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天尊》 引子 “天雷!天雷……” “来啦——”听到有人叫,我赶紧大声回答。 “有什么事吗,二师兄?”快步跑到二师兄许扬面前,我一脸诚恐。 “干什么去了?怎么叫这么久才来!”许扬一脸不耐,恼于我反应太慢。 随手扔来一大包衣物,其上,赫然摆着一双臭气熏天的袜子。他道:“快点洗干净,我明天要用!” 还没等我将这些东西拿稳,站在许扬旁边九师兄张大维接口道:“后院有十担柴,今天就要用,你马上把它们劈好!” “是、是、是……”我唯唯诺诺,一个劲点头哈腰。 抱起那堆衣物,满脸堆笑,我退出三代弟子的寝室,暗地里,却攫紧拳头。 我叫天雷,是无极门的三代弟子,自从师傅死后,无依无靠的我就成了遭人欺凌的对象。 “哎哟!”堆得老高的衣服挡住了我的视线,加上分心它顾,一不小心就与迎面而来的七师兄撞了个满怀。大叫一声,我仰天倒下,手中的衣物也撒了一地。 “你没长眼睛啊?”七师兄被我撞得一个踉跄,顿时恼怒无比,破口大骂,同时,重重一脚踹在我身上,在我痛苦的痉挛中,一脸不屑地扬长而去。 忍痛站起来,我低头去捡地上的衣物,刚弯下腰,“滚开!”一声大喝响起。 未等我反应过来,背后便中了一脚,偌大的力道传来,不由自主地,我连冲数步,跌跌撞撞地撞上身前排高墙。若非及时在墙上伸手一撑,肯定是头破血流。 饶是如此,那巨大的冲击力也令我的身体与墙壁作了最亲密的接触。 “嘭!”我身体剧震,人从墙上反弹回来,如散了架般瘫倒在地。 蜷缩起来,我满脸痛苦地等待自己从这猛烈的撞击中恢复。 耳中传来二十八师弟郑里、三十四师弟王鹏嚣张的狂笑:“死贱种!你挡着我们了!” “死贱种”这三字有如三支利剑猛地刺入我心间,身世不明的我最痛恨这个称谓。 一股热血突地冲上顶门,牙咬得吱吱作响,指甲深嵌入肉内,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汹涌如潮的冲动。 “冷静、冷静、冷静……”我在心中大声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忍耐、忍耐,只要再忍耐几个时辰就可以了。” 明天是无极门开山祖师的祭日,按无极门的规矩,除了我们这些不太重要的三代弟子外,掌门、长老等身份较高之人都会到后山祭祖,三天之内,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没人敢去打扰。 自三个月前我将无极玄功练至第七层后,我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今天下午他们就会出发,到时,无极门就是我的天下,我会将这笔账全部收回,我要把所受的侮辱加倍奉还。 不敢抬头,我怕自己的目光中会流露出仇恨。现在还不是时候,若忍不住发作起来,那我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就白费了。 “死贱种,你不服吗?”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我身上。 我大惊,难道说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吗? 顾不得疼痛,我小心翼翼地掩饰住自己的仇恨,眯着眼,表情痛苦地望向他俩。 看来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他俩的表情缓和下来。 “啐!”郑里一口唾沫吐在我脸上,轻蔑地道:“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猪狗不如的死贱种!” 他脚下用劲,看着我痛呼出声时,才再度嚣张地狂笑起来。 远方,几个师弟嘻嘻哈哈地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道:“天雷他真的是曾经在‘侠少剑会’打入过前十吗?怎么我看他是我们无极门三代弟子中最没出息的一个呢?” 另一个道:“我也是听师傅说的,不过,看他的样子,我估计,不是他当年鸿运当头,就是其他门派的人都不堪一击!” 又一个声音接着响起:“是啊,要是师兄去参加,肯定能得冠军!” “哈、哈、哈……”那师兄得意地大笑。 他们这些人似乎都不知道,世间还有以大欺小,以众凌寡之事。当然,我也是在被一个师伯“教训”得口吐鲜血,和被几个不如我师兄弟联手打得遍体鳞伤时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就因为有了这些教训,我才决定,实力不够强大时决不出手。虽受人欺凌,却隐忍至今…… 天,慢慢暗下来。独自一人,我站在漆黑的柴房内。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会到这肮脏的地方来,于是,这便成为我每夜暗中练功的最佳地点。三个月前,就是在这里,我将无极玄功练到了只有少数长老才达到的第七层。 看着柴房内那一道道剑痕,我禁不住伸手抚mo,那整齐而有序的划痕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松弛下来。 九九八十一道剑痕,是我于一招之内使出的,每一道剑痕都长七寸,深二分,彼此之间如用尺子量过一般,皆是相距三寸,我相信,就算是门内的长老,只怕也无法将招无极剑最厉害绝招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自信在体内复苏,十载磨一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内力开始在经脉内流淌,我知道,被自己封住的力量又重回体内。 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露出破绽,我向来都在白天将自己的内功封住,现在,点穴的时效已经到了。 弯下腰,掀开墙角的柴薪,我探手取出自己的配剑。 它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阳光了,轻抚长剑,我感慨不已。自从我决心忍辱负重以待后图后,它就一直待在这,只在晚上练功时才可以陪我一会。但是,今天,它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呛!”我猛地抽出长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一波一波的轻颤,我的鲜血开始逐渐沸腾。 “你也很兴奋吧!”看着亮泓的剑身,我轻轻道,“让我们将这些年的债全都讨回来!” 一转身,踢开柴门,在高舞的门扉中,我大步走出房外。 如水夜色下,身后只留下一个凝重的阴影,如山般深沉与巍峨。 手提长剑,我气势沉凝地步入偏厅。 刚入厅门,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喝得东倒西歪的众多师兄弟及遍地的狼籍。 没了长辈的约束,他们就如脱了缰的野马,立即肆无忌惮地放纵起来。 “天雷,你死到哪里去了?”觥筹交错中,还是二十八师弟郑里眼尖,一眼看到了刚进门的我。 “死贱种,叫你半天你都不应,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喝得满脸通红的他骂骂咧咧地,“没酒了,你快去买点酒来!”说着,递过来一个酒壶。全没注意到我眼内森寒的杀机与手中紧握的利剑。 看他提壶的手伸到我面前,冷哼一声,我左手疾探,一把刁住他的手腕,然后,潜运内力。 “咯!”无极玄功第七层果然不凡,才用出三分内劲,郑里的手臂就在轻响中折断。 郑里显然没想到向来是他欺侮对象的我会突然发难,先是一脸迷惘看着他软绵绵地垂下半截的手臂,然后,忽地醒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嘶。 “鬼叫什么!”皱眉低喝,我一脚踹出,将郑里踢得连翻带滚地撞到一个角落。 原本喧嚣的偏厅突然间完全安静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连呼吸都已停止。 许扬大叫着冲出来:“死贱种,你活得不耐烦……”毕竟是二师兄,他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不过,他那三个字正触动了我最敏感的神经。 “找死!”双眉倒竖,怒喝声中,我向前猛跨,大步抢入他怀内,左手眨眼间便按到其面门之上。 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龉齿碎裂之声应手响起,我将手一扬,将许扬推得倒撞入人群之中。 羹汁飞溅、鸡飞狗跳。先是撞上一位倒霉的师弟,接着,又撞塌了一张酒桌,他满脸血污地倒在地上。以后,他再没几颗牙好用了。 其实,以许扬的实力,在正常情况下,我要想击败他绝非一两招内能办到,只是,现在的他已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才被我轻易得手。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时机。没了长老们的干预,面对的又是一群醉酒后的师兄弟。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有将所有人一起击倒的信心。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我持剑冲入人群之中。 为了你们的奚落,我舞剑…… 为了你们的侮辱,我舞剑…… 为了你们的呵斥辱骂,我舞剑…… 为了你们的拳打脚踢,我舞剑…… 每一招递出,就有人飞跌出战圈,每一式挥起,就有人溅血当场。 看着惊慌的师兄弟,我仰天狂笑,恐惧吧!颤抖吧!我要算清欠下的一切,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满眼是鲜红的颜色,天地都在我的狞笑中颤栗! 我舞剑…… 卷一 第一章 梦魇 两旁的树木急速退去,我在漆黑的路上脚不点尘地奔行,一团团火球在击打在两旁的树木上,飞溅起四散的火花,火星落在衣裳上,炙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一道道雪亮的闪电于身旁陨落,激起漫天扑面的尘埃,其中所蕴的袭人电劲,更是让我全身发麻,我拼力左右飞舞,于间不容发间躲闪着这些致命的攻击。 突然,惨叫在声旁响起,我扭过头,但见一名金发妙龄女子遍体鳞伤地躺倒在地。满脸血污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她无助地望向我,没有濒死的恐惧,有的只是满眼的幽伤,口唇微启,似在向我作最后的道别。瞬间,无尽的悲怆将我吞噬,心如刀割,怒火腾升,我无可抑制地狂吼起来…… “啊……”我腾身而起。 睁开眼,看见的是满天的红光——红日高挂,窗外,一派阳光明媚的平和景象——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重复了日复一日的噩梦。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会做这些奇异的梦,一旦睡着就会有一群稀奇古怪的人出现在梦中,有的是尖耳朵,有的个子很矮,有的还有翅膀,另外一些虽与我形象相近,却是金色、紫色等怪异的头发与眼睛,皮肤不是特别白就是特别黑……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口中说着的是一些我从未听过却又似无比熟悉的话语,他们服饰怪异,双手比化种种奇怪的动作,随着这些动作,火球、冰雹甚至是闪电都会当头袭来…… 梦中还常见到一张绝美的妙龄少女的脸,也是牛奶一样洁白的肌肤,金发碧眼,她望向我的眼神始终是那么的哀怨,让即便是处于年少无知时亦生出肝肠寸断之感,每次醒来总免不了泪流满面,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无法忆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她——虽然,她的脸对我来说那么熟悉。 还有的是,在梦中,我居然也能飞,口中还说着和他们一样古怪的话,手里也能放出闪电,难道我的前世是雷神吗?唉,想起这事我就是满头是蚁,用一个字概括:烦。 坐在床上,我不住喘息,伸手拭去满面的泪痕,长吸一口气,让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复。 我,叫天雷,今年二十三岁,一名无极门的三代弟子,孤儿,听师傅讲,我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被遗弃在一片荒林内的,当时师傅正好经过,见到无数惊雷从天而降,齐齐击向林中一处,大惑之下,循声而来,这才在一片雷场中救下了我。因为是雷声让他发现了我,于是给我取名天雷。 抛开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我伸个懒腰,长身而起,向外走去。 不远处,练武场上,四十多人列队整齐,青色武士紧身劲装尽显矫健身躯上的刚劲线条,外加腰间高悬的三尺黄穗长剑,呈现出高人一等的卓尔英姿。他们天方拂晓便站于此地,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在这近二个时辰中,没有一个人显出半点的不耐。 长衫被露水沾湿,又在普照的阳光下烘干,他们却无一人移动分毫,就连眼睛也不多眨一下,显出了良好的练气修养,这些人,正是无极门新生代中的佼佼者,是有着“青衣队”美誉的一流剑手们。 其后,是四十多名年龄较小的师弟。他们可没这么好能耐,一个个倦容满面,烦躁不安,好几个于暗中轻捶发酸的双腿,若非心有所惮,早已跌坐在地。 “师兄早!”这支队伍看见我,立即面容一整,齐齐地恭敬施礼。 看到他们,又见到其后那些早已累得东倒西歪的师弟们,我才忆起今天又到了半年一度的新入门弟子检阅日。 自我以强大的实力打得他们闻风丧胆后,为了讨好我,许扬就组织了这个所谓的检阅会,让新入门的弟子来“聆听我的教诲”。 不待开口,郑里立即一颠一颠地从人群中跑出来,如狗般趴到我面前的台阶上。 我刚在这个肉垫上坐定,王鹏就赶紧跑到我身后给我捶背,而许扬则凑到我跟前,递来一份名册:“师兄,这半年有四十三位弟子进入我无极门,这他们的名册。” 没有接名册,我颇为享受地眯着眼,略一点头示意。 “那么,我就开始了。”眼见如此,许扬识趣将名册交给身边的张大维,“一切照旧,你现在就开始点名。” 其实,点名的工作本该由许扬来做,只是我嫌他那缺了牙齿的嘴太过漏风,总念不准对方的名字,于是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张大维了。 “吴欣!李汉……”对着名册,张大维开始将这些新师弟叫上台来。 许扬他们早把检阅的方式给这些人讲过,那些师弟师妹们十分自觉,一上台来就自动走到我面前,然后背对着我将臀部高高撅起,而我则一脚踢上这高耸的臀部,将他们踹下台阶,检阅完成。 按我定下的规矩,只有被我留下脚印的弟子才算真正入了无极门,否则,永远只是一个未入室的新弟子,永远要受其他师兄弟的欺侮。 记得当初我是十分喜欢这个检阅的,那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极大地满足了我压抑多年的虚荣心。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我更希望能过一种安宁的日子。所以,最近以来,我渐渐淡出了无极门的圈子。只是,为了树立威信,像这种半年一次的检阅还是不得不为。 正当我感怀往事,突然发现面前刚过来的那个师弟居然两眼冒火地望着我。 怎么,不服吗?我立即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每年都会有新师弟对我这种极为侮辱的检阅方式进行反抗。对于此种情况,我向是强力镇压。 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边上的许扬与张大维立即心领神会地冲了上去。 那师弟惊骇之下,双掌一分,击向许扬两人。 这种入门的招式如何放在许扬两人的眼中,他们四手齐出,一招之下就擒住了伸来的双臂。 他们向后一转,然后,手上用力,那师弟虽是满脸不甘,却不得不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胆大的师弟,微笑道:“不知道你想要的你左手还是右手呢?” 那师弟的显然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一张脸立即变得煞白。不过,他倒是十分硬气,虽是额顶冷汗不断滑落,但却死咬着牙不肯求饶。 你干吗要逼我呢?你这个样子,我不收拾你岂不是威信扫地。 脸色转阴,我冷然道:“打断他的左手!” “不要!”娇嫩的声音响起,一个颇为清秀的师妹跑了出来。 她一脸惶恐地望着我,急道:“师兄,吴帆他不懂事,得罪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回!” 接着,她又转向吴帆道:“你还不快向师兄认错!” “我有什么错?”吴帆还是那副不开窍的样子,“他欺凌弱小,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你……”想不到一番好心却得不到体谅,那师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无奈下只能再度向我求情:“师兄……” “不要说了!”我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忽然,看到那师妹满脸惶然,我突然涌起一个绝妙的主意,话题一转,道:“你这么护着这小子,你应该是这小子的恋人吧!” 看那两人扭捏万分,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眯起眼,我用色眯眯的目光在那师妹身体上上下搜寻:“要我放过他也可以……”贼笑着,我先顿了顿,吊足对方的胃口后才道:“让我在你脸上亲一下就行!” 那师妹刚涌出的喜色立即消失无踪,整个人僵在那里。 出乎意料,吴帆的反应反而更加强烈。“你这个混蛋!”他厉声大叫,挣扎着想站起来,不过,马上就被许扬他们强压下去。 “怎么,不愿意?”我一副绝不“强人所难”的样子,抬高声音道:“废了那小子的左手!” “不!”那师妹尖叫起来。在我的询问的目光下,她脸色苍白,全身不住轻颤,低着头,缓步走上前来。 “不要!”不知是哪里来的神力,吴帆居然挣脱了许扬和张大维的强力钳制,狂嗥着冲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他大叫,一拳向我击来。 这种程度的招式我怎会放在眼中。“不知死活!”冷喝一声,我右脚如闪电般踢出,正撑在其小腹上。 强大的力量将他带得飞抛出去。他在空中打着旋,飞撞在墙院之上,将青石垒成的石墙撞塌了一大块,整个人顿时被瓦砾掩埋。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休想再从床上爬起来。 在这个长辈们从不涉足的三代弟子的练功场内,我就是法律,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敢干预。 那名师妹哭叫着跑过去看那家伙的死活,而其他的师弟师妹们脸色发白,一个个噤若寒蝉,就连许扬等人也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近些日子,我的功力又长进了不少,刚才那一脚快逾闪电,只怕许扬他们都无法看清我的出招,也难怪他们一个个面露惊色。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那个女孩更没有半点兴趣。只是,若不杀一儆百,以后其他那些恨我入骨的师兄弟们不都要起来造反吗? 有了这个例子,其他受检阅的师弟师妹都老实了,接下来的检阅也就再无半点阻力。 事实再次证明我的观点,在这个事事讲实力的地方,拳头才是最管用的方式。 刚出练武场,便见二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匆匆而来。他们见到我,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已上三竿的日头,笑道:“老大,午安!” 这是我的小弟许心华,无极派掌门人许存志之子。自从他看见我“打人时潇洒的风度与绝世的英姿后”(是他这么说的),他就死缠烂打,非要跟着我混,不胜其扰,我最后只能答应了他。至于许心华身边那人,我颇觉面生,估计是新入门的弟子吧。 听着许心华的揶揄(也只有他才敢和我开这个玩笑),我感觉到的却是彼此之间的深厚情谊。微微一笑,故意不理他,我将主攻方向放在那名新弟子身。向他道:“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没参加过我的检阅礼吗?” 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那个师弟的脸一下子变绿了,张口结舌,紧张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老大!”许心华不依了,“人家可是老实人,你可不要欺侮他!”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哈哈大笑起来。当人人都畏你怕你时,有这样一个事事不肯低头的小弟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与他俩打个招呼,我继续向外走去,尚未走远,敏锐的耳朵便捕捉到了许心华身边那名新弟子的惊讶的声音:“你怎么一点也不怕天雷师兄啊?” “怕?”许心华难以理解。 “是啊!”那人一脸紧张,“你不知道吗?他有好几百名手下,还听说只要是他不顺眼的人都会被他暴扁……” “哪有啊,”许心华打断了他的话,“你听谁乱说,师兄他其实待人挺好的,而且,也只有我这个小弟,那还是我千请万求才答应的。”…… 他们在谈话间逐渐远去,我却颇为感慨。师傅死后,没有依靠的我为了更好地生存,只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任何欺负我的人我都绝不放过,当年我的,的确是“满手血腥”,打得众师兄弟闻风丧胆,这大概就是那些阵年往事的后遗症吧。 不过,自从几年前在无极门低代弟子中确立了无法动摇的崇高地位后,我已很少与人动手,基本上,也没有人敢与我争执——否则,结果肯定与今天那位新师弟一样。当然,这要多亏无极门中鼓励同代弟子相互切磋及严禁高辈分的长老介入低代弟子比斗的门规,否则,有那些老家伙们在,也轮不到我来逞威风。 ※※※ 穿过小厅院,沿着一条幽径,我欲从侧门走出无极门。正在此时,一个压低嗓门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声音从不远处的拐角后传来:“把你的钱交出来!”先一怔,这才意识到对方并非是对我说话,同时,也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某些不长进的师兄在收“保护费”了。 要知道,无极门中门下弟子的零用钱都是每月发放一次,数量也不多,不少弟子一到月未便手头拮据,而无极门为了与其它大派一较长短,这些年来开厅聚贤广收门徒,众弟子良莠不齐,自免不了混有许多不肖之徒,于是一些资历深的无赖师兄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新入门的弟子的钱袋上。 我并不是喜欢见义勇为之人,对此懒得理会,拔得便往外走。脚刚迈开,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他道:“你知道天雷吗?你知道本人是谁吗?本人就是天雷的小弟,你要是敢把此事宣扬出去,你小心#…%¥#*” 什么?我火往上涌。并非是认为他不能拿我的名字干坏事,只是恨他扛着我的名字出来干这种下三滥至极的勾当,要用也要用来干点有高档次的坏事,比如说坐地起价行贿受贿黑金交易啊,他用来做这种事,传扬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路边骗吃骗喝的小混混呢,也太有损我的“绝世英名”了! 怒气冲天,我一扭身走到那拐角之后。面前,一名十六七岁的师弟正畏缩地将一把碎银放入对面一二十多岁的男子手中,嘴中还诚惶诚恐地说什么“小小银子不成敬意,请师兄笑纳,同时,还请在天雷师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一类的话。 想不到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大的魅力,望着那两人,我不知该得意还是该恼怒。 “天……天雷!”那收保护费的家伙一眼便认出了我,如见了鬼般惊叫一声跳到一旁,身后的墙阻住了他的退路,他紧贴墙壁,全身发抖,不住收缩,恨不得能将他自己溶到那墙内。 那名师弟不明白“我的小弟”怎么见了我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理他,我一脸笑意地凑到瑟瑟发抖的那家伙身边。 估计我的笑在他眼中比发怒更可怕,他两腿一软跪了下来,涕泪长流,狂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他那副脓包样,我懒得动手了,打他对还脏了我的手。不过,他借我之名招摇撞骗,也不能轻饶了他。脑中一转,我有了主意。手一伸,道:“拿来!” 他一愣:“什么?” “钱!”既然他这么喜欢钱,我就从钱上来整治他。 听到我不是要他的命,那家伙忙不迭地边点头应是边伸手掏钱,为了送走我这“瘟神”,他不敢私藏,连钱袋都递了过来。 接过钱袋,我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今后,你所有的银两都要如数上交,知道吗?”最后那三字,我声色俱厉,骇得本已坐直身子的他又软倒下去。我并不在乎这点钱,不过是不想让对方好过罢了,看他欲哭无泪却不住点头,我心满意足。 将钱袋收入怀中,正欲就此罢手,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好熟悉,我转过头,见一头发花白,颌下一绺山羊须的老者满脸寒霜地站在不远处。不出所料,正是无极门中的执法长老孙正堂。 第二章 举荐 他圆瞪双目,冲我厉声道:“天雷,又是你!”本人一向倨傲,乃无极门中有名的“刺头”,自不免与这执法极严的长老起冲突,这么多年来,他向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欲去除而后快,若非掌门觉得我是可造之才,处处维护,只怕早被他赶出师门了。虽说如此,他亦是处处找碴,好在本人没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否则,掌门也相护不得。 “师伯好!”那两人一见来的是这位高权重的执法长老,慌得赶紧见礼。孙正堂并不理会,只合眼睛死死盯着我。 “目无尊长”可是无极门中的四大罪之一,虽不愿,我亦是不得不勉强行了一礼:“师伯好!” 孙正堂冷哼一声,这才望向其他两人。一眼瞥见那泪流满面的倒霉蛋,立即横眉倒竖,冲我怒吼道:“天雷,又是你干的好事!你又欺凌同门!” 我抗声道:“我没有!”与被允许的比武不同,私下打斗欺凌同门可是大罪,若被扣上这顶大帽子,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那倒霉蛋脸上未干的泪痕,声色俱厉。 “我怎么知道?”我一脸的无赖,怪笑道,“也许他不小心摔了个跟头,于是就痛得在一旁哭,要不就是走到这时突然忆起家中病重的老母,忍不住洒下了两行清泪……” 没人敢如此戏耍这个堂堂的执法长老,孙正堂的一张脸立即变得铁青,他正欲发作,突又想到了什么,强压下了心中冲动,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冲那倒霉蛋微笑道:“有什么问题你只管对我说,你放心,本长老一定为你做主。是不是天雷干的?” 他的确很精明,我武功虽不如他,但亦不是简简单单能收拾得了的,若与我打起来,肯定会惊动所有人,到时候反而更没面子,倒不如追究眼前之事,找出我欺凌同门的事实,借此一举拔除我这个心头之患。这也是他不惜工本不记身份地位地拉下架子与人说话的原因。 可惜的是孙正堂的一翻心机白费了,打死那家伙他也不敢对这执法严峻的长老说出今天他干了什么好事,可能从未见过如此和煦的执法长老吧,他一脸的受宠若惊,赶紧道:“长老你放心,在你的英明领导之下,无极门内绝不会出现同门相欺之事的!” “哼!”对他的答案十分不满,孙正堂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以为对方是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这样的碴子全部赶出无极门的!”言毕,恨恨而去,留下那一头雾水的倒霉蛋,不明白他的马屁怎么拍到了马腿上。 受敲诈的那名师弟站在一旁,不敢有半句言语——这正是我刚才出言不逊的原因,只有表现出自己的强硬,才能压制住这个随时可能抖出今日之事的真正受害者。 不屑地望了孙正堂的背影一眼,我向外走去,谁怕谁啊! ※※※ 通过侧门,再向前走出半里,我来到一片旷野,出现在面前的是连绵的坟头。这是无极门历代弟子埋骨之所。我师傅,他也躺在这里。当年,为了救我,他被雷电击中,所受的内伤一直未能痊愈,在五年前的一场火并中与对手同归于尽,我因此而失去了惟一的亲人,也因此在无极门这个关系复杂、任人惟亲的地方处处受人排挤,站在他坟前,我禁不住思潮翻涌…… 师傅只有我一个弟子,在我身上可是很下了一番苦工。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武器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性的能力,听师傅说,我二岁时就能拿着三尺青锋舞得虎虎生风,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要培养我的原因,他说他要让我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为了他这个目标,我十八岁前从没能睡过四个小时,从体能、内力、招式到技巧,除了连吃饭睡觉甚至拉屎拉尿都要计算到秒……有一段时间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他看得紧,我早已逃出师门。 直到那天噩耗传来,我才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间,我最初觉得自己是脱离了苦海,还兴冲冲地找了个酒店海吃海喝以示庆贺——当然,当其他人见到酩酊大醉的我时还以为我是借酒浇愁,一个劲地劝我想开一点,害得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更是坐实了我“孝心”之名,以至其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无极门中的长辈教训不肖子弟时总拿我出来当模范教材…… 我当时确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严格地要求我,但等到后来将那帮想欺负我的师兄弟们打得满地找牙时,我终于明白,师傅当年是为了我好,因为,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惟有强大的人才能生存下来。口中虽然不肯承认,但我心里清楚,我其实真的很感激他,也很想念他…… 晴空万里,初秋郊外午后的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在这块旷野练完功,我满身大汗,一个人惬意地仰躺在一棵大树下。日子过得虽然轻松,在功夫上我却不敢丝毫放松,我清楚,混厚的实力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微风拂面,带走一身的暑意,我舒服地闭上双眼。 “老大,老大!”朦胧间,一人的声音响起,搅了我的好梦。除了许心华,没有人会叫我“老大”,也只有他才知道我会在这儿练功。 谈到“老大”这个称呼的来由,我能说的是,这是我要求的。不知为什么,对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我情有独钟,好像它能触动我内心深处十分温暖的东西,虽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坚决地否定了“师兄”的叫法。 “干什么?”我一脸的不爽。居然吵我休息,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一定要给你好看,我暗下决心。 好像没有看到我的一张臭脸,许心华还是满脸兴奋,“老大,听我爹说今年会派你参加下个月举行的‘侠少剑会’。” “什么!”我一惊,“有这种事?” “侠少剑会”是武林十大正派为锻炼年青一辈举行的比武大会,只要是十大门派的弟子,年龄在十六至二十八岁间皆可报名参加。 比赛分预赛和决赛两部分,不限报名名额,不过各派可以推荐弟子参加,被推荐者不用预赛,直接参加决赛,可以减少体力消耗,以便取得更好的成绩,至于推荐名额的多寡则与前几年的比赛成绩挂钩。 由于这是各派展现实力的机会,代表了各派的面子,而且,它显示了各大派新生代的培养情况,排在前列的门派下一年一般都能吸收更多且资质更佳的弟子,为此,各派精锐尽出,全力争取好的名次,早已改变了此剑会切磋技艺的创办目的。 我在十六岁时曾经参加过“侠少剑会”,当时的成绩是第八名,成为了剑会有史以来打进前十名的最年青的弟子,在我之前的记录是号称“武林第一人”的少林方丈玄心大师在五十年前取得的,他当年在十八岁取得了第十名。当时,我的事迹轰传武林,人人都赞羡不已,认为我将是继玄心大师后的又一位武学奇才。 不过,我对此事是一无所知,因为当时师傅给我报名的动机是觉得我自命不凡,想让我吃点苦头,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哪知我居然一举成名,为了怕我得意忘形,他故意对我拿了个第八名嗤之以鼻,每次都刻意取笑我,说我只得了个不入流的名次,害得我自觉无比丢脸,没日没夜拼命苦练。 后来我才知道,师傅从十六到二十六岁都时都在预赛的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第二十七岁时好不易打进复赛,哪知一开赛就被一名十七岁的新手三振出局,二十八时,因武艺低微而在赛前被人私下评为“最受人欢迎的对手”,当年,他那个幸运的对手是一个刚出道的十六岁的峨嵋美眉,听说她抽到我师傅时因兴奋过度,在抽签仪式上当场昏倒,还听说抽签仪式后峨嵋派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欢庆会…… 事实上,师傅他后来弃权不赛了,据他自己说,他是因为不愿意欺负一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女孩,是为了男子汉的自尊才放弃了比赛,但据我估计,他是自知不敌才出此下策的。当然,这些,都是我好久以后才知道的。 当时,师傅为了怕我得知真相,接下来的一年没有让我参加比赛,本来,我十八那年他又替我报了名,想作为我的师傅而大大地风光一把,哪知…… 唉,没了他在边上,我也不想参加什么比武,那一年我自动弃权,后面的几年我连名都懒得报,更是不谈什么成绩了。这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想起我来,一时间,我有点发呆。 “怎么样,高兴吧!”许心华还以为我是兴奋得缓不过劲来,继续道:“你也知道,论实力,那些师兄们远不如你,只是师叔师伯看你不顺眼,所以这几年每次比赛都不推荐你,还故意在那个时候找些事缠住你。”这倒是真的,那些人怕我抢了他们子弟的风头,想方设法让我无法参加“侠少剑会”。 不过,我也并不想出这个风头,我只是喜欢看到那些师叔师伯们脸色铁青的样子,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假装一番,扮出十分想去的模样,借机大吵大闹,甚至于提出一些十分过分的要求,搞到他们焦头烂额为止……想到得意处,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许心华的声音还在耳边不住地响,将我又拉回到现实中来:“这次我爹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力排众议,决定派你去参加今年的‘侠少剑会’。老大,你的目标终于要达到了。” 目标?我什么时候把这个作目标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两年为了扮得像些,我不想参加比赛的事就连他我也瞒着,他见我每到这个时候都拼命纠缠师叔师伯们,当然会认为我想参加比赛了。 “老大,这是我刚才偷听我爹他们议事的时候知道的……”可不想参加什么剑会,不等他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起身,展开身法,往无极门的议事厅大步掠去,全不顾许心华在身后大叫。 ※※※ 走进议事厅,只见一五十多岁的男子正负手站在议事厅内,他身材魁梧,满脸风霜,正是掌门许存志。这儿只有他一人,看来会议已经开完了。 “参见掌门。”我恭敬地行礼。对他,我还是十分尊敬的,不只因为他是惟一待我不错的长辈,还因为他是我铁兄弟的老爹。 “你来得正好,”他看见我,眼睛一亮,“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呢。” “掌门,我不想参加什么比武。”我开门见山。 “什么?”他一愣,旋又露出恍然之情,道:“是心华刚才偷听到的吧。放心,这不会给我添什么麻烦的。”他居然以为我是怕给他添麻烦才这么说的,这个误会可是真够大了,我像那么崇高的人吗? “我真的是不想参……” 还没等我解释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我主意已定,你不用多说了,你只要好好用功,取得好的名次就行了。” “可是……” 我还想说明白,他又打断了我的话,“你难道不想为你死去的师傅争口气吗?”这话直刺进我心底,我无话可说了。 他现出温和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宏声道:“这次我们无极门就全靠你了。”然后大步从我身边走过,错身而过时还在我耳边轻声道:“要知道,你那些师兄弟们合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事后我才知道,若我们无极门今年的排名不能进入前五的话,直接后果就是明年的推荐名额锐减,与此同时,还会引发一连窜可能导致十分严重后果的连锁反应,难怪许存志会力排众议,也难怪另外那些老家伙们会同意呢。 同时,我又想到了更深一层的问题,许存志以前极力维护我不会就是指望我现在派上用场吧。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说得很对,我取得一个好名次是了了师傅生前的心愿,再说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掌门这些年帮了我很多,不说别的,就说二年前替我开脱“击伤全体同门”的罪责,和后来为我量身定做的那个“鼓励同代弟子相互切磋及严禁高辈分的长老介入低代弟子比斗”的新门规吧,若非有他袒护,我也不敢如此嚣张。现在,我去参加剑会,就算是还他的确良人情吧。 至此,我的剑会之旅终于拉开帷幕。 第三章 重逢 “啊!”崆峒派的那名对手被许心华打下了擂台。这是剑会第一轮,为了以示公平,许存志并非将自己的儿子列入推荐之表中,所以,作为一个初次参赛的新手,他必须从预赛第一轮开打。 许心华满脸兴奋……不,准确地说是高兴得过头了,居然热泪盈眶地站在擂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靠,丢死人了。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对手的实力,还帮他设计好了作战方案,再加上他这几年在我身边也没有白混,自能轻易过关,早说明了他一定会胜,还给他设计了剑会有史以来最酷的庆贺方式,没想到,事到临头他将台词忘得一干二净,还当众哭了出来,全无高手风范,真是丢尽了我这老大的脸。 “老大,老大,我胜利啦!”他完全没注意到我难看的脸色,一头从擂台上扎进我怀中,接着,嚎啕大哭。 未等手足无措的我反应过来,前胸处传来“哧——”地一声。我讶然低头,一见之下顿时魂飞魄散,哀嗥道:“喂!喂——不要在我身上擦鼻涕。”我大声惨叫,拼命把他往外推,“还有,不要叫我老大,有你这种小弟我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看见四周之人怪怪的眼神,我极力辩解:“我根本不认得他,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天啊,我们不是同性恋!一世英明都被你毁了,你要我以后怎么泡马子。 我恶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快放开我!” 不可开交间,一个清脆的女声音响起:“师兄你看,他们真有趣。” “无耻!”一个男声给了我们下了个“极度准确”的评语。 我冷然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七八岁的绝色容颜,雪白的脸蛋上嵌着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目,朱唇一点,诱起人无限的遐想,一袭洁白的衣衫,将她玉立的身材更衬托得无比完美,让我顿生惊艳之感,胸中怒气也在不觉中消散了不少。 显然未被人如此无礼地打量过,瞬间,她双颊通红。如雪的肌肤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晕,更显其娇艳的肤色,增加了无比动人的艳光,我虽然定力了得,一时间也禁不住发起呆来。 “哼!”随着一声冷哼,一个身形挡在我身前,隔断了我灼人的视线。这是一个二十六七的青年男子,刚才下评语的应该是他了,看他身上的标志,该是昆仑弟子。 虽然我刚才确实有点失态,不过那只是被那女子的美丽震撼住了,并没有什么不良的用心。不知为何,我对女人不敏感,本人样子不差,武功更是一流,说没有女孩子喜欢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总是拒绝爱情,并非我拿架子,只是我的心中好像已经充满了爱意,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虽然,我从来没爱过谁。 “天雷,好久不见了。”他冷冷开口。 咦,他怎么认得我?我满心疑惑。我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除非……啊,我记起来了,这个家伙叫彭刚,是昆仑年青一辈中最杰出的好手,我们是在七年前的“侠少剑会”上认识的,当年他十九岁,呼声颇高,说有可能成为继玄心大师之后打进“侠少剑会”前十的最年青的选手。 本来这是很有可能的,可惜,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我,被本人打成重伤,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但他也挺厉害的,在那一战中让我也受伤不轻,下一轮不得不弃权处理。想不到都这么久了他还能一眼认出我来。看来,他对我还真是记忆深刻。 彭刚望着我,微笑道:“自从上次以后,我一直想再见到你,可惜你就再没再出现过,这次终于等到你了,下次在台上见面时还请多多指教。”他虽然面带微笑,但我却能感受到其中刻骨铭心的仇恨,一时间,禁不住后心发凉。 “老大,”许心华不知何时抬起头来,在我耳过小声道,“你好厉害,他可是这次剑会上最令人瞩目的人物,最近六年都打进了前十,近三年还蝉联冠军,这次也是最热门的冠军争夺者,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崇拜者,听说他高傲得利害,对那些人都不假以辞色,想不到见到老大你居然会率先行礼问好!你看,周围那些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呢!跟在老大真的是好有面子!”看周围那些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就知道许心华所言非虚了,想不到几年不见,彭刚居然闯出了这么大的名气。 不过,我并不是普通人,感受到彭刚话后所蕴的敌意后才不会像他那么假惺惺,不耐烦地道:“有屁快放,没事就闪一边,不要烦我!” 话一出口便清晰地看见怨毒之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但他还是保持了翩翩的风度,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了。”对身边的那美丽的女孩说:“师妹,我们走吧。”转身离去。让他那些满心以为他会出手教训我的崇拜者大跌眼镜。 想不到他的修养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愣住了。这样挑衅他都不动怒,看来他真达到了心如止水的程度,刚才就是因为感觉到他高山仰止般的气势才把他当作了最强劲的对手,这也是我故意用言辞挑逗他原因,但他既然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那我获胜的可能只怕是微乎其微了。 心绪不定间,彭刚与我擦肩而过,此时,他突然以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厉声道:“你洗净脖子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哈哈,我几乎笑出声来,原来他的冷静不过是假装出来的,那我就放心多了,不过,他没有必要忍着我啊?望向他,看到他满面笑容,侧着身子温柔体贴地与身边的女子说话,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不过是他不想在他喜欢的女人边上表现出他暴躁的一面。 想到此处,我灵机一动,大声对那女孩子说:“这位师妹,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了,我该到哪里才能再见到你呢?” 那女孩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等同于向她求爱的一番话来,瞬时满脸通红。她手足无措地回过头来,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结果我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也难怪,我们江湖儿女虽然不像世俗人般大讲男女之防,但这种当众示爱的话却也着实是惊世骇俗,不要说这个小女孩,就算是周围这些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也全呆住了。一时间,偌大一块地方,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不断响起。 彭刚脸红脖子粗,再也按捺不住,气急败坏地走出来,看他的样子是准备与我决斗了,我洒脱一笑,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昆仑心法讲的就是心平气和,他当年就是因为心浮气躁才会被我击败,如果他现在贸然出手,我有绝对的把握让他再吃个大亏,只要重挫他的信心,在擂台上打败他也就不会太难了。不要说我卑鄙,早在我那帮师兄弟们以多打少欺负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上根本没什么公平可言,成王败寇,对敌人,我从来不择手段。 眼看就要开战,我心中暗喜,谁知那女孩伸手捏住了彭刚的衣角,轻声道:“师兄,他是个疯子,不要理他,我们走吧。”硬扯着他转身离去,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阻止了即将暴发的战争。 望着彭刚远去我背影,我没有再刺激他,刚才虽然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但效果也还不错,如果再继续下去,说不定让他看穿了我的诡计,到时反而不美。 “大哥,我真是佩服死你了。”许心华瞪起了一双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道:“小弟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你这种境界呢!?” 靠,他还真是猪啊,跟了我这么久,连我这么简单的破敌手法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我真是喜欢上那个女孩,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混的。 正欲破口大骂,他又开口了,邪邪笑道:“小弟我知道大哥你是想激怒对手,我佩服的不是这个,而是大哥居然能当着众多掌门的面把表白的话说出来。” 什么?众多掌门?我冷汗直冒,顺着许心华的目光往擂台上望去,只见台上动手的两人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同其他人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更可怕的是 他们身后坐着的当剑会评委的十大掌门人也一个个呆若木鸡,显然也是受不住我刚才那番话的刺激,最可怕则数我们无极门的掌门人许存志,他怒目圆瞪,脸色铁青地盯着我,两只眼睛就如两把钢刀在我身上剐来剐去,一副肺要气炸了的模样。完了!这下可死定了。 许存志边上那个威猛的老头冲着我吹胡子瞪眼,怒声道:“你是哪一派的弟子,居然在此大放厥词,这都是你们师长教的吗?” 看他旁边的许大掌门的脸瞬间变得快要滴出血来,我只能乞求上天多给本人几条命了!心中破口大骂:“死老头,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要害我!”——事后我才知道,这个老头是青城派的掌门人,而刚才被我调戏的那女孩是他则惟一的宝贝孙女。 经过此事,片刻间我就成为剑会上轰传一时的“名人”,不仅是七年前我打破了玄心大师保持了五十年之久的剑会记录的阵年往事被挖了出来,众人更为津津乐道的是“天雷被打了八百棍后,拖着两条断腿,在十大掌门面前依然不依不饶地坚持要泡青城掌门的宝贝孙女……” 我倒,什么话,明明只打了四十棍,就这四十棍已让我一个星期下不了地,要是八百棍……他们以为我的屁股是铁打的啊,再说了,我说要泡青城掌门的孙女那只是想刺激彭刚,要是意识到掌门们在边上的话哪还敢那么放肆,还说什么“拖着两条断腿、依然坚持”等等等等,这也太夸张了吧。 等我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是一个星期之后,没想到的是我才露面就被认了出来,听到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掌声,看到众人一张张兴奋的脸,我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如此高的人气指数。 今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又正值许心华的第二场比赛,自然不能缺席,再说我也不能总躲着不见人吧,所以只能厚着脸皮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来抵抗周围无数指指点点指头和一道道充满好奇的目光。 许心华这次的对手是一名手使四尺钢鞭的青城弟子。许心华依据我给他设计的战法,贴身肉搏,打得对方节节后退,很快就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正当他想一鼓作气时,对方的钢鞭居然穿透了他密密的剑影,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屁股上。 他痛得“哦”的一蹦三尺高,未等他反应过来,很快,屁股上又挨了第二下,第三下。当挨到第三下时他才发觉不妥,赶紧低头向我望来时。 此时,我已在台下笑翻了天,这都是我干出来的。设计这套剑法时我煞费苦心地在臀部方位上留下了一个极隐蔽的破绽,此破绽出招之人难以察觉,而对手却并不难发现。 我辛辛苦苦地为他的比赛做准备,所为的就是目睹眼前这畅快的一刻。这小子七天前居然幸灾乐祸地看我的笑话,现在我也要让他屁股开花。 当然,许心华最后还是取得了胜利,不过,看他挺着有平常三倍大的屁股以最小心的姿势从擂台上一寸一寸挪下来时,我肚子都开始抽筋了。现在他知道得罪老大的下场了吧,苦等了七天的债一把全收了回来,没有枉费我设计这套破绽剑法时苦熬几晚的心血。 第四章 剑会 如我所料,没人能挡住我和彭刚前进的步伐,我们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对手一一击败,势如破竹地会师于决赛。 随着一声令下,我和彭刚齐齐摆开了架式。彭刚一脸仇恨地盯着我,道:“我等这天已经等了七年,今天,你一定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我毫不避让地对望回去,不屑地道:“上一次,我是胜利者,今天,也不会例外,不过,这一次我不仅要在擂台上战胜你,还要将你心爱的师妹也夺过来。” 想当初,无极门那些师兄弟们打不过我就破口大骂,我以一敌百舌战群雄是早间的必修功课之一,像今天这种舌头阵仗对我来说完全是小儿科,牛刀小试就让彭刚吃不了兜着走。我拿定主意,既然不能动摇对手那就激怒对手,只要他心浮气躁我就有取胜之机。 不出所料,我的话才出口彭刚的脸色便变了,眼内似要喷出火来,狂喝一声冲过来,长剑出鞘,划出一道半弧,直取我左胸,剑尖斜指,将我前胸七处大穴全笼罩在他的剑势之下。 我冷冷一笑,剑道绵绵,直迎上去,“当!”金铁交呜之声响彻全场。在场之人只觉耳膜如万针齐刺,就连十大掌门那么深厚的内力都不禁变了脸色。想不到我俩有如此精湛的内力修为,一时间,尽皆骇然。 两力相交,彭刚连退三步,我却比他多退了一步,想不到他的内力如此深厚,我不禁吃了一惊。其实彭刚心中比我惊讶多了,他机缘巧合下服食过千年雪莲,平增了近二十年的内力,这才使他于剑会中战无不胜,哪知现下内力只略胜于我,心中的震惊岂可用言语来表达。 虽然不知其中原因,但既知对方内力胜过自己,我自不会逞强同他硬拼,好在无极门的功夫讲究的是以柔克刚、绵绵不绝,最擅以弱胜强,所以并不气馁。长剑轻舞,画出道道剑圈,与彭刚缠斗起来。口中还不时发出声声冷笑,引得他更是暴跳如雷,拼命进攻。 他全抢攻,气力消耗极快,很快,我便感觉到他剑中所带的力量越来越小,当下,长笑一声,展开身法,尽使一些大开大合的招式,逼得他不住后退。 这些招式并不是我从无极门学来的,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些招式,但这套武功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使出来就如呼吸般自然,这是我在与我那班师兄弟的斗争中领悟到的,因为它能弥补我们无极门中的武功不擅强攻的弱点,在这套功夫上我可是狠下了一番苦功。 彭刚显然没想到出自无极门的我居然能使出如此威猛的招式,一时间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下几乎被我攻破了布下的剑圈。他也不是庸手,虽然落在下风,但韧性十足,长剑连舞,苦苦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我连攻数百招,却始终不能前进一步。到最后,我也感觉到了气力不济,往后疾退,准备重新组织攻势。 谁知我才退出一步,彭刚便如影随行地跟了上来,长剑画出一道亮弧,奔雷迅电般直击过来。我长剑一横,与他硬拼了一记,“当!”一声巨响,一撞之下,只觉对方力道如山,我右手发麻,长剑几乎脱手而出。 看见他一脸的得色,我才知道他的怒气与力竭都是伪装出来的,可是,此时才领悟到这一点已是太晚,刚才的强攻消耗了我太多的内力,我无力抵挡住他潮水般的攻势,在他暴风骤雨似的攻击下,如滔天怒浪中的一叶轻舟,随时都会有覆灭的危险,根本拿不出任何的应对之策。 同时,我还得分心去抑制自己的本能,说到这个本能,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旦和人动手过招时,心中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就如在梦中的那些怪异的人所说的话,更要命的是手还想配合着做出一些动作,好像要如梦中般放出闪电和火球。 我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还特地做过多次试验,但这些动作没有的任何作用,只会让我在作战时变得更加被动。现在,在最关键时刻,它又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让我一时间更是手忙脚乱。 在所有人眼中,此时的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不必要的挣扎,不过延长了最后失败的时间罢了。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我知道,我还没有败,还有机会,因为我还有最后的一招,但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把握住的话,那…… 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彭刚的攻势越来越猛,我已无力支撑。当他下一剑劈向我左臂时,我没有招架,伸剑刺向他面门,他先我后,他处主动我处被动,当我的剑离他还有半尺时,他的剑已经到了我寸许的地方,即使是伤了我的左臂他也能轻易地回剑自保,这一刻,观战的众人皆认为我已被打昏头了。 其实我并没有犯傻,我很清楚,以彭刚对我仇恨,他绝不放过伤我的机会,果然,他先刷的在我左臂上留下一条长逾三寸的剑伤,这才从容地回剑架住了离他的面门还有寸许的我的长剑。 见他一脸的得色,我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冷笑。彭刚大觉不妥,脸色一变,正欲用力荡开我手中之剑时,长剑一抖,我大喝道:“太晚啦!”随着手腕轻震,剑尖突地喷出一股锐利的气劲,激射的气浪锐利如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他的右眼。 一蓬鲜艳的红光飞溅而出,彭刚厉叫一声,捂住伤眼,仰倒在地,惨嗥着,在台上不住打滚,手中长剑也抛出老远。 “剑气!”有人惊叫出声,想不到传说中无坚不摧的功夫居然会出现在无极门中一个第三代弟子身上,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身份崇高的十大掌门都坐不住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其实,我心里最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剑气,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小技巧,是通过剑身奇异的振动制造出一股强大的气流,产生锋刃般的杀伤力,不过这只能在极短的距离内发挥作用,且威力不大,若非彭刚一心只想着怎么报复我,给了我将剑接近他眼睛的机会,此刻的我肯定已经败下阵来。不要问我怎会知道这个方法,我也不知道,就如前面所说的本能般,也也是我的本能之一,出生时就随之而来了。 看了丧失抵抗的彭刚一眼,我转头望向作为评委的十大掌门。不用多说,胜败已现。理所当然,我成了新一届的冠军,让我们无极门大长脸面,这也是我们无极门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喜得我们许大掌门满脸放光,好几个星期见人只会傻笑。 听着众人的满口赞誉之词,我的心却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师傅,弟子已经达到了你的要求,你现在开心吗? 第五章 阴谋 我向许存志告了假,说想到师傅坟前拜祭一番,掌门人很能体会我的心情,不仅帮我推掉了那些讨厌的应酬,还特地派许心华作为无极门的代表与我一同前往。 上路没多久,我发觉青城掌门的宝贝孙女居然跟了上来。此时,我已从好事者口中知道了她的芳名:林茹。 许心华很快也发现了跟在我们身后的她,于是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身边道:“老大,看来她是迷上你了。”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气道:“少在那儿胡说,她不过是碰巧与我们同路罢了。” 当第三天我们正在一个客栈等待店小二上菜时,林茹也走了进来。许心华眼珠一转,如对十分熟悉的人般向她大声打招呼道:“嗨,我们在这儿。” 我措手不及,未能拦住这一心想搞点事出来的小子。想想她三天来总跟在我们后面,肯定不是什么巧合,这样把话说开,也许还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我干脆什么也不说,等着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茹显然没想到我们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居然真的走到我们桌边,一言不发地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许心华邪笑道:“师姐,你追我老大追了这么久,现在见了怎么不坐到他身边去呢。” 我吃了一惊,他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以林茹的小姐脾气,不发作才怪。我运气护体,做好了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鸡飞狗跳之情形的准备。 哪知事情大出我意料,林茹居然真的坐到了我身边,看她双颊飞霞、娇羞不胜的动人美态,我的心砰砰直跳之余又大叫不妙,难道说许心华的猜测是真的吗?难道这位千金小姐真的喜欢上了我吗? 幸好此时店小二送上菜来,才缓解了我的窘迫,怕许心华还说出什么更让人难堪的话来,我恶狠狠地盯了因一招得手而更加跃跃欲试的他一眼,警告道:“你要是不想让屁股再像上次那么大的话那就好好吃你的饭。” 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去,开始大吃特吃,把一肚子闷气都撒到了满桌的美食上。 ※※※ 当晚,我们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正要睡下去,店里的伙计突然过来找我说林茹请我到她房间去。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站在她房前,我徘徊许久,说真的,像她这样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会喜欢,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容不下任何女人,想到我的拒绝可能会伤害这个纯洁的女孩,真是不忍心开口。 唉,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我终于下定决心,推门走了进去。绕过一道屏风,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诱人的清香,接着看见的是一幅美人沐浴图。林茹正泡在一个浴桶内,怡人的幽香便是从她身上升腾而出。 她伸手洁白的手臂,做了个让我过去的示意,见她晶莹如玉的雪臂上闪耀着诱人光泽,星目迷朦,如梦如幻,朱唇嫣红,似在等待爱怜,我欲火狂升,不由自主地往她身边走去,把刚才在门口想好的话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也不能怪我,面对如此绝色的诱惑,谁又能不为之动心呢,管他呢,美色当前,享用再说,其它的事以后再考虑。 走到她身前,我慢慢将脸凑到她面前,她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朱唇轻启,呵出如兰芬芳,让人直欲沉醉其间,我再也按纳不住,正要用力将唇压下去,突然,胸口一凉,一阵剧痛席卷全身,让我的身体禁不住剧烈抽搐起来。 后退两步,握住林茹刺入我胸口的匕首,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灵魂归窍的我突然发觉她虽然泡在浴桶中,但亵衣却没有褪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踏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满脸痛苦地问:“为什么?” 她凤目中射出无比怨毒之光,冷冷地说:“你当众调戏我,败坏了我的贞洁,又打伤了彭大哥,我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到彭大哥三字时我清楚地看见她俏脸一红,这才知道她与彭刚的关系绝不简单,说不定她如此恨我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我伤刺瞎了她心上人的一只眼睛。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三天以来她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现在又不惜牺牲色相诱我上钩,如此处心积虑,我绝不会笨到以为她只是单独行动,若是估计不错,此刻的我早已是身陷重围,若不能冲出一条血路,肯定命丧当场。 好在我也有她所不知道的后着,由于我先前一直拼命压抑自己的yu望,并没如她所料般完全被迷倒,因此,刚才匕首刺来时,靠着心中仅存的一丝警觉,我拼力后缩了几寸,就是这几寸的距离,虽被伤重,但战斗力并没被完全瓦解,而她则认为我绝不可能还有还手之力,这,就是目前的我惟一的一线生机。 不过,我心里清楚,以我刻下的伤势,绝不能正面与她及那些不知还隐藏了多少在暗中的敌人对抗。脑中急转,生命潜力在在一刻完全被激发,只觉头脑清明,算路无比清晰,瞬间便有了主意。 满脸痛楚,我整个人向后倒去,口中发出无力的呻吟。林茹果然上当,一直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现出放心的神色。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手一挥,内力应手而出,击灭了桌上的油灯,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林茹大惊,顾不得内衣全湿、曲线毕露,从浴桶中飞掠而出,直扑我刚才立足之地,可惜等她飞身到达时,那儿已是空无一人。没想到我还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她心中暗惊,但也并没无太大担忧。 如我所料,彭刚早已领着昆仑、青城等众多好手埋伏在房外,就算我并未受伤,只要我一露面,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砰!”一扇木窗碎成无数片,一团黑影就在这漫天碎片中从屋内急飞而出。彭刚等早已在外屏气而候,等的就是目下这一刻,一见我露面,哪还犹豫,一拥而上、绝招尽出,但听“咯咯”碎裂之声不绝于耳。觉得手感不对,彭刚忙止住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包着外衣的木凳,此时,这木凳已在他们的强力攻击下裂成无数碎屑。 未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屋顶传来瓦碎的巨响,彭刚脸色大变,急道:“上当了。”领先飞身上屋,其他人也纷纷抢上屋顶,可纵目四望,却不见半个人影。 他不是傻瓜,马上意识到又被人耍了,怒哼一声,脚一跺,从破洞内飞身进屋,并随手晃亮了火折,饶他反应神速,看见的也只是一扇不断晃动的木窗。 我料定他们是背着师门来偷泄私愤,一行中绝不会有门中的长辈,略施小计就骗过了这群愣头青,要不然,有那些日久成精的老江湖来指挥,他们只要严守其位,我就无处可遁。 彭刚又急又怒,大叫道:“追!他受了重伤,一定逃不远。”带头往外冲去。很快,街头就响起了他们的大叫:“抓淫贼啊,抓淫贼……”他们这一手好毒,若我就这么被他们杀了,那真是无处申冤了。就算无极门明知他们是蓄意杀人,但无凭无证,加上他们此话一喊开,此地所有人皆成为说我是淫贼的人证,此情此境下,谁又会肯为一个本就不太受欢迎的弟子而强行开罪昆仑、青城二派呢。 彭刚等一行的叫声很快远去,此时,屋内那桶作为道具的洗澡水居然泛出一阵涟漪,若是眼力好的,甚至会发现这桶水已被染成了红色。 我湿淋淋地从桶内站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刚才我根本没走,彭刚说得一点不错,以我现在的伤势,若拼力逃跑,根本逃不远,再说了,就算没被追上,只怕也会累死,所以我从未想到过要逃,前面所费的一大番功夫,只是想让对方认为我已经远远逃开,这样,我才可能真的逃出他们的围追堵杀。 伸脚踹破浴桶,避免红色的血水显示出我以何种方法脱逃的蛛丝马迹。反正当时一片混乱,相信没有人会注意到桶是怎么破的。接着,我强忍疼痛,偷来一些食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在这家客栈的地窖里藏了起来。我并不担心许心华,他无极门掌门之子,又不知道事情真像,只要我不出与他面联系,相信彭刚那伙人绝不敢动他。 ※※※ 这一藏就是三天,此时,弄来的食物在地窖潮湿的环境下已经完全变质,不过,为了避免可能的危险,强忍着出去的冲动,我又耐着性子在这个令人发霉的地方住了两天。 想想无极门中的人应该已经赶到了此地,再加上彭刚他们此时肯定已把注意力放到其它地方,我终于在第五天的深夜小心翼翼地从地窖内爬了出来。 万分谨慎地穿过几条街,我高兴地发现不远处便是我们无极门的几名师兄弟,虽然他们平时与我的关系十分恶劣,但此刻看到这几张臭脸我却如见了亲人般兴奋,高兴地向他们打招呼,连他们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目光都觉得无比亲切。 他们见我一个劲冲他们微笑,显然不太适应——要知道,我对他们最温暖的时候也就是一脚把他们踹开——愣了半晌才小心地走到我面前。 我笑道:“是掌门叫你们来救我的吧,我就知道掌门一定明白我是被人陷害……” 众人奇怪地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走了过来,“师兄,你说得不错,我们正是掌门派出来救你的。” “太好了,快带我去见掌门。”我高兴极了。不对,突觉不妥,他们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刚才只是兴奋过度才没注意到这几人举止异常,但是,平静一些的我立即发觉他们的举止大有问题。 警觉心才起,便见走过来的那名师弟手往剑柄上按。 “偷袭!”我勃然大怒,虽然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这些小虾米我还不放在眼中。一运功,将这几人通通放倒,拳打脚踢。当我拿刀放在其中一人脖子上时,他一下子就崩溃了。问完话,我这才知道,无极门上上下下都在缉拿我,而且,命令是死活不论。 我呆在当场,难道许存心师弟没帮我做出辩解,难道掌门人看不出我是受人陷害吗?一时间,我没了主意。 一个师弟趁我出神之即,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天雷在这儿……”火往上涌,一脚踹昏了他,心知他的叫声已经惊动了他人,不敢久留,一转身,我飞快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第六章 逃亡 缩在一户人家的柴房中,听着搜捕我的人满街呼应,禁不住满心愤恨。现在,只有找到掌门人把事情说清楚才能得救,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可满街都是追捕我的人,如何才能见到掌门呢? 嘈杂声慢慢远去,预示着搜索队已到了远外,我知道,现在是我开始行动的时机了。 下一刻,我穿着偷来的衣物,出现在镇中的酒店。当酒店老板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无极门掌门人要四桌酒菜宴请宾客时,赶紧叫人整治了出来。于是,在我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很快就出发了——当然,路是不用指引的,谁不知道无极门的掌门人住在哪呢。 由于我们是前往镇心的客栈,加上又全是本地人,一路上,四下巡视的大汉都只简单地打量了我们几眼就过去了。 终于,借着众人的掩护,我到达了无极门所住的客栈。店里的小二听我们说是给无极门送酒菜时,赶紧给我们带路。经过几道门,远远看见无极门所住的西院,还没走近,门前的二名师弟大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心知现在是关键时刻,低下头,往前走了好几步,对方大叫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啊,是你。”他们终于认出了我来。 长笑一声,我展开身法,在他们拔出兵器之前,从人缝中直窜进院内。他们大吃一惊,边跟我的身后追,边齐声大叫起来,可惜凭他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追得上我。 转过几道弯,远远看见一间房内熟悉的身影,他显然听见了两名师弟的示警,正欲往外走,一抬眼见便到了我,身躯一震,这才缓缓走出门来。我急抢几步,跪在他面前,呜咽道:“掌门,弟子是受人陷害!” 许存志脸色一变,此时,那两名师弟也追了上来,见到掌门,忙行了一礼,然后又一脸愤怒地拿剑指着跪在地上我。 未及开口,许存志已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可是……”他俩脸色一变,还想再说,许存志已肃然道:“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听到掌门如此严厉的话语,他们这才罢休,悻悻地又冲许存志行了一礼,转身退到院门外。 许存志将我引到房内,脸色铁青地盯着我说:“你好大的胆子,连青城掌门的宝贝孙女你都敢动歪脑筋。”我连声叫屈:“弟子是被人陷害的。”说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如实交待。 许存志仔细地听我从头道来,当我说完一切后,他一言不发,脸色忽阴忽晴,最后才深吸一口气,眼睛死盯着我,肃然道:“你所说事千真万确吗?” 心知此刻绝不能有心虚的表现,我毫不避让与他对望,正色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当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大声说:“好,若真是如此,无极门纵使拼尽全力,也绝对会为你讨回公道。” 听到他的话,只觉一股暖流在心中环绕不体,我眼眶发酸,垂下头来,轻声说:“多谢掌门。” 许存志显然发现了我的变化,轻声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这次听说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吗?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下达追杀令的原因,爱之深,责之切,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我向来都是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身为孤儿的我最渴望的便是父母亲情,他这番话深深刺进我心底最柔弱的地方,心情激荡,再也忍耐不住,泪珠一滴滴撒落在身前的地面上,我拜伏下去,哽咽着道:“弟子知道,弟子永远也不会怪掌门师伯的。” 