都说他有张藏宝图。虽然他逃到了少林寺,可也保护不了他,被迫他又逃下少林。江湖中人到处找寻,终于有一天被找到了。可是,那腾江龙的武功却突飞猛进,厉害无比,一连打死八大派掌门,以及许多八大派弟子和武林人士。由于腾江龙的武功如此厉害,武林中人都想:‘定是那藏宝图中,藏有绝世的武功秘笈。腾江龙失踪的那些日子,定是学了那些武功。’正因为如此,许多人贪图武功秘笈和宝藏,都到处追杀他。他于武林人士的恩怨,也越积越深。” 说着,他又环顾四周,用右手挡着嘴,低声道:“这些人,明是要为亲人报仇,为武林除害,实则各怀鬼胎,居心叵测。”众人一时哗然。武雪龙听得入神,问道:“这八大派也贪图这宝藏吗?”那人只怔了一下,又道:“那倒也不全是,有的真是为报亲人被害之仇,这些我也说不太清楚。”当然,于八大派现下有关的事情,那人也不敢妄下定论。 此时,一人笑着问道:“那你呢?”那人刚才只顾说别人,这回论到自己了,却也觉得不好意思。不知是否天热的原故,他的脸上顿时通红一片。他接着道:“真不瞒你说,我是为了钱。那一个大宝藏,如果我能分上一份,这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那人的胡须和两鬓,都已经如此的斑白,可还是对宝藏念念不忘,更不用说,那些血气方刚的江湖中人了。只听那人又道:“我找宝藏找了几十年,可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那宝藏。”说完,又不免摇头叹气。 一聊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中午,太阳也略微收潋了锋芒。武当掌门空蒙道长道:“好了,我看大家休息的也差不了,趁早上少林吧。”说完,站了起来。其他人一时躺的久了,也都伸伸懒腰,勉强站了起来。各自一伙的人招唤,整理起队伍,又浩浩荡荡的赶上少林。 后面之人还没起程,前头大军已经逼近少林。当当当……,少林寺内钟声骤鸣,少林弟子闻听钟声,也都放下手中紧要之事,迅速赶往大雄宝殿。钟声掺杂着脚步,一片紧张的气愤。少林弟子从四面涌上大殿。方丈及有辈份的大师,早已聚集在大殿之中。少林弟子闹哄哄的,交头接耳议论着。 一些高僧齐集在少林广明方丈身边,都是议论着:“七大派上少林了。”“听说普天法师还没死。”“七大派来少林干什么?”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一转眼功夫,武当空蒙道长,以及其他六大派掌门的前头大军,已经涌进殿内。少林弟子退居两旁。 只一会儿,殿内殿外都聚满了人。广明方丈上前道:“不知武林兴师少林,所为何事?”其实,广明方丈是最明白此事的人。武当掌门空蒙道长道:“我们这次上少林,只为问清楚一件事情,希望广明大师直言相告。少林武当一直被武林众人视为泰山北斗,世代无怨,只因二十几年前,普天于武林中人的恩怨未了,相知道个清楚明白。” 广明道:“空蒙道长只管问。”见广明如此爽快,空蒙也便直截了当的问道:“当年,普天一人打死八大派掌门,于天下武林结下梁子。后来,普天自尽而死,这事也便告一段落。可不久前有消息传出,普天仍在人世,不知此事……”广明叹道:“其实,普天师叔在于不在人世,已经并不重要。事情也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再大的恩怨,也该化为乌有,有何必苦苦相逼?” 武林中人上少林之前,就已气愤不已。只不过空蒙道长说过,不可鲁莽行事,也就勉强遏制住怒火。此时,听广明这么一说,众人怎肯罢休?纷纷欲言,要表达心中所想。这么多人一同讲话,声音只在耳边嗡嗡作响,气愤又陷入了僵局。 武当掌门空蒙道长道:“大家先静一静。”声音虽不响,可此言一出,现场的吵闹之声,便稀稀落落的停了下来。峨眉派净尽师太道:“广明方丈,今日全武林的人上少林,只为知道个答案。是的,事情是过去了很久,但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是仇就一定要报。”净尽师太虽为女流,可讲话却豪放,比起空蒙道长来,尖锐了许多。 见净尽师太这么说,其他人也应和道:“我们只想知道,腾江龙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他人在哪?你说啊!在哪?是啊,说清楚……”眼见情势难以控制,空蒙道长道:“广明方丈,你看到了。今日,若不弄清楚事实,我们是绝不会罢休的。出家人不打狂语,我们只要你的答复。”众人停下声来,都想有个结果。 广明望着众人,心里只觉为难,而后便也直言道:“是的,普天师叔的确没死。”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哗然。众人形态各异,却讲不出话来。侨装打扮的萧杨殷三大弟子,更是欣喜若狂,心中只有一个冲动,要见上普天一面。 昆仑派掌门游仙子的表情,却不同于他人,略微显得紧张。出口道:“他人在哪?”而后,武林中人也都应和着。广明道:“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答应过师叔,我既然隐瞒了事实,我就不会讲出他的下落,你们就当他死了吧。”这一下,可惹怒了众人。游仙子最是沉不住气,喝道:“你是想包庇腾江龙那狗贼了?” 广明接道:“请昆仑掌门讲话得体一点。”游仙子道:“我讲话怎么了?我先杀了你!”说话间,已经动手攻了上去。这时,阴阳双绝对望一眼,而后腾空而起,接过游仙子的那一招。在人群中的萧开元,只凝神一看,似有疑问。 游仙子退后一步道:“你们是什么人?”话音刚落,只见阴阳双绝伸手摘下头上的帽子。在场的众人一时一怔,齐声道:“阴阳双绝!”都不由的退后了几步。萧开元脸色一凝,却要喊出声来。 游仙子道:“好啊,原来是你们这两个魔头。你们和普天狗贼一样,做恶多端。今天,我就来收拾你们。”右手一挥,剑已经攻了上去。游仙子敌不过,才拆数招,便明显败下阵来。 阴阳双绝当年,也算得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二十几年未出过江湖,但对付游仙子,也是悼悼有余。见游仙子不是敌手,人群中突然冒出七人,手持铁枪,二话没说,就攻向阴阳双绝。游仙子见此,只退居人群之中,呼吸之气也略有些急促。 只见那七人,互相交换方位,战术紧密相连,简单却无泄可击。几十招过后,双方都是占不到上风。这七人便是武林新生代,铁枪门的七大高徒。这铁枪讲究快、准、狠,战术灵活多变,一招既出,数招待发。七人相互配合,似是有四十九人合力进攻,威力惊人。阴阳双绝被围困其中,虽不至于落败,可要还手反击,即快获胜,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萧开元心想:“这七人阵法虽为精湛,只不过七人的内功不是很深厚。再强的东西也有弱点,只要七人中,有一人一招一时未接上,整个阵法定会大乱,这时若要取胜,就容易的多了。只不过,这七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形之中产生了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竟未有一丝的破绽。” 萧开元握紧手中的箫,心中只想上前助阴阳双绝一臂之力。可是自己要是出面,一定会为各人恩怨,而扰乱阴阳双绝的斗志。这样,不但帮不了他们,反而越帮越忙,现下暂时忍了下来。 铁枪门的七大高手,恃仗长枪在手,似是自己手臂的延长,身体未及阴阳双绝,可枪头已在眼前。阴阳双绝若想反攻,除非七人产生缺口,否则要反败为胜,几乎是不可能。几十招过后,场上的情形对阴阳双绝明显不利。 由于武雪龙没有化装,便被萧开元一眼认了出来,只见萧开元向前使了个眼色。武雪龙凝神一看,由于萧开元化装的功夫甚是了得,化装前后似是两人,武雪龙竟没认出来。 萧开元见武雪龙只盯着自己,便也明白了一些。而后双手一扬,做了个吹箫的动作。武雪龙顿时恍过神来,只一微笑。见萧开元挥手叫自己过去,便透过人群,走到了他的身边。 场上之人打的是难分难解,场下之人也都整装待发,不敢有半点松懈。见得武雪龙走近,萧开元道:“年轻人,你也跟普天大师有仇?”武雪龙一微笑,而后用蚁语蝶音道:“萧前辈,不瞒你说,其实,普天大师是我……”话语未必,由于场地太小,人又多,大家几乎是贴在一块。这时,全场的人微一摇晃,也便挤到了武雪龙,打断了他的讲话。 武雪龙正欲再讲,只听陶悠悠道:“龙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也不叫我?”原来,刚才陶悠悠看得入神,竟不知武雪龙走开。武雪龙又是自顾和萧开元聊天,也忘了陶悠悠不在身边。 武雪龙为难的笑着,正想解释。突然,只听“啊”的一声大叫,而后场上之人,猛得挤着退后。一眼望去,只见铁枪门的七大高徒中的小师妹,被打倒在地上。武雪龙刚才只顾自己,却也没有看到,阴阳双绝是如何破了他们的铁枪阵。小师妹趴在地上,久久的爬不起来,看来是受了重创。 此时,枪阵少了一人,便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空缺,有如一个完好之人,少了一只腿一样。很快,六人便也纷纷被打倒。看来,阴阳双绝已经是留了点情。要是以前,受了阴阳双绝的重伤之后,一时半刻定是爬不起来。 这时,人群之中,一位老者腾将出来笑道:“阴阳双绝,好久不见。”阴阳双绝听得声音,似曾熟识的感觉,仔细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众人见阴阳双绝脸色突变,心中都是一怔,都把目光投到了那老者身上。 只见他年纪虽不小,可头发却是乌黑。站在那儿,有如天生一块磐石,毅立在地上。左手放在背后,右手却捋那尺许的胡须。原来,此人便是二十年前,已一招“银蛇吐珠”,打败阴阳双绝的骆义松骆老前辈。 阴阳双绝道:“怎么是你?你也跟我师父有仇?”骆义松笑道:“仇是没有,只不过,普天腾江龙的事轰动武林,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骆某也是受人之托。”阴阳双绝忙问道:“受谁之托?”不仅阴阳双绝想知道,连场上之人也是一样,纷纷心想:“谁人能指挥骆义松?” 骆义松道:“这你就无需多问。不如,我们武功上再比试比试?”骆义松不但说话直截了当,连动作也是如此的干脆。说话间,已经攻了上去。 三人的实力相差无几,一恍已经过去数十招,双方还是打的难分难解。萧开元对骆义松之事,也有所耳闻。现下见他们三人齐虎相当,心中还是有些惊张。见武雪龙看得认真,便问道:“小兄弟,依你看,他们三人谁会赢?”武雪龙仔细想了一下,道:“三人表面上看似平手,事实上,那老前辈已经占了上风。” 萧开元见武雪龙小小年纪,见解却如此独到,顿时一惊,道:“哦,怎么讲?”武雪龙道:“阴阳双绝刚才已战两场,实力略减。如今第三场,所遇的又是强敌。这种车轮战的形式,有失武林中人的豪气。”萧开元望着武雪龙,心道:“这小兄弟果然非同寻常,若是二十年前,我定要交他这个朋友。” 广明和其他少林高僧,都退居其后,眼睛一刻也未离三人的相斗。本来,这些人在少林寺大打出手,扰乱佛门的清静之地,少林僧人是不能置之不理。只不过,这三人的事,间接于普天大师有关,若轻举妄动,惹怒天下武林,到时血流成河,生林涂炭,那罪孽深重了。无奈,只有忍下了这口气。 萧开元又问:“小兄弟,若你出手,你会帮哪一方?”武雪龙笑道:“这三人我都不认识,又何从帮起?我更不知道,他们中间谁对谁错,这话就很难讲了。”萧开元听了,只觉奇怪:“这三人虽二十几年未出过江湖,可是以他们的名气,道上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武雪龙见萧开元有疑惑之心,便笑道:“我从小就在雪峰山上长大,对江湖的事,了解很少。”萧开元听了“雪峰山”三字,更觉奇怪:“这小兄弟讲话,怎么跟另外世界的人一样?”可是心中却不由的心喜起来,心道:“既然这小兄弟江湖阅历如此浅薄,那师父的事,他也可能不知道。”便又道:“这么说,腾江龙你也不认识了?” 武雪龙道:“普天大师,我倒认识。”萧开元心道:“可惜了,原来,这小兄弟也是为师父而来。可他又为何否认认识阴阳双绝?难道他在故意撒谎?”于是便试探道:“你既然认识普天大师,未何会不知晓,那阴阳双绝便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武雪龙一听,脸露惊异之色,却不知普天师父还有徒弟,一时间,便也愣在那儿。萧开元见武雪龙神色突变,心道:“果然让我猜中,想不到,年轻人心机却如此之重。” 一时不觉之中,阴阳双绝和骆义松,已经百余招过去了。阴阳双绝的弱势,便也更加显现出来了。对付骆义松,阴阳双绝根本不能用绝学。因为,骆义松早已能破解。如今情势所逼,若不用的话,今天是输定了。此时,杨承彬又中了骆义松一掌。 阴阳双绝心想:“只有拼一拼了。”两人虽未说出口,但都已明白。杨承彬双脚一立定,殷凤水退到他的身后。双掌齐出,已经将内气聚于双掌之上。骆义松见他们这一动作,便知道,他们要使“阴阳混气功”了,于是只退后几步,一个马步立定,右手转一个大圈。顺间,丹田内气,已聚于两掌之上。 萧开元不由的一惊,当年,骆义松就是以这一招,破了阴阳双绝的“阴阳混气功”,而闻名江湖。见他这一动作,不由的心道:“难道他又要使出那招?”此时若不出手,恐怕阴阳双绝定要死在骆义松的“金沙掌”下。思索间,萧开元已经拿起箫,准备使出弹指箫魂剑。 又在此时,武雪龙右手一推,已将面前一人,腾空推了过去。萧开元见此,又重新盯了一眼武雪龙,只收起了箫。骆义松的金沙掌已经打出,只奔杨承彬的心脏。若被打中,后果堪言。可谁也没想到,半路会飞出一人,骆义松来不及看那人是谁,只怕伤了自己人,现下右手腕一旋,掌心便变成了掌背。 由于事情出得突然,事先没有半点预兆,骆义松一掌击出,已经是收不回来。还好,他的内功深厚,内力收发自如,在滴水之间,已经收回了七成的功力。那人被打中腹部,摔倒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肠子似要爆裂,可生命却是保住了,由同伴扶起,左顾右盼的,却不知道推他之人是谁。 骆义松本来使出十成的力气,打出的金沙掌,这时将七成功力,突然回收体内,也不免退后数步。所谓“不能伤人、反受其伤”。阴阳双绝也没料到有此突变,阴阳混气功已经使出,一时也收不回来。骆义松见此,赶忙又使出金沙掌。武雪龙忽的腾空而起,跃入圈中,一脚踢开了骆义松的右掌,而后一转身,右脚只逼他的面颊。 骆义松的右手被武雪龙一踢,右掌一偏,打在了木柱之上,顿时在木柱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众人无不张口结舌。只见阴阳混气功迎面打来,骆义松身子一斜,躲了开去。可武雪龙已迎面踢来一脚,一时间只有左手横格相挡。武雪龙腿上的劲力十足,骆义松只硬生生的退后几步,右手只觉酸麻的感觉。 见众人惊叹不已,现下报拳,勉强笑道:“这位朋友,你是阴阳双绝的什么人?为何要出手相助?”阴阳双绝望着武雪龙,也是不认识,只道:“是啊,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武雪龙此时知道,阴阳双绝是普天的徒弟,可也没有见过面,只道:“我不认识他们,只不过,刚才我见他们已经打了两场,如今又和前辈比试,似乎有些不太公平。我相信,前辈也不想趁人之危吧?” 骆义松呆在一边,一时却也讲不出话来。武雪龙转过身来,对阴阳双绝道:“两位先休息一下,我相信,咱……你们的师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让我代替两位,接受众人的挑战吧。”阴阳双绝此时正是体虚,见武雪龙相貌堂堂,趁此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便报拳相谢,退到一边。 陶悠悠只在一旁莫名的笑着,萧开元却是愁眉不展,心道:“这小子又要耍什么鬼主意?”这时,只有先看下去。武雪龙对骆义松道:“前辈刚才和阴阳双绝比试过一场,是否让前辈休息片刻?”武雪龙只怕别人会误会自己狂妄,所以,讲话的口气,特别诚心。 骆义松心道:“此人年纪虽轻,可刚才那一脚可以看出,他的内功非常深厚,不在自己之下。刚才自己吃了自己七成的功力,若冒冒然跟他比试,万一输了,面子更是过不去。可若真的答应休息,肯定会让江湖中人耻笑。如今,两边为难之时,也只有多托点时间,运气调息。”便道:“敢问朋友贵姓?” 骆义松的功力相当深厚,他可以在与人交谈之间,就能自行疗伤。其实,武林中人见此,也都看得出几许。只不过,也无从嘲笑起。骆义松又道:“看朋友的打扮,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骆义松为了托延时间,讲话自然慢悠悠的。场上之人似乎有看不下去的,不知是哪传来的一声音:“还不快动手,又不是让你们谈天说地。”骆义松听得声音,转过头去。那人头一缩,场下之人又众多,却不知是哪发出,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武雪龙见此,也觉为难。便笑道:“要不,咱们各自休息一会儿,等过一会儿再比试。”武雪龙实为骆义松搭台阶下台,可骆义松却接受不了。刚才讲话之间,功力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这时,便摆开了架式,道:“朋友,你先请。” 武雪龙凝神一看,只见他摆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姿势,双腿微微弯曲,双手提在半空,可全身上下都有真气包围着,把全身都照顾的非常周到。两人盯在那儿,都不敢先动手,以免露出破绽,给对方以可趁之机。可又几乎同时,两人又同时出招,一时晃过几招。江湖中人比试,只凭这几招,就可知道,这两人的内功相差无几。 两人都是硬碰硬的拳脚相接,内脏都震得厉害。骆义松左拳收回,右拳却已经打了出去。武雪龙身体一斜,左手已经打出,拳掌相接,两人同时退出数步,两人的手臂,都似要断裂。武雪龙心道:“前辈的内功果然厉害,若不是刚才已经比过一场,自己的双手,乞不是要断裂?” 骆义松心道:“这小子果然了得,若不是他年轻,内力还不如我高,恐怖今日并非敌手。”两人呆滞了一阵以后,骆义松又准备出手。武雪龙经刚才一试,知道跟他硬碰硬的不是办法。如今见骆义松来势很快,忙退后数步,左手握剑,右手唰的一下,已经拔出了冰水剑。 此时正值严夏,大厅之上人又众多,本来都闷得透不气来。可此时,却人人都感到一阵丝凉,都不由的吃了一惊。骆义松是当事人,更是害怕。一时间收手,忙退后数步。望着武雪龙手中的剑,隐约能感觉到寒气四射,不由的额头上吓了一身冷汗,心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兵器?” 这时,场下一人送上剑来。骆义松虽有剑在手,可心中还是紧张,气势马上就削减了一半。武雪龙毫不相让的攻了上去,骆义松一回神,见冰水剑已在眼前,现下只持剑相抗,只守不攻。冰水剑寒气逼人,骆义松只觉全身一阵骤凉,又似发冷。一时间,只连连败退,已无还手之力,只退到墙角之上,已是退无可退。 当脊背碰到墙壁时,骆义松才刚从冰水剑的威慑下,醒悟过来。心道:“再不反攻,心败无疑。”现下脊背在墙上猛一用劲,借墙壁的反作用力,挥剑反攻。骆义松不但手上功夫了得,挥起剑来,也不含糊。刚才只是突然被冰水剑所吓到,才落的如此狼狈。如今,只见他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动,武雪龙顿时转攻为守。 骆义松一剑只向武雪龙的胸口刺去,武雪龙不但不躲,反而右手持剑,向上扬起,空出胸口来。骆义松大喜,心道:“原你小子,剑上功夫不过如此。”正在众人也奇怪之时,武雪龙身体向后一仰,双脚已经腾了起来,右脚踢开来剑,左脚已向骆义松的腹部踢去。 骆义松右手向上一扬,见武雪龙的左脚踢来,正想缩腹躲避,可还是晚了一步,腹部受到重创,只退后数步。骆义松马上又迎了上去,右手已托住武雪龙的脚跟,正迅速异常的向上抛去。武雪龙正好借力,一个空翻,落到了地面。而后突然腾起一脚来,连环腿直奔骆义松。 在人群中的萧开元顿时一惊,原来,这一招就是对付自己的招数,只要没遭到反攻,双脚将会连续不断的踢下去。想到这里,萧开元仍然是惊恐未定。果然,骆义松不懂得如何反抗,迅速异常的往后退去,眼看又要被逼到墙角。此时,人群之中,一条九节鞭甩将出来,一时便已缠住了武雪龙的双脚,并猛力的往下拽。 武雪龙一时间失去平衡,身体本来就要往下掉,此时被他的鞭缠住,只跟着他的鞭往下掉。陶悠悠在旁,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武雪龙只一心对付骆义松,却也没有注意旁人,眼见就要摔在地上。在此,武雪龙右手一挥间,在地上一撑,整个身体又腾了起来,左拳只往持九节鞭那人胸部猛打。那人胸部受到重创,便松开了武雪龙的脚。此时,武雪龙双脚解脱,又连不断的,向持九节鞭之人腹部猛踢。 持九节鞭之人,毫无防守之力,只向后退。骆义松正要上前帮忙,人群中又飞出两把双刀来。武雪龙一腾空,落到了地下。这时,人群中一女子飞将出来,接过双刀,落到了地上,只道:“我来帮你。” 刚才倒没有注意,此时一看,只见这女的约莫三十来岁,从她那花哨的衣服上,可以看出。她手持左右两把短小对称的双刀,她的名字叫做何晓瑜。那持九节鞭之人的名字叫做董泰华,年纪比骆义松小,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劲装。 三位前辈对付一个年轻人,本来就过不去。只不过,武雪龙武功如此厉害,也没有人讲多余的话。萧开元虽摸不透武雪龙是敌是友,可见他是为帮阴阳双绝,也坏不到哪去。此时,正想上前助他,可又怕露面,只怕到时跟殷凤水见面,无话可说,心里只是干着急。 武当掌门空蒙道长,也只是低头,无可奈何。阴阳双绝看不过去了,出来道:“你们以一敌一,就已说不过去了。如今以三敌一,你们要不要脸啊?”骆义松听了此话,有些脸红。可他知道,若不是董泰华与何晓瑜两人帮忙,刚才的面子,就丢尽了,现下只有不说话。 董泰华和何晓瑜对此话视若不闻,看来平日里,也是被人说惯了。武雪龙道:“我和前辈只为切磋,三位主动指点在下,我当然是乐意了。”阴阳双绝见他都是这么说话,也是无可奈何。这时,只觉武雪龙不识抬举。可无奈他帮过自己,也不能说什么,又退到了一旁。 此时,一人笑道:“好大的口气!”众人寻声望去,顺间,那人已在眼前。只见那人没带任何兵器,双手放在身后,也是一身褐衣长袍,胡须虽很长,可年纪却不大,只有三十来岁。有人识得他,他就是“金龙手、铁掌”风行一。他的一双手厉害无比,左手握东西,有如金龙盘膝,万不能挣脱。右手能开万石,坚硬如铁。 风行一上前一步道:“你小子乳嗅未干,就如此狂妄自大,让我来教训教训你。”骆义松等三人退居其后,手上的架式却未放松,似乎有意思,如果风行一不是武雪龙的对手,就一起攻上。风行一的双手总放在背后,脸上却得意洋洋,似乎他那双手一出,就得要人命一样。 武雪龙报拳道:“前辈……”一语未必,风行一左手一伸,拦住了他的话语。而后走到墙边,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微下垂,而后提起,打到了墙上,整个手掌已经伸到墙中,而后抓下一大块石头来,右手一击,那大理石顿时化为粉末,墙上顿时起了个大洞。风行一走到武雪龙身边,左手一使劲,已将手中的石块捏得粉碎,慢慢的散落在地上,围观之人叹为观止。 萧开元心道:“场上的高手如云,而且一个比一个高,江湖真是藏龙卧虎。”风行一听了赞叹之声,也得意不已。金龙手本为少林七十二艺,可如今,却让一个从来没做过少林弟子的人练成,在场的少林高僧,也都不寒而栗。 武雪龙道:“前辈的双手果然厉害。”风行一听得此话,笑得更加惹人讨厌。武雪龙接着道:“那就请前辈出招吧。”风行一“咯”的一声,马上停止了笑容,右手一扬,一掌直攻向武雪龙。武雪龙已经适应这快速的攻击,左脚起处,已将风行一的右掌踢开,右手握冰水剑,只刺向他的腹部。在刺去的同时,心里却担心,他能不能接下这一招? 当冰水剑快要刺中风行一的时候,只见风行一左手一伸,用金龙手已将冰水剑,严严实实的握住。金龙手果然厉害,冰水剑可算锋利,他一双肉掌,竟能硬生生的接了下来。可他万也没想到,冰水剑除了锋利之外,却出奇的有一股寒气。他与冰水剑凑的这么近,左手只觉要冻裂掉。 风行一手上猛一用劲,想把冰水剑拦腰折断。这一招,以前没有任何兵器,能挨得了,可是这一次却失了手。他的手是越来越麻,可冰水剑却丝毫不动。武雪龙在旁看着,此时,已经好像变成了风行一与冰水剑之争了。 风行一望望周围,见武林中人,无不注视着自己,心中微一犹豫,再不放手,手就要没了。武雪龙只起右脚,向风行一的腹部,严严实实的踢了过去。风行一看着剑,似乎全没注意到,只被这普通一脚踢中,硬生生的飞出丈许,立在了地上。他只觉左手涨得厉害,还感觉冒着寒气。 在旁的骆义松等三人,似乎早有准备,见得此情景,便一起冲了上去。风行一渐渐觉得,左手开始有点知觉,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一起攻了上去。四人围攻武雪龙,本来,只凭骆义松一人,和武雪龙就能打成平手。此时多了三位高手,还是没有占到便宜。看来,武雪龙是越战越勇。 此时,人群中又窜出三人,其中一人是太极门高手,另两人也是武林中有辈份的高手,一人持长剑,一人拿钢刀。七人围攻武雪龙,七人兵器不同,门派各异,互相攻击,威力顿时增加了百倍。武雪龙必竟只一人,前几战又是耗费精力,这时有些难支,身上重了几掌。对方七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再过几十招,武雪龙的身上,又多处衣裳被划开。陶悠悠看不过去,心道:“哪有这样的?”便想冲上前去帮忙。可在旁的萧开元只伸箫一拦。陶悠悠望着他,却不知怎的,打消了帮忙的念头。 此时,其中一人被武雪龙踢出数丈,再也站不起来。这时,虽只剩六人,但重伤加疲惫,武雪龙还是有点吃力。这时,另一人手持钢刀,只向武雪龙砍了过去。武雪龙在对付风行一,却没注意。突然,只听当得一声,那钢刀顿时分开两段,掉落在地上。原来,萧开元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暗器,将那刀打落。 武雪龙听得响声,却不知刚才已经生死一线之间,去了个来回。忙起右脚,只后踢一脚。那人呆呆的望着刀打落,只被武雪龙踢出在地,吐血而亡。现下,又只剩下了五人。双方斗了几十招,武雪龙明显体力透支,若此时人群中,再冒出几个高手来,那肯定是不能抵挡。还好,场下之人看得这情形,都在旁观,谁也没有妄动。 又过了几十招,武雪龙几乎同时受了董泰华一鞭、风行一一掌、以及骆义松一脚,一时间,只退出数步,猛得溢出一口血来。陶悠悠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又在同时,对方三人也被武雪龙用脚踢中,飞了出去。只有骆义松和太极门的高手,立在地上。隔了片刻,太极门高手猛得溢出一口血来,原来,他也中了武雪龙一脚,只是从小练就下盘稳固如磐石,没有被踢飞。但以硬碰硬,就更加重了他的伤。其他三人站了起来,不敢恋战,退了下去。 武雪龙在连续受到重创的同时,也伤了对方四人,可谓厉害。风行一等三人站在身后,不敢再动。风行一道:“骆兄,如今只有你没有受伤,你快过去,给他一掌。”董泰华接过道:“是啊,他现在身受重伤,不是你的对手。”骆义松看了看,有些犹豫。何晓瑜道:“不要再犹豫了,等他体力恢复,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骆义松听了,望了望众人,便慢步的走向武雪龙,举起一掌,正准备劈了下去。武雪龙重创在身,却无还手之力。萧开元看不过去,握箫正欲出手,阴阳双绝却快人一步的冲了出来,踢开骆义松的右掌,又使出那招“阴阳混气功”。固执的人就是这样,明知道那招对骆义松不管用,却偏要用。骆义松对阴阳混气功,已经摸得清楚,见他俩一摆架式,便已知道了些。现下退后一步,也使出金沙掌。这时,萧开元提箫连吹两声,两枚弹指,便已激飞出去。一枚打在骆义松的腰间穴道,另一枚打中他的右手掌背。骆义松一痛一缩,一时失手,竟被阴阳双绝的阴阳混气功所打中。 骆义松只飞出去,再无抵抗之人。他万也没想到,他最能克服的一招,却伤了他。他只能勉强站起。众人观望四周,要看那发暗器之人。可众人刚才只顾全神注视场上动静,没有留心,只听见有箫声。萧开元把帽子往下一沉,头也随着一低,没有被众人发现。可阴阳双绝听得箫声,却莫名的冲动,不知为何。 夕阳已经西沉,事情却没有结果,殿上寂静无声。隔了片刻,广明出来道:“各位,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就在少林暂住一夜,明日再议?”金龙手风行一道:“不行!今天若不说出腾江龙在哪,我们决不罢休!”阴阳双绝接道:“你们不睡,我们还想睡。”说完,便扶武雪龙,想进去休息。陶悠悠赶忙挤了过去。 风行一刚才比试受辱,这时想趁机暗算,现下飞起右掌,只逼武雪龙。见有人在少林施下流手断,广明若再不出手,乞不是太懦弱了?只见他赶上前去,右掌击出,接下了风行一的铁掌。风行一的铁掌再厉害,也是旁门左道,跟少林正宗的铁掌相比,就逊色多了。 空蒙心道:“若两掌相接,风行一的五脏定要俱裂。虽广明无伤他之心,但他也会受自己铁掌的重击。”现下上前一步,捋起风行一的背心,往后一拉,避开了广明的一掌。可广明一掌已经打出,却没有收手之意。因为他知道,要此时收手,那只会受自己的内力所伤。 空蒙道长见此,右手来不及收回,左掌马上击出,于广明的一掌相接。顿时,四周的墙壁暴动,两人各退出数步,实力不相上下。但比起刚才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来说,就厉害的多了。广明笑道:“空蒙道长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武当和少林,虽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可到底谁高谁低,却从来没有分出过。这一回第一次交手,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些了解。空蒙回敬道:“广明方丈的功夫,才是正宗。既然天色已黑,就算现在我们知道腾江龙的下落,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去找,那我们就在贵寺,打扰一宿了。” 