他轻拍我的肩,扶我起来道:“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吧,先梳洗一下,吃点东西,等外出寻你的长老和众弟子回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被一名师弟带进一个房间内,很快,小二就酒菜送了上来(真想不到刚才叫来的东西居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世事还真是奇妙啊),好久吃到如此可口的东西,我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极力想将它们一扫而光,吃到一半,一人突然从窗子内溜了进来,居然是好久没见的许心华,我心中一喜,正欲开口,许心华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谨慎地窜到我旁边,压低声音,急切地道:“老大,你快跑,他们要杀你。” 我先一愣,旋又释然,看来他还不知道我是被人陷害,不过看他那么紧张我,心里还是暖暖的,我笑道:“放心,我是受人陷害的,现在我已经向掌门解释清楚了一切,他说要为我主持公道,不会再有人能伤害我了。” “不是啊,”许心华一脸的急切,“我上次偷听到我爹和青城、昆仑掌门人达成协议,他们两派今后会全力支持我们无极门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而交换条件就是我们无极门将你当作淫贼而杀掉。” 我如遭电殛,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我灵魂出窍,脑中一片空白。我刚获得剑会第一,可说是无极派未来的栋梁,掌门怎么会自毁长城? 仔细一想,答案其实呼之欲出。我虽是新生代中的最强者,但作为一个三代弟子,还远不是许多修为精深的长老的对手,再说了,在派与派的争斗并非一人之力能左右的。那陷害我的两人一人青城派掌门的孙女,一是昆仑最杰出的弟子,都可说是两派内十分重要的人物,他们两人坚持说我是淫贼,就算那两派的人明知此事可疑,也只会装聋作哑,坚决为门下弟子出头。 若无极门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的话肯定会与他们两派大起冲突,这与本派的利益完全不符。我又不是有什么大后台的人,那些师叔师伯早就看我极不顺眼,决不会为我出头,而在心知理亏的青城、昆仑两派为了避免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肯定会向无极门拼命示好,而许大掌门人也不是什么方正不阿的正义人士,在这种情况下,换了我在他的位置上,只怕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我”这个无极门的三代弟子以换取争霸天下的资本的。 “你快走!”许存心拼命摇晃,将我从失神的状态中拉回现实,“我爹已经开始布置人手,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将我推向窗边,以极快的速度与我交换了外衣,又将一个钱袋塞进我怀中,“我在这里假装是你在吃饭,你赶紧走,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再回来。”说到这时,他眼中已满是泪光。 心知这一别只怕是永无相见之日,我也红了双眼,与他紧紧一拥,轻声说:“保重。”转身从窗口溜了出去。 许心华望着我的背影,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喃喃道:“老大,一路好走。” 此时,搜巡者估计都得到了许存志发出的消息,全放松了警惕,齐齐往客栈赶去,也幸得如此,我略加掩饰便毫不费力地逃出镇外,看来运气还是在我这边,自投罗网的举动居然还让我解了被困之虞。心知他们很快便会发现留在镇中的是许心华,出得镇外,我不敢多留,往荒山野岭之处极力逃了开去…… ※※※ 身上被树枝挂得遍体鳞伤,衣衫更是被划成了一条条的破布,但我还是不敢稍作停留,只是拼力往山林更深处逃去。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山林奔逃了多少天,自从被追杀我的三派高手发现后,我就开始了夺命狂奔之旅。想不到他们还真是赶尽杀绝,我逃进深山他们三派居然还不肯放我一马,高手尽出,誓要将我赶尽杀绝,若非本人身手不凡,只怕早已一命呜呼。饶是如此,经过这可说是无休止的追杀后,我已精疲力竭,若非胸中那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在支撑着我,我早已倒地不起。 我发誓,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要把我今天所受的屈辱千百倍地讨回来…… 不知为何,天气越来越热,空气中开始充满浓浓的硫磺气息,让我简直喘不过气来,我拼力爬上一座小山的陡坡,放眼一望,不禁面如死灰,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如地狱一般的情境。面前十步之遥现出一个断崖,断崖下是不住翻腾的熔岩,我才往那边略探了下头,一股无匹的热量便将我的头发完全烤焦。 心一下子全凉了,我回头往下望去,已有部分追兵来到小山脚下,他们显然发现了我的处境,发出一声长啸,先招呼其它同伴,这才不及不许地逼了上来。看来是天亡我也,我把心一横,就地运气调息,既然走不掉,那就拼吧,拼一个不亏,拼两个就赚了。 他们渐渐接近,不用睁眼,凭呼吸就知道左面有三人走得很近了,中间那人气息悠长,显然是其中的高手,其它两人则弱了很多。 长吸一口气,我一声不吭地朝那三人冲了过去。那几人显然没想到瞑目调息的我会突然出手攻击,皆是大吃一惊。还没等手忙脚乱的他们拔出武器,我的剑已经递了过去,剑势所指,正是居中的老者。 那老者大惊,不过,他并非弱者,以攻代守,反手一剑直刺我小腹。我怎会不知对方的打算,他的目的就是想逼我收剑回守,这样,他可为边上那两人争取到出剑的时间,虽然他不如我,但也相差不大,到时候三人联手,胜算就大多了。 我哪会让他得逞,你要拼命是吧,好,我就和你拼一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剑招不改,还加快了去势。如果对手不撤招的话,他能一剑刺中我的小腹,我也会刺中他面门,这样,两人同归于尽。 那老者脸色一变,他刚才出那一招可不是真想拼命,现下我已是瓮中之鳖,根本不可能逃掉,他哪犯得着跟我拼命。于是,他赶紧一个仰身,极其狼狈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早知道他不敢和我拼命,手上劲道根本没运足。 成功逼退了那老者,我压力大减,长笑一声,借着留有余地的剑招,改变攻击对象,长剑轻挥,刷刷二声,割断了那两名武功不济者的咽喉。 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脚不点尘地扑向从山坡正面上来的五人,这几人乃一路跟在我屁股后面追过来之人,身手都大是不弱,有了刚才那几人的教训,他们早已拔剑在手,见我扑来,忙摆开了阵势。 看他们布阵严密,我扑到他们面前三尺处,忽地往地上一躺,身子乱滚,借机勾起一片漫天尘土,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没想到我会出此怪招,忙往后退,慌乱间阵势立见散乱。电光火石间,我与一人互换一招,我的胸口被划出一道数寸长的伤口,那人则小腿中剑,咕碌碌翻下山坡。我顾不得查探伤势,跳将起来,一剑刺向落在最后那人。 那人抬剑招架,两剑相交,他内力不如我,叮的一声,长剑高高荡起,我趁胜追击,长剑直取他心口,誓要一招毙敌。他边上离他较近的一人赶紧上前相助,一剑击向我左胸,想以围魏救赵之法逼我收剑。我不闪不避,抬起左手挡在胸口。这一招大出众人意料,当对方一剑刺入我左臂时,我也再次毙敌一人。 那名伤我之人正欲将长剑回收,哪知用力之下却抽之不动,这才知手中之剑居然被我用肌肉运劲夹住,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敌人,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未等他反应过来,剑光一闪,他的头颅也飞上半空。 要知道,这几人皆为三大派中的高手,我以一敌二或可勉强可胜,但以一敌三则是必败无疑,刚才连毙二人,看似轻松,实则艰难无比,尤其两剑对拼那一招,无巧可取,我发出了十二分的气力,拼尽全力才能一招制敌,就那一招便几乎让我油尽灯枯,现在,一时半刻间根本缓不过劲来。 剩下的两人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其中一人站得较前,趁我空门大开,长剑毒蛇般刺入我胸膛。另一人也不会放过这立功的大好机会,上前一步,长剑直劈下来。 我狂喝一声,往前大踏一步,随着一阵刺耳的骨肉磨擦声响起,对方长剑透胸而过,我也站到了他跟前。他显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张大嘴瞪着眼望向我——这是他最后能看到的东西了,下一刻,我的手指刺入了他的双眼,同时,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他嘶声惨叫,拼命挣扎,却哪儿挣得开,半晌,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我抬起头来,惊奇地发现仅剩的那人正面如土色地站在我面前。他的长剑虽指到了我额头,但却软弱地凝在距我寸许之间,整个人更是不住发抖,连手中之剑都快捏拿不住了。 冲着他冷冷一笑,我噗的吐出一口带血的肉沫,喷了他个满头满脸。受此惊吓,本已胆气尽丧的他再也支撑不住,长剑一松,整个人垮倒在地,一阵腥臭随即从他裆下传来,居然吓死掉了。 刚才那一幕骇着了其他的打算冲上来的人,惊魂未定下,他们再也不敢冒进,站在山脚等待其它人的到来。我也要借此机会恢复气力,当下,两方就这么僵持不动。 终于,围杀我的人全站到了山脚,看起来有将近二百人。还真是精锐尽出,我冷然一笑,想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卒居然要用这么多人围剿,这“欢送仪式”也太隆重了。旋又明白过来,他们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白道大派,现在却做出如此龌龊的勾当,若让我走露了风声,哪还有脸在江湖立足,这举派围剿之事看似过分紧张,实则是必然之举。 那些人聚成一团,缓缓走了上来,为首的正是三派掌门人。一眼看见许存志,他还是那样一脸的慈祥,我却清楚地知道他那道貌岸然的伪善面具下有着怎样一副恶毒的面目。 因失血过多而发昏的头脑顿时一清,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眼中怒火狂喷。 许存志使个眼色,执法长老孙正堂排众而出,他厉声喝道:“你胆大包天,犯下淫罪,老夫今天要为我无极门清理门户。” 这些所谓的正派中人就是这么可笑,就算做出天底下最无耻下流之事也要找出一个最唐皇的借口。我怆然一笑,“费话少说,来吧。”扬了扬手中长剑。 孙正堂面无表情地向我走过来。我举起手中的剑,拼尽全力往他刺去。若是平常,我或可勉力与他一拼,可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的亡命生涯,体力早已透支,加上身受重伤,没有立即倒下去已算是奇迹了——这仅仅是因为一股不愿服输的傲气在支撑着我——虽将身体里仅存的力量全都挤了出来,但是,这一剑还是没有任何威力,刺到一半就因为气力不济而垂了下来。 满脸满嘴的血迹和喷火的双眼无不透露出我不甘,看得众人寒气直冒,连孙正堂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由一阵心悸,正欲伸出的右手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眼见如此,一旁的许存志皱皱眉,断喝道:“还不动手!”孙正堂这才回过神来,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我胸口,我胸骨尽裂,鲜血狂喷,跌向飞舞着无数火焰的岩浆中…… 见我消失在断崖之下,众人长吁一口气,千里追击终于到了尽头,他们放下心来,回头便往山下去,正在此时,一股耀眼的白光突从火山口冲天而起,将大半个天空都映得透亮。 第七章 回归 他们讶然回头,骇然欲死地发觉我在一团白光的环绕下缓缓至断崖下升了上来,本是鲜血四溢的伤口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愈合,以他们的知识,完全无法解释目下所见到的一切。 “鬼!”一个念头从他们心底升起,这些不知惧为何物的江湖豪杰发出了自娘胎以来最嘹亮的呐喊,全发挥出了有生以来最浑厚的功力,每一个人的推进速度都可对轻功的作用做出武林史上最淋漓尽致的诠释,以他们现在的表现,这一百多人皆可闯入“武林轻功排行榜”的前两百位。 我低着头,脑中一片混乱。刚才掉下悬崖时,我的本能让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几句梦中的话语,随着这几句话,一股力量突然充盈全身,我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与此同时,心底涌起熟悉的感觉,无数意识片断冲击我的大脑,瞬间便让我思想完全错乱,我觉得,我是我,又好像不是我,我怎么会不是我?若我不是我,那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头疼痛欲裂,“我是谁——”我大叫起来。一阵更剧烈的疼痛占据我的大脑,两眼发黑,我几乎晕厥。 就在这阵剧痛后,心中突然豁然开朗,我忆起了一切,终于知道我是谁了,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做着同样一个梦的原因,因为,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众人逃跑时惊恐的喧闹打断了我的回忆,也让我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我心中充满了怒火,抬起头,吟出一长串奇异的句子,随着我比划出各种样式的手轻轻一挥,在逃窜的众人面前升起了一堵长长的火墙,将他们的去路完全堵死,同时,天空出现一道道闪电,将这些满心惧意的众人打得抱头鼠窜。 我目无表情地看着这群热锅上的蚂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只觉畅快无比,又开始一个个奇异的吟唱。只见喷射而出的地火,迅速龟裂的地表,吞噬人体的黑雾……一个个如天罚般的奇迹就在众人面前显现,让他们不知所措,生死两难。 随着我最后的吟唱,一切突然平静下来,瞬间,这些在万般痛楚中拼命挣扎的人全睡倒在地,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并不是我大发慈悲,暂时留他们一命是因为他们对我还有用。当一切又归于宁静时,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回忆以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比尔·亚特,出生在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那是个叫曼德费尔大陆的地方,是一个与我现在所处之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居住着人族、魔族、龙族、矮人族、精灵族等众多种族,与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是一个可以使用魔法的世界。按我所能理解的说法,这两个世界应该是处在不同的次元里。 我,是那个世界上的一名很有天分的盗贼,说我有天分是因为我在二十岁时便成为了曼德费尔首屈一指的盗贼,同时,在魔法上也有很高的成就,本来,现在的我应该成为曼德费尔大陆上传奇的一部分(这也一度成为我的追求),可是,一件事突发事件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全都因为一次见鬼的冒险,在那次冒险中,我进入了一个被下了十多重禁咒保护的地下迷宫,这些禁咒复杂到连我这个最擅长开锁的盗贼也要靠着难得的幸运才能碰巧解开——当然,幸运是我当时的看法,事后我才知道,那不过是我一生最大不幸的开始。 我满心欢喜,走进了一个石室,得到了一块记忆魔法石,借助这个记忆魔法石,我知道了一个藏宝地点,也得知那是黑魔法师收藏黑魔法的地点,那一刻,我魂飞魄散,这才知道自己所得的并不是什么飞来横财,而是飞来横祸,因为,自从五十年前黑魔法师们妄图征服曼德费尔大陆而被众多种族合力所灭以来,他们便成为大陆的公敌,只要与他们有关的人员都会被架在火堆上烧死。 我面如土色,掩藏好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飞快地离开了那里。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可我想得太过简单,没了禁咒的保护,这个地方很快就再度被人发现,当知道此地与黑魔法师有关后,他们开始考虑谁能解开这么复杂的禁咒时,被称“天生的盗贼”的我便立即落入了有心者的视线,考查到高明的盗贼中只有我于近期内在其附近活动过,于是,一场围剿我的行动在不动声色中展开。好在盗贼无比敏锐的第六感帮助了我,否则,我肯定在当时便成为了烤肉串。 没有人能在所有种族的追击下逃脱,即使是敏锐到能嗅出任何危险的我,当大陆上最强大的种族龙族和称为神的后裔的翼人族也出手时,我的逃亡生涯就此宣告终结。 在一场生死大战后,我永远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大受刺激的我使出了同归于尽的禁忌魔法,将自己的生命化作法力去攻击对手,没想到对手中有魔导师(魔法师由低到高分为:魔法学徒,见习魔法师,魔法师,元素魔法师,魔导师,大法师),居然在间不容发间使出空间魔法将我传到了现在的世界,可能是能量爆炸产生的奇异效果吧,我失去了记忆,又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中化身为婴儿。 由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元素都处于休眠状态,无法使出魔法,我也就把心中潜藏的记忆当成了一个怪异的梦。好在这个世界在火山、地震等地壳运动剧烈的地方魔法元素还处于活动状态,而机缘巧合下我又被打入火山之内,下意识地使出了飞行魔法,否则,只怕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得知事情有真相。 恢复记忆的我没有半点兴奋,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我现在万分后悔当时做出的逃亡决定,如果不是这样,我最爱的女人又怎么会死,如果事情能重来一次,我宁愿自己被架上火堆,也不愿她受到半点伤害。此时,我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所有的女人都有一种抗拒的情绪,因为,心中已容不下其他人。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长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低沉的状态中振作起来,我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要让伤害过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可以不在乎自己受到的伤害,但我绝不放过那些杀害了我最心爱的女人的家伙们。 我画出一个大型魔法阵,将被我魔法催眠了的一百多号人全部堆进来。我心里清楚,虽然自己知道空间魔法的咒语,但以自己的能力绝不可能使出这只有魔导师才能控制的空间魔法,那我只有借助外力量,这便是我为什么要留下他们一命的原因。 现在我所画的这个魔法阵是一个来自神话时代的可以吸纳他人生命力为已用的上古魔法,是我在原大陆时于一次行动中的珍贵收获之一,它刻在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上,有了它,我才会兴起尝试着施展空间魔法的念头,否则,以我的低微的魔法水平,只怕咒语没念完便会在它在强大的激荡不息的魔法能量场中灰飞烟灭。 就算用这种取巧的方法获得了强大到足以施用此魔法的力量,但因我无法领悟到其中的精妙之处,施法效果大受影响,很可能会迷失时空的湍流中。不过,我不在乎,我与这个世界的恩怨已经了清,没什么可留恋的。为了达到回归的目的,天大的危险我也无法顾及了。 望着阵中的彭刚、林茹,我心情平静,只要我摧动咒语,他们的生命就会被吸干,以牙还牙,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当视线落到许存志身上时,我犹豫了。他虽然是暗害我的主谋之一,但他同时又是我的铁兄弟的老爹,若是杀了他,许心华由谁来照顾呢?同时,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这为我舍身赴死的小弟? 犹豫半晌,我终于决定放过许存志。左腿一抬,伸脚将他踢出魔法阵外。也不甘就此放过他,这一脚虽未用内劲,但踢在没有内力护体的许存志的面门上,依然让他口唇破裂。看他鼻青脸肿地跌落在地,我怒气稍歇,默然道:“就这样吧!” 站在阵心,我开始大声吟唱:“天空之神,大地精灵,听从我召唤……” 魔力在我身上急速流淌,随着我的咒语,魔法阵泛起红光,最初是一点,接下来越来越亮,到最后连天都被映成鲜红,红色的光芒以我为中心迅速汇聚,形成一个闪耀的光点,感觉到体内力量飞速攀升,强盛到我的身体也无法承受,我只能一遍遍地将强化咒语不断加持在身上,饶是如此,体表的血管在巨大能量的压迫下极度充盈、怒胀,皮肤也开始一寸一寸地皲裂,我强咬牙关,不断祷告,希望自己能坚持到咒语完成。 光点越来越亮,随着我最后一个音符从唇间吐出,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一道炫得让人无法睁眼的亮光闪过,我,失去了踪迹,现场,只留下一地失去了生命的躯壳和一大片烤得焦黑的土地…… 第八章 兽魔 魔兽:一种没有思想,只凭直觉做事的低等生物。人类可以通过血契魔法与之定下契约来指挥。其一旦与人类定下契约后,就完全依靠吸收主人的精力生存,所以,若作为主体的人类未曾死亡的话,它受伤再重也不会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但是,若主人不幸逝去,它的生命也会在数天之后走到尽头。也因为有吸收主体精力的特性,作为本身精力有限的人类,一般来说不适于同时拥有多于二只的魔兽,否则,极可能被这些贪婪的宿体吸成干尸。 由于兽魔与人类定下契约后便失去了产卵能力,在人类的大肆捕捉下,近百年来已成为传说中的物种。 兽魔:泛指大陆上的一切异生物,与魔兽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无法与之定下契约,多数具有比一般动物大得多的伤害性,其中,不乏力量极度强大或拥有智慧的物种,以魔兽森林最为常见。 ——摘自《曼德费尔大陆物种大百科全书》 天降陨石:是魔导师才能掌握的高级空气魔法,一种以魔法力吸引天空中飞舞的陨石来打击对手的强力攻击魔法,只能在室外施展。 ——摘自《魔法全书》 我在时空的乱流中身不由己地打转,身体如受万斤巨力撕扯般,一会被揉成团,一会被拉成长条,此时的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时空魔法是魔导师都难以把握的顶级魔法,凭我只有魔法师水平的魔法控制力,想使用它,完全是一时的头脑发热,现在,不要说回到原来的世界,能不能活下来都大成问题。 忍不住略有悔意,便在此时,一股巨力突然将我向外一扯,下一刻,我便出现在一片广袤森林的高空,而且,正以令人心惊的速度向下急坠。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一阵噼里啪啦的树枝折断声后,我重重地撞上地面。 迷糊中,隐约听见一人大声道:“你这是‘天降陨石’吗?我看像召唤魔法‘天降武神’啊……”接下来,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回到我的身体。费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两张模糊的面容,一直盘旋在我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这是哪儿?” “这里是魔兽森林。”一个苍老的声音用曼得费尔大陆通用语回答道。 终于回来了,我松了口气,立马又晕了过去。 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时,感觉好了很多,虽然依就是四肢发软、头昏眼花,不过,我已经能保证自己处于清醒状态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对老头,与他们的一番长谈后,我这才知道这两个老头一个叫卡登·拉米西,一个叫凡安·西塞,自己是在卡登·拉米西使出“天降陨石”魔法时被他从天空中召唤出来的。 至于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据我估计,应该是我的空间魔法受到他的强大的魔力影响而改变了方向,我就被当作陨石召了出来,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他们两人,如果不是拉米西的魔法,我只怕已在动荡的空间中化成了尘埃——想到那时的危险程度,我还有后怕,以后绝不能乱使超出能力的魔法了,这一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事情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平淡,“天降陨石”是只有魔导师才能掌握的魔法,那这个卡登·拉米西至少是魔导师,可整个大陆好像也只有一百多名魔导师,而且都是身份尊崇,虽不知凡安·西塞的实力如何,可他与卡登·拉米西交好,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以他们高贵的身份,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个渺无人烟的魔兽森林? 再说了,像“天降陨石”这种强力攻击魔法,不是万不得已,怎会随便使出来。是什么人会厉害到如此程度呢?不过,他们不肯说,我也知趣地只在心中胡乱推测,不会去随便打探。 看他们如此神秘,我也长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不知怎么就被他们召唤了过来。好在自己那身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衣物已在空气的磨擦下燃烧殆尽,没露出什么马脚。 那两个老头听我这么说,自是一头雾水,凑到一起研究了好久,结果当然是想不通“天降陨石”怎么能把人给召唤了过来。 我趁此机会仔细打听整个大陆的情况,从他俩口中,我得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三十多年(这么说来,我现在应该有五十多了,看来,在不同的世界中,连时间的流逝都是不一样的,不过,我都是从儿时长大的,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处于无知状态下,而我又甚少与人交往,计算了一下,现在的我虽积累了五十年的知识,但思维能力大概只相当于老成一点的青年人),而且,大陆的一切也都起了变化。 当年,整个大陆还比较团结,各族还能和平相处。而现在,感受人类带来的威胁的各族都采取了各自的收缩势力的方式,整个大陆大几乎已完全落入了人类的掌握之中。 北面是恩达斯帝国,拥有最强大的地面部队:地龙骑士团; 东面是以魔法立国的拉西法利王国,虽然由于分裂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去依然有着无法估量的魔法部队; 东南角是从拉西法利分裂出的卡凯拉加王国,他们既继承了部分魔法的力量,又有好武的民风,据说已经培养出了大陆上最精锐的魔剑骑士团; 南方的达鲁加莱处在教廷的统制下,自称为神的子民,为狂热的宗教国家,在神的感召下,上场杀敌时都有着不畏生死一往无前的精神,是大陆中最令人头痛的对手; 西边还以佣兵起家的佣兵帝国和由十多个小国家组成的泰加公国,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再就是还有一些弱小的国家,不过,相对这几个大国来说都是不足一提,我也懒得打听。 其它那些种族中,最强的种族龙族据守大陆西南一隅,与世隔绝,拒不与人类来往,可谓超脱世俗; 号称“神的后裔”的翼人族虽有神圣的力量,却无意角逐大陆霸权,悠然自得地生活在由南自北横贯大陆的文斯山脉的主峰上,在这最低海拔也高达三千米的地方,人类根本难以生存,再说了,以他们的强大,也绝不会哪个国家傻到想去打他们的主意的; 矮人族之中,洞穴矮人向把人类当作抢夺他们财物的强盗,早已藏进地底无尽的迷宫内,高山矮人则由于高超的铸造技艺,在这个争战频频的世界中成为各国的座上之宾,已经完全溶入了人类社会; 无论是从样貌还是思想,精灵族都是与人类最为接近的种族,不过,他们热爱自然,对人类破坏大陆的举动极为不满,大多隐入森林,划地而居,除了在森林边缘,他们甚少与人类交往,同时,一般也不允许人类进入他们的世界,虽然他们身体纤弱,但皆是一流弓箭手,又是天生的魔法师,在这种各国争雄的时代,没有哪个国家会傻到树下这个强大的敌人,于是,成为这个大陆上与人类关系最复杂的种族,既存在于人类社会中,又游离于人类社会之外。 ※※※ 在凡安他们的强力治疗魔法下,我很快便痊愈了。本想立即回到人类社会中去,可那两个老头认为我一个人在魔兽森林中行走太过危险,坚决不同意我独自离开,可他们又抽不开身,于是一个劲劝我先留下来。 拗不过他们的好意,想想自己离开这片大陆也已有三十多年,急也不急在这一刻,于是终于留下来,住进了他们搭起的那个临时小木屋内。 凡安与卡登那两个老头看来真有什么秘密,一天到晚神神秘秘地往外跑,总是很晚才能回来,好在屋里食物充足,也不怕饿着了。 今天一大早,他们两人又匆匆出门,我见怪不怪,和平常一样,坐在房内默默整理几十年前的记忆,在回归社会之前加紧温习已有数十年未用的知识。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异响,我敏锐的第六感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心中一惊,那两个老头不会这么早回来,而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前来,想到魔兽森林种种有关兽魔的传言,我提高了警惕,小心地往外看。 只见窗外站着一只狼一样的动物,惟一不同的它的额头正中长着一支碧油油的角。此时,它正用那双火红的眼睛从窗外仔细打量着自己。 “魔狼!”一瞬间,我几乎停止了呼吸。这是种具有强大力量及极高智慧的兽魔,凶残而嗜血,它额头上那只角能凝聚电能,发出的闪电几乎达到元素魔法师的水准,以我现在的实力,多半不是它的对手。 伸手一指,我毫不犹豫使出一个火球术,谁知道,体内汹涌的能量汇到手边就如洪水遇到了堤坝,一下便平息下来,本该是个气势汹汹的大火球,结果只在手边冒出一丁点火星就无声地熄灭了。 我大吃一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顾不得多想,忙施展了另一个魔法“冰箭”,没想到这一次更惨,冰屑都没见着涌出的能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面无人色,如果用不了魔法,只凭自己盗贼的身手,根本无法与具有强横肉体与力量的魔狼相抗衡,真后悔前几天没有演练一下魔法,如果当时发现这个问题还可以想办法弥补,至不济也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算了,打不过就躲,一跺脚我便想飞上屋顶避难,可跺了两下脚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我已经到了另一个次元,正如在那个次元无法使用魔法一样,这个次元也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使用轻功,我叫苦不迭,真是天亡我也! 魔狼歪着头不解地望着我,以前的它见到人时对方不是转头便跑就是拔剑相向,以它的小脑袋,根本不能理解面前这个人类为什么会做出一边串稀奇古怪又毫无意义的动作,一时间,它满心疑惑,连进攻都忘了。 直到看见面前的人以快到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地爬上屋顶时它才知道又上了可恶的人类的一个大当,大怒之下,它使劲地摆动了一下独角,于是,一道闪电便以雷霆之势从天而降。 虽是正往屋顶爬,但我一直都在用心观察魔狼的举动,见它施用闪电,心中顿时一紧:这木屋只怕挡不住它这一击吧,心念电转,赶紧往边上挪了几尺。才离开屋顶,一道惊天霹雳就将我之前的容身之处打出个大洞,若不是跑得快,这下就被烤成了焦尸。 见它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还盯在我身上,我大觉不妥,忙又往左挪,不出所料,刚才的藏身之处又被一道闪电打得粉碎。它还真是狡猾!我心中暗骂,不敢多做停留,再一次转移了地方。只希望那两个老头子听到动静后赶紧回来,否则,我肯定成为这畜生的腹中美食了。 正想七想八,一股锐利的劲风直袭过来,魔狼终于按纳不住,四肢一撑,气势汹汹地扑过来,在半空中张开大嘴咬向我在空中不住晃荡的小腿,我将脚一缩,它便从我身下窜过去。 见它背部全暴露在我面前,本人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报复的机会,脚一伸,只怕呜的一声,它被我踹得改变方向,一头冲进到屋底的桌凳中,稀里哗啦地撞倒了无数杂物。 当它爬起来时,从头至尾遍布我之前吃剩的菜肴,头上还顶着一个汤碗。它恼怒地伸爪扒下头顶的铁碗,突地转身死盯着我。看它红得发亮的眼睛,我知道,这下可真是惹火了它。 不等我有什么动作,它仰天发出一声厉嗥,叫声奇大,震得我两眼发花,接下来,一道比刚才粗了几倍的闪电从天而降,随着轰然巨响,这座还算结实的木屋便成为一地碎屑。 我当强大的电流袭经全身时,我真以为我会死掉,哪知这电力比我想象的要小很多,只麻了片刻便恢复如常。怎么会这样?是房子帮我分散了力量吗?我来不及多想,一骨碌从废墟中爬了起来。大敌当前,躺在地上不是等死吗? 魔狼正在不远的空地上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显然不明白我受了它重重一击后怎么还能这么健康。 跑肯定是跑不过它,只有拼了,我看清形势,随手抄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单手持棍,拉开马步,虽然无法运用内力,但使用招式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道闪电,又是一道闪电,魔狼根本不给我正面交锋的机会,站在空地上的我成了它练习电击的最好的靶子。只见电光连绵,从天而下,连闪几次的我气力渐弱,脚下渐缓,记不清躲开了几道闪电,当又一道闪电落下来时,我再也无力避让,不得不直面这电系攻击。 眼看那道电光从天而降,于空气中发出吱吱电离之声,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到达头顶,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它便挟着无穷的电力从我肩膀上透体而入。 “啊!”我发出一声惨嗥。叫声刚出口我便觉得不对:怎么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呢?我大为惊讶。那闪电来势虽猛,可进入我体内的却只是微不足道的电流,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刚才下意识的惨叫不过是在浪费表情罢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大惑不解,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与之前发生的一切联系起来,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起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 看起来自己不怕魔法,心中一定,为了验证一番,当下一道闪电当头劈来时,我咬咬牙,原地不动,硬捱了一记,不出所料,那闪电打在我身上时没产生任何伤害便化作无形。长吁一口气,闪电攻击无效的魔狼就如同是掉了牙的老虎,少了最大的威胁。 “来吧,”我默念一句,伸棍指向魔狼,“让我们一决生死。” 第九章 魔兽 上古神龙:传说中的物种,与神一样同生成于创世之初,具有神一般智慧和力量,在创世神统一世界的战争中被灭,与现今的龙族没有任何关系。 ——摘自《曼德费尔大陆物种大百科全书》 眼见最厉害的武器没有效果,魔狼明显有点惶然,以前不是没有人化解过它的电击,但那些人都是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得手,从未有人像今天般挨了两下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它面前,若是普通的没有任何脑筋的低等兽魔还好,那自然是啥也不想,二话不说地冲了上来,可它是具有极高智慧的高级兽魔,当它感觉到对手的强大时,它就开始运用起它所有听它使唤的脑细胞了。 看见魔狼现出思索的神情,我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木棍,像这种高级兽魔一旦认真起来,谁都不敢大意。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看来它还不死心,我只觉好笑,若它总是这样那就最好,等到消耗光了它所有的能量那我就可以轻松获胜了。未等我高兴完,一道比上两次强大近十倍的闪电便在我的头顶上开花。 “呀!”一阵剧痛沿着我的头皮往下延伸,让我大半个身子全麻木了,若非勉力支持,只怕连手中的木棍也掉在了地上。我痛得一蹦三尺高,落地时鼻中还嗅到头顶传来的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难道我的身体不能完全抵挡住魔法的攻击吗?我惶然。不行,绝不能让它看出来,否则这一仗就不要打了,脑中一转,咬着叫,忍着剧痛,我强往脸上挤出一丝最自然的微笑,强撑着摆出同刚才一模一样的造型。 魔狼望着对手,只见那猎物满头长发根根树起,还有滚滚浓烟至其间翻腾而出,可他却依然笑容满面,没有半点受伤的模样,而且手中的木棍不住晃动,一跃跃欲试随时会扑上来的样子(其实是太痛了,手抖得几乎拿之不住),它终于相信站在面前是高手中的高手,于是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它有生以来最阴险最毒辣也是古往今来魔狼代代相传的最后秘招——转身,夹起尾巴,毫不犹豫地一溜烟消失在树林之后。 当它将这气势辉煌的绝招演绎得淋漓尽致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传来“咕咚”的倒地之声。 躺在地上良久我才恢复如常,站起身来,看见倒塌的房屋,之前那惊险的一幕令我直冒冷汗,若不是我机警,使计吓走了魔狼,现在肯定成为了它腹中美餐。 想到刚才那些无法理解的事,我赶紧试验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与以前完全不同了。可能是由于空间转移的影响,现在的我,体表肌肤犹如被施加了一个强大的魔法结界,所有魔法经过身体时都会被它损耗九成以上,这就是我为何不能释放魔法,也是我为何不怕闪电的原因(当然,当力量够大时,剩余的一成力量还是会伤害到我,就如魔狼最后攻击我的那个超大闪电让我受伤不轻一样。) 有了刚才与魔狼交手的经验,我终于学会释放魔法了,前提是我运用足够大的法力,而且使出的魔法效果都会大打折扣,我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就像剑的双刃,好处坏处都有,好处是魔法基本上对我不构成威胁,坏处是我的魔法也难以对敌人造成伤害。 既然如此,我知道,以后的我得靠武功吃饭了,于是,又赶紧看自己还拥有多大的武力值。 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是能量的世界,魔法与武功的高低其实就在于掌握并运用能量的多寡,而我从另一个次元学来的内力则是一种挖掘自身潜力的一种方法,虽然内劲并未消失,而且还可以如原来般不住运转,但我却无法指挥它们,也就是说,这种力量无法在这个世界内运用,我这几十年的内功可说是白练了,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 好在由于那个世界不能运用魔法,所以武学理论相对来说发展更快,武学水平已经达到这个世界难以岂及的地步。有了这个结论,我放下心来,只要我用心学习运用这个世界的能量的方法,再将那吸收来的一百多名武林高手的知识与经验全纳为已用,两者相配,一定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武学强人。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不知不觉中,凡安与卡登回来了。当这两个老头见到一地的碎木时,显得极为惊讶,不过,以他们两人的实力,根本不会把那个魔狼放在眼中,他们奇怪的大概是我既能毫发无损地赶走魔狼又怎会守不住这个小木屋吧,我这么想。 可不想再处于同样的险境,谁知道这魔兽森林中还有什么东西呢,下次就不定有这么好的命了,我自知实力不济,不顾他们挽留,坚决要走。 他们眼见无法说服我,对望了一眼,让我先等一下,接着就跑到一边嘀嘀咕咕起来,过了好半晌,他们才再次走到我身边。 伸脚扫出一块空地,他俩示意我坐到他们身边。见他们一脸严肃,我不由紧张了起来,小心地坐了下来。 待我坐定,凡安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你留下来吗?” 我摇摇头,如果我知道还用得着你说?明知他们还有下文,我用心倾听。 凡安看着我道:“我们两人不是一般人。”不待我接口,他指着卡登道:“他是恩达斯帝国贵族魔法学院的院长,而我则是恩达斯帝国的首席宫廷法师。” 虽然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可这个答案还是让我吃了一惊,他们可说是恩达斯帝国魔法师的代表,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恩达斯人的视线,怎么可能不顾身份跑到这魔兽森林来呢? “你不用奇怪,”凡安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这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他眼望虚空,沉浸在回忆之中,“我那时还在多卡拉加(恩达斯帝国的都城),一天,突然接到一个弟子的来信,说在魔兽森林见到了一只怪兽,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魔兽……” “等等!”我一惊,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是魔兽?” “不错,”他点点头,“想来你也知道魔兽的用途吧,只要捉住它,并与之签订神圣的契约,它就可以成为你最有力的武器。要知道,魔兽已有近百年未在人间出现,它既然能逃脱众多人类的搜捕而幸存下来,自非凡品,我当时一时心动,约了卡登,想将它捉到手中,在五个月后帝国百年大庆的祭典上当作贺礼献与我王。哪知……唉!”他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怎么?”没想到他在关键地方便停了下来,我的胃口被吊得老高。 好在他并非故意如此,我一问,他便接着道:“没想到那不是普通魔兽,而是圣魔兽。” “圣魔兽?什么是圣魔兽?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你当然没听过,它只是在远古典籍的传奇中出现过,据说是上古神龙的近亲,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又叹了口气,“看来贪心真是人类的大敌。若非贪心,我怎会陷入现在的困境。” “困境?”我不解。 “不错,困境。”凡安一脸的无奈,“你不是奇怪我们怎么只有两个人吗?很简单,其它的人都被圣魔兽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卡登接过话头,道:“我们当时还有十三名弟子,其中四人是元素魔法师,再加上三百人的骑士团,包括十五名中级骑士(骑士分为低级骑士,中级骑士,高级骑士,皇骑士和圣骑士)和一名高级骑士,但在这追逐它的过程中却全成了它的食物,就在召出你来的那一战中,我们失去了剩下的最后的三名骑士。”仿佛那可怖的一幕幕又在他眼前重现,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眼中满是惶恐。我也受到这气氛的感染,一颗心缩成一团。 半晌,卡登才重新开口:“据说圣魔兽可以吸收人类精华而进化出智慧,现在想想,的确如此,刚开始是我们在追捕它,而后来则明显是它故意将我们诱入魔兽森林的中心地带来的。” “那你们的意思是……?”想到他话中所指,我口干舌燥,不敢往下说了。 卡登点点头,“它已经拥有了智力,而且强大到我们无法应付,现在,我们不再是猎手,而是猎物。” 凡安苦笑了一下,“不是我们不想让你走,而是它不肯让我们走,它引我们深入魔兽森林就是想将我们全部吸收。当我们明白这个是陷阱时,已经来不及了,它一天之内疯狂地吞噬掉了我们三十多人,强大到完全无法应付,万般无奈下,我们牺牲数十条人命布下一个‘捆神封魔’魔法大阵才阻住了它,要不然,我们敢已成为了它增加力量的美食,我抱歉的是在与它的战斗过程中将你召到了这儿,但是,你现在绝对不能离开此地,只要走出这个魔法阵,失去保护的你,立即便会成为它的早餐。” “难道我们就这样困守在这里?”我问道。 “当然不是,”凡安说,“我们与帝国失去联系已有一段时间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下去,我相信国王陛下一定派出搜索队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得救了。” 他的话突然触动了我的神经,“你们布下‘捆神封魔’阵时就只剩下你们俩了吗?”我问凡安。 凡安脸色一黯,“不是,你也许不知道,‘捆神封魔’阵是一个据说连神魔都能封印的上古魔法大阵,我们布下这个阵的本意是想将它封印到大地中,可它似乎清楚这个魔法阵的厉害,根本不踏进阵内半步,每天都只在阵外进行破坏。因为魔法阵破坏得太厉害时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我们每天都不得不花费大量人力去修补,当时,此阵布完时我们还剩十多人,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在修补魔法阵的过程中受到偷袭而被吃掉了。” 他的话更证明了我的疑虑,我小心地问:“你们当时花十多个人才能修补好魔法阵,那现在只剩两人时怎么还能维持魔法阵的完整呢?” 听到我的话,他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们并非笨人,只是深陷局中不能自拔罢了,有我这个旁观者从旁点破,他们立即也就想通了此话后面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难道它是故意留下我们好引来更多人当它的食物吗?”他们都坐不住了。 “看来只有这个可能了。”话一说完,我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自己不像凡安他们,并不认识其它人的我并没有可兹利用,那它一下个目标一定是我了,心中一凛,那我该怎么办呢?看到凡安和卡登相对无语,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唉,”叹了口气,我故意道,“圣魔兽现在就已如此厉害,若它还继续吞食人类来增加力量的话,不久以后就没有人能制住它了,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要遭殃了。” 这番话果然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对面的两人立即被勾起了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高尚情操,生死之虑被抛到脑后,颓势一扫而光,“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它为害人间。”他俩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对方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几十年的友情在胸中不住激荡,四目相对,情绪高涨,忍不住站起身来,放声长笑,这些天来一直压抑着他们的负面情绪全在这一笑间被释放了出来,信心倍增,只觉就算面对的是神,也有了打倒的勇气,这一刻,他们终于恢复到了平日的水准。 看着他们了充满斗志,我大喜过望,连忙起身,伸出手来,“让我们齐心协力,将圣魔兽送回老家去。” “好!”他们大喝一声,三双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第十章 封印 魔法不应期:魔法不应期是指法师释放一个魔法后完全不能使用魔法的那一段时间。其长短与法师的能力及所释放的魔法的等级和熟练程度相关。 ——摘自《魔法全书》 魔法反激力:法师在施展魔法时会在身体内产生一个魔法反作用力,这个力便叫魔法反激力,其大小与魔法等级成正比,与对魔法的控制程度成反比,若施法者能力不足就会伤害到自身,严重时甚至会使施法者惨死当场,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使用超过自身承受力的法术的。 ——摘自《魔法全书》 我一边竖起耳朵监听四周的动静,一边迅速地将地面上受到损毁的魔法咒语重新描上去。 树林中的鸟叫得无比欢快,我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忙不迭地回头,同时不假思索地拔出凡安交给我的长剑,果然,一个人正从我背后的天空缓缓飘落。明显没有使用飘浮魔法,但却如不受地球引力般以慢到令人咋舌的速度降到地面上,完全违背了一般常规。 “它”的力量又有了很大的提高,与凡安给我的资料一对比,我马上知道“它”厉害了不少,看来这次如果这次不能将它封印起来,“它”很快便能将吸收来的力量完全纳为已用,到时,我们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虽然我知道它在吃掉大半个骑队后便已能幻化人形,可我还是喜欢把对面的这个家伙称作“它”。 趁它还没发动进攻,我仔细打量这个对手,只见它身高六尺,体形魁梧,棕色长发下是一通张刀削斧切的脸,加上全身贲起的肌肉,整个人透出一股力的粗犷美,身上随意罩着一件魔法师的服装(应该是其中一个倒霉的魔法师的遗物吧),显出了挺拔的英姿,虽与它处在敌对的位置上,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它是一个有着十足魅力的家伙。 继续打量它,当看到它的眼睛时,我立即清楚地将它从人类中划分开去,因为,人类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它的眼睛是金色的,铮亮得有如一汪平潭,但在这双俊美的眼睛中看不见一丝人类应有的感情,只觉它们冷得有如两块寒冰,面对时让人打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它显然没想到我居然能发现它,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仔细打量了我几眼后微笑道:“想不到你的直觉如此敏锐,想到很快就能拥有这样的直觉,我真的很高兴。”他的声音枯涩,显然是还没能完全掌握住人类发音的诀窍。 我不惊反喜,它这一系列人性化的举动说明它在拥有人类智慧的同时也拥有了人类的情绪,不再是以前那个冷血的杀人机器,也就是说不再是无懈可击。 我大笑,“胜败生死还不一定,你不要把话说得太大了。” 它微微皱眉道:“你们人类就喜欢说些无用的大话。”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换了以前的它,肯定是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哪会像现在这么喜欢说废话,看来,我要好好利用它这个破绽才行。 “这不是无用的大话,你不懂就少开口。”我故意将话题引到深奥的人性问题上来,想诱起它的兴趣。 它真的上当了,讥笑道:“我不懂,我对体内这些人的思想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的任何情绪变化我都可以感觉到。”这一次他的话已经流畅多了,学习能力高得骇人。 “是吗?那你说人类共有哪几种情绪?”感觉到凡安与卡登正在迅速靠近中,我东扯西拉,极力拖延时间。 “不就是喜、怒、哀、乐……”突然,他意识到什么,停嘴不语,眼睛死死盯住我,“你是想拖延时间吧?”想不到它的如此聪明,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计谋。 见它眼中利芒一闪,我心中一紧,疾往后退,才退一步,一条粗大的炎龙便以肉眼难及的高速擦胸而过,带起的炙热气流让我呼吸不畅。我暗道侥幸,刚要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却见圣魔兽一言不发地望着我,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 大呼不妥,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那炎龙便在空中折回来,火口大张,咬在我胸口。一股巨大的力量直击过来,我抛飞出十多丈,撞折了无数枝干,余势未消,又重重地撞上一棵大树后才被挡住了去势。 “嗡——”耳内如有千百只蜜蜂飞舞,我胸痛欲裂,“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看了眼直冒青烟的胸口,我只能苦笑,一个中级魔法“炎龙”就有如此威力,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若非我的身体有着化解魔力的奇特能力,这一下肯定已经壮烈了。 没想到我还活着,它先是一愣,旋又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想到又有这么强大的一份力量要加入我,我真忍不住要得意起来了呢!”说完,缓缓向我走来。 我放出一个火球魔法,见这个火球如此弱小,它根本不屑理会,脚步不停,任由火球击在身上,在它身体溢出的能量的自然保护下,我这个火球虽正中目标,但连一点火星都没泛起便熄灭了。 看着我拼命释放出一个个火球,它眼中满是怜悯,“可怜的人类啊,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做一些无谓的抵抗呢?”迎着火球越走越近。 当它走到我身前三步之遥时,一个击中它的火球突然炸裂开来,释放出耀眼的电光。而看似濒死的我便在此时突然精神十足地坐了起来,大喝道:“圣灵缚!”手一伸,那团电光便化作一张电网,将它笼罩在其间,巨大的电能让它不由发出了惊天的惨叫:“啊——” 这就是我与凡安他们商议良久定下的计策,我以身作饵,引诱圣魔兽上勾,利用他们给我的三个高级魔法卷轴“圣灵缚”将它暂时困住,然后他们两人发动“捆神封魔”阵将它永远封印于大地之下。 其实,这个计谋破绽多多,就说刚才吧,若非我机灵,再加上特殊的抗魔体质,早已一命呜呼了。 凡安、卡登两人此时已在不远处的树林后冒出来,我喜道:“快动手!”就要把第二张卷轴扔出去。 这时圣魔兽才显露出了真正的实力,它猛地一挣,那魔导师才能用出的高级魔法所构筑的电网如纸片般散裂,然后一拳击打在我小腹上。 内脏顿时翻了个身,我“哇”的一声将胃内的食物全吐了出来,五脏六腑都因剧痛而不住地抽搐,痛得瞬间失去了抵抗。 就在此时,随着凡安的吟咏声,“捆神封魔”阵也开始了运转,我能感觉到大地精气正以惊人的高速在不断汇集。 逃到魔法阵外是不可能了,圣魔兽立即舍下了我,往正在发动魔法阵的凡安扑去,只要打倒了推动阵法的人,那这个魔法阵也就不攻自破。 这一刻,魔法阵不完全的缺点显露无遗,本来,圣魔应该受到大地精气的束缚而无法动弹,但是,被破坏了部分的魔法阵运行缓慢,一时间难以限制到它的行动。说真的,我怀疑这是它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卡登挡在凡安面前,迅速张开了一张坚实的魔法结界。“砰!”七道闪电同时击中结界,眨眼间将结界击了个粉碎。 “天雷交加!”想不到圣魔兽在呼吸间就能使出雷系的最高级魔法,卡登震惊过度,呆在当场。对方可不会手软,一拳将正在吟唱咒语,毫无抵抗力的凡安打得鲜血直喷飞出老远。 没了施法者的摧动,“捆神封魔”阵立即停止了运转,阵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只有空中浓厚的大地精气才能说明此地曾经发生的一切。 以卡登与凡安的实力,本不该这么容易败下阵来,只是他们都已在这些天的拉锯战中被耗得精疲力竭,而圣魔兽的力量又比上一次增加了不少,加上刚才只有卡登一人对敌,估算错误下自是被对方轻易击溃。 圣魔转过身来,眼中的光芒冷酷得足以让人凝结成冰,“本想留你们多活几天,可你们自己偏要找死,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他轻抬手指,在空中化出一个闪着奇幻之光六星芒,“黑暗之王啊,请将你的愤怒之火化作冲天狂炎,洁净世间一切的罪恶……” 我魔法水平不高,并不知道他施用的是什么样的魔法,不过,我相信,以他的能力,需要吟唱出声的魔法绝对不简单。 “火系禁咒‘净世之火’!”卡登的老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与其说是在说话,不如说是在呻吟。 倒在卡登边上的凡安强撑着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对手既然能使出传说中的禁咒,那这一仗肯定是必败无疑,看来,“圣魔兽是上古神龙的近亲”,这话一点不假。 “玄冰结界!” “圣灵结界!” 他们拼尽全力使出了所能用出的最顶级的防御魔法,但是,对于能否抵挡住传说中的禁咒的威力,他们没有丝毫的把握。 一股黑色的火莲在我们脚底绽放,鲜艳得让人目为之眩,不过,谁都知道在美丽的面具后隐藏着的是死神的微笑。没有任何声响,两名顶级魔导师释放出的防御魔法在短短数秒便灰飞烟灭。 禁咒剩余的魔法力籍着黑色的火焰以摧筋朽骨之势汹涌而入,能量实在是太过强大,我特殊的体质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随着能量入侵,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倒过去。 “寒冰暴裂!” “冰霜万里!” 两个水系高级魔法在千钧一发间击入地面,藉着水克火的原理,终于顶住了力量已大为减弱的“净世之火”。他俩虽贵为魔导师,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发两个高级魔法,亦是不由一阵力竭。 反观圣魔兽,它已经趁此良机冲到我们面前,眼内狞光突现,双手幻化成利爪,戳向凡安、卡登两人,“让我送你们一程。”它大叫。 “完了!”我心中暗叹,魔法师本就不擅长贴身肉捕,何况现在他们俩还没从魔法不应期中缓过劲来,这下是必死无疑,看来,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不是我不想拼个鱼死网破,而是实力相差太大,根本没得拼。 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已贴到他们俩心口的衣襟,那凶物突然凝在了空中。“老师,你们快走!”圣魔兽大叫起来。 “凯!是你吗?”凡安又惊又喜。 “是我,”圣魔兽答道,“其他人也都在这儿,你们快动手,我们就要控制不住它了。”看来,圣魔兽并未将吃掉的那些人完全吸收,在这个关键时刻,终因这些人的集体反扑而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它脸上显出挣扎的表情,肤色忽白忽紫,显然正在极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见凡安还没回过神来,我赶紧冲他大吼:“快发动‘捆神封魔’阵!”扬手将捏在掌中的第二张“圣灵缚”的卷轴抛到圣魔兽身上。 “圣灵缚!” “捆神封魔!” 在我动手的同一刻,凡安终于醒悟过来,再次发动魔法阵,一道道天地灵气所聚的光带迅速缠绕上被“圣灵缚”所束缚的圣魔兽,能量条不住收缩,深深嵌进它的肉体。 “嗷——”圣魔兽发出了痛苦的哀嗥,“给我去死!”它用力涨起身躯,庞大的力量居然将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的光索撑得不住扩大,更进一步地发出了难闻的吱吱声,似乎随时可能在下一刻崩裂。 卡登将他的魔法杖甩入我怀中,一脚把我踢出阵外,“你带着这个法杖去找我王,告诉他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告诫他永远不要吵醒沉睡在此地的恶魔。” 他转过身去,张开双手扑到圣魔兽身上,“地灵缚!”随着一声大吼,他的身体化作漫天藤蔓,围着圣魔兽绕将上去,将它牢牢地捆成一个大木茧,这是卡登不惜运用生命力而使出的终极魔法,具有难以想象的魔力,这个魔法与天地灵气协力,终于将圣魔兽的反扑压了下去。 圣魔兽虽拼命挣扎,身子却还是越缩越小,最后,被压成一团,层层地包裹到木藤之内,只余它沉闷的吼声还不住地从木茧内传出。 “捆神封魔”魔法大阵终于完成了,一道道闪电在直径约半公里的阵上不住激荡,地面似要裂开般急剧震动,风去为这变色,天地为之心惊……当耀得令人无法睁眼的亮光闪过,一切又恢复原样,中剩凡安在阵心呆然木立。 “我们终于胜利了!”我兴奋地向他冲过去,未等我到他面前,一阵轻风拂过,他的人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虽然封住了圣魔兽,但这上古奇阵的魔法反激力大大超过了他的承受上限,在这魔法反激力下,他的身体早已化成了飞灰。我终于明白卡登为什么会要我帮他去传递消息,因为,他已经知晓了这个结果。 “将这个封印之地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也不要让人知晓,将这个封印之地忘在脑后,永远也不要再度前来。” 伴着凡安留给我的最后忠告,我孤身一人离开了这个埋藏着天大秘密的魔兽森林,我希望如他所说般不用再回来,但是,直觉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到此地,而且,那一天不会太久! 第十一章 佣兵 我终于从魔兽森林走了出来,满身的伤痕便是这十多天行路途中的试练成果,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依靠武功生存的信心。经过近两天的跋涉,佩着凡安给我的长剑,穿着凡安给我的魔法长袍,我以既然非法师又非剑士的装束进入魔兽森林边上的一个小镇。 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自然吸引了众多惊讶的目光,虽然我对此并不在乎,但也不愿意太过惊世骇俗,于是,四下观望,希望能找个旅店安身下来。那知,从镇头走到镇尾,居然没有看见一家旅店,眼见天色已晚,我不禁有点发慌:不至于要露宿街头吧。 突然,一条人影从我边上的一栋房子里冲过来,跌跌撞撞地迎面撞来。什么人如此莽撞?我眉头一皱,不快地扶住了他。 一阵幽香从怀中传出,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名长得无比清秀的妙龄女子,她肌理晶莹,肤白如雪,秋水般的眼睛上一弯新月似的秀眉,配着纤巧柔嫩的嘴唇,构成一副清纯至极的容颜,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里会有如此出色的美女,一时间,我不禁有点发呆。 她显然意识到正贴在一名陌生男子胸口,羞红了脸,从我怀中挣出来,低下头,轻声道:“多谢。” “早跟你说过了,兽魔的事你不要管。”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粗大的嗓音在我身边响起。抬头一看,在那女子冲出来的屋门处正站着一名胖得离谱的中年男子,他盯了我们一眼,冷哼一声,“哐”的重重关上了门。 我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迅速低下头,但我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她眼角隐隐闪动的泪光。本来,以我的性格和排斥女性的心情,本该是懒得过问此事,可是,面对这张楚楚动人的脸,不知怎地,一股暖流突然至小腹蹿遍全身,我没来由地胸中一痛,爱怜之情汹涌而出,忍不住柔声问道:“这位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呢?”。 那女子望了我一眼,犹豫片刻,这才试探着问我道:“你是雇佣兵吗?” 看来她是想找雇用兵帮忙了,我随口道:“不错,我是。” 她高兴得几乎跳起来:“那太好了!雇佣兵先生,请接受我的委托。”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我这身装扮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雇佣兵,但她却没有半点怀疑。 她道:“我想请你帮我捉一只兽魔。”说道这儿,她犹豫起来,“可是,我只有二银币十八拉卡。”(曼德费尔大陆通用货币是一种叫拉卡的铜币,一银币等于三十拉卡,一金币等于十二银币。当然,各国都有自行制造的钱币,但是,只有卡拉与金银才能大陆上通用)她低着头,“我知道这太少,可这已经是我全部的财产了。” 她又抬起头来,一双星月般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光,“如果您嫌不够,我以后会想办法的筹齐的,但是,现在您一定要帮我。”她冲着我深鞠一躬。 我随她来到她在村头的小屋,一路上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有关她及她委托要办的事的情况。她叫达丽,十七岁,父母双亡,本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但在前不久失踪了,与此同时,镇外出现了一只兽魔,四下袭击出镇的村里人,有好几人都被它杀掉了,所以,众人推测她哥哥也被兽魔吃了。为了消灭兽魔,镇里组织了猎队,但多次搜捕却一无所获,反而又被它连伤数人。 她刚才是想找镇长帮忙(原来那个大胖子就是镇长,难怪满身肥肉,让我大叹自己终于明白了“富得流油”的根本含意),结果对方却不愿相助,“幸好”她遇到了我这个“好心的雇佣兵先生”,这才看到了事情的希望,而她委托我的事当然就是要我抓到这只兽魔了。“我知道我哥哥还活着,我能感觉到,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抓到它,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我哥哥。”她如是说。 “我们这个镇几乎没有外人前来,所以根本没有旅店。”她边把我请进屋边不好意思地解释,“雇佣兵先生,我哥哥的房间现在空着,你可以暂时先住在那里。”显然是想起了失踪的哥哥,她的神情黯淡下来。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哥哥救回来的。”我安慰她道,“还有,”我又补充了一句,“我叫比尔·亚特。”三十多年过去了,相信没有人还会记得我,再说了,我的样貌也已完全改变,就算有人记得当年我也不会联想到现在的我的身上来。犹豫片刻,还是用上了真名,“你叫我比尔就行。”我道。 “是!比尔先生。”她毕恭毕敬地答道。有这么称呼人的么?(按这个世界的习惯,只能称我为亚特先生或比尔,前者一般用于正式场合或陌生人之间,后者一般是较亲密的人才会用到)我为之绝倒。 她也意识到话中的问题,双颊飞红,现出让我心为之醉的小儿女娇羞之态。不好意思地望了我一眼,手足无措地向我道歉:“对不起,亚特先生,不……”见我面露不满,忆起我之前吩咐的话,又连忙改口道:“对不起,比……比尔。”毕竟不习惯这么快用上这个亲密的称呼,她显得吞吞吐吐。 这时,我才惊讶地发觉自己的心态有了极大的变化,从不愿与女性接触变得能够甚至可说是极欲与女性亲近。 ※※※ 第二天一早,达丽带我去见镇里惟一见过兽魔且幸存下来了的猎人。刚出门便见三名青年男子迎面走来。看他们的打扮和那一脸飞扬跋扈的表情,应该是这个镇里的混混一类的人物了,中间那人最为强壮,估计是他们的头领。人类就是这样,不管在那个世界,都不缺这种无赖。 达丽脸色一变,低下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我没有跟上去,而是一言不发地收住脚步,看他们一脸挑衅地死盯着我,对这类人极为了解的我心里清楚,今天绝对是无法善了了。我不愿惹事,可也绝不怕事,虽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有如此明显的敌意,但肯定不会避让。再说了,以我的实力,又怎会将几个小混混放在眼中呢! 不出所料,那三人略一移,就挡在了达丽面前。中间那人邪笑道:“达丽,你真耐不住寂寞啊,你哥哥才死你就找了个野男人回家。不过,你的眼力好像不怎么样,像这种瘦弱的男人哪能满足你呢,不如换成我吧,我保证每天都让你乐得下不了床。”他边上两人都陪着他淫笑起来。 这也难怪,在另一个次元讲的是内力的高低,除非练的是硬门外功,否则肌肉多少根本不能代表实力,而在这个世界,控制能量需要有强健的体魄,我这几天虽在兽魔森林拼命锻炼,但是,效果不是一天两天之内能练出来的,他一看我并不结实的身材,自不免生出轻视之心。好久没有人敢如此冒犯我了,听到这十分露骨的下流话,我怒气上涌,决心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达丽羞得俏脸通红:“伍登,你不要乱说话,他不过是我请的雇佣兵先生。”转身冲我道:“我们走吧!”举步欲行。 “雇佣兵先生?”伍登看来还是有点见识,“他怎么可能是雇佣兵。”他仔细打量着我,“小子,你是谁?你这身衣服不会是偷来的吧。”除了天真的达丽,谁都能看出我这身装扮并不合身。虽然我已经挖掉了代表着魔导师和恩达斯帝国皇家身份的标志,但留下的两个大洞反而更令人生疑。 “废话少说,”再说下去就要在达丽面前露馅了,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想动手就放马过来,让我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下流胚子。”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白光,显出其锐利的锋刃。看着这把皇家特制的上好钢剑。 伍登眯起眼睛,露出贪婪的神色,厉声道:“好小子,你这把剑也是偷来的吧,我今天要代它的主人把它收缴过来。”示意边上的两人让开,他也拔出了腰间的剑,一看剑身黯淡的微光就知道与我手中之剑起码要差了两三个档次,难怪他会见猎心喜呢。不过,他完全打错了主意,虽然我不像在原来的世界中般强大难以匹敌,但以我超凡的武学境界,这种小混混,一只手指都能打发。 “呀!”围着我转了两圈后,伍登终于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快步冲了过来,在距我一步半时,挥剑直劈过来。看他懂得选取双手剑的最佳攻击距离,我知道,他在这个小镇上应该算是一名好手了。不过,他自认为最完美的一击在我眼中就像三岁小孩的胡乱舞剑而已,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 盯着他迎头劈来的长剑,我纹丝不动。眼见长剑已贴到我头皮,以为我吓傻了的达丽不由发出一声骇然尖叫,伸手捂住俏脸,不忍见我血溅五步的惨状。伍登则以为他马上就能得手,得意之余,脸上浮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手上更是又加了三分力道。在这种地方,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谁来追究责任,他当然不会顾忌什么。 便在此时,头往一仰,我及时而巧妙地退了小半步,于是,这凌厉的一剑便贴着我的额头落到了空处。没想到这十拿九稳的一剑居然会落空,全力以赴的他根本收不住手,长剑“哧”的一声深深斩入泥地中。 手一抬,我的长剑刷地劈到他持剑的右腕上。 “啊!”他惨叫一声,长剑脱手,捂着疼痛欲折的手腕直往后退。与他并无深仇大恨,所以,关键时刻我将手中之剑偏了偏,只用剑身敲在他手上,要不然,这一下肯定把他的右手砍了下来,不过,这一下也不轻,虽说应该不会骨折,但也起码有个把星期不能舞刀弄枪了。 他是明白人,知道与我差距太大,不敢再逞勇斗狠,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恨恨地对拥到他身边的那两人道:“我们走。”连剑都不要,一转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在这转变极快的形势下,达丽先是大骇尔后又大喜,难以适应这极度波动的情绪,站在当场,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我潇洒地伸手,示意她继续领路时,她才“啊”地反应过来,满脸红霞,嗔道:“你这人……”她没有往下说了,但我心里清楚,她以为我是在故意逗她。这还真是冤枉啊!不过,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依靠刚才出色表现,我在她在心目中树立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形象,她有些qing动了,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有这样的结果。 一路上,她根本不敢看我,偶尔瞥来一眼,见我正目光褶褶地望着她,又霞烧双颊地背过脸去。 看她娇羞不胜的表情,我大乐,一颗心如坠入云里雾里,晕晕乎乎地走在路上,不短的一段路,只觉在眨眼间便到了。虽然并不爱她,但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子爱慕自己,完全满足了我作为男人的虚荣——对于自己异乎寻常的反应,我是这么认为的。 敲开村头一栋木屋,一名健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是你!”一眼瞧见达丽,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又奇怪地扫了我一眼,把我们请进屋来:“快进来!” “米萨大叔是我们镇里最好的猎手,我哥哥就是跟他学习打猎技术的。”达丽边往屋内走边给我作介绍。 待到坐定后,达丽说出了我们的目的。当听到我们是要他带我们到兽魔出没之地时,米萨显出极其为难的模样:“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如果再遇见它,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来的运气。”他满脸惶恐:“我们当时共有四人,每一个都是镇上最好的猎人,可是,在他面前,我们就如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仿佛昔日重现,他全身剧烈颤抖,“达丽,听大叔的话,不要再理会这件事情,否则你会没命的。” “不行,”达丽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我知道我哥哥他还活着,我一定要救他。”她望向米萨,“再说了,这位先生很强大,再强的魔兽他也不所,你知道吗,就连伍登也没在他手下走满一招。” “真的吗?”米萨惊讶地望着我,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看来,伍登的确是这个小镇上的实力派选手。 见米萨未敢全信,我微微一笑,长剑出鞘,右手轻挥。