空蒙在这武林中声望最高,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风行一知道,刚才若不是空蒙出手相救,自己的命早就没了,现在还惊恐未定,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阴阳双绝把武雪龙扶到房间,打坐调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武雪龙的伤势,便也好的差不多了。阴阳双绝觉得,武雪龙不但武功好,而且为人不错,他们聊的很投缘。萧开元却在窗外静静的观望,只想进去,可又怕见了面,烦事更多,便也忍住了。 殷凤水道:“武兄弟,你的武功真是厉害,谁是你师父?”殷凤水虽为女流,讲话却快人快语。武雪龙道:“其实,我的师父,你们也是认识。”阴阳双绝“哦”了一声,奇怪不已。武雪龙又道:“若按辈份来说,我得叫你们师兄、师姐。”此话一出,阴阳双绝更是不明,只一愣,便也想清楚了。 殷凤水道:“这么说,难道……你是师父的徒弟?”武雪龙点了点头。萧开元在窗外听了此话,顿时松了口气。本以为武雪龙和普天有仇,却没想到,他们却是师徒,也就是自己的小师弟,现下只觉好笑。 杨承彬道:“师父什么时候,收你做得徒弟?师父他老人家真得还活着?”武雪龙道:“我也是巧合下,得到恩师相助,他现在在归隐山、普天洞内。”阴阳双绝及门外的萧开元听得普天还在世,顿时大喜,心里只想见一见师父。正巧,门外也有四人在偷听,其中一人便是风行一。 他们四人听得消息,便在旁交头接耳,这一些,正好看在萧开元的眼中。风行一也似乎发现在黑暗之中的萧开元,便拔腿就跑。萧开元也马上追赶了上去。屋内的人谈的起劲,却不知被屋外的人所偷听。 风行一惊惶失措,虽不知他是谁,可凡是做亏心事的人,定是会心虚。他们跑着,由于初到少林,却不知往哪跑。一会儿,却跑到了后山悬崖之上,再无退路。后山悬崖上,是碧空如洗,萧开元背着月光,显得特别恐怖。风行一虽为武林高手,可这时却吓得抖颤起来,紧张道:“你……是谁?”萧开元没有回答,拿起箫便吹了起来。半夜三更吹箫,风行一更是害怕。接着道:“你跟腾江龙什么关系?” 萧开元还是没回答,却故自吹箫。看来,他是要使弹指箫魂剑了。风行一没有见识过弹指箫魂剑的厉害,他越吹,心里就越紧张。箫声似有一般穿透力,传遍了少林寺。只不过,一般人都在酣然大睡中,没有在意。 殷凤水对这箫声,却特别熟悉,听到箫声,便失声喊道:“大师兄!”随脚便冲出门去,往箫声的方向寻找。杨承彬只愣一下,而后也念叨着:“大师兄。”也赶了出去。 风行一对萧开元,可谓毫无还手之力。其他三人中了弹指,吭也没吭一声,便倒下了。风行一冲了上去,做垂死挣扎。可是,尚未近身,就已被弹指射中,倒了下去。萧开元停止箫声,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十五章 殊死搏斗之时 命悬一线之间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雪峰奇谭》第十五章 殊死搏斗之时 命悬一线之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苦觅杀父仇人 谁料竟会是他 苦觅杀父仇人谁料竟会是他 第十六章 很快,一天快过去了。八大派的人关在牢中,却没有见到乾隆,只是吃着士兵送来的饭菜,这无疑是跟坐牢没有两样,一个个都开始不耐烦起来。董泰华道:“等了又等,都等了一天了,那狗将军到底要干什么?”双刀何晓瑜应和着:“他们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可八大派掌门,似乎一点也不乱,还自顾打坐调息。唯有昆仑派的游仙子,倒是他神色特别紧张,不知他想着些什么。 董泰华见对这八大派讲话,有如对着墙壁一样,心中一气,便透过铁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吼道:“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要做什么?”边说,还边敲打着门。这些门都是用玄铁铸成,坚硬无比。虽然只凭董泰华的拳头,是不可能敲破,但也是当当作响,在屋中形成回声,只觉特别吵。 叫了半天,旁边一守卫便道:“我不知道。”董泰华道:“你不知,找个知道的人来讲话。”这时,左寿延走了过来。董泰华大喜,以为有了希望,其余的人也相继站起,迎到铁门边。左寿延道:“大家放心,再过些日子,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董泰华又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都抓了我们一天了,有事就快说!”可左寿延却没有回答,径自走开了。董泰华气的,将九节鞭扔在了地上。要说武林中人,对武器有如性命一样,这个时候,董泰华只有气,也懒得理会这些。而后向众人发起劳骚,道:“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束手就擒。那小子叫他大哥,两人一定有问题,还不如拼一拼。”几人响应着,这让空蒙道长好生为难。 峨眉净尽师太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反抗,乞不是公然与朝廷为敌,以后,八大派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听得净尽师太的话,董泰华还有不服,只道:“那总比这样傻等强吧?”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骆义松对董泰华道:“你就少说两句,大家都不想的。” 经过一天的行程,巢贺敏一等人,也便来到了北京城。从人烟稀少的雪峰山,来到繁华如锦的大城市,众人都有些不适应,又有些欢喜。雪乌雅也在高空飞翔着,似乎也觉外面的天空特别蓝。只不过,这天气比雪峰山热多了,一时间不太适应。只飞了一阵,便大汗漓淋,只能落到地面,用双腿走路。 谭雪凤道:“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哥会在哪呢?”巢贺敏道:“城里这么大,看来,我们得有些时间找了。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回头三顾东张西望的,也望到了无凤楼。 顾德希道:“咱雪峰山有个雪凤楼,这里有个无凤楼,就到这家店吧。”顾泳炎道:“不知这无凤楼与咱雪凤楼比起来,哪个更好?”顾振彪不屑一顾的道:“当然是这京城的无凤楼了,一看这气势,雪凤楼就比不上。”几人边说边向无凤楼走去。看来,从雪峰山出来的人,都喜欢到这。 众人走进门去,也习惯于向二楼走去。雪乌雅为了煽热,翅膀不停的挥着,一下子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想这雪乌雅,也只有在那终年终雪的雪峰山上,得已见到,也算是珍贵。在城里的人,当然是没有见过,一个个都议论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只傻呆呆的望着他们。 走上楼去,只见店中还是那位掌柜,他依然在拨弄着他那算盘。见到巢贺敏等人上楼,小二差点摔倒,忙紧张的跑到掌柜的身边。那掌柜正算得入神,被这么一搅和,顿时一惊,便骂道:“干什么?你见鬼了?”小二吱唔的讲不出话来,手指指巢贺敏他们。 掌柜不屑一顾的望了过去,眼前一闪。经过两处教训,掌柜已很识相。见又是关外打扮之人,知待慢不得,赶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迎上前去。恭敬的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巢贺敏心道:“可能找龙儿也需时间,钱还是省着用好。”于是,只随便点了些东西。 由于天热,雪乌雅又不会讲话,只叫着。掌柜一眼望去,见那雪乌雅双眼混圆,更是吓坏。心道:“这些人物可惹不得。”便道:“客官,不用吃那些东西,今天我就请你们吃一顿好的。”于是叫道:“小二,上本店最出名的菜。” 小二早已在身后,这时赶忙赶往厨房。谭雪凤道:“掌柜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掌柜一笑,道:“姑娘说笑了,这一顿我请大家,不用钱的。” 顾泳炎奇怪道:“掌柜,我们好像不曾认识,你为何要请我们吃饭?”顾振彪和顾德希应和着。掌柜望了一眼雪乌雅,见雪乌雅还盯着自己,眼神一缩,心道:“这些都是怪人,怪人定是有怪脾气。如果冒然说请他们,他们会以为看起他。”便觉得非常为难。 谭雪凤见他愣在那儿,便道:“掌柜。”那掌柜一惊,道:“客官不知,本店有个规矩,为了答谢客人,每一千位客人,我店便提供免费用餐。几位正好是本店第四十期,满千位的客人,所以就获得免费就餐的机会。” 众人听了,非常高兴。第一次到城里,只觉城里的事物也太新奇,便都笑着道了声谢。掌柜回过头去,叹了叹气,额头上冷汗直冒,好不容易脱险了。 小二一盘接一盘上菜,一下子,已经满满一桌子了。这菜很丰富,什么都有,有些是在雪峰山,见也没有见过的。掌柜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不敢有半点待慢。 几人吃的开心,谭雪凤道:“想不到,这城里的事,还真新鲜,我们家可没有这种规矩。”他们吃着,不时的望着掌柜。掌柜见他们转过头来,忙恭敬的笑着,见他们吃的差不多时,便走了过去,道:“几位还有什么吩咐?” 顾振彪拍拍肚子,道:“饱了,饱了。”顾德希道:“掌柜的,你人真好。”掌柜的忙笑脸相迎。巢贺敏看了四周一眼,便问道:“掌柜,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和我们一样打扮的人?他二十出头,眉清目秀,武功不错的。”掌柜想了想,心中便想到了武雪龙。顾泳炎接道:“还持有一把特殊的剑。”掌柜道:“是不是那剑寒气逼人?”众人齐声说是,现下高兴起来,忙问他的下落。 掌柜道:“几个月前来过,后来,让赖府的人带走了。他们好像还是老乡。”一听老乡,众人都是一怔。巢贺敏赶忙问道:“赖府在哪?”掌柜叹气道:“不久前,赖府让人用火烧了,赖老爷也死了,可那少年却不知影踪。”众人心里一急,忙告别了掌柜,匆匆去找武雪龙,只怕他会出什么事。 见得他们走后,掌柜叹了叹气,道:“还好,还好,这回总算没有打起来。” 普天的三大弟子,一路跟随乾隆来到将军府。见乾隆和左寿延两人鬼鬼祟祟,便伏在窗外看他们搞什么鬼。只听左寿延道:“那藏宝图肯定在那和尚身上,没想到,他还是陈华的后裔,若让他取得宝藏,一定会对我们大清不利。” 乾隆道:“那和尚老谋深算,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他对我们很怀疑。他既然会在我们面前提藏宝图之事,这里面一定有诈。”左寿延道:“皇上说得是……那以皇上看来,那和尚没有宝图,只是骗我们?”乾隆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倒不一定。”左寿延又道:“皇上准备怎么做?”乾隆没有回答,可似乎心中已有了打算。 萧殷杨三人也没有太理会,便去找普天的房间。见一间屋外有两个士兵把守,里面可能是普天等人。乾隆公然在他们门前安人,这乞不是说明,不相信他们吗?萧殷杨三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那两个士兵的几个大穴,推门进入,并关上了门。 三人来势极快,两守卫来不及反应,已经不能动弹。这跟正常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普天见得三人进来,只是一惊。萧殷杨三人同时跪了下来,道:“师父,让你老人家受苦了。”普天本已为三人已经残杀至死,这回见他们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忙上前扶起三人。武雪龙及陶悠悠也是一阵欣喜。 几人坐在床边,普天道:“你们三人不是在归隐山死了吗?”萧开元疑道:“听谁说的?”武雪龙道:“我亲耳听到风行一所说。”殷凤水道:“我们根本没有打起来。”普天只想知道个清楚,忙又问:“那发生了什么事?”三人互相望了几眼,都觉不好意思。 杨承彬道:“见他俩重逢,我心里很难过,如果没有我,或许他们还能重归于好,我便想到了自尽,于是举起右掌。后来,让大师兄给拦住,并把二十年的矛盾,都解决了。”说着,三人都笑了笑。普天这才明白,也替他们高兴。 陶悠悠观看左右,而后突然想起,只疑道:“怎么?萧二哥没跟你一起来?”武雪龙听她这么一说,也才发现,只道:“昨天,他以为你们三人死了,跑到那山头,你们没有遇见吗?”萧开元道:“没有啊。”众人亲眼看到,萧玉箫紧张的到了那山头,只怕他会出什么事。陶悠悠道:“那他会去哪了呢?” 见到大家担心的样子,武雪龙只道:“不用着急,反正,八大派都被关了起来,我相信二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提乾隆还好,一提起他,萧开元便似有话要说。他道:“不知怎的,我觉得你大哥不像个好人。” 众人一惊,武雪龙更是奇怪:“为何师父、大师兄,都说自己大哥不是好人?”便问道:“怎么这么说?”萧开元道:“刚才我们在窗外,听到他们讲要怎样对付你们。”杨承彬和殷凤水点了点头。 武雪龙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大哥,怎么会是那种人?普天却微笑着,似乎毫不吃惊。只听他道:“你们也这么想?”萧开元一听普天的口气,问道:“难道,师父也这样认为?”普天点了点头,道:“我从一开始,就觉他不对劲。”萧开元喜道:“原来,师父是故意说藏宝图之事,好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殷凤水笑道:“难怪我们怎么不知道,师父有藏宝图。” 这时,他们不知道,乾隆与左寿延正在门外偷听。乾隆见守卫有点不对劲,走进一看,才知道被人点了穴。于是便凑近身子,听听里面讲些什么。却让他们听到了刚才的话,见他们讲到藏宝图,心中为之一动。 听了上面的话,武雪龙还是不相信。杨承彬道:“那师父觉得,那人有什么阴谋?”普天沉思一阵,道:“有什么阴谋,暂时还不明确。只不过,他肯定不是将军,倒是像大清皇帝。” 大家都有些惊讶,陶悠悠道:“他是皇上,那……”而后看了武雪龙一眼,不再讲下去。听了此话,武雪龙惊讶不已,喃喃的道:“他怎么会是皇上……这不可能,若是真的,我还三番两次救自己的杀父仇人。”一下子,武雪龙的脸已经铁青一片。 乾隆听了,神色一恍,大步离去。左寿延紧跟其后,道:“如果那小子真得信了和尚的话,皇上该怎么办?”乾隆却似有了主意,却不答话,只往前走。 普天和陶悠悠都已知道,武雪龙和乾隆的关连,可萧殷杨三人却不知。萧开元问道:“武师弟和乾隆有仇?”武雪龙却不回答,径自想着自己的事。普天把事情的简单的说了一遍,三人这才有所明白。 得知赖府被火烧毁,武雪龙不知去向的巢贺一等人,心里非常紧张。找了许久,却没有武雪龙的影踪,更是替他担心不已。 萧玉箫正愁找不到萧开元,带着书童漫无目的走着,一种奇怪的叫声,吸引住了他。那叫声便是雪乌雅所发出。 和武雪龙在一起的时候,萧玉箫曾听他说过,雪乌雅的事。寻声望去,只见五个人在大路当中东张西望,还不时的问过路的人,雪乌雅就在身旁。于是,萧玉箫便走上前去,问道:“姑娘,你在找谁?” 找了这么久,问了这么久,难得有一个人主动开口的。谭雪凤便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年轻人?手持长剑……”萧玉箫心想:“果然没猜错,听他的描述,正是在找三弟武雪龙。”现下道:“他是不是叫武雪龙?”一听有人认识,其他几人,也都围了过来。回头三顾嚷着:“你认识龙儿?他在哪里?”表情非常兴奋。 巢贺敏仔细一打量萧玉箫,却有些怀疑。问道:“你真得认识?”萧玉箫笑道:“你不相信?”再看他一副书生打扮,巢贺敏也觉不好意思。但见他衣服不是很华丽,却手持一把金箫,出门在外的,还是小心点好。 萧玉箫见她一脸的不相信,便又道:“他手持的冰水剑是否寒气逼人?是用千年冰石打造而成?武功不错,使得是雪龙剑法?”听得他的描述,谭雪凤是非常高兴。回头三顾也高兴的嚷着:“对了,对了。” 自从谭之川死后,巢贺敏对什么事情,都不大信任。心想:“只要见过一面,这些特征也应该说的出来。”萧玉箫见她还是不信的样子,又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又道:“你是他的养娘,他的妹妹肯定是你啦?这三位更不用说了,冰水门的回头三顾。” 回头三顾听有人还知道自己外号,一个个的都高兴起来。巢贺敏开始相信,心道:“若他不识龙儿,龙儿定不会跟他说这些。”心下高兴,便问道:“他人在哪?”萧玉箫见巢贺敏相信了,才松了口气。见天色不早了,在这街上讲话,也不太方便,便把他们带到了平日里自己居住的地方。把自己和武雪龙如何认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都说了一遍。 后来听说武雪龙被乾隆带走,萧玉箫也是听人所说,只不过,为找萧开元,一直没来得及去见上一面” 巢贺敏问道:“他大哥是什么人?”萧玉箫犹豫了一下,心道:“自己曾答应过大哥,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的身份,读书人懂得一诺千金,也就不能把乾隆的真实身份,给说出来。”萧玉箫先让他们住了一宿,等明天再带他们走。 自从在屋内谈了乾隆的身份之后,武雪龙一直闷闷不乐,相着那件事情,他忍了很久,只到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终于问了出来。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乾隆正拿着一杯子,听他一问,不由的一抖。而后笑道:“三弟,你说什么?我是你大哥啊。”武雪龙道:“你真是我大哥吗?你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说话间,眼睛只狠狠盯着乾隆。一想起他是乾隆的身份,便愤怒不已。 还好,乾隆偷听了他们的讲话。若不然,被这突然一问,还真是有点史料未及。现下放下杯子,道:“三弟,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武雪龙的眼眶开始有些红,又道:“一开始,你说你是位商人,可又突然变成了将军,你还有什么身份,没有说出来?”乾隆只沉默不语。见他不讲话,武雪龙以为他默认了,面对如此,他只觉痛彻心痱,真不想动手。可一想起父母之仇,又难以容忍。 待到怒火正要发作之时,只听门外一人传道:“将军,皇上驾到。”武雪龙等人是一惊,一时不知所措。乾隆一听,忙起身,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迎出门去。 武雪龙开始又惊又喜。惊的是,还好没有再说下去;喜得是,大哥不是自己的仇人。现下也跟着出门,要看看自己真正的仇人,长什么样。普天一等人也是出屋去看。出得屋去,只见那人穿着便衣,一条龙隐约可见,背后有三位随从跟随。 迎进屋里,武雪龙就似冒出火来。乾隆见他的神情,忙在耳边低声道:“三弟,别发怒,我知道,你与那皇上有血海深仇,但如果你在这里杀了他,那只有连累到大哥。皇上虽该死,但不能死在我的府中。等他出了这屋子,你再杀他也不迟。” 乾隆骂着自己,心里虽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办法。武雪龙为故大局,还是忍气答应。要和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起共餐,武雪龙越想越气愤,愤怒的焰火越烧越旺,表情恐怖之极。 一阵过后,假皇帝离开了将军府。武雪龙随脚跟上,取下了他的头。武雪龙以为报了仇,心里莫名的高兴。 武雪龙的突然离去,乾隆正到处找寻,却不知他的影踪。见得他回来,赶忙问道:“三弟,你去哪了?”普天一等人也赶了出来。 陶悠悠一下子扑到了武雪龙的怀中,哭道:“龙哥,你怎么突然不见了?我真怕你会出什么事。”武雪在笑道:“我报仇了。”众人一惊,乾隆更是恐惧不已,忙道:“你杀了皇上?”见他神色如此紧张,武雪龙道:“大哥不必担心,我跟了他许久,没人会怀疑到大哥身上。” 乾隆勉强道:“好,三弟,你报了仇了,大哥替你高兴。”虽这么说,却满脸的恐惧。一想到武雪龙出手如此之狠,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真相,后果堪言。 见乾隆愣在那儿,武雪龙马上跪了下来,众人不由的一惊。只听武雪龙道:“大哥,对不起,刚才误会了你,请你愿谅。”乾隆扶起他,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却害怕。普天道:“龙儿,你有没有受伤?听说乾隆身边,都是高手陪同。刚才跟他来的三人,必是大内高手,你怎么这么容易得手。” 武雪龙答道:“我也觉奇怪,那三人的武功却是平平。不管如何,仇是报了。”说着,走进屋去,道:“今日我好欢喜,咱们来个不醉不归。”见得武雪龙如此高兴,普天等人也都陪他,只喝到黑夜。乾隆一想起刚才的事,头就冒冷汗,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早早的离开了。 左寿延是一肚子的疑问,刚才武雪龙在身边不敢问,这时忍不下去,问道:“皇上,武雪龙对你如此恨之入骨,你把他留在身边,这样太危险了。”乾隆皱着眉头,内心不知想着些什么,那神态却很吓人。 见乾隆离开,武雪龙也便道:“师父,我大哥怎么会是皇上?他不会骗我的。”由于喝的过多,讲话也显得醉了。 陶悠悠和武雪龙一样高兴,一直陪他喝着,这时,已经趴在了桌上。普天虽不大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只是心里呐闷:“此事怎么会如此之巧?”见天色已晚,便扶起武雪龙进屋休息。 一大早,雪乌雅便安奈不住寂寞,飞到空中,尽情的欢叫着,享受凉风穿梭身体的快感。飞着飞着,便消失在了眼前的天空。 武雪龙昨晚喝得太醉,以至此时还熟睡在床上。似乎在梦中,他听到了雪乌雅的叫声。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他绝不会听错。武雪龙睁开眼睛,发现那叫声,并不是在梦中。现下赶忙起身,赶出屋外。 陶悠悠昨晚也是烂醉如泥,只不过姑娘家不会懒睡,早早的起床了。见武雪龙匆匆从屋里赶了出来,便上前道:“龙哥,怎么了?”乾隆等人听见叫声,也走出屋外。见武雪龙仰望天空出神,也都一起望去。只见雪乌雅盘旋上空。 见到雪乌雅,武雪龙高兴不已,念道:“我娘来了。”陶悠悠一听,大喜道:“是吗?”便像小女孩一样,挥手招唤着雪乌雅。见他们俩那么高兴,乾隆走过去问道:“三弟,什么事这么高兴?”武雪龙道:“我娘来了,我娘来找我了。”乾隆一听,突然愣住了,昨天的事还没淡忘,如今又害怕起来。 武雪龙道:“等一下,我接我娘来给大家认识认识。”陶悠悠挥喊了半天,可那雪乌雅却是没听见,依然自由自在的翱翔着。武雪龙道:“你这样没用的。”说着,用手在嘴里吹了声口哨。雪乌雅正在尽情享受飞翔的刺激,猛听这一声熟悉的招唤,忙来了个回马枪,在空中盘旋几下,然后低头望去。 一见武雪龙,雪乌雅立即露出人性一面的喜悦。翅膀一缩,只冲下来。待得快要落到地面,翅膀猛然张开张大,而后只觉一阵灰尘仆仆,落在了武雪龙的身边。那一双翅膀,酷似两只小手,不停的和武雪龙双手相碰。 两人就像久违了的朋友,重新相聚一般,让人好生羡慕。那雪乌雅眼睛一眨一眨的,深情的望着武雪龙,似乎有些感动。陶悠悠从地上看去,以为那雪乌雅娇小可爱,如今就在眼前,却是比自己还健壮,不由的一惊。 雪乌雅扑打着翅膀,身子微微腾起,武雪龙习惯的跃到他的背上。只觉一阵强风吹过,雪乌雅的身体,便慢慢的向空中升了起来。想那雪乌雅本来身体就很大,如今载了一个人,竟毫不费力,不禁让人惊叹。 腾到半空,见得普天出了屋,正向自己招手。武雪龙大喊道:“大家在这里等我,我去接我母亲,和你们见面。”话语未必,雪乌雅便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武雪龙翱翔天空,只觉舒心暖意,笑道:“小白,好久没有骑你身上的感觉。”雪乌雅叫着,并眨了眨眼,似乎也有同感。挥舞着翅膀,时尔高低,时尔翻转,玩起了空中杂技。从上往下看,屋子有如游龙一般,以相同的速度,向相反方向飞驰,只通向北。 谭雪凤端坐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天际。突然,眼睛一亮,北方正有一不明物体,正向自己方向飞来。人虽未到,可声音早已进入耳帘。 谭雪凤最熟悉不过了,知道是雪乌雅。可似乎看见它的背上托着一人,一时间,忙揉了揉自己眼睛。一下子惊呆了,不禁失声叫道:“娘,叔叔,快出来!”激动之余,话也有些抖颤。 巢贺敏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出屋来。回头三顾和萧玉箫也赶了出来,他们不约而同的齐向天空望去。只见武雪龙骑着雪乌雅,由一个白点渐渐变大,隐约可见,武雪龙正向自己挥着小手。谭雪凤不禁惊呼:“哥,哥!”众人也一起挥舞着手,巢贺敏却忍不住泪水盈盈。 武雪龙等不及雪乌雅停下身来,就从它背上跳下,飞奔到巢贺敏身边。雪乌雅落到了地面,挥动着翅膀,半跑着过来。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从门口一直聊到屋里,七嘴八舌的,话声不绝于耳。 转眼,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见得萧玉箫,武雪龙奇怪道:“你们怎么会在二哥家中?”萧玉箫笑道:“我们两兄弟有缘,自然和你母亲也投缘。”说着,引来了一片欢声笑声。笑声过后,巢贺敏脸色又凝重起来,问道:“龙儿,这些日子可曾遇到危险?”听她这么一问,武雪龙笑道:“差得忘了,娘,你不必担心,爹娘、大伯的仇,我已报了。” 巢贺敏听了此话,高兴不已,却不知说什么好。嘴里连说着:“好,好。你爹娘在天在灵,也可以瞑目了。”萧玉箫突然脸露异色,道:“可惜,我爹不在了,我也没来得及叫娘一声。”武雪龙笑道:“二哥,你爹娘没死,他们现在都在大哥那儿,” 萧玉箫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起来,道:“是吗,我就知道,我爹没死。早知如此,我应该早到大哥那去,也省得我这几天到处奔波。”谭雪凤笑道:“这才是缘份,不然,我们怎么会相遇。否则,这时,我们还不知道在哪找龙儿。” 武雪龙道:“我现在回来,正想带你们去大哥那。”萧玉箫道:“要不,现在就走,正好赶上晚餐。”说话间,众人已走出门去,只往将军府。 一听武雪龙要接母亲来将军府,乾隆顿时心事重重。左寿延一直知乾隆的想法,便道:“皇上,她不是死了吗?”乾隆道:“世事难料,我们不是也以为武雪龙,在二十几年前已经死了吗?如今,不一样好好的活着,而且,成了朕的三弟。”左寿延道:“那她会不会认出我们来?”乾隆无奈道:“朕希望不会。”看来,他也没有什么把握,现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路上,一大群人都是有说有笑。谭雪凤一直对萧玉箫的金箫很感兴趣,只不过,一直未敢问。这时,关系渐渐熟识了,便问道:“萧二哥,你的金箫倒不错,你会不会吹箫?”萧玉箫虽为书生,但为人也倒外向。可不知怎的,一面对谭雪凤那双大眼睛和勾人的酒窝,一时脸红,讲不出话来。 武雪龙开玩笑道:“他可会吹了,而且吹着特别好听。”谭雪凤有些不相信,道:“是不是真的啊?”武雪龙道:“那还有假,只要他一吹,连地和山听得都会摇动,特别有杀伤力。”听武雪龙说得这么好,谭雪凤道:“那就给我们吹一曲吧。”萧玉箫一愣,脸便更加红了。 见萧玉箫面对自己妹妹会脸红,武雪龙心中暗笑。巢贺敏道:“你一来,就为难你二哥。”萧玉箫终于开口道:“没有关系,我就给凤妹妹吹一曲。”说着,摆起了吹箫的姿势。 武雪龙赶忙道:“你可别吹,你吹的那箫,连我都不太会听,我妹妹不会武功,你可别把她吓坏。”武雪龙明显话中有话,可没有任何心机的谭雪凤,却一点也听不出来。或许是这一点,才让萧玉箫害羞的吧。 她撒娇道:“哥老是瞧不起人,我是不会武功,但吹箫要懂什么武功?”回头三顾一路上东张西望,只觉万事都很稀奇,这时也迎上来说一句:“对啊,我们怎么不知道,吹箫还要武功。”谭雪凤得意道:“哥,你听三位叔叔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武雪龙道:“你们不懂得。”萧玉箫见此道:“三弟,没有关系的,既然凤妹妹喜欢听,我就给他吹一曲。”武雪龙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老阻止别人,心道:“等一下,看把她吓死。”可又怕萧玉箫或许失手,伤了谭雪凤,就不好了。 萧玉箫深吸一口气,刚出第一声,清脆而动听。谭雪凤道:“真好听,哥,你连这种美妙的旋律都不会欣赏,你还笑我,我看你只会武功,头脑空空。”谭雪凤不经意的一称赞,萧玉箫心里是高兴不已。 武雪龙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谭雪凤心道:“等一下又怎样?这么好的箫声,难道会吃人吗?”接着,半首曲子已过,众人都一致称赞。谭雪凤得意的道:“哥,你少在骗人了。”武雪龙脸是一红,心道:“真没想到,二哥吹箫,果真如此动听。”一想起他的弹指箫魂剑,如今还觉不寒而栗。 一曲过后,众人都沉静在美妙的箫声中,还觉一油未尽。见武雪龙望着自己,萧玉箫道:“这剑法的基本功,就是练习吹箫,所以,平日也可以吹箫,陶冶情操。”武雪龙点了点头,道:“早知如此,我早该请二哥吹一曲了。” 见谭雪凤得意的望着自己,心中不服。为了在她面前,找回点面子,便对萧玉箫道:“二哥,你再吹一首,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曲子,让咱妹也听听。”