一道电光闪过,桌上的三个茶杯都变成了整整齐齐的四瓣,而他们却连我的剑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接着,桌上的茶杯连同溢出的水全开始熊熊燃烧,我冲它们鼓腮一吹,所有的一切立即消失不见,而桌子上却没留下半点火烧的痕迹。 他们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我却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实力虽并不算强,但论到自如控制能量的能力,以本人的武学境界,这个世界只怕没人及得上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场面,就连见过我出手的达丽都惊呆了,米萨则更是不济,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了下来,看他拼命搓脸,估计若非担心在客人面前失礼,只怕早就几个耳光甩在自己脸上,看自己是否不清醒了。 “米萨大叔,我哥哥是你心疼的弟子,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达丽率先回过神来,恳切地望着米萨说出了这番话。 有我刚才的神奇表现作铺垫,加上她动之以情,终于打动了对方,“好吧,”米萨勉强点了点头,“不过,我把你们带到那个地方我就回来,其它的事就靠你们了。” “太好了!”达丽兴奋得跳起来,“真是太谢谢你了,米萨大叔。”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叹,我不知道这样对你是对还是错,”米萨叹了一口气,“你千万要当心。”他又转向我,“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达丽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的。”米萨显然也发现我的身份可疑,对我提出了严厉的警告。 我虽然不怕威胁,不过依然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对此没有任何介意,学着达丽的样子深鞠一躬,“我知道了,米萨大叔,我一定会不会让达丽受到伤害的。” “你们说什么呢!?”达丽娇嗔起来。她并不知道米萨在怀疑我的身份,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晶莹如玉的脸庞立时笼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这不打自招的表现完全将她的心思表露无遗,米萨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来。他又重新仔仔细细地看了我们两人好半天,最后才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达丽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哪经得住他如此直白的暗示,一张脸红到了耳根,直恨不能找个地缝好钻进去。我也是大觉不好意思,不过,在对方已有成见的基础下,此事真是没法解释,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再说了,话没说好可能就会伤害到一个纯洁少女的心。有了这种想法,我便心安理得地闭嘴不言了。可是,并未觉得被人误会有什么为难之处,而且,不知怎地,心中居然还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第十二章 爱的痕迹 我们很快就在米萨的带领下走到了离镇子约有半个小时路程的密林中,这个距离对镇里人来说太远,对猎人来说又太近,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来,只有鸟儿清脆的叫声在这里不住回荡。 走在幽森的小径上,达丽在前,我与米萨落在其后。看了离我们不远处的达丽一眼,米萨轻声道:“达丽是个好女孩子,可惜命不是太好,出生不久父母就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她与她哥哥凯恩相依为命,在镇里左邻右舍的好心照顾下好不容易长大成人,本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哪知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情……唉!”他叹了口气,“凯恩本来是到这来与莎娜幽会,哪知会遇到兽魔。事后,我们搜遍了这块地方,只找到一摊血和一地的碎衣……”摇摇头,“可能这是天意吧,兽魔本来是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出没的,没想到这次跑到这里来了,还凑巧让他们遇到了……对了!就是这!”他停住话头,大叫起来,“这里就是我们遇见兽魔的地方,与你哥哥遇难地点相距不过数百步。” 我们停下来,米萨指着一根只剩半截的树道:“这就是被它一爪抓断的。” 我走过去看了看,这树有我腰粗,它能一爪抓断,力量比我要大多了,想到要面对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我的脸立即严峻起来。 在那儿呆了很久,不过,一番探查未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只知道那兽魔有着紫色的眼睛,大概二个人高,像熊般粗壮,皮肤黝黑,背后还长着一对翅膀,具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听起来与传说中的魔族有点相似,不过魔族自从在三百年前的百族大战中为众族联军所败后就不再现身于人间,具体长什么样也就无从考究。 一个小镇怎么可能出现魔族呢?这个可笑的念头一出现便被我否决了,应该只是有点像而已。据米萨说,被那兽魔所杀的几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不过,我却注意到他未曾留意的一点:他们几人都是在距此不远之处遇害,看来,这个兽魔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儿了。 所有能看的东西都仔细观察了个遍,我们三人这才来到凯恩遇害的地方。那儿虽已经过一番收拾,但打扫得并不彻底,我一眼便看见地上污紫的血迹。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到来,但是,故地重游,重温这伤心一幕,达丽的两眼依然禁不住发红了,身躯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本来只是想安慰伤心不已的她,带着的是一种兄妹般的感情,没想到她就势依偎到了我的怀中。 一阵少女幽香扑鼻而来,我下意识地搂紧了她的腰,腰肢纤细,触手之处滑腻如缎、温润如玉,我禁不住一阵心动。更要命的是她的身体比看上去要丰满很多,高耸且柔软的胸脯顶在我的胸口,在这种贴身厮磨下,什么yu望都被激起来了。 心知不是该有这种冲动的时候,我将自己的无聊骂了十遍,好色骂了百遍,淫邪骂了千遍,可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最后只能暗呼“食色,人之性也”来安慰自己了。 达丽觉察到我的身体变化,立即粉脸通红地从我怀中挣出来,垂着头站到一旁。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却见米萨正以一种了然于胸的表情冲着我微笑,一时间更是大窘,赶紧走到一棵树边,弯腰捡起一块清理现场时遗下的衣裳碎片,做出观察的模样来掩饰我的失态。 装模作样良久,我终于冷静下来,这时才真正用心观察起手中的碎衣。望着它,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碎片边缘怎会如此粗糙?上面怎会没有血迹?如果是被兽魔袭击的话,那碎衣肯定是被它的利爪所划开的,切口应该会比较光滑,伤口的血也应该会沾染到碎衣之上,为什么这片衣物却是眼前这副令人不解的模样呢?难道说这件衣裳是被撕破吗?不过,这只是一小块碎衣而已,要想搞清楚是否事实真的如我所料,还得看看全部的遗物。 一旦认真工作来,窘态便在不知不觉消散无踪,我抬头问达丽道:“这些衣裳的碎片都还在吗?” 达丽点头道:“在!我全都留着。” “那么,我们去那儿看看吧。”起身欲走,正在此时,突然感觉到有双仇视的眼睛正在一旁窥视着我。是兽魔吗?我心中一惊,先不动声色地往它藏身之处挪了几步,然后,我大喝一声,飞身掠起,长剑于半空出鞘,带着呼啸的劲风,以雷霆之势直取那不怀好意的藏匿者。 “啊!”半空中一声惊叫。是人!我吃了一惊,忙将长剑一收,剑尖便以险之又险之势凝在了一名男人的项间。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张煞白而年青的脸,居然是伍登。 “你在这干什么?”未等我开口,米萨很帮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搜捕队在这里搜索兽魔,我听到这边有动静,于是就跑过来看看。”伍登一脸的无辜。 这时,早上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名男子和其他几名猎人也跑了过来。虽然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但我找不到他话中的破绽,只好收起长剑将他放走。他怨毒地望了我们一眼,招呼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这儿。再留下来也没任何意义,我们也回到了镇上。 真的如我所料,当达丽将遗留下来的碎片交给我研究时,我一眼便看出这些碎衣明显应是被撕裂的,其中虽有几片上染有血迹,但看得出那都是事后才沾染上的。这代表了什么呢?持着这些布,我陷入沉思。 “你也发现了吗?”见我皱眉不语,达丽说道,“这些碎衣里面根本没有一片是属于我哥哥的,所以我才认为他还活着。” 原来还有这种事,一惊抬头,因为并不知道他哥哥穿的是什么,所以我并未察觉这一点,不过我并不认为事情会如她所想般乐观,现场遗下的鲜血足够让一个活人变成死尸。只要他哥哥还活着,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恋人受到伤害吧,我这么想。 我当然不会傻到把这个推测告诉她,此时,被窥视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伍登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我皱皱眉,问达丽道:“伍登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没想到我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达丽吃了一惊,“只是他总喜欢纠缠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我对他没有点好感,”明显是怕我误会,她极力辩解,“他这人就是这么讨厌,不光是对我,对莎娜姐姐和其他漂亮一点的女孩子也都是一样,为此,还与我哥哥起了好几次冲突,不过他不是我哥哥的对手,有了几次教训后,他后来就收敛多了。现在我哥哥不在了,他便又开始纠缠我了。”谈到凯恩,她的神情立即黯淡下来。 是这样啊,想不到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纠葛,我心中突地一动,似乎把握到了什么,看来此事需要通盘考虑一下才行了。右臂一舒,温柔地握住达丽的纤手,藉此将我的关心传了过去。 握着的小手挣了一下,早有意料,我哪会让她挣出去,虎掌微一用力,牢牢将控制在掌心。也许是时空的转换影响了我的性格,也许是无法运用内力的随之丧失了心止如水的能力,重回大陆后我如变了个人般,对女人不仅不再抗拒,而且还有一种格外强烈的yu望。达丽红着脸,嗔怪地白了我一眼,却没有继续挣扎。 我大乐,轻声道:“我将一个碍事的讨厌鬼赶走后再回来。”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我反身后跃,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一个大步跳到屋边的一棵大树前,长剑疾电般直取在树后偷窥的家伙。 这次一定要给伍登这小子一点教训,我可不希望总有这么煞风景的家伙阴魂不散地跟在屁股后面。树后的那人没料到我会突然袭击,惊惶之下踉跄后退。哪会让他轻易逃脱,我手中之剑如影随行地直取他左臂。 眼看就要得手,那人右手一抬,“叮!”的一声,用食指将我的长剑弹得远远荡开。当下便觉虎口生痛,手臂发麻,险些连剑都脱手而去。虽因只是想给伍登一点教训而未运足气力,但剑上的力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没想到却被对手用一个手指便弹开了。 我大骇,是谁?伍登绝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想不到这个小镇内还藏有这等高人,我一阵慌乱,赶紧拉开了架式,收剑平举于胸,他想干什么呢?这么晚了来偷窥别人,相信他绝不是只想同我们喝茶聊天吧。 对方此时也站直了身躯,居然是一有着紫色的眼睛,大概二个人高,像熊般粗壮,皮肤黝黑,背后还长着一对翅膀的家伙。这就是米萨所说的兽魔了,他的观察力还真是了得。那魔兽显然没想到我能发现他,紫色的眸子中透出一丝惊讶。等等,惊讶?!难道说它是有智慧的生物?我一怔。不过,想想它既能在同一块地区杀了那么多经验丰富的猎人却未曾被人发现过一次,说它拥有智慧也不足为奇,或者说,这句话改成“它没有智慧才令人奇怪”更为合适些。 这魔兽的力量强大得令人惊惧,他只是摆出一副攻击的模样,杀气就扑面而来,让我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密密的小疹。 在它惊人的杀意下,我手足冰冷,泉涌的冷汗几乎迷离了我的视线,身体里的力量也在迅速消褪,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知道,若是再不出手的话,可能连进攻的勇气也会消失殆尽。 咬咬牙,长吸一口气就欲出剑,其实,我心里清楚,剑未出手我便已败了,他的气势已经将我压垮,我现在所有的动作都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比尔,你在干什么呢?”在这关键时刻,达丽跑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这里危险,不要过来!”想警告她,可话在嘴边就被兽魔迫人的杀气压迫成毫无伦次的低咳。 听见达丽的声音,兽魔眼中闪过奇怪的神光,忽地转身,两个起落就消失茫茫夜色中。 杀气全消,我身体一轻,整个人似已脱力般,四肢乏力眼冒金花,半晌方稳住身形,这才发觉全身上下已为汗水湿透。我恍然,自己虽有超出这个世界的武学境界,但力量与这个世界的高手还是相去甚远,若不在这个方面上努力提高的话,下次遇见厉害的敌人时也会落得今天一样的下场。 经此一役,心中诉优越感荡然无存,我想我应该感谢刚才这一败,它让得意忘形的我看清了自己,妄自尊大的我若是就这么走入高手云集的人类社会的话肯定会死得很难看的,想到此处,我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既然我领悟到了这一点,那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到时,看轻我的人肯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怎么了?”达丽娇喘着跑到我身边。 “没什么事,我以为外面有人,结果是听错了。”不想让她担心,我隐瞒了实情。看她由于着急赶来而在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香汗,我爱怜地伸手替她轻轻拭去,她红着脸,垂下眼帘,羞涩地体味着我带给她温馨感受。看着她身心完全依靠我的模样,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再也不想品尝到保护不了心爱之人的苦涩滋味。 这一夜,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知道,只要我愿意,她绝不会吝于将她的一切完全奉献给我,但是我却强压下心中的yu望。除了对爱人艾莉娅的心结外,刚才的事也提醒了我,我还不够强大。我拿定主意,在没有保护达丽的强大实力之前,不要开始第二次爱情。现在,我已经开始在乎达丽了,我想,这可能是爱意萌芽的表现吧。 可能是我昨天表现得很君子吧,达丽对我的好感更是大大增加,一言一行都表现出浓浓的爱意。如果说昨天还没有人知道我与她的关系,那么,今天她闪光的脸庞和充满爱意的眼神足以让所有长了眼睛的人明白一切。想不到这样反而增进了感情,大出意料的我只能大呼“焉知非福”来感慨爱情的深奥了。 我表现出的强大实力骇着了伍登,他今天没敢出现,少了这个碍事者,我和达丽得以顺利地在兽魔森林中布下了一处处捕捉兽魔的陷阱。 我昨天思考了一整晚,其实,自己与那只兽魔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因最初错估对手,待敌轻慢,其后惊慌失措,情绪不稳,进退失踞下导致先手尽失气势全无,这才轻易地败下阵来。若是再与它对战,我相信绝不会像昨晚般输得那么凄惨,而且,如果战术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还能战而胜之,要知道,比力气本就不是我所擅长的,我的长处在于高超的武学境界,只要我避实击虚以巧制力,战胜它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有了对敌的信心,我精神大振,一扫昨晚的颓式,一大早就把达丽叫出来,在森林中布下了陷阱,专心等它上钩。这种小巧的技术对身为盗贼的我来说并非难事,加上有魔法从旁辅助,我相信,就连高明的猎人也难以察觉到。 现在的我反而有一种希望快点与它再大战一场好验证自己猜测的迫切心情。兽魔并没有出现,我们俩从日出东方等到日偏西山,最后两手空空地回到镇中。 就这样一无所获地过了三天,我们的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难道它发现了我的计谋吗?我这么问自己,旋又否定了这种想法,以它与我交手时的情况来看,它不可能在窥探我们行动时不被我敏锐的第六感发现。 难道说它离开了这个活动区域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一番心血就白废了。不过,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办法,在它没有出现之前,我和达丽就只能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下去。 直到第四天,情况终于有了变化,但是,走进我精心设计的陷阱的居然是——伍登。 看着如一头猪般被吊网悬在半空不住破口大骂的伍登,达丽和与伍登同行的其他猎人均是一忍俊不禁的表情;我哭笑不得,这么好的陷阱居然被他破坏了。转念一想,这个陷阱连伍登这么好的猎人也看不出来,兽魔就更不可能看破了,不仅不该恼火,反而应该高兴才是。想到此处,我心平气和,走到树下去解悬着伍登的绳索。 突然,四周的鸟令人奇怪地一下子全没了声息?与此同时,一种极度危险的寒意从我心底汹涌而出,让我每一根神经都全部绷紧。 第十三章 次元强者 “兽魔来了!”我冲一无所觉的众人大吼,不及多想,将一柄新买的匕首塞给达丽,“找个安全地方藏好。”轻推她一把,反手拔出腰间长剑。 听到我的话,猎人们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达丽则对我有着百分之百的信赖,心知帮不上忙,万分关切地望了我一眼,轻声说:“你自己当心。”一转身,毫不犹豫地闪身窜入我们身后的密林之中。 那群猎人虽然并不完全相信我,但是,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都小心地将手中的武器拔了出来。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可我却感觉不到对手的行踪,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只有在对手的动作快到我无法捕捉或是他们能收敛住气息时才会有,看来,这兽魔还真是非同寻常的强大。虽说我早已设计好了对付它的策略,但到我真正面对它时,一颗心还是不争气地砰砰乱跳,掌心也满布冷汗。 “来了!”在最紧要的关头,我终于把握到了对方的行动,长剑疾舞,迎向那抹淡到肉眼难辩的身影。我放下心来,虽然它离我较远时把我握不住它的行动,但它接近到我身边时我还是可以感应到它的动向的。 手腕一震,那黑影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折向我边上一名猎手。它动作虽快,可是,凭着刚才手上的感觉,我知道,那一剑已经伤到了它,虽说那伤不是太重,但却足以令我信心大增。 显然觉察到我并非那么容易对付的,它改换攻击对象,一把抓住一名猝不及防的猎人,带着他飞进一蓬高耸的灌木之后。惨呼传来,在一阵灌木的急速震动后,那猎手被抛飞回来,啪的摔在我们面前。 严格地说,此时,那名猎人已不再成其为人形,落在我们面前的只是由一堆烂肉碎布组成的血肉模糊之物,嫣红的鲜血和乳白的不知是脑浆还是骨髓的东西从暗红色的筋肉和惨白色的骨头缝隙间缓缓溢出,我的眼力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鲜活的组织还在不住地抽搐。明知它是想瓦解我们的战意,可是,面对这恐怖的一幕,一股无可抵制的寒意还是止不住地打心底泉涌而出。 久经阵战的我都是如此,那些猎人们就更不必说了,一个个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两眼瞪得贼大,惊恐地四下张望,想从这遮天蔽日的绿色中搜索到这可怕恶魔的影子。他们毕竟是久在荒野中生存的猎手,面对不利的情况,立即自动背靠背地围成了一圈。 看这兽魔如此凶残,我不禁担心起达丽的安危,希望她已经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多想无益,压下去寻找达丽的不智念头,用心去感觉兽魔的行踪,只要干掉了这凶兽,大家的危险便全都解除掉了。 “快放我下来!”吊在网中伍登查觉到危险的临近,挣扎着大叫起来。 我心中一动,一面小心戒备,一面怒道:“你少在那儿叫唤,我没找你算账呢。你为了莎娜而杀害了凯恩的事不要以为没人知道。” “啊!?”众人吃了一惊,还好达丽不在现场,否则听到我的话后肯定要冲出来和伍登拼命。 堪查现场时见到遗下的衣物碎片我就奇怪,为什么现场没有兽魔动手的痕迹,为什么对方要撕下莎娜的衣服,见到伍登被毫无抵抗地吊在捕兽网中时我就想通了,因为他俩的失踪与兽魔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的对手是人,而且是被有预谋地暗杀的,对方应该是采取了我今天一样的方法抓住了凯恩,否则,以他的身手,在这个镇子上又有谁能让他毫无抵抗地束手就擒呢。其实,这并不难猜,只是我的思路被局限在兽魔身上才没看出这么简单的事实。 想通了这一点,其余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真像应该是这样的:伍登垂涎莎娜和达丽的美色,但是皆遇到了来自凯恩这方的阻力,在数次冲突后,他终于对凯恩起了杀机。当他悄悄摸清了莎娜与凯恩的约会地点后,就在这块地方设下捕兽陷阱,凯恩虽是一流的猎人,但在这块素来安全的地点上自不会存有什么戒心,加上又正是热恋之即,昏头昏脑下踏进伍登布下的陷阱。 事成之后,伍登杀害了失去抵抗力的凯恩,然后奸污了莎娜,事后将她也灭了口,最后,把他俩的尸体拖开,找个地方仔细掩盖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现场只有莎娜被人用手撕碎的衣物,也只有血却找不到尸体的原因。 至于兽魔,应该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它的出现反而混淆了其他人的视线,让人们以为他俩是遇到了兽魔。这也能解释伍登总跟在我和达丽身后的原因——他担心被我识破了他所做的一切。 听到我的推测,众人皆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顾不得兽魔就在眼前,伍登大吼着与我争辩:“你污蔑我!” “是吗?”我冷笑一声,早知道他不肯承认,不过无所谓,不解开悬着他的绳索的目的就是为此,呆会儿只要将他留在这儿,兽魔自然会收拾他的。 “小心!”我叫了起来,经过短暂的平静后,兽魔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啊!”又一个猎人被它抓进了灌木之后。虽然我能感觉到兽魔的杀气而提前警告,虽然众人已经排好了防御阵型,但是,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兽魔以它惊人的高速将我们这群人迅速蚕食,除了我最初伤它一剑外,后来我们虽拼尽全力却连它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在又一名猎人遇害后,这些惊慌失措的猎人终因无法忍受待宰的恐惧而狂吼着四散逃开。并未阻止他们,我知道,以他们的实力,留在这只会落得和面前的尸体一样的下场。 不想和它再玩下去了,既然已经找到了真凶,那又何必无谓地同这只凶悍的兽魔拼老命呢,我小心而迅速地向达丽消失的方向移动,拿定主意,一旦找到她,就立即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要扔下我,放我下来,我真的没有杀害凯恩!”看见面前这这仅剩的一人也离开,伍登惊惶地叫起来。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真的!我心里虽然恨凯恩,但我真的没有杀他,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他快哭出来了,若非吊在树上,只怕早已下跪求饶,“求求你!放我下来,我真的没有杀他,我不想死在这啊!”他完全崩溃了,涕泪长流,拼命挣扎。吊着他的树因他用力晃动而不住震颤起来,树叶散落一地。 难道真的是另有别情?一时之间我也吃不准了,看他不像在说谎,略一犹豫,伸剑砍断绳索。虽不喜欢他,但是,如果他没有杀凯恩,他的所做所为还罪不至死;若他杀了凯恩,我总有一天查清楚的,到时再取他的性命也不晚。 “啪”的一声,他掉落在地。“自己逃命去吧!”我说。他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不想那么多了,赶紧找到达丽再说,我迅速往达丽那边靠过去。 “啊!” “啊!” 耳边不时响起某些猎人的惨叫,看来他们在逃亡的过程中都遇害了,我心中一紧,“达丽,你千万要等着我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达丽!达丽……”虽然没听到女子的遇害的声音,我还是紧张得要命。都怪那些该死的猎人,既帮不上忙,还将我精心设计的陷阱破坏殆尽,搞得我现在连达丽在哪儿也不知到了。边跑边暗骂,我走了很远,却还未见达丽。难道走过头了?不对啊,若真是如此,她怎么会听不到我的呼唤呢? 我越来越急躁,达丽,你不会有事吧?突然,一条纤秀的背影出现在我眼中,是达丽!我喜出望外,终于找到你了。“达丽!”我大叫,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直到这一刻,我才发觉她已经在不知不觉占据了我心中十分重要的位置。 达丽听到了我的声音,又惊又喜地扭过头,正欲跑过来,突然,全身一震,整个人都绷紧了,满脸惊恐地站在了原地。不用她出声我也能感觉到问题所在,暗道不妙,脚一蹬,迅速跃到她的面前。 不出所料,此时兽魔正瞪着紫红的双眼站在她身旁的一棵树后。我长剑一摆,率先发动攻击。绝不能像上次一样与它比拼气势,以我的实力,在这个方面绝不是它的对手,再说了,只有缠住它才能避免达丽遭受攻击,若不然,以它的速度,一旦对达丽展开进攻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它,心中早有算计的我迅速把握了攻击的先手。 “不要!”达丽大叫。出什么事了?我一阵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我已经没有余暇去考虑那么多了,稍一分心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面前魔兽上来。 叮!刺出的长剑被兽魔的手指弹开,我疾速后退,兽魔虽厉害,但我也不至于不济如斯,此举不过是想借此将兽魔引得远离达丽。 我不住后退,剑尖却遥指兽魔,给了它莫大的威胁。兽魔果然上当,大步直追过来。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我脑内念头还未转完,它已离我不过数步之遥。心中一紧,我手腕轻抖,剑尖直取兽魔左眼。 我的速度不如它,力量不如它,那就只能依靠自己高超的技巧来弥补这一切。这一剑,我利用手腕摆动,动作幅度极小,结省了大量挥剑时间,虽不如全身运剑般那么有力,但是,借着它冲过来的相对高速,只要击实了,这一招一样可以要了它的老命。 我剑式运用巧妙,掐准了出招时间,等兽魔感受到其中的威胁时,剑尖离它已不过数寸。眼见避之不及,它突地伸爪抓住身旁一棵水桶粗细的大树,两爪用力,深入树身,居然硬生生地刹住了来势。接着,它反手一推,借力扑到了我侧面。 它想干什么?我大惑?只见它扑到我身子左侧的一棵树上,双脚一蹬,借着这反激之力,以比刚才快数了倍的速度又向我扑来。对方本就很快,这一下更是快到我根本来不及防御,别说出手,甚至连防守的念头都还未及兴起,便被它一拳击在心口。当下,只觉胸骨剧痛,我禁不住“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不由自主地往后抛飞。 怎么会这样?第一次见到它时我就怀疑它不是兽魔,这下更肯定了我的想法,像这种借力攻击的方法只有拥有智力的高等生物才使得出来,只是它如果真是兽魔的话,像这种如此厉害的兽魔怎会不见诸于册呢?难道它真的是传说中的魔族吗? 咯吱声不绝于耳,一路不知撞断了多少树干,在连退十多米后,“砰!”的撞上一棵大树,我才终于停了下来。背心剧震,四肢几乎于一瞬间散架,我无力地沿着树干间滑落在地,“嗡嗡嗡嗡——”耳朵内就如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发出持续而不间断的嗡鸣,我喉头一甜,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远处枝叶折裂声不绝于耳,不用想也知道是兽魔正疾速赶来,只要被它逮到,我必死无疑。 在另一个次元里的二十多年的习武经验让我下意识地长吸一口气,运起了内力。内息急转,胸口突然没那么痛了,力量也回到了体内,本是四肢酸软的我居然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呆住了。自从发觉内力在这个世界上派不上用场后,我就放弃了内功修习,也未曾再度使用,现在也不过是下意识地运用罢了。 难道说可以运用内力吗?我试着使用内功心法,可是,内息却只是我行我素地自行运转,根本无法随心摧动。那么,为什么这么重的伤势会在片刻间好转了不少呢?难道说内息运转可以提高复原速度吗? 让我奇怪的还有一件事,刚才兽魔那一拳力量如此之大,我站起来时发现肋骨虽然疼痛无比,可是,居然没有一根被折断,我的身躯何时变得这么坚韧的?看来,我对我现在的身体的了解还远远不够。眼见兽魔身影出现在不远处,顾不得多想,我转身便逃,此事等以后再研究吧,现在还是逃命要紧。一定要到空旷的场地上去,我这样告诉自己,在这个它可以随处借力的密林之内与它交手等于是找死。 我边逃边运起内力,这是在这个世界以来第二次运起内力,第一次则是刚到这个世界时试验内力功用时用过,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不成功的运用经验而让我下决心不再锻炼内力,现在看来那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内力在体内飞速运行,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心静神宁,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个次元的儿时,我奔行在乡间小路上,路两旁野花遍地,蜂蝶飞舞,一切都无比鲜活,这种清新愉悦的感受让我有种高高跳起的冲动。 我真的开始跳跃,从一蹦三尺到一蹦五尺,再从五尺到七尺……我越蹦越高,不仅没觉得有什么负担,反而越来越觉得轻松,到最后,如同飞翔般在林中疾速前进。更有甚者,在这种高强度的运动下,身上的伤势不但未曾加重,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迅速愈合。我脚不点尘,越跑越畅快,连身后不断发出长声厉嗥的兽魔也不放在心上了。 那兽魔突然惊讶发觉前面的对手似乎变了,虽然速度并未加快多少,但奔跑的轨迹越来越难以捉摸,同时,还与自然和谐地溶为一体,它以快了三倍的速度却无法追上对方,不仅如此,彼此间的距离还有越拉越大的趋势。 我处在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下,只觉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搅乱我心情的宁静。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距我十分的遥远,却又是那么的清晰,鸟的啼声,蜜蜂的嗡嗡声,连花儿绽放和身后兽魔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高昂的情绪里,这种奇特而美妙的感受让我几乎忍不住放声高歌。 长啸出声,啸声里,我高高跃起,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正落到林边的大路上,转过身,面对怒喘着从林中冲出的兽魔,长剑一指,高声道:“来吧!”现下,我有着击倒一切的信心。 第十四章 身份之秘 兽魔见我站定,龇着牙走了过来。听着它沉闷的吼声,我微微一笑:“只凭声音是吓不倒人的。”肯定它是智慧生物后我反而放开了手脚,虽然那这意味着它更难对付,但是,相应的,因此而来的负面的主观效应也会体现出来,只要从这个方面加以引导和利用,说不定可以更加轻松地获得胜利。一向不喜欢种族歧视,想一想,“它”既然是智慧生命,把称呼变成他,也许更符合“它”的身份。 知他具有智慧,见他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我自然忍不住要出口讥讽。本来只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没想到立即他发出一声狂嗥,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原来他听得懂我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我自是不会放过这发扬“刀子嘴”的优良传统的大好机会。 “大家伙,你不觉得你长得很棒吗?”直觉告诉我他对他的模样十分在意,我便从这个方面入手。果然,话一出口,他眼睛里的怒意更浓了。我趁热打铁:“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选美比赛,你去了肯定就是冠军,凭你这如此有‘个性’外观,你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怎么?你不想去?那太可惜了,你不去真是世界的不幸、社会的损失、人类史上的悲哀……你的翅膀也长得挺有创意的,上台唱戏完全不用插旗帜,可以为剧团节省大笔开支,现在经济不景气,国家正需要你这种厉行节约的楷模……” 我意犹未尽,还想发表一下对它裸奔的高见,他已经愤怒得要喷出火来了。不对,真的是喷火了,前面只见到他动手,没想到他还能用魔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哇——”我惨叫,拼命拍打屁股上的火苗。其实像这种低级火系魔法根本伤不到我强化的身体,不过,问题的关键是着火的地方不对,如果春guang乍现的话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就全毁了,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好在凡安这身衣服是加持过魔法,并不惧怕这点小火,虽被烤得有点焦黄,但是并不碍事。本想说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至理名言来劝慰他,话将出口才突然忆起他刚才确实只是动了动口。 他见我口唇微启,以为我还有开讲的意思,赶紧二话不说便扑了上来,显然拿定了主意,就算是死,也不让我说出下一句话来。看来,他对我舌头的恐惧程度要远胜对我本人。 劲风袭面,他这一拳还隔着我数尺,其带起的劲风便已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过,此时的我已远非之前的我,已能把握到内劲在这个世界中的一些妙用。见他拳头袭来,不慌不忙,我摧动内息,那原本难以看清的拳头立即便清晰可见。其实,他的拳速度并未减缓,只是,在内劲的帮助下,我的感觉比之前要敏锐了近十倍,这一拳虽快,但在我眼中已不再是无法捉摸。 既然能把握住这一拳的速度和方位,以我高出这个世界的武学境界,自然可以从从容容地破解这一招。我一眼便看出他这一招至少有十三个破绽,只是由于我与它力量相差悬殊,只能利用其中三个罢了。手腕轻摆,我将剑尖对准他暴露在外的手肘,如果他要硬击的话,我这一剑就会提前插进他的肘弯。 他手臂一扭,伸指想弹开我的长剑,哪会让他轻易得手,我右手轻轻一带,将剑又收了回来。就这样,我们在原地交手数十招,我不敢贸然进攻(以我的速度,如果进攻的话,长剑展得过开,扩大了对敌面积,又失去了以手腕运剑速度快的优势,很可能被对手趁虚而入),兽魔则攻不进我的防守圈内(我已能看清他的动作,加上他作为武器的手臂本身又是一件很容易被攻击脆弱兵器,所以,他每一次的冲锋都被我有惊无险地打压下来),于是,我们就这么僵持下来。 他毕竟是十分聪明,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问题所在,厉啸一声,反身退到一棵大树旁,一用力,将它拔了出来,然后将它当作武器狂舞着折了回来。 他力量着实强大,这棵一人合抱的大树在他手中居然可以如草芥般随意挥舞,光是枝叶带起的劲风就让我大感吃不消。连退数步,“火球!”我释放出一个火系最低级的魔法。随着我的咒语,一团火球向对方袭了过去。既然你想用树打我,我就将你的树烧掉。 不出所料,他果然用树挡住了我的火球。“嘭”的一声,这棵树立即着了火,火势迅猛,迅速蔓延到整个树身。 不过,兴奋没能持续多久,当对方舞着着火的大树向我进攻时,我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真倒霉,我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击,心里一边大骂。刚才真是自作聪明,想出了烧毁对方手中之树的笨办法,这看来虽是挺有效的办法,但我却算忽略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忘了计算这么粗的树要多久才能烧完,现在可好,对手拿着一枝燃烧着的大树向我攻击,就等于手中有了个威力十足的火系巨光剑,不要说被它打到,光是那袭人的热量就让我大觉难以忍受。好在我迅速退到了树林边,借着树林的掩护,将因兵器太长而施展不便的兽魔挡在了外面,否则,这一下就肯定会叫我好看。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又连放几个火球,让那棵树烧得更起劲了,我就不信烧不完你。又过数招,兽魔终于顶不住树干上传来的炙热,一使劲,将那树冲我直抛过来。 看着那树上带着的猎猎的火势,我不敢硬接,侧身一避,让开了这件来势极快的危险品。趁我避让的机会,魔兽飞快地扑上来,尚在空中,拳劲已直取我胸脯。长剑一伸,我反刺他咽喉。他伸指一弹,嗡嗡声中,居然弹个正着。 他喜出望外,要知道,他力量虽远在我之上,但从交点手今,一直为我灵活多变的战术所牵制,根本没有硬碰硬的机会,空有一身力气却无从发挥,现在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力拼一记的机会,自是运足全力,希望一举震飞我的长剑。 当我手中之剑高高荡起时,他却面露惊色。我当然知道他在惊讶此什么,因为,剑上的力量实在太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根本不是应有的水平。其实,我是早有预谋,算定它定会如此,等的就是这一刻。 剑上根本没有运劲,当他因为收不住落空的全力一击而在身前露出一个偌大的破绽时,借着高高弹起的长剑的劲道,我整个人就势翻转三百六十度,避开了他这凶狠的一扑,同时,当他至我上方掠过时,从他大开的空门中给他腿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他落在我身后,脚步一个踉跄,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这也难怪,我砍中的是他的膝盖上的韧带,如果不是它身体比人类坚韧很多的话,这一剑就可让他这条腿永远无法站直。 他尖利地咆哮起来,那双紫色的眼睛仇恨地望着我,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中了我的计谋的他已经失去了速度这个最大的优势,现在,根本勿需对他再有任何顾忌。 抖抖利剑,缓缓向他走去,看他挣扎着想站稳却总是摇摇晃晃,我一脸掩不住的得意,长剑高高扬起,暗道:让我送你下地狱去吧! 达丽便于此时出现在兽魔旁边的一棵树后,“达丽!”我惊叫起来。她应该是听到声音后赶来的吧,这也太不是时候,出现的地点更是再糟糕不过,兽魔只要伸手,就可以将她撕成粉碎。 失去艾莉娅的那一幕在眼前一闪而过,鲜血一下子涌上我的脑门,“危险!”没了理智,我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这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来,心中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三十年前的那一幕再度重演。此时,我已分不清自己的冲动是为了眼前的达丽还是为了挽回三十年来心中那个最渴望的梦想。 “砰!”抱住达丽的同时,兽魔的拳头也打在我的后心,我哇的喷出一大口血,带着达丽跌飞起来。绝不能让怀中的女人受到伤害,这是心中惟一的信念,紧紧抱住达丽,我在空中一个转身,以背心撞在泥地上。强烈的震荡传来,巨大的冲力让我差点就此闭气过去,好在我急时提起内劲,在它的神奇作用下,这才保持了一丝清醒。 情况依然很危险,我判断形势,强撑站起来,但只站到一半便觉头晕眼花,四肢发软地倒了下去。刚才这一击比上次还要伤得重,那次被兽魔击中时我借势后退,化解了不少力量,自身承受的力量并不算太大,可这次不同,这次为了救达丽,我根本没有缓冲的时机,只能结结实实地硬捱了他一拳,如果不是内功神奇的功效,这下就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饶是如此,我也是受伤不轻,一时间,连活动的能力也丧失了。肋骨也不知断了没有,只觉后心疼痛无比,估计不断也差不多了。 不行,我一定要站起来。正欲努力,达丽突从我怀中站起身来。面对兽魔,她伸开双手,挡在我身前。她想干什么?我大惊,不要去送死啊!张嘴想叫她,哪知情急之下牵动伤势,胸口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剧痛之下,连想说的话都忘掉了。 便在此时,达丽突然开口了,对着魔兽,她道:“哥哥!” 什么?我几乎以为我耳朵出了毛病。 “哥哥,”未等我缓过劲来,达丽再一次开口了,“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 这下我听清楚了,虽不明白未来的大舅子怎么会是这种模样,但我超一流的敏锐感觉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大哥你好!”我冲到凯恩身前,内力迅速恢复身体的功效起了良好的作用,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活动一下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早就听达丽说过你,你的身材真是好棒,肌肉这么结实,果然是达丽说的那般英明神武,”我张大嘴,满脸堆笑,听凭这些不经大脑的话从口中喷涌而出,“你背上的翅膀真的好完美,只有天使才有这么令人景仰东西。”我心中一个劲地庆幸,还好没有和他探讨裸奔的话题,否则这下肯定完蛋了! “砰!”凯恩一脚把我踹到一边,“滚!”他脸色铁青(当然,前提是他脸上能显现出这种颜色来)。 看来我这未来的大舅子有虐待倾向,我暗暗叫苦,以后可怎么过啊?!不过,他既然能够说出话来,那他肯定是那个凯恩没错了。只是他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再说了,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出来把事情讲个一清二楚?他又怎么会滥杀无辜呢? 马蹄得得,在我犹疑间,一群贵族打扮的人从路的一头走了过来,将我们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他们走在最前面的共有四人,我一眼便被其中那名美丽的少女所吸引,她大概十七八岁,红色的短发,乳白的肌肤折射出晶莹的色泽,纤细修长的眉毛下,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闪耀着蓝宝石的光泽,挺直的鼻梁,小巧而红润的唇,配合着颀长优美的身材,透露着一种年青而健康的美态,远远地就能嗅出了她身上的阳光气息。看来漂亮的确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之一,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我自嘲一句,这才将视线挪到其他人身上。 她右边身后那名二十多岁的清秀少女看打扮应该是她的侍女。她左边并行的是一名是二十七八岁的英俊男子。华丽的衣衫,温文尔雅的表情,得体的言行,无一不显示了他良好的教养。他身边,落后他半个马身的少年男子,不用说就知道是他的侍从了。再后面就是一组二十多人的骑队,都是盔甲铮亮,旗帜分明,显示出严格的纪律和强大的战斗力。 那英俊男子正半侧着身子微笑着向身边那红发少女说些什么,话题显然很有趣,那少女抿着嘴不住轻笑,娇美的神情让人怦然心动。他们也看到了我们,我们这二人一兽的组合本就十分别扭,加上我身上沾满自己的血迹,更是诡异非常。 眼见如此,为首的那对男女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勒住了马缰。身后那二十多人的骑队也齐齐停了下来,他们说停就停,不用任何命令和手势,动作整齐,就如只一个人般,整个队形没有半点散乱;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除了马匹偶有低嘶外再无任何声响,勒马站定后更是立在那有如几十尊木偶般纹丝不动,就凭这几点,我可以推知,这小小的二十多人的骑队只怕比一般的二百人的队伍还要可怕。 那少女用那双澄亮的眼睛看着我们,拍马上前,大声喝问道:“你们是谁?在这干什么?” 听到这话,凯恩全身突然起了一阵剧颤,眼中迸发出一股凌利的杀机,冷得让人忍不住连打几个寒战。 “不好!”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明显感觉到凯恩对这帮人有杀意,“小心!”我冲那帮人大叫,话才出口凯恩已经冲了上去。 “见鬼!”我暗中大骂,凯恩这下真是昏了头,对方可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这下很极可能撞到铁板了。再说了,就算他们这群人不是凯恩的对手,只要凯恩杀了贵族,那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说不定帝国都会派军队前来围剿。那可就完蛋了!我一个头有两个大,虽想阻止他,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凯恩气势汹汹地扑过来,那英俊男子一拍马,迅速护到了红发少女面前。“大胆!”他轻喝一声,接着,一股沉重如山的气机至他躯体内汹涌而出,如火般炙热,如山般巍峨,烤得我口干舌燥,压得难以喘息,在我的记忆中,只有在三十年前被人追杀的过程中才遇到过这样的强者。 卷二 第一章 魔化 凯恩完了,这是我心中惟一的念头。果然,那人右手一抬,奇快无比地一拳击在凯恩心口,以我的眼力,亦只见到拳影一晃。 “嘭!”凯恩心口破开一个大洞,紫血四溅,人从空中倒飞回来,啪的掉在地上,一连滑出十多米远后才停了下来。 “哥哥!”达丽尖叫一声扑到凯恩身上。凯恩居然还没断气,睁开眼,吃力地望向泪流满面的她,艰难地伸出手,示意自己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达丽紧紧抱着凯恩,高兴得又哭又笑。 没想到凯恩还活着,我和那英俊男子都吃了一惊。“魔化?!”他讶然道。 “魔化?!”我亦讶然,这传说中的词语似乎在哪听过,不过我绞尽脑汁也没能记起它所代表的意义。 “什么叫魔化啊?”还好,那红发少女的好奇心帮了我大忙,她一脸不解,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那男子展现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回答道:“魔化就是指由人族变为魔族的过程。”见到少女不脸的不解,他解释道:“公主殿下,你应该……” “公主殿下?!”我大惊,差点惊叫出声。虽已从这些训练有素的手下推测出这些人的身份绝不简单,但是,实在没想到这红发少女居然贵为公主。 意识到现在不是该分心的时候,忙按捺下震荡不已的心情,细心听那男子进行解说。 那男子缓缓道:“……记得三百年前的‘百族大战’……”“当然记得,就是所有种族合力将妄想统治整个大陆的魔族击败的事吧。听说魔族最后在残存的七大长老的合力下打开了一条通往异空间的通道,从此便再没出现于人间。不过,这与这个怪物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它是魔族吗?”那公主一脸的急切。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男子依然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没有半点被人打断话题后的不快,“那怪物就是魔族,不过他以前是人族,”不用公主询问,他继续解释:“你知道,魔族虽然被各族和力打败了,但它在最强盛之时几乎占领了整个大陆,在此期间,他们与各族结合,留下了他们的种子。” 魔族的好色于各种史料中都有详细记载,他虽说得平淡,但是,任谁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话背后魔族当年令人发指奸淫掳掠的兽行,“在其它各族还好说,因为他们的基因很难与外族结合,即使偶尔出生一两个婴儿也都是畸形怪物,根本无法存活,而人类则不同了,由于人类旺盛的生育力和强大的亲全力,他们结合后产生的后代居然大都活了下来,而且,还吸收了父母双方的优秀基因,成为一种强大而奇特的生命:当人族基因占上风时,他们就表现出人的模样,当魔族基因占上风时,他们就表现出人的模样。不过他们的样子不是一成不变的,由于魔族是二百岁才成年,所以魔族强大的基因往往到这些人成年以后才体现出来,其结果就是很多人幼年时是人族模样,长大后却变成了魔族的模样,这个变化过程就叫做‘魔化’。” 他叹了一口气,“当年百族大战胜利后,他们这类人有的与魔族一同撤退,有的则留了下来。对于如何处理他们,各族意见不一,为此争论了不休,好久以后才定下协议:魔族模样的一律处死,人族模样的则可以留下来,不过,如果留下来的人族一旦魔化,也要立即处死。经过这么长的岁月,这批人含有魔族基因的人基本上已经被处理干净,已有许久没听到‘魔化人’的出现了,想不到今天于此地又见到了一例。” 显然不想与公主谈这么血腥的话题,他停下来,吸了口气道:“公主请稍候片刻,待我把他处死后我们再重新上路。” 魔族由于有三个心脏,所以,即使伤了一个也不会死,要杀死魔族,要么割下他的脑袋,要么就击碎他胸骨下的魔核——魔族之人的能量集合体,那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见他大步走过来,达丽脸色大变,紧紧抱住凯恩,尖叫道:“不!不要伤害我哥哥。”虽已知道了凯恩魔族的身份,但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杀死相依为命的哥哥。 我心中长叹,明知自己绝不是眼前这名男子的对手,但是,为了达丽,不论如何,我也要尽我所能地去阻止他。拔出长剑,我脸色沉重地拦住这强大的对手,此时的我,已抛开一切。事间之事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男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以他高超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向一名毫无武功的少女出手。 “住手!”在即将动手的一刻,公主突然开口喝止了那男子,“罗德,我们走吧!” “可是……”罗德犹豫着,还没等说完,他便见公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按种族与身份来定人罪的政策。”公主不快地道。 罗德早知道公主任性的脾气,反正只是个“魔化人”,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不杀别人也不会放过他,范不着为这种小事与公主闹得不愉快。他很快便拿定主意,应了声是,回头上马,轻叱一声,带动马队继续赶路。 刚才要动手不过是迫不得已,现在罗德要走,我自不会傻到自己去找死,一言不发,目送他们离开。在公主与我错身而过时,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个颇有正义感的公主给初次见面的我留下了一个美好的第一印象。 我刚才很想将凡安与卡登的事告诉她,可又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以凯恩现在的状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人都死了,圣魔兽也被封印了,迟几天早几天都无所谓,再说我只答应将此事转告她父亲——恩达斯帝国之王:巴鲁·艾斯特塞,按此事的机密程度,不让她知道也许更好一些。一切都还是等我到达帝国首都多卡拉加再说吧。 他们一行人刚从视线中消失,我立即跑到凯恩兄妹跟前。“你哥哥他怎么样?”我问达丽。 “我还死不了。”凯恩看来对我的成见还挺深的,没好气地打断我的话。不过,这也正常不过,他由一个正常人变成现在的怪物模样,此事本就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而我刚才为了激怒他,拼命揭他的伤疤,他没有对我拔刀相向估计也只是看在达丽的份上,现在能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就算是给我面子了。 之前因为是敌对,自然追求最完美的打击效果,目的就是希望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天这种伤痛,以后每天在噩梦看见的都是我不断唠叨的嘴。现在看来,成果蜚然,可说是完全达到甚至超额完成目标,这本该是好事,但问题的关键是他的身份由兽魔变成了我未来的大舅子,这下可就麻烦了,我和达丽的事还需要他的首肯。不管用骗、用哄都要让他将妹妹交给我,我拿定了主意,不就是靠一张嘴吗?反正我也是我最擅长的。 看得出达丽也挺尴尬,我脑子转得飞快,立即转移话题:“大哥,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么一说,他们俩的注意力果然转到这个问题上来。 “对啊,”达丽说,“大哥,我也想知道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再就是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你认为我会因此而看不起你吗?”达丽埋在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发生了什么?”凯恩自语,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中射出狂怒的光芒,身子亦不自觉地震动起来,“我要杀了你们!”他大叫,一爪往我们身上抓来。 幸好我发觉他不对劲,事先做了预防,当他动手时,我一把抱住达丽,脚一蹬,在间不容发间翻到了一旁,接着又连着几个跳跃,远远闪到一旁。 “大哥,你怎么啦?!”达丽吃了一惊。 “达丽,你大哥估计受了什么刺激,脑子有点不正常,现在病情复发,已经不认得我们了。”我怕达丽不知深浅地跑到凯恩身边,赶紧提醒她。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她的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意。 我微笑道:“没事,把他打晕,让他冷静冷静就成。” “千万要当心……”以为她关心我,正甜蜜间,她后面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泼将下来,“……不要伤到了我哥哥。”达丽担心地说。 一颗心凉了个透,“你也太薄情了吧,我为你拼命,你却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凯恩那么厉害,要我不伤到他去打晕他,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真有种不顾而去的冲动,放下达丽,我垂头丧气地走向不住咆哮的凯恩时。正在此时,达丽突然在我身后轻声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斗志瞬间充斥全身,微笑着回过头,看了俏脸微红,羞答答地不敢把抬头看我的达丽,我信心十足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兴奋地道:“你放心好啦!” 凯恩一瘸一拐地冲上来,口中发出尖厉的长嗥,威势吓人。没想到凯恩如此凶猛,达丽脸都吓白了,既怕她我伤了凯恩,又担心凯恩伤了我,一时间左右为难。 本来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见凯恩这么一扑,我反而放下心来。他刚才被我割伤膝关节,又被那叫罗德的男子击了个透心,已经身负重伤,现下这一扑的力量连他鼎盛时的一成都不到,只能吓吓达丽这种外行,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 只是轻轻一跳我就避了开去,心中大喜,刚才这小子仗着是我的大舅子,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哪能放过。等他再一次冲过来时,我向左一闪,伸脚一勾,因丧失理智而显得没了警觉的凯恩一头栽到地上,“砰”的一声贴着草皮滑出老远。 我纵身而上,骑到他身上。怕伤了他的达丽不依,剑是不能用了,我举起拳头死命往下砸。本来一掌砍到他脖子上便能让他昏迷,却故意不打这种脆弱的地方,只是没头没脑地直往他皮厚肉粗的地方招呼。 “不要打了!”我才打了两拳达丽便心疼地叫起来。 “不是我想打,是他死活不昏啊,你也看到了,如果现在不把他打昏的话,他那么厉害,一旦缓过劲来只怕再没有降伏他的机会了。”我边说边打,反正达丽也看不出来,是不是这样不都随我编吗?手中用劲,只听“嘭嘭嘭嘭……”声一古脑地响起。 “他还没昏吗?” “是啊,你看,他还在挣扎呢!” “嘭嘭嘭嘭……” “该昏了吧?” “他还在动呢!” “嘭嘭嘭嘭……” “你怎么还打?!” “嘭嘭嘭嘭……” “快住手!” “嘭嘭嘭嘭……”反正魔族生命力顽强,就算多打两下也死不了。 当我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时,身下的凯恩已经分不清脸在哪一面了。看见边上的达丽一脸的不快,我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想这样,这是迫不得已罢了,你也不想你哥哥意识不清地到处去杀人吧?” 听我这么一说,她的脸色才好了点。我趁热打铁,鼓动如簧之舌:“不要想不开了,他现在虽然受了小伤,但再也没力气跑掉了,你就不用担心他会不告而别了。”达丽的脸色又好了点。 “不要板着脸了,你这个样子待会你哥会认不出来的。”她的脸色平和下来。 “来,笑一个,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就冲我笑了一下,真是一笑倾城,一见之下我的魂就飞啊飞啊地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达丽白了我一眼,嗔道:“我们第一次见面进我哪里笑过了?”说才出口便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来脸皮厚的好处还真是不少,我趁胜追击:“啊,啊!你又笑了,我受不了啦!现在又要飞啦!飞啦!”边说还边装出要飞走的动作。这是我从身体里某个花丛老手记忆中得知的什么脸皮要厚,动作要炫,话题要刺激的泡妞绝招。逗人开心本不是我所长,性格更是与这轻浮话语完全冲突,连说出此话的我都觉得大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当然也是十分的生硬。 不过,这对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达丽来说已经足够,见我夸张的样子,她扑噗一声笑了出来。笑到一半,眼眶又红了:“我哥哥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又受了伤,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看来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后就完全不会再用自己的脑筋了。依足泡妞手册中趁虚而入的绝对真理,我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顺势将她拥在怀中,柔声道:“放心,有我在呢,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治好他的伤,至于他的样子,我们一步步来。既然他是从人变成这个样子的,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寻找,一定可以找到让他再变回来的方法。”轻轻拭去她眼中的泪:“现在我们偷偷把你哥哥带回去藏好,先帮他把伤治好再说。” 达丽柔顺地点点头,红唇突然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在我腮边点了一下,红着脸从我怀中窜到了凯恩边上。这下我真觉得魂要飞掉了,有了这刻的温柔,刚才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感情的第二春终于开始了。 “不行,你突然袭击,我要求再来一下。”见她肌映流霞的娇羞美态,我忍不住开口调笑。 “你想得美!”她翘了翘她可爱的小嘴,得意地笑起来。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我真希望自己所爱的女人永远都能这么幸福。 ※※※ 当我和达丽来着凯恩远去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殿下让他魔化虽然不过是一时不忍,不过我不阻止殿下也是有原因的,那小子经过这么多代还能压制住我族基因,体内的人类基因一定十分强大,只要设法引发,必定可以培养成为一流高手,现在殿下你正缺人手,找个机会将他收归已用,到时候肯定可以派上大用场。” 第一个声音奇道:“既然要将他收归已用,为什么不帮忙救他的情人呢?那样他肯定会感恩图报,死心塌地的为我办事啊。” 后一个声音笑道:“一般情况下这种选择是正确的,不过,他的情况不同,如果他有个人族情人,又怎肯与人族为敌呢,所以,这个羁绊绝不能留。再说了,现在他情人被掳,我们正好还可以利用此事让他对人类产生彻骨仇恨,这样,不用我们开口,他自己就不会放过人类。” 第一个声音没有再开口,估计已被说服。第二个声音顿了顿,续道:“想不到他还有个妹妹,看来也可以加以培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第一个声音问道,语音里已经多了几分敬重。 第二个声音答道:“现在火候差不多了,可以撤消他行动的限制,让他去追他的情人,然后,我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 “哈哈哈……”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第二章 恩怨难清 我偷偷将凯恩送回他们住的小屋,这才与达丽从大路走回镇子。 此时,镇子已经乱成了一团,前一段时间虽不时有猎人死在凯恩手下,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一口气送掉这么多人命,伤的死的都被抬了回来,没事的猎人也吓得不轻,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没事的人家庆幸不已,有事的人家嚎啕大哭,一时间,全镇鸡飞狗跳。整个镇子立即为愁云笼罩。 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隐隐的哭泣声,达丽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件血案是凯恩一手制造成,作为凯恩妹妹的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我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想开一点。她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轻轻挽住我的手臂,软弱地将头倚在我肩上。 我爱怜地看了她一眼,以她纯洁而柔弱的性情,只怕一辈子都没法面对这个小镇里的人,看来要将她赶快从这儿带走,否则,她说不定哪天就被自责压垮了。 “达丽!”突然有人大叫她的名字。我们抬眼望去,只见米萨正激动地向我们挥手。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他大步走过来,长吁了一口气,“我刚才真担心你们俩也受伤了,现在看见你们我就放心了。” 为了不想让人知道我与凯恩交过手,我将沾满了我俩鲜血的魔法披风反过来套在了身上,反正这个披风做工精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哪一面是正面。 冲他微微一笑,我道:“让大叔担心了,我们没事,不过达丽受了点惊吓,我想快点带她回去休息。”我不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有关凯恩的事,哪怕是这个与凯恩有着亲密关系的米萨。 达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看来她不太赞成我把凯恩的事瞒着米萨,不过,既然我话都出口了,她还是默许了我的做法。 其实,我这是为了照顾凯恩感受,他应该更希望在米萨心中留下一个正面的形象。哪怕是被当作已经死了,也不想被最亲的人知道自己是一个杀人的恶魔,这应该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是他不敢面对达丽的原因吧。 告别米萨,我们迅速回到达丽的房子。刚一到达,我立即给凯恩做治疗,习惯一个人冒险的我为了自身的安全,曾利用盗贼的能力偷偷窜到神殿学习过治疗魔法,虽然不精,但一般的小伤还能勉强应付过来。 刚才送凯恩进来前已经给他施用过一次了。其实,我的法术对他只有不大的帮助,主要还是他自身的生命力十分顽强,所以,没费多大劲就稳住了他的伤势。 等我再度施用了治疗术后,他伤口处的血已经渐渐地收住了,看情形,不用太久就可以痊愈。魔族的还真是不一般啊,我不禁大为感慨,难怪当年几乎统一全大陆,就只说他们身体这种强大的恢复力人类就远远不如了。 扭头看见强撑着一脸倦意站在旁边照顾凯恩的达丽,我用了个催眠魔法,“你们好好地睡上一觉吧。”我念动咒语,很快,两人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中午他们才醒来,经过一夜的休养,他俩精神都好了很多,达丽本没什么事,此时自然神采尽复。凯恩的伤势也大有起色,让我又忍不住大大感慨了一番。 凯恩控制情绪,给我们讲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的推断并没错,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与我想象的差不多。确实是有人伤了他以后又掠走了莎娜,不过,那个人不是伍登,而是个不知名的贵族(难怪他一见到贵族就要扑上去拼命)。他当时被一剑刺在心口,立即昏了过去,本以为必死无疑,等转醒过来时,才发现全身是血地被遗弃在一个山涧中,还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本来想立即赶去救莎娜,哪知根本无法离开以那山涧为中心,半径为十里的方圆之地,一旦走得太远立即全身无力,疼痛欲死,他勉强试了几次,每次的结果都是痛昏过去,清醒时则又回到了那个山涧内。他只能在这个地区不住游荡,心中经常会涌起滔天杀机,等意识恢复时往往已错杀不少好人,所以他根本不敢见熟人,怕一不小心将他们也杀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言之不详,我们也不愿过多触及他心中伤口,反正知道大概情况就行,所以谁都没多问细节。 不过我对他的话还有几点存疑,一是他的魔化与那叫罗德的男子讲的不一样,据罗德的意思,魔化应该是一个过程,需要较长的时间,而他似乎是一夜间便能变出来,这其中的原因究竟为何? 二是我从未听过世上有这种能限制人行动的奇异的魔法,是否是另有蹊跷? 三是他说意识不清时才会杀人,但我明显感觉到他那天袭击我们时是清醒的。 四是他既然怕他会意识不清下胡乱杀人而不敢见熟人,那前天晚上为什么会在屋外偷窥我们? 这四点我都没找到合理的解释,不论是凯恩故意隐瞒了什么,或是这其中另有蹊跷,我现在都只能记在心中,等待查实的机会。 不过,在第三第四点上凯恩肯定是有所隐瞒,说什么意识不清杀机滔天才会出手伤人,但那天和我们动手时明显的意识清楚,只是他在被我们询问发生何事后才真的是杀气冲天、意识不清,为什么会杀了那么多猎人,还想要杀我?说什么不敢见亲人,那前天晚上偷窥我们的难道不是他吗?这种话只能骗骗纯洁的达丽,怎么指望我会相信他的鬼话? 虽然他对他亲妹妹都没讲,我这个外来人还是忍不住怒气难平,怎么说我也帮了他大忙,不想说就不说,不要骗我啊,把我当傻瓜耍吗?如果他不是达丽的哥哥,我肯定二话不说甩手走人。如果说我俩当初是因为不认识才大打出手,那现在我则对这个家伙完全死心了,不是担心达丽的话,我绝不会与他打交道,达丽这么纯洁,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哥哥呢? 其实在二个世界共五十多年的经历中,我对背叛与阴谋已经见多了(这也是一眼看穿了凯恩的谎话的原因),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个相对起来并非太大欺骗的事却让我如此耿耿于怀呢? 好久以后,当我回想起今日的心情时才终于明白当时的自己激动的原因,因为我已经把凯恩当作了十分亲近的人,而我最恨的便是被自己亲近的人所欺骗。如果在计谋上受人愚弄那能怪自己智力不足,而背弃问题则严重伤害了我的感情,是我无法忍受的。 ※※※ 又休息一天后,当伤口未愈的凯恩突然说他感觉到身上的限制消失了,要求立即起程去追被人掳走的莎娜时,我并未质问他他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虽然我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冷眼看着他胡乱搪塞着将达丽骗了过去。反正又不关我鸟事,我只要照顾好达丽就行了。很快,我们便在心急如焚的凯恩的坚持下立即出发了。 赶着达丽借来的马车,我在恩达斯帝国的大路上疾驰,达丽与凯恩则在车内休息。 根据凯恩昏死前听到的一些话,我们判定那名贵族住在帝国第三大城市欧塞,当时正欲回家,既然目标已定,我们便决定追过去。本来,我俩都不想让达丽跟来,只是达丽不放心凯恩的伤势,坚决要一起行动,我们也没办法。虽然可能会有危险,但想一想这样也有好处,起码我可以就近照顾,省得担心她留在镇上无法面对那些死在凯恩手上的猎人的亲友们。 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我们来到了距恩达斯帝国首都多卡拉加二百多公里的欧塞,这是恩达斯帝国的第三大城市,拥有五十多万人口,由于其后便是无险可守的平原,一旦失守,敌人快马加鞭四天便可杀到多卡拉加城下,所以此城亦被称为多卡拉加的大门。 城内有常驻军三万,这还不包括近万人的护城卫队和随时可发动起来的近十万预备队。因为此城的重要性,城主一般由帝国皇帝艾斯特塞九世亲自任命。现在的城主是由与艾斯特塞九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冈萨·格林特子爵担任。 接受了简单的检查,我们进入欧塞,这个城市十分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由于凯恩体形怪异,绝不能暴露,我们一进城,立即找了个旅店安顿下来。 达丽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一路上忍不住四下张望,新奇万分。眼见如此,落下脚来,我立即约她逛街。她心中自是想出门看看,但又担心凯恩。 见她犹豫,我劝她道:“你放心,他只要待在房中,就不会被人发现的,再说了,我们出去还可以打听一下掳走你莎娜姐姐的那名贵族的下落。” 我既然搬出了莎娜这个理由,达丽自然点头同意了。其实,如果我们刻意去打听那名贵族的事情,先不要说被问的那些人知不知道上流社会之内的事情,在这之前,我们的言行恐怕立即会落到有心之人的眼里,到时就是警卫队的那些家伙们来和我们“谈心”了。 想知道这些事情,要么就花钱找一些地方买——这种情报组织虽然不会和一般人交易,不过,以我当过盗贼的身份,还是知道一些他们的规矩,可以设法同他们接洽;再一种办法就是打进上流社会,到时自然可以知到上流社会发生的一切。 来到街上,首先想到的是换一身衣服,我从魔兽森林出来时穿的衣服太惹眼,已经换上了凯恩的旧衣,不过这一身猎人的衣服实在太滥,根本与我的气质不合。 要知道,我三十年前可是一流的盗贼,一流的盗贼当然有着第一流的品味,偷第一流的东西。世上的好东西几乎都在有钱人那里,为拿到第一流的物品,必须打入上流贵族,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特地重金礼聘皇家礼仪教师来教我学习上流社会的一切,下了很大苦功,否则,以我现实中低下的身份,怎能不让人怀疑地接近珍贵物品。 想到要买东西,这才忆起现在的我身无分文,达丽兄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在作为一流盗贼的我,当年经手的贵重物品无数,秘密存下了一笔巨款。二话不说,我立即找个银行取出了一些。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我带着达丽拐进了一个服装店,像达丽这么美的女孩子,应该穿着上好的绸缎,想到那些粗糙的土布正在磨擦她娇嫩的身躯,不由大为心痛,我怎么早没注意到呢。 