谭雪凤得意的笑道:“你现在懂得欣赏了吗?” 萧玉箫明白武雪龙的意思,便又拿起箫,试了几个调后,走到前一位,便使起了弹指箫魂剑。只见他的手指开始模糊,前面的路,便轰轰烈烈的暴了个地震天。箫声过后,眼前是一阵烟雾,随着风四处飘散。 众人不同程度的受到惊吓,谭雪凤更是差点吓晕。武雪龙开始得意,道:“妹,怎么样?这曲子好听吧?”谭雪凤早已失魂落魄,喃喃的无言以对。 一转眼,已到了将军府门前。将军府的气魄果然不同,一跨进门去,若大的一个场地,种得是花花草草。里面屋子也是层起彼伏,都是用上等木料建起。走进门内,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早已准备好。普天及萧殷杨三人早已做好,看到他们来临,都纷纷起身相迎。可就是不见乾隆的身影。 见到萧开元,萧玉箫是激动不已,忙道:“爹。”听见声音,殷凤水望去,顿时脸眶一红。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萧开元和殷凤水的误会已经解除,便让他们母子相认。 大家都替他们高兴,普天也是老得安慰。二十几年前,就是为此事而归隐,如今看到他们母子团聚,也就放心许多。往日哀愁,已经烟消云散。 隔了片刻,还不见乾隆。武雪龙问道:“大哥呢?”众人互相对望,原也没有注意,现下听他问起,才想:“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他呢?”并派人到处找寻着。巢贺敏不知怎的,眼皮只跳,直以为太过兴奋,也没在意。 八大派的人被关已经两天了,始终没见到乾隆的身影。从窗口望去,见外面是一片热闹。董泰华问守门人道:“唉,这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守门人答道:“将军的结义兄弟的家人来了,将军正在为他们大摆宴席。” 董泰华一时火气上冲,心道:“他们在外面大鱼大肉,自己却在里面喝西北风。”现下吼道:“他奶奶的,那我们怎么办?把我们关在这里,就管了?”守门人笑道:“你们就等着吧,得罪了皇……将军,还想全身而退。嘿嘿。” 八大派的人都是一怔,再也安定不下心来,都涌到了门口。那守门人本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还好从中捞点钱。可这八大派中人,却是没听出来。他们只是些江湖草莽,对官场上这种规矩,知之甚少,一时间都被吓坏,人人心道:“等也是死,不等也是死,拼一拼,或许还有条活路。先逃出这里,将来朝廷追究,八大派就拼了,拥护反清覆明。我就不信,以我们八大派及江湖中人的关系,会怕了这些满清鞑子。” 这时,场上无一人反对。众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全身而退。 外面的人到处找寻着乾隆,可乾隆似乎来了个人间蒸发,不见了。原来,他害怕见到巢贺敏,而躲在了一个小屋里。左寿延道:“他们都来了,皇上出不出去?”乾隆道:“那女的你看清楚了,我们认不认识?”原来,左寿延一直在一旁奸视着巢贺敏一等人,现下禀报道:“没有见过。”乾隆道:“你没看错?” 在这个时候,左寿延不敢有半点隐瞒,吱唔的道:“那女的绝对不认识,只不过,他那三个叔叔,好像有些面熟。”乾隆嘀咕道:“真的没死。”左寿延道:“还有一个小女孩,叫那女的娘,叫武雪龙哥。”乾隆忽的大喜道:“肯定是养娘,大哥只生了一个儿子,武雪龙定是被他收养。”现下松了一口气,走出门去。 等了半天,桌上的菜都有些凉。越是好菜,越要趁热。这会儿凉了,味道就差远了。巢贺敏道:“怎么?你那大哥还不出来?”武雪龙道:“可能大哥突然有事,我去叫。”正想站起,乾隆便笑着走进门来,道:“各位久等了,刚才府内有事,我自罚酒一杯。”说着,一杯酒入了肚。 武雪龙道:“没事,快坐下来一起吃吧。”巢贺敏听的笑声,顿时一惊。而后回过神来,只望着乾隆。乾隆还偷偷的望了巢贺敏一眼,见果然不识,正高兴不已。虽然过了二十几年,乾隆的样子却没有多大改变。回头三顾没有认出来,因为当时他们三人,还都是武雪龙那么大的孩子,根本不会去记。可巢贺敏却将乾隆的样子,牢牢的印在了心底。 这时,心情无比激动,眼眶只红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乾隆。乾隆坐下身来,道:“三弟,她是你娘?”武雪龙点了点头,并将谭雪凤和回头三顾,也都介绍了一遍。乾隆倒了一杯酒,道:“你娘就是我娘,我敬娘一怀。” 巢贺敏一直愣在那儿,含泪的目光更是吓人。众人都不知道是为何。乾隆一见巢贺敏的表情,脸便顿时沉了下来,心中却想到了什么,也愣在那儿。武雪龙道:“娘,你怎么了?”巢贺敏抖颤的声音道:“龙儿,这就是你大哥?”武雪龙道:“是啊,怎么了?”乾隆慢慢的道:“三弟曾三次救我,我们为此结为金兰。” 巢贺敏听了,更是勉强的笑了笑,道:“你还三次救了他。”这么一笑,再也藏不住泪水,只让它夺眶而出,湿润脸宠。乾隆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放下酒杯,低头不语。 见到巢贺敏流泪,表情如此痛苦,武雪龙紧张的道:“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谭雪凤看着她,也道:“娘,你哪不舒服?”巢贺敏摇了摇头,惨然笑道:“如果娘没记错,你的这位大哥,就是当今皇上,你的仇人。”场上之人不由的一惊,纷纷站起身来。萧开元道:“他果真是皇上。”萧玉箫更是一怔,神色紧张不已。心道:“乾隆原来与三弟有仇。”现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乾隆却一直低着头。 武雪龙只觉当头棒喝,想起自己三次所救,并结义为兄弟的人,竟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仇人。一时间,脸涨得通红,一双泪眼朦胧,对着乾隆道:“你真的是……”乾隆开始不敢对视,而后慢慢站起身来,同样是一双通红的眼睛,含着泪水,道:“是的,朕就是皇上,朕就是你要找的仇人。” 武雪龙道:“那,那前几天我杀的人是谁?”乾隆勉强一笑道:“那是我找来骗你的,你们在房间里说的话,都让我听到了。为了让你不怀疑朕是皇上,朕故意安排了整个结局。”乾隆强颜欢笑着,但可以看出,他也是非常伤心。和武雪龙接触的这些日子里,两人真的有了感情。他曾一再梦想,如果武雪龙不是仇人,那该多好。 武雪龙只觉泪水遮住了眼睛,他不能让眼泪流下来,只许在眼眶留着。一时间,所有仇恨爆发,只仰天一阵长啸,声音有如狮子悲情一叫,万物为之一怔。 武雪龙双手猛一托桌边,将整个桌的山珍海味打翻,绝顶美食,顿时变得一文不值。左寿延本能的将整个身体护住乾隆。武雪龙右手唰的一下,拔出冰水剑。乾隆推开左寿延,眼睛只一眨不眨的盯着武雪龙。武雪龙向上一举,已将剑尖指向乾隆的喉咙。 左寿延拼命护驾,乾隆却用手一挡,拦住了他。对武雪龙道:“你要杀朕?”武雪龙道:“是我傻,竟三番两次救你,亏我这么相信你,你却骗我!”两个大男人,四眼泪汪汪的,可以知道,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左寿延拦道:“不得对皇上无礼!” 一时间,场上又静得出奇。武雪龙的剑虽与乾隆没有距离,却不刺下去,场面陷入僵局。 八大派苦苦的寻思着,如何逃出牢去。见这牢的四周,都是用钢铁铸成,坚硬无比,几乎无泄可击,只有大门处比较易攻。空蒙道:“和八大派掌门的内力,是可以打飞这扇铁门。”众人将内气聚于一点,对准大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得粉碎。震动之声,将两个守门人震死在地上。 听得声音,周围的守卫也一起冲了过来。众人即打算逃,空蒙道长也便顾不上什么,出招也狠之极,一连打死几人,其余人不敢恋战,害怕的逃出门去。 众人都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可思议。空蒙道:“还愣什么?快点冲出去!”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便一窝蜂的往外冲。在生死关头,人人都露出了人性的本色,空蒙道长也不例外。 刚走出大门,大队弓箭手,刀斧手已将他们层层包围。既然已经走了第一步,也不在乎再走下去。众人见空蒙道长出手都这么狠,便也不顾一切的使出绝招,拼死到底。 一人见此,跑到屋里,正想向乾隆禀报。可是一进去,只见武雪龙用剑指着乾隆,吓得他不知该怎么说。 左寿延见时机已到,大喊道:“快去叫人护驾!”那守卫刚一回神,道:“不好了,八大派的人逃了出来,其余人都在抵抗。”乾隆闭上了眼,心道:“今日,是前有狼后有虎,定是死定了。”可武雪龙却没刺下去,收剑冲出门去。其他人也便跟了出去。 走到那时,只见打斗已经结束,地上横尸片片,清军缩在一边,不敢再上。看见乾隆走过来,都纷纷围在了他的身边。乾隆对着八大派喊:“你们想造反吗?”刚才一心拼命的八大派,见到乾隆,士气也自减了三分,有点莫名的紧张。 董泰华道:“你抓我们来,把我们关在牢中,我们只想出来透透气。”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乾隆道:“那你们现在想干什么?”净尽师太接道:“我们虽屈于朝廷,但我们也是有身份之人,不会受辱于你们!”骆义松道:“今天,非讨回公道不可!” 左寿延道:“你们不要命了?”游仙子道:“早晚都得死,今天就把你们全杀了,看你有何话说?”说着,便首当其冲,扑了上去。其余人也都动起手来。本来,武雪龙要取乾隆的命,替父母报仇。可事情有变,这个时候,也只在旁观看,等着他们先解决再说。 八大派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如今造起反来,势如破竹。只区区数百清兵,根本不是敌手。只一会功夫,乾隆已陷入窘境。净尽师太一剑只向乾隆刺了过来,左寿延自顾不暇,只喊道:“皇上,小心!” 那剑离乾隆的胸口不过几寸,眼见乾隆无躲闪之力。武雪龙的冰水剑一挥,挡开了净尽的来招。这一举动,都出了众人意料。巢贺敏瞪了他一眼,却不讲话。只见武雪龙腾起双脚,踢了过去。净尽抵挡数招,退了回去,心里有气,却说不出口。 乾隆望着武雪龙狞笑道:“你又救了朕一命。”武雪龙道:“我这不是救你,我要亲手杀了你,为父母报仇,我要你死在我的剑下。”讲话太没有自信,任何一个人都听的出。 乾隆只笑了笑,武雪龙急道:“你笑什么?”乾隆道:“你不会杀朕的。”话语刚必,武雪龙已经举剑,又对向了他的喉咙。清军见此,便都围在了武雪龙的身边。此时,八大派的人,也都停手望着。 乾隆只感到脖子处微凉一阵,呼吸之气却急促起来。虽天不很冷,可还是呵气成雾。左寿延在旁不敢乱动,只道:“手下留情,切勿伤了皇上!”八大派的人听了,也觉奇怪。这人明明是将军,怎么又变成了皇上?只不过,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很奇怪,只是一惊,也没多想。乾隆还是笑道:“如果你要杀朕,刚才你的手,就不会发抖。” 乾隆讲话非常镇定,看来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武雪龙似被他说中,眼睛只呆呆的望着冰水剑,道:“你看我敢是不敢。”此时,游仙子道:“好,少侠快一剑杀了他,看他以后怎么对付我们八大派?”武雪龙看了一下他,又看了一下乾隆,手又开始发抖,显然是下不了手。 见他下不了手,突然,八大派中的一人,飞出一枚暗器,直取乾隆的脑袋。速度之快,场上之人不由的一惊,都以为乾隆这次是死定了。没有想最后一刻,武雪龙却用冰水剑一挥,找落飞标,大声道:“今天,谁也不准杀他!”说完,不经意的朝巢贺敏望了一眼,内心充满了内疚。 乾隆道:“三弟……”武雪龙打断了他的话,道:“别叫我三弟,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大哥。”可乾隆又道:“只要三弟愿意,我们可以不济前贤,回京之后,朕马上封你做三爷,我们俩兄弟,共享荣华富贵。”武雪龙气道:“你住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这时,刚才暗发毒镖的人站出身来,只见他三十几岁年纪,脸上却有一条长长的刀疤,长相极其难看。他道:“想不到,为了荣华富贵,有人可以连仇都不报。”武雪龙一口气上提,手便更加发起抖来,剑尖与乾隆的脖子,又更进了一步。 乾隆只觉脖子有冻结的感觉。那人又道:“你不报仇,我可要下手,如果让他走了,我们武林可要遭殃了。”董泰华道:“庄兄,快杀了狗皇帝。”听他这么一说,那姓庄的右手一扬,三枚毒镖已从衣袖中激飞而出,分上中下三路,只逼乾隆。 为了乾隆,清兵们宁愿用自己的身体,挡那毒镖。只不过,这三枚毒镖来势极快,容不得片刻迟缓。又在危急之时,只见武雪龙右手一挥剑,已将上中二路的飞镖打落,而后右脚踢出,便已将下路的一枚飞镖,踢了回去。 那发标之人的身子一斜,毒镖只从眉毛间擦飞而过。一人上前道:“庄兄,你没事吧?”发镖之人故作镇定,道:“我庄诓怎么会这么容易有事?”说话间,一滴冷汗,已从脊间流了下去。 他是发镖之人,最熟悉这毒镖的厉害,只要被擦破点皮,就会马上中毒身亡,连解药也来不及吃。刚才只吓了一大跳。 巢贺敏道:“龙儿,你这是干嘛?”武雪龙道:“必竟兄弟一场,今天谁也不准杀他,就算我和他之间的一个了断。他日,我定取下他的首级。”董泰华道:“臭小子,你这是公然与八大派为敌了?”庄诓刚才受辱,这时首当其冲,要夺回这个面子。其他人也都攻了上去。本来,八大派是为对付乾隆,而武雪龙是为杀乾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竟成了武雪龙与八大派之间的事了。 武雪龙有冰水剑在手,就在原地挥舞,众人不敢靠身太近。要说武功,武雪龙明显不是敌手。巢贺敏刚才心里只怪武雪龙,这时却替他担心起来。 普天道:“不管徒儿如何做,我们总不能看着他有危险。”说着,也冲上前去。萧殷杨三人也各显其通,回头三顾好久没使过武功,这时正好可以煅炼一下。这样一来,竟没有人注意到乾隆。左寿延轻轻的在他耳边道:“皇上,我们快走。”乾隆便趁乱离去了。 谭雪凤一时觉察,竟独自一人跟了出去。刚跟到小巷,就不见乾隆的人影。刚想回头,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人来,在谭雪凤背部一点,而后抓起她,便消失不见了。 第十七章 命运在于决定 生死在于一刻 命运在于决定生死在于一刻 第十七章 巢贺敏只顾担心武雪龙,却没有注意到谭雪凤的离去,连乾隆走了,也没有发觉。此时,八大派有一人叫道:“狗皇帝不见了!”众人一听,马上停止了打斗。巢贺敏看看左右,这时才发现,谭雪凤已不在自己身边。 得知谭雪凤不见了,武雪龙连忙赶了过来。巢贺敏猜想,只怕是让乾隆狗贼抓走,心里非常紧张,只怕她会出什么事。空蒙上前道:“腾江龙和我们八大派的恩怨,过几日再说。”说着,便离开了。其他人也便匆匆跟了上去。虽然宝物很诱人,但八大派已经出来两天了,也没有得逞。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是没机会。如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 巢贺敏以为谭雪凤先行回到了萧玉箫的小舍,可回屋一找才知道没有,心里一直很担心。武雪龙不但不报仇,反而救乾隆,这让巢贺敏怎么也想不通,普天等人也是无能为力。武雪龙跪了下来,道:“娘,对不起!” 巢贺敏听到“对不起”三字,只是一心酸,道:“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死去的爹娘。你知道吗?你爹死的那么惨,今天仇人就在眼前,你为何救他?”武雪龙道:“我们结义为金兰,既然是兄弟,就不应太绝情,今日救他,只为和他断绝兄弟关系,以后再见到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听了此话,巢贺敏也无可奈何。小的时候,自己经常教他要善恶分明,知恩图报,才把他教成这样。只道:“如今凤儿被他抓走,万一有个三长两断……” 武雪龙接道:“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妹有危险的。大……狗皇帝抓走妹,只有要协我们,一时间,不会对妹不利。”听了武雪龙这么讲,巢贺敏心中好过了一些,见他跪在地上,也很心痛,忙上前扶起他。虽和武雪龙只隔了几个月未见面,可心里一直非常挂念,今天刚见面,就发生这事,谁也不想。 萧玉箫得知武雪龙和乾隆有仇之后,才知道,乾隆不让自己讲出他的身份的真正原因。这时,心里只怪自己,亏自己枉读圣贤之书。如果自己早早的说明事实,今日也不会如此狼狈。心里着磨着:“该不该讲出事实来认错?” 想了许久,决定做错事应该承认错误。便道:“对不起!”众人一起望着他,萧开元道:“箫儿,你跟谁说对不起?”萧玉箫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大哥就是皇上。只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两人竟有如此血海深仇。若是我……”萧开元道:“箫儿,你做事一向有条有理,这会怎么如此糊涂?”萧玉箫只一低头。殷凤水和他刚相识,自爱痛怜,此时道:“箫儿也不想的,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嘛。”萧开元一泄气,也不再说话。 萧玉箫本以为讲出真相,武雪龙会怪罪自己。没想到,武雪龙却上前道:“二哥,不关你的事,是那乾隆太过阴险奸诈,三弟这才明白,二哥为何要杀乾隆,是我自己太愚蠢。” 萧玉箫很激动,他道:“三弟,我和乾隆结义,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今,二哥站在你这一头。这金箫是他送我的,我马上毁了它。”说着,就欲行动。武雪龙拦道:“不用,这金箫最配二哥了。狗皇帝送的你,他日,你用这箫对付他。”萧玉箫点了点头。 众人只以为,谭雪凤是让乾隆给抓走,原来不是。当日,乾隆只顾逃命,哪还有功夫抓她。谭雪凤是被一位七十几岁的老太婆,带到了一个岛上。老婆婆虽年纪很大,但从他的面容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妙的女子。 老婆婆解开谭雪凤的穴道,谭雪凤的本能反应,便道:“婆婆,你带我来这干什么?”那老婆婆听了,顿是一怔,气道:“你叫我婆婆?我很老吗?”见她恐怖的表情,谭雪凤忙摇着双手道:“不……”想讲一些其他话,却一时讲不出来。 那老婆婆从小就生活在这岛上,没有出过海,自己渐渐老了,也不知道,岛上之人又不会对她提起,所以,几十年过去了,她还以为自己还年轻。这时,听谭雪凤这么一说,顿时发起愁来。用手摸着自己的脸,道:“我老了,我真的老了。” 谭雪凤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老婆婆接道:“没关系,人总会老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老了,不然,就成精了。”谭雪凤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那老婆婆会怪罪自己,这下听了,心道:“这老婆婆的脾气也不坏。” 谭雪凤从小就天真无邪,遇事只会往好事想,对任何事,都不带有戒心。她道:“我叫谭雪凤,我该叫你什么?”正因为谭雪凤性格和顺,老婆婆也便一下子喜欢上了她,讲话也不那么生硬。老婆婆道:“你叫我婆婆,也没有关系。以前,我也是向你一样漂亮,如今老了。” 说着说着,两人有些熟识。谭雪凤问道:“婆婆,你带我来这干什么?”那老婆婆没有再回答,一直往前走着。谭雪凤只得跟随其后。由于两人投缘,也就没有害怕的感觉。 走了许久,便走到了一间宽阔的小屋。屋前种着花花草草,有些是见也没有见过的,让人感觉舒心。门前两个仆人一见老婆婆,便也恭敬的道:“大小姐,你回来了。”老婆婆点了点头,走进屋去。 谭雪凤只觉奇怪:“婆婆年纪如此之大,为何他们还要叫他大小姐?这里面有什么关系?怪不得自己叫她婆婆时,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到了里屋,堂上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一个年纪五六十岁,一见老婆婆,便上来称呼她为大小姐。另一个年纪却很小,只有十几来岁,却径自走了。一会儿,从里屋出来四个老头,那小丫鬟跟随其后,原来,刚才她是去叫这四个大汉。 这四个大汉年纪相差无几,差不多六七十岁,一个个黑膝膝的,形状各异,古怪之极。有两个手持的兵器为阴阳镗,另一个拄着李铁拐,像是个瘸子。还有一个体形巨大,双手也拿了两个巨大的铜锤,对婆婆一样是特别尊敬。 拄着李铁拐的那人道:“大小姐,你去哪了?”开始,谭雪凤以为,那人会是老婆婆的长辈,或者伴侣什么的。没想到,连他也叫婆婆大小姐,心想:“这婆婆的来头不一般。”老婆婆笑了笑,道:“我出过海了。”四人一听,脸色突变。拄铁拐之人又道:“出海?大小姐怎么能冒这个险?万一出什么事,那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谭雪凤越听越奇怪:“出过海有什么了不得?会出什么事?听他说老爷,若是健在,那得多少岁数?”只听那人又道:“老爷的在天之灵,会怪罪我的。”这么一说才明白,那人所说的老爷,已经去世。 婆婆笑了笑,道:“严伯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我从小就在岛上长大,如今都老了,我只想出去走走。不然死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不是太可悲了。” 一到岛上,这杂乱的称呼让谭雪凤很头痛。她心道:“那姓严的叫婆婆大小姐,而婆婆怎么又叫他严伯伯,真是搞不清楚。”手持阴镗的人道:“谁说大小姐老了?”手持阳镗的便接道:“大小姐怎么会死呢?”老婆婆无奈的道:“俞伯伯、李伯伯,你们别总说大小姐前,大小姐后,都是你们让我觉得,我真得没老。” 俞李二人对望一眼,只觉不好意思。一开始,那四人只顾与老婆婆讲话,全没有注意到谭雪凤在身边。四人当中,姓严的年纪看来最大,因为,和老婆婆讲话的过程中,只有他显得像长辈在说小辈。这时,手持两个铜锤的人望着谭雪凤,仔细瞧了瞧,道:“大小姐,这丫头是谁?好像没有见过。”老婆婆笑道:“杜伯伯,这是我从中原带来的姑娘。”姓严的仔细瞧着谭雪凤,若是身怀武功之人,呼吸都与常人不同。 在姓严的看来,谭雪凤一点也不会武功,于是对她的戒心,也就松了些。他对老婆婆道:“大小姐没事就好,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四个大男人,讲起话来,却没完没了。唠叨一阵之后,老婆婆便带着谭雪凤,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堆满了一个个箱子。看样子,并不是人居住的屋子。 谭雪凤好奇的问道:“婆婆,这些箱子里,都放着些什么啊?”老婆婆没有回答,走到一个箱子面前。这些箱子都沾满了灰尘,看来是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老婆婆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竟是些铠甲兵器,而且也都生满了锈,看来已经报废了许久。 谭雪凤心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兵器?婆婆带我来这要干什么?”听老婆婆说了之后,才感恍然大悟。 原来,老婆婆名叫刘雨晦,李闯军队的将领刘宗敏的后裔。李闯打败之后,部队便逃散了,而刘宗敏便带着自己旗下的部队,来到了这座孤岛上,并取名为“落日岛”。从这岛的名字可知道,李闯的军队,当时已经名落孙山。众将士无奈来到这岛上,为生活都卸甲种田。这些兵器,也就存放在这里,再也没有用过。 刘雨晦讲这些,只为告诉谭雪凤自己的历史,看来对她已经毫无戒心。不然,定不会将如此重大的事,告诉一个刚刚认识的人。 刘雨晦带着谭雪凤走出兵器屋,来到海边。此时,已接近黄昏。突然,刘雨晦问道:“凤儿,你是否认识普天?他是个和尚,刚才我看你跟他好像很熟。”原来,在将军府的时候,刘雨晦一直都在附近。将军府里都是武功极高之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可见刘雨晦的武功,都在那些人之上。 见谭雪凤默默的望着自己,刘雨晦便道:“其实,我该亲自问他。可是,我怕见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老了,更是……”眼角流露出一丝悲哀。看她的样子,似乎认识普天。而且两人之间,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谭雪凤问道:“刘婆婆认识普天师父?”刘雨晦叹道:“当然认识。”于是,便边走边讲起了过去的事: “当年,普天上少林出家之后,还是摆脱不了武林中人的追杀,后来被迫逃亡,那是四十几年前,我还是像你这般年纪的姑娘。 “在海边,我突然发现一个耀眼的东西,反射着太阳光,一时间,迷了我的眼睛。我凝神一看,原来海边躺着一个人。”谭雪凤道:“他就是普天师父?”刘雨晦点了点头,接着道:“我看他全身是伤,已经昏迷不醒。我走了过去,见他是个和尚,而且还受了内伤,我便把他救回了家。当时,我爹刘轲还在世,见是个不速之客,便不答应救他。 “我知道爹是怕救活天哥之后,会对落日岛带来麻烦。”谭雪凤又道:“那后来怎么了?”刘雨晦接着道:“我见爹不肯救他,便求道:‘爹,他受了伤,如果不救他,他就会死的,晦儿不会看着他死的。’ “由于,爹知道我心地善良,又一意孤行。看在他是个出家人,心地也不会太恶,于是就帮忙救他。可爹又把话说在前头:‘等他伤势好了之后,必须马上赶他离开落日岛。’ “半个时辰过去了,天哥也清醒了过来。他的内伤已无大碍,只不过,重伤刚愈,也需一段时间休养。爹用内功帮他疗伤,见他醒来,也便故自回屋休息。天哥一醒来,便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他这是落日岛。我从小就没有出过岛,天哥虽是光头,长得倒是英俊,为人也很和蔼,在休养期间,我俩互生情愫,渐渐喜欢上了对方。” 说到这,刘雨晦似乎相到了当时的快乐时光,嘴角不由的露出笑容来。西边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却不如刘雨晦的脸上来得灿烂。可不知怎得,她的脸上开始“乌云密布”,只疑云重生。谭雪凤问道:“刘婆婆,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不如意的事?” 刘雨晦道:“就在我俩情意绵绵,你浓我浓之时,爹却要让天哥离开,说他的伤势已好,不能再留在落日岛。我哭着,无论怎样求爹,爹就是不答应。爹道:‘当日留下他,只因他身中重伤,他定是结下许多仇人,若不快些离开,他的仇人找上门来,这落日岛便永无宁日了。’天哥是个血性男人,也不想连累我们,也只好离开。 “我道:‘如果天哥若要离开,晦儿也要跟他一起走。’由于我死缠烂打,爹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不想失去我,也只好退一步,道:‘如果他能打败我的这四大卫士,我就让他留下来,到时你爱怎样就怎样。’” 谭雪凤问道:“那四大卫士就是严俞李杜四人?”刘雨晦道:“正是。我那四位伯伯,当时正值壮年,武功更是了得。别说四人,就是一个,对付天哥也是悼悼有余了。四人齐上,威力倍增,天哥根本不可能赢。我知爹是故意要让天哥走,而出得这招。” 谭雪凤心里着急,忙问:“那后来怎么样了?”刘雨晦又道:“我便对爹道:‘爹,天哥的武功,根本不是四位伯伯的对手。何况,天哥的内伤刚愈……’爹打断了我的话,道:‘这我不管,我只给他七天的时间,七天过去,若他还是不能取胜,那只有请他离开了。’说着,便转身离去了。七天时间,要练成武功,打败我那四位伯伯,谈何容易,天哥也根本没有信心。我想:‘如果能偷到爹爹的斩魔剑神功,那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天哥一听有希望,两眼只望着我。我便不好意思的道:‘我爹说过,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这斩魔剑神功,只能传给他未来的……未来的女婿。’说到这,我俩互望一眼,都觉不好意思。 “这话从我口中讲出,更觉为难。为了缓和僵持的气愤,天哥道:‘就算你教我,只凭七天时间,我也不可能学会,只怕辜负了你。’我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也不能放弃。’于是,我便秘密开始传授他斩魔剑神功。没想到,天哥对武功有特别的悟性,只凭七天时间,就将斩魔剑神功的最高十成,全数学完。据说,我爹穷必生精力,也不过学了六成武功。 “那天,我爹得意的当着裁判。四位伯伯也各持兵刃上前。胜券在握的他们,手上自然松了些劲。天哥刚一出手,我爹便吓了一大跳,他只在旁念叨着:‘他大病初愈,应该内气正缺,可见他底盘稳健,气息缓和,倒像是精力无比充沛,这里怎么回事?’仔细一看,便发现天哥所使的,原是斩魔剑神功。而且所使招数为‘五毒追杀掌’。这是八成才有的功夫,不禁让爹吃了一惊。转而看了看我,也便想到是我在搞怪。 “数十招过后,我那四位伯伯,便有些败下阵来。忽然间,四人已将手上兵器放在一边,各出右手,散出一张网来。 “这网是用玄铁打造而成,柔韧坚硬度,都已至完美境界,又分为正反网面。正网面捕人,有如瓮中捉鳖,无不胜之道理;反面的一孔三齿间,都装有巨毒无比的小棱针,用于对待恶徒,百发百中,无一例外。此网名叫‘铁炼蛛丝网’,虽然不起眼,但杀伤力极强。这在岛上,我也只是听说,也未曾见四位伯伯,使用过这网。 “只见他们四人各持一角,有如横扫千军一般,向天哥张罗过去。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小毒针闪闪发光。