进得店内,金钱开路,什么都只管要最好的,刚拿在手上的一袋金币哗啦啦瞬间去了一大半,若不是达丽心痛,我本来准备将它们一口气全部花完。什么样的身份该有什么样的气派,我该有个管家,几个侍从和仆人,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为了不暴露凯恩,只好先搁在一边。等这件事情完结之后再让达丽好好享受一下人生的快乐之处,我这么想。 至于报仇,我相信,只要能爬到足够高的位置,绝对能找到收拾那些人的机会,再说了,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力去干这些事情,比自行拼命要划算得多,有了在另一个世界中孤木难撑的教训,我对一些事的看法有了很大改变。 当换好衣服的达丽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由眼前一亮,她一身纯白,洁白无暇的颜色烘托着她清纯的气质,活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面对她,我的心不争气地怦怦直跳,明知自己现在肯定是傻乎乎地表情,却舍不得不收回视线。 我突然发觉对面达丽也正情意绵绵地望着我,这才忆起本人也不赖。样子不差,气质一流,当初也迷倒了不少女人,今天又配上这身剪裁合身的笔挺外衣,自是显得一表人才,也难怪达丽会春心荡漾,有钱真是太好啦! 接下来我们又来到热闹非凡的大街,对从未见过世面的达丽来说,路边新奇的东西实在太多,女孩子又喜欢这些小东西,在我从旁怂恿下,她兴奋异常地左顾右盼,早望了所谓的打探之事,一直玩到天黑才忆起出门的目的,不过时间已是太晚,又在我以只能打入上流社会才能得到情报的分析下,只能毫无消息地回到旅店。 想一想,我今天故意这么做除了想逗达丽开心外,只怕还有报复凯恩的欺骗的想法在里面吧,想清此点,我都不可抑制地觉得自己阴险。 回到旅店,凯恩居然说他感应到莎娜在城里,我立即怀疑他说话的真实程度。心中一阵冷笑,若他真有这个本事,早在进城时就该感觉到莎娜的存在吧,怎会到现在才发现呢?不过,我也不想过多计较,反正只要帮他把人救出来就行。 我也拿定主意,此行一旦结束,立即与凯恩分开,绝不再趟这淌子混水,这并不关乎我俩之间的恩怨,只是凯恩既然不肯开诚布公,那我是绝不会傻到总被人利用的。至于达丽,到时我也要把她带走,不知道凯恩到底隐瞒了些什么,但我明显感觉到事情十分严重(要不凯恩不至于连达丽也要隐瞒吧),让她就这么跟着凯恩,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三章 离别之情 就着夜色的掩护,我和达丽在凯恩的带领下,来到一所华丽的大宅子,只看它所处的位置和规模就知道此行绝不容易。按照刚才的计定,达丽留下来接应,我和凯恩摸进去救人。 正要展开行动,凯恩突然示意我随他到边上去一下,见达丽奇怪地望着我,我双手一摊,示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来到一个黑暗的无人能见的角落,凯恩紧盯着我道:“你是喜欢我妹妹吗?” 不知他想干什么,一动不如一静,我保持缄默,只拿眼睛仔细打量他,反正你要急着去救莎娜,我就不信你能就这么拖下去。 等了一会儿,凯恩意识到我绝不会先行开口,只能接着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妹妹,不过你应该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最听我的话。” 隐约中,我听出了他的意思。正想开口,他已经接了下去:“不要以为我忘了你上次伤我的事,还有,你当时还趁机把我打得满头包,”什么,他连这都心里有数?我有些发慌了。 “你说,如果我把这摊子事全都告诉我妹妹,要她同你分手的话,你觉得她会不会听我的呢?”他一脸得意。 既然撕破了脸,我亦绝不会束手就擒,冷笑道:“你自己不也有事瞒着我们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杀那些猎人的,达丽知道要是她有个这样哥哥,你认为她会怎么想?” 想不到我会知道这些,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巴却依然很硬:“我再怎么说都是她哥哥,你就算把这些事告诉她,她顶多生气几天也就过去了,难道她还会不要我这个哥哥吗?你就不一样了,只要我坚持不让我妹妹跟你在一起,你就绝不可能得逞!” “大哥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如果你太过分,说不定你妹妹会偷偷跟人跑了。”虽然明知以达丽的性格此事绝无可能,但我嘴上怎能认输。 “你!” “你!” 四目相对,我们眼内都闪着怒火。 “我可以不阻挠你和我妹妹的事,”半晌,凯恩终于开口了,“也可以不计较你砍伤过我,”我心中一喜,还未笑完,凯恩后面的话便让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过,你借机打得我满头包的事,我一定要讨回来,否则你和我妹妹的事,你想都别想。” “好吧,”我把心一横,“不过,先说好,打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打脸。”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也就不错了,我带着慷慨就义、舍生取义、从容就义的表情无比悲壮地走到凯恩面前。 一个拳头在我眼前忽然变大,“哎呦!不是讲好不许打脸的……哎呦!你还打!哎呦……”乒乒乓乓,狼烟四起,只听“哎呦”之声不绝于耳,满天都是凯恩得意的大笑…… 片刻之后,我捂着脸,在达丽奇怪的目光的注视下走了回来。 “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那个地方太黑,刚才走过去时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咦,这大街上哪来的树啊?” “哈哈哈……”身后又传来凯恩得意的长笑,那一刻,我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在黑暗中,我与凯恩小心翼翼地前行,“达丽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身边的凯恩突然开口。 我一愣,扭头看见的是凯恩无比正经的目光。“是……”我满脸严肃,轻轻应了一句。 其实,我与凯恩都已估计到了所要面对的凄凉结局,所以,之前的他才会与我了清恩怨,为的就是好接纳我作他的妹夫。正是因为体会到了他的想法,我才会心甘情愿地任他痛扁。也是从那一天起,我才感受到凯恩作为哥哥的高大一面,也才真正打心底认同了他大舅子的身份。 随着凯恩所谓的感应,我们东躲西藏地来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外。 “就是这了。”凯恩道,话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激动。刚才心急如焚,一个劲催促我快走,可如今,真正到了莎娜门外,看着这在昏暗路灯下闪着黯淡光泽的木门,他,却犹豫起来。 不论现实如何,总有必须面对的一刻,凯恩咬咬牙,终于推开了门。“吱——”随着木门开启时那令人心尖发麻的声音,一个漆黑的世界展现在两人面前。 “我什么都不吃,你不用再浪费时间了。”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凯恩如受天雷轰顶,两耳嗡的一声,呆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你是谁?”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多了几分颤栗。依靠当盗贼时练得的眼力,我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来处,只见在屋内床上的一角,蜷缩着一个女人模样的人,说是女人模样的人,是因为她已经枯瘦得不成样子,若不是从穿着上看,根本辨不出她是女人。不过看凯恩的表情,我知道她肯定是那个莎娜了。 凯恩全身起了一阵轻颤,正欲开口说话,莎娜又开口了,久处黑暗的她显然看得清面前的凯恩:“我是死了吗?你是地狱来的魔鬼吧,我早就知道,以我不洁的身份,是进不了天堂,见不到凯恩的。”说道此处,忍不住哀哀痛哭起来。 “不是!”凯恩终于开口了,声音说不出的干涩,“你还没有死,也不会进地狱的。” “是吗?”莎娜声音说不出的空洞,“原来地狱都容不下我,那你是谁?你想带我到哪去。” “我是……我是……”凯恩连说几个我是,全身剧烈颤抖,话却总继续不下去。 这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他有一种扭头便走的冲动。唉,原来世间之事总让人如此无奈,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可偏偏又让人觉得是远在天涯,我大为不忍,轻轻背过头去。 凯恩终于控制住情绪,坚强地站在原地,只是胸口不住地剧烈起伏。我扯了凯恩一把,轻声道:“先把她救出去再慢慢说。”这里可不是述旧的地方,转向莎娜,我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救?”莎娜尖声厉笑,“很快,这里只剩下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没人值得你救。” “你!?”感觉到莎娜话中所指,凯恩脸色大变,大步冲到莎娜身边,他眼力不如我,此刻才看见莎娜的模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哆嗦起来,转向我,急切地道:“比尔,你一定要救她。” “你是谁?”辨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莎娜的话音都颤抖起来。 凯恩不答,急切地看着正给莎娜施用治疗魔法的我。我努力将神圣的治疗力量输进莎娜体内,不过,费尽心思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最后,我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抬起头,面对正一脸焦急地望着的我凯恩,我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莎娜体内已经没有半点生命的活力,不要说我这种半吊子的医疗术,就是来个高级僧侣,也救不了现在的她。 “为什么会这样,天啊——”凯恩厉声大叫起来,全不顾他的声音会引来大批人手。 我连连示意,要他小心一点,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阻止他的想法,看来必须要大打一场了。 “你真的是凯恩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不要紧,能见到你就好,”莎娜终于确定站在面前之人正是自己失散的情侣,又惊又喜,气息急促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在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 “不,你不会死的,”凯恩上前一步,紧紧将莎娜抱在怀中,泪水一滴滴滴落在她脸上,面对这即将逝去的爱人,他已顾不得顾忌他那魔化的躯体,“你不会死的,我绝不让你死。”他呜咽。 莎娜喘息着道:“你不要伤心,我是个不洁的人,是不能陪伴你的,你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比我好百倍的女人。” “不——”凯恩双手用力,恨不得将莎娜揉进自己身体中,“你是最纯洁的女人,我一辈子只要你一个人陪我。” “傻瓜,”莎娜颤抖的手抚上凯恩的脸庞,在她眼中,这张狰狞的面目大概是世间最英俊的容颜吧。“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下来,答应我,好吗?”她眼中透出令人心碎的深情。 “我答应你。”凯恩明知做不到却完全无法拒绝,只能违心地答应。 一丝微笑浮现在莎娜苍白的脸上,瞬间便凝固在嘴角。 “不——”房间内响起凯恩悲痛欲绝的哀嗥,凄凉的声音在黑夜中远远传播,久久不散。连天空的明月也生出不忍,悄悄躲进了云层之后。 听到动静的人群蜂拥而至,很快便来到门外。我心中大急,想拉着凯恩离开,凯恩却挣脱我的手,厉嗥着冲进那群人之中,立时,血光四起。 我长叹一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了,理智一点的举动便是甩下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不过如果一个人开溜,我该怎么去面对达丽呢?唉,舍命陪君子吧!我长叹,跟在凯恩身后冲进人群之中。 在这个人人习武的时代,这些贵族府内的侍从都有不一身不错的功夫,我和凯恩虽然厉害,但面对这么多人的同时攻击,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我还好一点,提起内力时身体强度大大增加,又小心地避开伤害,所以只带了些小伤。凯恩则不同了,他一个劲地往一个贵族青年那儿冲,根本不避不让。以他的打法,即使是再强横的身体也架不住如此伤害,片刻间便伤痕累累。看来,那人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也是找伤凯恩掳走莎娜的家伙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难怪凯恩如此奋不顾身。 我拼命往凯恩边上靠,还不突围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杀戮之色。我每向前一步都几乎要付出近十条伤口的代价。此时,惊人的恢复力发挥了作用,摧动内息运转,周身伤口不住收缩,消逝的力量迅速回到体内,不过还是跟不上自身的消耗量。 眼见凯恩就在眼前,可这几步之遥却犹如相隔天堑。他不顾不一切地往前,强横的身体让他有支撑下来的实力,我却是越来越觉得无力,与他的距离与越拉越远,看着周围众人奋勇争先的众人,我苦笑,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稀里糊涂地死在这儿。 突然,一声惨叫震惊全场,所有的人都停止了一切动作。望过去,只见凯恩不何时已站到了那个贵族青年面前,他粗大的手掌插入对方的心口,对方的剑也刺穿了他小腹,居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凯恩!”我大吼,“你千万别死,否则我该怎么向达丽交待呢。”话是这么说,我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悲哀,难道自己并非如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他吗?我拼命往他那边冲杀,泪流满面,恍惚中,似见到凯恩冲我微微一笑。 “轰!”凯恩终于倒了下去,最爱的女人死了,仇也报了,他已经失去了生存下来的意志,我有过类似的经历,心里再清楚不过,现在即使把他救了出去,抢救来的只是一具叫做凯恩的躯壳,真正的凯恩,在刚才见到莎娜逝去的那一刻便已经死掉了。只是,我没办法,这世上有些事是明知是不能做却又不得不去做,而且心甘情愿,绝不后悔,现在的我,便是如此。 “你一定不能死!”我暗道,手中长剑舞得更急,刚死了主人的那群手下群龙无首,无心恋战,在我猛烈的攻击下,四下散开,包围圈一大,我顿感压力大减,攻势也随之大盛,长剑飞舞下,不时有人带着飞溅的鲜血倒在我身前,连冲几步后,终于来到凯恩身边。 “嘭!”此时,一个魔法光球突然在眼前炸开,眩目的光刺眼得我完全睁不开眼,不知是什么人,居然能用出如此强烈的照明魔法,隐约中,我敏锐地感觉到一条人影飞过来,抓起凯恩,消失在墙外。 虽然不知他是谁,不过此人的确帮了我大忙,有这个魔法光球的掩护,那群人对我的合围立即出现了空隙,本人也不傻,既然凯恩已被救走了,哪还不赶紧趁此机会溜之大吉。对方动作好快,我紧跟其后,他后脚出我前脚到,可是,一出围墙便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不管那么多,既然那人肯救凯恩,那他对凯恩至少不会有什么歹意,现在形势大乱,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赶紧跑去找达丽,她一个人留在那边实在太过危险。 “达丽……”我一把推开那停在角落的车门,一肚子的话立即全噎在喉咙中,达丽居然不在车中,她到哪去了,我左右张望,几乎急疯了。 突然,一方遗在车内丝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不是我今天送给达丽的吗?我拾在手中,上面怎么好像还有字?我注意到上面用胭脂涂了些什么,忙展开细看。上面还真有字,写着:“比尔,我有要事,必须去办,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达丽。”行文匆匆,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中写就。 达丽到底是爱我还是只是在利用我呢?她就这样离开,让我不禁怀疑起她对我的感情?我只能劝慰自己,说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充足的原因的,不过内心深处却传出恶魔的声音:“她能这么容易地抛下你一人,说明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并不重要。” 与此同时,当时我强压下的她明知兽魔是凯恩却故意瞒着我的不快事实再度涌上心头,若她真是爱我的话怎么会让我去如此冒险呢?我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想不到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再爱一次的准备时,结果却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叹了口气,将那方丝帕纳入怀中,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二天,我就离开欧塞,前往多卡拉加。我们俩谁也没想到,这一别,便决定我们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等到再次相见,已是时日良久,那时的我们,早已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第四章 艳后 孤身一人的我又重新踏上了前往多卡拉加的旅途,此时在数次冲突中皆无能为力的我痛感自己的弱小,一路上近乎疯狂地锻炼自己,同时又极力吸收容纳在脑海中的那数百人的经验,提高自己能力。 在此过程中,我发觉其中有一种名叫“摄魂大法”的武功,这是一种纯精神层次上的功夫,利用自己的精神去控制其他人,这对无法运用内力去打击对手的我来说,无异于在黑暗中发现了一盏灯,我毫不犹豫地将它演练纯熟。当时的我还没想到它在今后的日子中成为我救命的法宝,但我很快就体会到拥有它的好处。 在提取体内那些人的记忆时,我不幸地发觉他们的意识会冲击我的思想,提取得越多越受他们的影响,若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们的思想会强盛到我压制不住,到时,只怕会导致精神错乱,所以,我下定决心,若非必要,以后绝不再提取他们的记忆。 “你真的想和我们一起走吗?”对面的那中年的大胖子头上的汗不住往下落。 说真的,这个世界里的人的精神力量的确很强大,我几乎运用了一半功力才控制住对面这毫不起眼的商人。为了找个掩护以简单地进入多卡拉加,同时也想知道自己“摄魂大法”效力如何,我随便拦住从路中经过的一行四十多人的商队,对着这个领头商人发动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精神攻击。 此刻的我在其他人眼中看来,除了眼睛发亮外并无大多特殊之处,但在我对面的商人眼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只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说出的任何话他都无法拒绝。这便是此功的厉害之处,它与这个世界中精神攻击完全不同,以你最能接受的方式来侵袭你,让你感觉不到受到攻击,完全兴不起抵抗的念头。 我看着对面的胖子,轻声道:“我会付给你钱的。”这个世界里的人的精神力都很强大,为了不至于太露行藏,我不想再加强自己的精神力了,说出了商人最难拒绝的话,这一句话完全击中商人爱财的心理。 他终于崩溃了,挣扎着道:“好吧,不过钱要加倍。”想不到完全被我控制了心神的他居然还能讨价还价,我真是佩服死他了,是不是世上的商人都只认得钱字呢? 胖子周围的人都露出诧异的神情,要知道,商队在行程中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一般是不允许陌生人加入的,现在作为商队领导的他居然自己违反这个原则,难怪众人会奇怪了。 我并不在意,说道:“多谢。”便加到他们之中。 隐约中我无比敏锐的耳朵听到一阵低微的声音,“达罗怎么会留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呢?” “现在正要经过美莲达的领地,他疯了吗?” “他难道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这小子黑发黑眼,说不定是受到恶魔诅咒的人。” 听到这句话时,我心中一动,这才醒悟到以前别人为什么会奇怪地看着我,那与我的穿着并无太大关系,而是在这个次元中并不存在的黑发黑眼。 “等一等!”那叫达罗的胖子急切地在背后叫住我。 “你还有什么事?”我回过头,眼中异芒暴涨,再一次用上了“摄魂大法”。 达罗的话全噎在了喉中,如我所料,他在脱离了我的精神控制后,想反悔让我离开,可在我强大的精神压力下,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当我调转头去,他才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是神的旨意吗?这一次,他完全打消了赶我走的念头。 就这样,在众人奇怪的视线中,我成为了其中一员。 当晚扎下营地后,我躺在自己的睡袋中,心中烦躁不安,辗转之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按理说,在另一个次元修习内力的我,经过二十多年的静心屏气,根本不该有这种不稳的心态,我坐起来,长吸一口气,开始运气调息。很快,心情宁静下来,心智也清明起来。 原来达丽离开这个事情在我心中投下了太深的阴影,由于我太过于看重感情,无法接受她就此而去的事实,对她的感情产生了怀疑的同时亦对自己的魅力也失去了信心,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法保持正常的判断,于是拼命追求力量,也因为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才会想到借助他人的力量进入多卡拉加。 在这个过程中,我修炼的“摄魂大法”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要知道,这种武功是一种强力的精神控制术,我本身处于精神散漫的时刻还强行练习,不仅没有把握住功夫的真谛,反而被这种功夫影响了心智,若不是清醒得早的话,说不定落得精神分裂而亡的悲惨结局。 倒吸一口冷气,我大叫侥幸。想想也是,自己运用了几乎一半的实力才勉强控制住那个根本不懂任何功夫的商人达罗,这根本不合情理,其原因应该是自己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只是当时的我已经失去了平和的心态,无法正常判断形势,这才会认为错误地这为个世界里的人精神力特别强大(一个一般人也这么厉害,那也太过分了)。 随着内劲的游走,我的心态越来越平和,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如湖面的波澜般平复下去。看来自己太多情了,在那个世界中拒绝与一切女子交往,所以还未觉得,现在,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我才知道感情用事是自己的一大弱点。以后绝不能再轻易付出感情,我下定决心。想是这么想,不过,这种事又有谁能完全控制得住呢? 如果达丽真的爱我,那她自然会来找我,如果她不爱我,那我根本不必为她浪费时间。放下达丽,我浑身一阵轻松,心神也自然地扩展到体外,感觉到黑夜迷幻的气息。 什么东西?我突然发觉周围有一道薄薄的能量层将我罩在中心,我敏锐的感觉在那儿被彻底隔断,里面的一切感觉得无比清晰,而外面的一切则完全感觉不到。处于神游的空灵状态下的我,立即感觉到了异常。睁开眼,我轻轻挪了过去。 随着我低低的咒语,一层荧光出现在我指间,想当年,我就是靠这招“魔法感应术”才能在陷阱遍布的环境中窃走众多宝物的。 其实“魔法感应术”并不算魔法,在大陆所有魔法书中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这完全我这个天才脑袋自创的法宝。要知道,这个世界共有风、火、水、土、光明、黑暗六系魔法,不管怎么巧妙的变化,所有的魔法设置都逃不出这个大前提,而我便利用了这一点,创造出一种感应魔法阵的魔法。将极细微的魔法能量散布在手指,相斥相生的魔法自然会有一阵相应的轻微波动,这样,我便能轻易的掌握到面前是什么样的魔法陷阱。 这个道理说起来简单,但没有我这种天生的敏锐感觉,根本不可能体会到这种细微到变化,所以,我认为我天生就是个该做盗贼的人。 当我的手伸过去时,手指传来几乎可以忽略的震动,我闭上眼,细心体会,马上就搞清楚了面对的东西。这是一个极薄空气魔法盾,能量弱小到想破坏它根本不必用法力,随便一个人碰上去便可轻易摧毁它。 这种装置我偷东西时见多了,它这不过是一种魔法感应装置,其目的不是用它来阻止入侵,而是发现入侵。由于它不易察觉和一碰即破的性质,入侵者很容易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破坏了这个魔法结界,而在这附近的施法者便可立即把握住对方的动态而设法应对。不过,这种至少法术要魔法师才能使用,我立即对这个商队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一个平常的小商队,怎会有如此高明的法师? 这种装置是用来感觉到是否有人通过的,对方把它设在我睡的帐篷外,显然是想背着我做什么小动作,我马上就推测到了对方的用意所在。想到这个法术感觉范围有限,也就是说对方离我应该不远,我动了探一探的念头。 如在往日,这算是一个比较难破解的装置,而现在,对我来说,它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以我能化解绝大部分魔法的身体来说,这种魔法罩根本感应不到我的存在。我轻松地往外走,就这么撞到那魔法盾上,几乎没带起任何能量波动便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按着限定的范围进行搜索,我很快便发觉不远的一个营帐内人影幢幢,门口还站着二个守卫。看来就是这儿了,悄悄地,我绕了过去。 这两名守卫身手不错,明显感觉得到他们身上层次不低的能量,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走到那个营帐边上去。连守卫都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些人真的是一点也不简单,我有些后悔混到这个商队中来了。停下来,趴伏在地,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将耳朵贴到地面,原本是微不可闻的耳语渐渐清晰起来。 “……事情还是按原计划不变,不过要小心今天收留的这名男子。”看来来得太晚,这个会议已经开始结尾,我有些沮丧。 “对了,达罗,你还没解释你为什么会收留这个家伙?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目的吗?”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会忘呢?”不用看也可以感觉到达罗哭丧的脸,我忍不住想笑。我的“摄魂大法”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的神奇武功,达罗着了道儿也是一点不冤。 达罗估计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我也知道此次事关重大,不该收留陌生人,可是,刚才我对着那个家伙时,觉得完全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这应该是创世神的主意吧!”听他连创世神都搬了出来,帐内的人皆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一个女声低低道:“也许他是创世神派来帮助我们的吧。”顿了顿,她又大声道:“不论如何,此次行动不容有失,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舒切萨,你派两个精明的手下盯紧他,若他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是!公主。”那个叫舒切萨的人应了一声。 知道他们马上就会散会,我赶紧溜了回来。躺在睡袋中,我的心久久不能平复,这儿怎么又冒出一个公主?据我所知,恩达斯帝国不是只有一个公主吗?看她们俩的气派,上次所见的那一行人更像是恩达斯帝国的公主,那么,今天这个公主是谁呢?知道自己对大陆近三十年的历史完全不了解,我打消了推测她身份的想法。看他们的样子肯定又是要干些不可告人之事,我怎么会搅到这里面来呢?这几天真是大受达丽一事的影响,否则怎会看不出这一行人全都身手不凡呢? 自怨自艾了一会,我又考虑起下一步的行动。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以他们的身份和实力,需要隐瞒身份进行的活动肯定十分不简单,以我的实力,绝不能同这一行人搅在一起,只要有机会,我立即闪人……正在想七想八,一阵轻微的魔法波动传来,空气盾悄无声息地破碎了,若不是我感觉灵敏,根本察觉不到。 知道是对方来对我进行察看,我赶紧闭紧双眼,调匀了呼吸。果然,一阵细微的脚步来到我帐边,停了片刻,在确认我熟睡着后,又轻轻退了开去。 ※※※ 我和这关系复杂的四十多人继续向多卡拉加进发。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觉这一行人中只大概只有达罗和另外一个家伙是真正的生意人,而其他人则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连那些最普通的手下我都只有以一敌二的把握,一对三应该就顶不住了,至于那几个头领样的人物,我根本看不出他们能力的上限,估计对上了只有死路一条,那天晚上说过话的公主我则没有见到,应该是隐身在那一直没开过车厢门的马车中。 一路上,我有好几次想偷偷溜掉,不过总有人不远不近地缀着我,想想他们一行的实力,若是惹得他们动了杀机,我绝对是有死无生,所以,我根本不敢乱动。若说提出要同他们分手,这种诱人的念头只敢放在心中,若没有充足的理由,对方肯定以为你发现了什么问题才想开溜,那不被灭口才怪了。现在我只希望一路平平安安地快点到达多卡拉加,到时候就可以走人了。 可惜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现在,大麻烦来了。远远,我看见一行手持武器,穿着各色样式衣服的近百人拦的面前,听他们乱七八糟地唱着老掉牙的拦路歌时,我的头一个有两个大。 怎么会这样呢?其实,以我身边这些人的实力,不要说面前这一百人,就算再来一百人这样的人也不够他们杀,但问题的关键是若这些有所企图的人一旦暴露出自身实力,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杀人灭口一个不留了,我可不想被殃及。 拍拍马,我蹿了出去。“叫你们首领出来说话。”我大声道,并未扯着嗓子吼,但以我的力量,压下这群杂七杂八的土匪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随着我压倒性的声音传出,那群人一下子鸦雀无声,这手功夫的确可以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连我边上那群人也显出惊讶的神情,显然是想不到我有如此高的实力。 一个艳光四射的少妇骑着白马从分成两列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一头金色卷发如流水般披散在肩头,肌肤洁白,莹白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润,身材丰满,一对夸张的双峰几乎要破开紧绷的武士甲,胸口露出的那截肌肤闪着羊脂白玉的荧光,往下甚至能见到那让人为之销魂的幽深乳沟,美艳得让人想犯罪。 “是你找我吗?”那少妇又那双摄魂夺魄的星目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显是对我的实力大为警惕,“你想说什么?”她问。若非我毫无见识,立即会知道这少妇便是的率领三千多人此地横行的“艳后”美莲达。 “不知能否交个朋友,让我们就此过去呢?”我心中默念,这可是为你们好,如果惹翻了这些人,只怕死的就是你们了。 其实我完全想错了,美莲达的人马远不止这些人,而且精锐众多,连帝国正规军队也拿他们没办法,这才能在帝国来往之地横行多年。商队经过这也都是乖乖交钱了事,根本没人敢反抗,她今天听到谍报,说有一四十多人的商队经过,便随便带了这新入伙的一百多人出来见识她行事的威风,没想到遇到了我这个不知行情的人出来搅事,否则,我身边这一行人为了隐藏身份,肯定也会像正当商人一样按足规矩交钱了事的。 听到我的话,达罗一行暗暗叫苦,我这等于是扫了美莲达的脸面,她若不拿这一行人立威,从今以后就不用在这块地方混了。 果然,美莲达的双眉一下倒竖起来,美目中煞光四溢,口中却轻笑道:“好啊,我就和你斗一场,若你胜了我,我就放你过去。”显然是想将我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格杀当场。 我却哪里知道这些,想不到她会出这样一个对决的主意,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刚才只注意到她的美色,没有发觉她强大的实力,现在留心观察才发现根本看不出她的深浅,这才知道对方绝不是一般的土匪,事情也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事已至此,我早已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点点头,翻身下马。 美莲达也下得马来,她伸展了一下无美好的娇躯,从马鞍上取下一支弯刀。她那群手下想不到第一次出寨干活就能看见美丽的女头领一展身手,兴奋之余,不免急切地躁动起来。达罗一行也想见一见这威名远播的“艳后”有何本领,都露出留心观察的表情。 我俩来到众人退出的一大块空地中,美莲达娇声道:“请!”弯刀一伸,一股肃杀之气至弯刀中扩散开来。 我力量不如她,长剑收缩,平举胸口,摆出极力防守的姿势。 眼见大战在即,美莲达的手下立即大声欢呼,齐齐为他们的美丽头领鼓劲,他们对美莲达有着无比信心,皆认为我必败无疑。而达罗一伙见到我摆出如此示弱的绝对防守之势,也已完全不看好我,心里想的就是希望美莲达杀了我之后能怒气平息,这样,他们不用暴露身份就可以通过,就算要多交一些买路钱那也认了。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看好我,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我! 第五章 自作聪明 我仔细观察美莲达,她的刀狭长而有弧度,显然是以精巧而毒辣的招式和闪电般的速度来克敌制胜,这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是难以招架的,但以我的超凡武学境界和高人一等的敏锐感觉,这些都无法对我构成威胁。 我惟一担心的反而是她的弱项:力量,她虽不长于此,但对力量极弱的我来说,还是无法抵挡得住的,所以我一开始便示敌以弱,让她尽情发挥她的攻击力,只要将她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胜利对我来说就唾手可得了——讲招式,我有信心击败任何人。 美莲达眼中露出轻视的光芒,在她看来,我实在是不智,居然会让她这种擅长进攻的人放手攻击,那只能说明我的眼力确实太差,看不出她的虚实,同时,她认为这也代表着我的能力与她起码相差了好几个档次,难怪会露出看不起我的眼色。 达罗这一方几个实力较强的头领也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在他们想来,对付这种持有攻击力强大而防守力相对较弱的弯刀的对手,应该抢先进攻,压制住对手长处方是上策,如何能让对手放手进攻呢,此刻,他们已经开始估计起我能撑过多少招了。 在众手下的呐喊助威声中,美莲达开始进攻。她纤手挥动,弯刀以惊人的速度挟着猎猎劲风直取我咽喉,看来想一招毙敌。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刀接近到半尺之内时才轻轻一让,退出它的攻击范围。 “唉!”她那些手下本已集在嘴边的欢呼换成一片惋惜的长叹,显然是可惜她让我逃了开去。这种急切的心情显然也代表了美莲达的心态,她根本不对她的姿势做出调整,脚尖连点,就此急急地追了过来,完全不顾及下半shen空门大开。 她也太轻敌了,若我趁机对此进行有针对性的攻击的话,估计肯定可以打得她手忙脚乱。不过,为了克敌制胜,我不能在她力量减弱之前显露自己的实力,于是,长剑一领,带歪了她的弯刀,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避开了她紧跟而来的这一招。 我展开剑法,利用精巧的招式与她对阵,每每于间不容发间化解了美莲达致命一击,弄得她的手下更是大呼小叫,惋惜之声不绝于耳,恨不得下一招就让我横尸在地。 美莲达也是大受鼓舞,全力将精妙招式一一施展,看得众手下大呼过瘾。听到漫天刀声铺天盖地。见到她精巧狠毒的招式自纤手中绵绵而出,达罗一伙人也不由变了脸色,这才知“艳后”能于此地横行多年,确有其过人之处。 在观战的那些人眼中,我就如暴风骤雨中的一中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可总是在关键时候以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式,比如剑柄一挡,有时又正巧脚下一绊,整个人跌跌撞撞退开,但却刚刚好地避过了本已无力躲闪的致命一击,所有人都不禁产生一个念头:这个家伙的运气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好啊! 就这样,美莲达那群手下打气的呐喊声慢慢减弱下来,她本人也在才时间高强度的连续功击后,暴露出女人体力不足的弱点,手上的刀渐渐慢了下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长笑一声,突然长剑一震,“叮”的一声将美莲达劈来的一刀撞了开去。此时,我才显露出隐藏了好久的实力,手中长剑展开,精招迭出,瞬间将美莲达逼至三尺之外。 此时,众人才看出以前我是收敛了实力的,刚才从美莲达凶猛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地活下来靠的并非运气。美莲达心里清楚,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能在刚才那一轮攻击下活下来,更不用说丝毫无损了(要知道,她酷暑出招都要顾忌对方攻击,十成攻击力最多只能使出七八成,而刚才由于不担心我乘隙反攻,根本示意考虑过自身安危,什么险招都敢用,十成攻击力足足发挥出了十二成,正常情况下,若是只靠防守,她也不可能挡得住)。 想不到差距如此大,她不禁心灰意冷,手也渐渐缓了下来。刚才她是犯了自大的错误,这下却又犯了自卑的错误。不过,这也难怪,我对招式的理解是他们这些人所远远不能岂及的,但我的力量却只相当于这儿一般的高手,像这种情况,我相信没有一个人见过。此刻,这里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一流高手,认为我刚才不过是另有打算才会与美莲达斗了这么久。 “叮!”我一剑劈中美莲达的弯刀,将力量大减的她震退一步。我也退了两步,收起长剑。毫无斗志的美莲达也趁机收了弯刀。 我对她道:“不如算是平手,大家交个朋友,你就放我们过去吧。”听到我的话,众人露出恍然之色,以为我之前的游斗与放对方一马都不过是不愿结下“艳后”这个厉害的仇家,连美莲都是这么以为的。 在占据优势时与对方言和,她惧于我雄厚的实力,事情应该能就此了结了,我早已打定主意,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上“摄魂大法”去影响对方做出有利于我的决定。不过,我没想到,事情坏就坏在“摄魂大法”之上。 在我摄人心魄的褶褶目光下,美莲达先是一愣,马上就露出了迷惘之色。正在此时,她挂在前胸的那串紫色项链突然闪出耀眼的紫光,我为之目眩,赶紧闭上双眼。 美莲达眼中神光一闪,从我的心灵控制中挣脱出来,骇然大叫:“你是恶魔!”她不知道我用的是武功,但感觉到了我对她神智的影响,不由惊恐万分,“杀了他们。”她嘶声命令手下。 “啊啊”的叫着,她那些蓄势已久手下高喊着扑了上来。 其实,我根本不必用什么“摄魂大法”,刚才她心里已经认输,只要我给她留下足够的面子,她绝对十分乐意让此事就此了解,但她刚才感觉到我的“摄魂大法”对她心智的影响,以为我想控制的思想,这才不惜一切要与我拼命。 众人哪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罗达那些人还以为美莲达恼羞成怒,赶紧拔出武器抵抗。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在美莲达众多手下的围攻下,罗达那伙人不得不逐渐展现他们隐藏的实力。 “一个不留!”商队中从未打开过的车厢内传出一个娇脆的女声,里面藏的果然是那位公主。 随着她的命令,那些手下全部放开了手脚,一时间,剑气纵横,便如他们突然间力量暴涨数十倍。惨叫连连,美莲达那群未经训练的手下如何是这狼虎之众的对手,片刻间便尸横遍野血溅四地。 我一个劲地苦笑,不知美莲达胸前是什么神奇的饰物,居然能抵抗我的“摄魂大法”,害得我弄巧成拙,这下看来只能落荒而跳了。趁着乱成一团的当儿,我悄悄往边上溜。 才走出两步,罗达一伙人中便有两人飞扑过来。以他们表现出的身手,我一个也对付不了。看来,因为刚才的一战,对方真把我当成了了不起的人物,这才派出了这两名强手来追杀我,而在高估我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两人前来,这说明他们绝对有击杀我的把握,我可不会傻到与他们战斗,加快脚步,一溜烟窜向路边的树林。 眼看便要扑进林中,“鱼跃杀!”随着一声厉喝,一股沉重的压力从背后袭来,将我连同身前数米范围都笼罩在这一击之中,若是不想死的话我只余后退一途。看了树林一眼,忍着就这么冲进林去诱惑,我向后一退。 “砰!”那股力道在我身前击出一个直径约半米的深坑。停下来,我回头道:“你们想干什么?”说话时已用足了十成的“摄魂大法”。现在是性命交关的时刻,容不得隐藏半点实力。 那两人看着我的眼睛,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平静下来,缓缓道:“我们想要杀了你。”说道杀时,又露出激动的神情。 想不到对手的精神力如此强大,我眼睛不敢眨半下,费力地道:“你觉得你们能打得过我吗?”一直维持强大的精神力,我也觉得有点吃不消,话说得很困难,汗水也很快布满额头。 “打不过也得打。”他们异口同声。看来他们对他们的任务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打击他们信心的办法好像反而刺激到了他们。 见他们又现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我于是赶紧改变方法:“我是根本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又何必非要至我于死地呢……”正当我鼓动如簧之舌时,一人踉跄地跌到我旁边,居然是美莲达。 以美莲达的身手居然会败得哪么惨?什么人这么厉害?我一惊。刚一分心,对面那两人立即脱开了我的掌握,“妖法!”他们俩大叫一声便欲杀过来。 “等一等!”一人叫住了他们,这个娇美的声音一听便是那位公主。 我抬起头,发觉战斗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地上躺着的满是美莲达的手下。我倒抽一口冷气,看来真的被一网打尽了。 望向那位公主,当目光落到她身上时,我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美丽啊,她一身便装,却比世间所有女子的盛装都更加奢华,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芒都是汇聚到她的身上,在闪耀着圣洁光芒的她的面前,天地陡然黯淡下来,似乎所有的美景都不过是点缀她美丽的附属品,在她面前尽皆不再起眼;她柔顺的长发,如夜空灿烂的银河,在她身边轻轻飘动,在金色的美景中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力;还有她明亮的眼,雪白的肤,淡淡的眉,窈窕身材,仿佛是天地间至美的风景,向你扑面而来,将你掀翻在地,令你不能呼吸。美莲达已经是人间绝色,但在她的光芒笼罩下居然成为一个庸姿俗粉似的女人。 看着这位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公主,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不由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这样的女子,整个大陆上只有一位,那就是法彻克威公国的公主菲琪·利亚西斯。据说她拥有无比的才华和可令天下人男人臣服的美貌。对她的才华我还不清楚,但对于她的美貌,我现在完全了解了,所有吟游诗人的描述都没有任何的夸张,严格来说,他们所有的夸张不过是为了将他们的描述更进一步接近我目下所见的这个没有半点瑕疵的容貌。 因为有了她,在大陆地图上几乎可以忽略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国:法彻克威公国成为这个大陆人人皆知的国家。当十四岁的她第一次以成年的姿态出现于公众场合中时,她的艳名立即传遍了曼德费尔大陆,所有的男人都把她当成了梦中的女神,而几乎所有有实力的男人都希望把她娶回国去,其中,包括所有国家中尚未娶妻的国王与王子(已经娶妻的国王与王子也不例外,只是自知已经失去了角逐的条件罢了),也因此,据说这位法彻克威公国的公主每年收到的国礼比这个小公国一年的财政收入还要多。 三个月前,恩达斯帝国发动了一场战争,迅速吞并了法彻克威公国,据说艾斯特塞九世战争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不过他们搜遍全城也没有找到她。 当时,这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所有国家几乎都发表了对艾斯特塞九世的谴责,也同时发布了对她的邀请。不过她却如在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以至于有人猜测恩达斯帝国的部队其实已经抓住了她,并早已在暗中将她运送回国,只是为了避免外交上的压力,这才没有公布。 看着她,我完全明白为什么她能逃出来,因为,面对这张绝世容颜,没有一个男人会兴起伤害她的念头,以她的魅力,相信她身边这些人即使面对死亡也会绝对保全她的安全。 我长吸一口气,勉力摆脱了她魅力的控制,大叹自己定力不足之余,扫了四周众人一眼,这才发觉不论男女,几乎人都是一副魂与色授的表情,想不到这些跟着她很久的人都是这副表情,看来我的定力相对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了。 自嘲一笑,我对菲琪道:“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呢?”这一刻,我清楚地把握到了她的想法。 她此行肯定是到恩达斯帝国报仇,那目标自然应该是现在的艾斯特塞九世,看他们这一行高手尽出,应该是打算在四个月后帝国百年大庆的祭典上刺杀艾斯特塞九世。她叫住手下,估计是见到我刚才击败美莲达的武功,想将我拉到他们一伙中去。 想不到我这么快便从她的魅力中恢复过来,菲琪轻轻一笑道:“你好聪明。”她丰润红唇下露出了的美玉般光洁的贝齿,这一笑就如万千花朵同时盛开,在这充满魅力的一笑中,整个人都瞬间发出眩目的艳光,现出莫可抵挡的风情。 我完全丧失了自恃力,只觉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几乎就此拜倒在她脚下。正当我要说出自己即使舍弃一切也要永远守护她之类表决心的誓言时,丹田中一股热流冲上顶门,我头脑为之一清,理智重回身体。心中暗道好险,她这一招与自己的“摄魂大法”十分相似,不过她利用的是她无敌的天赋:美丽,而我则是利用从另一个世界习来的武功。 虽然已经摆脱了她的影响,我却不敢正视她,她实在太过美丽,无论哪一个男人在她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秽,看得久了肯定会为她所迷。 我偷偷扫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有着无比的自信,想来她认为没有人能拒绝她吧,若是刚才的我只会觉得是应该如此,而现在,体内突有一傲气翻涌而来。我抬起头,容色冷酷无比地道:“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绝对不会答应。” 她眼中的自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想来一直将所有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她一生中从未听男人对她说过如此绝情的话吧。看着她受伤害的表情,不知怎地,我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快感,不要以为天下男人都可以任你予求予夺。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那群手下就全都发出了不平的怒吼,看来,我伤害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让他们无法忍受,这才明白刚才那两人为什么会抵挡得住我全力发出的“摄魂大法”——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心灵中已经塞满了菲琪的影子。 看着这群愤怒的男人,我大笑,这些人虽然厉害,却没有一个人能如我般抵挡住菲琪的魅力,说明他们都远不如我,我信心大增,这一刻,受达丽之事所影响的我才完全恢复到巅峰姿态。 感觉中,这一张张愤怒的脸离我越来越远,我就如一个旁观者般遥远而冷静地感受着他们起伏不定的能量波动,完全不受一点影响。 菲琪那伙人突然觉得我与天地溶为一体,面前的我就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坚实而凝重。所有人都感觉到我带来的巨大压力,全场迅速安静下来,一时间,鸦雀无声,只余他们沉重而吃力的呼吸声。 在突破心灵枷锁的时刻,我再次体会到控制能量的奥妙,武学水平又向前大大地跨出一步。 没有一个人再敢轻视我的存在,有好几人甚至担心我会出手伤害菲琪公主,赶紧向她靠了过去。 美莲达面露喜色,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厉害的一群人,本以为死定,没想到我这个刚才“轻易”击败她的人居然与其他人不和(她是这么认为的),见我如此厉害,她下意识地向我靠近,想从我这里寻求保护。 一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他全身皆被一件灰色披风包裹,连手都没露出一点,但我对他不敢有任何小窥,因为他这么一站,居然在众人之前升起了一层魔法能量罩,将他们那一伙人全保护了进去。 面对着他,我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收缩起来,身体一阵发凉,这么一个矮小的人,居然给我高山仰止之感,若是可以选择的话,那我宁可面对其它所有人的围攻也不愿与他一人对敌。 “小子,你挺厉害嘛!”那人说话了,居然是一苍老的女声。 还没等我谦虚两句,一旁的美莲达抢先开口了,她脸色苍白,颤声道:“你是尤利亚·达斯娜?那个传说中的魔导师吗?”虽然是从菲琪的身份推知她身边的魔法高手是谁,美莲达表现出了一个强盗头领应有的准确判断力。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出山,居然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啊!”不知尤利亚是感慨还是得意,她轻轻喟叹了一声。 听到尤得亚的回答,美莲达更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 原来这尤利亚在这个大陆中的魔导师中排名第三,比凡安·西塞与卡登·拉米西排名还要靠前,因为大法师这种存在于神话中的人物基本不现于尘世,所以,在众人的评价中,她几乎可说是这个大陆中最厉害的法师之一,但美莲达害怕她的原因并不在于她的厉害,而是因为她有个特殊的嗜好,那就是利用活人来做试验,在她那儿,曾经有为了试验人类的抗火能力而将某人活活烧死的先例,不过,由于她用来做试验的人都是她抓到的一些最大恶极之人,再加上她的实力极强,所以也没人敢出头说些什么。 尤利亚看了美莲达一眼,笑道:“我最近想出了一个新的实验方案,看来你武功不错,不如拿来试试吧。” 美莲达心知她自己做过不少恶事,是尤利亚最喜欢的实验品,正在恐慌间,听到这番话,大脑充血,眼前发黑,险些昏了过去。她真是倒霉,以她的能力和手下的几千精锐,若在平时,就算是面对帝国大队人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只是今天一时大意,只带了那未经战阵的一百多号人,又遇上了菲琪这一路煞神,而我又自作聪明地出面调解,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终于将这于此地横行无忌的她逼入绝境,连死活都要依靠我这个陌生人。 这应该就是命运的安排,要让她从此与我纠缠不清吧!多年以后,我这么认为。 从未听过她的名字,更看不惯她这掌握一切的嘴脸(以我的性格,只怕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而让步吧),我狂笑道:“不要把自己当作神了,你以为你一定能控制住现在的形势吗?” “你真狂妄,”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没人敢违逆她了,没想到今天被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当面顶撞,她不禁尖声高笑起来,不知道是喜是怒,“不要以为能利用天地精气就了不起了,我就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现在的形势。” 想不到她居然看出现在的我已经能利用体外的天地精气,我心中一惊。 “老师!”菲琪惊叫起来,她见我表现出如此高的水准,更是想将我收为手下,但还有一点只怕她也没有意识到,刚才我对她不屑一顾的表现大伤她的自尊,若我是七老八十的话她还好想一点,而我偏偏是一个正当年少的青年男子,这是她一生中从未遇见过的事,她大伤自尊,有一种不忿,心中涌起想方设法也要让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强烈愿望,这也是她出面阻止尤利亚的原因之一。 尤得亚望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转向我道:“小子,我和你打个赌,若你胜过了我,我们就放你走,若你败了,那就当菲琪的手下。”她连公主的姓氏随口说了出来,显然自觉此战有十分的把握,认定击败我不在话下。当然,以她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让人奇怪。 说真的,我现在虽比以前有了很大提高,不过在这种高手眼中,还真不算多大一回事,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绝招,那就是可以抵消大部分魔法攻击的特殊身体。利用这种特性,我若出其不意,应该还有胜利机会,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若让尤得亚这种上位魔导师发现了我的底牌,那就再无转机了。 不过这种形势在目前来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形势,刚才我只是体会到了天地精气才表现出势不可挡的假象,若真把这些人逼急了,他们一拥而上,只怕再多两个我也不够死。 我点点头算是同意,一把拔出长剑,面向尤利亚。本来,修习武功之人与魔法高手对阵应该赶紧设法接近对方,利用贴身肉搏将对方一举击溃,不过我并未作此打算,以尤利亚的水准,使用一般的魔法根本不需要吟唱时间,使用小魔法时不应期也短得几乎可以忽略,冲到她身边会与她近身搏斗会让她在施法打击我的过程中发现我的抗魔能力,若是逼急了她,让她立马使出一个顶级魔法来,那我就只有认输的份了。 目下,我定的计划就是远远地与她游斗,设法让她施用一个高级魔法,然后利用自己身体的抗魔力强行冲到她身边,趁她处于魔法不应期内,将她一举击败。 第六章 自由赌约 主意拿定,我举起长剑示意要开始发动进攻,一凝神,大地精气便在长剑四周聚起了厚厚的一层,对付这种高手,偷袭没有任何作用,结果只是让人看轻罢了,所以,我做得风度十足。 尤利亚缓缓升起半尺高,应该是用了飞行魔法,显然是为了弥补魔法师行动不够敏捷的弱点,看来她虽然说得尽是大话,真正面对我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抬起头,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容,除了那双闪耀着深不可测的光芒的眼睛外,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平庸。 她用那双睿智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笑道:“小子,你虽然能利用大地精气,但自身力量不足,对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投降作菲琪的手下吧!” 这正说到我弱点上,尽管我刚才领悟出利用大地精气之法,但自身力量没有任何提高,大地精气虽然可说是取之水尽用之不竭,但是,以我的力量,能推动的却是微乎其微,所以,现在我虽然比之前是利害了很多,但在见惯了高手的尤利亚眼中,却不算高明。 “少说废话!”我断喝一声,开始进攻,“千斤重压!”随着我的咒语,原本灵动自如的尤利亚立即缓慢下来,这个地系魔法是在被施法者身上增加强大的压力,其效能与法力强弱成正比,据说传说中的弑神者尤拉·卡切曾经用这个魔法让整个军队的战士都被压得趴倒在地。 “魔剑士!”好几个人都惊叫出声。这个世界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个人一般只能学习一种职业技能,若有人学了一种技能而想去学另外一种技能的话,很可能就无法再运用前一种技能。 比如一个魔法师,如果他开始学习剑士的技能,最初他能两者都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结果很可能是不久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施用法术了。在这个大陆中,只有少数人才能身兼两职,这种幸运之人被人称作“神的宠儿”,不过,由于两者的学习都要占用他们大量的时间,所以,这些人往往是两者都练得马马虎虎或只擅长其中一样。 在三十多年前,我可算是“神的宠儿”中的“神有宠儿”,因为,我能身兼三职(盗贼,法师,僧侣)的同时还精通其中的两职(盗贼,法师),现在,再加上我学习的剑术,已经是身兼四职,完全超出了这个世界中人的想象,我不知道这是否与自己到过另一个世界有关,不过,我在练习的剑法的过程中并未感觉到它与其它几种技能有任何的抵触。 听到他们惊讶的叫声,我暗暗发笑,只是魔剑士就让你们惊讶成这样,若你们知道我还拥有两样技能的话,那不是要晕倒过去。 我并未将心神放在他们身上,眼见尤利亚身形有了缓慢下来,我毫不犹豫地释放了一个小电球,它刚脱手,我长吸一口气,又释放出一个小电球。 “怎么回事?” “他难道没有魔法不应期吗?” 观战的那些人乱成一团,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尤利亚也变了脸色,被我可以不停顿地施用魔法吓了个半死。 这是我发现的内功在这个世界的妙用之一,由于运使内劲时,我的恢复速度极快,只要有心,可以迅速地从魔法不应期中摆脱出来,由于他们一眼便看出我的魔法水平并不是太高,所以完全不能理解我怎能接着使出了下一个魔法,还以为我没有魔法不应期呢。 自然不会给他们作解释,我一口气连放近十个魔法小电球,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由于身体的限制,我使出的魔法电球的能量太低,只让尤利亚在措手不及下手忙脚乱了片刻,当她使出空气防护盾时,我的电球便全被她的气盾吸收掉了。我有些遗憾,若能完全能发挥出自己的魔法力,有心算无心下,这下说不定可以让尤利亚吃上个小亏。 菲琪这一伙人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一个人在空地中尽情表演,将众多曼德费尔大陆常识一一打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好在不是我在上面与这个家伙斗。 在用风盾拦下我全部的进攻后,尤利亚厉喝一声,一条火龙在她胸前形成,“炎龙!”随着她的手臂一挥,那条火龙便狂啸着向我扑来,经过我的一番挑逗性的进攻后,她不愿意再听凭我放手进攻,面对似乎能创造出无穷意外的我,实力强劲的她亦不禁有点紧张,不敢再有半点马虎,主动发起了攻击,此事若是传到大陆其他人耳中,估计谁都无法相信我这么一个人居然能让尤利亚感到紧张吧。 长剑一挥,我将这条中级魔法火龙从中一分为二,炎龙失去了控制,变成两团残余的能量,溅落在我两侧的土地上,形成二堆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一招破得漂亮,我却是有苦自知,刚才那一剑几乎将我汇集起的天地精气用得一干二净,如果还来一招的话我根本没有力量抵抗。 不敢再呆在原地当她的活耙子,我踩着奇异的步伐,急速地围绕着她旋转起来。这一招是与凯恩战斗时体会出来的,利用与天地合为一体的方式,形成一种混然天成的飘忽走位方式,让人完全把握不到自己的行动。 菲琪一伙立时傻了眼,说真的,我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却有一种说不出诡异的味道,让人无法捕捉,似乎于平地间变成了一具幽灵,灵活得完全不受大地引力的限制。 “这家伙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实力?到底他还能带来多少不可思议的事发生?”看着我,围观的众人的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菲琪心中更不是滋味,她此时已经把我当成有了实力追求她的杰出男子,但在以前,这样的男子皆会在她面前尽力展现各自优异的一面,以期获得她的芳心,但我却与这些人完全不同,居然会毫不留情地刺伤了她的芳心,让她品尝到一种就算面对敌对之人也从未有过的痛苦滋味,此时的她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甘,决心一定要将我的心思弄个明白。 美莲达则是兴奋地看着我,她此刻能否不成为尤利亚的实验品的一线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我身上(不知她哪儿来的信心,认为我一定会救她),自然希望我取得胜利。这一刻,望着我手持长剑,潇洒自如的勃发英姿,她的心突然砰砰直跳,恍惚中,似重温多年之前的少女纯洁的情怀,还有一丝清醒的她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其实,她现在的表现与我刚才对她施用了“摄魂大法”有着很大的关系,要知道,她佩带的那个项链是一件接受了大地女神祝福的宝物,功效中就有驱逐邪恶这一项,当她心神受到我的控制时,项链感应到主人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于是发出大地女神的神力,救醒了美莲达。 不过,我这种武功与这个世界中所有控制人的心灵的魔法不一样,是依靠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来影响他人,美莲达虽然已经转醒,但我的影响依然存在,刚才,她精神力比较强大,并没任何不适的感觉,但现在,当她处于几乎要绝望的境地中时,精神力大大降低,又正巧把我当成了她的支柱,不知不觉中,心灵又再度为我所控制,于是才产生早已遗忘的少女情怀。 我全副心神皆放在了与尤利亚的战斗中,并没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此时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尤利亚释放出高级魔法来。踏着奇异的步伐,我不住做出随时可能扑过去的试探性动作,这种种作态都给对手以强大的压力,希望对手能在这种压力下发出有利于我的强力进攻魔法来。 我不敢稍瞬地盯着尤利亚,她却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有何打算。这种表情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让我几乎想运用“摄魂大法”来影响她的心绪,好在我还保有心智的清明,自知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想影响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尤利亚,无异于痴人说梦。 要知道,魔法本就要依靠强大的精神力量来指挥,所以法师的精神力远比一般人要来得强大,更何况是号称大陆中第三强的魔导师,说不定弄巧成拙,“摄魂大法”被对方的精神力反激回来,还会导致自己精神错乱呢。压下心中不智的念头,我更接近了尤利亚一些,这虽更容易为对方的魔法击中,不过,这种冒险也可以带给她更大的压力,相信她再难忍受我这种进一步的威胁吧。 不出所料,尤利亚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她皱皱眉,手往上举,随着她低声的吟咏,掌心中迅速堆集起一团蕴含着巨大能量的荧光球,我不惊反喜,迅速接近尤利亚,等待这么久,她终于要用出一个高级魔法了。 在其他人眼中,我现在是因为对尤利亚的强力攻击魔法感到恐慌,所以想冲到她身边,在她释放这个魔法之前将她击倒。 尤利亚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小子,你也太小看我了!”随着她的话音,那似乎还要凝聚许久的能量球立即散发出耀眼的光,接着,它炸裂开来,一股寒冷到极至的气流便从那能量球中汹涌而出,扑面而来,“冰霜万里!” 冲到尤利亚身边的我一时间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已凝固,肺用力地抽扯却吸不进任何流动的物质,手脚完全麻木,几乎持不住手中的长剑,瞬间,全身上下便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真不愧“冰霜万里”之称,我这才见识到魔导师的可怕之处,不过,心中同时又有种疑惑,这种力量虽然可怖,但似乎还比不上当时已经虚弱了许多的卡登他们,要知道,她的排名可是在卡登与凡安之上啊,这似乎有点名不符实的味道。 我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并不是那么注重招式,因为在魔法师这种恐怖的全面攻击性魔法下,若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强大力量,根本没有招式运用的余地,所以,这个世界的人才会在习武时会把力量摆在第一位上,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力量,在魔法师面前,武士完全无法存活。现在的我也是一样,若非我体质特殊,这一下就会凝固成冰人。 不过,我没有如她所想般倒下去,相信她这一下肯定已经发现了我能抵抗魔法的秘密,我可不敢等她恢复了再来一下。“就是这个机会了。”来不及考虑其它,暗喊一声,我飞快地冲到她身前,一剑劈下。 她那由密集能量组成的空气盾在我全身力量与所有能控制的天地精气合成的这一剑下,爆发出眩目的光华,能量度立即下降了十之七八,早知自己有力量攻不破她的防御,我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撞了过去,反正我的身体有抗魔的特性,拼了! 不出所料,在我拥有抗魔力的身体的大力一撞下,尤利亚周身的空气护盾终于在一阵亮光闪过后烟消去散,我的长剑也快速伸向她脖子,几乎可以想象到尤利眼中惊骇的光芒,我心中一阵得意,魔导师又如何?最后不是还是败在我手下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尤利亚抬起头,脸上是有掩不住的惊慌,但却没有任何绝望的表情,难道她有什么破解困境的方法吗?我一阵不妥,不过,事已至此,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了,我只能更加用力挥剑向她砍过去。 眼见剑已距她不过半尺,一股力量阻滞我的剑势,“天地精气?!”我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其实刚才尤利亚一眼看出我能控制天地精气时,我便该想到她也该拥有这个能力——否则,她是如何能辨出我有这个能力的呢,只是我一心想着算计别人,居然将这么明显的事实忽略过去了。 我心念电转,她应该还没从魔法不应期内恢复过来,这些天地精气估计是刚才她释放魔法时残留下来的,现在被她聚集起来进行防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它肯定不会太强,我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儿,长吸一口气,随着内力的运转,我消耗的能量又极快地回复过来。 “呀——”我狂吼出声,现在这一下,许胜不许败,攻不破这层能量护盾,那我就没有机会了。随着我拼命往下按的动作,长剑与天地精气组成的能量急剧磨擦,发出刺耳的嗞嗞声,剑身亮了起来,无数能量分解物带着七彩的光芒向外四溢。手中一轻,长剑突破了尤利亚布下的最后防线,这层能量果然只是残余的天地精气,如我所料,它并不强大,不足以阻挡我进攻的步伐。 稍微一缓,我的长剑又划向尤利亚,这一刻,她终于露出惊慌的神情。她口唇微启……什么?口唇微启?我头皮一阵发麻,她不会已经从魔法不应期中恢复过来了吧,这也太快了吧,眼见手中之剑离她已不过三寸,她如我所料般释放出一个魔法——“火球!” “什么?火球?!”看她还没有完全从魔法不应期中恢复过来,否则也不会仅仅是发出这样一个低级魔法来应应景了,我先忧后喜,像这种低级魔法完全对我构不成威胁,打在我身上等同搔痒,毫不理会,我将手一伸,长剑离她已不过半寸。 眼见我的剑尖几乎已触到尤利亚身上,她的火球终于形成了,“嘭!”的打在她自己身上,我一愣,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并不准备用这个魔法打我,而是希望用这个魔法将她自己打飞,以此来避开我的长剑,她还真是应变机敏啊!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我却无力阻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身中火球后被打得飞了出去。于是,剑身与她那不过一线的距离却变得永远无法逾越。 尤利亚停在空中,披风的领口被我长剑划开一条长长的豁口,胸口一片焦黑,并且还在不住在向外冒着白烟。菲琪那伙人做梦也没想到我刚才居然差点战胜了在她们心目中几乎等同于神的魔导师尤利亚,一个个震惊过度,完全说不出话来。 尤利亚大概一生中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吧,她脸色铁青,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也不理会衣服上还在闪烁的火星,冷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居然具有抗魔特性,除了龙族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就让我来实验一下你的抗魔力究竟有多厉害吧!” 随着她的吟唱,一阵魔法波动急速扩展。我可不想就这么让她白打,反正底牌已经被她摸清了,不用再隐瞒什么,我二话不说便冲上去,“刷”的一剑直劈下去。她居然不闪不避,只是满脸冷笑地望着我。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你敢小视我这一剑,那我就让你为你的大意付出代价,我这么想,手中的剑更是灌足了力量。长剑划上尤利亚的身体,居然无声无息地穿了过去,这时我才发现以我为中心,两米直径的圆周处竟然站了共五个尤利亚。难道这是镜像吗?我一惊,可是镜像魔法只能制造出一个影像啊? 正当我犹疑间,尤利亚开口了,她笑道:“没见过吧?!这是我穷一生之力精心研究出的魔法,我叫它‘幻影魔法’,现在还在完善阶段,如果真的完成了的话,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幻化出无穷无尽的人像。” 这个魔法显然是她得意之作,让她忍不住还要自夸一番,“这个阵中的幻影可说每一个都是我的真身,也可说全都不是我的真身,因为在这个魔法阵中,每一个人影都是与我联系在一起的,只要意念一动我便可自如变幻其间的位置,在这个阵内,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听她这么说,我心中一动,脚尖点地,蹿出好几米去。本以为可以脱到这个阵外来,哪知虽然换了个地点,那五个尤利亚的人影却依然如刚才般将我困在阵心。 “哈哈哈……”她一阵狂笑,五张脸都露出得意之情:“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个魔法阵还有自动锁定对手的作用,只要被它锁定,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它的掌握。”她死死盯住我,“小子,现在我就要试试你究竟有多强的抗魔能力了。” 话音刚落,一道道闪电便毫无间隙地劈到我身上来,我想躲避,可在幻影魔法的控制下,根本无处可逃,每一道闪电都似长了眼睛般准确在击中我的身体,刚开始我还拼命抵抗,后来,力量越来越弱,身体渐渐被电得发麻,连剑都无力举起。 其实以我从那个世界修习来的内力的特性来说,呼吸间便可迅速恢复损耗的能量,气力可说十分悠长,只要我有心坚持,就算再多几倍的闪电也不是这么容易让我失去抵抗。只是面对一场有败无胜的战斗,我的信心已经瓦解,根本没有半点斗志,所以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每一道电能经过体内都会产生一种利刃割体的感受,身体似乎被人尽情分割,体会着电能通过身体带来的巨大痛苦,我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抗魔能力,这种折磨怎么还不快点结束啊,若是没有抗魔力的话我现在应该能十分轻松地晕了过去吧。 看见我在尤利亚的闪电攻击下身躯不住颤抖,一副随时可能倒下去的模样,菲琪那伙人露出轻松的神情:看来这个不好对付的小子终于是被击败了。美莲达想到她将即将成为尤利亚的实验品的悲惨命运,顿时面如死灰,嘴唇不禁轻颤起来。 “老师,不要!”出乎所有人意料,开口叫停的居然会是菲琪。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绝不能忍受她的怜悯!突然间,胸中燃起熊熊烈火,我又举起了手中长剑。 “哼!”一道比之前强得多的闪电打得我眼冒金花,好不容易重振的斗志瞬间被它击碎。尤利亚笑着对菲琪道:“看到了吧,这小子命硬得很,你放心好了,他没那么容易死。”菲琪轻咬贝齿,不再言语。 “就这样认输了吗?”我问自己,“放弃吗?”实在不愿意放弃,“难道还办法吗?”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已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行办法,能用的方法我都用过了,自己已经尽了力,实在是没有半点胜机,坚持下去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放弃可能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一想到菲琪刚才那满是怜悯的声音,我心中就有一个声音不住提醒我,要我咬牙坚持,绝不放弃。 此时的我,全身都已麻木,身形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在下一刻倒下,“事情就这样了吧?”我头脑已渐渐模糊,“不对,我还有一招。”在关键时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长吸一口气,力量立即回到体内,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我一把抓伸进怀中,探手取出一张魔法卷轴,“圣灵缚!”我大叫,一张电网张开数米,将我和尤利亚全罩在里面,然后开始迅速收缩。 “啊——”没想到已经失去抵抗的我还有这一手,尤利亚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牢牢锁住,强大的电能让她不禁惨呼出声。我虽然也被电得发木,不过有着抗魔的身体,相较她而言,情况还是要好上许多。 她毕竟不是弱者,马上反应过来,一口气连发几个魔法,不过这个“圣灵缚”是恩达斯帝国贵族魔法学院院长卡登·亚特为对付圣魔兽而精心炮制的,是他的得意之作,自不是那么容易挣得开的,尤利亚那几个魔法都没有起到太大作用,直到她使出一个极为耗时高级魔法才挣了出来。此时,我的长剑已经顶到了她的胸前。 不敢相信地望着胸口的长剑,她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不过,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愣了片刻便涩声道:“我败了!” 怎么会这样?菲琪那一伙人一下子喧哗起来,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美莲达兴奋地看着我,脸上满布红晕,激动得几乎叫出声来。 我收起长剑,望了众人一眼,突然走到菲琪面前,恭身施礼,大声道:“我愿意为保护这么美丽的公主而倾尽全力。”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众人更是喧闹在一团,远比我刚才击败尤利亚之时更令他们惊讶。不过,他们旋又释然,认为我是因为爱慕菲琪公主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们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冒死跟随这个亡国公主的,于是,议论声很快又平息下来。 只是,在这些人中,菲琪公主心里最清楚,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一回事,因为她发觉我看她的眼睛虽显示出十分欣赏她的样子,却与其他男人的目光完全不一样,没有半点狂热的光,以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我冷静得就如在观赏一副名画,根本不是迷恋上她的样子。 事实上,我就是这么做的,刚才,我只是把她当作老天无与伦比的杰作,完全是一种艺术家在欣赏艺术品的心态,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她面前保持自己的清醒。 我并不想与她搅在一起,她的想法实在太过冒险,我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办,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拼命。本来,表示离开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只是我突然发觉她那些手下眼露凶光,这才意识到即使菲琪愿意放我走,她这些手下也说不定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放弃作为骑士的尊严与荣誉而将我击杀——以他们作为她狂热迷恋者的身份,做出这种事来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于是,在最后关头,我改变了主意。还是先待在她身边,等有机会时再离开吧。 犯不着去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冒险,我这么认为,转念间,心中已有了主意。 菲琪紧盯住我,思索良久亦实在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微皱柳眉,轻声道:“你有什么要求呢?是要钱要爵位或是其它什么?”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面对一个青年男子却没有任何的把握。 我看着眉头轻蹩的菲琪,以极度欣赏的眼光看着大陆最美的女子的这别样的风情,微笑道:“为这么美丽的公主办事,我还在乎什么金钱和爵位?”这话说得挺轻浮的,可菲琪实在是太过美丽,那帮手估计也全是类似的想法,皆露出原当如此的表情,看为已经认同了我作为他们的一员。 菲琪对我的做戏是心知肚明,一言不发,希望我给她一个正当的解释。 肯定不能说出自己只是为了怕她的手下会对我做出不利的事才决定暂时留下来的,略一犹豫,我道:“我这人喜欢自由,希望只由公主一个人来指挥我,另外,我还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时我可以自由离开,最后,我还要求把这个战俘赐给我。”我指了美莲达一眼,这个女人功夫不错,把这个与他们不合的人留在阵营中,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被这些人看作是我同一阵线的她应该还能帮我一把。 这听来虽是王顾左右而言其它,但菲琪脸色却是一阵难看,由于刚才我赢了尤利亚却不离开,而她又清楚我并不迷恋她,于是她一直想知道我留下来的真实理由,我前面提的二点要求相对现在就可离开的我来说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她自不会有意见,但听到我第三点要求时,她立即以为我留下来完全是为了这个女人,这对她这种自负美色无双的女子来说无异于最大的羞辱。 认为这就是我给她的解释,这种不合情理的看法反而因为她处于情绪波动下而冒失地相信了,心中不由得没由来地一阵愤怒,不过,她毕竟是受过正规皇室教育的女子,立即将这种不快深藏心底,点头做出了目前最明智的选择:“好,就这么办。” 她手底下的那群人全松了一口气,我刚才的表现实在大出众人意料,现在谁也不想与我这个“深不可测”(当然,这只是他们的评价)站在对立的地位上。 我敏锐地感觉到了菲琪一瞬间的变化,看来我一系列异于常人的表现给这视天下男人如无物的公主留下了无比深刻的第一印象。 第七章 初入皇城 地龙:虽名为地龙,除了体形同样巨大外,与龙族完全不同。是一种只见于西北大陆的野蛮森林的蜥蜴类爬行动物,草食性,体形庞大,智力低下,由于性情温和行动迅速而被恩达斯帝国作为骑兵坐骑大量驯化。 ——《曼德费尔大陆物种大百科全书》 经过近一月的风餐露宿,我们终于抵达了我的目的地:恩达斯帝国首都多卡拉加。 这个城市比我以前所见的任何一座城池都大,面对这不见尽头的宏伟城墙,我禁不住有一种要仰视的感觉。 恩达斯帝国拥有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陆面部队:地龙骑士团。 当恩达斯帝国开始组建这个骑士团时,就决定了其它各国难以在陆军上与之抗衡的命运。由于野蛮森林处于大陆西北角,正在恩达斯帝国的完全保护下,为了避免其它国家得到地龙,恩达斯帝国除了绝对控制其外流外,还曾下令对野生地龙进行过灭绝性屠杀,现下,除了在恩达斯帝国之内,除了驯养的地龙外,只在野蛮森林深处才会偶尔发现地龙的踪迹。 各国也曾下过大气力来喂养千万辛苦弄来的地龙,但由于本身数量太少,地龙繁殖能力又太弱,所以这么多年来虽增加了不少,却一直无法形成规模,起不了什么决定性作用。 当年,恩达斯帝国本是个西北小国,但自从有了地龙骑士团后,实力大增,经过几代明君的努力,一跃成为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而地龙骑士团也成为了各国军队的噩梦。 在经过多年的摸索后,他们终于从“成功她妈妈”身上找到了抵抗地龙骑士团的灵感。这就是利用地龙抗魔能力不强的特点,运用大规模魔法部队的强大魔法攻击力来杀伤对手,要知道,在以前的战争中法师部队一般只是用来在战前施加防护,在战后进行医疗,地龙的出现让攻击魔法在军队中变得重要起来,攻击性法师部队应运而生,成为军队中另外一支十分重要的新生力量,这可能是地龙战术的创始者也没有意料到的吧! 不过,由于法师的难培养性决定了一时间无法找到足够与地龙抗衡的法师部队,所以,并不能改变恩达斯帝国一枝独秀的局面,若不是六十多年前的艾斯特塞八世贪功冒进,不察下落入拉西法利王国的陷阱,孤军深入敌后,导致二万人的地龙骑士团弹尽粮绝,一战间死掉大半,只怕现在整个大陆已经成为恩达斯帝国的天下。 经此一役,恩达斯帝国转入防守,而拉西法利王国一战成名,取而代之成为天下霸主,只是由于魔法公会掌权,没有一个强力的领导者,又只注重魔法不注重武力,导致习武者在拉西法利地位低下,战士与掌权的魔法师关系不合,在其它有心的国家的支持和鼓动下,在三十年前,民风尚武的地区分裂出一个占了其三分之一国土的卡拉加王国,受此打击,拉西法利王国国势大挫,已不复住日威风。 ※※※ 我们一行四十多人在城门前停了下来,菲琪由于其容貌的原因,为避免被人认出,早已缩身车内,至于尤利亚,她也自称年纪太大,一把老骨头经不住折腾,心安理得地与菲琪同坐到车内。 我靠,她把我打得满地找牙时怎么没考虑她那把老骨头经不住折腾呢,听到她这番说词,我心中暗骂,不过虽是心中不满但也绝不敢说个屁字,要知道,她输得不服,早就想找个机会再把我好好教训一番,若让她找到了开战的合适借口,就算再给我一百个魔法卷轴也肯定会已有防备的她的狂轰乱炸下变成电烤猪。 罗达显然与多卡拉加的守卫很相熟,边说说笑笑边以商人的身份上前交税。 “轰轰轰……”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地面轻微地颤抖起来。 “快让开!”守卫大叫吆喝站在城门前的人。我们随着其他人一起往边上靠,片刻之后,地面震荡颤来越大,一队十人小队的地龙骑士从大街尽头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些大怪物人形站立,上肢退化成细小的爪状,下肢粗壮,拖着一条粗长的尾巴,高约六米,长约八米,关键部位还附着锁甲加以保护,背上绑着一个座椅,全身上下披着厚甲将自己严密防护的士兵坐在上面,一支长四米的龙枪依靠支架固定在身前,锋利的枪尖闪着森冷的光,展示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狂野的战斗力。 看着长看着这群庞然大物以快逾奔马的速度前进,我暗自咋舌,他们如此强大的冲击力,难怪会成为各国心腹大患。 这些年,恩达斯帝国在艾斯特塞九世的领导下,休养生息,国力渐复,近些年又暴露出一统天下的野心,据说,包括法彻无威公国这些周过小国只不过是艾斯特塞九世野心的首批牺牲者。相信只要各国首脑看看这些久经训练的地龙骑兵,就知道有关艾斯特塞九世欲统一大陆的野心绝不是空穴来风。 看着这一批地龙骑兵从我们身边经过,坐在我身旁的马上的美莲达吐了吐香舌,在我耳边道:“哇!地龙真的好大耶!”露出了一副小女孩的形象,让我微微一笑。 自从我救下美莲达后,她对我就表现得特别依恋,而且完全不像是一个指挥几千人女匪徒,反而更像一个未经事世的小女孩。我后来又了解到她为寇的原因:当地一个贵族垂涎她的美色而将她一家迫害,她忍辱偷生,终于找机会手刃亲仇,由于被通缉,只能拉起一帮无法立足的农民在当地干起了没钱的买卖(她没说这么具体,很多都是我从她的话中推测出来的),这样,对她不禁有了几分同情与怜爱,与她的关系也就亲近了许多。 我望了望已经改变装束,打扮得像一个普通少妇的美莲达一眼道:“你当老大时不是与帝国正规军战斗过吗?怎么会不没见过地龙呢?” 美莲达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会傻到与地龙骑士对抗吗?再说了,我只是向路过的商人收点养家糊口的保护费,又不是起兵造反,而且一见帝国军队就闪人,帝国自不会与我有深仇大恨似地拿地龙骑团这种战争凶器来围剿我啊。” 我装出受教的样子,一笑不语。 突然,我感到身边传来一股杀气,扭头一看,是身边的那一头红发的青年英俊男子散发出来的,经过这几天的相互认识,我知道他是菲琪公主的亲卫队的首领舒切萨·梅山,武功不错,是这一行中我无法看出功夫深浅的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不过他对我好像没什么好感,总是爱理不理,我向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他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他,自是与他关系不行。 此时见他眼中仇恨的光,我不禁大为奇怪,又不方便问他,一转身,随便拉着边上一人问道是:“他怎么好像对这地龙骑兵十分仇恨啊?” 那人看了我指着的舒切萨一眼,“哦,你是指梅山队长啊,”他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确信没有人注意到后才答道,“我们法彻克威公国当年被灭时受到过地龙骑士的攻击,听说他的父亲雅穆拉克·德·梅山就是被一名地龙骑士杀死的,我想就是因此才会对地龙骑士格外仇恨吧!” “哼!”想不到我们这么轻微的话语都被舒切萨听到了,他发出了一声不快的闷哼,皱眉道:“亚特先生,未经他人允许而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种十分不绅士的举动,希望下次你能克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又转向刚才那个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个男子,怒道:“哈达克,我告诉过你多少遍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巴,你要是下次还敢胡说,给我小心点!” 哈达克显然对舒切萨十分忌惮,一听这话,缩了缩头,什么话也不敢再多说,乖乖闪到了一边。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舒切萨虽然没对我疾言厉色,不过他训斥哈达克的举动却摆明是以另一种方式来给我脸色看,我抬起头,一句伤人的话涌到嘴边。此时,我突然想到刚才自己打听的事涉及到舒切萨的故亡的父亲,这种勾起人伤心之情的往事的确会使人失去理智,舒切萨反应过激也不是不可原谅,我便将这句话在口边化成一声沉哼。算了,这次就不和他计较,我压下心头的不快,继续留心观察地龙骑兵。 要知道,为了避免被敌国收集到太多有关地龙的信息,这种部队一般都只会留在防范严密的特殊营地进行训练,等闲难得一见,就算是多卡拉加的原始居民也不一定都见过,而且即使是形势所需也多半只是派出二三骑的超小队,想不到我此次初到恩达斯帝国便能看见一个十人小队的地龙骑兵,运气还真是不错。 作为盗贼的本能,我极力将现下看到的信息全装入自己大脑,准备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看着他们,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一小队地龙骑兵足以顶上二百人的骑队,是什么事居然要派出他们来办呢?带着这个疑问,我目送他们远去。 地龙骑兵很快便消失在城外尽头,我们一行在城门守卫恢复正常秩序后,浩浩荡荡走进城内,转个弯绕进一条街道,我们从城门守卫的视线中摆脱。 便在此时,我敏锐地感觉到一个人在街角向我们做了个手势。我一愣,因为此人的动作十分隐蔽,完全不像是与人联络的样子,若不是我的感觉比一般人不知敏锐多少倍,肯定不会意识到他的动作,更不认为他是向我们打手势,不过这个动作太过隐蔽,我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判断。还没做出反应,那人便在一闪后消失不见。 扭头看了边上的几人一眼,发觉似乎都没发觉此人的行动。难道是我过敏了吗?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向菲琪他们说明一下此事时,罗达突然转向我们道:“我们落脚的地方已经定下来了,大家跟我来吧。”说着,领先向刚才那个人所在的街角行去。 我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一直都小看了这个胖子商人。由于他第一次见面便被我的“摄魂大法”弄行神志不清,我知道此人没什么功夫,所以对他一向不太注意,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对他的估计太过主观,他虽然不会功夫,但武功并不能说明一切,这一路上的行程都靠他安排,对外处事也全靠他一人,若不是十分厉害怎能担当这么重要的任务。而且刚才他与联系人的联系方式如此机密,应该是精心设计过,若不是我在内功的神奇功效下盗贼本就十分敏锐的感觉相较以前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只怕这次也不会发觉他们是如何联络的,而这一切都应该是面前这个叫罗达的胖子一手策划,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他该是菲琪这一行的智囊了。 收起对罗达的轻视之心,我重头到脚仔细地重新观察了他一遍,这才发觉虽然他很胖,脸容一团和气,笑起来显得十分和蔼可亲,但他的眼睛透出商人特有的精明,而且眼神深沉,即使在大笑中也如古井般深不可测,见不到半点波动,绝对拥有做一个智囊的优秀智力。 我心中暗喜,终于是找到了这一行人的掌舵者,要知道,我虽然成为了菲琪他们一伙,但这些人对我并不太放心,由于菲琪的身份明眼人一眼便知,他们也没有瞒我,但对于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和相应的方式,他们全都守口如瓶,就连其他人也不作深层次的介绍,我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现在的职务,不要说打进他们核心,就连周边的消息也要靠自己来打听(就像刚才我不知道舒切萨为什么会仇恨龙骑士一样)。 不过我也不想与他们绞在一起,他们排斥我对我来说还是好事,到时候我随时都有足够的理由脱身,当然,在此之前最好还找个充足的借口。 看着罗达这张看似十分势利的笑脸,我心中已完全是另外一番感受,再也不敢对他有任何小视,像他这种善于利用种种形势来保护自己的人才应该是真正懂得掩盖锋芒的高手吧,我这么想,也同时将得到的这一点教训牢牢记在心头,以后我绝不能随便给一个人下评论,因为我知道,在你的第一印象中,你所对别人的映像都不过是那人想表现出给你看的面具,一个厉害的人,他真正的性格与实力都隐藏在这张假面具之后。 相信罗达要是知道我从刚才那么一点小事中推知这么多事实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死吧,我暗中一笑。 在罗达的带领下,我们左弯右拐地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屋子前,罗达停住脚,指着那屋子说:“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不用他招呼,菲琪那些手下(其中还包括舒切萨)自然地拿起清洁工具打扫这间屋子,我看着这些高手满面笑容地用他们杀敌制胜的双手来做这些只有下人才会做的粗活,不由思绪万千,要知道,对贵族们来说,身份与尊严也许比生命还要重要,现在看他们满心喜悦地将他们的一切奉献出来,其中甚至包括比生命更可贵的那些东西,我只能感慨菲琪的魔力之大,居然能让这些心高气男子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说真的,我自己也不一定好到哪儿去,只是我自己练的内功能清心定性,而“摄魂大法”更锻炼了我的精神力,让自己意志坚定(否则如何去依靠精神力去支配他人),所以我才能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她,但这一段时间我感觉到她对我与对其他不一样,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我敏锐的感觉让我知道她面对我时她心态更为亲近。 这让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我发觉我已经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能上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反正已经到我多卡拉加,现在也该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抬头看了看正在打扫清洁的众人,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我脑海中形成。 第八章 分道扬镳 我走到正在忙碌的众人身后,开展起我最擅长的动员工作。一张嘴,口水瞬间便将那些人全部淹没,“你把那个地方扫一下……怎么?听不懂吗?你是骡子啊!@#¥%……你动作快点…这么久了还没做完,难道只在吃饭时才有劲吗?动作那么慢,你是牛啊!@#¥%……把那张椅子移到这里来…我是说这!你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那还愣在那干嘛?笨成那样!你是猪啊!@#¥%……” 我把所有最具代表性的动物拉出来与他们形象上及内容上的匹配,又把自己从两个次元中所知的一切最典型的形容词对他们进行全方位多层次地修饰,接下来便是对与其长辈及性相关的一系列词语作出天才般创造性地发挥…… 最开始,那些人虽然并不能完全同意我的观点,但美人在侧,他们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绅士风度,摆出大义凛然、慷慨赴义、舍身取义的悲壮表情,以一副有生以来最和蔼、最可亲、最亲切、最迷人的笑脸来面对喋喋不休的我(只是那脸纯粹是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将肌肉扭曲成了相应的模样)。 我知道,若目光可以当作利剑使的话,我早已被捅出了千万个窟窿,可惜那不是剑,所以忍辱负重而活着的我为了能让他们表现出更纯粹最博大更精深的绅士风度,我决心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在向他们致以最崇高最伟大最诚挚的敬意的同时,不得不从更深、更广度及更高的各种角度上加大了打击力度,到最后,当从我口中发出的词语连我这单从脸皮厚度上号称天下第一的人也禁不住要脸红时,终于有人从中得到了力量的升华。 “嘭!”一只水桶在舒切萨的脚下瞬间灰飞烟灭。 “好!”我大声称赞,这一脚起码发挥出了他平时百分之三百的功力,这一刻,我终于可以自豪地举双手赞成以前某人说的我的舌头能让人功力倍增的恭维话。 谁说一定要苦练才能有所进步,在我这里完全可以推翻这个伪真理,我相信,如果有人肯跟着我训练,以我舌头的能力,只要他最后能存活下来,那他绝对可以在几小时之内陡增数十倍内力。 舒切萨铁青着脸,厉声道:“拔剑!”呛的一声,从腰拔出了他自己的长剑。 “你说拔剑便拔剑我不是很没面子吗?”我一副无辜的表情。 “少说废话!”他的长剑几乎伸到我的脸上来了。这也难怪,刚才被我一激,他一冲动便将他好不容易在菲琪面前建立起的光辉高大的形象全毁了,他要是不想砍死我那才是奇怪事了。 “为什么要少说废话,既然是废话,那怎么会少,否则怎么会叫废话,废话之所以叫废话就是因为多,再说了,我刚才说的并不是什么废话,那只是我为阐述自己的观点进行必需的论证……” @#¥%……周围的每个人都露出绝望的神情,这一刻,他们肯定是宁可面对整个地龙骑士团也不愿意面对我的舌头。 舒切萨再也无法忍受,厉喝一声扑了上来,长剑横扫,剑离我还有数米,凌烈的剑气已将我的衣裳刮得猎猎作响。 “小心!”边上的美莲达惊叫起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美莲达的关心还是让我心里暖暖的。脚下一蹬便闪了过去,我向美莲达微微一笑,来不及欣赏美莲达因为我的笑而变得羞涩的动人表情,在她的下一声惊骇中,我身子一侧,长剑轻引,将袭来的长剑牵带到一旁,以险之又险之势避开了舒切萨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攻击。 舒切萨攻得很猛,不过在盛怒之下已失去了平静的心态,力量虽然增加了不少,但出招时破绽百出,相对于我这种对招式有着极高领悟境界的人来说,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我虽然气力不足,无法攻到他一尺之内,但以我的技巧,只需要借力打力,用御、引等方式以柔克刚便可轻松接下他这一连窜的攻击。 边上那些人在我的口水攻势下早已对我怀有刻骨的仇恨,见舒切萨出面教训我,自是纷纷给他助威,一时间,众人齐声喧哗起来。 “住手!”菲琪公主满面严霜地出现在门前。刚才的声音那么大,她不过来看个究竟那才奇怪了。 听到他的话,舒切萨清醒过来,立即收剑后退。 我也收起剑退到一旁。本来,我只是希望把事情搞大,现在目的已达,舒切萨又退了开去,我自不会傻到还要斗下去。要知道,我的实力本就不如对方,刚才只是利用对手心浮气躁才能轻松对敌,若是他恢复平和的心态,我只怕不一定招架得住,以他的力量,我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也就是说他已经稳立于不败之地,我若一不小心,肯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这是怎么回事?!哈达克?”菲琪公主看了依然是剑拔弩张之势的我俩一眼,问不久前在城门口与我对话的那个男子。 哈达克看了我们俩一眼,小心地道:“他们只不过有点小误会而已。” 看来哈达克对我还是挺有好感,这才愿意替我隐瞒。不过这与我的目的完全相反,我暗中感激他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大叫不妙。 果然,菲琪公主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们一眼,也不欲深究,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不要围观了,各自干自己的事去吧……” 如果就这么算了,那我想离开他们的大计不就完全泡汤了吗?绝对不行!我这么想,可有理的一方都已不再纠缠,若我还在这个问题做文章,那不就让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想法了吗?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苦恼间,我突然发现舒切萨正余怒未消地狠狠盯着我,看来他还是不愿罢手,只是在菲琪公主面前不欲表现出不太绅士的一面来。转念间,我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我故意盯着菲琪公主,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似欲要将她一口吞下去,更为夸张的是口水都流了出来(为了我的逃离大计,卖像也顾不得了,天哪——我高大光辉的形象啊!不如死了吧!)。 好在菲琪公主不愧为人间绝色,连现下薄怒微嗔的表情也另有一番无比动人的异样风情,让我扮起色狼来也不至于太过辛苦——只要将男人通有的一些东西极力表现即可。 菲琪公主感觉到我火热的目光,虽极力镇定,整张俏脸亦不由自主地嗖的红透了,晶莹如玉的脸蛋布上了薄薄红晕,更显出她不似人间的绝美,这一刻,我是真的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杀了你!”舒切萨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对菲琪公主的这些崇拜者来说,我此举极大地侮辱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舒切萨本来就对我还是怀恨在心,这一下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天地杀了过来。 “住手!”菲琪大声喝止。 我心中一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面对舒切萨的长剑,我面带微笑,不躲不闪地从容站在原地。 舒切萨亦听到了菲琪急切的呼唤,眼中射出复杂至极的神色,我这明显轻视他的举动让他有一种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我的冲动,不过,菲琪公主的话他又不得不听(不论是从身份上还是从心理上)。心念电转,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眼见长剑已经到了我身前,我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心中恨恨地大骂一声,满脸的杀气一敛,就欲收起长剑。 便在此时,菲琪公主眼见舒切萨似乎不肯收剑,骇然尖叫起来:“不要!”在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终于表露出对我非同一般的关心。 舒切萨这么精明的人自不会体味不出她这话中所带有的特殊感情,他刚刚平复的杀机又汹涌而起。 舒切萨原为法彻克威公国有名的贵族,父亲乃法彻无威公国的护国大元帅,从小便在万众瞩目的环境中成长,他的才智又远高出其他兄弟,父母对他的期望格外大,可说是家族的希望。他也没有让众人失望,事事总高出别人一头,不过,当他四年前无意中见到了菲琪公主后,一切都改变了,他彻底迷上了这绝色女子,将家族抛诸脑后,利用自己的身份千方百计成为了公主的亲卫首领,当时的他心中就有一个美梦,那就是终有一日能迎娶菲琪公主。 在当时的情况下,以他的家族背景,他确有可能达到目标,但恩达斯帝国的进犯破碎了他的美梦,一夜间,他们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不过他并没放弃,当拼死保护菲琪公主突出重围后,面对一个亡国公主,他惊喜地发现,他离他的目标似乎又更近了一步。于是,他更加小心地保护着他的公主(他这么认为的),直到我这个可能破坏他好事的家伙出现,他才发现这个看似水到渠成的事好像有了危机。 为了不让我暴露公主的行踪,当初他就想在我击败尤利亚后将我干掉,不过当时的我做出了十分明智的选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后来才知道他没有杀掉我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很快便发觉菲琪公主对我有异乎常人的感情,不过当时菲琪公主并没表现明显,他也只是在暗地里有点怀疑,于是只不过是明显地疏远了我。 但这一刻,当他发现菲琪公主对我异常的关心后,妒火立即烧昏了他的头脑,他绝不允许菲琪公主爱上其他男人,虽然到现在为止,菲琪公主还没有爱上我,但在他看来,菲琪刚才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危险范围,为了以防万一,他认为,菲琪公主对我特别的关心就是足够杀掉我的一切理由,现在,他下定决心,决不能让我看到下一刻的太阳。 看见舒切萨眼中突然迸发出凌利的电光,我大觉不妥,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才退出半步,心口一阵剧痛,我低下头,只见小半截剑身已经插入我前胸。好在我在关键时刻退了小半步,自己身体又比一般人要坚韧百倍,虽然伤重,但他的剑没有接触到我的心脏,并未造成无法治愈的伤害。 不敢让舒切萨做出下一步伤害性动作,我使劲往后一跃,带着一溜飞溅而出的血箭,跌入哭叫着冲上前来的美莲达怀中。 菲琪公主毫不犹豫地站到我身前,拦住了可能会进一步攻击的舒切萨。在菲琪公主愤怒的目光下,舒切萨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并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是一大败笔,他完全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要想得到女孩子的心,绝对不能太冲动,要知道,即使菲琪以前对他颇有好感,但他当着菲琪之面违背她的意愿伤害了我这个已在她心目中占据了一定位置的人,这一时的冲动便注定了他在爱情的战场上永远也得不到菲琪的原谅。 菲琪公主关心我的伤势,转过头来关切地问我道:“你没事吧?” 说真的,面对世间最美的女子以一种无比关切的神情来问候你的伤势时,估计只有傻瓜才会无动于衷,我也不例外。在她惊人艳光的笼罩下,面对这只给我的温柔,我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一颗心飘飘荡荡如坠云间,根本说出半句话来。 美莲达感觉到我的呼吸突然变得无比急促,以为我伤势严重,惊得花容失色,紧搂住我,尖叫道:“你不要死啊!”话未说完眼泪便流了下来。我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在她芳心占据了中万分重要的位置。 菲琪亦骇得花容惨淡,赶紧走到我身前,随着轻微的咒语声后,一阵强烈的白光在她纤巧而洁白的小手中汇聚,居然是祭师才能用的高级治疗魔法“愈合之力”(牧师由低到高分为:僧侣,圣徒,祭师,大祭师,圣者)。 我这才醒悟过来,趁现在离开是最好不过了。不给她治疗的机会,伸手推开一脸急切的菲琪,狠下心不理她大受伤害的表情,我给自己用了个僧侣的低级治疗魔法“治疗伤口”,接下来又运起内力,在两者的合力下,我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很快便只在伤处遗下一点淡淡的痕迹,居然连伤疤都没留下半点来。 包括菲琪在内,众人一下子全傻了眼,按我刚才能用出治疗魔法的表现,我起码已经用出了这个大陆上的三种职业,这对他们来说,以前不光是没见过,更是连听都没过,何况我居然能用一个低级的“治愈伤口”魔法便让这么重的伤一举痊愈,就算菲琪的高级魔法“愈合之力”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难怪他们几乎把我当怪物看了。 其实我还有盗贼的主要职业没有让他们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惊讶到这个份上,若是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那恐怕连下巴都要合不拢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惊讶万分,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受伤时都不是什么大伤口,用内力一摧便痊愈了,没想到这两都合力居然能有如此神奇的效果,看来我有时间时还要好好地将它们再研究一下了。 忍住狂喜的心情,我抬头望向菲琪,正看见菲琪那小吃一惊的可爱表情,这种从未见过的动人姿态让我不禁又大饱眼神福一次。 这一刻,我真的几乎想要留下来不走。以刚才在我受伤时她表现出的对我的格外关心,再加上现在她对我受伤的歉意心态,只要我善加利用,说不定真能夺得她的芳心。不过,跟她在一起实在太危险,而我又有自己的事情必须去做,不能把生命浪费到她的身上,所以,到最后,我还是硬起心肠继续将这幕戏演了下去。 我对扶着我的美莲达道:“我们走!”根本不看菲琪,我依偎着美莲达,一脸冷漠地扭头向大门方向走去。 “呛呛呛呛……”菲琪的手下毫不犹豫地刀剑出鞘,将大门完全堵死。 面对这一脸杀气的四十多人,我一丝不让地回望过去,反手拔出长剑,美莲达也赶紧拔出弯刀。一时间,空气变得十分紧张。 我才不会傻到想与这么多人战斗,这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估计他们不敢在城内大打出手,再说菲琪心中怀有歉意,应该会出言阻止的,所以我虽然摆出一副要拼死一搏的表情,耳朵却竖起来监听着菲琪的动静。 “把剑收起来,让他们走!”不了所料,菲琪的声音及时响起,刚好给我们解了围。 看着收剑让开一条通路的众人,我和美莲达走了出去,可一直走到大街上,耳中回响的依然是菲琪刚才那带着颤音的话语。几乎可以想见她那张绝美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忧伤,我的心不知怎么就剧痛起来,恨不得立即折返回去向她道歉,奉献自己的一切去逗她开心。 心间仅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了我,我使劲地摇摇头,似要将所有的烦恼都就此抛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忘掉她,然后好好生活下来。”我这么劝慰自己。 可惜事间注定的事并不因我逃避的决定而作丝毫的改变,这,是我在许久以后又与她纠缠不清时才领悟到的。 第九章 初露锋芒 恍恍惚惚在大街上走了好久,当一阵刺耳的喧闹惊醒我时,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拥着美莲达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下中。 在众人的环视下,我这个大色狼(看着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紧搂着一个漂亮女子胸脯在大街上大模大样地行走,估计没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吧)居然如此放肆,让美莲达早已羞不可当,虽然她心中对我是千肯万肯,但在万人瞩目之下,她还是禁不住要做出激烈的反抗,只是我在出神之下,手底下太过用劲,她又不愿伤害到我,所以虽极力挣扎却无法挣脱而已。 众人一脸的愤怒,若不是自己心口衣襟上带血的伤口和腰间的长剑说明自己的身份并不简单,估计那些人早已一拥而上,将我这个当众调戏良家妇女的家伙撕成了碎片。不过,看周围这群人可以杀死人的眼神,我知道,他们的耐性只怕已到了尽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爆发出来,将我的炸得粉碎。 毫不犹豫,我立即松掉自己的手,让早已羞红了脸的美莲达闪到了一旁。虽说如此,但掌心遗留着的让人回味不已的温软滑腻的感觉一刻不停地提醒我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呆在当场,天啊!怎么会这样呢!估计不到明天,我这个超级大色狼之名便会轰传整个皇城。 “你这个大色狼!”看来我的动作还是太慢,此时,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呐喊,一行三人便在这吼声中排众而出,“我们今天要为民除害!”他们道。 最先冲上来的是左首的那名青年男子,他大概二十一、二岁,一头金色的长发,紫色的发带将那带着金子光泽的长发束在脑后,将英俊的脸庞显露无遗,配着海水般深蓝的眼睛,的确有让大部分女人着迷的资本。 他先狠狠盯了我一眼,然后换一副最迷人的笑脸,向站在一旁的美莲达道:“尊贵的小姐,请你相信,刚才的事并不会破坏我对你的任何好感,同时,请允许我为了你的美丽而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又转向我道:“你个这家伙居然敢当众做出如此让人羡慕的……不,是可耻的事,身为男人的自觉到哪去了?” 美莲达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听到这英俊男子口中的恭维话,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苏拉格,你不要总是见了美女就凑上去,不是告诉过你吗,你这样做会让我们觉得很难为情的。”右首的那名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脸的不快。 那名叫苏拉格的英俊的男子一脸的不以为然:“艾塔,你这叫什么话,所有美丽的小姐都是需要像我这样的俊美的男人来全力爱护的,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此话一出,他那两名同伴都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我这才知道,这个男人有着异乎寻常的良好自我感觉,若非头脑有问题就是典型的自恋狂。 到目前为止,他们三人中一言未发的是站在正中的那名美丽少女,她大概二十岁左右,有着沉鱼落雁的绝色容颜,金色的披肩长发下,蔚蓝的眼睛秋水盈盈,闪着大海的光泽,隆挺的俏鼻和鲜艳的红唇相映诱人,魔法师宽大的长袍亦掩盖不住她纤细的腰肢和窈窕的身材,看她胸口的标志,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拥有了元素魔法师的资格,实力绝不容人小窥。 以此类推,她的两个伙伴实力也绝不会差到哪去。想到要与三个高手过招,我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少女听了她那两个同伴的对话,微皱柳眉道:“你们不是想出来让人看看你们是怎么斗嘴的吧?!” 苏拉格听她这么一说,神情立即严肃起来,正色道:“刚才是我不对,忘了办正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转向美莲达,一本正经地问道:“美丽的小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亲人?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高和三围是多少?再就是有什么爱好?喜欢哪一类的男人……” “嘭!”身后传来他两个同伴的轰然倒地声,其中还夹杂着艾塔声嘶力竭的哀嗥:“苏拉格,你这个白痴,我要和你绝交!” 美莲达露出头痛的表情,根本没法理解面前的男子满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完全说不出半个字来。 “花痴!”我给这个男人下了个准确的定语。 苏拉格嗖的站起来,一股迫人的杀气从他身上袭面而来,强大得让我几乎难以立足。 我心中一惊,立马握紧长剑,做好了与之动手的一切准备,手心不知何时已是遍布冷汗。我这才发现,这个白痴般的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眼看我们就要动手,周围的人全屏住呼吸,等待着石破天惊的一击。 苏拉格便于此时又转向美莲达,露出那招牌式的微笑道:“刚才真对不起,一时冲动,连累美丽的小姐受惊了。” “嘭!”这下是周围所有的人全轰然倒地。美莲达哭笑不得,完全不明白她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家伙。而我,终于明白,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花痴一些。 “你给我闪一边去,”壮实的艾塔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苏拉格,怒道:“看我是怎么来收拾这个色狼的。”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双手剑,一脸杀气地望了过来。看着对手这粗重的武器,我知道,自己这一仗只怕不太好打。 我反手拔出长剑。 “等一下……”美莲达这下真慌了,想赶紧帮我解释。不过那个艾塔是个绝对的急性子,不等美莲达说完便冲了上来。 而此时,那个大花痴又站到了美莲达身边:“美丽的小姐,你放心好了,我那个伙伴虽然有点白痴(还不知道谁才是白痴?),但实力还是不错的,绝对可以在半分钟之内让那个大色狼躺倒在你面前。” 他这么一说,美莲达当然是更加不放心了。紧张地望着我,满脸焦急地想将一切说个清楚,可惜,在苏拉格接下来的一系列华丽词藻下,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 艾塔连冲三步,到距我面前一步半时,手中长剑收至腰间,运足气力,利用足、腰、腕之力,以斜挑方式从我大腿边直切上来。他一出手,我便知他实力不俗。这一招利用了全身之力,而且手眼配合也不错,单以这一招而论,应该是皇家剑士(剑士按由低到高的等级分为:剑手,平剑士,皇家剑士,大剑士,剑圣)的水准。 想不到他有如此高的水准,我进一步提高了警惕,不过这自从回到这个大陆后,我基本上都在与高手过招,艾塔的功夫虽是不错,但与他们相较,力量要差了很多。从力量上来说,我虽然还是明显不如他,不过,对已将大地精气凝聚到剑身上的我来说,并非相差到无法抗拒。这样就已足够,论招式,这个大个子再学十年也远不是我的对手。 我纹丝不动,等到对方长剑及身之时才利用自己灵活的步伐,突然避了开去。艾塔用力过猛,收不住手,长剑呼啦一下劈到半空中去了,胸前空门立时大露。 这个大陆的人太过追求力量,以至于技巧配合不上,大都能发不能收,面前的艾塔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例。看来,这个家伙就算是皇家剑士,也顶多是处在最低的等级上,我放下了心,就凭这种手段,根本伤不了我。 这是我在达丽那个小镇上就已用过一次的招数,这一步踏得极为巧妙,既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又将对手置于自己的攻击范围之下,那时,就用这一手,我一招便击败了伍登,也让达丽一见倾心。 想到达丽,我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难道你喜欢我仅仅是为了我拥有的力量吗?那是否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时你才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念头,以后的我总是下意识地极力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不过,我虽因此而拥有了绝对的力量,也因此而迷失了自我,以至恩怨纠错,到最后,这个看法对我是福是祸,我也无法搞清。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的理智让我回到了现实。看了空门大开的艾塔一眼,我的长剑迅雷般刺了过去,就这么结束吧! “啊!”围观之人骇然大叫,艾塔的两个伙伴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们对艾塔的实力十分了解,对他是信心十足,做梦也没想到我居然一招就击败了对手,除了惊呼,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救援的动作。 “没这么容易!”艾塔狂吼出声,他蛮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双臂用力下挫,只见他手臂上的青筋于瞬间凸现,肌肉紧绷得几乎要断裂开来,居然硬生生地收回了长剑,于最危急时刻,呛的一声,格开了我的这一剑。 见他自救成功,周围的人齐齐吁了一口长气。事情还没了解呢,我暗道,刚才并未想取艾塔的性命,所以还留有余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的身体借着长剑荡开的方向转了大半圈,顺势转身后,一个侧踢,右狠狠踹在了艾塔小腹上。哼,管我的闲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斤两。 “蹬蹬蹬蹬……”艾塔连退七八步,脸痛得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这才意识到我超凡的实力。 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像他这种战斗型的中级剑士,他们半吊子招式在我眼中可说无处不是破绽,如果不能在力量完全上压制住我,那就注定只有败亡的结局。不过我也有点吃惊,刚才那一脚是我会身力量所聚,虽说没有利用大地精气,但亦是十分惊人,就算被打的是头牛也该趴下了,可对面的艾塔居然还能站着不倒,真不知这个家伙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构造。 艾塔半晌才缓过劲来,再次直视我时已经换了副十分严肃的表情,“想不到你个小子有这么厉害,”他道,“我现在认真起来了。” 他将长剑缓缓举过头顶,一股沉重的气在他身边开始凝聚,随着时间的延长,那股气越来越强,没有风,气流却在围着他不住环绕,越转越急,到最后,形成剧烈的狂风。 我心里清楚,像这种需要预备良久的招式绝对是威力巨大,而力量对我来说本就是最弱的一环,我好几次想在他完成这一招之前冲过去将他击倒(这也是最好的破招办法),只是他还有两个同伴,看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我知道,贸然冲过去,肯定会受到那两人的迎头痛击,进退两难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这威力巨大的一招完成。 “狂风斩!”艾塔狂喝一声,剑往下劈,那股绝大的狂风便顺着他那一指之势迎面袭来,离我身体还有好远,它的余势就已让我难以睁眼。 我哪里敢挡,若被这种要命的招式击中,只怕立即便会成为划破天际的流星。侧身一闪,利用灵活的步伐避过了这一招。身后传来人群慌乱的惊呼,看来是要殃及池鱼了,我暗想,不对,我醒悟过来,看这小子一脸正义的模样,绝不可能将这种威力巨大的绝招打到无辜路人身上,难道……我心念一动,赶紧向左连退数步。 才离开原地,那股绝大的风便从我背后擦了过去,刮得我后心隐隐作痛,不出所料,他真的能自如控制这道狂风。 艾塔眼中透出惊讶的光,显然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他能控制这一招的。他没有多想(我怀疑,以他的智力水平,只怕也想不明白),长剑一挥,“回旋斩!”那道狂风,又折了回来。 我的步伐再精妙也不可能在这么大攻击范围的招式下支撑多久,连避数次的我心知再不设法改变目下的情况,肯定是非输不可。咬咬牙,我冲向艾塔。 艾塔似乎早知道我会这样,毫不在意,手一招,那狂风又从我背后刮了过来。以我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被狂风追上之前攻击到他。 眼见我与他只差数步,狂风却与我只有一步之遥,我跨出半步,手中长剑拼力递了出去,虽然将手臂极力伸长,但与艾塔还是隔了数寸。 艾塔望着我,眼中尽是不屑。便在此时,我的手臂突然暴长数寸,这样,长剑刚好可以触到对手,这一招在另一个次元有个名字,叫做“通臂神功”,若是运上内力,照样有极大的杀伤力,可惜在这个世界无法运用内力,也因此没了任何杀伤力。不过此时另有目的,剑光一闪,在狂风击到我之前,侧身退了下去。 艾塔在我的手突然伸长时是吃了一惊,但剑光一闪后他没觉得任何地方受了伤,以为我技止于此,得意一笑,望着向迎面袭来的狂风,持剑便要指挥它继续追我。 突然,他感到腰间一松,下体发凉,向下一看,惊恐地发觉他的裤子已褪到了脚下,春guang乍现下,四周尽是一干纯情少女竭斯底里的尖叫。 他完全乱了方寸,手忙脚乱地低弯腰去拉他的长裤,早已忘了他自己的狂风正向他袭来。 “轰!”失去的控制的狂风立即击在他身上,他便被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杀招打昏过去,虽然已昏了,手却还紧紧抓着他刚拉上来的长裤。 那两名伙伴焦急在冲到艾塔身边,在发觉他没什么大碍后,金发少女向我怒目而视:“卑鄙!” 卑鄙?刚才若不是你们俩在一旁钳制我的行动,我早上去把这个大家伙打倒了,哪会搞到现在如此狼狈,不知道是谁卑鄙呢!“想动手就快点,我没时间陪你们耗。”我懒得跟他们多说,反正已经开打了,试一试我的功夫进展也不错。 剩下的两人对我不敢再有半点小视,对视一眼,苏拉格拔出长剑站出来,那少女举起魔法杖站到他身后,摆出了合力进攻的姿势。 “住手!”美莲达终于清醒过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不是色狼。”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美莲达继续道:“他是我的……”是什么呢?朋友?情人?还是别的什么?但都无法合理地解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再说美莲达也不知道我与她应该算是怎么样的关系。所以她红着脸,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千种人都应该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恍然般在一阵议论后散了开去。 那见义勇为的几人显然有点不知所措,尴尬地扶起昏倒在地的艾塔,随着人流散了开去。苏拉格临走时还留恋地看了美莲达一眼,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接着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这才依依而去。 虽然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但那样子已将他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显,肯定是“这么好的鲜花怎么会插到牛粪上来”这一类的话。想到自己居然被比为牛粪,我恨得牙齿痒痒的,直想冲上去将他乱刀剁死。 围观之人皆已散去,只剩我和美莲达还站在原地。想到之前的那一幕,我和她都不知如何面对对方,只能相对无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反正我不是故意的,我对自己说,这么一想,效果果然不错,我立时放开了不少。 我抬起头,对美莲达道:“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美莲达打断了我的话,“不要紧……”她好像比我还紧张,脸儿红透耳根,一双手更不知该往哪放才好。 她到底想说什么啊?听到她的话,我大脑一阵晕,难道她并不介意我做的事,而且还在进一步暗示她的默许吗? 仔细盯着美莲达,我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褶褶的目光下,她更是娇羞不胜,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更让她害羞的是在我毫不放松的紧盯下,根本没法做出任何掩饰。想到我将她哪怕最细微的表情都一一收入眼帘,她直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缓缓握向她的肩。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当我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她全身剧烈地一震,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我哪能让她逃出去,手上用劲一带,她便在一声轻喔后被我牢牢拥在怀中。 温香软玉抱在怀,我激动中带着兴奋。在另一个世界,我是公认的美男子,但黑发和黑眼在这个世界中是从未出现过的,我并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欣赏,因此,在我的潜意识中对自己的外表没有任何信心。当达丽之事发生后,更让我信心大跌,所以在感情上总显得畏首畏尾,之前在菲琪那儿决绝而去,未尝不是有自认为配不上她的原因在里面,在这一点上,我心知肚明,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当将美莲达拥在怀中时,感觉着她火热的身躯,体味着她对我无穷的眷恋,我的心一下子开朗起来,信心又重回体内。 我松开手(这个样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毕竟不太好,要是又引来众人的围观就完了),挽住美莲达的纤腰,看了红晕未褪的她一眼,轻笑道:“刚才你想说我是你的什么?” 美莲达本已害羞得不行,哪儿还经得住我如此调笑,从我的魔掌中挣脱出来,一下子蹿出老远,隔了数米才转过身来,娇笑道:“你自己猜!”接着,又蹦蹦跳跳地向前逃去。 “你要是再不说,那小心我‘大刑伺候’!”我佯怒地扑了过去。街道立即响起我俩兴奋的笑声。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我暗中感慨了一声。可还能这样过多久呢?一个疑问冒了上来。 “不要想那么多了,”压下这个令人不快的想法,“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我对自己说,看了在不远处冲我露出迷人娇笑的美莲达一眼,我又大笑着冲了上去。 第十章 学院之战(上) 三天后,我来到了恩达斯帝国贵族魔法学院,此时的我身份已经变成仰慕大陆第一大国的强大而前来学习的他国贵族。要知道,以恩达斯帝国的强大,每天都有不少它国贵族迁来,至于慕名而来者那更是数不尽数了。 在目下人员流动如此大的情况下,利用手中金钱,将自己改换成贵族身份,这对以前经常这么做的我来说,完全不费什么事。 其实这只是我迫不得已想出的办法,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见到艾斯特塞九世,如果贸然到王宫去求见恩达斯之王,肯定会被人当成疯子赶出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刺客抓进大牢。 想了好久,我才找到恩达斯帝国贵族魔法学院这条线。经过打听,我知道卡登·拉米西有个二十岁名叫伊娜的女儿,而且在恩达斯帝国贵族魔法学院学习魔法,以她的身份,当可见到艾斯特塞九世,如果我能够找到她,利用卡登留给我的魔法杖作证物,一定可以让取信于她,到时候,通过她将有关圣魔兽的事转告艾斯特塞九世,应该可以得到与之面谈的机会吧。 怀着这样一个目的,我混入了魔法学院。听说伊娜在魔法班学习,我于是也报了魔法班。没想到这个地方手续还挺麻烦,身份的掩护和金钱开路下,我还是费了大半天工夫才完成了报名工作,这还因为我是“有名望”的贵族(这称呼是给学院捐了一大笔后得来的)而免除了许多相应的测试才这么快。 见我完成了报名,那个几乎带着我走了遍了整个学院的杂务员将我交给一名学院教师后就离开了,这也难怪,这种找个好学校混文凭的贵族他见得太多了,他自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位一脸严肃的中年男教师看了我一眼道:“我叫葛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所教的魔法系初级二班的学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用有什么关系,到我的班里,你就是一名普通的学员,要一切听从我教导,认真学好魔法知识,知道吗?” 见他如此,我心里早将他骂翻了天,可面上自然不敢有所表示,口中还恭恭敬敬地答道:“知道了。” 那男人看来对我的表现挺满意,点点道:“好,我先问问你,你以前学过什么魔法知识吗?” 我以前学的魔法那都是找一些魔法师教的实用性的攻防魔法,从未经过系统学习,听他这么一问,我自然摇头道:“没有。” 葛朗皱眉道:“那你以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要知道,贵族往往从小接学习许多知识,一般来说,到魔法学院的贵族都懂许多魔法知识,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跳到中级魔法班去深造,像我这种连最基本的魔法知识都不知道的“有名望的贵族”,只怕是葛朗至教书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吧。 他又皱了皱眉道:“既然这样,我还要找个时间对你落下的功课进行补习(我来这个学院时学校早已开课数月,不过贵族身份还真是有用,居然随时都可以进来学习)。”接着,他转过身,领先往前走去:“你现在就跟我来吧。” 就这样,我的学校生涯便有了个不伦不类的开始。 ※※※ 经过几天的熟悉,我对学院的一切已经十分了解,这个学院分为魔法、武学和魔武三大系,每个大系下辖有许多小系,我所在的魔法系初级二班就是魔法系下的一个小系,主要就是讲解魔法的基础知识,这对我就个对魔法一知半解的人来说,的确能获益不少。 虽然目的不是学习,我还是努力吸收我现在正缺少的知识,而且那个葛朗还真的跑来给我补课,相处久了以后,我才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太让人讨厌的人,只是平民出生的他对贵族向有成见,所以那天一见我就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来。 经过这几天的相互了解,他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青年,他对我的恶感自是减轻了不少。 不过每天的空余时间都被葛朗拿来为我补课,所以虽然打听到伊娜在魔法系中级九班(她是这个学校的名人,既是校长的孙女,又是本校三大名花之一,打听起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却一直没有时间去找她(好在这件事也不用着急)。 今天,葛朗终于认为我能够跟上他的课程,让我从此解放。一下课,我立即赶往离此有大半个校区的中级魔法班。一路上,众人皆向我行注目礼。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看我的目光,不就是黑发黑瞳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来到中级魔法班,他们刚好下课,我赶紧抓住一个往外走的学生。 “你问伊娜?”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肯定把我当成她的仰慕者了,“她呀……” 正当那个学生要为我人指点明路时,一个声音响起:“你这个卑鄙的大色狼!”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啊?我正犹疑间,突见面前那个学生惊恐地向后退,这才意识到别人是在叫我。难道……?我有了不好的感觉。一回头,果然,那“见义勇为”的三青年正对我怒目圆瞪,其中那个艾塔更是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这也难怪,他纯情的形象被我破坏得一干二净,现在没有立即拔剑冲上来已经算是客气了。 下意识在往他腰间一望,发觉他的腰带居然换成了纯金属的,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他这一辈子都不敢用布腰带了。 见我的眼睛往下瞄,艾塔的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当我大笑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我杀了你!”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早说过了,像他这种中级剑士,若不能在力量上完全压制住我的话,在我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他这一冲之中,我至少发现了二三十处可以利用的破绽,只要他敢过来,我会让他留下今生最惨痛的回忆。 艾塔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险恶处境,长剑出鞘,剑气翻涌,“龙炎击!”一脸杀气地劈下来,那直扑过来的火热气劲还真有点龙炎的味道,看来,在他这个年龄段上,他的确是个难得的高手。这一点,从四周那些以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的学生身上也可以感受到。 微微一笑,我便在众人瞩目中,以最轻巧的方式站到了艾塔面前。他这招力量虽不错,但长剑往下劈时准备时间过长,高举的长剑下露出了老大的空当。若是一般人,可能无法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或者发现了也不敢冲到这蓄满力量的长剑下,但对眼力和技巧都比一般人要高出几头的我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艾塔脸色大变,不等力量到达巅峰,长剑迫不及待地劈了下来。我在他面前略一停顿便退了开去,若眼力不好之人,根本不会感觉到我这短暂的一顿。 “嘭!”艾塔的一剑劈了个空,将他脚前的泥地击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中,艾塔身上传来“嘎”的一声,接下来,他的长裤便在众目睽睽下滑脱下来。金属腰带上简单的结扣对我这种开启过无数复杂之锁的盗贼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刚才停顿的那点儿时间对打开那个锁扣来说绝对是多之有余了。 “嗷!”艾塔哀嗥一声,抛了长剑,在下体半隐半现间便拉回了长裤。相较上一次,他现在的动作要快多了。我估计,经此一役,他没有找到足够结实的腰带之前是不敢再和我斗了。 本来,我已经做好艾塔反扑的准备,他有任何的反应我都不会奇怪,可没想到的是……艾塔望了我一眼,显出无比委屈的样子,大嘴一扁,居然哭了起来。 不是吧?!这么纯情,面对嚎啕大哭对手,我完全没了抵抗力,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分了。感觉到周围可以杀人的目光(汗),我赶紧走到艾塔边上道:“对不起……” “你欺负人!” “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管!” “……” “我要你赔!” “……”面对嚎啕不休的艾塔,我不得不使出了有生以来最恶毒的一招,“你何必要伤心啊,男人都有那个东西,这谁不知道?!” “但是被人看了……” “被人看了有什么了不起,被看了也不会短掉一截啊!再说了,你以后还要用呢!只是被人看一看有什么关系!”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想想,那可是男人的本钱,你的那么大,应该为此而自豪啊。” “真的吗?”艾塔居然破涕为笑。 “那是当然了,我刚才是给了你展现它的机会,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你的雄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看着一脸纯洁的艾塔居然真的有向我道谢的想法,我涌起自己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感觉。神啊,原谅我吧! “你……”背后传来愤怒的声音。 一回头,两双喷火的眼睛正狠狠盯着我。周围其他人则是各种表情都有,愤怒、敌视、兴奋、幸灾乐祸……不过我敢肯定,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会欣赏我的举动。唉,才来学校就已经名声大臭,这些日子真是不顺啊! “我们今天就把上次没有做完的事来做个了结吧!”他们两人给我下了战书。 下一刻,我们站到了学校大操场上。在这个学校,为了促进武艺,同学之间的切磋是完全被允许甚至是被提倡的,只是为了公平性,要求所有战斗必须在公共操场上进行,以利于大家监督。 本来,这样的战斗几乎每天都有好几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我在这儿的几天已经看过了好多场,不过我从未见过像今天这般吸引来这么多人。 看着场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听着他们不停的叽叽喳喳,我才知道,自己面对的居然是所谓的校圆十大高手中排名三、五、九的三人。其中,苏拉格是排第三,那女子排第五,艾塔排第九。刚才我一招之内重挫艾塔,名声已轰传在外,让我成为了实力强劲的神秘选手,现在居然有人开下盘口,以一赔二的赔率赌我胜那个魔法少女,以一赔四的赔率赌我胜苏拉格。 从场外这些人的议论中,我收集到了以上这些信息。压下脑中的胡思乱想,我看了正聚在场边商议的那三人一眼,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道:“你们快一点,我还有事要办。”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显然认为我在说大话,看来我还是真不得人缘。 三人对望一眼,点点头,那女子站了出来。她刚走出二步,周围已是欢呼一片,“依玛!依玛!”之声不绝于耳,看来,这个叫依玛的女子拥护者颇多。 她边走边向众人微笑示意,顿时,周围的打气声如山呼海啸般传来。那些人,尤其是男生,一个个如吃了兴奋剂般扯着嗓子吼开了。美女还真是占便宜啊! 我毫不在意,平静如常。在另一个次元中,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无数对手,心里十分清楚,若在这种情况下无法稳住阵脚,那不用打我已经先输了一半。 依玛显然没想到我能镇定自若,眼内闪过一抹异色,伸出魔法杖道:“请!”然后一个防护盾张了开来。 我看了她一眼,连剑都赖得用,比了个开始的手势道:“请!”我倒不是故意如此,只是我的身体就含有克制魔法师的优势,就个依玛顶多了不过是个元素魔法师,对我没有太大威胁。 见我如此轻视,依玛脸上浮起一片怒色,旋即冷静下来,开始施展魔法,确有成为一个好魔法师理智,可惜她遇到的是我,这一战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是必输无疑。 随着她的吟唱,一颗颗电火花球在她脚边扩展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住蹦跳着渐渐逼到我的身前来。 “遍地电花!”有人叫了起来,这是个中级的空气魔法,能用的人不少,但能够制造出如此大的规模来的就没有几人了,她的实力确远胜于一般魔法师,难怪能排在学校第五。 看来他们刚才商讨出的就是这个战术。这也难怪,对他们来说,我的身法实在太过诡异,根本无法捉摸,为了限制我的身法,才会有这种战斗方式。依玛采取这样大范围攻击的战术,我不论从哪个方向进攻甚至避让,都肯定会受到她的电球攻击,再好的身法也没多大用处。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他们还是有点儿智慧的嘛! 不过仅仅是有点儿智慧而已,对抗魔法的我来说,完全可以毫不在乎地全力冲进去,一拳击倒对手,不能知己知彼,就是再好的战术也发挥不了作用。 我不屑地一笑,正欲这么做,突然发现依玛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这个魔法的确厉害,但消耗实在太大,以依玛的实力,亦是用得十分吃力。我心中一动,往后连退数步,一下子就离开了“遍地电花”的攻击范围。 依玛脸色一变,虽是不愿,亦不得不跟了上来。我是故意如此,她支撑这个魔法需要消耗太多的法力,我只要和她多耗片刻,不用我进攻,她自己就会被她的魔法拖垮的。 底下的人看出了我的险恶用心,一时嘘声大起,在他们看来,只有正面破解才是高手应有的姿态,自是极不满意我这种卑鄙的举动。 我才懒得管他们,我从另一个次元中学过一本叫《孙子兵法》的书,书中开篇就是“兵者,诡道也……”我从中得到了很多经验,对我来说,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终的胜利,即使再下流的招式我也照用不误。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将这种从另一个次元学来的“诡”兵法带到这个大陆的争霸战中时,给整个大陆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冲击,在取得无敌的战绩同时,也被后世史学家称为“最卑鄙的战神”。 第十一章 学院之战(下) 在我的步步后退下,依玛这才发觉他们制定的战术原来是这么愚蠢,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步步紧逼。好在操场并不太大,依玛看了我一眼,暗吁了口气,因为我已到了操场边缘,以学院退出操场就算认输的规定来说,我不可能再往后退,她虽然感觉很吃力了,不过再支撑一时半会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看着无数的电球嗞嗞作响,向我逼来,边上那些对我极为不满的同学不由大声欢呼起来,连依玛也脸上现了一丝得色。 我暗暗好笑,他们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对付得了的。长剑往地上一刺,我便在众目睽睽下站到剑柄上,一下子,周围的欢呼完全止息下来。所有人在咒骂我卑鄙无耻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我的办法的确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最轻松、最省事的。 “无耻!”苏拉格大叫着冲到我们俩之间,他心里很清楚,若再不出手帮忙,魔力消耗太大而又不敢停止进攻的依玛肯定会被她自己的魔法拖垮。本来车轮战是为人所不耻之事,不过大家正处在处在对我的义愤之中,所以没有一个人发出异议。 在苏拉格冲出的一瞬间,依玛便收回了魔法,虽说如此,刚才长时间地释放魔法还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她原本红润的脸此刻已变得苍白起来,二话不说,赶紧退了下去休养。她也真是倒霉,按实力,她比艾塔还要强上一截,我要战胜她本来必须利用自己的抗魔特性才行,可惜她选错了战术,结果,稀里糊涂地就败下阵来。此战根本没费我吹灰之力,估计她每次回想起今日这一战时都会觉得无比窝囊吧! 面对苏拉格,我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虽然是个大花痴,不过实力的确不错,第一次见面时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中我就体会到了,学校的排名中也说明他比艾塔厉害一大截。 苏拉格长剑一伸,摆出了个极潇洒的姿势,“啊——”周围的女孩子全尖叫起来,看来他颇受女孩子欢迎,不,应该说可以让大部分女孩子疯狂。 不过为什么他还会像花痴一样呢?我有些不解。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打点起精神,我笑道:“大花痴,放马过来吧!” 