虽然正反两面差不多,但我只感觉,四位伯伯有心制天哥于死地,用的正是反面,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四人拿网竖着扫了过去,天哥一直后退,而后右脚起跳处,脚尖先后在网上点击,幸好都点在了无毒针的那第四齿上。 “这时,俞李两人腾空跃起,准备从头顶罩下去。我一时间惊惶失措。爹忙道:‘手下留情!’四位伯伯已明我爹的意思,顿时变化了位置,已将反面变为正面,同样从头上罩了下去。此时,天哥见正面安全,便双手双脚都扎在网上,身体硬生生的在空中旋转。四位伯伯被他一扭,拉到了身边,各吃了天哥一脚,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铁炼蛛丝网,却拿在了天哥的手上。 “众人都为之一惊,这铁炼蛛丝网以及四脚蛛丝阵,自问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所破。天哥将铁炼蛛丝网,只踢还给了严伯伯。 “我高兴的正欲呼出,爹却自己出手,与天哥对打。我在一旁劝阻,爹道:‘晦儿,你再吵,我就要了这和尚的命。’我怕爹当真,也就在一旁不吭声。 “其实,爹根本没有杀他的意思,因为爹以为,我传了斩魔剑神功给天哥,我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杀了他,我将成为寡妇。爹只是一时气不过,道:‘你一个和尚,竟不守戒规,欺负我女儿,我要好好的教训你一下。’天哥似有话要说,可在我爹的强攻下,却是开不了口。 “两人所使的同样是斩魔剑神功,可以说,对对方的弱点,都了如直掌。于是,百余招过后,也没分出胜负。天哥虽将斩魔剑神功的十成都学会,可必竟时日尚早,内功基础还尚浅。爹虽只学了六成,但已经有几十年的功力,如此一抵消,竟不分上下。几乎又在同一时间,两人各出双掌击出,四掌相交,比拼内力。这是险招,逼不得已而为之。可两人打得激烈了,却竟忘了这一点。 “这时,如果谁先收手,便会自中内伤,可若如此拼斗下去,只会两败惧伤。我及四位伯伯,一直在旁劝阻,可两人却一点也没有松懈,竟是更加激烈。额头都冷汗直冒,表情显得恐怖。我见他们如此,便痛哭不已。爹道:‘晦儿,快离爹远一点,不然,会伤着你的。’我却苦苦的不肯。就在这时,天哥瞧了我一眼,便马上收了手,爹以及他自己的内力,都将天哥打出数丈之远,倒在了地上。爹退后几步,只愣在那儿,念道:‘你小子竟然收手?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你会没命?’心中只是一惊。” 谭雪凤的心也随之一提,忙又问道:“怎么样了?”刘雨晦便又道:“我以为天哥已经死了,便哭着跑上前去。可没想到,天哥竟没事,只受了点小伤,这让我激动不已。爹感到非常奇怪,中了如此重的内伤,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天哥也明众人的疑惑,便道:‘斩魔剑神功的最后一层为散气,在一顺间,我将到达我体内的真气,从全身个个毛孔散发出去,所以没被所伤。’爹非常惊讶,事后对我道:‘晦儿,爹学了斩魔剑神功半生,却只达六成的造诣。如今那和尚只七天功夫,竟将十成全数学会,或许这和尚与我们有缘,刚才若不是他收手,爹就可能会没命,看来,这和尚也不错。’ “虽然爹当时没有表态,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一些欢喜。爹道:‘晦儿,你怎么不经爹的同意,就私下和这和尚……’我害羞的低下了头,天哥也明我爹的意思,为解释清楚我的清白,便道:‘刘岛主,我和阿晦没有……’爹急道:‘没有什么?’天哥又道:‘我和晦儿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事。’爹气道:‘晦儿,爹叫你把内功传于你未来的男人,可你却……这倒也罢。可他一个和尚,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天哥非常内疚,道:‘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学斩魔剑神功,我情愿死。’爹气不过,又要打他。我忙道:‘爹,不关他的事,是女儿自己愿意,他不想要我,我也不会勉强。’说完,我转身就准备走。” “说实话,天哥那话有些伤我的心,我也知道,他是为保我清白。”如今说起,刘雨晦还有些难过。 谭雪凤道:“那你们俩就这么分开了?”刚才听刘雨晦讲了这么多事,心想:“若就如此分开,乞不是太可惜了。” 刘雨晦道:“我也以为,我转身以后,两人就不可能再见面。可我只觉左手微一麻,已被天哥拉住。他道:‘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乞是冷血之人?我一定会负责的。’我当时激动不已,只叹他是个出家人,总有一天要走的。天哥道:‘我本无出家之意,只奈何形式所逼。你如此待我,我愿为你还俗。’我高兴之余,也不顾形象,虽爹在旁,也大喊着:‘爹,他答应了,天哥答应了。’爹也没有再阻拦,高兴的为我们成了亲。” 刘雨晦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像是刚穿上喜服时,那种高兴。谭雪凤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后来你们又是怎样分开的?”刘雨晦一听,顿时沉下脸来。谭雪凤知她似有难言之隐,便忙道:“婆婆,我是无意的。”刘雨晦坦然道:“既然都讲了这么多,也不缺讲下去。” 她道:“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大家生活也都很融洽,只到有一天,我们发现,在落日海港有大队船只在航行。我们奇怪,这落日岛原是一座荒岛,这落日海港更是几十年没人问津,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大的船队?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来到落日岛。天哥道:‘这是八大派的人来找我的。’严伯伯道;‘我们在这岛上过得如此安逸,若让那些人知道,落日岛就永无宁日了。’爹也是一犹豫。 “天哥明白众人的意思,便道:‘让我去,他们只为找我,若找到我,他们就会回去,不会找到落日岛的。’为了落日岛上百余条生命,我爹也是无奈,只能让天哥这么做。我哭着对天哥道:‘那你不是很危险?’天哥却笑着安慰道:‘以我今天的武功,没那么容易有危险。’其实,八大派高手如云,天哥也没有什么把握,他讲那些话,只为安慰我罢了。我道:‘什么时候你会回来?’天哥犹豫了一下,道:‘过几天。’可只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他。”说到这,刘雨晦只一泄气。 谭雪凤欲知之心更烈,只道:“他为什么没回来?是他辜负了你吗?”刘雨晦道:“我也不知道,所以,等了几十年,我决定找他问个清楚。”谭雪凤小心的问道:“婆婆,你恨他吗?”刘雨晦先是说不恨他,而后又说恨他,道:“我们对他那么好,我爹因此而死了,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谭雪凤一惊,道:”刘老爷他……难道后来还有事发生?” 刘雨晦道:“当时,天哥做上一艘小船,便驶向那大船队,一会儿,便消失在我们眼前,我的心一直牵挂着他。过了许久,见天哥没回来,我爹他不放心,便带上我的四位伯伯上船,追了上去。当时,我也想去,可爹说一个女孩子家,不太方便,我才留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我爹的船驶了回来,我以为爹把天哥也带回来了,便高兴的迎了上去。没想到……没想到,我的四位伯伯,抬着我爹的尸体,走下船来。我望着爹松垂的身体,一时愕然。我不敢想信,这是怎么回事。我摇着爹的尸体,不停的哭喊,可爹却没有一点反应。 “只听杜伯伯难过的道:‘大小姐,老爷他,他已经死了。’我一时回神,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严伯伯道:‘我和老爷驶着船,到了大船上。见几个人正在围攻普天姑爷,我们便上前帮忙。那些人武功甚高,人手又多,只交手了好一阵。在乱阵之中,老爷的老毛病突然犯了,一时不觉,被一个和尚打得吐血。’我问道:‘那和尚是谁?’严伯伯道:‘听姑爷叫他师父。当时,我们四人很想上前,与那和尚拼命,只是想,或许老爷还有救,我们便扶老爷赶回落日岛。’ “我一听打死我爹的人,竟是天哥的师父,心中非常痛苦,问道:‘天哥他去哪了?’四位伯伯都是摇头不知。望着爹,我泪流满面,而后的日子里,我一天一天的等,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天哥的人影。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心也灰了,心里着磨着:‘天哥他背判了我,他师父打死我爹,他不会来见我了。’我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只想在岛上孤独终老,可我不能,我一定要找到天哥,向他问清楚事情。” 刘雨晦已经泪眼朦胧。谭雪凤听了,也很伤心。想不到,有情人一隔,竟是一生。现下安慰道:“婆婆,别伤心了。”隔了片刻,又问道:“你恨普天师父吗?”刘雨晦吱唔着,一时不答,但似乎在说:“我不恨他。”谭雪凤道:“婆婆鼓起勇气离开落日岛,只为找寻普天师父。可你见到他,为何又……”刘雨晦道:“我怕,我怕面对他,我怕他亲口说他负我,他根本没有在乎过我。”谭雪凤又问道:“那婆婆抓我来是为何?”两人谈了许久,可每当谭雪凤问这事,刘雨晦都不回答,不知所谓何事。 听刘雨晦讲着故事,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下来。在这海滩之上,听着细浪冲击沙滩的声音,只觉舒适,并有兴许凉意,让人感觉不到疲惫之感,饥饿之急。刘雨晦突然道:“你想学武吗?”谭雪凤愣在那儿,一时不答。 其实,谭雪凤并不喜欢学武,因为学武难免要打打杀杀。可见武雪龙为了所谓的兄弟之情,而不忍杀乾隆,便想自己学了武功,也可以帮他。于是便道:“想。”想字一讲出,刘雨晦已经出手,正试探着谭雪凤。谭雪凤从小就没有学过武功,只是看武雪龙练功长大,自然也记得几招。刘雨晦问道:“你这几招叫什么?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精妙的招式?” 谭雪凤所记的虽为雪龙剑法,都有粗陋不精之处,又以拳法运用,根本就与原招差点远了。可在武功高强之人看来,还是能分辨这招式的厉害性。谭雪凤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常看我哥练剑,时间长了,只会几招。”刘雨晦惊讶道:“这是剑法?若真是如此,这剑法应该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武学。”刘雨晦也便决定收谭雪凤这个徒弟,将必生所学都传授于她。 或许是从小看武雪龙练功的原故,谭雪凤学起武功来,也是超凡脱俗,进步神速。谭雪凤为人和善,平易近人,不仅跟岛上的仆人丫鬟弄得很熟,就连那四个老壮汉子,也非常喜欢她。在落日岛生活了几天,过得很快乐,却忘了亲人们的担心。 过了几天,见没有谭雪凤的消息,巢贺敏是心急如焚,整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消瘦了。众人原以为,若是乾隆抓走谭雪凤,一定会传来消息。可几天过去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见巢贺敏如此担心,众人于心不忍。武雪龙道:“娘,我今天就进京闯一闯皇宫,看那狗皇帝搞什么鬼?”萧玉箫一挥金箫,上前道:“我陪三弟去,如果乾隆对凤妹妹不利,我绝不放过他。”巢贺敏只怕武雪龙见了乾隆,会下了不手。想巢贺敏也是过来,知道萧玉箫一见谭雪凤,就喜欢上了她。如今肯为她闯皇宫,若乾隆敢对她不利的话,萧玉箫一定会毫不留情。现下有他陪同,也就宽了些心,道:“你们两个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 看着萧玉箫要闯皇宫,萧开元及那刚相认的殷凤水,自然舍不得,也想陪同一起去。只不过,这一去不为闹事,人多反而碍事。于是,就决定只两人陪同闯皇宫。 大白天的,宫中守卫更是森严,可对武萧二人来说,如同虚设。两人在他们眼皮底下穿来梭去,竟没有一人发现。只不过,这皇宫出奇的大,房屋又都差不多,找了半天,别说谭雪凤了,就连乾隆在哪,也未必能找到。 萧玉箫道:“得找个人问问。”两人将目光锁在了两个守卫身上。武雪龙身体一晃,已将其中一人打晕。同时,萧玉箫用金箫抵住另一人的胸膛,问道:“乾隆在哪?”那人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左手指指旁边的一个门。原来,这个时候,乾隆正在这间屋内。 武雪龙一拳将他打晕,而后双手各提起一人,扔到房梁之上。过往的巡逻兵,竟都没发现。这些巡逻兵,日日夜夜的把守,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人进宫行刺。况且,皇宫守卫森严,他们都以为没人进得来,于是,自然成习惯,他们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有的甚至眯着眼,前面走哪就走哪,与他无关。 武萧二人走进屋去,并随手关上了门。乾隆正对着窗口饮茶,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身边只有亲信手下左寿延在。见得武萧二人,乾隆与左寿延表现出节然相反的表情。左寿延本能的保护乾隆,摆出架式。可乾隆似乎见到故友一样,脸露喜色,忙道:“二弟三弟,你们来看大哥啊?”但见武萧二人,四目怒视着自己,便沉下脸来。道:“你们是想行刺大……朕吗?” 左寿延正想发声求救,萧玉箫用金箫一指,道:“你最好别动,别嚷,不然,你们两个马上就要死。”乾隆道:“寿延,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你站着别动。”这时,只见窗外有一队人走来,两人一惊,乾隆却关上了窗,这又出了两人的意料。 乾隆一见萧玉箫,还手持自己所送的金箫,心里只是一喜,道:“二弟,你拿着大哥送你的箫,你不怪大哥吧?”萧玉箫道:“我是想用你送给我的箫,亲手对付你。亏我信任你,与你结义,你却欺骗我,让我在三弟面前抬不起头,你好狠的心。”乾隆又是失望,眼眶明显有泪光闪烁。 武雪龙道:“就让我再叫你一声大哥,然后我们再见,只会针锋相对。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说话间,武雪龙也泪光闪闪。乾隆道:“我们三兄弟为何如此?为何不能……”萧玉箫道:“少费话,你为何要抓走凤妹妹?你把她关在哪了?你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乾隆一惊,忙道:“雪凤妹,我没有见过他啊,他怎么会抓她?她是你们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为何要抓她?”武雪龙唰的一声,抽出冰水剑,道:“你少装蒜,那天在将军府,你趁我不备,抓走我妹,你想做什么?”乾隆道:“我没有。”萧玉箫接道:“当日,你突然消失,凤妹妹就不见了,不是你,那还有谁?”乾隆无奈的道:“你们不相信我?” 乾隆竟以我自称,看来,乾隆没有把武萧二人当外人看,还是如亲兄弟一般。武雪龙半笑着:“相信,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我才没有发现,你竟是我的仇人,我还三番两次救你,一次次的相信你。其实,我早该知道,我太傻了。”说着,眼眶已是通红。 乾隆早已忍不住泪水,竟从鼻呛中溢出。他道:“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俩也不会相信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手?你还等什么?”武雪龙提起剑来,只对着乾隆,但明显有些颤抖。左寿延见此,再也忍不住。乾隆一时觉察,忙道:“寿延,大胆!”左寿延忙又缩了回去,局势如此僵持下去。 这时,房梁上的两人也醒了过来。一时失去平衡,又一屁股摔了下来。两人大叫:“有刺客……有刺客……”屋里的人听了,局势更加紧张。 左寿延担心乾隆,只怕武雪龙会一剑刺下去。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只听“咣”的一声,数人破门而入,大队人马从门一直延伸到了几十米长。冲进来的人当中,有一人,武雪龙也认识,他便是常跟在乾隆身边的带刀护卫边朋飞。屋内顿时挤满了人。武雪龙一急,心道:“若不趁此机会,以后恐怖也就没有了机会。” 左寿延见武雪龙一犹豫,赶忙用手拉过乾隆。众人见乾隆脱身,便攻向武萧二人。小小的房间,使将开来,甚是不易。门外人数虽多,却毫无插手之力。武萧二人虽不至于被俘,但要杀乾隆,也自知不易。 激战片刻,清军虽都不是武萧二人的对手,但护主心切,前扑后继的,根本近不了乾隆的身。突然,乾隆喊道:“住手!”场上众人一听,都是不明其意,打斗之声乒哩乓啦的停了下来。武萧二人望着乾隆,不知他要搞什么鬼。 武萧二人虽与乾隆近在只尺,中间却隔有数人。乾隆道:“我以大哥的身份跟你俩说,我真的没有抓雪凤妹。当日,三弟为我跟八大派动手,我甚是感激。我一心只为逃命,我抓雪凤妹干嘛?”武雪龙道:“你抓她,只为威胁我不要杀你。”乾隆这时也觉百口莫辩,叹道:“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好,你就杀了朕吧!——场上众人听令,全都给朕出去!”左寿延忙道:“皇上,万万不可。若……”乾隆怒道:“你们没有听到,朕叫你们出去吗!” 第十八章 宝图惊骇出世 往来剑拔弩张 宝图惊骇出世往来剑拔弩张 第十八章 清军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退出门去。乾隆道:“寿延,你也出去。”左寿延一惊,也不敢违抗旨意,走出门去。武雪龙心一软,道:“真的不是你?”乾隆举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发誓道:“如果朕说谎,就让我大清不得善终。”想不到,乾隆也是性情中人,竟为一个要杀自己的人,而不顾皇室的面子。若是二十年前,没有那段仇恨历史的话,这三人一定会成为千古罕见的金兰兄弟。 武雪龙的冰水剑慢慢的垂了下来,低下了头。乾隆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凤妹怎么会失踪?又会误会我的?”武雪龙没有回答,又有些后悔,他答应过娘,要手刃仇人,今日要是真是乾隆抓走谭雪凤,也就毫无顾虑的杀了他,可是却不是他。他对兄弟的情意如此重视,武雪龙竟对仇人下不了手。 乾隆道:“要是你要我出面的话,我会全力以赴,帮忙找寻雪凤妹。”武雪龙还是没有回答,转身就准备走。萧玉箫道:“就这么走了?仇不报了?”武雪龙道:“事情还未清楚,先饶了他。” 门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军,正整装待发,即使打得精疲力尽,也打不出去。但那些人没有乾隆的命令,也是不敢乱动。武萧二人镇定的向前走去,离最前头大军只有几米,若是碰上,非得打起来不可。清军看了看乾隆,乾隆却是头一挥,意思是让他俩走。顿时,大军向两旁迅速退出,中间空出一条路来。 武萧二人延着这路,一直向前走,心中也是紧张。若在这个时候,乾隆突然反悔,清军一起攻上,即使淹也要将二人淹死。可两人一直走出了皇宫,那些人也没有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走出皇宫,武雪龙一直闷闷不乐。萧玉箫道:“你在想什么?”武雪龙道:“妹妹不是让乾隆抓走,那会是谁?”可又在同时,他心里又想:“他是仇人,又是我兄弟,我该怎么办?”在武雪龙的心里充满了悲哀。 巢贺敏在屋里是焦急的等待,艰难的过着一分一秒。众人看了,心里也都明白,但却不吭声。只有那雪乌雅的翅膀,一张一合的,显得不太安份。这样一来,巢贺敏的心,便更加紧张起来。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龙儿他们怎么样了?” 一时间,顾德希心血来潮,道:“大嫂,不如让我们三人,再去闯一下皇宫。”巢贺敏的头猛然一抬,望着严肃的顾德希,一时漠然,而后点了点头。回头三顾顿是一喜,拔腿便向门口跑去。 此时,雪乌雅大叫一声,三人又停住了脚步。只见雪乌雅也跟了出来,看样子,是想和他们一起闯皇宫。回头三顾拍着雪乌雅欣喜不已,都道:“够哥们!”此时,只听一声“阿弥陀佛”,普天道:“不如,老衲也一起陪同。”普天说了,萧殷杨三人以及陶悠悠,都从椅子上站起,也都说要去。 巢贺敏一时激动不已,眼眶通红,她道:“谢谢了。不过,闯皇宫必究不是游戏,况且事情怎样也不一定,人去多了,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现下对回头三顾道:“你们只需骑在雪乌雅身上,在皇宫盘旋,要见机行事,切不可轻举妄动。” 回头三顾答吮了一声,然后骑上雪乌雅,便腾空而去。巢贺敏又坐回了位置,可心却没有平静下来。众人坐在一起,却相对无语。 雪乌雅载着回头三顾,向皇宫飞去。路上却阴差阳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武萧二人竟与回头三顾一擦而过。 片刻,雪乌雅已在皇宫上空经过。武萧二人这么一闹,皇宫的守卫也便森严了许多。雪乌雅离地太高,却看不清楚下面的状况。于是,雪乌雅冒险飞低,只在屋顶盘旋。 此时,皇宫的守卫异常的森严,见到天空飞着如此奇形怪状的东西,便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一时间,皇宫中又忙碌起来。一时,数百名弓箭手拉弓射箭,只逼雪乌雅。眼见危险就是眼前,顾振彪道:“若是这样下去,我们非被射下去不可。”顾德希接道:“那我们赶快回去吧。”顾泳炎只道:“那我们不是空来一趟。”可又心想:“白走一趟,总比出事好。”也便对雪乌雅道:“小白,我们回去吧。” 雪乌雅却大叫两声,眼睛也眨了两下,却不肯回头。眼见数十枝羽箭从身边穿过,众人的心,都是提了起来。正在此时,迎面三枝羽箭便向雪乌雅极驰而来,雪乌雅顺势一躲,躲开了两枝羽箭。可另一枝却只向顾德希的脑袋飞去。雪乌雅身上坐了三人,已经没有空隙。顾德希眼见羽箭飞了过来,却不能躲闪,只瞪大了眼睛。 正在危险时刻,雪乌雅一挥翅膀,整个身体便向上浮起,那支羽箭便正中雪乌雅胸口。回头三顾齐声大呼:“小白……”话语未落,三人便随同雪乌雅一起往下掷。地上的清军看到他们掷了下来,便纷纷腾出一个空来,都换上了刀,等着他们。 只见雪乌雅落地的速度越来越快,刚要落地的那一刹那,回头三顾马上从雪乌雅的背上跳了下来。一时间,数十名清军,挥刀只向他们砍去。雪乌雅一双翅膀只一撑地,而后便腾起身来,将来犯的数十名清军,全数打倒在地。 同时,其余清军一时又围了上来,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回头三顾也做着殊死的搏斗。皇宫之中,一天来了两次刺客,一时间都人心恍恍。乾隆正在思考谭雪凤的事,见外面如此吵闹,便问左寿延道:“寿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左寿延赶忙回答道:“回皇上,外面不知怎的,正在拼杀,好像是刺客。其中,还有一只好像是乌雅。”乾隆顿时一惊,听到那雪乌雅,便想到了武雪龙。现下赶忙赶了出去。 只片刻功夫,回头三顾已经狼狈不已,身上有多处被刀划伤,雪乌雅的羽毛也散落一地。在打斗过程中,雪乌雅和回头三顾已经拉出了一段距离。刹那间,只见有数柄钢刀,向回头三顾砍了过去。见此,乾隆大喊:“住手!”清军听得号令,刚砍下去的刀,又收了回来,只架在回头三顾的脖子之上。可雪乌雅以为回头三顾有危险,便全力的想去救回头三顾。一时,数位清军被打倒。见此,早在周围拉满弓的弓箭手,便万箭齐发,只取雪乌雅的性命。 乾隆见了,刚喊住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箭已射出,一时间将雪乌雅射得千疮百孔。雪乌雅顿时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回头三顾再也遏制不住怒火,大叫一声,而后夺过清军的刀,连续杀死数人,可马上又被围上来的清军,砍死在乱刀之下。三人瞪大了眼睛,仰头倒去。心中却不知道,自己会死的如此之惨。 见到此情景,乾隆也只闭上了眼睛。他心道:“再无面目见三弟了。” 在家的巢贺敏,只觉眼皮一跳,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担心不已。 经过几天的策划,八大派的人围在了小屋外,在屋的周围埋上了炸药。由于众人都在屋里,却没有发现,门外已成了生死门。只听一人叫唤:“腾江龙,快出来送死!”屋内之人一听,忙赶出门去。只见四面八方,都已经围满了八大派的人。 普天道:“又是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董泰华哈哈大笑道:“干什么?你们最好谁也不要动,我们已在这屋的周围埋下了炸药,你们如果妄动,必将炸个粉身碎骨。”一听如此,众人忙退到屋里。董泰华又哈哈大笑起来。普天悲哀道:“你们所谓正义之人,为何做出这等小人的事?”早已变味的八大派,听见此话,却谁也没有在意,依然站在那儿。普天看了看,见广明也在场,便道:“广明师侄,你也如此对我?”广明双手合什道:“老衲也是身不由已。”萧殷杨三人气不过,喊道:“凭你们这些炸药,能炸死我们吗?” 董泰华笑道:“你们武功高强,我知道炸不死你们,只是那两个女的可就要遭殃了。如果你想带着其中一人逃的话,千万别想,那只会两个都死。你们最好别动,否则,我马上射箭引爆炸药,到时一个也跑不了。” 今天,八大派是有备而来,定是做了充足准备,以至他们会如此得意。普天道:“你们只为我一个人,不要伤害其他人。你要怎样?”萧开元道:“师父,不要相信他们,我们大家同生共死,绝不会看你被人侮辱。”董泰华又道:“我不想侮辱你师父,他的武功太厉害了,我们何以得手?到了如今,我们也不免实话实说,只要腾江龙说出宝物在哪,我们一些人就不会再相缠。”这话让那些为钱而拼命的人,喜了一阵。 游仙子却道:“腾江龙做恶多端,不能让他留在世上,”萧开元道:“师父,你听到没有,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董泰华道:“腾江龙与八大派之间的恩怨,那是他一人的事,只要他肯交出宝图,我们就不会为难其他人。”普天沉默片许。 其实,祖宗传下藏宝图,也只是传说。虽普天从小就有一张类似藏宝图之类的东西,但那宝藏是否真的存在,也是连他也不得而知。现下情势所急,就先把图给他,解除困境再说。于是普天便道:“你们说得是否当真?”萧杨殷和陶悠悠等人望了普天一眼,心中都是漠然。 董泰华见普天有所犹豫,心道:“他定是在想宝藏之事。”现下一喜,道:“当然当真!”普天道:“那你们先撤了这些炸药再说。”董泰华又道:“你少骗人了,要我们撤了这些炸药,除非你交出藏宝图。” 普天一犹豫,想这藏宝图在自己身上,已经一生了,就缝在自己的衣裳之中。如今危在旦夕,这藏宝图有与没有,无所谓。便道:“好,只要你们履行承诺,藏宝图就给你们。”八大派的人听了,都脸露喜色。开始见普天宽衣,众人还有所不明。见他从衣裳中,撕下一块隐约有图的衣服,随手就向八大派的人群掷去。 宝图浮在半空中,牵动着众人的心。众人无不望着宝图神魂不已,就准备跃身去接。这时,武萧二人也赶了回来,见到这个情景。武雪龙纵身而起,踏倒一位正欲去接图的人,刚好接过宝图。董泰华见此,也扑身上前。只被武雪龙再起一脚踢落。萧玉箫随脚便到。 普天等人见到武萧二人平安赶回,心里不由的一喜。巢贺敏担心的一颗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可见到武萧二人正准备进屋时,众人又不由的惊慑不已。普天忙拦道:“不要!这周围埋了炸药!”武雪龙只一怔,刚迈出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董泰华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身子,道:“快把藏宝图拿出来,不然,你们都别想离开这里。”武雪龙气的一咬牙,右手一摆宝图,道:“好。”惊魂过后,众人又是一阵喜悦。武雪龙又道:“你们这么多人,而图只有一张,我该把图交给谁呢?”这一问,倒把众人给问傻了。原来,大家只为夺图,现在图就在眼前,却又不知把它交给谁最为合适。 这八大派的人,把金钱看得最重,把图交给谁都不放心,于是,便争论起来。有的说:“当然是武当掌门,空蒙道长了。”也有的说:“少林派视钱财如粪土,应该放在广明方丈那。”只不过,广明与普天关系非凡,交给他,似乎又等于还给了腾江龙,这又觉不妥。可有的人,也毛遂自荐,要放在自己手中。 场上之人何只上百,一时间争论不下,却越说越起劲。吵到最后,董泰华首先忍不住了,他见众人争吵之际,自己腾出空来,出手抢夺宝图。有了第一个,自然也有第二个。一下子,众人便个个都动手来,似有个谁先抢到宝图,宝图就归谁的意思。 一时间,见这么多人一涌而上,武雪龙不知把图交给谁,在这个情形,即使交给了他们,那也只会自相残杀,谁还会管炸药之事。现下把图往胸襟中一放,便挥剑抵抗敌人。这么些人,都在炸药旁打斗,若是一时不慎,一人掉到炸药上,那屋里的人不是有危险?一想到这里,武雪龙便腾起身来,向远处空地飞去,并高喊:“要想藏宝图的人,就跟我来。”说完,已在家门口几十米外的空地上。此间没有物体相隔,在屋里能清楚的看到空地上的情景。 八大派的人也一窝蜂的倾涌过去,有如群狼扑兔一般,穷凶极恶。萧玉箫道:“爹,师父,我来挖掉炸药。”广明道:“千万不可,此炸药一碰就炸,威力惊人,切不要乱动。”听了这话,萧玉箫一怔。萧开元道:“箫儿,快去帮龙儿。”萧玉箫犹豫了一下,便纵身赶了上去。 普天及萧杨殷四人,谁都可以飞出包围圈外。但为了保护巢贺敏及陶悠悠二人,四人也只好留在当中。心想:“凭武雪龙如今的武功,虽力敌于八大派,但也不至于受到伤害。” 激战片刻,四周风声鹤鹤。武萧二人略显下风,只不过,敌方一心只为抢夺宝图,又要相互防止对方偷袭。于是,一个个都未出全力,各自留了个心眼。众人心里都明白,可谁也不想捅破这个窗户纸。双方如此僵持下去。 此时,游仙子突然跃出人群,心想:“这样打下去,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见众人只为夺宝图,而僵持不下,便心生一计,拿起火把,便向小屋赶去。普天心里明白,游仙子手拿火把,定有不鬼之图,便提起心来。广明见此,忙拦道:“游仙子,你要干什么?”游仙子喝道:“广明,少管闲事!”广明一惊,念道:“你要炸死他们?”游仙子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武萧二人见游仙子图谋不诡,也便快步赶了过来。八大派只顾夺图,见到游仙子有这一举动,心中便也明白如许,只怕落在下面,失了机会,便也一窝蜂的赶了回去。待得众人靠近,游仙子喊道:“都不准动!”手持火把,便向炸药处一扬。众人不由的一惊,都不敢再动。 武雪龙忙道:“千万别乱动。”游仙子哈哈大笑道:“你们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夺宝图。哈哈哈,有了这火把,宝图还不是得给我。武雪龙,快把藏宝图交出来,不然,我就炸药他们!”众人心里都骂着卑鄙,可都不敢激怒他。空蒙道:“游仙子,别乱动,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名门正派,怎可使用下流手段威胁?” 空蒙心中虽如此说了,但在小屋外埋下炸药一事,已是下流之极。再以多欺小,正派武林的颜面,已荡然无存。游仙子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游仙子笑道:“少虚伪了,我不像你们,一心只为替前掌门报仇。如今我们已是掌门,他们死了就死了。如果我们拿到宝藏,还怕发扬不大八大派吗?”一些不敢苟同的人,都低下了头。可董泰华一等人却是大喜,应和着:“昆仑掌门真是一针见血,英明之极啊。” 听到有人吹捧,游仙子更是得意,又道:“别再犹豫了,不然,我就要引爆炸药了。”武雪龙是一阵犹豫,游仙子又笑道:“凭这些炸药,未必能炸死腾江龙他们。但若是他们要带走那两个女的,也不是易事。”巢贺敏道:“龙儿,那宝图是普天大师的,切不可给他们。”普天却道:“宝图是身外之物,把图交给他们,不要让你娘有危险。” 面对亲人们处在危险之中,八大派奸笑的眼神,武雪龙只好拿出图来,抓在手中。武雪龙对图根本不感兴趣,只不过有图在手,还可以牵制他们。万一图交给了他们,这些人说不准只怕又会反悔。一时间,犹豫不定。 众人一见宝图抓在武雪龙的手中,都瞪大了眼睛,脸露馋色。虽图被捏成一团,看不清楚画得些什么,但隐约有斑斑点点,这让众人高兴不已。 游仙子又道:“把图扔过来,我可没有耐性。”武雪龙挥手一扬,一阵风吹过,图被吹开,并夸飘在空中。游仙子眼一亮,伸手去接。八大派的人见此,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只逼宝图。宝图在空中一扬,在众人手中飘过。游仙子见此,只怕失了先机,忙扔掉火把,飞身上前。现场又一片混乱,你争我夺的,开始残杀起来,饥馋之色尽露。 武萧二人见众人只顾夺宝图,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想办法解救普天一等人。普天道:“这些炸药埋在地下,只要一碰,就会爆炸,徒儿不可轻举妄动。”武萧二人听了,心中自是焦急不已。正在犹豫这时,八大派的人正为抢夺宝图,而争抢不休,死伤不数。只有少林一派置身世外,看是不为宝图所动心。广明只在一旁双手合什,为众人念经。 众人拼死夺图,宝图从一人手中,到了另一人手中。片刻,又从那一人手中,落到了别人的手中。宝图虽从众人手上划过,可谁也不能独占。武雪龙正在为想办法,而苦恼不已。突然自发的一怔,心想:“这炸药一触即发,这八大派之人,若不小心碰上,那乞不是要同归于尽。”想到这里,便更加紧张,眼睛只盯着拼斗的众人,又要绞尽脑汁想解救之策,不由的冷汗直冒。 正在担心之时,一人被腾空踢起,落势只逼向炸药的地面上。武萧及被炸药包围的人,同是一惊,似乎都想到同一点,个个眼神如直瞪。武雪龙猛一定下心来,飞身上前,将那人接住,众人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一个人的落势之大,不由的让武雪龙的双手一震。 其实,武雪龙只要一脚踢飞那人,一样可以达到相同的目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人落到地面,似乎也知道,如果没有被武雪龙接住的结果,只傻愣愣的,不知如何。眼见一惊刚过,接着又是两个人猛掷而来。来势越来越快,眼见来不及了。武萧二人一惊,已知无回天之力,即使自己也可能命丧于此。于是,两人便向外极奔。 只听砰砰两下落地之声,清脆而沉重。八大派的人却没有注意到这危险,依然拼死夺图。而被炸药所包围的几人,却都害怕不已。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第一枚炸药被引爆,接着,数枚将至。正在千钧一发之时,从天而降一张天网,将被炸药包围的众人拢集网内。那网似有千斤这势,顺间提到了半空中,躲开了炸药的威力范围。那张便是铁炼蛛丝网,撒网的就是严俞李杜四人。 炸药爆炸的巨大震撼力,使八大派的人一片哗然。一人刚握藏宝图,就身中数脚,被踢落炸药圈内,人连同宝图一起,灰飞烟灭了。八大派的人正欲舍身去救,可被这巨大的爆发力,都弹到了一边。 刹那间,现场朦胧一片。众人环顾四周,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无比心惊胆战。武萧二人以为严俞李杜四人,要对普天和巢贺敏等人不利,便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武雪龙一挥冰水剑,就朝姓严的刺去。来势之快,都让人吓了一跳。 严俞李杜四人刚收起铁炼蛛丝网,见武雪龙出此一招,也以为是敌人,便各出绝招相抗。普天一凝神,也似认出了四人,见武雪龙与四人拼死相抗,只想赶快出手帮忙。正在此时,巢贺敏大叫一声:“凤儿,是凤儿。”只见谭雪凤正向这里飞来。 巢贺敏很奇怪:“凤儿怎么会如此轻功?”可自己的女儿怎会看错?那人一定是谭雪凤。武雪龙听到叫唤,不由的仰头一望,手上便松了劲。严俞李杜却没有放松,齐向武雪龙攻击。眼见武雪龙就要受挫,普天出手接过俞李杜三人,可姓严的李铁拐,却只逼武雪龙的喉咙。 正在此时,谭雪凤大叫:“严公公,切勿伤我哥!”姓严的听到叫喊,虽招数已经发出,一时难以收手。现下使劲全力扭动铁拐,同时,陶悠悠发出暗器,谭雪凤打出一掌,只向铁拐打去。那李铁拐只从武雪龙的脖子一擦而过。 武雪龙只觉脖子边有一劲风吹过,一回神,就见谭雪凤来到眼前,众人一起欢喜不已。八大派的人,受刚才的爆炸之声,有些受惊,如今只想,那藏宝图去了哪。又见刚才情景,只不由的聚到了一起。 姓严的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势,也来不及多加思考。见俞李杜三人,正在和普天相斗,也二话没说,冲了上去。严俞李杜四人,全力围攻普天。普天一见铁炼蛛丝网和严俞李杜四人模样,也便认出了他们,手上便松了些劲。可严俞李杜四人,却似乎没有认出普天,正合力围攻。 见谭雪凤平安回来,众人都高兴不已。本来有说不完的话,有许多事要问。可见普天正和严俞李杜四人打得过火,只怕他们会伤了对方。谭雪凤忙道:“四人公公住手,切勿伤了自己人!”严俞李杜听到谭雪凤的叫喊,虽有些不明,但听到自己人,便同时收起了手。 巢贺敏望着谭雪凤,一双泪眼朦胧,问道:“凤儿,你去哪了?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武雪龙更是奇怪,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谭雪凤,今日却似乎身手不凡,只想听她解释。萧玉箫见到谭雪凤,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时脸红,却也不敢上前。谭雪凤道:“此间发生的事非常离奇,待他日慢慢跟你们道来。” 其实,只要谭雪凤平安回来,巢贺敏心中已是非常高兴。普天心里嘀咕着:“凤儿那身武功,似曾相识,肯定有人教她,难道……”李铁拐也奇怪道:“雪凤姑娘,刚才你说是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谭雪凤道:“四位公公,难道你们不认识了,他就是婆婆要找的天哥。”严俞李杜一听,只望着普天。 普天心中一惊,可大概已经知道,谭雪凤口中的婆婆是谁了。萧杨殷三人很吃惊,心里着磨着那婆婆是谁?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严俞李杜见到普天,起初是一喜,可无名火上来,又是一气,各自不搭话。 八大派的人相互对望,心中都是一个念头:“今天本来有备而来。可普天等人一个也没有受伤,自己的人没有占到便宜。非但如此,为了夺图,却自相残杀。如今,无故来了些怪人,而且都似乎在自己之上,现下留下来,也是无济于是。”便想趁早离去。空蒙道长道:“我们今日也该走了,下一回……”话语未落,手持两个铜锤的人,用那两个大铜锤一拦,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乞能这么容易?” 要说人数,八大派的人何止几十。一些人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可被姓杜的这么一拦,却谁也不敢动。董泰华气上来,道:“那你们要怎样?”谭雪凤一时想起,便又对普天道:“婆婆特地让我来请你去。”普天点了点头,心中自是高兴不已。想不到,几十年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谭雪凤对着八大派道:“大家且慢!我婆婆说了,也要请你们八大派的人,一起上岛屿坐客。”八大派的人一惊,武当空蒙道长道:“我们素不相识,不知你那婆婆要我们去,有何贵干?”谭雪凤道:“你们虽素昧谋面,可当中却有一段恩怨,待到上了岛,真相就该大白了。” 八大派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回忆着以前的奇事。可想了半天,也回忆不起来。突然间,众人都把目光,注意到了严俞李杜四人身上。见他们兵器怪异,形貌更是不堪。一时间,都想起了传言所说,在寻找普天时,在路上见到的那四个怪人。 众人心中一惊,似乎各有所思。想当年,八大派掌门曾打死一人,而且听那些人叫他老爷,莫不会今日是要来寻仇?本来,众人是为夺宝图,可却要转入危险之中,见那些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望着普天,严俞李杜四人一言不发,心中却是越想越气。可来时,刘雨晦曾说过,见到普天以后,先要问个清楚,切勿鲁莽行事。现下只有忍着气。普天心道:“当年不告而别,只是不想给落日岛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事隔这么多年,也得要个了断。”谭雪凤道:“那么,就请大家同上落日岛。” 过了七天,谭雪凤的容貌虽一点没有改变,可却似乎变了个人,只觉成熟了许多。巢贺敏望着她,却似有陌生感,可心中只想弄清楚,七天发生了什么事?那落日岛是个什么地方?如今只有上了岛,才有可能知道。 八大派的人见他们要自己上什么落日岛,虽都不想去,可谁也没有开口。隔了片刻,一人忍不住了,道:“你们叫我们去就去,把我们八大派放哪了?”凝神一看,却见讲话之人竟是青藏派掌门。只见他说完,就要带走自己的弟子离去。众人见有人带头,也想一哄而散。 只见姓杜的提起那两个大铜锤,往地上一掷。顿时,地上似起了地震,众人都难以站稳。想众人自恃武功都已至上乘,可被他不经意的一震,弄得狼狈不已,足见他内功的深厚。这时,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可是,在众人面前,又不能丢了面子,总得说句话来圆脸。一人道:“既然贵主人说让我们去,如果我们不去,就是对他的不敬了。我们八大派什么没见过,那落日岛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何去不得?”八大派的人纷纷点头。其实,今天不管他们怎么说,众人心里清楚,这面子是找不回来了。 走了里许,来到海边,面前是一艘巨大的船,足以将如许众人,载向落日岛。乘上船去,却似上了鬼门关,众人都有些紧张。一转眼,已到海中央,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岸。面对一望无际的海岸,众人的心都是空荡荡的,随着船的一波一颠,而上下起伏。 面对众人的疑问,谭雪凤也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七天的事,说了个遍。亲人们这才明白一切。萧玉箫道:“果真不是……我们误会他了。”武雪龙沉默不已,也是想着这件事。谭雪凤忙问:“什么误会?误会谁了?”萧玉箫便把闯皇宫救人的事,说了一遍。巢贺敏道:“玉箫奋不顾身的闯皇宫救你,你还不快谢谢他。”听着谭雪凤的感激之意,萧玉箫是一阵脸红。 此时,谭雪凤一转眼,只觉少了些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平日里一见到自己,就大叫个不停的雪乌雅,今日却不见了。听谭雪凤提起,武雪龙才发现,回头三顾也不见了,忙问道:“他们去哪了?”巢贺敏一惊,大叫:“不好!他们为了找你们,已经去闯皇宫了。”武雪龙一听,惊慌不已,忙道:“这是怎么回事?”巢贺敏便把他们去皇宫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现下众人都替他们担心,却不知他们已经魂归西天了。 八大派的人在船上,都议论着将要发生的事。见怪事一件件发生,怪人一个个出现,众人最大的疑问就是,那婆婆那底是个什么人物?想起藏宝图,曾近在眼前,突然间又化为乌有,一时都感到叹息。如今,上了无名的船,却不知以后要发生的事。 迷迷糊糊间,一个时辰过去了。从船舱口朝外远望,只见不远处有一岛屿,隐约可见,并且一步一步的逼近。昆仑掌门游仙子道:“当年陪同师父一起,大约也是在这个位置找到了普天。正因为如此,才没有驶下去。”如今重临旧地,似有不同的感觉,恐惧更甚。 只一会儿功夫,岛越来越大,船离岛越来越近。转眼,船已靠岸。让游仙子没有想到的是,从远处望这岛,却是微不足道。可如今身临其境,却别有洞天。当年若是知道,也不会放弃来这岛上看看。谭雪凤道:“各位请。” 八大派的人走下船来,一见这岛都为之惊叹。众人万想不到,在这浩瀚无垠的大海的尽头,却存在着这世外桃源般的仙境,这更让众人害怕起来。可不管怎样,都已经来到了岛上,推辞也没用,便大方的向前走去。 走了好一阵,进入屋内,来到大厅。大厅之上挂有一块大匾,上面写有三个正楷大字“日落阁”。两旁还有一幅对联,却是用篆书写成,笔法混厚,却是内功高强之人所写。对联下是一把宽约两座的靠椅,两旁是两排方桌加椅,又分为前后座,能容纳近百人。 普天环顾四周,只感熟悉不已。屋内事物,大致没有何变化。当年之事,有如昨天,历历在目。想着,眼睛溢出些泪水来。姓严的注意着普天的一举一动,见普天重临故居,身有感触,便问道:“怎么?想到什么?使你如此伤感?”普天勉强一笑,刚才溢出的泪水,又忍了回去,只含在眼眶中。而后道:“想不到,几十年后,还能来到这个地方。” 严俞李杜四人离开了现场,众人各自在椅子上坐定。众人忙活了一整天,又饥又渴,见方桌上有茶喝,便顾不上招呼一声,都提壶倒茶。可才发现,茶壶竟然是空的,里面一滴水也没有,这让众人气愤不已,可就是没人敢发作。桌上只传来茶怀相碰的乒乓声。 刘雨晦已好久没有再照过镜子了,这一回,听说普天要来,便又拿起了搁置以久的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老了。一时间,都不认识镜子所照之人是谁,心中伤感不已。 丫鬟走进屋里。刘雨晦问道:“他们来了吗?”丫鬟回答道:“都来了,还有……还有姑爷也来了。”刘雨晦一听,握镜子的手不由一抖,心道:“这么些年,想不到还能再见面,不知他现在如何?”心中非常想出去见他一面,可想起自己今日的模样,却不知怎样面对他。如果见了他,又怕他亲口说抛弃自己,反正一时也决定不下来。 大厅之上虽坐满了人,可却是寂静异样,众人只是相互对望,却没有人开口说话。眼见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却不见此间主人出来。由于饥饿难当,终于有人不耐烦起来,拍着桌子开口骂道:“他妈的,叫我们来,又不见人影,也不准吃喝,想饿死大爷?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有人带头,一些早已按奈不住的人,也发起了劳骚。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辱骂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一位婢女忙道:“众人请稍安勿躁,小姐马上就来。”方才听谭雪凤说,此间主人是位婆婆,可听这婢女说,却是小姐,众人疑惑之心顿起。唯有亲眼目睹,方知真相,她到底是何人也。可从普天的眼神及严俞李杜四人的对话可知,普天似乎知道一切。面对种种疑惑,众人也不顾刚才恩怨之事。董泰华开口问道:“看普天大师的样子,似乎与此间主人认识。听说几十年前,八大派也是在此岛附近找到你,你又一掌……你和这家主人是否有关系?” 普天先是愣了愣,心想:“事情已过这么多年,就算告诉大家也是无妨。”于是便把自己来到此岛,以及以后发生的事,通统说了一遍。众人一时恍然大悟,疑团大半结开。可听他说武功是他人传授,并不是从藏宝图中所得,众人又开始将信将疑。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普天又道:“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从藏宝图里面学到武功,是你们自己瞎猜。”不管普天怎么说,众人都没有相信的意思,只是些敷衍的表情。心道:“空穴不来风,全武林的人,为找藏宝图而死的有多少人,藏宝图怎么会是假的呢?定是普天编造故事,只是想让众人,打消对藏宝图的念头。”虽然众人很饿很渴,可还是听完了整个故事。 故事过后,没有了精神支柱的众人,又想到了肚子的空虚。董泰华对婢女道:“有没有一些吃的?先拿来让我祭祭五脏庙。”那婢女不慌不忙的道:“请先等一会儿。”董泰华本来笑脸相迎,见那婢女如此态度,气顿时又上来了,喝道:“一会儿……耍我啊?”那婢女不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加重了语气道:“大小姐来了,自然会有吃的。你们这些武林前辈,难道连要饭的都不如?” 董泰华听得过火,心道:“小小的丫头,尽敢对老子如此讲话,不教训你,以后怎能在江湖上立足?”刹那间,转身抽出九节鞭,迎面便向婢女飞去。待到九节鞭快要近身,那婢女却毫无反应。众人只以为,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董泰华心中暗喜,“连武功都不会,还敢如此猖狂,教训教训你罢了。”于是收了些劲,无心取她性命。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只见那婢女不慌不忙的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迅速异常的夹住了九节鞭,无论董泰华如何使劲拽拉,那九节鞭却是炼在墙上一般,丝毫没有动弹。环顾四周,见众人有嘲讽之意,一时脸红,心中便过意不去,现下右手全力使劲。没想到,此时,那婢女却突然松手,一时失去平衡的董泰华,只斜身往后倒,差点摔到了地上。 有些人是狂笑,有些人却担心:“连一个无名无姓的丫头,武功都如此厉害,那此间主人,可怎么是好?”董泰华经不住嘲讽,挥鞭欲上,只见严俞李杜四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分别站在两旁。丫鬟扶着刘雨晦,随后走出,坐在了靠椅之上。 众人把目光都注意到了她的身上,心中只是一惊,不免有些失望。原来众人口中的大小姐,却是如此不堪的老太婆。普天却不已为然,只傻呆呆的望着她,两眼泪光闪闪,只觉愧疚不已。刘雨晦环顾众人,也便看到了普天。一时间四目相接,似有众多的话想说。 刘雨晦突然回过头来,面向众人,普天也略微低下了头。见得刘雨晦出来,空蒙道:“不知岛主要我们来此,有何要事?可否直接道来?免得我们胡猜。”刘雨晦道:“我看你们也都饿了吧?”董泰华答道:“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众人没有应和,董泰华望望众人,不由的脸一红。他也算是武林前辈,却如此不知理节,这让众人羞愧不已。 刘雨晦一声令下,数人从屏见之后出来,手中都端着各异之菜,摆放在众人桌上。众人一见,顿时惊叹不已。想不到,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之上,竟能做出满汉全席。荤的、素的、清淡的、油腻的,一应俱全。 一见如许美食,那些所谓的高手,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可只有普天却吃不下去。刘雨晦问道:“大师为何不吃?是否这些菜不和大师的口胃?还是……你对这菜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普天笑了笑,夹起一只鸡腿,就吃了起来。他早已不算出家人,吃这些算不得什么,似乎又在暗示:“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的誓言。”刘雨晦又道:“看大师虽为出家人,却不守戒规,定是破戒惯了,区区几口肉,怎么会在话下。” 普天心知这话有讽刺之意。他们两人讲话,透露着玄机,只是众人顾不得他们,竟自己吃自己的。谭雪凤早已知晓其中的原因,是不已为然。只是武雪龙等人,却是一片疑团。 广明只双手合什,面对众人大口吃肉,不由叹道:“善哉,善哉。”而后念完经,才开始动起筷子。刘雨晦问普天道:“大师,此生有何憾事?”普天只沉默了一会儿,道:“要说憾事,只有一件,那时老衲负了一人。”刘雨晦的手是一抖,又勉强笑笑道:“为何?”普天又道:“我答应过她一件事,可我却没有做到,我违背了我的誓言。”刘雨晦冷笑道:“大师为何要违背自己的誓言?”普天不忍再说。 有些吃饱的人,便开始想知道,普天与刘雨晦之间的事情,竖着耳朵,可嘴上还是没有放松,只一个劲的吃着。面对普天的不答,刘雨晦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抖颤的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敢说吗?”声音惊动了大家,众人再也无心进食,只听着。 普天本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不说也罢。”刘雨晦又道:“恐怕是大师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现在内疚了吧?”普天又是无言以对。刘雨晦接着道:“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当年上船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等了你几十年,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难道你连这点要求,也不能答应我吗?”眼泪充满了些抖颤的声音。 沉默片刻,普天终于开口道:“当时,我到了八大派的船上被围住。他们要我交出藏宝图,一语不和,便动起手来。几招过后,见我武功突飞猛进,他们更加坚信,藏宝图中藏有武功秘笈。无论我怎么说,都没有用。过了片刻,我中了几掌。此时,你爹及严俞李杜四人,也赶了上来,见我受了伤,便拼尽全力的保护我。我方虽人数少,可一开始却没有落下风。可突然间,你爹似乎旧病复发,无力抵抗,受了八大派之人数掌,便倒了下去。” 这些,严俞李杜已经告诉了刘雨晦,既然讲,就要从头开始,所以刘雨晦也没有阻拦。 八大派的人开始心惊胆寒,个个冷汗直冒。只听普天又道:“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想全力扑过去。可我被八大派的人围住,一时抽不出空来。然后,便见严俞李杜四人,扶着你爹上了小船。我想:‘他们定是回岛救你爹。’却不知你爹他……”刘雨晦道:“那后来呢?你说过要回来的,可为什么没有?”普天道:“当上了船,离落日岛越来越远,我见你爹受伤,生死不明,也开始失去理智。我本无心杀八大派掌门,可是他们害死你爹,我便大开杀戒,将他们都杀了。 “见到我失去理智,我师父上前劝阻。由于杀得昏天黑地,一时不慎,我便一掌将师父打倒在地,只打得师父五脏俱裂。 普天又道:“我开始后悔。当时,游仙子和骆义松两人,也都在场。现下他们做了掌门和一代宗师,你们俩说我说得对不对?”两人点了点头。普天又道:“我想,我杀死了八大派掌门,事情传扬出去,江湖上定会有人找我报仇。一想到这里,正在火头上的我,就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将船上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可没想到,师父却道:‘放下屠刀,不要再杀人了。’面对命在垂危的师父,我感到内疚不已。我跪下来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师父摇了摇头。眼见命在旦夕,我准备接受师父的惩罚。师父却道:‘没关系,如果为师的死,能让你少杀些人的话,为师死而无憾。你要知道,你是少林弟子,身为少林弟子,要慈悲为怀,你不要再杀人了!’我哭着道:‘师父,徒儿不配做少林弟子,我犯了少林的所有戒规,若是让他们传扬出去,江湖定会大乱。所以,徒儿我一定要杀了他们。’说完,我就准备起身。师父马上拉住我,他内伤很重,又吐了口血,深情的眼睛望着我。道:‘不要再杀人了,现下改过,也不晚。’我没有回答,似有一种不杀光他们不罢休的样子。见我没有反应,师父又道:‘答应我……普天,你答应我,不要再杀人了。’他每讲一句话,都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我看见师父那个样子,也非常难过,可还是没有打消我要开杀戒的念头。我哭道:‘师父,你别怪徒……’这时,师父还是等不到我把话说完,就仙游了。 “望着师父,见他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似是责备,又似渴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抱着师父喝道:‘走!你们全部都走!’听我这么一说,活着的人,也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另外一艘船上跑了,师父这才瞑了目。” 第十九章 真相终于大白 最魁祸首露面 真相终于大白最魁祸首露面 第十九章 要普天讲起当年的事,无疑是让他再受一次痛苦。游仙子及骆义松二人,只觉脸上无光,低下了头。至始至终,众人都以为,普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连自己师父都杀。可听了这话,众人也都眼眶红润,开始替普天感到可惜。同时,众人也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从游仙子道人,及骆义松口中讲的,却与此事节然相反。当中,必有一方撒谎。 刘雨晦强忍住泪水,声音抖的厉害,是人都听得出来。只听她道:“那……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故事讲到这,倒成了刘雨晦与普天的私事了,众人本来没有兴趣听,可谁都希望,能从他们俩的对话中,能了解些不为人知的事。所以,谁也没有打断他们的话。 普天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想过……可是,我知杀了八大派那么多人,回到中原之后,必会有难以预料的事。如果我回落日岛,中原武林必会到处追杀我,到时,定会延海直下,终归会找到落日岛,我不想连累你们。” 刘雨晦听了,更加气愤,道:“就因为这些,你就负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普天也加重了语气,道:“我宁愿背负不忠不义之名,我宁愿你骂我忘恩负义,我也决不会连累你,连累落日岛!”刘雨晦听了这话,有些不忍,只低下头来。普天缓和下来语气,接着道:“我回到中原之后,收了我必生得意的三个弟子,为了自卫,我杀了更多的人。三个徒弟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可后来,他们也离我而去。”萧杨殷三人听了,心中是内疚不已,后悔当初离普天而去,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整个武林。 