苏拉格眼中厉芒一闪,愤然道:“我最讨厌有人这么叫我了,你绝对会后悔的!”电芒一闪,长剑已指到了我的胸口。 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我一惊,下意识地伸剑一格,“叮!”随着轻脆的金铁交鸣声,我被震得连退数步。不过我不惊反喜,他的动作虽快,但并没快到我难以招架,甚至连美莲达都比不上,他的力量是比我大,但还赶不上艾塔,再说招式,怎么说呢,以他们的眼光看来,这个程度的招式是不错了,所以他在学校中排名第三,这绝对不是靠侥幸得来的。 可惜他运气实在是不好,正巧遇上了我这个学习过异次元武功的怪胎,他的优点我全都没放在眼里,而他的弱点对我来说可完全是致命性的,这一仗,我又可以稳赢。既然已经明白了结果,我觉得再和他打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于是就有点意兴阑珊,算了,权当是练兵吧,反正这一战必须要给大家一个结果。 既然知道了结局,我就动起脑筋来。这一仗,不光要胜,还要速战速决,要胜得漂漂亮亮,绝不能拖泥带水,我这样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给自己定下个目标,只为取胜,那太容易,不定个高难度的目标就没有足够的动力,也不可能在战斗中得到锻炼和提高。 判断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我准备抢攻。若只要取胜,利用对付美莲达的那招,我可以轻易将苏拉格的力量消磨殆尽,不过既然要给自己找难题,我必须主动出击,这才能在对攻中有所收获。想清楚了作战方针,我挡开苏拉格攻来的下一剑,剑势绵绵,反卷回去。 在我如虹的剑气下,苏拉格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在这潮水般的攻势中,我掺杂了太极心法中的缠与绵,剑气纵横,连绵不绝;剑意平和,绵里藏针。 苏拉格发觉我的剑影就如春蚕吐出的丝般韧性十足如影随行,缠得他喘不过气来,看似温柔,实则随时可能变出致命一击;而他的反击就如落到泥沼中,根本用不出半点劲来。他越打越难受,只觉我的剑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间,以最巧妙的方式,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根本无从招架。 围观的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一时间为之目眩,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刚才还认为我是取巧战胜艾塔和依玛的人这才知道我的实力其实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终于明白我之所以那样不过是懒得出力罢了。 苏拉格越打越不济,左支右绌,若不是我还想拿他练几招,早就败下阵来。此时的我完全沉浸在武学的殿堂中,在对敌的过程中,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如何运用到从那个世界学来的剑招中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手中的剑越发显得凌利无匹。 苏拉格眼见长剑在前额、胸口等要害处划来划去,却死活不伤到他半点,还以为我有心戏弄,他本是心高气傲的贵族,如何能忍受这种侮辱,一张脸涨得通红,突然大吼一声,全不顾自身安危地冲了上来。 “不要!”他那两名伙伴见他奋不顾身迎向我的长剑,骇得脸上血色尽褪,边叫边冲了过来,依玛离我还有数十米,手一扬,一个冰箭便射了过来。 这声音惊醒了我,眼见他的胸口离我不过数寸,赶紧收剑后退,既避免了伤到对方,又避开了依玛发来的魔法箭。 苏拉格见我在关键时刻才收回长剑,更以为我是存心戏弄,高举长剑,睚眦欲裂地又冲了过来。 依玛和艾塔大吃一惊,从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知道苏拉格远不如我,没想到他还要与我拼命,怕我一怒之下伤害到他,赶紧一个各施其能,帮忙战斗。 依玛释放出一个大型冰箭,艾塔则气势汹汹地持剑从另一个方向迫过来,希望能牵制住我。 此时的我正处在战意旺盛的时刻,急欲找人试一试自己刚领悟到的武功心得,见他们三人联手攻来,我不惊反喜,大笑道:“好,就让我试一试你们三人联手的威力。”长笑声中,一剑震开状若疯虎的苏拉格,侧身闪过依玛的冰箭,然后剑势暴涨,将身旁的苏拉格与艾塔全罩到剑光之内。 他们俩一人一边,各自为战,在我凌利的剑招下节节败退,若不是有依玛的魔法牵制,早就败下阵来。围观的众人全傻了眼,我刚才战胜苏拉格就已经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了,可现在我面对的是校园十大高手中的三人,居然在他们联手之下还是攻多守少,稳占上风,这一刻,他们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三人此刻已是骑虎难下,若是打不赢这仗,以后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其他同学。“战斗阵型!”依玛大声开口。听到依玛的话,艾塔与苏拉格对视一眼,齐齐全力发出一招,趁我避让之即快速退到依玛面前。 原来,他们三人以前经常组队去探险,所以有一套对付强劲对手的作战方案,不过,那都是面对极其厉害的巨型兽魔等高级怪兽时才会用到的,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学院里用出来。 看着他们三人整齐的阵型,我提高了警惕,这个阵型十分严密,绝不是用一般的手段就能破解的。我试探性地攻出一招,长剑刚伸出去,艾塔的剑便封了过来,同时苏拉格的长剑也攻了上来,而依玛则释放出一个魔法进行牵制性攻击。 来来去去几招后,我对对方采取的攻防方式已了然于胸。当我直来直去地进攻时,艾塔硬架硬挡,苏拉格趁机偷袭,依玛则进行牵制;当我以巧妙的招数进攻时,苏拉格尽力纠缠,艾塔与依玛则全力进攻。他们三人你守我攻,你攻我守,进退之间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可兹利用的空隙(其实不是没有,只是我如果想利用这些空隙的话就必须做好先承受攻击的准备)。 这个阵他们三人面对极为强大的兽魔时运用的阵法,经过长时间血与火的磨练,早已用得纯熟,大的破绽也相互弥补掉了,除非实力相差太大,否则很难攻得进去。要知道,我不过是在技巧上胜他们一筹,而面对这种三名高手所组成的成熟的防守网,不是仅仅靠技巧就能解决问题的,以我的眼力,是可以发现一些空隙,不过要想加以利用,必须还要拥有足够的速度与力量,而这正好就是我所缺乏的。 他们三人挡住了我的数次进攻后,信心大增,见我徘徊不前,心意相通下齐齐逼了上来。 我长吸一口气,虽然心中的想法还不是十分成熟,不过没有时间再考虑了,长剑一挥便冲了过去。 “嘭!”一道电光在他们三人中炸裂,他们猝不及防,阵型立见散乱。 “魔剑士!”想不到我就是能学习两种技能的神的宠儿,围观的好几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那三人也是大为震惊,眼见我已趁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来不及重整阵型的他们,各自全力发出了他们的绝招,“龙炎击!”“冰雪神箭!”“神剑飞舞!” 早猜道艾塔会用这一招,我心中暗笑,立即在对他举剑之时冲到了他身前。 艾塔大吃一惊,显然刚才的教训还牢牢印在他脑海里,毫不犹豫地放松开长剑,他双手紧紧拽住腰带。 我哈哈一笑,一脚将他踹出老远,三人阵型立即土崩瓦解,只要安然撑过眼下这一关,就可以利用他们阵型不整的机会将他们各个击破。 背后长剑划破长空的震动声急速响起,苏拉格的这一剑实在利害,剑还没到身后,剑身上带起的气劲就让我的后背隐隐作痛。如果闪开苏拉格的长剑,等待我的则是依玛的五支冰系魔法箭,不过我并没有多想,以我抗魔的身体,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我迅速后退,避开了苏拉格的“神剑飞舞”。 “砰!”五支魔法剑全数击中我的身体,内力强化后的身体也经不住锐利至极的冰箭地猛刺,五个小血洞立即应运而生,对这个结果我早有准备,这种小伤,只要我摧动内力,应该可以迅速痊愈。但此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当身体出现五个伤口时,附着在冰箭上的魔法力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瞬间从五个破口一拥而进,将我几乎冻僵。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难道说我的抗魔能力只局限于皮肤表层吗?看来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有进一步研究的必要。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现在身体僵硬,我的分割大计这下完全泡汤,不仅如此,我还要担心对手会趁机反攻。 还好,他们大概被我之前的表现骇着了,虽然发觉我不妥,却犹豫着不敢过来,站在那儿等摔到一旁的艾塔过来重新组好阵型。 这时,我体内运行不息的内劲已经让自己恢复了战斗力。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了,我都替他们感到可惜。 不过这只是我短暂的想法,当他们三人组好队形又重新杀过来时,我才知道,现在,胜利女神依然在冲着他们在微笑。他们三人有了刚才的教训,防守得更加严密,进攻时更加小心翼翼,虽然因此错失了不少良机,但却没留给我任何机会。 在他们强大的进攻下,我魔法剑法齐出,依然无法抵挡住他们的进攻,手中长剑越来越难以展开,招式也渐渐有了硬涩之感,再不复之前的流畅。 围观的众人看出我已是失败在即,都露出放松的表情,我刚才的一系列做法都让他们看不惯,自然不会有人希望我赢,不过我轻松击败排名第三的苏拉格,又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下支撑这么久,这亦足以让我的名字响彻整个学院了。 不过,我想的却不是如何体面地退出这场比武,对我来说,既然战斗,就只能想着如何赢得胜利,如果败了,败得再好看也无济于是,因为,一切只看重结果。 他们三人的阵法熟练,我要破阵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或速度,但到哪里得到这些东西呢?力量?我心中一喜,我不是可以运用大地的精气吗?可旋又黯然,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一直都在运用大地精气,只是以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动太多大地精气。难道就这么完了吗?不! 我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个主意。如果将自己能运用的大地精气当作最基本的力量再去推动更多的大地精气,那么,像这样不断继续,不就可以滚雪球般推动数之不尽的大地精气了吗? 想到就做,我突然向后一跃,跳出数米之外,双手持剑,一脸肃然地望向对面的三人,力随心动,立即在剑上凝聚出我所能控制的所有大地精气,接下来,我把这大地精气当成自身的力量,利用它再去控制更多的大地精气,后来,再利用它去控制更多的大地精气…… 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地精气汇聚起来,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理想化,因为到后来,大地精气实在太多了,我就如一个推车下山的农夫,车上的东西越来越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重到我无法阻止车的下滑,快到我已经跟不上它的速度,若是还不松手的话,连我自己也会被它带进深渊。 那三人见我后退时,出于谨慎,并没立即追过来,他们打定主意,不急不躁,一步一个脚印地磨赢这一局。 这在一般情况下是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却绝对是最为错误的举动,他们给了我凝聚大地精气地的充足时间,等感觉到我长剑上莫可抵挡的能量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嘿!”趁着自己勉强还能控制发力的方向,我大喝一声,将蓄满大地精气的长剑直劈向那三人面前的泥地,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当然不会杀了他们。就算是花痴和傻子也都知道驱吉避凶,一时间,鸡飞狗跳,面前没了一个人影。 “轰!”的一声巨响,溅起漫天泥土,我面前出现长宽数十米,深约数米的大坑,作为我的对手的那三人则一脸土色地站在操场之外。 现在,全场鸦雀无声,只听无数人的心都怦怦直跳。 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看着面色惨白的众人,我意识到那惊世骇欲的一招给了他们太大的刺激,心虚之下,趁着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的机会,一转身,飞快地溜了出去。 第十二章 一战成名 当第二天来到学院时,发觉所有人看我的眼色都变了,掺杂了太多的敬畏与崇拜,更有无数自认为姿色不错的女同学冲着我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弄得我一路上晕晕淘淘地,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也难怪,在这个战争纷起的大陆,人才才是最受各国欢迎的,想当初,魔法之国拉西法利王国就是因为重用了有“战争天才”之称的凯德·武德,在他神话般的指挥下才将号称“不可战胜”的地龙骑士团几乎全歼,亦将整个大陆的局势一举改写。 不过当艾斯特塞九世三顾茅庐请出有“大陆隐者”之称的文森·米歇尔后,在文森·米歇尔无双的政治外交攻势下,拉西法利王国内部矛盾被引发,宫廷内斗,政局不稳,“战争天才”凯德·武德也被投闲悬置,最后郁郁而终,丧失了统一大陆的最好时机。 其后,又因为文森·米歇尔早先播下的种子,拉西法利王国终于一分为二,在七年内战后,卡凯拉加独立,拉西法利王国元气大伤,若非后任的魔法公会主席励精图治,估计早已退出大陆争霸的行列,虽是如此,也已沦为二流强国,努力至今亦只能苦守一隅而已。 只是文森·米歇尔一力,便又稳住了大厦之将倾的恩达斯帝国,重新改写了曼德费尔德大陆的局势,改变了数个国家的兴衰,只是文森·米歇尔出任帝国宰相不久即遇刺身亡,否则这个大陆只怕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一切都说明人才之重要,有了这些的经验,“得人才者得天下”已成为大陆所有国家的共识,只要是人才,不论出身如何,所有国家都会极力招揽(当然,同等情况下贵族占据绝大多数的机会),当我表现出惊人的实力的同时,一条铺满鲜花与掌声的道路已经在我面前展开。 我那些同学哪儿会不明白这些,对我的态度自然大大不同了,而这黑发黑瞳,也成为我令人羡慕及与众不同的风格。 当天,就有无数学生染了一头黑发,一时间,黑发蔚然成风,染黑发成为整个学校本季度最为流行的时尚,好在眼睛无法染黑,所以在万千黑发下的碧、棕等异色眼睛中,还是能一眼就区分出我与这些崇拜者的区别。 来到自己的班中,我正欲像往常一样径自走到自己在墙角的位置上时,全班突然一起起立,对我施了个只对师长和长辈才会用的大礼,然后在一名代表的带领下,将我引到全班最好的位置坐下。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昨日不过是侥幸罢了,那一招根本不实用,聚气时间太长不说,我也无法控制住它的走向,只是那三人在过分小心下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后来又因为惊骇过度下直接认输,几个凑巧撞到一起才成就了我今日的威名,要是再来一场的话,可就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虽然极力告诫自己不要骄傲,但整个人还是忍不住轻飘飘地得意起来。毕竟,今天这种荣誉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接下来,在众人崇敬与羡慕的目光中,恩达斯帝国的大王子、三王子都送来了宴请的邀函。恩达斯帝国共有四位王子一位公主,大王子安因·艾斯特塞,三十九岁,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三十二岁,三王子哈达丁·艾斯特塞二十八,四王子达兹拉·艾斯特塞十三,公主玛莲莉·艾斯特塞十七岁,其中大王子三王子四王子及公主都留在皇都,而二王子则正统领八万人的南方军团在外作战。 由于艾斯特塞九世对皇位继承人的暧mei态度,有能力的王子对皇位都产生了野心,四王子年少,而公主身为女儿之身,于皇位基本无望,恩达斯帝国的继承权肯定会落到了前面三个王子身上,为了取得更多的实力,以便在皇位争夺中处在更有利的位置上,他们三人在各个方面上斗了个不亦乐乎,听说有我这样的人才,自是希望能争取到他们的阵营中去。我估计,若非二王子不在皇都,现在的请帖应该还会多出一份。 众同学都羡慕不已,而我却是有点头痛,现在的我对恩达斯帝国宫廷内部根本不了解,若惘然涉入,只怕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想到这,我拿定主意,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吧,反正在没有加入他们之中任何一方之前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 一下课,我直奔伊娜所在的班级,现在的我可是学院名人,那被我问话的女同学一见我便两眼放光,一个劲地掐她的大腿,不住道:“‘魔武天龙’和我说话了,我不是做梦吧!‘魔武天龙’和我说话了,我不是做梦吧!……” 我长声哀叹,直接闯进魔法系中级九班,想不到女人中也有花痴,更想不到我有了个“魔武天龙”的外号(虽然老土,不过还是挺威风的)。 此时,身后的那女同学才回过神来,冲着我的背影大声道:“你找伊娜干什么?难道还要打吗?” “还要打?”我重复了一下她说的话,她这是什么意思?真的不明白。摇摇头,我苦笑一下,旋又自我安慰,花痴的话有什么好想的,我可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架的! 本是喧哗一片的课堂内在我进入的那一瞬间便鸦雀无声,接下来就是众人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魔武天龙’吧?” “对啊!就是他昨天一个人击败了依玛他们三人联手,以他的实力,学校排名第一的位置应该要换人了。” “好年青……” “好英俊……” “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是假的,你没看到他的黑瞳吗?” “听说大王子和三王子都已经邀请他参加晚宴了。” “是啊,听说连国王都注意到他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宫廷内传出来的消息!” “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你少做梦啦!”…… 不管他们议论些什么,我走上讲台,四下扫了一眼,大声道:“伊娜在哪里?我要见她!” 底下一片静寂,接下来,轰的炸开了锅—— “他想干什么呀?” “不会还想找依玛打一架吧?” “昨天打得还不够吗?” “依玛以前从没输这么惨过吧!” “是啊,她今天都没来上课,估计心里还在难受呢!这个人怎么还不肯放过她啊?”…… 难道说,联想到刚才进门时那个花痴女孩的话,我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果然,在我的询问下,他们证实了我的猜想,这个叫依玛的就是卡登老头的女儿伊娜,依玛则是学校同学对她的昵称而已。 怎么会这样?不会这么巧吧?可事已至此,想到还需要找她帮忙办事,我只能硬着头皮在同学的指点下来到她在学校的宿舍外。 敲敲门,我大声道:“伊娜住在这儿吗?” “谁啊?”随着一个女声响起,门被打开了,一个模样平板的女生站在了我的面前。 “是你!”我的样貌太过明显,她一眼便认出我是昨天与依娜战斗的那个男子,愤然道:“你来这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二话不说便要关门。 我赶紧用脚抵住门,“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找伊娜。” 正当我们俩争执不休进,依娜的声音响起来:“是谁在外面啊?” “是我!我可以进来吗?”我赶紧大声回答道。 依娜显然听出了我这个“卑鄙的大色狼”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后才道:“请进来吧!” 听到她的话,她的室友不情愿地让出一条路来,我如蒙大赦,赶紧从她那室友恶狠狠的目光下飞快地溜了进去。来到她们的卧室,我一眼便看到依娜脸色憔悴地半躺在床上,凌乱的鬓发和失色的朱唇,无一不说明她病得不轻。 这也难怪,像她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子从小在群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在,何曾受过什么挫折,昨日在众人面前颜面大跌,一时受不了打击也是十分正常的。想当初,艾莉娅也是我们那一块地区里有名的娇骄公主,她受挫折的表情不也与依娜十分相似吗? 恍惚中,我几乎把面前的女子当成了艾莉娅,心中怜意大生,柔声道:“昨天,真对不起了。”我记得自己的粗心常会惹得艾莉娅小性子发作,而每当她赌气不理我时,只要我温柔地向她认错,她总是很快就破涕为笑。 听到我温柔地话语,伊娜一阵错愕,旋又忆起她受的“委屈”,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只为这个而来的话,那你道歉的话我已经听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还欲开口,伊娜的室友已经冲了出来,边把我往外推边呵斥道:“你听到了吗?她要你离开耶!” 我总不能毫无理由地对一个普通女生下毒手吧,于是赶紧挣扎着从怀中取出卡登交给我的魔法杖伸向伊娜道:“你看这个!” “等一下!”伊娜的目光与那魔法杖一触,立即全身剧震,急忙叫住我,“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望了站在我身旁的伊娜室友一眼,没有说话,有关这个圣魔兽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伊娜明白了我的暗示,对她的室友道:“比丽萨,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那个叫比丽萨的女生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满脸恳求的伊娜一眼,这才点点头,向外厅走去,口中还道:“依玛,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说完,才真的到了外厅。 伊娜目送她的室友离开后,望向我道:“现在,你可以说明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了吧?”见我一脸沉痛,她大为不安,声音也不由得微微发颤。 我缓缓将这支魔杖递给伊娜,轻声道:“这支魔杖是你爷爷给你留下的遗物。”虽然卡登让我将这支魔杖交给艾斯特塞九世,但我认为那不过是他给我去取信对方的凭证,现在有伊娜来领路,将她爷爷惟一的遗物交给她,应该更符合卡登的心意吧。 “不——”伊娜无法接受这个残酷报现实,双手捂头,发出了痛苦的尖叫。 “你怎么啦?”不知就里的比丽萨听见室内动静,立即冲了进来,抱住伊娜,边小声劝慰边对我怒目而视。 我无法解释,冲她苦笑一下,将手中的魔法杖放在伊娜床头,边往外退边对伊娜道:“我现暂住于皇城东街十八号,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来找我。”知道她现在需要时间来平静心情,我识趣地告退。 走到门边,拉开门,我停下来,背对她俩,对比丽萨道:“伊娜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你最好不要吵她。”不知为什么,虽不关我什么事,可总想为伊娜做点什么,估计是她让我忆起了艾莉娅吧,她当初不也曾如此无助地恸哭吗?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敢多想,我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时间可以冲淡许多东西,可有些事,有些人,是永远无法忘怀的,时间越久,怀念越深,哀思也越浓…… 卷三 第一章 重操旧业 黑魔法师:卑鄙无耻的代名词,灵魂堕落的法师群体,是整个大陆的公敌。他们将灵魂奉献给恶魔以换取力量,强大而邪恶,残忍成性、好杀嗜血,其中,将尸体制作成骷髅就是他们最大且最令人愤恨的爱好之一。一旦发现他们,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亦无论是何种种族,都必须以消灭他们为己任。——摘自《曼德费尔大陆公约》 在我临时落脚的房子里,吃完美莲达为我精心制作的美味,捧着她为我泡好的香茗,看她为我四下不停地忙来忙去,我满心甜蜜。 我自己都觉得我这个人很矛盾,既喜欢这种轻松自如的日子,又希望成为名动天下的神话人物,明知这两种生活互不兼容,却奢望鱼与熊掌两者得兼。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还没等我开口,美莲达早已走到了门前:“谁会知道我们住在这呢?” 开门声响起,一个娇嫩的女声从屋外传进来:“我找亚特先生。” 美莲达惊讶地回头道:“是上次在街上遇到过的那个管闲事的魔法师。” 顾不得解释,我微微一笑道:“请那位小姐进来吧!” 伊娜在一脸疑问的美莲达的注视下走到我面前,低声道:“我想知道详细经过。” 我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转向美莲达道:“给客人倒杯水吧。” 美莲达柔顺地一笑,冲来一杯香茶,放在伊娜面前,乖巧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她这一系列动作全都那么自然,怎么看都只是百依百顺的小妇人,根本找不到指挥数千土匪让路人闻之胆丧的“艳后”的半点影子。 美莲达刚退出门外,伊娜便急切地望过来。 我略一沉吟,为了不让人怀疑自己的身份,稍改变了一下说辞,只说自己是无意中闯入魔兽森林而见到卡登他们的,然后又隐瞒了自己的抗魔力,至于其它的一切,则是一点不漏地全讲了出来,当然,我不会将圣魔兽的封印之处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前因后果众多,我足足讲了近二个小时才完全讲清楚,当讲到凡安在“捆神封魔”阵的魔法反激力下化为飞灰后,我长叹一口气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我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多卡拉加,本想去找国王陛下说明一切,但苦于没有门路,而此事又不能让一般人知道,想来想去,最后才决定混入学院,为的就是想找你帮忙。” 伊娜沉默良久,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不住变幻的眼神透露出平静外表下掩饰着的内心的激动,最后,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接着,站起身来:“我会找机会将此事转告国王陛下,你等我的消息就行。”边说边往外走。 我起身欲送,她正想拒绝,还未开口,脸上突然现出痛苦的表情,纤手按头,身子一软,无声无息地摔入我的怀中。我赶紧扶住她,伸手搭在她的脉门上,还好,她只是忧伤过度,一时虚火攻心所至,并无大碍。 还没等我叫美莲达过来帮忙,她已悠悠转醒,见正倒在我怀中,苍白的脸上立即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挣扎着从我怀中站起来,不顾我再三的挽留,叫住一辆马车,匆匆离开了我的寓所。 看着载伊娜的马车远去,我轻轻一喟,她与艾莉娅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连倔强的样子也如同出一辙,让我不上自主地为她担心。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一件外衣搭上我的肩头,“外面冷,小心着凉。” 虽然以我的体质,根本不会将这种凉意放在眼中,但感受到美莲达几乎让人溶化的柔情,我心中还是一片温暖,轻轻捉住她的小手,调笑道:“怎么?吃醋了?” 小手轻轻挣脱出去,美莲达幽幽道:“我哪有那个资格!”快步走进屋内。 我一愣,赶紧跟了上去,以为我刚才的话说错了,搂住背对着我的美莲达的柔嫩的纤腰,胸腹贴上她的背臀,我在她耳边柔声道:“刚才不过是个玩笑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她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我说过了,我没有那个资格。”话里居然带着呜咽。 我大吃一惊,用力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这才发觉她早已泪流满面,“你怎么啦?!”一个流泪的女子就足以让我手足无措,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这么可人的女子,一时间,我六神无主。 “没什么。”她摇摇头。 “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看着哭成泪人的美莲达,我满脑子疑问。 她既然不肯说,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你不会真吃醋了吧?” 美莲达不说话。 不说话应该就是默认了,这点智慧我还是有的,“我和她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一起谈一件重要的事情。” “谈一件事怎么会搂到一起去,我还看见你正握着她的手呢!” 想不到美莲达居然在门外偷看,我又无法解释这个次元里并不存在的搭脉看病,一时间不禁语塞。 正当我考虑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美莲达又开口了:“我不是一个爱吃醋的女人,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论你喜欢多少人,也不论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都不会介意,我只希望能永远待在你身边,不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跟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她抬起头,泪眼中满是幽怨,“可你为什么不要我,是因为我配不上你吗?” 哪有那种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仅仅把她当成了让我恢复信心的棋子,而并不一定是喜欢她,为了不至于在感情问题上太过卑鄙,所以这段日子我俩虽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却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举动,我希望在确认自己是真心爱她后才要她,想不到我的好意居然让她误会我是在嫌弃她,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呢? 让心爱的女人开心就好,何必要计较那么多呢。想通此节,我的心豁然开朗,看着一脸紧张地等待我的回答的美莲达,我紧搂住她,在她激动的轻颤中,痛吻上她的红唇,以实际行动来解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只是,我自己都无法确定,现在拥抱的是爱情还是日益高涨的欲念,我想,应该是后者的成份居多吧,只是,我没有勇气承认罢了! 看着身下被剥得精光的美莲达,我发出了一声长长地感叹,她的容貌或者比不上菲琪这一类的绝色,但就身材来说,绝对比我见过的任何女都动人,修长的美腿,平坦的小腹,高耸的双峰……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闪着耀眼的光泽,展现出成熟女人最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这一切,足以迷倒世间所有的男人。 紧贴她丰满的身体,在她的轻喔中,我的分身深深刺入她最娇嫩的部分……她紧紧回搂住我,美腿纠缠上来,迷离的凤眼中无可抑制地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周旋于大王子、三王子与众多达官显贵中,为了不至于影响到我的今后,我并没与任何一方过分亲密,只是暗示说由于自己专心于学业,之前未考虑过进入宫廷之事,所以还要点时间再考虑清楚。 我现在有两件事要办:一是在等待伊娜的消息,但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所以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另外一件事上,那就是想要进入皇家史料馆,因为那里是大陆最大的历史资料馆,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大事都有完备的记录,应该也记载了三十年前我被追杀的那件事,找到那记载,我就可以知道那些曾经追杀过我的人的资料,如果在那里都找不到相关记载,那只能说所有的一切都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也只有绝了报仇的念头。 不过这个事可并不比见艾斯特塞九世简单,由于皇家史料馆存放着大量珍贵文献及资料,所以除了艾斯特塞九世特批外,只允许王族进入,而有关黑魔法师的种种资料都应该归入绝密那一类,肯定保护得更为严密,只怕一般王族也看不到,我若想看到有关资料,肯定只有想法潜入一途。 不过,我的时间并不是太多,因为一旦那几个王子觉查到我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肯定会想方设法要了我的性命。“不能为我用也绝不留下给他人用!”这几乎是所有国家当权者的一致看法。 在皇家史料馆外,我不动声色地围着这栋灰色的宫殿式建筑走了好几围,这已经是我第五次来此探查了,为了让此次行动万无一失,我精心做了好几天的准备,此建筑物的草图我已经搞到了手中,四周岗哨交接班的情况及周围的环境我都摸得纯熟,至于建筑之内的情况,我通过警卫进出的数量及时间,大致推测出了他们有多少人和可能处在的位置,至于是否是如此,那只能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又经过三次的探点后,我终于在一个晚上开始行动了,趁着外围岗哨换人的机会,一身黑衣的我趁他们失神的一刹那,以“神奇跳跃”魔法跃到了皇家史料馆的屋顶。掀开一个洞,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缓缓垂下一条黑色幼索,我重新开始了自己神话般的盗贼生涯。 应该是太平太久,这里的防卫比我想象的要松懈很多(这是相对我这个天才盗贼来说的,若是一般的人,老早被抓了好几十次了),我没费什么力便来到写着“皇族禁地”一类字样的通道门前。 远远便听到门前两个守卫的粗重的呼吸声,我一脸不屑,这个设置只能挡住一般盗贼,对我这种老手来说完全等同于摆设!而且还暴露出里面收藏的是十分重要的物品,不知是哪个傻瓜想出来的蠢办法。 手一伸,一个魔法力凝聚成的小光球便如有灵性般从他们面前蹿了过去,飞快地消失在过道拐角,想当初,就是为了用出这一招我才开始学习魔法的。 那两个守卫惊讶地互视一眼,满脸疑虑地追了上去。我心中好笑,等急急忙忙的他们刚好追到个光球时,他们会无法置信地发现那个光球立即在他们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用这一招,我已不知骗了多少傻乎乎的守卫。 他们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飞快地到门前,“嗯……魔法锁!……光之罩!……连环结!……感应盾……”在我的口中,一个个让天下盗贼闻之胆寒的高级名词不住冒出来,而在我闪烁着魔法光芒的灵巧的手下,这些足以让无数盗贼望而却步的装置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地急速瓦解…… 轻巧地,我推开门。从我站到门前,到推开门,不过短短的半分钟。一进门,我四下扫了一下,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金属箱上,不光是感应到从它身上传出的极为强大的魔法波动,还有其上夸张地挂着的十多把锁也早已不打自招地说明了它的重要性。 我的手以常人难以想像的高速地做出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脑中也在飞快地算计。从那两个守卫的速度来看,他们来回应该要花去二分零七秒左右,而我刚才从出动到开门花了三十九秒(好久操练过,生疏了许多,比预计的要慢了七秒,我不太满意),从进门到打开眼前这个铁箱估计要花掉四十六秒,也就是说我还剩下约四十二秒的时间,从这儿以全速跑到我刚才进来的那条绳索下估计要用三十九秒,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时间肯定够了。 “咯!”金属箱终于敞开了它无私的大嘴,显露出它体内堆集着的厚厚的一摞文件。我大喜,想都没想,一把将面前那一大堆宗卷拥到了怀中。 “嘭!”异变突生,一条全身闪动魔法荧光的魔法蛇尖啸着向我扑来,将毫无防范的我紧紧缠绕。 怎么会这样,我一脸不甘,这种魔法蛇是一种持续时间很短暂的中级魔法,怎么会出现在几乎不打开的金属箱中呢?当我一眼瞥见那金属箱内闪耀的紫光时就找到了答案。 “魔法镜!紫金晶!”我呻吟道。 魔法镜有着反射魔法的特性,若施加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可以最大限度在防止此空间内魔法元素的流失,即可以让在此空间内施用魔法的持续时间极大延长,不过却是连大部分魔导师也难以使用的极高等级的大消耗性魔法。 而紫金晶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金属,相对魔法元素的厌金属特性(厌金属特性:指魔法元素几乎无法加持到一般金属之上的特性)来说,紫金晶最大的好处就是经过特殊处理后的紫金晶不受厌金属特性的影响,由于它的这种难得的特性让它成为制作魔法武器时最好的选择,而它十分稀少的产量则又使其成为曼德费尔大陆万金难求的珍品。想不到今天在一个小小的金属箱内一口气见到魔法镜和紫金晶两大奇珍,栽在它们上面,我也不算太冤。 守卫已经被魔法蛇的尖啸所惊动,大声嚷嚷着冲过来,我听到了他们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今天的作战计划完全以失败告终,我现在要担心的是能否全身而退的问题了,搞不好,我这个从未失手的盗贼会就此退休,明天开始,就要皇家大牢中安享晚年了。 第二章 身临险境 魔法蛇越缠越紧,不停地释放足以让十头牛昏倒的电量,口中还不时发出尖厉的异啸。在抗魔力保护下的我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念动咒语,魔法力从体内不住外涌,迅速地中合魔法蛇体内蕴含的魔法能量。 这个保护装置设计得十分巧妙,不过有个最大的缺陷便是魔法蛇只是中级魔法,威力不算强大,我虽然受身体的限制,只能发挥自己极小一部分的魔法,但对付这个中级魔法,还不至于太吃力。当然,轻松,只是对我这个有抗魔力的人来说是如此,如果换了其它盗贼,没什么法力的他们估计早就被电晕了。 在我法力的影响下,魔法蛇的能量迅速消耗,荧光渐渐黯淡,很快便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霜,接下来,在轻脆的“咯”的一声后,魔法蛇裂成无数碎片,撒落一地,显露出由克满魔法咒语的木藤所组成的本体。 顾不得想其他,我飞快地跳起来,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自由。拔出长剑,在第一时间冲出这个房间,还顺手将那些宗卷塞入怀中。一出门,便看见刚才那两个被骗走的傻瓜高举武器从昏暗的通道尽头杀了过来。 手一伸,一团光球在手心迸裂。“唔!”他们的眼睛被瞬间刺痛,下意识地伸手挡在眼前。这是我利用照明魔法玩的小花招,虽然只是加强了些许的光线,但对刚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那两人来说,足够让他们暂时失明。 跳到因看失去视力而盲目地拼命挥舞长剑的两守卫身前,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得飞撞到墙壁上,在两声沉重的撞击声后,他们俩闷哼一声昏死过去。毫不停留,我继续往前冲,转过拐角,一队十多人的剑士出现在我面前。大喝一声,我冲进人群之中。 呛呛之声不绝于耳,片刻间,已不知互换了多少招。在这种与军队中人的对阵中,再好的招式也派不上大用场,因为他们出招的目的就是致人死命,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他们自身的安危,而是怎么将对手放倒,在全身破绽百出的同时,攻击力成倍提高,而在成建制的情况下,破坏力只能以恐怖来形容,一句话:面对他们,他不死,我死!在他们自杀性地攻击下,就算经过内力强化身体再坚韧十倍也无法完全抵挡得住。 一瞬间,我全身浴血,大伤三处,小伤十余处,而对手付出的代价是躺下了近一半。好在三十年前逃亡的过程中曾有过与军队交手的经验,而且坚韧的身体帮我化解了对方武器上很大一部分冲力,否则,刚才这一场阵仗足以让我永远爬不起来。 内息运转,小伤迅速痊愈,大伤也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止血、愈合。以命搏命,对我这有着坚韧的身体和强大治愈力人来说,绝对是占了更大的优势。 在下一次冲击后,对手只剩一人,而此次,我则基本没受什么伤。当人数减少到不至于对我构成太大威胁时,他们过多的破绽就决定了他们必死的命运。 看着一脸杀气的我,那仅存的守卫胆气尽丧,再也持不住手中之剑,“咣!”的一声,扔下武器,哀嚎着转身而逃。长剑一闪,他抽着冷气,捂着后背的伤口,无力地扑倒下去。“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这是另一个世界人人皆知的名言。 一路上,又杀掉了好几批零散赶来的守卫,已经十分接近刚才摸进来的地点。“再转两个弯就可以见到那根救命的绳索了。”我兴奋地告诉自己。 通道尽头的拐角后传来一大片沉重的呼吸声,“一个,二个,三个……”我的心一寸一寸往下沉,敏锐的感觉告诉我,在那儿,至少有三十人在等待着我,难道他们知道了我的目的吗? 我一愣,旋又释然,这一点也不奇怪,那绳索虽然不易察觉,但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无论谁是这些守卫的头领,只要他不是太笨,当看到那根绳索时都会想到我的退路在哪了。 若我估计不错的话,埋伏在那的人中若没有弓箭手就肯定有法师,只要我一露面,等待我的绝对是成为他们靶子的命。不过我还算是幸运的,敏锐的感觉让我及时发现了对方的计谋,现在我虽依然处在不利的境地上,但有心算无心下,我只要计谋运用得当,完全还是有机会达成冲出重围的目标的。 放重脚步,让那些人听到我来到的声音,边跑边迅速将外衣褪下来,当冲到拐角前,我硬生生地刹住脚,一抖手,将外衣扔到交汇的通道中,不出所料,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后,无数急密的攻击魔法击打在我可怜的外衣上,外衣瞬间灰飞烟灭。 “嘿!”我大喝一声,甩出早已准备在手心的光球,随着光球在通道中炸裂,刺眼的光将四周照得透亮。 “啊!” “唔!”…… 通道那一头响起一片惊慌的声音,我就在这一片慌乱中冲了过去。展现在面前是三十多人的部队,靠前的是二十多名身着厚重铠甲的重剑士,其后则是近十人的黑袍、白袍法师(黑袍白袍是法师用来区别所学的魔法是否主攻的论据,主要学习攻击性魔法的法师着黑袍,而主要学习防御魔法等辅助性魔法的法师则着白袍。黑白袍与邪恶与否无关,比如说以前的黑魔法师就有不少着白袍)。 趁他们看不见的时机,我迅速从他们头顶上跳了过去。与这么多强大的对手战斗,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这群身披重铠的重剑士我就不是对手,何况还有魔法师。再说了,我的目标只是要拿到资料,现在目标已达,逃出生天就是胜利,不必与他们纠缠。 越过他们,飞快地跑到下一个通道交汇点,只要再经过这个拐角就可以到见到我可爱的绳索。没听到通道那头有什么声响,我几乎要得意起来,终于可以胜利大逃亡了。 “完了!”刚到通道口,我一眼望去,心中发凉。只见在刚才溜进来的地方,屋檐的洞虽然还在,但绳索已不翼而飞。没有了绳索,以我的能力又用不出“飞翔术”,而“神奇跳跃”定位并不精确,现在的我,眼见逃生之路近在眼前,却是无计可施。 “你在找这个吗?”一名贵族服饰的红发青年男子微笑着从远方的黑暗处走出来,手中拿着的正是我刚才用过的黑色绳索,看起来,他应该是皇家史料馆警卫的首领,刚才的布置也该是他的手笔。 我的心凉了半截,斗志却高昂起来,脑子也转得飞快,如果不想死在这的话,必须想法冲出去。半低下头,用心聚集四周的大地精气,我决心用之前在学院对付伊娜他们三人时的那一招,虽然很难控制,但力量是绝对强大。 现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最没有的也是时间。面前,那红发男子正虎视眈眈,而身后,那刚才被我戏弄了一次的三十多人组成完整的阵型向我逼来。 感觉到能量的汇聚,面前的红发男子面色一变,飞快地冲了过来。而身后,法师已经开始吟唱咒语。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我无法可想,高举长剑,全力劈了下去。周围那些人皆是一愣,因为我这蓄满力道的一剑不是用来攻击对手,而是击在身边的那堵墙上。 我不是不想杀出一血路,只是绝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肯定不是身后那三十多人的对手,看面前的红发男子一脸尽在掌握的模样,不是实力超群就是身后还有埋伏。以现在的情况,不管从前后两队人马中选任何一方作为对手都是极不明智的,判断形势后的我选择了一条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道路。 “轰!”墙壁在我全力一击下破开一个大洞,我一阵力竭,这一剑是为了拼出一条生路,早已将吃奶的力量都用了出来,好在墙壁不是太结实,在我的攻击下立即应手而开,否则的话,只有束手就缚的命了。 深吸一口气,内息运转,体力顿复,我一矮身,冲了进去。身后传来辟里啪啦的异音,是法师门稍慢了一线的攻击打中墙壁的声音。它不仅没伤到我,还帮我阻住了那尾随着追来的红发男子的步伐。 “你们这帮蠢货!”背后响起红发男子暴跳如雷的喝骂,他不得不闪开众法师的攻击后再往洞里钻。刚把头探进屋内,一个火球迎面袭来。“啊!”没想到盗贼还能用魔法,他怪叫一声,以比来势快百倍的速度倒飞出去,虽避开了我释放出的火球,却收势不住,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以我精确的计算力,早估计到他会在什么时候跟进来,火球早已发出,他钻进来时正好面对我迎面而来的攻击。一切尽如我料,惟一的意外就是对方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居然避开了我的火球。 此人的确高明,我心中一凛,刚才不与他对战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选择,以他刚才避开火球时敏捷的身手来看,我的速度比他要差上一大截。 在手下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他贵族的骄傲让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年青的面庞上遍布杀机,“我要杀了你!”他抓狂了,挥舞着手中长剑,气势汹汹地又从破洞内冲进房间内。 慢了这几秒,等他追进来时我已经从这间房内冲了出去。“快追!”他粗暴地指挥手下,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此人速度好快,在我不时放出的火球、风刃之类的小魔法的骚扰下,我俩间的距离居然还是急剧缩短。“哪里走!”他狂喝一声,大踏一步,瞬间追到我身后不足半步处,手中长剑振动,直取我后背,伴着刺耳的嗡嗡声,刺出无数刃锋,攻势所及,几乎囊括我全身上下。 以为对对手的速度已做出了充分的估计,没想到他的动作快得出乎意料,一时大意,准备不足,毫无防范的背部顷刻间全暴露出来,主动权完全落到了对方手中。以我现在的情形,不论是回头招架还是继续向前逃,若不能辨清形势,轻则为他所伤,重则危及生命。 危急时刻,我长吸一口气,内息加速动转,感官百倍地提升,敏锐的身体一点不漏地感受到对手的攻击在体表形成的压力,不用眼睛居然就清晰地“看”到了对手的招式:他身体临空,双脚微曲,上身略俯,右手持剑,呈半伸状态,看来准备随时改变攻击方向。 不过他的攻击虽凌利,但由于姿势不稳,而且出招太老,只要我前冲一步,他就无法攻击到我的下三路。 这应该就是另一个次元中所记载的“心眼”吧,想不到危急时刻居然能有此突破,我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向前一步,然后俯身两个翻滚,以极狼狈却又极巧妙的方式避开了对手以为万无一失的这一招。 翻身而起,我背贴一扇房门,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剑遥指对手。他满脸的惊讶缓缓散去,紧盯着我,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掩在黑巾下的脸庞浮现出一个笑容,不慌不忙地道:“你认为呢?” 他皱起眉,按理说我如果想逃的话应该会二话不说便冲上来与之对打,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他的纠缠,而此时的我像是有意拖延时间。 他能坐上皇家史料馆警卫头领之位,自不是无能之人,以他的智力,当然会对这种出乎情理之事大觉不妥,只是他一时间想不出有何不妥,如果拖下去,他的手下会很快赶来,到时我是更没机会了,除非……他突然意识到我的打算,惊道:“你……”赶紧扑了上来。 “哈哈哈!”我大笑,笑声中身后的门突然开出一条可容一人的缝隙,我就从这缝隙中消失在门后。 刚才的我就是为了争取开门的这点时间,才会与他罗嗦。只因我是背着手在后面摸索,那红发男子才一时没想到我的打算,等他忆起我的职业是盗贼时,我早已利用熟练的技术打开了逃亡之门。 “轰轰轰……”我看也不看,甩手从门缝中扔出几个攻击魔法,然后再次开始聚集大地精气,按我得来的草图来看,身后这堵墙后应该是我偷资料那个房间前的通道,通过它,向左拐,再经过三条通道,一条长廊,就可以到达皇家史料馆的侧门。现在所有守卫应该都被吸引到我这边来了,如果能到达那个通道,我想我还是有机会活着逃出去的。 时间,还是时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惜别人不给我时间,我才聚集起薄薄的一层大地精气,红发男子的剑已刺了过来。 暗叹一声,我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美好的打算,长剑一转,硬劈在他刺来的那一剑上,“呛——”巨大的金属敲击声在狭小的空间内不住回荡,震得我双耳发麻。这蕴含大量大地精气的一剑将来势汹汹的对手震得连退五步。 一招之下,占尽优势,我却没有半点欢喜,刚才那一剑的力量虽远不如学院内那惊世骇俗的一招,但其上所蕴的力道亦是我目下能发挥出的力量的数倍,但对手却只被震退五步,说明我在绝对力量上远不如他,单以力量而论,他甚至还略胜艾塔一筹。 受我之前一击的影响,红发男子一时摸不清我的深浅,当下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紧盯着我,谨慎地伸剑指向我,做出攻击的架式。 原来的他曾有孤身擒我的打算,但在两次交手后,他对我有了新的评价,并不认为凭他一己之力可以胜得过我,于是改变了主意。对他来说,缠着我等到大群手下到来就是胜利。若是一般贵族,绝不会做出这种有损颜面的事,但对身为军人的他,必须以完成目标为第一要务。 这下,我陷入了更为险恶的境地。面前,红发男子紧跟不舍,他身后,无数追兵接踵而来,若不能赶紧想出办法,只余力尽身亡一途。 第三章 生死一线 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红发男子,他万分小心的表情触动了我的灵感,我灵机一动,高举手中长剑,摆出一个威势十足的招式,眼中射出暴涨的异芒,以无比冷静的声音向他肃然道:“你是个不错的对手,为了表示对你最高的敬意,我决心用我最厉害的一招来对付你。” 他脸色一变,以他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我这一招的厉害之处,我这一招处于最佳攻击状态下,在任何方向上都可以取最短的出招路线,无论他从哪一处攻击,只要冲到我面前三步之内,必须首先面对我长剑的迎头痛击,而且由于长剑与我的身体完美地结合成一处,这一剑一旦施出必定挟以全身之力。只看我这招不可一世的霸气,据他的估计(当然是高估了许多),如果贸然攻击,绝对是惨淡收场。 我现在用的这一招叫“霸天一剑”,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它绝对是超级强大的招式,但在现在这个次元中,它只余吓唬人的效果。 因为这一招需要内力的推动,我现在摆出的姿势虽然精妙无比,但手臂却处在最难使力的位置,只有那个世界的内力才能在狭小的方寸间不靠肌肉自身运动而爆发出强劲的力量,而在这个世界,由于无法运用内力的攻击性,它就只剩个空架子(在我脑中,这种中看不中用招式还存有不少)。 我在摆出这一招时已运起了“摄魂大法”,虽然不敢去试着控制对方(怕对手的精神力太强大,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我和他慢慢磨),但在对方被我说话时气吞山河之势所慑,心神激荡下,却能不太费力地影响到他的感觉,这才让他面对我这招时产生了难以匹敌之感,否则,以他的实力,就算是一时上当,也不会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我这招不过是花架子呢?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现在的他不敢进攻,对我来说,正可以放手汇集大地精气。二话不说,赶紧行动。神随意走,大地精气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在我剑间聚集。 看红发男子一脸的呆滞,我突然兴起一种趁机解决这个难缠的对手的念头。可杀了他以后还来不来得及在其他人赶到之前再次汇聚起足够有大地精气呢?我有些犹豫。便在我摇摆不定之即,红发男子眼中精芒一现,呆滞之情一扫而光,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灵活。 想不到他这么快便从“摄魂大法”中摆脱出来,我不禁有些失望,我手中招式虽然威力强大,但无法自如掌握,以他敏捷的身手,只要他避让,我这能发不能收的招式肯定只是白废力气而已,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伤他的机会。 不过他也帮我下定了决心,现在的我,不用再为如何选择作难了。向前一步,我摆出要向对手发起进攻的姿态,那红发男子不是傻瓜(傻瓜也能感觉到我长剑上势不可挡的强大能量吧),他迅速退出数十步。 我要的就是他这一下,向前劈的长剑在劈下一半后却抡向了身后的墙壁。 “嗯?!”红发男子这才知上了我的当,大喝一声追了过来。我人随剑走,当剑破开墙壁时,人也跟了过去。 “啊!” “哎呀!”……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墙后居然有一整队轻铠士兵,看起来是因为得到消息较晚才落在后面的队伍。运气还真tmd差!一时间,我气怒攻心,顾不得神有没有他妈,破口将这个世界所有神他妈都问候了个遍! “地躺刀!”使出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招数,我一个翻滚,撞入阵脚大乱的那队人马中,手中长剑护住全身,并不住向他们脚下招呼。 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倒地进攻的招式,更想不出如何抵挡,手忙脚乱间无人是我手下一合之将。仗着这套古怪的招数,我渐渐将守卫逼散,眼看就能突出重围。 “下蹲攻击!”身后传来那红发男子气急败坏的吼声。 听到他的话,剩下的那些守卫这才找到了一条并不巧妙的办法,赶紧蹲了下来进行抵抗,不过,这种未经训练的战法对我来说只是延缓了他们死亡的时间而已,但对他们来说,这已经够了。 “你们让开,让我来!”他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守卫,大步冲到想继续向外突破的我的身后,狂喝一声,长剑高举,全力劈了下来。 感受到他剑身上带起的凌裂劲风,我内息流转,“心眼!”并不回头,我暗叫一声,尽力用身体去体会他的长剑带来的压力。 只要再多拖几招,我就可以从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并不打算回头迎敌,我暗中拟定作战方案,在冲出重围前的这段时间,就用“心眼”来与他周旋吧,相信“心眼”的神奇能力应该可以让我支持到击败这最后几名士兵吧。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置信,用上“心眼”的我除了感觉到后背因对手招式压力引起的肌肤刺痛外,并无其它特别的感觉,刚才的那种洞悉一切的状态到哪去了?已施展过“心眼”的我此次再施用这一招应该不难啊,可目下的我已完全模拟出的之前所有内息运转的状态,但却为什么用不出刚才的“心眼”呢? 老天不开眼啊,此时的我只能将这无法理解的原因归结于老天,不能感觉到对手的动向,若还要坚持往前冲那绝对是死路一条,我废然长叹,向后一翻,滚回到红发男子脚前,避开这一剑的同时直刺他小腹。 他向后一跃,避了开去。我赶紧站起身来,由于不能运使内力,很多技巧无法运用,躺在地上身法受限,行动迟缓,对付那此实力不济的小兵还可以,但面对强敌就不行了,刚才我能占得上风只因那红发男子一时摸不清我的套路,若待他习惯了这套招法后,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俩持剑对峙,谁也不敢贸然进攻,而那些守卫却迅速赶来,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期间我数次想冒险冲出去,但在红发男子那鹰隼似的目光下,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露出破绽,他绝对会如饿狼嗅到鲜血般冲着我的软肋直扑过来,面对这高我一头的对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受他的蓄势已久的一攻,没有半点侥幸可言。 在这想走而不能走的焦躁中,我五内欲焚,根本无法冷静对敌,若那红发男子此时动手,我只有惨败的结局,好在对手只是想拖住我,这才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当他们终于完成合围后,无路可逃的我反而平静下来,既然逃不出去,那就尽力打好眼前这一战再说吧! 说真的,我此时很想投降,这是实话,用不着害羞,我不认为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只不过有些人为了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或是失去了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而放弃生存罢了。 那也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相信所有有理智的人面对死亡时都会有恐惧感,如果投降可以活下来的话我肯定会投降,只是,我清楚,我偷窃的是有关黑魔法师的资料,而在曼得费尔大陆上是容不下任何与黑魔法师有关的人,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我自然会理智地面对,选择更有尊严的方式,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想不到三十年前侥幸逃得性命,三十年后返回大陆还是免不了一死,真是造化弄人啊! 正当我心思不定之即,那红发男子向我开口了:“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随着他的手举起,他手下的剑士全握紧了剑,而魔法师们则开始在手心汇聚魔法能量。 我苦笑一声,长叹道:“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希望与你公平决斗!”死在高手手下总胜过葬送在一群小兵的乱刀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对手与我公平决斗是很难让人想象的,在我原来的世界中可说是不可能的,官兵抓强盗,讲的都是胜利,从都是一拥而上,哪会想到是否荣誉的问题,而在这个世界,贵族的骄傲让这些身为贵族的人时刻得为尊严而战。 那红发男子略一犹豫,点头道:“好!不过,即使你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我的手下也会忠实地履行逮捕你的职责。” 说真的,我不喜欢贵族,不过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确值得我敬佩,起码,要是我,在这种目前这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我若认为自己没有把握战胜对方,我绝不会同意与对手公平决战。而这红发男子在之前几次交手中一直落于下风的情况下,居然还同意与我一战,而且点明胜与不胜都不会放我走,从这做人的风范来说,我远不如他。 面对他的高尚的人格力量,此时的我不禁为刚才想拼他垫棺材底的想法而羞愧不已。好吧,我下定决心,即使这一战胜了,也决不杀他,这就当是我对表达的最后的敬意吧。不过我知道,若是公平决斗,以我的实力,只怕多半不是他的对手。 我收起私心杂念,长剑一横,做了个贵族决斗前标准的行礼动作,恭身道:“请!” 这一刻,所有恩怨都被抛到脑后,我只是一名纯粹的斗士,只为决斗而活。内息运转得越来越流畅,心态极为平和,便在此时,不用作任何的努力,四周所有人的神情与状态都已尽在掌握。想不到刚才费尽心机亦用不出的“心眼”此刻却无比自然地使了出来。 看来只有当心若止水的时候才能用出心眼来,我恍然大悟,这门功夫原来还与心态有关,难怪我刚才刻意使用时没有半点效果,若不是今天身处死地,只怕我一辈子也悟不出来。若能早点领悟出这门功夫就好了,现在有些太迟——对被处于重重围困的我来说,它已没有太大的用处。 保持宁静的心态,我的手一抖,剑身振动,幻出万千剑影。摸不清这虚虚实实的招式,那男子眉头深锁,摆出防守姿势,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这半步大为失策,论招式,他绝不是我的对手,想找出剑法中的破绽,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他最好也是惟一的办法就是凭着远胜于我的力量与速度极力抢攻,将我牢牢压制,不给我发挥巧妙招式的机会。但由于他见我数次以强大的力量破开墙壁,致使他以为我力量强于他,判断失误下,这才做出了完全错误的选择。 高手过招,若不是差距太大,一丝小小的失误往往就决定了全局成败,更不要说是事关大局的决策了,他在战略上的错误决定了他在这一战上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现在我已经给他打上了失败者的标签。 狂喝一声,我大步冲了过去,手中长剑暴风骤雨般向他招呼,根本不给他半点还手的机会。他极力防守,长剑以比我快上数倍的速度在身体四周拉出一条条银色的亮线,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 当然,密不透风只是他的看法,在我眼中这剑网虽严密但绝不是无法攻破,这一切,都因为有了“心眼”,以前,我运行内力时,只可以提高自己的敏锐度,看清许多快到自己难以看清的动作,而在“心眼”的强大的作用下,我不仅仅只是看清了对手的动作,而是更进一步地将对方长剑的速度、方位、角度、取向、乃至其剑身轻微的变化以及衣裳下大到手臂的伸屈小到肌纤维细小的颤动都一一尽收“眼”底,辅以我对世间招式无比深刻的理解,对手那灵动自如的招式立即成为呆板而迟滞的一块块组合物,它们的结合点便是被看出的运转不灵之处。 我自己都未想到目前的我居然能到达这一步,“心眼”和我高深的武学境界相结合,使我的实力在力量不作任何突破的情况下提高了至少二个档次,加上对手保守的战术让我可以从容地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攻击力,若我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随时随地都可轻易地一招毙敌,就算是现在的我,依然可以从中找不出少可以利用的破绽。 于是,在那群手下的目瞪口呆中,他们心目中几乎不可战胜的首领被我并不快更不精妙的招式杀得节节败退,看他左支右绌的样子,他们不由自主地担心他能不能撑不过下一招。 这一刻,在最危险的境地中,那男子的强大的实力表露无遗,他虽是命悬一线,但这一线就成了他防守的底线,任我左冲右击,长剑总无法再前进一寸,这一寸,也就决定了他虽轻伤不断,却终不至于就此送命。 我一边与他战斗,一边感慨,论力量,他要胜过艾塔,论速度,他几可直追美莲达,而且他的招式显然经过生与死的锤炼,一招一式虽不美观,但简洁明了,刺、劈、砍、撩……皆没有半点多余,这让他的招式较美莲达更具杀伤力,若不是遇到我这样的招式高手,以他这种强悍的战风,就算遇到比他高明的对手也不会如现在般全无还手之力。即使是我,若没有刚练成的“心眼”的帮助,只怕也无法取胜吧。 看着对手苦苦支撑着一步步往后退,我之前决定的放过他的想法涌上心头,既然要放过他,何不做得漂亮一点,不必让他在手下面前丢脸吧! 想不到会有这种想法,我都觉得好笑,自己都快死了,还考虑为别人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何况他还是对手?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慢慢将注意力从战斗中转移出来,怎么样才能让他体面地下台呢?我眉头紧锁。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惊喜的现实,在我与那男子决斗的过程中,由于他的步步后退,他的手下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通道,现在的我,离脱离包围圈不过一步之遥。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我还可以不用死……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手上的攻势自然地缓了下来,“心眼”也因为心态的改变而再次离我而去,刚才似是不可战胜的我立即被打回原形。已经被压制了好久的对手终于觅得良机,他立即开始反攻,大力一击劈在我毫无防范的剑上。 “呛——”我几乎持不住自己的剑,长剑远远荡开,手臂麻得没有半点感觉。对手后退的脚步一停,他的手下立即便恢复了合围的阵型。创世神与我开了个大玩笑,当我以为找到了生路时,他又一声不吭地关上了希望之门。 第四章 百万巨赏 殚精竭欲“啊!?”此时我才清醒,忙后退数步,想稳住阵脚后重振攻势,只要再制造出刚才的形势,我还可以设法逃出去。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对方好不容易从我连绵不绝的攻势中摆脱出来,吃尽苦头的他哪敢再给我还手的机会,全力出手,招招拼命。 去了“心眼”的状态我赶紧调息,想尽快恢复“心眼”,可越是刻意使出这一招越是用不出来,急得我满头大汗,没有“心眼”的帮助,我根本不是那男子的对手。 本就不如对手,更兼心浮气躁,不出两招,那男子几乎一剑剖开我的小腹,若不是以极巧妙的一招于间不容发间挡开了他这一剑,估计我已经驾鹤西去(只是不知是见死神还是见阎王)。 但对手在与我的长剑相击中感觉到我力量不如他,一瞬间,他纠正了他的错误,于是,我陷入了更为险恶的境地。他长剑大开大阖,直劈直砍,并不一定要有多巧妙,但攻击的面积和力量却大大增强,目的就是要与我拼剑,这种招式本是他所擅长的,在我力量不济的情况下,更是显得声势惊人。他的手下眼见他重振声威,一个个热血沸腾,大声喝彩。 以他的速度,我步伐虽妙,也无法尽都避开这种大范围的攻击,片刻间,已是不得不连拼数几剑,若不是他担心我的无力是伪装出来而留下了几分劲道的话,此刻的我早已长剑脱手了。 饶是如此,我的虎口已被巨力震裂,鲜血浸润了手心。好在我的身体在内力摧动下迅速愈合,没让他看出伤口,否则,他看到后能立即判清局势,那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过我心里清楚,这样也瞒不了他多久,他多试几招后便能把握住局势,到时,他绝对会全力出击,就我而言,那便是灭顶之灾了。 到了此种境地我这才醒悟过来,若还这样心绪不定,只能等人给我收尸了。长吸一口气,抛下患得患失之心,能不能逃脱那是天意,但如不能胜得这一战,那我永远也不可能活下来。想通此节的我精神一振,剑势绵绵而出,力量不如他的我用的是引、卸等以巧制力的妙招,他攻势虽盛,但在我的牵引下却攻不破我这轻描淡写的剑网。 想当初,我就是用这一招将美莲达的力气耗光的。不过对手比美莲达还要胜出一筹,我看似轻松,实则已是苦不堪言,没有了“心眼”的帮助,我又被打回原形,虽能找到对手的一些破绽,但已是无法如刚才般找到其招式间不连贯之处而进行击攻,在他的骇人的速度之下,根本找不到出招时机我的只能苦苦防守。 他每招递进来都要我花数招去化解,而且每招都必须精确到极至,否则以我的力量,根本抵不住他任何一招,这对没有心眼的我来说,只能殚精竭欲,精神压力实在太大,如果他还能保持如此之盛的攻势,我估计我的精神力撑不了太久,此时就是拼意志了。 又攻了数招,那男子发觉我的防守越来越坚韧,突然猛攻一剑后收剑退了回去。距我面前三步,他双手持剑,能量在其剑身急速旋转。看来我刚才的暴风骤雨般的攻击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在我渐渐稳下来后不敢再用一般攻击,准备使出他最厉害了的绝招了。 那些守卫下意识地往后退,他们中不少人见过这创自战场的凶招,最清楚这招的威力,眼见首领剑中杀气翻腾,心知他马上就会使出这一招来,畏惧感自然油然而生。 我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人,对手这一招虽蓄而未发,但那招式中千军万马的杀气足以让我心生警惕,他如此厉害,绝招应该会更加厉害吧,想到这个大陆上武士的招数都以力量为主,我对自己能不能顽强地挺过这一关毫无把握。 趁对手集蓄力量的时机,我用起了那费时良久的招式,闭目凝神,迅速汇聚大地精气。大地精气飞快地聚集,由薄薄的一层急速汇成厚厚的一团,而且正以滚雪球般惊人的速度不断增加,瞬间由拳头大小变成人头大小,又由人头大小变成脸盆大小。若给我足够的时间,相信对手那一招再厉害我也能挡得过去。 时间不等人,对手动作远比我快,“嘿!”的一声,他发出了他最大的绝招,“神鬼乱舞!”随着他的大喝,无数能量组成的利刃在他长剑一挥中产生,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厉啸,以迅雷奔电般直袭过来。 一时间,我耳内尽是刺耳的呼啸,根本看不清任何攻击。那些守卫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他们曾见过首领用这绝招一击之下击杀了逼在周身的近一个小队的敌方士兵,现在见他将这一招的能量全压缩在一点对我进行攻击,没有一个人认为我还能活下来,甚至,没有一个人认为我还能完整。 拼了,没有退路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所有能用出的力量一古脑全用了出来,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双手用力一劈,剑身所蕴的大地精气及自身的能量以一个球形脱剑而出,带着皓月似的的华光迎向对手可怕的杀招。 “嘭嘭嘭嘭……”空中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连挡对手无以计数的能量刃后,我的能量球终于不支而裂,“轰!”一股巨大的气流将我冲得抛向半空,重重地撞在背后通道的墙上,接着,对手并未被消耗掉的能量刃全结结实实地打在我身上,瞬间,我的身体不知挨了多少下,先是刺骨的剧痛,然后,感觉全变木了。 在身体的四周墙壁上,那错失了准头的能量刃在青石砌成的墙上留下一道道深及数寸的刀痕,从这才看出每条能量刃中所蕴含的令人心惊的巨大力量,若不是我经过内力强化的身体比一般人要坚韧百倍,现在肯定已经被大卸八块,饶是如此,我全身上下已遍布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激射而出。 “砰!”我无力地滑落在地,额头上泉涌而出的血浸润了我的眼,让我几乎无法睁开眼,身体完全麻木了,用不出一点劲道,前身温润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满布喷涌的鲜血。本来可以运用内力止血和恢复,但我放弃了,现在的我就算再努力也已经没了反抗的余地。 在刚才巨大的爆炸下,靠那男子那边由于在他强盛力量的压制下,冲击波几乎全被抵消,那边的守卫只受了点余势的影响,除了阵型略见散乱外,并无任何损失。 而靠我这边的那些守卫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狭小空间内的爆炸产生了比之平常要强大得多的冲击波,巨大的力量使他们全被抛向半空,重重地撞上墙壁。余劫过后的他们,正七零八落地堆在墙角,不住哀嗥,以他们的实力,估计没有几人还能自己站起来。 看着遍地呻吟的手下,那男子皱了皱眉,刚才那下撞击的力量之猛大出他的意料,一时不察而让手下伤亡了几乎一半。他又看了看眯着眼睛望向他的我,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看来我还幸存着让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也难怪,我相信,换了其它任何人,在那锐利无比的气刃下,此刻早已化为一堆肉泥。略一犹豫,他上前几步,走到我面前,倒持长剑,使劲往我胸口刺下来,“让来我结束你的痛苦吧!”让对手痛快地死去,这是贵族身受重伤的对手表示的尊敬之一。 我闭上眼,一个个女人在我眼前浮现又褪去,艾莉娅,达丽、菲琪、美莲达……最后,一切消失,只余艾莉娅微笑的脸庞。心情无比平静,“我们又可以见面了,”我轻声说,“你一直在等我吧。”心念电转,反而涌出无比的愉悦。 突然,一股沛不可当的庞大能量至心底汹涌而出,似是来自自己的灵魂,自然得找不到出处,但又似根本与自己无关,既不能控制,又含着让自己颤栗的邪恶。 “啊——”能量在体内四下激荡,身体似乎在瞬间被撑得涨大了好几倍,而全身上下的骨骼和肌肉也似乎都被挤成了碎片,剧烈的疼痛冲击着我的神经,我无可抑制地呐喊起来。 