空蒙道:“后来,普天上少林负荆请罪,当众自杀,可如今……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在众人心中起过多次,可就是没人提问。空蒙道长这么一问,倒省了众人不少的心思。 只听普天道:“我的三个徒弟离开了我,我感到空虚,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更觉无地自容。此后期间,师父的话,时时徘徊在耳旁,我觉得我不能再错下去,于是我下定决心,上少林负荆请罪。”在场的广明接过道:“当时,普天师叔上少林对我道:‘方丈,老衲已经看破红尘,恩怨总该了结。要找我报仇的人,就让他们来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还手。’当时,师叔的话非常严肃,我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知师叔是无心之过,便愿谅了他。可是老衲知道,当日众人不杀他,是决不会罢休,或许是为师父亲人报仇,或许则有私心。为了不让恩怨继续,我决定让师叔假死。” 一听假死,当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可新的疑团又起,只听骆义松道:“当日,我们齐集少林,普天自断筋脉在众人面前,场上众人都检察过,我也念证过,见他呼吸全没,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的确是筋脉尽断而死。而……可是……怎么会……”说完,摇了摇头,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八大派的人和骆义松的表情一模一样。此时,刘雨晦大笑起来,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只听她道:“那定是斩魔剑神功中的‘筋脉互逆大fǎ’。”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离坐站起。八大派中,只有广明方丈坐着不动,一点也不觉奇怪。众人看了他一眼,又坐回了原位。 刘雨晦又道:“这斩魔剑神功,当练到最高级别时,自己身上的筋脉,可以随心所欲的组织更新,要制造脉向,简直易如反掌。”听了此话,有人将信将疑。同时,一人脱口而出:“那呼吸全无,全身冰冷僵硬呢?”刘雨晦笑道:“筋脉都可以互逆,身体冰冷僵直,同样也是假想,只是用内气催发而出。至于呼吸全无,这是全武林的人,都知道的‘闭息法’嘛。”说着,不免得意而笑。 众人只觉脸上无光,谁也没有开口再问。想这招在江湖上已经屡见不鲜,自己竟能让它骗倒,只觉面子荡然无存。刘雨晦笑声戛然而止,不知所谓何事。普天道:“阿晦,我负了你一生,如今你要怎样便怎样。”刘雨晦接着道:“几十年前,当我看到我爹死的时候,心里虽很气,但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是不是无心之人。今日真相大白,总算了了我几十年的愿望。”普天道:“你恨我吗?”刘雨晦道:“不会。”回答的甚是快速,略带急切之意,这出了普天的意料之外。两人脸一红,不敢对望。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隔了片刻,武当空蒙道长站起身来,道:“没想到,当年的事情是这样。”少林广明方丈也站起身来,道:“阿弥陀佛,老衲早就说过,普天是无心之过。可是,谁也没有相信老衲的话,以至过多的人,因此丧生。善哉。当年,八大派掌门私心太重,若此事传扬出去,只会让人嘲笑。所以,当年老衲不愿多说,普天也没有再讲。” 九节鞭董泰华随口道:“骆前辈及昆仑派的游仙子道人是唯一生还的人,从他们俩的口中得知,八大派掌门,是被普天无故残杀至死。而且,连少林方丈,他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他俩尧幸才捡回一条命,这是怎么回事?” 骆义松及游仙子二人无言以对,都低下了头。众人都看得出来,当年他们俩定是撒了谎。武当空蒙道长道:“想不到,就因此事,让中原武林不太平,你们二人如此撒谎,实在是不该啊。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再度因此丧命。”众人纷纷议论,似乎都将罪,怪到了他们俩身上。 骆义松面子薄,经他们这么议论,只觉渐愧。此时,也有些后悔,道:“自从撒了谎之后,我一直都在心里怪我自己。普天自断筋脉之时,我更是为他痛心。只是游仙子说……”一言未必,又忍了回去,众人都想知道,骆义松欲言又止的原因,可骆义松没有再讲。 其实,几十年前,骆义松还只不过是个初到江湖的晚辈,见八大派掌门死在面前,自然是害怕不已。他知道,只有他两个人活着,江湖中人一定会追问此事,他不知道如何该跟大家讲。游仙子当时也虽年轻,但心机很重,他对骆义松道:“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八大派何以在武林立足?现下只有让普天承担这个罪名,给八大派留住面子。” 骆义松当时手足无措,便听了他的话。不知游仙子为何要针对普天,或许他们当中有些恩怨,此间事情,游仙子不说,他人难以知晓。骆义松又道:“为了此事,我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决定归隐。后来,听说普天尚在人世,心想:‘此间定有大事发生。’我便又重出江湖。可为了……一人的话,我再次撒着谎。” 众人嘀咕着,只听游仙子大笑道:“什么正义不正义?全都是些伪君子。这里哪一个不是存有私心,如今事情败露,都装成大仁大义,其实,谁也不是东西。”空蒙道:“就因你撒谎,贫道才信了你的话,你现在还如此说,你不感到内疚吗?” 一时间,众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游仙子。游仙子势当力薄,也不再讲话。空蒙对普天道:“原来,我们受人蒙蔽,一直误会了你,我们真是过意不去。”众人纷纷称是。萧杨殷三人,见普天受了这么多年的罪,都气愤不过,道:“这么说就算了?你……”普天一拦,道:“唉,不可失礼。”萧杨殷三人欲言又止。 净尽师太道:“普天大师才是侠义中人,我们自愧不如。只不过虽事出有因,但八大派掌门必竟死于你手,我们这么多年,安在你身上的罪名,也不为过,两者可算是扯平了。”一听扯平,八大派中人无比悦心,萧杨殷三人嘀咕着:“我师父这么多年受的罪,如何抵得了?师父记恶如仇,有仇必报,看来,又要有一场大战。” 普天经历过一次假死,对世事已经不是那么计较。他道:“这样太好了,我一直都有这一想法,既然你们都说了,我自然愿意。”广明道:“好,大家言归于好,这将会是武林中的一桩大事。”为防有几人不服,净尽师太道:“有谁不愿意的,请站出来。”虽看得出有几人不服气,但都没有反应。 众人都注意着游仙子,游仙子看看大家,道:“藏宝图都毁了,宝藏在哪,再无人知,大家要怎样便怎样。!”游仙子开口藏宝图,闭口藏宝图,看来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与藏宝图有关。大家纷纷笑了笑,但都有些勉强。此时,刘雨晦怒道:“没那么容易!”众人都是一惊,不明其意。 刘雨晦道:“你们这些人杀死我爹,又让我与天哥误会而分开几十年,如今又想一了百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众人左顾右盼,不知说些什么。本来,与普天的恩怨得以了结,没想到,又突然冒出如此之事。 刘雨晦又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落日岛!”众人有些害怕,亦有些恼火,纷纷欲言又止。普天也是吃了一惊,道:“阿晦,那都是过去的事,就算……”刘雨晦加重了语气道:“你心软,我可不一样。当日,八大派掌门的死,都算在了你的身上,全因有人造谣。”众人嘴上不说,可心里明白,刘雨晦所指之人,就是游仙子及骆义松二人。 刘雨晦接着道:“当日造谣之人,都给我站出来!”一句刚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而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游仙子及骆义松二人身上。他们俩人知道,若站出来,定是凶多吉少,也便窝在那儿。 见二人迟迟不肯站出来,拄李铁拐的道:“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八大派的人,也只不过是些鼠辈!”听了此话,八大派中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净尽师太虽为女流,但却有一股硬脾气。听有人如此侮辱八大派,也是气愤不过,唰的一声抽出剑来,厉声道:“你既然要报当年之仇,如今八大派都在这,要杀,就将我们都杀了吧!”见净尽师太如此,众人也开始气愤,都应和着,纷纷摆弄着手中的兵器,绝无胆怯之意。空蒙也道:“好,有骨气,八大派同气连枝,今日,我们就拼命与落日岛,一决雌雄!”听空蒙道长的话,大家更加士气高涨。 刘雨晦大笑三声,猛得一拍桌子,一只茶杯便腾空浮起。刘雨晦右手再一挥,那杯子就以异样的速度,向空蒙道长激飞出去。来势之快,让空蒙也吃了一惊。虽说是个小小的杯子,以刘雨晦出神入化的武功,要打在要害之上,空蒙也是难以抵抗。 忽然,只听一声:“阿弥陀佛。”那只杯子腾在半空,就已炸得粉碎。原来,少林广明方丈以一指禅,打中了那只茶杯。他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冤有头债有主,施主何必烂杀无辜?何况……”话没说完,就被刘雨晦打断,她道:“那‘债主’不肯承认,我唯有如此。想必中原武林,也无英雄可言!” 刘雨晦句句有挑衅之意,这更激起了众人的愤怒。一下子,从人群中站出十几人来,个个怒火中烧。其中一人道:“当日,是我们撒的谎,那又怎样?”众人知道,当日生还者,只有游仙子和骆义松二人,如今却无故冒出这么多人,看来,这些人定是气愤不过,才站出来的吧。 刘雨晦又是大笑三声,众人不明她为何而笑。刘雨晦道:“你们算得上好汉,我不会好坏不分。”站出来的十几人互相看了看,表示无可奈何。 骆义松越来越觉面子无存,现下站了出来,道:“这事大家都知道,与他们无关,是我撒的谎。”游仙子见众人都站了出来,也道:“没错,还有我。”骆义松道:“有种的对付我一人,放了他们。”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骆义松还是个有骨气的人。众人都为之敬佩。 刘雨晦又是笑了笑,对他表示不屑一顾。站出的十几人中,有一人便是“妙手毒镖”庄诓。他见刘雨晦如此侮辱自己,骂道:“臭婆娘,少他娘的废话,老子……”话语未必,只见刘雨晦直起一掌,打向庄诓。那庄诓中了一掌,吭也没吭一声,便仰头倒去,径直死了。 众人顿时愕然,不敢再讲话。因为,谁讲话,就可能受到毒手。要说刘雨晦也不是小气之人,怎么会出手如此狠毒?普天见庄诓只因骂了她一句,就一命呜呼,心中气愤道:“刘雨晦,为何出手如此毒辣?”刘雨晦听了,更是伤心不已,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泪光闪闪。猛的转过头去,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同时,听到叮叮叮三声,从刘雨晦手中,掉出三枚庄诓的毒镖。 众人不明,庄诓的毒镖,怎么会在刘雨晦的手中掉出?只到陶悠悠言明事实,众人才明白一切。原来,陶悠悠看得清楚,庄诓在骂刘雨晦的同时,令人意想不到的发出三枚毒镖,从三面直逼刘雨晦。只不过,当时众人一心盯着刘雨晦,庄诓又是高手,发镖令人不觉,众人才没发现。陶悠悠也是善用毒镖,自然观察得细微。怪不得,刘雨晦在发出五毒追杀掌时,整个身体都摆动了一下,左手也扬了一下。要说发出一掌,不必有此动作就行。 听了陶悠悠的话,普天只觉怪错了刘雨晦,现下道:“阿晦,我……”刘雨晦盯着普天道:“连一个小女孩都看得出来,你的武功何止她几倍,乞会看不出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刘雨晦口中有怪罪之意,普天也是无辜。 董泰华见机不妙,笑道:“没想到,庄诓也是个暗箭伤人的鼠辈,武林中有此一人,真是丢尽了面子。多亏岛主出手除害,免得武林蒙羞。”众人都知道,董泰华是拍刘雨晦的马屁,但看得出,刘雨晦听了董泰华的话,心里平衡了许多,怒气也削减了些。 这时,广明道:“施主为何要置庄诓于死地,虽然庄施主出手暗算,但也不必痛下杀手。你的父亲遇害,你定会难过,可施主可否知道,你刚才所杀之人,也是有妻子儿女。如果他们找上门来报仇,那只会造成更多的杀戮,冤怨相报何时了?唉。” 广明方丈可谓德高望众,话一讲出,得到数人的赞同。可是,他不知道,他刚才所讲的话,已经惹怒了刘雨晦。想刘雨晦刚被董泰华的马屁,拍的舒舒服服,广明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刘雨晦身形一动,有如一阵清风吹过。只听咣咣咣,咣咣咣六声,又在一顺间,回到了原位。一隐一幻之间,竟似没有挪动过,这让众人吃了一惊。想那广明,身为少林方丈,武功自然是高深莫测。在此时,却难以抵抗,后退数步,也只躲开了刘雨晦四掌,后两掌只重重的打在脸上。五指印在脸上,还隐约可见。 众人本想:“广明方丈丢了这个面子,必会大怒。”可广明似将刚才的屈辱抛之脑后,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若老衲受这两巴掌,能消施主心中的怒气,那老衲认了。”广明宽以待人,实在让人敬佩。 如此,众人更加气愤。净尽师太气不过,厉声道:“落日岛主如此待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刘雨晦也是在火头上,见净尽师太不服,便想同时也教训教训她。双手一拍桌子,双腿一蹬,身体有如一阵风似的,飘向净尽师太。 见净尽师太站在那儿,眼睛盯着老大,却看不清楚刘雨晦身在哪,而刘雨晦正出两掌,打向净尽师太。普天见此情景,不及多加思考,又如一阵风似的,窜出人群,击出两掌,迎向刘雨晦。 一顺间,四掌相接,众人才看得清楚,只听一声巨响,刘雨晦迅速旋转着身体,坐回了位置之上。相那宝座是由金钢铸成,坚硬无比。可经这一激,只听喀的一声丝声,别人不知,可刘雨晦心里明白,那声定是宝座裂开的声音。 普天和刘雨晦所使武功本为一宗,此时同性相斥,经此重击,也硬生生的后退数步。众人齐步上前问道:“有没有事?”普天呼了一口气,道:“没有大碍。”一抬眼,见刘雨晦正狠狠的瞪着自己,嘴角流出一滴血丝。看来,普天不经意的一击,已经伤到了刘雨晦。 普天见此,心里一惊,刚才他一心只为救人,却忘了手下留情。如今正想出言相抚,可众人见普天为救八大派之人,竟然冒犯落日岛主,心里佩服不已,纷纷道:“普天大师做得好!”刘雨晦一双泪眼通红,盯着普天道:“你……为何……”普天无奈道:“冤怨相报何时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刘雨晦厉声道:“这可是我爹,你的岳父,你竟说出这话来。”普天又道:“可这里的人,都有亲人,死者矣矣。况且,当年你爹的武功,八大派的人根本不可能伤得了他。你爹似乎旧病复发,一时间失去抵抗力,八大派才在毫无防备下,打死了他。” 刘雨晦脸色一凝重,眼潋就收潋了开来,似是在想些什么。普天又道:“此事与我一气之下,打死八大派掌门,是一样的。如今八大派后继掌门,已经原谅了我。为什么我们还要记仇呢?”听了普天的话,众人都表示敬佩。可刘雨晦却似没听进去,脸色却开始紧张起来。 骆义松凝神想了想,道:“普天大师说的是,当年,是八大派前掌门错手打死老岛主,我在一旁看的清楚,正如普天大师所说,以八大派掌门连手之力,的确不是老岛主的对手,只不过,在紧要关头,老岛主突然脸色一凝,才中伤至死。会不会他身前曾经受过伤呢?”经起一说,刘雨晦及严俞李杜四人都是一怔,一时间都想起了同一件事。 普天见刘雨晦神色有异,便问道:“阿晦,你想到了什么?”刘雨晦愣了一会儿,道:“很多年以前,我爹曾跟一个喇嘛比武,不知怎么,中了一种叫做‘九消失心散’的毒。本来占于上风,可关键时刻,毒性发作,落败回了来。我爹开始用内功逼毒,可没想到,这毒离奇的很,不能用内功逼毒,只能用内功疗伤,用内功与毒性耗。如此一来,毒虽解了,可内功也差不多耗尽了。” 我爹当时不知,用内功逼毒,加速了毒性的蔓延,毒气攻心,命悬一线。幸好收手早,内功又深,挨了几天。难道……”“哈哈哈哈哈……”话语未尽,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恐怖的笑声,众人同时一怔,仰头环顾四周,个个人心恍恍。 “九消散人”,刘雨晦念叨着。众人顿时愕然,见刘雨晦武功如此高之人,提起九消散人的名字,都脸色突变,这九消散人到底是个如何厉害的人物?谭雪凤问道:“婆婆,这九消散人到底是谁?”刘雨晦答道:“传说,九消散人千变万化,没有人真正知道他是谁。”见刘雨晦说得如此神秘,众人更想知道,九消散人到底是谁? 这时笑声越烈,众人只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刘雨晦厉声道:“有种的,就出来见我……”一时间,八大派中有人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众人见此一惊,都指着刘雨晦,说她在饭菜中下毒,其中不暇有自己人的眼光,刘雨晦只觉百口莫辩。 一盏茶功夫,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刘雨晦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可身体一软,自己也使不上劲,躺在了桌上。众人正想坐下来逼毒,可刚才听刘雨晦讲的事,众人虽不太相信,以为刘雨晦危言耸听,但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用内功护住全身的奇经八脉。 不知从何方又传来那一阵阵恐怖的笑声,只听有人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讲故事。”声音忽远忽近,不知从何而来,像是从四面八方一涌而来,这让众人更加害怕不已,额头已冒出豆大的汗水。众人如此打坐,会大耗真气。可若不尽早疗伤,便会加速毒性蔓延,以至危及生命。如今,整个落日岛上,除了下人外,无一人没有中毒,可敌暗我明,情势非常紧张。 大约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相击声。严俞李杜四人,带着几位下人,把守在大门口,保护着屋里的人,不受伤害。外面的惨杀声不绝于耳,而且越来越近。倾刻,一大群清军涌入厅内,严俞李杜四人拼死抵抗。清军以人多占据优势,一步步的向里逼近。 严俞李杜四人,必竟是双拳难敌四人,开始有些慌乱。清军开始对厅内之人构成威胁。众人虽不见人死在面前,但惨叫声开始让他们紧张起来,众人不敢睁眼,只怕走火入魔。 清军越来越多,将众人层层的包围了起来。严俞李杜四人,退居大家身边,目光如炬,不敢有半点松懈。手上的兵器,也捏出一把汗来。一时间,四枚飞镖飞出,打在严俞李杜四人身上,四人一时动弹不得。 此时,门口的清军向两侧散开,后面便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穿喇嘛服饰,脸却用面具遮着。发镖之人就是他。他一进来,便是哈哈大笑,笑声跟刚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时听来,比较真实些,但越发显得恐怖。看来,刚才的笑声是从好远的地方传来,怪不得让人听不出笑声的方位。 可众人又奇怪起来,他既然在千里之外,但这里所发生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又在什么时候,在众人的酒菜中下了毒?看来,九消散人果然是厉害人物。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人比较面熟,他便是侍卫统领左寿延。 九消散人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众人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来。见到自己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小小的大厅,却挤满了人。中毒之人,都是些武功极高之人,经过刚才一打坐,已基本将毒控制住,不至于被毒所害。 武萧二人见左寿延,心中疑惑丛生。武雪龙问道:“怎么是你?是大……狗皇帝让你这么做的?”此时,左寿延却似不认识武雪龙,对他的话不屑一顾,没有正眼瞧他,更是没有回答他。 武雪龙只觉愤怒到了极点,现下吼道:“你们把我的三位叔叔怎么了?”听这一说,左寿延才讲话,道:“你是说那三人,还有一只乌雅?可怜,他们早死了,而且死得很惨,简直尸骨无存。”一听如此,武雪龙气愤难平,正想发作,可一时毒气上涌,只吐出一口血来。 一时间,场上之人愕然,责骂之人不绝于耳。巢贺敏和谭雪凤本就有气,此时见武雪龙吐血,心顿时一下子提了起来。只道:“龙儿,你没事吧?”转而对着左寿延骂道:“你们这些畜生……”一时间,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了过去。谭雪凤在一旁喊着,巢贺敏才恢复过来。此时,已是泪如满面。 九消散人听到谭雪凤的叫唤之声,开始向她瞧了一眼,而后故自一笑,不知他笑些什么。而后只听他道:“你们这些中原武林的人,也不过如此。”左寿延道:“散人果然厉害,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将整个武林,玩弄于鼓掌之中。皇上一定会重赏的。” 九消散人回敬道:“多谢左总管,希望左总管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左寿延道:“那是当然。”听他们的一言一语可知,九消散人已经投靠了朝廷。而且,这件事情,乾隆也是知道的。武雪龙一想到乾隆知道这件事,心中便有一种无名焰火。可又想起自己和乾隆,早就一刀了断,更无兄弟之情。乾隆做出这等事来,也应该在意料之中。于是,便一股心思的祛除九消失心散的毒。 刘雨晦用仅存的力气,骂道:“用此卑鄙手断,算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九消散人听了此话,不怒反乐,笑道:“本座本就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未何要做光明磊落之事?”九消散人如此厚颜地耻,让众人拿他都没有办法。 武当空蒙道长道:“我们八大派,一向不与朝廷作敌,双方也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可近日来,朝廷为何硬要与八大派作对?”左寿延上前几步,道:“皇上本无心伤害你们,可惜你们当中,不是些明将之后,便是对朝廷有威胁之人。再说,你们八大派,越来越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明是不跟朝廷作对,可暗中勾结反清复明的贼人,皇上何能放下心来?” 武雪龙的内气跟常人有很大的异样,有一股特殊的暖流,保护着自己。他根本不须运气抵御,毒气却慢慢的消散了。 左寿延又道:“皇恩浩荡,皇上留下口令,八大派虽有不臣之心,但是少数。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在场众人能归顺朝廷,为朝廷效力,今日可免一死。如若不然……”虽看得出有些人蠢蠢欲动,但谁也不愿做第一个冒险之人。 九消散人道:“你们中了我的毒,别妄想全身而退,只有投靠朝廷,才能活命。”他随即拿出一白色药瓶,道:“这就是解药,谁想过来吃啊?” 隔了片刻,九节鞭董泰华终于抵不住诱惑,拼尽全力爬了起来,道:“我投降!”并走了过来。峨眉净尽师太气不过,心想:“你就是死,也不能灭我们武林的威风。”现下使劲挥剑,想从背后,了却董泰华的性命。 董泰华开始不觉,但发现时,净尽师太的剑已刺到跟前。只不过速度极慢,力道极轻,像是在回放慢动作。又在此时,九消散人上前一步,打出一掌,将净尽师太打出尺许。众人同时一惊,净尽师太如今内功全无,吃了九消散人一掌,已剩下了半条命。 董泰华吃下了解药,只片刻功夫,精神明显好转。游仙子见了,心道:“如今让众人知道,当年是自己挑拨离间,一定有人不会放过自己,这回是个大好机会,投靠了朝廷,就有朝廷为自己撑腰。”现下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昆仑派从此以后,投靠朝廷,为朝廷所用。” 九消散人是一乐,忙拿解药给他。骆义松劝道:“游仙子,别再一错再错。身为一派掌门,怎能如此贪生怕死?”游仙子吃下解药,顿时有了力气说话,只笑道:“不投靠朝廷,才是死路一条。骆兄,我劝你还是跟我一样,过来吧。”说着,伸出手来。 骆义松“呸”了一声,再无答话。众人齐呼:“骆大侠做得好!”虽然八大派齐心一致,但他们武功全失,九消散人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如今笑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有谁要活命?”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毅志坚定。可还是有几人投靠了他,众人都气愤不已。 骆义松此时英雄气慨顿起,见这些人贪生怕死,便道:“我杀了你们!”随即,冲上前去。刘雨晦心道:“就是九消散人害的我爹。”现下也孤注一掷,纵身飞上前去。净尽师太也有些恢复,重新爬起,挥剑只刺向九消散人。九消散人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随即猛出一掌,已将骆义松打倒在地。 一眨眼,见刘雨晦已在眼前,现下退了两步,右脚提起,踢了出去。刘雨晦腹部受到重击,便斜飞出去。普天见此,拼尽全力扑了过去,接过刘雨晦。两人在地上滚了滚,都受了些伤。九消散人刚踢飞刘雨晦,净尽师太的剑,已经不紧不慢的刺到胸前。虽速度很慢,但近在只尺,九消散人也为之一怔。正想身边向侧偏,躲开来剑。但此时,只听嗖嗖两声,声音虽轻,但九消散人听得见,有两枚毒针,正从左前方,向自己头部及胸部袭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众人都闭住了呼吸,心道:“即使九消散人再厉害,也难逃此劫,”只见九消散人一矮一斜,一枚毒针从头顶间飞过,另一枚从眉毛间飞过,两枚毒针又同时刺在了两名清军的身上。只见那两人有如人间蒸发一样,化为一淌血水,只剩下两件衣服。 众人知道,这就是拜金医煞的旷世奇毒“万念俱消散”,中了此毒的人,血液会自动燃烧,只至将自己化为乌有为止。众人明白,刚才那两枚毒针,是毒仙女陶悠悠所发。但众人奇怪的是,这两枚毒针的力道非常足,但众人都中了九消失心散的毒,应该剩不了多少力气,但毒针怎会如此厉害?这让众人不解。 九消散人见到此情景,也吓得冷汗直冒,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面具而下,再也没力气跟净尽师太反抗。可净尽师太受过重创,此时已经迷迷糊糊,本来一剑可以要了九消散人命。可力道一失,剑一偏,只劈下了九消散人所戴的面具。自己再无力支持,倒在了地上。 九消散人一时回过神来,见自己完好无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后越笑越绽开,最后只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之中,竟忘了追问发毒针之人。众人都是一泄气。九消散人面具已除,刘雨晦记得,他就是当年打伤自己爹的人。于是对普天道:“天哥,他就是下毒害爹的人。”普天及众人一惊,知道最魁祸首原来是他。 九消散人笑道:“是我又如何?今日,你们都中了我的毒,没有我的解药,我还怕什么?”游仙子本来不敢看他一眼,如今听刘雨晦这么说了,便偷偷的看了看,顿时面色如纸。原来,当年就是九消散人让游仙子撒谎,只为普天的藏宝图。如今为了夺图,却又投靠朝廷。 游仙子虽想到此,但也不敢说出来。没想到,九消散人自己却道:“如今不妨全告诉你们,你爹不仅是我下毒害死的,而且,在八大派的船上,也是我暗中偷袭,并且是我鼓动威胁游仙子,撒谎冤枉普天,好让众人帮我对付普天。你想,游仙子当时还只不过是个乳嗅未干的小子,哪来心机加害他人?其中都是我一人掌控,哈哈哈哈。”九消散人得意忘形,终于让人明白,其中纷繁复杂,错综离奇的事。 原来,几十年的江湖恩怨,都是九消散人一人所为。如今知道真相,众人又是脸红,又是气愤,只想上前拼了。可内力全失,一个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陶悠悠听了,更加气愤,只想发毒针,与九消散人拼了。可知道九消散人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冒然动手,不但杀不了他,反而自取灭亡。如今压住气愤,手中握着三枚毒针,随时准备发射。 九消散人笑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你们也该安心了。藏宝图在哪?快交出来吧。”武雪龙的毒已经差不多解了,应该与九消散人有一拼。只不过,清军人多势众,到时定会对众人造成威胁。于是,武雪龙凝神,解最后的毒。 普天道:“藏宝图早就毁了。”左寿延一惊,忙道:“你别装蒜了?”普天又道:“不信,你就问问投靠你的那几人,他们总不会骗你吧?”九消散人看了一眼董泰华,董泰化忙道:“没错,刚才在夺宝图之时,宝图不慎被炸药炸得粉碎。” 左寿延心道:“如今该怎样向皇上交代?”可九消散人却不以为然,狞笑道:“图是没了,但图在你身上,你肯定是看过。或许,你早就知道宝藏在哪,那也不一定。”普天厉声道:“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左寿延一气,正欲上前。九消散人拦住了他,又狞笑道:“他不说,我有办法让他说。”众人心里着磨着,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九消散人狞笑着道:“这姑娘长得倒挺标致。”说着,正向谭雪凤走去。众人盯着他,九消散人对普天道:“如果你不交出藏宝图,哈哈,我就要对这姑娘无礼了。” 众人愤怒不已,似要喷出火来。普天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九消散人脸色一凝,道:“好,你不肯说,那就等着看好戏吧!”说着,伸手就要来脱谭雪凤的衣服。此时,萧玉箫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动力,猛的站了起来,拦在九消散人面前,道:“不要!”巢贺敏由于不会武功,在危险之时,气得晕了过去。武雪龙的心神开始大乱,热血开始沸腾。 九消散人笑道:“要保她清白也可以,只要告诉我宝藏在哪。”等了半天,没有人应,九消散人气的推开萧玉箫。萧玉箫武功全失,被九消散人这么一推,只倒在了地上。可萧玉箫不知哪来的动力,猛得又一起身,可又被九消散人打倒在地。 武雪龙本来已大愈,可如今一气,丹田一鼓气冲出,停滞在膻中穴,一时内气被自己所阻,却弄巧成拙。眼见没人能抵抗住九消散人,众人愤狠不已。突然,陶悠悠右手一挥,三枚毒针激飞而出。 九消散人武功何等了得,况且刚才吃过亏,这时有了经验。见此,赶忙向后撤出数步。三枚毒针,只从眼皮底下飞过,钉入木柱之上。 九消散人气道:“是谁?是谁!”左寿延刚才在旁看得清楚,现下道:“是那姑娘……”陶悠悠见此,又飞出数枚毒针,而后飞身只攻向九消散人。巢贺敏此时,已渐渐醒了过来。 九消散人左一撇,右一斜,毒针从他的身体各处擦过,数位清军应声倒下,可九消散人却没伤到丝毫。一眨眼,陶悠悠已在眼前,招招致狠。可必竟不是九消散人的对手,一不留神,又被九消散人的点穴大fǎ,制住了身体。 可九消散人却有一事不明,便道:“你明明中了九消失心散,未何会没事?”陶悠悠道:“拜金医仙之孙女,怎会怕你用毒。”拜金医煞的威名,果然厉害,九消散人也略有所闻,现下松了口气,笑道:“怪不得。”说完,又准备对谭雪凤无礼。 巢贺敏见了,哭喊道:“龙儿,快救救你妹妹。”可见武雪龙一张脸,已经发黑,又道:“龙儿,你怎么了?”普天一听,爬了过来。见武雪龙膻中穴突出,道:“不好,龙儿走火入魔了。”巢贺敏一听,吓坏了,此时却不知如何是好。谭雪凤道:“那该如何是好?”刘雨晦道:“大家千万别打扰他,否则只会让他引火自焚。” 九消散人托起谭雪凤的下巴,狞笑道:“自己都报不住,还管别人。”此时,陶悠悠的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凤妹和龙哥青梅竹马,自己是局外人,不能让凤妹受人侮辱。”于是狠下心来,喊道:“住手!你个畜生,有种朝我来!” 巢贺敏抬眼一望,虽只看见陶悠悠的背影,但却觉得她非常伟大,心里却自想着问题。 九消散人站起身来,开始仔细端详陶悠悠的容貌。刚才不觉,此时却觉陶悠悠的面容,更胜谭雪凤,而且还有一股辣味,这对九消散人来说,最合口味。现下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说完,便站起身来。 巢贺敏道:“闰女,不要……你为何……”陶悠悠此时已经是泪光盈盈,道:“没关系,我反正一人孤苦无依,凤妹是龙哥的妻子,我不能看着她受到伤害。”这一些,都听在武雪龙的耳中。他开始更加激动,膻中穴的内气,开始散至双手。 巢贺敏道:“闰女,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你还有龙儿。”因为在相处的日子里,陶悠悠虽没说,但众人心里明白,陶悠悠和武雪龙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些难以接受,可此时见到陶悠悠肯为谭雪凤牺牲,巢贺敏似乎已经认可了她。谭雪凤道:“悠悠姐,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同时嫁给哥,你不能有事。” 听这一说,陶悠悠却开始后悔。眼泪顺着脸颊直下。有些人开始奇怪:“谭雪凤和武雪龙身为兄妹,怎能成婚?”萧玉箫却更痛彻心痱,他对谭雪凤一片真情,谭雪凤却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九消散人笑道:“讲得真好,骗三岁小孩还行,你看美人就要哭成泪人了。” 众人这才知道,九消散人不但卑鄙无耻,还是个好色之徒,心中怒火难平。九消散人道:“普天,那图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你宁愿看着你的徒弟受辱,也不肯交出。” 陶悠悠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失去了希望,因为她知道,普天是不可能再有藏宝图。没想到,普天却道:“好,你过来,我告诉你宝图在哪。”九消散人贪念一动,正想过去。普天虽内功尽失,可九消散人还是有些害怕,只道:“要讲你就在那讲。”普天道:“在哪讲,我是无所谓。只不过,让这么多人知道宝藏在哪,那乞不是有这么多人跟你抢,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九消散人仔细想了想,心道:“也对。他中了九消失心散,难道我还怕他?”普天道:“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接着,斜眼看了看武雪龙。见他的脸色有所好转,全部的内气都聚于双掌,此时已如铁锤一样,鼓了起来。普天看得出来,武雪龙已经化险为夷,于是在他耳边低声道:“龙儿,等一下就靠你了。” 九消散人犹豫着,正想上前。左寿延一拦,道:“小心有诈!还是我替你去。”九消散人接道:“不必,我武功比你高。况且,他中了我的毒,耍不成什么花样,还是我过去。”说着,紧慎的走了过去。众人都把耳朵耸了起来,只盼能听到蛛丝马迹。 九消散人走到普天身边,蹲下身来,把耳朵贴了过去。这时,他正背对武雪龙。普天假装探过头,向武雪龙使了个眼色。突然,武雪龙猛得睁开眼睛,举起脸盆大的拳头,就打向九消散人。两个相隔这么近,突如其来的变势,没有半点预兆。可九消散人的武功,竟让人恐惧的厉害。一时觉察,猛转身向后缩,正好正面对着武雪龙。 但必竟两人相隔这么近,武雪龙又拼死一搏,九消散人只中了七成的功力,只斜飞出去,撞倒数根木柱,倒在地上,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若中了十成的功力,九消散人必死无疑。此时,只觉庆幸,再无心僵持下去,从地上爬起。上前一步,右手已紧紧寇住陶悠悠的喉咙,脸露出凶相道:“好,你既然不在乎你徒弟的性命,那就别怪我!”说话间,五指一寇紧。 陶悠悠咳嗽几声,只觉喘不过气来。此时数人喊着:“不要……”九消散人笑道:“后悔了吧?”陶悠悠虽被点住了穴道,但手指丝微的移动,还是可以的。九消散人怕有人会偷袭,右手寇住她的喉咙,左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把整个身体,掩藏在陶悠悠的身后。 陶悠悠左手食指按有一枚极小的毒针,此时,拼尽全力在九消散人的手上一点。九消散人只觉手背一阵刺痛,身体便向后缩了回去。陶悠悠一时喘不过气来,扒倒在了地上,生命是没有大碍。 九消散人右手迅速点住了左手的几个穴道,将毒血阻挡在左手。一时间,整条手臂变得有如墨水一般。他赶忙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来,马上吞了下去。九消散人也善于用毒,知道自己中了黑骨针,心里后悔道:“他是医煞的孙女,我早该杀了她。” 刘雨晦见九消散人受了重创,便想趁胜追击。现下运出体内最后一口气,打向九消散人。九消散人一时觉察,出右手与刘雨晦的双掌相抗,两人同时斜飞出去。 左寿延见机不妙,道:“给我格杀勿论!”一时间,厅内的清军,挥刀砍向众人。一些来不及抵挡的人,便无故死在乱刀之下。武雪龙此时已将九消失心散解除了,功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更上一层楼。现下腾起身来,冰水剑所到之处,清军便死的死,伤的伤。九消散人见情势有变,自己又中了毒,便无心恋战,忙爬起身来,腾空而去。 左寿延见此,道:“撤!”便往回逃。一时间,清军有如投胎一样,狼狈的逃出厅外。游仙子等人见此,也赶忙跟了上去。武雪龙正欲追上前,普天喊道:“龙儿,穷寇莫追。”武雪龙一听,便停住了脚步,转身扶起陶悠悠。见她已无生命危险,才安下心来。 普天挪动着上前,到了刘雨晦的身边,见她的衣襟沾满了鲜血,心里紧张不已。忙道:“阿晦,你没事吧?”刘雨晦咳嗽几声,笑道:“天哥,我没事。”众人虽都无生命之忧,但全身软弱无力。可见武雪龙也中了毒,却似充满了力量,这让众人感到奇怪。刘雨晦问道:“你也中了毒,怎么会没事?以你的武功,不可能在我和天哥这上,怎么会……”巢贺敏也道:“是啊,龙儿,这是怎么回事?” 武雪龙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只觉有一股暖流,在身体各处游动,他无耍运功,暖流真气便自行解除。这一点,或许连九消散人自己,也不明白。所以,临走之时,眼神才会那么漠然。普天问刘雨晦道:“当年,咱爹也中了九消失心散,但为何还有力气,跟九消散人比武?” 刘雨晦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爹在比武前,经常在下游的蜈蚣湖沐浴。”普天不解的问道:“蜈蚣湖是什么?”刘雨晦答道:“这蜈蚣湖是温泉,由于形状胜似蜈蚣,而得名。” 众人同时陷入沉思,又同时恍然大悟。武雪龙由于暖流,所以九消失心散,对他起不了作用,老岛主由于温泉沐浴,所以功力才恢复。莫非,九消失心散的解药,就是用温泉沐浴? 众人一时大喜,可普天问道:“龙儿体内为何有一股暖流?”巢贺敏想了想,道:“定是雪峰草,只有吃了雪峰草,体内就会自行产生这种暖流,才能抵抗住冰水剑的寒气。”众人高兴不已,已知暖流便是解药。众人虽对雪峰草产生神秘感,可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再追问雪峰草的具体内容,只希望快些能在温泉中沐浴。一人道:“刘岛主,你不是说,这岛上有温泉吗,在哪?快带我们去啊。”众人轰然称是。 刘雨晦心里嘀咕着:“不知是该不该说出温泉在哪?若是说了出来,这么多人沐浴,其中不暇有汗臭极浓的男人,未免会弄脏温泉。”刘雨晦一向是个爱干净之人,此时,做着思想斗争。 正在思索之时,一丫鬟冲口而出,道:“后面不远处就有。”众人一听,顿时喜形于色,纷纷竭尽全力,站了起来。刘雨晦只觉有苦说不出,既然有人无心说了,自己再不能无理拒绝,便道:“是有一泉,只不过,不知管不管用。”普天道:“如今,众人都中了毒,管不管用,总得试一试。” 一人道:“现在重要的是,刘岛主肯不肯让我们去蜈蚣湖上泡上一泡。”另一人接道:“刘岛主心地如此善良,况且,刚才我们还同甘共苦过,我想,刘岛主不会拒绝的,是吧?”刘雨晦本就不好拒绝,这时更无话说。如此,众人就一个扶一个的准备去,却忘了严俞李杜四人,及一些家仆还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 如今,众人都软弱无力,自然解不开穴。于是,众人把目光,都集在了武雪龙身上。可武雪龙根本不会点穴,更不会解穴。还好武雪龙天生好悟性,普天便口授传给武雪龙解穴的几大要点。经过一个时辰的苦休,武雪龙也便学会了解穴,解开了严俞李杜四人的穴道。 大约走了半柱香时间,众人都来到了蜈蚣湖。从远处望去,还真如蜈蚣一般。待得快要走进它,众人就感觉到了蜈蚣湖的热气,正徐徐向上冒。众人只觉舒心不已,顿时产生了力气。 见到救星就在眼前,众人便毫无顾忌的,在大厅广众之下,大肆脱下衣服,除峨眉以外的七大派也是一样。几个女的一害羞,脸便背对着,忙赶到上游沐浴。刘雨晦见这些汗臭十足的男人们,心中恶心不已。心道:“让这些臭男人洗过之后,自己再也不敢独自享用了。” 一入温泉,众人就有如腾云驾雾一般。湖中热气拢照,即使近在只尺,恐怕也看不到对方。众人仿佛成仙一般,舒服不已。只觉九消失心散渐渐消失,内气慢慢充盈了起来,但要彻底排除毒愫,还需几个时辰。只不过,在这温泉上泡上几个时辰,也是一种享受。 逃回船上的九消散人,便马上开始打坐起来。左手肿的老大,似是失去支觉。可黑骨针却还牢牢的钉在骨头上。九消散人心道:“医煞的孙女果然厉害,只片刻功夫,连骨头也黑了。还好,自己点住了左手的几个大穴,并吃了些解药。不然,以黑骨针的毒性,恐怖自己早已中毒身亡。”他使劲将毒血从伤口中逼出,只见已墨黑的血,从针孔中,一滴一滴的向外溢出。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左手的浮肿才似退了些。九消散人再一使劲,那枚黑骨针,便从骨头上退出,扎在了门板之上,并随即带出一注黑血。要说普通人,左手必会废掉。可九消散人刚才吃得解药,多多少少对身体有益。这时,骨头也渐渐退去黑色,黑血渗透了大半个船舱。失血过多的九消散人,也渐渐颓废下去,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现下重要的是,养气培元。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九消散人才恢复了气力。他站起身来,眼前一阵晕花之后,才回过神来。他打开舱门,在外等候的左寿延忙迎了上来。见九消散人平安无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现下道:“散人没事就好。本来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他们都中了九消失心散,可奇怪的是,其中为何会有两人没事?” 九消散人凝神道:“陶悠悠,江湖人称毒仙女,她会没事,并不奇怪。可没想到,那臭小子也会没事,让我不解。”左寿延叹道:“我们设好了圈套,都制服不了他们,若是让他们解了毒,我们再想得到藏宝图,那乞不是比登天还难?” 九消散人半笑道:“中了九消失心散的人,没有我的解药,是不可能痊愈。如果他们用内功逼毒,那他们离死,也就不远了。”左寿延道:“事是这样,如果他们用内功疗伤,而不用内功逼毒。那……”九消散人已明左寿延要说什么,现下笑了笑,道:“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原以为用内功疗伤,就能痊愈,真是太天真了。用内功相耗,只会耗尽他们的内力。到时,就算他们解了毒,那也只会成为一个废人,那还怕他什么?” 董泰华见此,赶忙道:“散人高明……”游仙子也不干落后,道:“那些庸人,怎么能跟散人斗呢?他们真是自不量力。”九消散人听得两人的吹捧,也好真舒服,现下道:“你们几人,也算是识时务,朝廷不会亏待你们的。”左寿延接道:“不错,朝廷知人尚用,只要一心投靠朝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游仙子等人欢喜不已,卑躬屈膝的道谢,有如太监一般,简直丢尽了正派中人的脸。九消散人暗自笑道:“只要本座伤势好些,定叫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经过几个时辰的浸泡,众人终于领悟到了蜈蚣湖的神奇。现下毒解了,心情也开朗了起来,有说有笑的,好生和睦。 第二天一大早,九消散人再次带领数百人,包围了日落阁。心里本以为,他们功力全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一网成擒。可进屋找了半天,却无一人。正在奇怪之时,八大派的人,竟从另一个方向,包围了清军。 陶悠悠笑道:“九消散人果然厉害,黑骨针竟没要了你的命。”九消散人莫名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刘雨晦笑道:“这还得谢谢你的九消失心散,不但让我们有命活下来,而且功力倍增。”九消散人更是莫名奇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九消失心散虽会耗尽人的内力,但泡完温泉之后,不但毒解了,而且功力有所增长。这或许是九消散人,想死也想不到的事情。当他得知这事后,更气的似要爆炸,连连道:“不可能……”而后又似鼓起气来,道:“别骗人了,你们一定是硬撑。好,就让我来试试你们。”说完,便拼命攻向陶悠悠,为的是报昨天之仇。 普天上前一步,接过九消散人的招式,两人便打了起来。两人在小小的厅中打斗,似是不分上下。左寿延见众人果然没事,心中不由的害怕起来,瞄住时机,正准备逃出门去。刘雨晦道:“你们自投罗网,今天,一个也别想逃。” 天下武林高手,几乎全部在此,清军虽人多势众,但却占不到便宜。一时间,便狼狈的向外逃窜。九消散人由于昨天受了重伤,今日气力未全部恢复,心道:“再不逃,就要葬身于此。”想到这里,身体往后退数步,右手一挥,散出一些粉末,而后便腾空逃走。 众人怕他使毒,各自使出闭气功夫,不再去追。清军也趁此,撤离了落日岛。 大约一盏茶时间,众人才知道,这粉其实并没有毒。这时,九消散人已经逃得没了影踪。游仙子及董泰华几人,由于临危时投敌,众人都痛恨不已。这时,他们见自己已无路可退,退也就软了,求饶道:“我们该死,大家饶了我吧。” 空蒙道长见此,问道:“大家说说,该如何处置他们?”此时,有人道:“这种人,就该一刀杀了。若不是他撒谎,我们也不会误会普天大师,造成更多的杀戮。”游仙子道:“那都是九消散人让我做的,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是他威胁我的。”净尽师太厉声道:“哼,撒谎的不只你一人,骆义松知道悔改,而你呢?一遇到危险,就像条狗一样,投靠朝廷,你真丢尽了八大派掌门的脸!” 净尽师太一向记恶如仇,此时讲得甚是严厉。董泰华此时不敢言语,只缩在一旁,不敢动弹。见到大家非杀自己不可,游仙子心里暗自着磨着:“或许反抗才有活路。”于是眼睛一斜,认准身在旁边的陶悠悠,准备威胁,做为人质。 可他却是临死乱了方寸,所谓宁得罪君子,勿得罪毒仙女。陶悠悠在游仙子右手抓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右手一点,在游仙子的腰间,按下了一枚毒针。同时,游仙子的身体便软倒在地,再无生还的可能。 第二十章 英雄心系百姓 仁者天下无敌(完) 英雄心系百姓仁者天下无敌 第二十章 游仙子的死,对众人来说,毫无影响。只有广明感到可惜,只双手合什为他超度。董泰华回过神来,连忙磕头求饶。众人对他痛恨交加,都想一刀要了他的命。广明方太道:“阿弥陀佛,事已至此,大家就饶了他吧。”众人见此,也不想追究,便放过了他。董泰华庆幸躲过了一条命,不枉额头上磕出血来。 刘雨晦道:“既然大家都已化敌为友,今日就留在岛上,让我尽地主之夷。经过今天一役,我看清军一时半刻也不敢再来,大家就住下吧。”面对刘雨晦盛情邀请,众人也不好推辞,一笑解去了几十年的恩怨。 在屋里,武雪龙一家人都愣在一边,如此僵持许久,陶悠悠首先开口道:“刚才的事,大家只当没说过,我也不会跟凤妹抢龙哥的,明天我就离开落日岛,我一个人住。” 武雪龙正想开口,谭雪凤却抢先道:“悠悠姐,你留下吧。你为了我,而不惜牺牲自己,我想你对龙哥,也是一片真心。”陶悠悠其实很想留下来,他对武雪龙的心,也从来没变过。可惜,武雪龙早已有了亲事,为此,她非常难过。见到谭雪凤受到侮辱,她便宁愿自己受辱,这些,众人都有目共睹。 陶悠悠不敢奢望,此时却看了眼巢贺敏,看看她如何反应。巢贺敏愣了一下,而后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巢贺敏的话,虽然讲得不情不愿,可众人知道,她心里已经接受了陶悠悠。 为难过后,众人是一片欢笑,可却只有一人仍旧闷闷不乐,他就是萧玉箫。武雪龙见他脸色如此凝重,便问道:“二哥,你没事吧?”萧玉箫一怔,赶忙又笑道:“没事。”可一张脸,已经莫名的通红。巢贺敏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萧玉箫对谭雪凤的感情。此时,叫谭雪凤来到一边,问道:“凤儿,你喜欢龙儿吗?” 谭雪凤脸一红,头便低了下去。嫣然一笑道:“喜欢,娘为何这么问?”巢贺敏又问道:“那萧玉箫呢?”谭雪凤一时听不明白,问道:“娘,你想说什么?”巢贺敏叹气道:“你难道就不知道,萧玉箫他已经喜欢上了你。” 谭雪凤突然一惊,道:“怎么可能?”巢贺敏道:“如果他不喜欢你,他又怎么会冒死同龙儿,大白天的闯皇宫救你?他不喜欢你,他会一见你有危险,就六神无主,并不顾自己的生死的去救你?不仅如此,从他对你讲话的口气,他看你的眼神,娘是过来人,难道我会看错吗?” 听了巢贺敏的话,谭雪凤仔细的回味着以前的事,觉得巢贺敏的话,越来越有道理。巢贺敏见谭雪凤有些犹豫,便道:“凤儿,你若不喜欢他,你就应该说清楚,免得别人误会。” 谭雪凤想了想,便回到屋里,顾自看了一眼萧玉箫。萧玉箫本来若无其事,可见谭雪凤望着自己,脸不由的一红,见谭雪凤越走越近,心跳不由的加快。谭雪凤道:“二哥,你有没有空?”萧玉箫是一喜,赶忙道:“有空,有空。”说完,谭雪凤和萧玉箫便走出门去。 武雪龙对他们俩走了出去,一点也没有怀疑。若是他知道其中的事情,必然会犹豫不绝。 萧谭二人来到海滩之上,萧玉箫一眼也不敢瞧。谭雪凤首先开口道:“二哥,今天多谢你舍身相救。”萧玉箫一惊,刚转过头来,见谭雪凤的一双大眼睛,又不由的害羞回过脸去。道:“凤妹妹这话就见外了,我和武雪龙是兄弟,你是他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这一句话一出,给了谭雪凤开口的机会,她趁此忙道:“对,我们是兄妹,一辈子要做好兄妹,是不是,二哥?”听着谭雪凤甜甜的说出这话,木讷的萧玉箫也似乎有所领悟,只怪自己说错话。现下忙道:“凤妹妹,其实,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见钟情,但我知道,那绝不是兄妹之情。” 谭雪凤似乎早有准备,对这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心想:“不能拒绝的太明白,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也不能托托拉拉,到时越闹越僵。”现下道:“二哥,你知道吗?我和哥是指腹为婚,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可算是青梅竹马。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你明不明白啊?” 萧玉箫又道:“可三弟已经有了陶姑娘,他们已是夫妻。难道……”谭雪凤接过话茬道:“我知道,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嫁给我哥的。二哥,你待人如此好,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知道吗?” 为了不伤害萧玉箫,谭雪凤尽量口气温顺一点。可萧玉箫却很难过,他平时话就不多,此时只觉难以遏制住眼泪,可又不想让谭雪凤看到自己落泪,便背过身去。谭雪凤也哭道:“二哥,你不要这样,不然,我也会很难受。”萧玉箫听到哭泣的声音,忙转过身来,想安慰谭雪凤,可却不敢正视。谭雪凤道:“二哥,你看着我……” 萧玉箫鼓足勇气,抬起头来。一时间,四目相交,泪眼朦胧。片刻,萧玉箫又斜下眼来,就似小女生一般,而后突然一笑,谁都知道,他是苦笑。他道:“凤妹妹,我明白了,让我们做对好兄妹。” 谭雪凤听了,顿时一笑。需知她的脸宠上,还挂有眼泪。一时间,种种忧愁,在一笑中化为乌有。两人开始有说有笑,在海滩上漫步,说明了一切。萧玉箫也不再害羞了,真的把谭雪凤当成了小妹妹。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朦胧下来,两人便回到了日落阁。巢贺敏和陶悠悠已挨得很近,见到他们二人,仅有的笑容,又收潋了起来。武雪龙却笑问道:“你们俩上去哪了?怎么这么开心?”萧玉箫笑道:“我和凤妹妹,只是随便逛逛了。”谭雪凤接道:“是啊,二哥三番两次救我,我也非常感谢他。” 武雪龙也没有再问,只是笑了笑。巢贺敏看得出,萧玉箫表面上很开心,可心里却很难过。这时,听到谭雪凤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现下笑道:“是该谢谢他。” 夜幕降临,众人已入眠,可普天却睡不着。他走出门来,在路上逛了逛,却见刘雨晦的房间,也一样灯火通明,看样子还没睡着。 普天不由自主的走到门外,想敲门进去,可手刚一抬起,就放弃了。心道:“见到了,不知说什么好。”于是转身就准备走。可却听到刘雨晦道:“既然来了,未何又要走?”普天停住了脚步,却不知如何。 刘雨晦又道:“天哥,你进来。”普天转身推门进入,却见刘雨晦正在喝着茶。须知夜晚喝茶,更加不容易睡着,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好处。 普天走了进去,道:“晚上少喝这么浓的茶。”刘雨晦没有回答,又是喝了一杯。隔了片刻,普天道:“我误了你一生,你应该怪我。”刘雨晦手一抖,道:“谁说的?我跟你那天,我就说过,我不会后悔,如今也是一样。” 普天不敢坐下,依然站在那儿,道:“八大派的人,你不会再为难他们了吧?”刘雨晦道:“没想到,你第二句话就是为了别人。你没变,还是那样善良。既然事情过去了,那就算了吧。”普天又松了一口气,两人又许久没有话说。 过了片刻,普天才道:“你今后有何打算?”刘雨晦却反问道:“你呢?”普天答道:“我心已经死过一次。”刘雨晦道:“那你还要离开我了?”说话间,只盯着普天。普天眼望着她,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坐在了她的旁边。四目相交,情意绵绵。 刘雨晦习惯的靠在普天的肩膀之上,像对热恋中的情侣。普天道:“当年,我是破不得已离开你,我对你有愧,就让我用余生来偿还你。”两人依偎在一起,望着烛火一闪一烁,心中幸福之极。 次日,八大派的人便要离开落日岛。众人正设宴替他们送行,山珍海味彼彼皆是。众人也按班坐定。刘雨晦笑道:“众人怕不怕我在菜中下毒?”一句冷僻的话,却惹得众人喜笑开来。有人答道:“即使这菜中真有毒,那我们也要吃个够本。”说完,便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见此,也是大笑几声,纷纷拿筷夹菜,吃得好不美观。但愿几十年的江湖恩怨,真能就此了结。场面与众人刚来落日岛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些欢声笑语,少了些防备之心。 过了许久,武雪龙道:“师父,朝廷恐怕不会罢休宝藏之事,为此,必有不少麻烦。”普天笑了笑,正想回答。空蒙道长道:“只要普天大师一句话,我们八大派,必定拔刀相助。”众人轰然称是。 普天对这事却看得非常之淡,并不担心,他道:“多谢诸位了,反正藏宝图早已被毁,我根本不知道宝藏在那,即使找我麻烦,也没用。”董泰华眼神一邪,忙道:“普天大师曾经不是说过,知道宝藏在那,怎么……”八大派的人脸一红,只觉董泰华不该问此事,弄得众人都怪不好意思。 见到众人脸色突变,场上的气氛也不太和睦。普天笑道:“那只是骗他们的把戏。”见众人有不悦之色,普天也有些为难,道:“我的图一直都缝在我的衣裳之中。”说着,已经解开外套。只见左边有一块大洞,就是不久前,被撕下一块布的地方。正在此时,坐在他身边的人发现,在普天的衣裳右边,似有一幅图画。 开始,连普天自己也不相信。可掀起衣裳一看,果真是有一幅图画,上面有山有水有太阳。众人开始猜想:“难道这幅,就是所说的藏宝图?”普天仔细一回忆才知道,原来确实把宝图藏在右边。由于日久,竟忘了。以为在左边,于是便顺手撕下了左边的一块。 要说有数人接过那宝图,可一人也没认出那图是假的,倒也并不奇怪。情势混乱之中,只听宝图,众人就已经近似疯狂,而且抢图的人又多,谁都想抢到手,谁还会去管那图会不会是假的。董泰华道:“怪不得,我接过图时,只不过是一块破布。我还以为那图藏的很隐蔽,要用特殊的物质,才能显现出图象,原来只是一块布。”说着,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普天撕下了右边的长袍,仔细观看上面的图画。众人似乎对宝图已经失去了信心,偶有几个凑近头去看。众人看见,那图上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有花、有飞禽走兽、有高挂的太阳,画得甚是周全精致。看来,画此图的人,一定精通画术。在图的右上方,隐约副有一首诗,却是取众多诗中的几句,拼凑而成,并没有什么意思。 普天看不懂,这是不是所说的藏宝图,便把图传了下去,让众人出出主意。空蒙道长叹气道:“就是这张不知真假的山水画,引起江湖仇杀,如今知不知道其中的秘密,都已经不重要了。” 巢贺敏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她道:“朝廷一直想夺这幅图,若是这图落在清军手中,那么,我们汉人再无奋起的希望。我们身为汉人,一定要重振汉人江山。”这原本是萧玉箫天天讲的事,如今巢贺敏这么说了,引起众人的一致赞同。巢贺敏道:“我们要取出这些银两,捐助那些反清复明的义士。” 其实,巢贺敏只想借此杀了乾隆报仇。因为她知道,武雪龙是下不了手的。这时,藏宝图传到萧玉箫手中,这些武林中人,除了钻研武功之外,其他知之甚少。而萧玉箫从小就饱读诗书,只有他才有希望,看出这图的秘密。 萧玉箫仔细的端详这图上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发现,这图上的太阳,不是太耀眼。根据太阳的位置,这个时候已经是午时,可阳光照射下的山水,却有些阴暗。