下一刻,我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而刚才想杀我的那男子则口吐鲜血,摔到数米开外,撞倒了一大片的守卫。 怎么会这样,不知所措的我满心惊恐,现在的形势已经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其中还包括被他们当作罪魁祸首的我。接着,我听到自己大声道:“裂空之刃!”然后,双手不由自主地向前平挥,随着手的挥动,我体内那汹涌澎湃的能量立即找到了宣泄口,“呼”的全从手中涌了出去。 失去了能量,体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地好不难受,我连吸数口气,内息摧动下,力量恢复不少,这才舒服一些。 我释放出的那些庞大的能量随着长剑的一挥之式,在空中构成一个弧形的巨大真空刃。带着奇异的呼啸,真空刃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消失面前。 全场呆了好几秒,一个士兵反应过来,想冲上来抓我,才迈出一步,突然,鲜血迸裂,他惨叫一声,齐腰断成两截。原来刚才的那招真空刃已将他割成两段,只是其过于锐利,速度又太快,他根本没有感觉到。 看着他的惨状,其他士兵忙惊恐望向他们自己的腰,一眼望过去,脸上血色尽失,每个人腰间那条缓缓渗出的血线将一切都说明得很清楚了。 “我不想死啊!” “不要!” “救命啊!”…… 所有人拼命地想挽留什么,可惜,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挽回,这,是他们所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下一刻,通道成为了修罗地狱,我面前全是断成两截的人在垂死挣扎,更有几个只剩半截的上身拼命地爬到我身前来,满是鲜血的手扯着我的裤脚,大声地苦苦着哀求着要我救他……血腥味浓得让人直想作呕,可我却连一个小指也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这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可能是这么残忍的人呢?如果说不是,虽然刚才的动作完全是不由自主,可当我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时为什么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会有一种莫明的快感呢? “嗞-嗞-嗞……”四周的墙壁发出怪异的声响,我心中一惊,不好,这房子要倒塌了!便在这惶恐的时刻,我突然发觉身体又可以自如在行动了。顾不得多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步向外逃,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栋随时会将我埋葬的建筑。 守卫几乎已在刚才的战斗中死绝,剩下的也被这摇摇欲坠的房子吓得不知所踪,一路上,我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冲了出来,随着我冲出皇家史料馆,一头扎进让人心安的黑暗,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那建筑,终于倒塌了…… 第二天,一份报告便放到了脸色铁青的艾斯特塞九世的案头,上面清楚地记载着: 皇家史料馆今晨受到不明身份之人的攻击,于三时二十九分倒塌,另有八间民居受损,其中三间倒塌,四间严重损毁。对方负伤逃窜,我方损失严重。除史料馆被毁外,死一百一十八人,其中,轻铠剑士六十一名;重铠剑士三十九名;十八名法师,其中含魔法师二人,见习魔法师七人,魔法学徒九人。失踪一百一十三名,其中轻铠剑士五十四名…… 艾斯特塞九世没有再看下去,一把将这份报告重重拍在案上,也重重地拍在了群臣心头……听说,他那天早餐都没吃,只给主管皇城安全的波克姆·德萨拉米伯爵下了一道命令:不惜一切,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破坏者找出来。 得知此消息的其他各国都兴奋不已,恩达斯帝国近来越来越强盛,已对各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现在听闻它结下如此厉害的仇家,怎会不兴灾乐祸。 可惜,他们也没高兴太久,随着恩达斯帝国调查的深入,有关黑魔法师的资料被盗之事很快浮出水面,想到如此厉害的人居然与大陆共同的敌人黑魔法师有关,各国无一能安枕,坐卧不安的他们联手发布了通缉令,其赏金高达一百万金币。 要知道,在这个青壮劳力年收入不过数金币的大陆,这几乎等于是一个大城市全年的收入,连提供线索之人也有一万金币可领,几乎所有的佣兵都投身到一夜暴富的梦想中来,以至大大推动了佣兵这一行业的发展,由于没有一步头绪,相关的占卜等产业也随之应运而生,听说佣兵蜂拥而至,不少占卜家借此一夜暴富……这,便史学家口中的“百万巨赏”事件。 于是,一夜间,我便以另一种形势成为整个大陆本年度最大的风云人物,而“百万巨赏”事件,也以遥遥领先的票数而被一致推选为曼德费尔大陆本年度最轰动的十大新闻之首……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这一切,作为主要人物的我却暂时还一点也不知情。 第五章 真相 以我强横的身体和超人的治愈力,在治疗魔法的帮助下,也花了一天多才让伤口痊愈,而失血过多更是让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好在有美莲达的精心照顾,三天后,我终于能自己站起来了。 其间,大王子与三王子听说我“抱恙”之事,都自特地派人看望过我,而挨家挨户搜查“黑魔法师余孽”的士兵因为我现在是王子跟前的红人,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来过一次。 于是,在这无法行动的五天中,无所事事地我将那被割破的文件拼合起来仔细研究了个透,但结果却失望地发觉三十年前有关我被追杀之事只有寥寥数笔的记载,根本无法知道何人参与过,看来老天是让我放弃对此事的报复。 三十年的岁月,难道还消磨不了心中的仇恨吗?我问自己。不行,绝对不行!我的心立即做出明了不过的回答,这种痛铭刻在心底最深处,让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怀。仇恨的火焰会烧尽他人,伤害自己,也会毁灭一切!明知后果如此,我亦是绝不放过他们! 在这些文件中,我发觉了一个被大陆当权者掩盖的事实,黑魔法师在三百年前的百族之战中曾经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他们毁灭性的攻击魔法对拥有强横身体的魔族来说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当时,各族与各国不仅默许、鼓励,甚至主动提供足够的人体进行尸体与活体实验……其间的黑暗与龌龊足够激起所有有正义感的民众的最大的愤怒。 当百年战争结束后,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加上黑魔法师的确有称大陆的野心,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剿匪”活动就此展开,当黑魔法师成为所有当权者的替罪羊后,他们就被永远钉在了“不可饶恕”的十字架上。 此时的我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价百万之事,看过手中的资料,这才明白那些人为何如此紧张,我毕竟也只有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对这些国家来说也根本不值一提,他们担心的只是我手中的资料罢了,怕这些文件被我传播出去,若此事真的揭穿,估计整个大陆都会掀起骇然狂澜吧!说不定连他们的统治都甚至会动摇,他们夜不安枕,联合起来对我进行史无前例的通缉也即是为此吧。 想到自己也是同样的牺牲品,心中不禁有点兔死狐悲之感,从小受正统教育而来的对黑魔法师的恶感也随之减轻了很多。若是有机会,一定会为他们说几句公道话,我这么想,旋又苦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能去为人人唾弃的黑魔法师说话。想到这,我脑子又开转动,仔细始规划今后的行动方向。 既然从这千辛万苦的资料中也找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那我只能想办法打听出来。这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得足够的权力,然后再发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这件事。 对正受到恩达斯帝国各位王子重视的我来说,现在就有很好的机会。只要我选对了方向,那我就可平步青云,那样,离自己的目标就相隔不远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对两位王子热心了许多,频频出现在他们举行的各种宴会中。但我并没有从中做出选择,一是对两位王子的印象总是停留在表面,还需要一定时间进行深入的观察,二是二王子还没有回王都,并不知他的为人如何。对我来说,现在,做出选择为时过早。从这一段时间开始,我才真正从一个旁观者变为恩达斯帝国复杂宫廷斗争的参与者。 康复的我又回到了皇家魔法学院,已经习惯了同学艳羡的目光,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基本的魔法原理我都学会了,而现在讲的其它的一些最基础的魔法对我这个连高级魔法也学会不少的人来说,这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若不是在这儿好接触几位王子,加上还在等伊娜的消息,我早就卷铺盖走人了。看来我还是要想点事情做做,否则整天呆在这儿浪费时间,那还不如回去享受美莲达的温柔。 “比尔!”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 我先是一愣,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赶紧起身抬头时,见到的就是葛朗先生严厉的眼睛,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虽然不怕他,但他那种严肃认真的态度让我不由生出几分敬佩,现在自己不专心时被他逮到,他眼中责备的意味让我十分惭愧。 他仔细看了我半晌,居然没有进行批评,最后只是淡淡地道:“你先坐下吧,待会下课后跟我来一下。”看来是要留堂了,想不到居然还会享受到这种老师对学生最高规格的待遇,我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背耶! 跟着葛朗先生来到他的办公室里,他坐了下来,然后示意一脸拘束的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盯住我,直到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时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来吗?” 我摇摇头,知道是因为我上课不专心才会叫我来训话,不过我才不会傻到自己承认。 “你这身武功是怎么来的?”他问。 想不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惊,不过这个借口我早已想好。“我的东西都是从一个老人那儿学来的,当年冬天,他饿昏在我家门前,我救了他,他为了报答我,这才教我武功。”说出这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传奇故事,估计没有一个人还能想出我的师承。 这也不能怪我,我的武功大多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要想找出合理的解释实在太难,与其绞尽脑汁,不如编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果然,听到我的话,葛朗先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眉道:“我那天看过你的出手,招式精妙,的确与众不同,相信那位老先生一定是位不愿显露真名的奇人异士,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他那天饿昏在你家门口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是否是一位值得教的弟子。” 他看来也是对这种版本的故事十分熟悉,不用我费神解释,他已经给故事想出了完美的结局,眼中甚至流露出为什么得到奇人垂青的不是“我”的意思来。 怕他还提出什么我难以招架的问题来,我赶紧打断他的思路,问他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我这么一问,葛朗立即吞吞吐吐起来,原来他见我如此厉害,想让我参加今年举办的皇家魔法学院的比武。 我靠,凭我的魔法水平(虽然不差,但在特殊身体的限制下只能发挥出极小一部分魔力),若是与那些久经阵战的中级魔法班的人去动手(在学院,只设有初级、中级魔法班,高级魔法是允许教师和少数达到要求的特殊人学习),那肯定是死多活少(只能用出初级魔法的我不被打死也会被笑死),估计不出两场我这个所谓的“魔武天龙”就会成为同学口中永远悼念的名词。 不对,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葛朗老师,初级魔法班不是不要求参加吗?”我一脸疑惑。 “这个、这个……”他吞吞吐吐,最后才道:“我看你如此厉害,就做主给你报了名。要知道,外面赌局的盘口是一赔三赌你成冠军,这说明大家都看好你,就连学院原来排名第一的来昂也只是一赔三,和你一样……” 还没等他说完,我意识到一人很大的可能性,恶狠狠地盯住他:“死老头子,你不会是下了我的注才会让我去送死吧?” “什么叫送死啊,凭你的实力,我认为你一定会得冠军。至于下注,小赌怡情……” “原来你真是因为下了注才让我去送死!”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不顾他伸着舌头拼命喘气,我使劲摇耸他,“你去死吧,我绝不会参加的!”还真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想不到他是这种人,我怒气冲冲,扔下脸色青紫的葛朗,起身欲走。 “不要啊——”葛朗一把抓住我的腿,死活不松手,“你一定要得冠军啊,否则我就破产了。” 关我鸟事,想到要受人利用,我就怒不可遏,可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想到刚来学校那几天他每天新辛辛苦苦地给我补课,心就软了,“你下了多少钱的注?”自己的闲钱也不少,如果不是太多的话那就替他出了算了。 “我下了…下了…”他看了我几眼,终于道:“三千金币!” “我靠!你去死吧!”把我当下金蛋的母鸡啊!这钱对我来说虽不算太多,但也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对年收不过几十金币葛朗来说更是天文数字,该是连棺材本都已经掏出来了。 想到他好像吃定我的样子,我火气直往上涌,一脚踹开苦苦哀求的葛朗,“你自己上擂台去卖命吧!” “不要啊!我可是借了高息贷款,如果输了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他们都要靠我一人养活……” 这词怎么这么耳熟啊?我一愣,旋即记起这是李鬼遇见李逵的台词。靠!想打动我也要想点有新意的东西嘛,用这种老掉牙的话来敷衍我完全有辱我的智慧。 “再说了,”他不知道我完全识破了他的计谋,续道,“我们魔法学院虽以魔法为主,但为了照顾其他系的同学,规定所有班级皆可参加,而且战斗并不限制使用武功或是魔法,以你那天一剑将操场劈出个大洞的能力,绝对可以稳获冠军。” 原来他是看到我那惊世骇俗的剑招才会赌我赢,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我那一招自己也控制不了吧。不过,按他所说,什么招式都可以用的话,那凭我特殊的体质,还是有很大的取胜把握吧。 脑子转了转,如果真可以获得冠军,相信自己在几位王子心中的分量会更重一些吧,到时,我才会有更多可兹利用的筹码。再说了,前一阵子葛朗每天给我补课,总觉得欠了他的人情,现在就算还给他吧。看了满脸期盼的葛朗一眼,我下定了参加的决心。 不过,转念一想,葛朗这家伙居然敢在背后算计我,我也不能轻饶了他。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我,一直笑到葛朗三万六千个毛孔全竖起来后才缓缓道:“我可以去参加,不过我要求能自由地阅读图书馆内所有的魔法书。” 对于这个大陆最全面的魔法图书馆之一,我有着绝对的兴趣,就算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应用,也想多了解一些强大的魔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另一个的世界至理名言。 自从上次被伊娜的冰箭伤了后,我才知道自己只有体表才具有抗魔能力,要想在这个魔法师云集的世界生存得更好,还需要对魔法有更多的了解才行。同时,我也想刁难一下葛朗,相信这个难题足够让他几天睡不好了。 “可以!”他一口应承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葛朗事后立即鼓动图书馆所有老师一起下大注赌我赢,那帮上了贼船的家伙发觉上当时想不帮我也不成了,通过此事,再次深刻地验明了家贼难防的绝对真理,相信卡登若是泉下有知的话肯定是难以瞑目吧。 想不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不由一愣,旋又道:“我的要求还没完,这次如果你赌胜了,那我要分得七成。” “七成!”葛朗大叫起来。 “怎么,不行?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作势欲走。钱我并不在乎,但我就是想让他不爽,相信他也不敢拒绝。 “好……”他的脸开始难看了。 “还有……” “还有?!”葛朗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不过在我如炬的目光,他马上老实下来,勉力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有什么尽管说!有什么尽管说!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哼!”我这才得意地冷哼一声道:“剩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到时参不参加还要看我到时候的兴趣,如果那时我不高兴的话,也不会参加的!” “还要看高不高兴?”他两耳“嗡”的一声,几乎昏倒过去,脸上完全可以滴出苦水来,为难地道:“别的都好说,但这件事……” 我打断他的话道:“你这么说让我很不高兴!” 他一听我不高兴,苦着脸,不敢再有二话。 目的已达,看着哭丧着脸的葛朗,我也就不再与他计较,得意地哼着小曲走了。事情本已暂时告一段落,只是听美莲达说,接下来的几天,她每晚都被我得意的奸笑所惊醒…… 第六章 帝国之王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紧张中渡过。葛朗已帮我打通了关节,我于是每天都是从早到晚地泡在图书馆中,若不是我有奇异的恢复能力,在这种高强度的精神力消耗下,估计不到两天就送命了吧。 好在基础魔法与中级魔法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要学习高级魔法就行,不过高级魔法虽不多,一个个却是难学无比,枯涩的句子,深奥的语言,没有足够的能力根本学不来,而且精神力太差的人说不定只是看就会因精神力消耗过度而送命,难怪不给一般人看呢。 虽然由于魔法力的限制,没有练会任何一个大型魔法,但我却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记下了所有的高级魔法,而且我还无意中发现了一门极让自己感兴趣的魔法,那就是“召唤魔法”。 这种魔法要求施法者打开一条通往异空间之门,然后在两个次元对接的瞬间用传送魔法将另一空间内的异生物传送过来。不过这也是十分危险的法术,因为那些异生物并不把召唤者当主人,见了谁都要攻击,而且由于是随便召来的,召唤物所拥有的力量的大小也并不知道,若是一不小心招来了个特别强大的家伙,据说召唤者也很可能变成它的点心。 这种魔法在三百年前的百族大战中曾经盛行一时,当时的人类因为魔族的攻击而举步维坚,深受压迫的他们极力寻找更为强大的力量,而这种相对来说不需要很强的魔力便可召来极为强大的异生物的召唤魔法便成为深受众人所爱的毁灭性魔法。 有不少魔法师便故意混到魔族聚集地后拼死召来特别强大的异生物,在自身被异生物杀死的同时,也给众多魔族居民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取得了扰乱魔族后方的极好效果,以至面对防不胜防的自杀性攻击无可奈何的魔族不得不禁止人类进入魔族群居之地。 而百族之战后,作为战胜方的人类已用不着这种自杀性打法,而且正因为这种魔法含有极不稳定的因素在内,没人肯再冒险去学习,随着当年那批召唤师的凋敝,到现在,这种魔法已渐渐为人所遗忘。 虽然如此,在多年的召唤过程中,人类还是渐渐摸索出了许多有关召唤的经验,危险性已经小了很多,这对于求稳的人来说危险性还是太大,而对正努力追求强大力量的我来说,这种危险并不算什么。 在黑暗中找到这盏明灯,我立即开始试验性地使用,为了避免出现失控的情况,我先从能量层次较低的次元开始召唤。 于是,第一天,有人看见一双没有躯干的脚行走在校园内,三吓人昏,一人大小便失禁…… 第二天,一张嘴突袭了学校食堂,学生午餐被一扫而光,所有饿着肚子的学生于食堂门前敲着锅碗表示抗议…… 第三天,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光顾了学院女子更衣室…… 第四天,所有上洗手间的同学,一蹲下去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加油声…… 一个星期后,不堪其扰的众学生于学院内举行集体示威游行,抗议学校管理不力,要求查找真实原因,严惩幕后黑手…… 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加上对低次元的事物已经失去了兴趣,我决心暂时收敛一段时间,于是,“百鬼横行周”终于告一段落。 正当我紧锣密鼓地策划更高次元生物的召唤计划时,好久没露面的伊娜找到了我。 我当时正为学校图书馆里那些深奥难懂而又复杂绕口的高级魔法搅得头昏眼花(白天当然是学高级魔法啦,晚上才是秘密进行召唤魔法的好时机,这都做不到,我早被那些咬牙切齿的同学抓出来抽筋剥皮了),她突然通知我说艾斯特塞九世准备后天见我。 “真的吗?”虽然知道不会假,但想到马上要见到这个大陆最有权力的皇帝之一,我一时间还是有点不能适应这个事实。 “当然是真的了。”伊娜有点不耐烦,相较之前,她已经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虽然还有点憔悴,但看得出,她的已经振作起来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而已。”见她有点不高兴,我赶紧解释。说真的,当意识到她与艾莉娅有许多相似之处后,总是自然不自然地希望她开心,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就是不自觉地想与她亲近。 伊娜脸色好看了一点,她对我从来就没什么好感,第一次见面就亲眼见我当街调戏女子,虽然后来明白那只是个误会,但我的色狼行为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加上我胜艾塔时使用的不当手段,更让她对我印象大坏,第二次,我又在众多人面前让她颜面无存,从没吃过这么大亏的她自是恨我恨得要死。若不是因为她爷爷卡登之事不得不与我纠缠在一起,她绝不会同我说上半句话。 我也明白她的态度,但我并不在乎,我十分享受与她现在的这种关系,从来就不打算追她,也没想过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就这样与她轻松地接触,回味一些往夕温馨的回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目送伊娜迷人的背影消失在图书馆外,我嘴角不禁浮起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第三天,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我和伊娜走进了王宫。一路上,军姿严整的警卫比比皆是,显露了良好的训练和严格的纪律,只看这,也能体会出恩达斯帝国无敌的军威。 当我们来到一个花园后,那侍卫让我们在原地等候,他自己则独自前去禀报了。我无聊地四下看了一眼,对建筑学没什么研究的我只觉得这个花园奇花异草众多,而且格调高雅,布局独特,一眼望过去,让人赏心悦目。 正觉心旷神怡间,一阵娇笑传来,随着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一名红发少女带着满脸灿烂的阳光来到我们面前。不用看那张绝美的玉容,只要想一想谁敢在这种场合大声喧哗,我就已经知道她就是那天与凯恩战斗时见过的玛莲莉·艾斯特塞公主,艾斯特塞九世惟一的女儿。 “伊娜姐姐!”伴着一阵扑面而来的香风,玛莲莉冲到伊娜面前。她抓起伊娜的玉手,欣喜地道:“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伊娜也满脸开心地道:“玛莲莉,你还好吗?” 玛莲莉道:“当然,只是你一直不来陪人家玩,真是闷死人了。你这次来也怎么不找我,要不是我听人说起,我差点就错过你了。” 伊娜一脸歉意道:“我也很想你,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这次也是要带人来见你陛下才会来的。” 玛莲莉不依道:“不管怎么样,你这次既然来了,一定要好好陪我几天,否则我就不让你走。” 说到此处,她突然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我,奇道:“伊娜姐姐,你是带他来的吗?”有黑头发这么明显的特征,她自然一眼便让出了我。 “你认识他吗?”伊娜奇怪地问道。 “是啊,我曾经在路途中见过公主一面,想不到公主居然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我接口道,并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贵族对公主的敬意。 正在此时,那名侍卫带回了国王要召见我的命令,而伊娜则被公主连拖带拽地拉着离开了。 在那侍卫的带领下,通过了一条守卫森严的通道,我来到艾斯特塞九世的书房内。这是间宽大到足可容纳数十人的房间,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一名穿着华丽满脸威严的老人正在书案后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他就是艾斯特塞九世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啊!想不威慑大陆的恩达斯之王也不过如此,我不禁有点失望,不过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一脸恭敬地依着宫廷礼仪拜了下去。 “你就是比尔·亚特男爵吗?”当我站好后,艾斯特塞九世问道。 我知道他只怕早已将我的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好在我的身份是当年为了掩护自己作盗贼时花巨金从一小公国的某个落魄贵族手中买来的,现在那名贵族早就死了,他又没有后人,也不怕被人调查,于是赶紧答道:“我就是比尔·亚特。” “你到我的国家来没多久,还过得习惯吧?”他又道。 “陛下的国家十分繁华和强大,我过得非常习惯。”本以为他会立即问我有关圣魔兽的问题,哪知他去好像在话家常一样,这让我很不习惯,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面对这种无法掌握的情况,我不禁有点急躁了。 “那你打算还在这学习多久呢?”他还是漫无边际。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对方是否是刻意来用语言在试探我呢?这个可能性很大,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每天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他做,哪有心情会与我拉家常。想通这一点,我的心中一凛,虽然不明白艾斯特塞九世心里想些什么,但他既然有这个目的,那我必须得注意一点了。 吸了一口气,内息自然流转,浮躁的心绪立即平复,我平静地望过去,微笑道:“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会一直待下来。” 艾斯特塞九世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赶走,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太高兴了!” 面对我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种掏心的话根本不该从心机深沉的一国之君口中说出来,这难道只是随口说说吗,可他那种高兴的表情看来又不似作伪,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谢谢陛下夸奖!”我恭身行了一礼,就算再怎么想不通,起码的礼仪还是不会忘记的。 艾斯特塞九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切入主题道:“你要伊娜转给我的消息我都知道了。”他深深地叹一口气,续道:“他们俩都是我国的栋梁,噩耗传来,我简直难以相信,他们是为了拯救了我们大家才舍弃宝贵的生命的,我会公告天下,让大家都记住他们……” 看着艾斯特塞含泪的眼,我知道,他此刻绝对是真情显露,难道他总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喜怒哀乐吗?我有点疑惑,若是如此,他怎么能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控制一切?虽然不明白,但他这种情感丰富的表情的确表现出一国之君不多见的温情,我不由对他好感大增。不过我听到他要将凡安与卡登的事公告天下,不由吃了一惊。 “陛下!”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若是此事人人皆知,只怕圣魔兽会被有心之人从封印之地释放出来,到时可就不是大陆之福了!” 他一呆,急道:“难道我看他们做出如此牺牲也不作任何表示不成?” 他这种重感情的话让我感动不已,不过如果真如他所说般公告天下,到时候圣魔兽之事人人皆知,哪一天那怪物说不定真被挖出来了,按他那么可怕的实力,到时肯定天下大乱,当下赶紧反对他道:“为了大陆的安全,这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了,若为了彰扬功绩而使圣魔兽之事天下皆知,反而违背了凡安、卡登两位法师的本意了。” 艾斯特塞九世眼中不忍之光一闪而过,叹道:“想到他们为了保护大陆连生命都失去了,而我这个王却什么都不能做,真是问心有愧啊!” 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的确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皇帝,我不禁大受感动,对道:“他们两位法师从未想过要什么虚名,封锁一切消息也是他们的遗愿。陛下爱护臣子的心意他们一定也能感受到,相信他们肯定会感动万分,而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接下来,又是艾斯特塞九世的一番唏嘘…… 对话就在这样十分自在的环境中融洽地展开、结束,面对这样一个帝王,经过这一番长谈后我终于明白有“大陆隐者”之称的文森·米歇尔为什么虽一直是各国极力想收罗到门下的人才,但最后却只为艾斯特塞九世所用。 看着我走出书房,艾斯特塞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在空无一人的书房中轻声道:“就是这个人吗?他真的能改变整个大陆吗?”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在空中响起:“不错,他就是我要找的命运之子。” 第七章 荣誉 先知,原指能预知未来的人,在三百年前,被认为是以欺骗无知人民而获取金钱的神棍,而三百年前的玛法先知却以一人之力改变世人的一切偏见,他成功预见了魔族入侵、百族大战等等一系列重大事件,并利用他强大的预知力推动了历史的进程。 就是他,以他传奇般的一生,将星占师变成备受各国尊敬的职业。他生前留下一大堆神话般的事迹供后人景仰,即使在他死后,他的无所不能的预见力还是给予后人以最大指引。 当他预知他自己的死期后,便遗下一篇言词隐晦的预言,几乎预见了曼德费尔大陆三百年后所发生的全部大事——其中便包括黑魔法师之乱,这便是在大陆广为流传的《警世大预言》。 ——摘自《曼德费尔大陆风云人物传·玛法先知》 随着那声音的响起,一个满头鹤发的人像无声无息地呈现在艾斯特塞九世面前,那是个满脸皱纹堆集得几乎要盖住眼睛的老者。 艾斯特塞九世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出现,冲着他皱眉道:“他除了一头黑发外没有半点特异的之处,难道他真的如你所说般能操纵整个大陆的局势吗?” 那老者道:“我注意他已有好久,当三个月前他出现在魔兽森林时我就从星相中发现了他的存在,当时的我正在夜观星相,他那颗新星突然出现,星座发出的耀眼光芒几乎连皓月也为之失色,我这才知道玛法先知所指的未来之子已经出现。我立即派出门下弟子四出侦察,一路行来,只有他的行动轨迹与星座运动相符,这才肯定了他的身份。” 艾斯特塞九世看了那老者一眼,不太放心地道:“据我所知,玛法先知只遗下了《警世大预言》,但你说的这些却并不在预言之内。你说你现在告诉我的这些信息是来自玛法先知的死前遗言,会不会只是先知死前神志不清时的胡言乱语?” 那老者显然大为不乐,他沉声道:“我们这一族都是玛法先知的侍奉者,先知死前我的先人就在他身旁。当时,先知虽已极度衰弱,但神智却是十分清楚,他极力想说出些什么,但体力的不济让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一些可怕的片断。要知道,星占师死前才是预见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候,所以他的话绝对不会错,这些话才是真正的‘警世大预言’。为了这些可怕的片断,我们一族才决心隐藏在大陆背后,为先知最大的预言尽一份力。” 虽没抬头,但若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眼中正散发着狂热的光,不理会艾斯特塞九世被他顶撞后的不快,他又道:“我们玛法一族全为先知的预言而存在,今次若不是为感谢帝国历年来对我玛法一族的照顾,我也不会将命运之子之事告诉陛下。” 他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深邃的光:“谁掌握了命运之子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大陆!这句话,算是我对陛下所有的报答。” 望着对方智慧的双眼,艾斯特塞九世有一种迫切想知道玛法先知最大的预言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他知道对方不可能会说出来,只能将这种渴望压在心底,点头道:“多谢你的忠告,我一定会牢记在心的。” 那老者施礼道:“我玛法一族向来倍受陛下关爱,今天,命运之子已经出现,而我族也报答了陛下深恩,依照我族与先代帝王的协定,现在,我族将舍弃一切皇族身份,全力辅佐命运之子,为大陆未来倾尽所有的心力。从今往后,陛下将不会再于星占楼见到我的踪影!” 虽然这是数百年前的约定,艾斯特塞九世还是忍不住出口挽留道:“大师为我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当年找来‘大陆隐者’之称的文森·米歇尔也是靠大师指点之功,现今又给我指明了命运之子,如此大功,正该论功行赏,大师如何言去呢!” 那老者摇头道:“多谢陛下好意,我意已决,陛下不必再挽留。陛下只要记住我刚才的话:掌握了命运之子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大陆。相信以陛下的才能,不难实现多年的梦想!” 他抬起头,遥望远方,眼中满是憧憬地自语道:“好想看到命运之子会把我们带向何方……”话音未落,人影渐渐淡去,最后了无痕迹。 “最大预言?!命运之子?!……”艾斯特塞九世望着空荡的书房,不住叨念刚才听来的两个词语。半晌,嘴角浮出一丝微笑,“看来,命运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他缓缓道。 ※※※ 走出书房,我来到之前的花园,一个侍女早已等待多时。从那侍女口得知伊娜被玛莲莉公主留了下来,我只能一人走出了皇宫。 来到皇宫外,心中还是充满刚才与艾斯特塞九世谈话时的感动,恩达斯帝国有这样的王者,是帝国之福,我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才决心在此地发展的,但能在这样的帝王手下办事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第二天,葛朗先生突然神秘地跑来告诉我说今年的学院比武会比往年激烈很多,因为为了宣扬恩达斯帝国的尚武精神,艾斯特塞九世决定亲临比赛现场观看今年学院比武的最后决赛,并亲手给第一名颁发奖品,同时,他还会提供一份特别的嘉奖给冠军获得者。 至于特别嘉奖是什么,则是艾斯特塞九世没有提及的,不过作为一国之君,他能拿出手的绝不会是什么差劲的东西,就这份神秘劲,已足够让所有有望争得冠军之人拼得头破血流了。 葛朗并不担心我能不能得到冠军,在他看来,我那一剑在学院内是没有人能挡得住的,他只是希望我听到他的消息后全力以赴,不至大意之下让冠军旁落他人之手。 其实我最清楚,以自己的实力,还远没达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只看排名第三的苏拉格的实力,我就知道自己下面的路不好走。 我清楚艾斯特塞九世此次来学院看决赛可能就冲着我来的,他只怕也是认为我稳拿第一,想以这种方式来感谢因为不能公开的圣魔兽之事而无法正式赏赐的我,只是没想到这样反而在我通向冠军的道路上增添了太多障碍。看来这剩下的日子必须更加努力了。 在剩下的日子里,我只能加倍用功,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连吃的东西都是随身带的干粮。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学院的比武大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嘭!”来昂一剑轰在与他对阵的同学面前,那剑是由含着巨大力量的魔法火焰组成,那位同学全力构筑的魔法墙虽勉力挡住了他这一击,却抵不住如此庞大的能量,在众多围观者的惊呼声中,被一直推下了擂台,按出局即输的规矩,这一局,来昂胜。 听着四周同学的惊叹声,我心中也是凛然。这来昂是大陆少见的魔剑士,武功魔法都不弱,不愧为学院第一高手。只看他几天在学院擂台上的表现,就知道他绝不好对付。从开赛至今已有七天,他每次与人动手都是一招就将对手打下台去,今天这个家伙还是幸运的,没有受伤,而前几场的对手都是在一招后即被抬出场外紧急治疗去了。 看他每一场动手时举重若轻的表现,我知道,他还隐藏了很多实力,想到要与这样的对手过招,我全身的毛孔都收缩起来,既兴奋,又紧张。 看完这厉害对手的比赛,我缓缓走出人群。由于抽签的问题,我明天就要在八分之一决赛中遇见来昂,很多人已经把这场比赛看成是决赛的预演,而身为主角的我,此刻却没有任何战胜对方的把握。 眼见我走近,那些同学都让开一条路。这与我这几天的表现不无关系。当我面对那些力量不强,实力很差的剑士时,总是以自己高出一筹的眼力,运用灵巧的步伐和精妙的招式一招败敌,而面对那些法师的我……怎么说呢,我也不太好意思,给你们回放一下我面对第一个法师对手时的战斗过程你们就知道了。 ——伴着众同学的掌声,我踌躇满志地走上擂台。对方也走了上来,是一名年青的女法师,我看过她的出手,知道她实力不弱,若是让她全力发挥的话自己虽能胜之,但肯定得利用身体有抗魔能力的特点,我可不想这么早就亮出这招王牌。想了半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着一声开始的口令,比赛就此展开。面对拼命吟颂咒语的对手,我满脸平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同学们都没想到比赛至今一直是主动攻击的我,今天面对一个高明的法师却反而放弃了贴身肉搏斗的最佳方案,不知我会出什么绝招,都一脸期待地等我出招。 那法师面前的电球越来越大,远远超出一般法师的水准,她显然是趁此不受攻击的良机聚起了比平时强大得多的魔法能量。眼见她如此厉害,不少人都在暗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被面对强大的招式打中,只怕谁都难以招架,见我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众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悬得老高。 正在这时,那法师突然惊惶地大叫起来,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电球也在她心神大乱间消失无踪。 众人不解地望向那女法师,只见她面前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正向高耸的双峰摸去,相信没有哪一个女孩子面对此景还能保持镇定,也难怪她惊慌失措了。 面对这双上下其手的“色手”,那女法师拼命抵抗,却哪能挡住这不受限制,神出鬼没的双手。片刻间,尖叫连连下,关键部位便被连连失守,在众目睽睽下,脸嫩的女孩子哪能禁得住如此羞辱,一张脸涨得通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最后“哇”的一声哭着冲下台出……估计她这一段时间都不敢见人了,感到罪孽深重的我不禁连叫两声罪过、罪过! 众人这才知道我是前一段时间“百鬼横行”之事的始作俑者,若不是忌惮我武功高强,只怕早冲上来将我分尸当场了。 一夜之间,我成为学院最不受欢迎的人,也被称为“最卑鄙无耻的色狼!”这个词我早在伊娜口中便听过了,想不到又被人翻出来用,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对抗天下,我对此举只有“肤浅”两字来作评价。 看来学校的学生还真是比较简单,居然骂人都想不出有什么创意的句子,原来在另一个次元的那些没读过书的那些大老粗的师兄弟都比他们强,他们起码还知道什么野种,没爹妈这一类刺到我心痛的话,而这些人的称呼则只被我当作饭后笑谈,连想要还口的骂回去的心情都提不起来,真是没劲! 对我来说,荣誉不过是一些虚幻的东西,只有胜利才是最终目标,能够简单地取胜,何必为了一个虚名花去那么多无谓的精力呢,想想自己的表现,连我都觉得我自己脸厚心黑。后来,我还听说那些人还组织了“反色狼同盟”,这种无聊的举动也只有这些无所世事的同学才想得出来,我更是一笑置之。 当我在下一场露面时,迎接我的当然是意料中的一片嘘声。而当我的对手上台时,众人则是欢呼掌声响彻云霄,看来人民群众还真是爱憎分明呢! 对手是一名男法师,他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晕晕乎乎,在那短短二十多级台阶上他居然摔了三四跤,花了四五分钟才爬上来,真是没什么大用。 估计他认为他自己是男人,不会怕那两只手的骚扰,这才敢上来与我对决,看那一脸的得意样,我心里极为不爽,想当英雄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没有能力强自出头,肯定是自取其辱。我一定会让他好好记住今天的教训! 当裁判的一声令下后,我“狞笑”着伸手打了个响指。立即,无数双手一拥而上,在台下众人的惊叫声中(当然,女生的尖叫格外响亮),将那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男法师剥了个精光。 他干嗥着死死护住私处那惟一的破布,死活不肯松手,却哪里挡得住那群如狼似虎的异次元之手,在坚持了半秒后,最后的防线终于失守,随着一片惊呼,他身下黑黑的一片立即暴露在众人眼底……据事后调查,当场有十数名学生受不住偌大的刺激而昏死过去…… 可怜那赤条条的法师既不敢进攻(手都捂在私处,哪敢稍离),更不敢逃跑(光着身子哪敢往人群里钻啊),若不是好心的裁判判他输,又扯了块破布给他遮羞,只怕他一永远都不敢移动一步…… 事后,他立即退学,听说改名换姓隐姓埋名找个不见人烟的地方了此残生……哎呀!想来又在我的罪孽薄上添了一笔,得知此事的我不禁又连呼罪过不已…… 经此一役,我又被冠上了“学院恶魔”的“美誉”,估计再过两天那帮同学就要想不出词了吧,这是我听到后的第一感觉,这次的绰号也太短了点,起码也该有奸诈、阴险这一类更“光辉”的形容吧。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从此以后,那些学魔法的同学一旦听说对手是我后,全都弃权了,于是以后除了还收拾了几个不开眼的剑士外,我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打进了八人之一决赛。 想到明天我就要与来昂一决高下,一颗心,不禁热了起来! 第八章 魔法剑气 “十——九——八——七——六——……”在万众瞩目的一战中,来昂站在擂台上,听着最后的倒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本来是为这一战精心准备了好久,那知对手却不知所踪,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难道对手就此认输了不成?他满脑子疑问。 听着裁判最后的读秒,眼见对手已不可能赶来,心中不知怎地,既有点轻松,又有点遗憾,少掉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那是再好不过,但想到失去了与这样一位强劲的对手过招的机会,亦不免又有点可惜。 “五——四——三——二——……”围观的众人一脸不满,本已准备好了一大堆嘘声,哪知被嘘的对象却没有来到,而且还失去了看两强作战的大好良机,让等待大饱眼福的众人满心不甘。不过想到这最不受欢迎的家伙终于失败了,众人的不满之情这才渐渐平复,一股极大的兴奋又开始在胸中酝酿,只等裁判宣布结果便齐声欢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有几人咕咚一声晕到在地,骇得他们边上的人一个劲地叫老师不已——包括葛朗先生在内的几名老师想到下半辈子都要在债主盈门中凄苦度日,脆弱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终于不堪重负下昏死过去。 眼看裁判就要喊出“一”字,那个口型已经比在嘴边,众人的欢呼也都涌到了喉间,此时,伴着一阵清啸,我从擂台下跃上擂台,以原来那个次元最标准、最时髦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众人舌间克制不住的欢呼不由自主地涌出来,好像是在为我喝彩,其中还夹杂着不住响起的咳嗽——那些强行咽下欢呼的同学因岔了气后的反应。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昂也因为我出人意料的举动而方寸大乱,进退失据下已是气势大挫。 裁判先是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的职责,立即宣布比赛开始。 望了望因心绪不宁而忘了拔剑的来昂,我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这在众人眼中看来全无风度的举动让台下一片哗然。我才不管那么多,比赛已经开始,他不出剑是他的问题,对我来说,这是个绝对应该利用的机会,“成王败寇!”这个世界中凡事都要讲尊严的人肯定是不知道世间会有如此简而残酷的真理。 再说了,我选择这样一个出场机会的目的之一本就是想让来昂措手不及下给我以可趁之机,现在机会来了,我哪会放过。我还有个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心眼”的功夫,不知是脱离了那种危险的环境还是因为修养没有达到,反正从上次无比完美地用出“心眼”后,这段时间我虽极力尝试却始终无法达到那时的境界。 不过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还是有了一定的收获,我发现在宁神静气地运功打坐很长一段时间后,心情十分宁静自己可以发挥出更为锐利的眼力,虽与“心眼”还有距离,但比之平常却要高出一截,相信按此修炼下去,总有一天能达到当日“心眼”的境界,不过这个坐息的时间不能太短,于是我今天一大早就隐身在台下运功坐息,为的就是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来昂哪儿知道我的目的,刚才他以为对手放弃了比赛,正有点得意,哪知我突然又上台比武,心绪不宁下已经输了先着。眼见我的长剑递来,他赶紧拔剑出鞘,略显忙乱地伸剑抵挡,剑上火焰腾起,显然已用出了魔法的能量。 他一出手我就不禁暗地里叫了声好,这招架的一剑虽是在慌乱中使出而力道不够,但角度方位却是一点不差,只凭这一剑就知道他排名第一绝对是名至实归。 有过与太多高手交战的经验,我知道,他们的力量绝不会弱,不与他对拼,手腕一转,斜刺他手臂上的一个破绽。他赶紧又缩剑回格,这样来来去去数次,他手剑上的力量越来越足,剑身上的火焰也越来越旺,随着他手臂的舞动,发出猎猎的风声。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状态下与敌人交手,心中本没什么底,斗得几招,见总能找到对手的破绽而将他牢牢压制,信心这才渐渐足了起来。 我边与之交手,边体会今日之战,慢慢地,我发觉自己居然能“看”出对手长剑中能量的波动,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众所周知,这是世界的战斗是运用能量的战斗,能运用能量的多寡便决定了自身力量的强大程度,可能量是一种十分微妙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只有在对方的能量波动时才能感觉得到,所以要么就是在交手时,要么就是对方强大到影响周围的能量场时,才能大略估计一下对方实力的深浅。 而我现在则有完全不同的感觉,在目前这种空灵的状态下,我清楚地“看”到了对手能量的流动,那一股股能量从对手体内急速流转到手腕,然后从长剑上汹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能量的波动,激得身体四周的能量不住激荡,然后在空中迅速被同化成不具杀伤力的一些东西。 我心神激荡,从来没想过居然能亲眼见到能量的流动,在我的目光下,来昂使用能量的强弱和走向皆一览无疑,知道了对手的底细,我完全可以依照对手剑中的力量来确定是避是挡的相应策略,再也不用担心因错估对手的力量而导致失败。 兴奋之余,对手的能量渐渐模糊,心中一凛,知是由于心境不宁而至,忙收敛心情,平静情绪。果然,一切又立即清晰起来。 现在这一战完全等同于当日在皇家史料馆与那红发男子之战的翻版,对手的力量速度皆胜于我,但因技巧不如我而在猛烈的攻势下处处受制,左支右绌,根本找不到还手的机会。在这种完全被动挨打的情况下,来昂被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力量消耗数倍于我,若不能想出解决办法,那只余力尽身败的结局。 围观的众人本期待一场势均力敌的两强之争,做梦也没想到在我流转的剑光之下,学院排名第一的来昂居然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看着这一面倒的比赛,这些本希望来昂将我击败的众同学大为失望,一个个唉声叹气起来。 不过,人群中也有异类,葛朗就是其中的典型,他刚才好不容易才被众人救醒,眼见我形势大好,在死气沉沉的人群中不住欢呼雀跃,兴奋得泪流满面,抱住身边一个男同学拼命亲吻,一个劲地鼓掌叫好,恨不得我下一招就将那“可恨”的来昂打下擂台,好将数千金币全数收入囊中后享受他早已策划了四十多年的美妙人生,已全然忘记了师道应有的尊严…… 来昂也觉察到了不妙,当我一剑刺向他小腹时,他不挡不避,大喝一声,烈焰暴涨,手中长剑带着炙热的气劲横扫过来,显然想利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来争得出手之机。 我微微一笑,早知道他会有这一招,已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气势虽猛,但这种奋不顾身的招数在我眼中不过是使自身的破绽更多,给了我更多可趁之机。 剑一收,剑尖斜指来昂手腕,他就算想拼命也要看我给不给他机会,他若是原势不改,那在劈中我之前我的长剑已经切下了他的手腕。迫不得已,他长剑回缩,让开我的剑身。 面对这破绽四出的对手,我哪会手软,“刷刷刷”一连数剑,尽往他最薄弱之处而去,杀得他汗流浃背,险险便为我所伤。 他刚才已处劣势,此刻战略失误,更显不堪,在我步步紧迫下脚下一缓,露出老大一个破绽。我大喝一声“着!”在他肩头留下了一道深约数寸的的伤口。 这剑虽伤得不重,但对在学院中向无敌手的来昂的信心却是无比巨大的打击,情急之下,他拼命舞动手中之剑,反而浪费了更多力气、使剑法更见散乱。随着我一连串的“着!着!”之声,他全身上下很快便布满了一条条的伤痕。 看着在我如电剑光下苦苦挣扎的来昂,台下的同学一片惊呼,只觉我有如天神……不,是恶魔下凡,心中皆生出无法抗拒之感。 来昂更是憋气,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他已经发觉我的力量远比他小,而且绝对速度也不如他,但我却能料敌先机般处处制住他的行动,每次他有什么动作总逃不过我如电的眼睛,每招使出一半便被克制得难以为继,他心里清楚,按我的这种打法,不要说他面对的是一个高手,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这样将他压得无法翻身。 又斗数招,来昂突然狂喝一声,手中之剑冒出数尺烈焰,不再理会我刺向他胸口的长剑,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又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我心中一阵冷笑,他这不过是白费力气。剑身一偏,锋利的剑刃便对上他的手臂,他若不收剑,在刺到我之前,我这一剑便会卸下他持剑的臂膀。 哪知他原式不变,居然迎着我手中之剑直扑过来。我心中一阵不妥,以他的实力,绝不会看不出这一招的结局,他也不该傻到想任人宰割吧!但我却想不出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破解眼下这一招。不过想不通也没办法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稍有犹豫反而会害死自己,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一招使完再说。想到此处,手中之剑越发加了几分力道。 “哧!”在眼看就要少掉一条臂膀的情况下,他抬起右臂硬架了我这一击,长剑刺穿他的手臂,发出难听的骨肉磨擦声。就靠着这一抬手,他手臂虽伤却没有被切下来。鲜血四溅,在一片惊呼声中,他剑交左手,恶狠狠地横腰一斩。我快速后退,拔剑逃出了他剑势笼罩的范围。 看着鲜血滴滴嗒嗒地流下来的对手,我心中生起一股佩服之情。刚才那一下虽重创了他的右臂,但也让他摆脱了自己连绵不绝的攻击。他为了争得一个先手,居然连使剑的右手都能牺牲,这狠劲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来昂看了血流不止的右手一眼,心知我不会给他包扎的机会,狂喝一声:“炎龙破!”长剑一压,一道火龙便从剑身上破空而出,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那呼啸的劲风,那炙热的气浪,足以让围观的任何人皆生出胆怯之情。 “魔法剑气!”众同学一片欢呼,这是魔剑士将魔法与剑气融为一体后发出的强大绝招,其中既有魔法的杀伤力也有剑气的杀伤力,是来昂最大的杀着,就是凭着这威力无匹的一招,他才能在这人才辈出魔法学院稳坐第一把交椅。 从交战至今,一直被我死死压制的他终于显露出远超常人的强大战斗力。眼见来昂终于使出这威猛的招式,我那些一直对我极为不满的同学自是极力给他呐喊助威。 这种充满力量的威猛招式是我最为头痛的,看着这一招,我心中暗暗叫苦,他这招中蕴含了魔法与剑气两种能量,若只含一种能量还好说一点,对于魔法,挡不住时我可以凭特殊的身体来抵挡,对手剑气,我可以用灵巧的身法来避开。 可当这两者结合到一起后,我可以想象,对手这一招绝对会在魔法力量的引导下,追踪我而来,打不中我绝不罢休,再灵巧的身手也没用,而且,当剑气割开了我的肌肤,我抗魔的身体也就毫无用处,那巨大的魔法力会从我皮肤的破口中源源而入。被两者的合力打击下,我不可能站得起来。 怎么办?看着狂奔而来的火龙,我心念电转,本以为胜利在望,哪知一时不察下让对手获得了出手机会。现在形势急转直下,若不能想出破解这一招的方法,我只有认输一途。 看着那火龙,我全副心神都贯注到它灵动的身体上来。一时间,我清楚地看到了它体内急速流转的两股能量,一股是魔法,另一股,自然是剑气了,两者各成一系,在各自的小空间内自然游动,互不干扰。 这是一个能量的世界,但魔法与剑气却是不同的能量,不过,据说这两种能量其实是相通的,在远古神话中,就有修炼武功到极至后自然能使用魔法能量的传说。 但这仅止于传说而已,现实生活中,这两种能量完全格格不入,来昂不过是用魔法力将剑气层层包裹,并不能将它们溶合,所以,我看见的才是那两种不同的能量在火龙中各自流转。 下一刻,一个大胆的主意在我脑中形成。 第九章 炎龙大阵 身子一侧,在万众瞩目中,我轻巧地避过了火龙的扑击,当火龙如我所料般折转过来时,剑光一闪而没,“嘭!”那狂暴的火龙发出一声脆响,在一阵轻烟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场的众人居然没有一个能看清我用了什么招数。 台下惊呼连连,惋惜的叹息声不绝之耳(我真是不得人心啊!),台上的来昂也是满脸骇然、茫然,他们都不明白我是怎么化解刚才那来势凶猛的一招的。 看清我那一剑的人其实并不少,我那一剑正斩在火龙转折之处,火龙受此重击才会烟消云散。但他们奇怪的是从我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能量波动,也就是说,我没有用力,没有用力怎么能一剑将这蓄满能量的火龙化为飞灰呢?这便是他们的骇然不解之处。 其实,这正是我破解对手这一招的巧妙之处,因为魔法与剑气的能量是两种互不兼容的能量,我的打算就是让火龙内的两股力量相互干扰。 那一剑,我破入火龙体内,且剑尖正刺入两种力量交汇之处,受到刺激的能量自然地反弹,击中剑尖,于是,原本各成系统的运动立即被打破,剑尖就成为它们相互冲撞之处,相互抵消了能量的火龙自然会不攻自破。若对手的招式中只有剑气或是魔法的能量,我面对时只怕会更难应付一些。 所以,我这一剑不必用力,只要找到一个能量的交汇点,利用剑体搭成一个引导两种能量碰头的桥梁,便可轻松地破解对手的杀招。 这说来简单,实则极难,要知道,能量的流动并无已知的规律,若不是我独特的“心眼”能看清能量的动转,根本找不到两者交汇之处,这也是这个原理谁都可以想出来,但在此之前,这个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用这种方式破解魔剑士的混合一击。 当时,我对这个理论也没有完全的信心,所以才会在火龙转身时用出这一招,因为,若不成功还可以逃跑啊!现在,一招得手,我信心大增,哈哈大笑地将不信邪的来昂再次发来的一条火龙一刀两断,心中的高兴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有了这一招,以后所有魔剑混合招法都可轻易应付了。 看了脸色苍白的来昂一眼,我心中十分得意,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我根本不必与他恶斗,只要再多拖一会儿就可以让他自行躺下,这对凡事讲究最小代价的我来说,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连退数步,我与他拉开了距离。他放出的火龙我一点也不怕,保持距离可以避免发生肉搏。 台下又是一片嘘声,显然都看出了我的企图。我才不会理会他们,看了来昂一眼,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你不动我也不动,能耗到你因失血而昏倒那就是再好不过,我可不想多费气力。 来昂看着我,眼中闪动愤怒的火苗,我这种态度没有半点与对手作战时应有的尊敬,他大受侮辱,一张脸变得铁青,前跨半步,长剑指天,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顿时,汹涌澎湃的能量从他全身喷涌而出,一股有若实质的凌厉杀气随之而起,冰冷的剑气让人感到手脚发凉。 四周应势般刮起猎猎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看来来昂还有杀招未出,这从未见过的杀手锏只是起手势的威慑力便狂野得骇人,围观的众人只觉一阵心悸,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惟恐不小心错过了这惊世骇俗的一招。 想不到来昂还有绝招,在对手的起手势的巨大压力下,被压得几乎无法动弹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智,若是趁对手停歇的间隙便冲上去死死缠住他,那用不了几招他就会自动倒下,可我太过大意,犯了战时轻敌的严重错误,给了来昂喘息之机,这才让他有了发出这个杀招的机会。 此战若是败北,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大意轻敌!败了是我活该! 后悔已毫无用处,不等我想出任何主意,来昂厉声大喝道:“炎龙阵!”长剑一挥,狂澜骤起,八条火龙以闪电般的速度挟着骇人的威势从四面八方狂冲而来,我正是他们攻击的中心。 在这生死关头,我的心神自然凝聚,感观全部提升,不用眼睛,我已感到代表这八条火龙的能量的方位及速度。我清楚地知道,如在一个呼吸间还不离开,八条火龙会准确地在同一时间击中我的身体,虽然我可以击灭火龙,但以我现在的速度,根本没法应付这火龙阵的八龙攻击。 不过来昂好像并没有将这招火龙阵练好,这八条火龙能量有大有小,方位也未能配合得丝丝入扣,否则,此刻的我肯定已是深陷局中寸步难行。 狂喝一声,我毫不犹豫地向其中能量最强大的那条火龙扑去,除了因为它蕴含的能量最强外,还有一个将他作为主攻对象的原因是我的前方有个攻击的空隙,这前冲几步正好可以暂时避开其它火龙的纠缠。 长剑前刺,那最强的火龙立时化为飞烟,还有七条,我一招得手,毫不停留,左挪三步,剑光一闪,身子左侧的那条火龙又告烟灭。此时,不过短短的弹指之间。现在,还有六条火龙,其中,左边一条与我只有一步之遥,而其后三步之处,左右各有一条火龙以钳形之势将我夹在中心,落后它们一步,是最后三条火龙气势汹汹地追随而来。 以我的速度,就算步伐再巧妙也无法闪开六条迅捷无比的火龙的合围,拖下去只会让形势更加危险。咬紧牙,我一转身,挥剑将最近的那条火龙干掉,然后,电光一闪,再闪,后面那逼近的两条火龙又随之化为无形。围观的众人见我挥洒自如下毫不费力地破掉五条火龙,不希望我取胜的他们自是唉声一片。 我是有苦自知,现在的我看似轻松万分,其实刚才那几招已是耗费了我大量的心力,要在这么快的速度中找准火龙体内魔法与剑气的交汇点,而且要时间方位分毫不差地刺中那方寸之地,其间的辛苦又岂是用言语可以表达出的。 在这种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下,不需要用力即可破掉火龙的我,已是汗流浃背,持剑的手也因极度消耗而止不住地轻颤起来,整个人就如战斗了良久般,累得完全直不起腰来。 这还不是问题,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当我全副心神转移到几乎要贴到我身上来的最后三条火龙时,突然一阵头晕,立即失去了对这三条凶物的感应。 我心里清楚,这是因为精神力损耗过度而导致的,连惊恐之心都来不及兴起,我凭着刚才残存的映像,左右开弓,一剑取右边,一手取左边,分别刺入一条火龙中。 左手食指一阵剧痛,虽然万幸之下还是刺中了左边这条火龙的能量交汇点,但作为桥梁的食指在两股力量的合击下,瞬间便变得焦黑,一时间痛得失去了感觉,顺带着整个因能量相撞而被波及的左臂也在一震之下全麻木了。 持剑的右手便没有这么好的运倒了,剑尖并没能完全点中能量交汇点——略偏了半寸,于是,虽使之抵消了部分能量,但剩余的部分则顺着长剑直逼上来。我全力抵住长剑,手掌因用力过度而使手背的青筋全虬然突出,拼命抗拒这因只余部分而弱小了许多的力量。 “嗞嗞嗞——嘭!”精钢煅造的长剑也承受不住两股相反力道地猛烈拉扯,在发出怪异的嗞嗞声后终于不支而折,断裂的上半截剑身在对手遗下的能量地驱使下,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刺穿我大腿根部,带起一蓬飞溅的血雾,而剑身所蕴的魔法能量便从伤口汹涌而入,将我整个伤口变成焦黑一片。 “啊——”我痛得全身抽搐,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歪歪斜斜地向后摔去,还有一条火龙!神志不清间,我不住提醒自己,若挡不住这一下,以前的努力就全白废了!求生的意志让我下意识在将只余半截的剑身横到心口,我记得,它攻击的目标应该是这儿吧。 “呛!”心口如被千斤巨锤重重一击,挡在胸前的断剑立时化为无数碎片分散而去,锐利的锋刃在我体表留下道道划痕。心都似乎要被敲出来,我的内脏全往上一提,前胸剧痛,脱口喷出一条血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飞跌。 耳中,听到的是满场同学的高声叫好……我以前那种只求胜利不择手段的做法是不是真的错了呢?这是我昏死前惟一的念头。 ※※※ 我在哪?我在哪?……我不住问自己,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不知摸索了多久,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这个地方广阔而黑暗,没有半点光,也没有尽头……世界是不是到了尽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在哪?我是死了吗?这是地狱吗?为什么没有人,这是哪?…… 我快要疯了,在这种黑暗中,在这种没有任何声响的地方,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可我已不知在这困了多少世纪,我试着寻求解脱,可怎么都死不了…… 我无力地蜷伏在地,情绪已经死寂,思想都已麻木,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不论睁眼闭眼都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寂寞,无尽的无声……一切,都是无尽…… 黑暗中,一张闪耀着光芒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圣魔兽!”一个词在我脑中浮起,没有紧张,没有害怕,甚至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只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而已,我的情绪已经迟钝到难以对外界产生反应。 看着这张英俊和不带半点感情的脸,看着他眼中熟悉的杀气,渐渐,我的感觉不断恢复,第一时间,涌现出的感情居然是高兴,高兴?对!是高兴!不论是谁,或是什么东西,终于能见到一个——生物,我心中只有止住的高兴。 他看着我,眼中杀气不住高涨,又缓缓消褪,如此这般数个来回,我却如没有感觉到他的敌意般,只是兴奋地笑,一个劲地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圣魔兽望着状若疯狂的我,眼中的杀机尽退,现出一抹哀伤的光。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悲哀不仅是对我,更多的好像是对他自己。怎么会这样?我不解。没等我考虑清楚,他带着荧光的手一挥,我便掉进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七——六——五——”耳中响起裁判的读秒声,我这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个漫无边际的蠢梦,现在的我还在擂台上,而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勉力睁开双眼,我试探着爬起来,才往前一俯,胸口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痛苦地呻吟一声,我软弱地躺倒回去,低下头,望向疼痛的来源,我看到了触目心惊的一幕:自己的胸口被炸开深可见骨的一个大洞,由于火系魔法的原因,伤口没有流血,只是焦黑的肌肉与肋骨暴露在空气中,一缕缕青烟正从中袅绕升起。 我长叹一口气,放弃了爬起来的念头,现在的我连三岁的小儿都斗不过,何况是要面对号称学院第一高手的来昂。这一次,我败得心服口服,现在的我,的确不是来昂的对手,他的火龙阵,确实是威不可挡。闭上眼,我放松的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四——三——”我心灰意冷,看来自己要想成为高手的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段时间的顺风顺水让自己太过得意,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忘了,下一步要好好反省一下。 “你在干什么?比尔,快站起来!快站起来!”一阵惶然的声音打了我的深思。 我睁开眼,葛朗先生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站在擂台边,大声呼唤我的名字:“快站起来啊!站起来!你站起来就胜利了!” 什么?我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我站起来就赢,发生了什么?我一阵奇怪,这才意识到刚才抬头时好像是真没见到来昂,到底是怎么了?不管了,反正葛朗先生应该不会骗我,虽然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但想到胜利在望,不知哪来的力量,伴着裁判最后的读秒,我一咕噜爬了起来。 台下一片哀叹,其中,我隐隐听到葛朗先生兴奋的叫声。摇摇晃晃好久,终于站稳了脚跟,我失神的双眼四下一扫,这才发觉来昂正咽咽一息地仰面倒在擂台的另一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满脑子疑问。 疑惑间,裁判在擂台间大声宣布:“这一局,比尔胜!” “耶!”葛朗先生与其他几名老师不顾众同学仇恨目光,狂呼着向我冲来。终于胜了,真的好辛苦,我勉强冲正朝我扑来的他笑了笑,一阵头晕,两眼发黑,又昏死过去…… 第十章 请求 当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天之后,此时,天已黑了下来,我躺在葛朗先生他们几位老师为我准备的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已用过了治疗魔法,伤处也被厚厚的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他们这几张写满焦急的脸。 他们见我醒来,长吁了一口气,立即变魔法般从身后拖出一大堆补品,七手八脚地喂到我嘴中,直到我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才罢休。这也难怪他们紧张,现在我的成败与他们的身家性命相关,若我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只怕都得跳楼去了。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给我解释,我终于知道刚才在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真如我所料,来昂那招炎龙阵并未练成,只是面对我的侮辱,他实在气不过,强行发出了他目前并不能运用的绝招,这一下立即使他身受重伤,加上他失血过多,当我被炎龙阵击倒时,他也支撑不住,与我同时摔倒在擂台上。 由于我及时在裁判的读秒声中站了起来,于是便幸运地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想不到我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估计做梦都会想出声来,看来坏人好命这不成文的公理在我这儿又一次得到了最有力的诠释。 激动之余,我突然发现伊娜站在那些老师身后。此时,她正睁着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看来是搞不明白我这个臭名远扬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受这些老师的喜爱。 伊娜怎么会来看我?而且看来她站在边上已不止一会了,难道她喜欢我吗?我一阵兴奋,赶紧请她坐到我床边来。 伊娜望了四周的那些老师一眼,现出犹豫的脸色。看来她比较脸嫩,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与我太亲热。 我忙向葛朗先生使了个眼色,现在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哪儿会违逆我的意思,立即与周围的几位老师一起站起来,找了个理由,齐齐退出门外,顺手还带上了房门——他还真明白我啊! “你的伤怎么样了?”伊娜坐到我床边,一脸关切地问。 面对美人温柔亲切的话语,我一阵兴奋,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在意我,看来真是对我有点意思。我欣喜地道:“你放心,又不是什么大伤,再加上葛朗老师他们精心的治疗,我估计不用两天就可以好,相信不会错过比赛的。” 伊娜听完,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我有点不解,女孩子就是奇怪,听到我的伤势不重,反而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啦?”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女人心总是千奇百怪,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衡量,我很少把脑力白废在猜她们的心思上。 伊娜抬起头来,柔声道:“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呢?” 