众人齐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萧玉箫想了想,道:“以我看,这不是太阳。”众人顿时一惊:“这明明是太阳,怎么又不是了呢?”心中有所疑问,便又道:“不是太阳是什么?”萧玉箫斩钉截铁的道:“是月亮,一定是月亮。”听出这个词来,众人更是吃惊,都道:“月亮?怎么可能?”武雪龙问道:“那为何这光下的山谷,却是白天一样明亮,不应该是黑夜。”这一问,正好把众人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萧玉箫道:“正因如此,才要把山谷画的亮一些,不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画了也只有自己知道。况且,山谷表面虽亮,可有些却特别的明亮。”众人奇怪间,便一起凑上前去。果然,一丝斜斜的月光所照之处,果真特亮。众人回到座位,心中大概已知,这定是宝藏的所在地。 地图传到普天及刘雨晦手中,他们俩一看,也是如此。刘雨晦看出这山谷,好像是座岛屿,周围的水,只不过是沿海的几个角落。并且,这岛屿与落日岛非常想似。 众人齐问:“莫非,这宝藏就是落日岛上?”一时,都脸露喜悦之色。这表情不是淫邪,它只是得知宝藏在哪的一种安慰感。刘雨晦道:“落日岛,我从小在这岛上长大,如果岛上藏了什么东西,我定会知道,这图所画的并不是落日岛。”众人“哦”了一声,齐问:“那会是什么岛?”刘雨晦道:“但我知道,这岛就在落日岛的对面。” 有人问道:“刘岛主从小就长在这岛上,若是那岛真有宝藏,你也定会知道,但你好像对此事一无所知?”刘雨晦答道:“那座岛叫做月霞岛,它与落日岛虽然很近,但我从来也没有上去吧。”众人都表奇怪,普天问道:“这是为何?我在岛上时,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刘雨晦道:“就因为月霞岛闹过鬼,我爹从来不让我去。所以,我只听说过月霞岛的名字,却没有上去过。”一听闹鬼,众人都感不寒而栗。面对众人各有疑问,刘雨晦又道:“有时候,月霞岛会发出尖锐的声音,以及微弱的奇光。内功稍高者,就能看的见。” 众人抱着好奇的心理,等到了晚上。在落日岛上,海风吹起阵阵浪花,让人感到舒适。只等到深夜,众人果然听到奇特的声音,在耳边缠绕。而且,有不同于异样的光线,一闪一烁,这让众人害怕不已,纷纷猜想那是什么。可众人越说,就越害怕。 可萧玉箫却镇定自若,他仔细的听着声音,观察着那光线。突然一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道:“大家不要害怕,你们都错了。”听到萧玉箫的叫喊,众人的喧闹之声,才静了下来。萧玉箫笑道:“如果宝藏真的藏在月霞岛上,那么,那声音定是风吹珠宝所发出的,而异光就是珠宝的光芒。” 萧玉箫一向有学问,听他这么一说,也非常有道理。一下子,众人欢喜不已。董泰华大笑道:“原来,宝藏真的在那岛上,那还不快去挖。”众人望了他一眼,董泰华欲言又止。心道:“你们见到宝藏,哪会这么冷静?定是假正经。” 萧玉箫道:“没那么简单,若宝藏这么容易找着,那藏宝之人定是傻瓜。这幅图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因跟宝藏的所在地有关,若是瞎找,月霞岛那么大,去了也是白去。”他接过宝图,仔细看了看,道:“这玄机定在月光之上,宝藏定是月光所照烁之处。” 董泰华又是大喜,道:“那还不容易,看这月亮,定是十五圆月,我们只要等到十五,然后延着光线去找,那不就对了。哈哈哈。”他说完,就伸伸衣袖,就要去挖似的。众人都觉无奈,纷纷背过身去,怕看见他,自己就要丢脸似的。 萧玉箫又道:“你想的太过简单了,一年有十二个月,这是哪一个月的满月,我们不知道。如果乱找,乱猜,只会徒劳无功。” 巢贺敏凑近萧玉箫的身边,问道:“那是否就没有办法了?”萧玉箫又是沉思,而后道:“那也不一定,最后的玄机,一定是在这首诗上。”众人一惊,才想起这图上还有一首诗,于是纷纷念起诗来,想从诗中知道点什么。 萧玉箫仔细回味着诗的原意,突然大喜道:“这是个中秋圆月。”众人听了,齐呼道:“原来如此。”事情就这么巧,宝藏竟然就在岛上,而且今日是八月十三,离中秋佳节只有两天。疑团终于解开了,众人的的心,也宽了下来,对宝藏已不那么热恋。本来今天准备离开,可为此又耽搁了一天。 众人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走,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可董泰华却放不下宝藏,他道:“如今知道宝藏在哪,只要再等两天就行,何必这么快就走呢?”空蒙道长道:“宝藏与我们无关,我们两代人为此,已经丢尽了面子,宝藏有与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众人轰然称是,虽有几个对宝藏放不下,但都不敢吭声。 董泰华心道:“你们这些伪君子,果真是吃了称铊铁了心,看来……”他眼睛突然一邪,似乎在想什么。普天对众人道:“既然得知宝藏在哪,何不留下来共商大计?”空蒙道长道:“大师宽宏大量,能与大师解除误会,已是武林大幸。宝藏在我们眼中,只跟泥土一般。”看这些武林中人,也并非都唯钱是物。只是偶有几个妄人,在其中挑拨。 巢贺敏道:“我们取出宝藏,不为自己,只为汉人百姓,大家留下来,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见众人有所犹豫,普天忙道:“既然巢大嫂都这么说了,你们再推辞,就是对她的不敬了。”见此,众人互望几眼,于是不再推辞,也便留了下来。此时,众人都脸露喜色,而董泰华却脸露奸诈之色,不知他又有什么阴谋。 就在当天晚上,落日岛的人正计划取宝藏之事,而乾隆却为没有机会,而感到苦闷不已。如今夜已很深,可他却还睡不着。突然间,一人报道:“皇上,有人有要事要禀报。”乾隆一疑,忙招他进来。虽然屋内只有微弱的灯光,但看的出来,那人便是董泰华。奇怪的是,他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来皇宫,又是干什么? 乾隆也是同样的疑惑,道:“你有何事?”董泰华道:“满人进关以后,之所以没有得到前明的宝藏,原来,宝藏已被人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乾隆表现的不屑一顾,因为他对这事早已知晓,只道:“你来这,只说这些?”董泰华见乾隆有不悦之色,便赶忙开门见山的道:“原来,那宝藏就在落日岛对面的月霞岛上。只要今年中秋佳节,月光所照之处,就是宝藏所在之地。” 乾隆听了,突然从心底兴奋不已。董泰华见乾隆脸露喜悦之色,现下所有的顾忌也都没了,便把事情发生的一五一十,都说了个遍。乾隆听完,大笑三声,道:“好,你立了大功,等大清得了宝藏,朕就封你做大官,替朝廷效力,你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董泰华如获至宝,赶忙磕头至谢。亏他是个武林中人,竟做起了朝廷的走狗。大汉江山也是有了这些人,才会让满人有机可趁。 等待的这两天,可谓是比一年还难过,明明知道宝藏就在对面,可又不能马上获得,只是第天晚上听听那声音,看看那奇光,得已安慰。 终于,两天总算过去了,中秋之夜已经来临,众人满怀兴致的等到了天黑。清点一下人数,准备过会儿就驾船出海,结果人一个也没少。原来,董泰华送完信,怕有人会怀疑,便连夜赶了回来,所以,并没有被人发现。 驶了半个时辰,离对岸已经相距不远。众人有些兴奋,亦有些害怕。船此起彼伏的,拨弄着众人的心弦。终于,船靠岸了,众人激动的心情,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足以清楚。 大家聚拢在一起,从月光所照烁之处,找寻宝藏入口。同时,一艘大船也尾随其后,驶了进来,停在了离岸十几米的地方。天很黑,便没有被人发现。仔细一看,那船上所站之人,便是乾隆、左寿延、九消散人,后面是一大队清军。他们之所以不把船靠岸,是想等董泰华的暗号。如今是不想打草惊蛇,等他们找到宝藏,清军便一举攻上,作收渔翁之力。 众人在普天的带领下,来到了阳光特别亮的一处。可左找右找,却没有任何反现。众人都没有泄气,都是一个心思,既然是宝藏,定是藏得很隐蔽,怎能这么容易找到?于是,他们便细心的找了每一个角落,可还是一无所获。更是奇怪的是,月光此时已经转到了别的位置。 众人以为,月光射过之处都有宝藏,现下知道宝藏有这么大,都是一阵高兴,又开始找了起来,可还是徒劳无功。 面对月光再一次转移,众人都泄气,不再找寻。因为他们知道,月光随时都在转,照如此,定要找遍整个月霞岛。可宝藏的机关,肯定很小,是不可能找到的。这时,众人又让萧玉箫拿起图,让他再仔细瞧个清楚。众人包围坐在了他的周围。 萧玉箫一脸沉思,众人不敢吵他。众人找了半天,虽有些累,可都不敢吐出大气来,只怕打断他的思路。 大约一柱香时间过去了,萧玉箫还是一脸迷茫。突然,月光从宝图上略过,宝图右上角的诗上,显现出一条横批来,隐约可看见几个字,可月光一过,又没了,只看到了一个“子”字。众人一听说有横批,都兴奋不已,力气又突然足了起来。 萧玉箫又走到月光下,手一移,让图从月光下划过。果然,横批上又显现出来,这回是“夜三”两个字。如今知道,宝藏的关键就在这横批这上,众人都按奈不住,含叨着:“子夜三……” 萧玉箫又是手一移,众人同时瞪大了眼睛观看。突然大喜,并叫道:“‘更’,第四个字,是个‘更’字。”,喜悦之色,不言而欲。萧玉箫道:“子夜三更,月光所在之处,就是宝藏真正的地方。” 虽然离子夜三更还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可都没有抹煞众人的兴奋之情。众人一起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待子夜三更的到来。此时,董泰华却惊慌不已,因为他和乾隆约定,最晚在子夜二更发出暗号,如若不然,就是其中出了意外,乾隆可以不必再等,带兵长躯直入。如今担心乾隆会等不到三更,而茫目采取行动,那便会功亏一篑。心想:“得找一个有利的时机,通报一下。” 就这样,众人都打坐休息,可董泰华却惶惶不可终日,对月光的转移很恐惧,时不时的望着天空,只到子夜二更将要来临。果然,心急的乾隆有些没了耐心,可还是沉下心来。左寿延道:“那人会不会骗我们?要不,我们先动手?”九消散人沉着的道:“我想那人没有那胆。”乾隆道:“是啊,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二更已到,离见到宝藏只差一更时间,众人都有些倦意。但是,一想到宝藏,就又提起了精神。这时,董泰华借撒尿,不由的离开了。其实,少了几个人,是不会有人知道。可董泰华这么一说,却表现出他心虚来,一人觉得事情不对,也便随脚跟了上去。 左寿延仔细一凝,见一个人影正向自己跑了过来,便心有戒备。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董泰华,便把船驶向岸去。董泰华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乾隆道:“怎么?不是让你用暗号吗?”董泰华吞了吞口水,道:“事情有变,要等到子夜三更,我怕你们心急,便跑来通报。”乾隆道:“你快回去,免得有人起疑心。”董泰华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跟在董泰华身后的,原来是武当派的一个弟子,他躲在丛中,听到董泰华与乾隆之间的对话,知道他们两人串通,心中一怔。见董泰华回来了,便赶忙往回跑。可是一站起身来,便被眼明手快的九消散人发现。九消散人右手一挥,只听哗的一声,那位武当弟子,便应声倒在了草丛中。 董泰华惊慌不已,忙道:“皇上饶命,我不知道被人跟踪。”左寿延道:“我去看一下,那人死了没有……”话没说完,九消散人冷笑两声道:“你是怀疑我的毒?还是我的武功?他中了我的毒,必死无疑。” 乾隆见九消散人有不悦之色,便道:“不用去察了,我相信散人。”转而对董泰华道:“你快回去。”董泰华忙点头,走下船去。经过路中央时,却见刚才中镖之人不翼而飞,心想:“会不会没死?”一时间,想回去报告乾隆。可又怕九消散人有不悦之色,又想:“定是看花了。”便不再多想。回到了队伍这中,大家依然在打坐休息,却没注意人群中少了一人。 过了好久,离子夜三更,只差一刻钟时间。众人的兴致也上来了,纷纷站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月光的移动方向,宝藏的所在地,离众人的视线,也就不远了。见到时辰快到,清军也走下船来,潜伏在草丛之中,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夜深人静,两队人马虽近在只尺,但却没有被发现。 正在此时,使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刚才九消散人发出毒镖之时,刚好一只小鸟飞过,挡了一下。毒镖一偏,只打中了那个武当弟子的右手臂。此镖毒性很强,可那位武当弟子,却奇迹般的爬到了人群之中。董泰华一见,顿时冷汗直冒,正想上前灭口,可却为时已晚。武雪龙发现了他,扶起他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了吱唔的说道:“清军……”话语未必,便咽气了。 众人一听清军,顿时惊慌不已。董泰华见事情败露,便大喊:“大家快出来,露陷了。”听到喊声的清军,便站起身来,可把众人吓了一跳。清军已从各个方向,把众人都包围了。董泰华见救星已到,也不再担心,只大笑几声。净尽师太气道:“你出卖我们,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你!”董泰华却死皮赖脸的道:“承让,承让。” 此时,众人互望天空,子夜三更已到,月光刚好映在了一块岩石之上。周围草木丛生,正中央似有一个洞,而月光正好照在那洞之上。武雪龙伸进手去,却见里面有一条钢索,他本能的向外一拉。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岩石中一块大石碑,便沉下岛去,眼前就有一扇大门。不用说,这一定就是宝藏的入口。普天等人趁机钻进洞去。此洞很小,一次只能一人经过。 乾隆见宝藏就在眼前,也便下令格杀勿论。顿时,洞外之人,便成一片混战。武雪龙以一抵百,待得众人都进了洞,他便又伸进洞去,把钢索再往外一拉。顿时,沉在岛中的石门,又缓缓向上升起,武雪龙趁机溜进洞去。 此洞内有一条小道,里面是漆黑一片,但众人却不担心,双手扶着墙壁往里走。手持火把的几人,在前面领路。外面打得是热火朝天,里面却寂静无声,只有奇特的声音,缠绕耳边。众人知道,那是风吹珠宝之声,只不过,在这小小的洞里听来,就更加宏亮。 绕来绕去,大约转了几个圈,渐渐的,路越来越宽广起来,并有异光闪烁的感觉。众人知道,离宝藏已经不远了,现下心里无比兴奋。清军还在外面跟八大派的人纠缠,董泰华也在打中之中被击毙,可算是自食其果。 见众人脱不开身,乾隆有些心急,便喊道:“别跟他们纠缠,快想办法进洞。”左寿延照着武雪龙的办法伸手进洞,可无论怎么拽拉,那钢索和石门却是纹丝不动,就连九消散人的双手,无论如何猛烈的攻击岩石,也是无济于是。 乾隆迫不及待的道:“用炸药炸开!”由于事先早有准备,所以,炸药便很快的拿来了。一时间,洞口堆满了炸药。随着导火索的点燃,众人便后退数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岛都摇晃了起来。凝神一看,石门处已炸开了一个洞口,见此,乾隆等人手持火把,便一股劲的走了进去。八大派众人,也跟了进去。里面的路比较难走,而乾隆心又急,洞就变的更小了。 武雪龙一等人一直往前走,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明,洞也越来越宽敞,再走数步,只觉豁然开然,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场地空旷的,足能容下上千人,明亮的,使火把使去了用途,就似白天一样。可让众人呐闷的是,里面却空无一物。 正在奇怪之时,忽听一声巨响,众人不约而同的,左右颠簸起来,差点被震倒在地。众人心里吱唔着:“这是什么声音?”萧玉箫道:“定是清军用炸药炸开了出口。”一听如此,严俞李杜四人,便躲在门口两边,准备进来一个杀一个。其余的人便环顾四周,找寻着机关。 来到场地中央,便看到有一个能容纳十几人的大洞,陷入地下一米多深。而且,这洞的形状,胜似太极八卦圈,让众人不解。找了许久,却没发现异样。 普天把眼睛盯到了八卦圈中的两个黑白圆点上,发现黑圆点往下陷,而白圆点却往上突。奇怪下便道:“莫非,机关就在那白圆点上?”武雪龙一听,道:“让我下去看。”可却被巢贺敏拉住了,她道:“既然有机关,一定有危险。”听巢贺敏这么一说,谭雪凤却道:“让我去。”巢贺敏正拦住谭雪凤,可武雪龙已经跳到洞圈中。走到圈中央,便用手碰了碰白圆点,发现有咯吱声,便用手一扭。顿时,整个岛又开始摇晃起来,众人又左右颠簸起来。武雪龙眼明手快,在扭动机关那一刹那,只怕有暗器发出,遂顺脚跃上洞来。 走在洞中央的清军,左晃右晃,都硬生生砸在岩石之上,都是乌青阵阵,不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前进。九消散人道:“一定是他们找到了宝藏。”一听如此,乾隆便加速前进。清军也不顾身上,被砸的隐隐作痛,一往直前。 震动过后,场面又恢复了平静。众人静下心来,只见那太极八卦圈往上徐徐升起,只至与地面平行,而后太极八卦圈就沿逆时针转动开来。只听一声咯吱声,头顶上便开了一个大口子,并不断往下掉金银珠宝。众人见到此情景,原先的恐惧之心,一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凝神望着珠宝越积越多。一时间,整个场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上千金银珠宝,交相辉映,把众人的脸都映红了。又是一阵雷响,大家都不由的震了震。 此时,清军已到洞口,被这一震,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进洞。九消散人道:“皇上,里面的人,肯定在洞口设下埋伏。”乾隆点了点头,道:“那该如何是好?”左寿延见乾隆六神无主,忙道:“皇上,让我进去。”说完,便准备钻进洞去。 九消散右手一拦,拦住了他,道:“此事何必左总管亲自动手。”说着,接过一人的火把,走到洞口,往前一扔。 严俞李杜四人,见到有异物进洞,便拿出兵器,打向那火把。一时间,火把被分成四断,火星掉落一动。四人正值奇怪之时,只听嗖的一声,只觉有一人影飘过。四人凝神一看,才知道那是九消散人。正想攻上前去,一大队清军却涌入洞中,跟他们纠缠在了一起。随后,八大派的人也赶到。 众人一时都被眼前的财宝吓坏,就连乾隆也是一样。九消散人开始大喜,大笑道:“恭喜皇上,终于得到宝藏。”乾隆嘴角微微一笑,而后越笑越绽开,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清军,涌上前去,抢夺珠宝。 武雪龙等人还没回过神来,见到此情景,赶忙拼死反抗。这时,金银珠宝都成了他们手上的兵器,一把珠宝散落开去,数位清军应声倒下。有几人抓起珠宝,正要往怀中塞,可又被他人杀了。鲜血溅在珠宝之上,而珠宝却越发显得更加明亮,越发勾引人心。以至后人不顾前人之荐,还是拼命抢夺珠宝,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谁也没有真正得到珠宝。即使得到了,下场也是死路一条。 一边是珠宝闪闪发光,一边是刀剑反射着珠宝的光芒,此时,人的眼中却似失去了理智,好像生死都不能打掉,他们对财的渴望。 刘雨晦和普天二人,直攻九消散人。左寿延却一寸也不敢离开乾隆,此时,乾隆身边孤寡的很。巢贺敏对武雪龙道:“龙儿,快杀了这狗皇帝,替你爹娘,和你三位叔叔报仇。”武雪龙只是一怔,手握紧了冰水剑。巢贺敏一再说着,武雪龙怒火也越燃越旺。 谭雪凤道:“娘,让我来。”随后攻了上去。萧玉箫见此,道:“我来帮你。”也便跟了上去。乾隆身边剩余的七大高手,与之对抗。此时,乾隆身边只剩左寿延一人,可武雪龙却不上前。巢贺敏狠狠的瞪了一眼武雪龙,气道:“你不去,我去!”说着,捡起一把刀来,就要冲上前去。 武雪龙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回巢贺敏,他便一剑刺向乾隆。乾隆后退几步,左寿延拼死护驾。要说武功,十招之内,左寿延必败。可此时,只打了近百招,武雪龙也没有伤着他。看来,武雪龙是心软了。巢贺敏在旁,是气的不行,可又没有办法。 再说九消散人,在普天和刘雨晦二人夹击之下,身中数招,见不是对手,他眼神一邪,身体一转,便把身上所穿的上袍挥出,飘散在空中,右手便要使诈。在旁的陶悠悠,见到九消散人又要用毒伤人。便抢先一步,发出三枚毒针,只攻向他的膻中穴。 此时,场面混乱的很,到处刀光剑影。九消散人一时不觉,三枚毒针先后刺入他的膻中穴。同时,普天及刘雨晦二人各出一掌,正好打在了九消散人的左右胸上,将他打出丈许。一时间,毒气攻心,九消散人全身便化作了一淌血水。或许,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死得如此狼狈。 乾隆不足为患,可气的是那些清军,前赴后继,拼死保护乾隆,却让众人一时下不了手,乾隆只完好无损。武雪龙已经尽量手下留情,可左寿延却还是败下阵来。 一时间,乾隆与武雪龙四目相交。乾隆却一步也没有躲闪,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躲闪,也无济于事。武雪龙手握着冰水剑,却突然抖颤起来,心中似有愤怒,又痛苦。回头望了一眼巢贺敏,见她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武雪龙心里清楚,如果这时再不动手,不但对不起巢贺敏,更对不起自己死去的爹娘。于是狠了狠心,闭上眼,便刺上前去。只听普天喊道:“大家快看!” 一听声音,武雪龙睁开眼,朝普天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墙壁上,隐约有一行字,写有“当有人用白圆点启动机关时,自毁装置也同时启动,这岛将会在二刻钟内沉没。”一时间,人心恍恍,众人都停止了拼杀,好像血液也同时凝固。 巢贺敏大喊道:“龙儿,时间不多了,快杀了狗皇帝,不然,就来不及了。”武雪龙一双泪眼通红,身上青筋崩出,手使劲准备一挥。忽然,轰隆一声,整座岛又开始摇晃起来,武雪龙又停下手来。 这时,石头开始往下掉。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快逃,岛要沉了!”片刻,众人便一窝蜂的向洞口挤去。回头一望,只见太极八卦圈,慢慢向下沉去,金银珠宝也随着下沉。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石块越掉越多,更让人恐惧的是,太极八卦圈带着金银珠宝,一直沉到了海底。顿时,海水从地上涌了上来。众人更加害怕不已,忙向洞外逃窜。可也有的人,见得金银珠宝沉没,心里像撕心裂肺般的痛,更加迷失了心智,反而纵身跳入海中。因为他们看不得这么多的珠宝,在眼前消失。他们宁愿随着金银珠宝沉没海底,也不愿沉静在痛苦之中。 众人都赶出洞外,到了岛上,可岛还是不停的摇晃,却似要沉没。只有跑到船上,才不至沉没大海。于是,众人求生的本能,忙往船中跑去。大概在生死关头,人们的求生本能才会显现。只片刻功夫,大多数人,都已经赶到了各自的船上。 可巢贺敏却念念不忘杀乾隆,到处找寻,终于看到乾隆还在岛上。巢贺敏对武雪龙道:“龙儿,你看,仇人在那,赶快杀了他。”武雪龙看了乾隆一眼,见他正狼狈的往船上赶,心有不忍,道:“娘,逃命要紧,杀狗皇帝不急于一时。”可巢贺敏从武雪龙的眼中得知,他在撒谎。于是道:“龙儿,你别再骗你自己了,若你不杀他,娘就不走了。”巢贺敏说到做到,无论武雪龙如何劝阻,巢贺敏就是不听,而且打了他一个耳光,道:“你这个不孝子,别叫我娘,你不杀他,要我怎么去见你死去的娘?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吃了巢贺敏一个耳光,武雪龙只觉委屈不已,低着头,一时闪过很多念头。于是对谭雪凤道:“妹,照顾好娘。”说完,便纵身飞向乾隆。巢贺敏这才感到一丝安慰,随同谭雪凤一起,上了船。 左寿延见到武雪龙,还是拼死反抗,虽然他知道不是武雪龙的对手。水从岛的两边开始蔓延开来,岛越沉越下,原本靠岸的船,也离岸越来越远。见到此时,巢贺敏却有些后悔,他怕武雪龙会上不了船。此时,想下去救他。谭雪凤阻止道:“娘,你下去不但救不了哥,反而会给他添麻烦的。” 萧玉箫也道:“三弟武功非凡,他不会有事的。”听了此话,巢贺敏有些宽心,但还是非常担心。果然,此时,武雪龙只出了七招,就将左寿延打倒在地,并一剑指向乾隆的喉咙。中了武雪龙的招,左寿延本来起不来,可他的忠义之心,却使他站了起来。他道:“千万别杀害皇上,要杀杀我。”武雪龙被他的赤诚之心所感动,对左寿延道:“你走吧。”左寿延道:“我不走。” 见到岛越沉越下,水越涨越高,武雪龙再也没耐心,只吼道:“你不走,我就杀了乾隆。”左寿延一惊,有些犹豫。武雪龙左手猛的抓住左寿延的胸膛,一使劲,将他活生生的扔到了船上。左寿延到了船上,只觉内疚不已,忙道:“快救皇上!快救皇上!”一时间,几十名清军跳下船去,往岛上游去。 左寿延还没回过神来,就要跳下船去。侍卫边朋飞忙拦道:“左总管有伤在身,让我去吧。”说完,只听扑通一声,边朋飞已经跳下船去。岛越沉越下,清军却似游不到岛上。两船上众人的心,都随着岛的下沉,而浮到了半空中。 武雪龙和乾隆怒目相视,神情虽可怕,但却不是仇杀一类,武雪龙的眼睛却红了起来。乾隆勉强笑道:“你还是要杀朕?”武雪龙道:“此仇不共戴天。”乾隆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为了不让武雪龙发现,他便闭上了眼睛,道:“那你就动手吧。”乾隆睁着眼,武雪龙下不了手,此时闭上了眼睛,武雪龙也便一鼓作气,右手微向前伸。此时,剑尖与乾隆的脖子,可说是没了距离。 突然,乾隆睁开了眼,道:“慢!慢!”武雪龙看着乾隆眼眶中的泪水,手不由的缩了回去。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乾隆道:“朕实话告诉你,今天你杀了朕,你是报了仇了。但从此以后,你们将永无宁日,大清朝会借此追杀你们,并且会排挤汉人。到时,成千上万的汉人,因你而受罪,你杀朕,就等于害死他们。” 武雪龙微一皱眉,眼神明显开始散乱,可却道:“你以为我会心软吗?”乾隆再一次闭上了眼睛,道:“朕没话可说,谁轻谁重,你看着办吧。”武雪龙开始发愣,眼睛盯着乾隆,却似要凝固。 此时,岛已经下沉的厉害,海水从两边溢了上来,到了他们的脚底。两人只有寸地,可做立足之用。在船上的人拼尽全力呼喊,可却无济于事,巢贺敏只差点晕了过去。清军几乎全数跳落海中,情势一触即发。武雪龙渐渐觉得腿部发凉,因为海水已经到了脚底。 此时,乾隆只觉两眼一阵寒光闪过,不由眼神一动。而后只听嗤的一声,武雪龙已经还剑入鞘。他抓起乾隆,双腿一蹬,两人的身体便腾在半空。此时,海水刚好淹灭了整个岛。 乾隆发现事情有变,便睁开了眼睛。突然见自己腾在半空,一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刚才自己的生命在一线之间徘徊;喜的是,他知道武雪龙已经放弃了杀他的念头。 众人看见飞在半空中的武雪龙,也都惊呆了。只见武雪龙的双腿分别踏了踏,借着游在海中央的清军的头,做为踏板,一步步的飞到了乾隆的船上。一些清军见到这变势,又调转方向,往船上游去。 到了船上之后,乾隆的一颗心,才总算落了下来。一时间,一大批清军,将武雪龙层层包围了起来。其中,海上还不时的爬上人来。乾隆道:“给我撤开!”清军听见命令,犹豫的退到了一边,可手上却没有放松。 乾隆对武雪龙道:“三弟,你是个男子汉。以后,朕会视满汉为同仁。”武雪龙道:“只要你记住这句话,也不枉我饶了你。”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乾隆赶忙道:“慢!”一时间,清军又纷纷抽出刀来。 武雪龙慢慢的转过身来,只望着乾隆,心里着磨着,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是能让汉人抬起头来,他也是无怨无悔。乾隆笑道:“谢谢,三弟。”武雪龙望着他,只点了点头。而后一转身,便飞向对面的船上。 见到武雪龙没事,谭雪凤是高兴不已,一时间,已经泣不成声。武雪龙望着巢贺敏,心中只内疚不已,以为巢贺敏会责怪自己。而巢贺敏却笑着点了点头,抚摩着武雪龙的脸颊,道:“龙儿,你真的长大了,你和你爹真是太像了。” 听到巢贺敏这么说,武雪龙再也忍不住泪水。巢贺敏替他擦干泪水,温情不已。 武雪龙转身望着乾隆的船,此时,那船已经驶的很远。乾隆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定会履行我的承诺,相信朕,三弟。”渐渐的,船消失在雾色之中。众人仰望大海、天空,都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大家梦寐以求的金银珠宝,竟会如此消失。或许,这也便是金银珠宝的不值钱之处。武雪龙能放弃各人恩怨,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这才是世间最大的精神财富。 经此之后,武林又平静了许多,普天等人终于可以安享晚年。萧玉箫还带着他那把金箫,开始游历江湖。而武雪龙带着巢贺敏和谭雪凤以及陶悠悠,回到雪峰山,过着安逸的生活。不久,陶悠悠和谭雪凤又都生下一男一女,曾经苍凉的雪峰山,又变得有了生机。以后的日子,将是快乐的。 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和自己所爱的人,成就一个幸福的家。在平淡中,体味生活的酸甜苦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