面对这颇有几分神似艾莉娅的女子,我根本没什么抵挡力,加上一直是对我冷脸相向的她此刻居然会表现出女性最为温柔细腻的一面,魅力一下子高出平常数百倍,听着她的软语相求,我头脑一阵发晕,满口答应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好在我这二十的内功也没有白练,在关键时刻,神智还保住了一份清明,话到嘴边,改口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伊娜低下头,脸上神色忽阴忽晴,显然是不知如何开口。看她如此为难,我一阵不忍,差点就说出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这一类表决心的话。赶紧咬住自己的舌头,这才避免当场出丑。 想不到她的魔力居然这么大,我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受伤后内力大减才会有这种心志不坚的表现呢?想到这儿,我暗自一凛,吸一口长气,提气运功,内劲缓缓流转下,伊娜对我的影响力果然小了很多。不过,我心里清楚,她刚才那温婉的一面已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永远也不可能磨灭。 伊娜沉默了好久,这才抬起头来,先深深吸了口气,脸上不安之情才缓缓退去,等她完全平静下来后,她才望向我,小心翼翼地道:“我希望你能放弃这次比赛!” 什么?!我大为震惊,打败了来昂,现在的我可说已将冠军收入囊中,要我就此退出,她这是什么意思?我退出以后肯定是其他人从中获利,她自己不是一个热衷名利的人,难道她是希望让其他人夺得冠军?能够这样影响她,让她放下尊严来求我的肯定是为她十分亲密之人,而她并没有兄弟姐妹,想到这,答案已呼之欲出。看来应该是为了她的心上人了。想不到她对我好只是因为想帮她的心上人一把,我刚才还在妄做她喜欢的我白日梦呢? 想到这儿,一股热血冲上我的脑门,无名的嫉妒之火烧得我几乎要疯狂。我冷然问她道:“你是为了其他人才会来求我吧?” 伊娜眼中吃惊地抬起头,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想不到真是如此,我胸口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强自镇定道:“我还知道你与他的关系十分亲密。” 伊娜的脸不由一红,轻声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吗?” 她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紧盯住我,紧张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同不同意放弃呢?” 我的心凉透了,狂笑道:“你不要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这一刻,我什么都不顾了,嫉妒心让我忘记了一切,我知道,现在的我,脸色肯定与恶魔无异。 伊娜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恨恨道:“好!你给我记住了!就算你如愿以偿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呼地站起来,乒地甩开门,不顾而去。 听着她如此绝情的话,看看她如此失常的举动,我知道她肯定将我恨到骨髓里去了,想不到她居然爱那个家伙爱得那么深,我的嫉妒心又不可扼制地狂升了起来,男性的自尊与征服欲极度膨胀,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要得到你,对着伊娜娇小的背影,我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我细细回想,希望找出谁是伊娜的心上人。除我之外,有实力的人只有几个,这几人中,英俊潇洒的不多,与伊娜走得近的也不多,我几乎不用猜便搞清了伊娜的心上人,是苏拉格,肯定是他,几次看见他们伊娜都与他走在一起,加上他长相不错,而且排名是学院第三,实力上来说也完全符合冠军争夺者的条件,现在少了来昂,以他的实力,若是再加上排名第五的伊娜和排名第九的艾塔帮忙,想拿冠军绝对是大有可能之事。 想通此关节,我一阵狞笑,苏拉格,下次碰到你我绝对会把你打残,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为什么要成为伊娜喜欢的人吧!我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寒气涔涔的狠话。 为了不让美莲达担心,我让葛朗派人去告诉她,说我正在跟老师学习深奥的魔法,这几天不能回去。这事办完后,我才开始细细反思自己今天在擂台上的失误。 首先,我不该轻敌,这是习武者的大忌,因高傲而导致失败的例子数不胜数,下次绝不能犯。 其次,我不该给对手喘息之机,痛打落水狗,斩草要除根,这么简单道理怎么也忘了,实在是该打! 最后,不应该刺激对手,给对手留点颜面,让对手保持一定的尊严,这对我来说并不太难,也不用多费多少力,但这样可以少树不少无谓的敌人,不会引得今天让全校人嘘声四起,也不至于逼得来昂与我拼命。这在当时看来似是多费了力,其实在以后却可以有不小的收获,能少费不少力,相加起来说不得会费力更少,而且还能得到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我在这次战斗后总结的经验与教训,我自己都不知道,正是今天这一夜的反思,给我带来的无穷的收益,今后的许多日子里,就是依靠这些宝贵的经验,我才一步步踏上了王者之路。 接下来的几天,我大洒金钱,刻意与同学搞好关系,找来几个能说会道且在同学中颇有威信之人,请他们又吃又喝又拿,然后又找那几个被我欺侮的同学赔礼道歉,在数目相当惊人的压惊费和控制力强大的“摄魂大法”下,几天之内,他们都成了我最有力的拥护者,于是,一段段有利用我的对话便在众人之中沸沸扬扬在传翻开来。 “比尔亲自去找那几个同学道歉了!” “想不到他还有点良心!” “其实大家都错怪比尔了,他不过是不想伤人才会用那种手段!” “对啊!连来昂都不是他的对手,难道他还怕其对手吗?” “比尔为了保护对手才会用这种下流的手段,他宁可破坏他自己的名誉也不愿伤害了对手,真是好难得啊!” “比尔他好伟大!” “我们以前那样对他真是太过分了!” “我们要找比尔道歉,一定要他原谅我们才行!”…… 当又一次站到擂台上,听到台下海啸山崩般的掌声与喝彩声,看到那与我对阵的法师满眼热泪地向我道歉,并表示当场认输后如英雄凯旋般下台接受围观众同学的高声赞美时,我这才知道,原来,人心是可以这样来蛊惑和掌握的……此时,是我的四分之一决赛。而我,下一个对手,则是苏拉格与学院排名第二的西塞中的胜者。 当我看着苏拉格并不怎么费力地将西塞击败时,我才知道,他在被我击败后的这几个月中肯定痛下了一番苦功,现今的水平与昔日相比已有了很大提高。 而我也更加确定了他是伊娜男友的身份,因为只有当伊娜肯定他能击败其他对手才有恳求我退出的价值,否则,一旦我真的退出,而她的心上人不能取得最终胜利的话,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其他人吗? 等苏拉格一脚将西塞踢下擂台,我转身而去,他的确是厉害了很多,但我还是有战胜他的把握的。你等着吧,苏拉格,当我们明天交手时,我会让你后悔怎么会遇到我这个对手的! 孤身一人,我走在归途中,伤好了后我立即便从学院搬了回去,只因每天还到学校图书馆看书,所以回去时都比较晚。此时天已全黑,路上见不到一个行人,望着黑暗中四下闪亮的灯火,想起美莲达此时肯定已为我准备好了可口饭菜,一颗心顿时热乎起来。 向左一转,我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弄。穿过这条小巷,再走几百米,我便可以到家了。抬头望了望头顶那盏熄灭的魔法灯,我不禁有点奇怪。这个小巷的头尾各有一盏魔法灯,像这种魔法道具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今天不知怎么会一下子全坏了。 心中突然一动,我停下脚,大声步道:“阁下已经跟了我三条街道,不知有何贵干?” 敏锐的感觉早已告诉我,有一个人一直若即若离地跟在我身后,只因不认为有人会打我的主意,这才没有意识到。但眼见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中,而对方也在这时突然加速冲过来,这才知道此人之前一直都是在跟踪我。 这条小巷的魔法灯显然也是被此人弄坏的了,看他处心积虑地安排这一系列事情,必是不安好心,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那人想不到我早已发现了他,听到我的话,急冲的身形不由一滞,这才来到我身后。 我回过头,一名衣着普通的人出现在我面前。由于没有了魔法灯的照射,加上他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象。不过他一露面,我便有了几点推测: 一、人动作优雅,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而在这个世界,受教育是贵族才有的特权。 二、以此人的身份,他不该穿这种衣服,那应该是脱下了常用的服饰,从身手来看,他应该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一般都穿战士通用的铠甲,而他弃而不用,说明他平常的穿着应该很有特点,要么是与众不同(比如说是量身而造,造型独特。),要么是有特殊的记号(比如说是刻了名字或是打了印记)。 三、以此人的身份,应该不至于需要藏头露尾,但他故意找个无人的角落,且熄灭了灯,又蒙上了面,说明他十分担心我会认出他来,那说明要么就是他不想杀我,要么就是他认为不一定能杀我,而且事后我与他碰头的机会还很大。一瞬间,我便得出个结论,此人应该是我身边的贵族,服装比较特殊,我的危险不至于太大。 想通这三点,我抬起头,冲那人微微一笑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何事?” 我的镇定和友好显然出乎那人意料,他一愣,这才压低嗓子开口道:“我希望你能退出比赛。” 我的火气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此事绝对与伊娜脱不了干系,只有她才知道我住在哪,而且此人与她的口气一模一样,只怕也是受她所托。看来是她求我不成,为了让自己的心上人登上冠军宝座,这才铤而走险,做出此等让人不耻之事。在这个十分重名誉的世界中,她为了心上人,居然连名誉都放弃了,真是爱苏拉格爱到了极点。 妒火熊熊燃烧,我几乎失去理智。若不是想到他敢于一个人跟来,肯定实力不差,我绝对是大叫一声“绝不”后拔剑冲上去拼命! 第十一章 特殊礼物 为了探听到更多情报,我强捺心中的冲动,故意扮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迟疑道:“为这个事啊?” 那人见我犹豫的样子,以为我真的放弃的可能,赶紧道:“你放心,你在这件事上的所有损失我都会补偿的!” 什么?!看他不似作伪,我真的愣住了。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目标是借此进入权力阶层,既然他有能力说出个话来,那他的权力绝对不小,伊娜请这种人帮忙做偷鸡摸狗之事,还不如直接请他帮助苏拉格进入宫廷,再说了,听他口气这么大,怎会在乎一个学院的冠军落于谁手,更何况是要做出这种大shi身份的偷袭来阻止我。一瞬间,我心中满是疑问,难道说这事情另有蹊跷? 我脑子转得飞快,是不是苏拉格希望依靠自己的实力来胜过我,所以明知他不是我对手的伊娜不得不偷偷请人来收拾我。那她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一时间,我嫉妒得要死。 不过也不太像,我转念一想,就算伊娜想这么干,以面前这人的身份,他怎么肯跟着伊娜胡闹?看来这件事中有我没有想清楚的地方。想到我以前的推测可能都是错的,也就是说伊娜可能没有男友,我的心情立即好了很多。 但她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夺取冠军呢?这一届的冠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我仔细推究,除了艾斯特塞九世会来外,与以前没有两样,看来就是与艾斯特塞九世的那份特别的礼物有关了。 以伊娜与玛莲莉公主关系,她从公主那得知艾斯特塞九世的特别礼物是什么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我受伤时她与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她是为了别人来求我的,这个礼物与其他人有关吗? 正想到这儿,对面那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问我道:“你想好没有?” 我抬起头,试探道:“你想,陛下的礼物那么重要,我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对方的身体剧烈的一颤,虽看不清,但可以想见他面上肯定是一脸惊容,看来就是为了艾斯特塞九世的礼物了,不知是什么礼物,居然让他们如此紧张。 那人半晌才道:“想不到你都知道了,陛下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吗?或者说,陛下就是因为你肯定会夺冠才故意这么安排的?这样看来,你是坚决不肯放弃的了。” 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礼物,我只能继续试探道:“那可就不一定……” “真的吗?”他又惊又喜。 “不过,放弃这么重要的礼物,而且还要违逆陛下的心意,你说你能给我什么补偿呢?” “我也知道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你的损失(看来这个礼物的重要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像,那我更不能放弃了),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如果是靠勉强的话(tmd,到底是什么事,你到是给我说清楚啊!),那根本不可能获得幸福(怎么又谈到幸福问题上来了),再说了,以阁下的才能,勿需这种方式也一样能功成名就(到底是什么方式?不过,后面的意思是说此事可以让我功成名就,那我肯定不能放弃这个到手的机会),何必要依靠他人!”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搞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反而被他撩得心里痒痒的,真有一种破口大骂的冲动。本想再套问一下,那男子已经不给我机会,他道:“能说的就是这些,你自己考虑清楚,我没有时间与人罗嗦,能不能,一句话!” 见他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我极为不爽,反正我拿定夺得冠军的主意,而且只要得到冠军,到时一切自见分晓,何必与他过多纠缠。我大笑道:“既然如此,废话少说!动手吧!”呛地拔出剑来。 刚才这一声我故意用劲喊出,周围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对方显然清楚我打算惊动他人的想法,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拔剑冲过来。 想速战速决?我亦是一阵冷笑,以我对的能力,只要采取游斗的方式,拖延时间,那真是容易不过。不过,他的实力的确不凡,单以速度论,甚至超过美莲达一筹还不止,我现在的水平相较以前已增高甚多,但对着他这一连串的快攻,居然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 难怪敢孤身一人来偷袭我。若是就这么对打,只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今天的目标并不是要分出胜负,我只要守到其他人来到就是胜利,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长啸一声,我踏出奇幻的步伐,如幽灵般忽隐忽现,让人难以捉摸,同时,手中之剑舞出数百个圆弧,一道道亮线连绵不绝,如春蚕吐茧般将自己层层缠绕。那人实力虽强,但他摸不准我的身形,攻来的十招中倒有九招落了空,而剩下的那几招也在我严密防守下无功而返。 听见闻讯起来的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焦急起来,后退一步,而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杀气却无可遏制地高涨起来,其冽如刀,其冷如冰,让我汗流浃背,四肢禁不住轻颤起来。 难道他一直没有用全力吗?感到对方强盛的杀意,我这才发觉这个问题。来不及多想,我将全副精神都放到了对手身上,若是挡不住这一招,我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长吸一口气,感觉不住提升,精神的高度集中瞬即有了效果,我马上便隐隐感受到对手能量的运转,虽不如打坐良久般能拥有接近心眼的力量,但亦能模糊地观测到对手的能量强弱和走向。 对方长剑作势欲劈,但我感觉到他的能量似乎都聚集到了他的左手中去,难道这一剑是虚招吗?我疑惑。可杀气却是从剑身之上传来的,怎么会这样呢?他的主要攻击点到底是剑还是左手呢?若是判断失误的话那我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来不及头痛,对手已经厉喝一声冲了过来。不管了,赌一把,他的力量既然都集中在左手,那我就主要防守他的左手吧! 踏着灵活的步伐,我向后疾退,身体还不住左右晃动,以迷惑他的视线。他果然无法判断我的行动,速度虽然没慢,但我已感到了他的迟疑。突然,他左手的能量一阵波动。 来了!我暗喝一声,双眼死死盯住他的左手,将全身的力量都提了起来。 果然,他一直隐在身侧的左手此时便在我的关注下奇快地伸了过来。那速度好快,快到肉眼难辩,我虽是早有准备,但凭我奇佳的眼力也不过只看见灰影一闪而没,想不到对手实力一强如斯,他若早用出这么厉害的招式,我只怕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似是在哪儿见过这么快的拳头,心中一紧,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现在已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还不想死的我全速向左闪去。 脚下用力,却没能迈开步伐,我这才发觉身体如背负了一座大山,在如此重压下,全身皮肤都被绷得紧贴到肌肉上,连一个小指都难以动弹。 我立即明白了发生的一切:由于对方没法把握住我的行动,那一拳并没将我当作直接的目标,只是用刚才那一拳上所蕴含的庞大能量在我四周形成一个凝固的力场,就如魔法中的“千斤重压”攻击般,想用这个方法将我这个受力对象活活压垮。 我狂喝一声,全力抵抗这强大的能量,绝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在四周力量的乘虚而入下我肯定会被压成一块肉饼。 骨骼在重压下全都吱吱作响,我摇摇晃晃,勉力支持不倒,肌肉贲张起来,体内的毛细血管抵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而纷纷破裂,在体表绽开一朵朵娇艳的红花,力量本就不是我所长,在这种情况下,我几乎将身体中仅存的力量都压榨了出来,体内的能量飞快地消逝,又在内力的运转下迅速补充——好在内力有快速恢复这一特性,否则我只怕已经抵挡不住了。 饶是如此,能量的补充还是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小,而对方制造出的能量场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我没有半点信心能支撑到最后。在这最要命的时刻,我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那人手中的长剑正悄无声息地向自己劈来。 对手并没有指望这一拳能伤害到我,他那一拳只是想限制住我的行动,手中之剑才是最后杀着,我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看来我之前的一系列表现让他大大高估了我的实力,这才用出这种必杀的绝招,可惜的是,现在的我,不要说抵挡他劈来的剑,就连能不能在他制造出的能量力场中幸存下来都是个天大的疑问。 眼见对方的长剑越来越近,我却无计可施,不仅如此,在能量力场的重压下,已是无力支撑的我不住摇晃,连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想不到我会因为一件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的礼物而毙命于此,真是讽刺啊!想抵挡,却没有半点力气,看着对方已贴上身体的长剑,我只能苦笑。 不对,恍惚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最后的招数,那就是,魔法!对!是魔法!虽然我的力量已经枯竭,但魔法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能量,就算因为身体的限制,我还是可以施用出一般的魔法的! 顾不得施用的小魔法能不能抵挡得住强大对手的攻击,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情况下,我将自己能使用的一切都毫不犹豫地用了出来。全力释放出一个空气护盾,念完咒语的最后一个音符,还来不及查看魔法的效果,支撑不住的我两眼一夜便晕了过去…… ※※※ “喂!喂!喂!……”一阵呼唤让我清醒过来。 我还没死吗,这是我清醒时的第一个念头。我现在还在刚才那个小巷,除了全身的骨头累得几乎要散架外,没有其它不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看蹲在我身前的那名男子一眼,我立即开始探问他之前看到的情况。 很快,我便知道了一切。原来,他是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的路人,他来时只见到我独自一人躺在黑暗的小巷中,体表闪着魔法光晕的空气盾则正在迅速消散,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过来将我叫醒。 胡言乱语将这个好心人打发走后,我陷入了沉思。昏死的那瞬间发生了什么事呢?对方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难道我释放的空气护盾能够挡住他的攻击吗?应该不可能,就算我没有身体的限制,释放的空气护盾只怕也挡不住对手的一击,虽说对方当时那一击的能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也不是我这个受了限制的身体使出的魔法所能抵挡得了的。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对方只想让我知难而退,所以没有下杀手?这倒是有可能,看他的样子就没有杀我的打算,否则也不必一直藏头露尾且还隐藏实力。不过也不太像,因为就算是这样,他为了保险起见,起码也应该将我打得重伤,好让我明天上不了擂台啊!难道他怕我受伤惊动了其他人,所以只想教训下我,好让我知难而退? 想来想去,头都大了。确实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不过艾斯特塞九世的礼物太过吸引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从与这名男子的对话中可以推知,得到它,我可以登上权力的宝座),有这么好的机会,我绝不能放过,就算树下这么个强敌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刚才没有杀我只能说是他的失策,我以后绝不会这么容易便给他对付我的机会了。 好在我没有答应对方什么,就算夺取冠军也问心无愧,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夺得这个冠军! 第十二章 迷惘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走上擂台,昨日并未受伤,只是脱力而已,经过一夜的调息,此刻的我又已是生龙活虎。 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伊娜,她眼中有掩不住的惊讶,显然是不明白我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擂台之上。昨日这事果然与她有关,我心头火起,不过见她一脸失望,不禁又有点得意起来。 突然,我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自己不是对一般女人都不太感兴趣的吗?而且当初与伊娜见面时就只打算作一般朋友,怎么现在面对她时有这么强的冲动,而且这几天总有一种想征服所有见过的美丽女人的yu望,虽说这种yu望是人之常情,但我有很强的自控力,向来都用理智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如果说受伤之时是因为内力运行不畅而受到了影响,那这几天伤好后还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大有问题了。 想到在皇家史料馆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事情,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吗?可除了情绪有些变化外,我身体的一切都很正常啊?难道是因为并未在这个世界中存在过的内力所带来的影响?还是其他未知的原因,比如从自己特殊的身体适应新世界的反应?或是因为重新溶入这个社会时自己的心态在发生变化? 如果说与内力有关,那我以后就得注意自己的变化了,因为这种功夫在这个世界中并未存在过,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若不小心,只怕会出现走火入魔一类的事情。 如果说是因为其他原因,现在我也无法可想,只能小心观察,其他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是与自己的心态有关的话,那应该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茫然不知所措而导致的。因为,原来的我相对来说其实已经死了,与我同时代的人只怕也剩下不多,这是个有神灵的世界,那我被神挑选来的目的是什么呢?还是我只是因为一不小心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现在的我,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想要报仇,可是已经找不到了,而且他们说不定早死光了,就算还活着,只怕也已经找不到了,说有了权力后可以找到他们,那只是我欺骗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再说了,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他们要杀我不过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是黑魔法师,他们是为了他们的正义才会这么做,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痛还在,但仇恨已经淡了,我也能更客观地为对方试想,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将恩怨记得那么清楚干嘛? 虽然我对艾莉娅的爱情没有变,但这些疑问常会在寂静的夜中,无声无息地于内心深处响起,不住质疑我的软弱,只是,我不敢面对,也不愿面对。我之所有还会坚持走这条路,除了想为艾莉娅报仇外,只怕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想要有个生活的目标,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但这种勉强来的目标是软弱和不堪一击的,在现在的无奈中,我的心态发生微妙的变化,以及时行乐为人生目标也大有可能。若是这样,我只要忠实地跟随自己的心声大步走下去便行,若是有yu望那就跟随yu望而去吧,经历太多波折辗转两个世界的我涌出放纵自己的打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是高兴,那便率性而行吧!我涌出十分任性的冲动…… 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我思绪,抬起头,我这才发觉本该是自己对手的苏拉格居然还没有来,而此时,时间已过的裁判开始读秒了,难怪那些想看这仗的同学都喧哗起来。 不会是苏拉格明知不敌才放弃了这一阵吧?我旋又摇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从他前天的作战来看,这段时间是痛下过一番苦功的,怎会就此善罢甘休?要不然是伊娜的劝说让他放弃了?这个可能也不大,我不肯放弃,他就此退出不就白白便宜了我——虽然我有信心获胜,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吧? 实在想不通,我摇遥头,望着阳光在擂台下投下的巨大而斑驳的阴影,我的心,不禁沉重起来。这件事已完全脱出了我的掌握,虽然不明白,但总觉得有些阴谋在我背后展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裁判终于喊出了最后一秒,苏拉格依然没有来。这几天,那些裁判显然见多了同学对我不战而降,现在苏拉格没来,他以为又多了个自动弃权者,于是,毫不犹豫地宣布我胜出。 听到胜利消息的我,本该长吁一口气,但盗贼的直觉却总告诉我,一种危险的气息正在我四周浮动。 我的心悬得老高,这也是正常的,为了让我放弃这件礼物,连昨天那么厉害的人物都出动了,现在怎么会如此轻易过放过我呢? 虽然伊娜在另一场半决赛中已经成功打败对手进入决赛,但以她的实力,她自己也该心知肚明,公平决斗时,若我不放水,她绝不可能胜过我,由于艾斯特塞九世到时会到场观看决赛,她也不可能在决赛中弄鬼。 所以她惟一的机会应该就在今日,错过现在,就算她还能找来昨晚那人袭击我,只怕一来我不会再给那人偷袭的机会,二来就算那人打伤了我,只怕反而将此事闹得人人皆知,到时艾斯特塞九世发怒起来,那可不是谁能担当得起的。 正在我想得头痛时,一名同学突然冲了过来:“不好啦!不好啦!”他边跑边大声嚷嚷:“苏拉格同学被打昏在学院的后山。” 什么?!我的头嗡的一声,这就是明显是对方有计划的预谋。他们这招好毒,苏拉格是我的比赛对手,他若受袭,所有人都会把我这个从中获益者当成主要怀疑对象,若是其中还有对我更不利的进一步证明的话,那我定会被当成此次事件的主谋,到时绝对会因此而被学院判负出局!难怪刚才伊娜刚才虽意外却并未惊慌,原来她还有这一手。 想通此节,我不禁出了身冷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付。此时,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阴沉沉地,一阵凉风袭来,吹在我只着单衣的身体上,让人全身发冷! 那些同学和老师们听到刚才的消息后都已齐齐冲向学院后山,我望了眼孤身一人站在擂台下的伊娜,冷笑着走下台来,“你好厉害!”我道。 她望了我一眼,满脸讥诮,冷冷道:“我再厉害也比不上阁下卑鄙,你明知此事是靠勉强得来的,却坚持不肯推脱,像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做得出来的。” 忍不住又看了我一眼,她眼中讥诮之色更浓,“其实从见你开始,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说是卑鄙下流,就算现在你得到众同学的赞美,那只因为你骗过了他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我带回你爷爷的遗物是不是也做得很卑鄙呢?”这一刻,我几乎将这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沉着脸,我一言不发,只因她的言行总能勾起我与艾莉娅相处时的一些美好回忆,所以对她总是于心不忍,要不然,就凭她这句话,我就要让她讨不了好去。 脸色铁青地看了她一眼,我一言不发地走向后山。本来,伊娜还想借机大逞一番口舌之威,但在我刚才那如电的目光下,只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脸上如被利刃刮过般隐隐生痛,皮肤上的毛孔不由自主地闭合起来,不知怎地,心底一寒,一句话就此噎在喉间。当我走过去后,她才清醒过来,这才发觉手心已满是冷汗。 醒悟过来的她想到刚才面对我时大失颜面的反应,不由大为不忿,直欲冲上来重新表现一番,但望着我严冬般冷酷的孤傲背影,却怎么也提不起足够的勇气。愣了半晌,她突然笑了,笑得好冷,怀着几分得意的心情幸灾乐祸地跟在我的身后走向后山。不过,她虽跟了上来,却下意识地落后我大半个身位,不敢接近到冒着冰霜寒气的我的数尺之内。 想到伊娜是陷害我的主谋之一,我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若是其他人这么做可能我会好过一点,但她却也掺和在其间,真他妈让我气愤。说我卑鄙,没错,但我对她从未卑鄙过,不仅没有半点卑鄙,我还曾将她爷爷的遗物带回,怎么说也是有恩于她,而且一直以来对她都是处处忍让,可她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来算计我!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拿定主意,只要她还敢这样,下次一定对她不客气。至于她的那些朋友……哼!只要我查出那些人是谁,一定不让他们有好果子吃!他们敢对付我,我对他们也绝不客气!肆意放纵自己情绪的我瞬间有一种极度解放后的舒畅和愉悦。 走在去后山的路上,我心情沉重,若估计不错,此去绝对会被指证为实施偷袭之人,想继续比塞,我必须在此之前想出洗脱罪名的方法,可现在的我根本不可能找出可以让人信任的人来为我作证。渐渐,一个大胆的主意在脑中形成,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把了。 突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若我因此退出比赛,那伊娜会成为此次比赛的冠军,她不是说劝我退出是为了其他人吗?那她争这个冠军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是骗我的吗?也就是说她自己想得这个冠军,难怪她当时与我对话时神情那么不自然,原来是因为她说的都是谎话,看来这个礼物真的是十分重要。也只有为了她这样的女子,昨晚那个身份不俗的男子才肯放下自身的尊严吧!这也能解释苏拉格肯放下仇恨,放弃尊严来扮演今天这个不光彩的角色。 想通这一点,其中很多问题也能迎刃而解。只是,昨晚那男子口中的勉强的幸福代表了什么呢?看来,只能认为是他在欺骗我了。 不知不觉,已来到后山,远远便看见偌大一堆人都围在一棵大树下,不时还发出夹杂不清的喧哗。见我走上前去,周围的那些同学赶紧闭上了嘴,同时,不约而同地让开出一条通向人群中心的路来。 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我挤出一脸热情,大步走了进去。苏拉格遍体鳞伤,一身血污地躺在人群中央,一个老师正在用魔法为他疗伤。他一眼便看到了我,目光闪烁,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侧过头去不敢看我,看来,他对陷害我还是有点内心不安。 若在平时,我肯定会觉得此人还有点良心,对他也会增添几分好感。可现在,我正值满肚子火,看谁都不太顺眼,他这番表现只让我觉得此人没有绝断,做事时掺杂感情太多。既然陷害我,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面对的,做小人,偏又做不彻底,蛇鼠两端,畏手畏脚,绝不会成什么大气候。 暗自冷笑一声,我将全身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一脸哀伤,两眼怒火,极力表现我对他遇袭负伤的悲伤与愤怒,准备与苏拉格合演一出这世间最精彩的好戏。 第十三章 做戏 为苏拉格治伤的老师一退开,我立即无比热情地扑过去,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王八蛋伤了你,我若是抓到他,一定会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见我咬牙切齿,仇深似海的模样,不少对我颇有怀疑的同学都改变了对我的看法,其中甚至有不少人为我这掷地有声的讲话大声喝起彩来。 说真的,我刚才那一席话可是一点也不掺假,不论是苏拉格自己还是其他人打伤了他,此人都是想陷害我,若是落在我手中,自不会轻饶了他! 苏拉格眼中异光一闪而过,感动地道:“多谢关心,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我立即打断他的话,“本来你还有希望争夺比赛冠军的,但这么一来就被这家伙破坏了,那怎么会没事呢?”与其让这个想法在所有人心中盘旋不休,不如我亲口将他说破,这样反而可以减轻自己的嫌疑。果然,周围那些人的脸上的怀疑之色又减了好几分。 我这样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已提前暗示众人说自己有伤苏拉格的动机,现在苏拉格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我,便不再不便说我是暗算他之人。 苏拉格听我这么说,顿时呆在当场。他的确是想指证我为袭击他的人,但我这么一说,他若还开口说我有嫌疑的话,那细心之人就可能会怀疑到他的动机了。一时间,他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口中,憋得心慌,却无法公之于众。 看他脸色难看,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有点无趣,杀手锏都还没使出来呢,此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吧?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太没挑战性,一点也不刺激。 我还是得意得太早。伊娜恰于此时出现,她“关切”地看了苏拉格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她这一句话问得真是及时,立即为乱了阵脚的苏拉格解了围。 难道我怕了你了?这一刻,我下定了要收拾伊娜的决心,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虽说得如此绝情,可不知怎地,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愤怒、失落、沮丧、伤心、甚至于还有几分痛苦与不舍。 难道我喜欢上她了吗?这种突然涌起的复杂情绪让我一愣。不会的!我摇摇头,根本没怎么与她接触过,我对她的确是有异于一般人的感情,不过那只是因为她与艾莉娅很相似,再加上一点男人对漂亮女人的欣赏与爱慕,但绝不会是爱情。 苏拉格心情一舒,脸色转晴,却茫然道:“我不知道,昨天,我独自一个在这儿练功,有一个人突然从我背后偷袭,我一时不察,为他所趁,不过那人连头带脸都用黑布罩着,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连头带脸都蒙着,那不就是想告诉别人说偷袭之人的头脸处有十分明显的特征吗?这摆名是暗示众人,说此事是我这个黑发黑眼的家伙干的。 “他为什么要连头带脸都蒙起来呢?”怕那些迟钝的同学想不明白,伊娜故作迟疑地落井下石。 “当然是因为那人的头部有十分明显的特征……”一个毫无心机的同学随口道,话讲出一半,被他身边的朋友一扯,立即知机地闭了嘴。 对着四面怀疑的目光,我将胸一挺,大声道:“所以,我们些人中染黑头发的都有可能是凶手!” 看众人对我避重就轻地绕开我自身而一脸不满,我一笑,道:“当然,就算苏拉格在专心练功,能够不为他所知地潜到他身边暗算到他的人也没有几人,其中,我是最有嫌疑的。因为,他们都与苏拉格无怨无仇,而我,今天要与苏拉格争夺决赛资格,是他受伤的取大获益者,所以嫌疑也最大!”与其让他们瞎猜,如我把此事点破,反而可以显得自己一身清白,坦坦荡荡。 听到我的话,底下议论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其实,我的话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只是在暗地里使出了“摄魂大法”,当然,为了避免让人发觉,我只用很少的功力使出。由于这是种从未出现过的功夫,那些同学在这若有若无的精神攻击下,不知不觉中都已中招,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我的影响,只觉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诚恳,充满了让人不得不信的魅力。 想不到居于如此不利境地的我,只用几句话便轻易地扭转目下形势,伊娜脸色一变,若不是在此之前已有颇赋心机之人设计好了一连串无懈可击的阴谋,她这下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扭头,她突然问身边的苏拉格道:“你和他交手时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招式吗?” 当下,苏拉格带我们来到他与“袭击者”交手的地方。来到这个地方,看着“袭击者”劈出的一个大洞,我手足冰冷,这个洞完全就是我上次与他们三人在操场交手时,劈出的那个大洞的翻版,形状、大小,无一不似,连那人出剑时所站的方位与我上次比较起来也都一丝不差,看着这个洞,不要说其他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一剑便是我劈出来的。看来,为了模仿好这一剑,那人绝对下了好大一番心思。 看到这个痕迹,所有人都鼓噪起来,将矛头全对准了我。要知道,这么强大的力量,非一般人能用得出的,学院除了我之外,只怕没有人能使出这一剑来,而其他能使出这么强大招数的人无一不具有尊贵身份,在众人眼中,那些人怎会蒙着面来偷袭一个学校的学生呢? 其实我知道,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如此完美地重复这一剑——这一招,现在的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如,就算再努力模仿,力道与方位都肯定会有所偏差,可我总不能就这样解释给他们听吧?没人会相信的! 对方还真是狠毒,在这种情况群情激昂下,连“摄魂大法”都起不了太大作用——其实,这是因为我只使用了不到一层的功力,若是全力摧动“摄魂大法”,绝对可以影响到站在这的绝大部分人。 但是,这儿的高手有不少,在这种因大面积使用而使力量极度分散的情况下,“摄魂大法”再厉害也绝不可能控制得住他们,结果肯定是暴露了我使用的功夫,而我这个控制他人精神的邪魔也肯定会被他们架到火堆上烧死,到时,只怕连艾斯特塞九世出面也救不了我。 叹了一口气,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我一脸悲愤,大声冲着众人道:“这是个阴谋!对方肯定是想陷害我,这才会用我的方式来打伤苏拉格!大家想想,上次,连他们三人合力都不是我对手,现在只是要面对苏拉格一人,我何必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呢?”迫不得已,我将“摄魂大法”的力量又加了一层,看到有些精神力较强的法师皱起眉头,我知道,这已经是所能用出的极限了。 “摄魂大法”威力不凡,加上我讲的话的确大有道理,这些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还来不得及得意,突然,人群中一个声音问道:“不知上次你与来昂战斗时的伤势好了没有?”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同学听到这话后又是一阵骚动,若是我的伤还没全好的话,那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来暗算苏拉格了。其实,我当时的伤虽十分重,但在我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下,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就已好得七七八八,不过,这种恢复力异于常人之事就算说出来别人也难以相信,更何况,我根本不愿将这种保命的能力公诸于众。此人好厉害,一句话就让我一番努力全付诸流水。 寻声望去,发觉那人隐藏在人群之中,根本辨不清是谁。心知此人多半也是对方设下的人手,掩住心中的挫败感,冲着那儿露出个伤感的微笑,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大家都很难相信,为了公平起见,我决定,退出比赛,这局比赛最后的胜利者是苏拉格!” “什么?!” “啊!?”…… 四周一下子炸开了锅。这个结果大出众人意料,连伊娜和苏拉格都没有想到,眼中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绞尽脑汁想获取的东西,现在终于唾手可得,他们不禁得意起来。 哼!我暗地里一声冷笑,早知道他俩没有这么聪明,不可能安排出这么巧妙的计策,如果他们是这出戏的主谋,以这策划此事的智力,肯定能看出我现在的打算,这幕后,果然有还其他人在安排! 望着黯然神伤的我,那些同学大为不忍,一个人终于叫了起来:“比尔绝不是凶手,否则他肯定不会放弃比赛的!” 瞄了他一眼,原来是上次请吃东西时请过的一人,看来那顿饭真没白破费。 “就是!要是比尔想用这种阴谋来取胜的话,他为什么不灭口,而且还在原地留下自己对手的痕迹呢?” “对啊!” “再说了,比尔上次一个人就打赢了苏拉格,就算伤没有全好,也应该不难胜利。” “是啊!”…… 一应一和中,最初只有我的吃友在开口,到后来,就是全体同学的“大合唱”了。 想不到我这么有人缘,苏拉格与伊娜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掩不住的惊慌。我还是一脸的沉痛:“虽然此事与我无关,但对方明显是真对我而来,如果我还坚持比赛的话,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其他选手,所以,请大家不要再劝,我主意已定,此次比赛,绝意退出!” 听到我的话,众人更是认定我绝非偷袭之人,要求我继续参加比赛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我耳边不住翻腾…… 他们七嘴八舌地劝我,几乎将这个地方闹翻了天,而我则自是“固持已见”,死活不同意继续参赛…… “比尔,”葛朗先生在最关键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你放心比赛,大家都相信你绝不是凶手,绝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你的不是!而且那凶手的目的就是想让你退出比赛,你若坚持不参加比赛那不反遂了那凶手之意吗?而且比赛的结果也已定了,决不能随意更改!” 看我有一丝意动的样子,他赶紧趁热打铁道:“再说了,你看大家都这么支持你,你不参赛怎么对得起同学和老师对你的殷切希望呢?”说到“老师的殷切希望”时,他用了重音来强调。 早知道葛朗先生是不会让我这个关系到他下半辈子的着落的人退比赛的,我只能“犹豫半晌”,“声泪俱下”地对面前那些人道:“谢谢大家的好意……谢谢大家的好意……我……我……”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据在现场的同学后来回忆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那感人至深的场景,比尔·亚特先生晶莹的泪光永远都在我心中闪耀,他,的确是一个最重感情的人。” 看着疯狂地将我围在中心,激动地拥着我不断欢声大叫的同学,伊娜与苏拉格将绝望写了满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再多的证据也无人理睬,有再多的计谋也是无用!人心的力量,一大如斯! 阳光终于从阴云后露了出来,向我背上投射下一缕金色的光芒下,在金色的光晕下,我并不结实的身躯却显得无比的伟岸。 等人群终于安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还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尾巴。转向苏拉格道:“你这次意外受伤,我们的这一战不能算数,只要你的伤一好,随时可以来和我一决雌雄!若你胜过了我,到时就算我得到了冠军也会拱手相让!” 这一席正大光明冠冕堂皇的话立即又引来同学的一阵喝彩。 苏拉格勉强一笑,正欲开口,边上的伊娜已忍不住尖声怒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的伤一时半刻哪能好得了,再说了,你一得冠军那就目的已达,到时就算胜了你又能怎样?!” 看她的泪珠在眼眶中不住打转,一股热血涌上我的心头,我一言不发,大步走到苏拉格面前。 在众人的不解中,我探了探苏拉格的伤势,道:“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右手臂上有一道长半尺深三寸的剑伤,左腿还有一处瘀伤……”他为了演得够真实,还真是下了大注呢!不理众的疑惑的目光,我一拳击在胸口,一剑划在右臂…… 等同学和老师们抢上前来阻止我自残的举动时,我已经停了下来,不理会边为我止血边埋怨我不自爱的葛朗他们,望了伊娜一眼,我大声道:“好!我现与苏拉格的伤一模一样,现在可以与他一分胜负了!” 众这才知道我的目的,惊叹四起,对我更是敬重不已。伊娜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虽说我拒绝她让她觉得我十分卑鄙,但说到底,此次是他们在陷害我在先,而我已经脱出陷阱后却还做出这种难以理解的举动,一时间,她弄不清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滋味。 我冲着苏拉格,道:“来,我们开始吧!”故意不看伊娜惊讶、不解、迷惑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的眼神,我有种相互伤害后莫明的快感。 第十四章 决心 苏拉格望着我,眼内写满了内疚,他毕竟是一个十分在乎尊严的人,此次陷害我之事他就并不赞成,只是对方的一再要求,且对我的卑鄙也十分反感,这才会勉强答应下来。 而当此刻的我在明知此事是陷阱却表现出如此过人的风范和令人无比心折的气度(其实不过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已),他已被我完全折服。勉强走到我身前,不顾胸口的疼痛,挣扎着毕恭毕敬地向我施了一个骑士最高的礼节,大声道:“亚特先生,我知道你绝不是凶手,而且我也远不是你的对手,你的风范让我由衷地佩服,今后,谁要是再敢怀疑你的人格,就是对我苏拉格最大的侮辱!” 这等于是拥我为主,想不到一时冲动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我过于兴奋,连回礼之事都忘了。伊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两眼发直地愣在当场,呆呆的说不出半句话来。还是那些围观的众人反应快,他们将我和苏拉格围了起来,激动地将我俩抛上半空…… 这,便是被曼得费尔大陆后人称为“割肉誓约”的传奇事迹。后世史学家评论此事时感叹道:“最卑鄙的战神却拥有最正直骑士的全部忠心,造化之神妙,让人不得不感慨命运奇幻莫过于此!” 事情就在这纷纷攘攘中结束,受伤颇重的我又一次躺在葛朗先生为我准备的病床上接受治疗,想到明天就要开始的比赛,已是完全清醒的我大骂自己脑子发热,绝对是自作孽,不可活! 受不了那几名老师责怪的目光,故意装出睡着的我紧闭双目,他们的动作果然轻了很多,将我的伤口全都固定好后,他们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个低着嗓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现在的伤势这么重,明天该怎么办啊?!”声音虽小,但对于感觉比平常人敏锐数倍的我来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以他现在的情况,只怕明天连擂台都上不了,就算上去了,也肯定是输……”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沉默。 “葛朗,都是你!你害死我们了!”终于,一个愤怒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来。 “我也不希望这样啊,我自己不也陷进去了吗?谁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呢?你们有气可以冲我撒,可我又能找谁诉苦呢?!”葛朗的声音越来越大。 “嘘——不要吵到了病人!”不知是谁说了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接下来,他们全向外走去。 听着他们沉重而迟缓的脚步,我的心头沉甸甸的,现在的我不光是为自己,就算只为了外面这些人,我也需要取胜。 我坐了起来,使了个治疗魔法,然后再运使内力,眨眼间,体表那还在渗着血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收拢、结痂,而体内那折断的肋骨也迅速生长、愈合,若是刚才那位使用中级治疗魔法为我疗伤的老师见到这一幕的话,估计绝对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我为了不现露出自己的特殊能力,上次与来昂战斗负伤后的当天没有运用这种力量,后来虽已痊愈,却故意还在床上躺了许久。可是现在,为了他们,我不得不冒着被人发现特殊能力的危险,运用一下这样的力量了。 正在加紧运功,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我赶紧躺好,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闭目养神。 “比尔!”那人走到我身前,在我耳边轻声叫唤。 我应声“醒来”,原来是葛朗先生和另外一名老师,他正端着一大碗补充元气的药汤站在我面前。 葛朗先生小心地避开的我伤口,在我身下垫了床厚被子,让我半仰而卧,然后将那药汤舀了一小勺递到我嘴边。 这药很苦,我皱皱眉,看了专注于药汤上的葛朗先生一眼,突然涌出个捉弄他的念头。故意长叹一口气,唉声道:“我的伤很重,我想再怎么努力我明天也上不了场了,老师,我……”挤出几滴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葛朗先生的手轻轻一颤,马上便稳住了,可这个微小的动作却没逃出我敏锐的双眼。他轻抚上我的肩,柔声劝慰道:“不要紧,那些没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输了就输了,你的身体没事就最好,只要你有这份心老师就心满意足了!” 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准备看他笑话的我没由来地心一颤,整个人如置于一个温暖的火炉旁,全身暖洋洋地说不出的受用,这次,眼泪真的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砰!”葛朗先生手中的碗突然四分五裂,破碎的瓷片和粘稠的汤汁落在他身上,溅得满身都是,他哎哟一声跳起来,不住拍打身上的污秽之物,想不到这么坚硬的瓷碗都被他硬生生地捏碎,我这才知道他刚才劝慰我时心中深处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他却如没事人般冲我笑笑道:“这个碗太不结实,被这稍热点的药汤一烫便裂了,好在那边还有药,我换个碗再给你盛过来。”说着,转身走出门外。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我又忍不住怔怔地流下泪来。 “唉!”另外那名老师长叹道:“为了他的女儿,他已经操碎了心!” “什么女儿?”我随口问道。 那老师十分感慨地道:“他有个十二岁的女儿,由于从小就得了怪病,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神殿治疗,而到神殿治疗是一件十分消耗金钱的事,他赚的钱根本不够用,所以这次才会下这么大的赌注赌你赢,可……”他不说话了。 看这名老师眼中闪烁的诡光,我知道,他是故意将此事告诉我的,看来他在我身上也下了大赌注,所以想让我被感动后去拼命。虽然我已看透了他的心思,我却一点也不恨他,反而十分感谢他,因为他让我知道了葛朗先生下注的真相,因为我真的被感动了,要不是因为他,我一定会永远被葛朗先生蒙在鼓里而把他当成了一个嗜赌之徒。 当他们都走后,我立即全力运功疗伤,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夺得这次冠军,就把这,当成对报答葛朗先生的最好的礼物。 第二天,我不顾葛朗先生他们的极力反对,一趟三摇晃地走上了擂台——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 见我上台,那些期盼已久的同学们立即发出了响彻天地的欢呼,昨日之事,已经将他们的心完全征服。伊娜也走上台来,她低着头,双手紧拽魔法杖,自始至终不敢看我一眼。 随着一阵洪亮而威严的军乐,艾斯特塞九世终于于千呼万唤中,在一大队铠甲铮亮阵型分明的威武卫兵的护卫下,缓缓走到擂台前早已设好的贵宾席上坐下。 学院的代理院长走到他身前,恭身一礼,低声询问皇帝陛下的是否立即开始。艾斯特塞九世沉吟着抬头向我望来,见我正打量着他,眼中精芒一闪,露出一个十分慈祥的笑容,这才向代理院长微一点头。 得到皇帝陛下的首肯,代理院长转过身来,以极其洪亮的声音宣布道:“学院比武决赛正式开始!” 对视一眼,我立即从伊娜眼中读到了犹豫、迟疑、迷惑、不忍等等一系列繁杂的情绪。接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眼睛便变得澄清,只剩下一股逼迫得让人不禁要低头的坚定神光。 伊娜退到擂台边缘,与我拉开了足够的距离,迅速开始吟唱魔法。看来她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取得冠军,我的心没由来地一痛,愤怒莫明,去你妈的!谁怕谁啊! 召唤咒语从口中汹涌而出,我本没有打算用这招(毕竟有艾斯特塞九世在台上看着,用这种招式可能让他印象不好),要不,就像对付其他同学一样,早就会把那些异生物召唤在擂台边了。可伊娜绝情的做法让我大受伤害,忍不住又使用这一招来。 管他皇帝在不在,今天非让你好看!我使劲地诅咒!想像到她受辱后哭着冲下台去的情景,不禁涌起报复的快感。 话说得狠,可不知怎地,召唤咒语的最后一个音符含在舌尖,却死活吐不出去,在犹豫间,那敞开的空间之门已迅速而无声地合拢成一线,再不召唤就白费力气了!我自己都急了,可不知为何,还是犹豫不定,拿不定主意。 想当初,我常笑他做事人优柔寡断,想不到自己今日也会如此。意识到此点,反而平静下来,既然下不了决断,那就干脆放弃!轻喟一声,停止了召唤魔法,任由那好不容易破开的空间裂隙嗖地闭合,将那些挣扎着拼命想冲出来的一只只异生物全封回其间。 抬起头,我心情平静,面带微笑地看着正紧张施用魔法的伊娜,仔细地欣赏起她娇艳美丽的动人英姿。 刚才我没有用心观察,现在仔细一看,这才发觉,今日的她,并未着魔法长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战士的紫色紧身劲装,为了避免因过多负重而导致行动不便,去掉了除极关键部位外的全部铠甲,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束从未见于大陆,显然是为防范我派出“色手”来骚扰,才会脱下轻便且具有魔法加持力的魔法长袍,穿上这利于行动和十分坚硬的战士装。 这虽然对保护她有一定的作用,但对我来说,只要我愿意,那无数的空间之手还是可以在数秒内将她剥得精光。要知道,我不对战士用这一招并非因为他们的铠甲不好脱,而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十分强大,这些弱小的异空间之手与他们斗根本是以卵击石,派出去只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魔法力。 而对法师则没有这样的顾忌,在施法之前,他们都是脆弱和不堪一击的,与他们对阵,我那些早就召唤在身侧的异次元之手完全可以在他们发动魔法前让他们失去抵抗。 不知是哪个家伙出的馊主意,这紧身衣保护效果不好,但诱惑效果十足,在贴身服装的勾勒和衬托下,她曼妙婀娜的魔鬼身材一览无疑。修长的美腿,平坦的小腹,高耸的胸脯,颀长洁白如天鹅的脖子……全身上下每一处柔美诱人的曲线都最彻底地暴露,在全紫的衣服下,犹如一团烧得最炫丽的紫色火焰,燃起了男人内心身处最狂野的yu望。 说她是火,相信所有男人都很乐意化为飞蛾,自取灭亡地投身到这熊熊燃烧的紫炎中去。天啊!惊艳之下,我有种窒息的晕眩感!难怪之前她上台时鸦雀无声,并非因为不受欢迎,而是所有人皆如我般,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连呼吸都几乎忘记了。 “嘭!”一个火焰护盾出现在伊娜四周,将她牢牢保护定,原来她刚才就是要用这个在中等级里算是高难度的魔法,难怪花了这么长时间。她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那些可恶的异空间之手来骚扰了。抬头,却发现我正瞪着一双几乎脱眶而出的色眼死死盯着她。 伊娜俏脸一红,情绪波动下几乎将下一个要施用的魔法忘了个干净,见多了我的卑鄙,以为我故意如此,好分散她的心神,又羞又怒,心中暗骂无耻,通红了脸,收敛心绪,强自镇定,这才继续使用魔法。 一股股强大的魔法波动传来,我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此时所处的环境,暗骂自己荒唐,打点精神,谨慎地望着正快速吟颂魔法结束词的伊娜,拔出剑,屏气凝神,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长剑之上。 虽然因走神没听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性质的魔法,但她凝重的神情和空气中强大的魔法波动无一不在警告我,这一击,不是那么好捱的! 卷四 第一章 冠军之争 风刃:风系最低级的魔法之一,是种将魔法能量集成刀刃状来切开对手的攻击魔法,具有消耗魔法少,攻击速度快的优点,与火球、冰箭等同为低级法师进攻的主要手段。 ——摘自《魔法全书》 深吸一口气,杂乱的情绪从脑海中淡去,我只余胜负之念,感观迅速提升,已能隐隐观察到对手的体内游走不定的魔法能量。 “风刃飞舞!”随着伊娜一声娇喝,无数能量刃以肉眼难及的速度直扑而来。 怎么回事?台下惊呼四起,我亦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连那些观战的老师们都是又惊又疑。风刃飞舞是低级魔法风刃的加强版本,属于高级魔法中低档次的那一类,但也起码是元素魔法师才能用得出来,而要像她目前般运用得这么熟练自如,且还蕴含如此强大的力量,只怕非魔导师不可。 可伊娜根本连元素魔法师的水平都还没有达到,她怎么能使出这超出她能力好几个档次的招数来呢?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若是任由这些能量刃打在我身上,就算是我抗魔的身体只怕也吃不消。低喝一声,长剑一领,汇集在剑身的力量与大地精气全数向漫天飞舞的风刃飞去,这一刻,保命要紧,我再也顾不得假装受伤,使出了能用出的最敏捷的身手和最强大的力量,好在围观的众人都为眼前伊娜那惊人的攻击所吸引,忘记了我不该如此灵活,否则,这下就彻底露馅了。 “哧!哧!哧!哧……”数之不清的撞击声于空中炸响,全力一击在她猛烈的攻击下瞬间灰飞烟灭。 眼见无数杀气腾腾的利刃,我魂飞魄散,以它们推进的速度,现在想闪躲也来不及了,感应到因我刚才一击而抵消了不少风刃后,现出的一块较薄弱的攻击层,我毫不犹豫地冲到那凹型攻击阵的深凹中。 “砰砰砰……”听着无数风刃暴风骤雨般击打身体四周的擂台上发出的脆响,我边拼命舞动长剑边暗自庆幸,好在她的打击范围铺得太开,让我找到了一个避身之所,若她攻击集中一点,我只怕难逃此劫。 不对,我突然一凛,伊娜她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攻击难对我造成大的伤害,难道她另有目的,这一波攻击要的就是我站到这儿不动。 更为强大的魔法波动传来,我知道,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抽空瞥向伊娜,她平静地与我对视,脸上涌动着一抹异样的嫣红。我心中一动,隐隐把握到她超等级发挥的原因。 我虽急欲离开目下的陷阱,但在无数风刃的包围下,却只能干站在原地,空自急出一身冷汗来。伊娜手中拿的还是并无特异之处的魔法杖,但此刻,那毫不起眼的木杖却带着迫人的杀气,在正午炙人的阳光下,居然带着丝丝刺骨的凉意,映射出森寒到骨髓的金色光芒。 魔法波动越来越强,空气中充满山雨欲来的气氛,沉重得压在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下,不要说擂台下的那些同学目瞪口呆,连在贵宾看台上那几位厉害的人物都有点坐不住了,身体前倾,露出惊讶的表情。 伊娜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让人不敢对视,俏脸的桃色越来越艳,娇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聚水凝冰!”随着伊娜的咒语,这个只有魔导师才能运用的高级魔法,便在最华丽的方式中以雷霆万钧之势铺展开来。 空气中,出现了星星点点光芒,这魔法的光芒轻轻闪动,每一颗都带着如梦如幻的光泽,便如多情少女明亮的眼眸冲你轻俏地眨着。它们先是稀稀疏疏,然后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再下来就汇成点,聚成线,连成片……到最后,形成一个散发着七彩神光的能量罩,将我团团环绕。 便在这奇幻的光中,我的身体先蒙上一层白霜,然后,迅速增厚……到最后,当所有的异景都消散后,原地只留下一块六棱的巨大冰块,而我,则四肢扭曲,面目狰狞地站在冰中,显出冰封时刻最后的挣扎。 从没想到伊娜居然如此厉害,所有围观者都惊呆了。愣了片刻,擂台四周突然响起暴风骤雨似的掌声,虽然战斗结果大出众人意料,但他们已为伊娜所折服,打心底为她精彩的表现喝彩。 在这惊天动的掌声中,伊娜没有半点夺冠后的激动,脸上现出古怪的神情,平静地转向裁判道:“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吧!” 若是有人在注意观察,会发觉此时的伊娜突然间变得脸色苍白,神情委顿,而且,纤手握得紧紧的,直到指节发白,全身也开始不住轻颤,似乎正将全身的力量都尽力挤出来。 听到伊娜的话,裁判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点头,正要开口,台上一人突然大声道:“先别急,再等一等!”说话之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满面红光,神态威猛。 听他这么说,众人一愣,比赛已经结束了,还等什么,难道失败者还能从冰块中跑出来不成,要知道,这冰可是魔导师级的魔法构筑成的啊! 他们虽不太赞成他的看法,不过,都认得他是主管皇城安全的波克姆·德萨拉米伯爵,艾斯特塞最信任的人,皇城内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皆知以他的身份,既然如此说,其中必有深意,这才按下心中的不解与不满,并未起哄。 别人愿意等,伊娜却不愿意,听到对方的话,她脸色一变再变,终忍不住怒道:“我都胜了,还要等什么呢?!”她的身体不住颤抖,似已气得不行。 从未有人敢如此粗鲁地当面顶撞波克姆伯爵,他眉头一皱,望了伊娜一眼,面露不满,突地,又现出若有所悟地表情,不再言语。 伊娜不理波克姆伯爵,转向身旁的裁判,大声道:“你宣布啊!还等什么呢?!”说完这话,她的身躯颤抖得更利害,人也开始不住摇晃,似是那短短的几句话已耗光了她所有的体力,现在连站稳都有困难了。 裁判为难地望了波克姆伯爵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伊娜还要纠缠不清时,在这些看比赛的人中,几名厉害点的人突然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困着我的巨大冰块,满脸惊讶,齐齐“咦”了一声。这时,其他人也发觉了异常,全将目光投向我所在的巨冰。 巨冰外,空气中,一种轻微的能量正以冰块为核心,围绕着它不住旋转,越来越快,越旋越急,能量波动也越来越强大,到最后,风声急迫,已隐隐带起尖锐的厉啸,配着晶莹巨冰中我那一览无遗的狰狞面目,透出一股子让人心寒的诡异之气。 这奇异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众人,他们心惊胆战地看着这无法解释的一幕,面面相觑,不知何时,手心已满是冷汗。 “砰!”伴着一声巨响,那魔导师级的魔法凝成的寒冰在众目睽睽下碎成无数小片,撒落一地。 “大地精气!”波克姆伯爵低声惊叫,旋又摇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小声地告诉他自己,“应该只是看起来挺像的招数而已,以这人的年龄,绝不可能领悟到大地精气的。” 受到坚冰破碎时爆发出的巨力一冲,本已无力支撑的伊娜被强大的冲击波撞出老远,吭也不吭地昏死过去。 看了面色灰败的伊娜一眼,我暗地里叹了一声。刚才我虽被困在冰内,但神志却十分清楚,只是由于无法挣脱冰冻魔法的束缚,才拖到现在出来。其间,伊娜所有的变化我都尽收眼底,她果如我所料般是动用了生命的能量,要知道,生命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却是无法恢复和补充的,用一分便少一分。 不知她怎么想的,再重要的礼物也不会比生命还重要吧,她却为了这礼物,燃烧生命,使出了超越等级的魔法。超过承受的魔法反激力和透支生命已使她不堪重负,所以她才会急着结束比赛,就算没有受到刚才那爆炸冲击波的影响,她也无力再支撑不倒。这一次,她虽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但起码要少活二三十年。 想想还真是危险,刚才被那巨冰困冻在其中,其寒无比的魔法能量几乎让我全身凝结,若不是我特殊的身体帮我抵消了大部分冷冻伤害,再利用大地精气破开坚冰,现在的我肯定还晒在太阳底下等待溶化呢。 上次就告诫自己不要轻敌,结果这次太把自己摆在强者位置上,老毛病又犯了,大敌当前,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对美女评头论足,真是不知死活,看来,这世上的事,真是知易行难啊! 我万千感慨,伊娜那身特异的装束本是为了来抵挡我召唤出的“色手”,想不到误打误撞下让我中了“美人计”,再加上她居然不顾生死地连生命力都用了出来,差点就着了道儿,教训就是,下次不管与谁动手,面对敌人时就该用对付敌人的方法,就算是自己欣赏的女人,也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这一局,比尔胜!”随着裁判的最后宣判,台下响起直冲云霄的欢呼,不论是赌钱的老师们,还是拥护我的学生们,都兴奋得难以自持。 伊娜已被管护理的老师抬走,当时她已醒来,临走时那敌视仇恨的目光,我只怕好久都无法忘怀,这女人也真是,我已经够手下留情了,她还不知好歹,心里确实烦透了,她到底想怎地? 你不在乎我,我凭什么要在乎你,我有点发狠,再惹我,我绝不客气。我知道,不会再有反复与犹豫,因为,想到她时,心中已不再有涟漪,这一刻,我终于恢复了往夕的平静与冷酷。 鼓掌、欢呼、尖叫……众人以所有能使用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难以言表的激动,若不是代理院长大声宣布说艾斯特塞九世要为我授奖,他们只怕永远也安静不下来。 在众人激动的欢呼中,我缓缓来到艾斯特塞九世身前(可不能让人发现我昨日的伤好了,不过昨天的伤的确还没好全,刚才大动作后,骨折处便开始隐隐生痛),大王子和三王子站在他身后,向我做出个示好的笑容,我赶紧点回礼。 艾斯特塞站起身来,从身旁的侍从手中将那早准备好的,代表学院第一的长约十寸的黄金魔法杖(哇,纯金打的耶!这是我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做出高级盗贼的专业点评:肯定值不少钱!),转过脸,冲我露出慈祥的笑容,将它递到我面前。 我一把抓住那含金量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大金块,两眼发光,使劲将它往怀里拽。还磨蹭什么!快松手!我对艾斯特塞九世怒目而视,你不是想反悔吧?! “好好干,你很有前途!”在我垂涎欲滴地将那黄金杖小心翼翼收入怀中时,艾斯特塞九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我一愣,难道他看中我的才能了?如果这样,跟着他混可比跟着那几个王子要好多了。 大王子、三王子注意到艾斯特塞九世多余的举动,眼中闪过一抹神光,他们是对父王无缘无故出席今日的决赛感到奇怪,但并未往深处想,现在,见到这一幕(相隔太远,他们没有听到艾斯特塞九世的话),他们突然意识到,今天之事只怕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不等我有所反应,艾斯特塞九世便退了回去。他右手平伸,略一上举,台下便安静下来。望了四下的众人一眼,他缓缓道:“我国军队向以骑士见长,所以重武力,轻魔法,直到四十三年前大败于拉西法利王国后才意识到魔法的利害。”说到此处,已是不胜唏嘘。 众人都知他指的是当年号称“不可战胜”的地龙部队惟一也是最大的失利,想到当年的耻辱,不少老一辈人都露出切齿不已的模样。 神情复杂,艾斯特塞九世续道:“为了对抗拉西法利王国,我这才大肆招招揽魔法人才,并批准建立了皇家魔法学院,从那至今,已有四十年了。”原来皇家魔法学院是这样来的,众人大都露出恍然的神情。 “你们都是学院培养出来的有用人才,今天,你们是学院的优秀学生,明天,你们将是帝国的基石与栋梁,请大家,为了我们帝国而努力吧!” 皇帝陛下身边的人,包括大王子和三王子,皆露出醒悟的神色,原来艾斯特塞九世是为了提高法师的地位和显示对魔法人才的会特意来看魔法学院的比武决赛的。 “帝国万岁!国王陛下万岁!”听到这鼓舞人心的话,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拼命喊着叫着,狂热与激昂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在学院的校区内不住回荡,久久不息……相信从密探处听到艾斯特塞九世勿忘国耻的讲话和所有学生表现出的拥戴之情的情报后,各国当权者今晚都难以安枕了吧! 等众人的高呼平息下来后,艾斯特塞九世做了个手势,一名侍卫便端着一个长约四尺,宽约一尺的精致的木匣走了过来。看来这就是所说的特殊礼物了,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小小的木匣。 还没等他走近,一阵奇异的魔法波动从那木匣传来,让我不禁有点心神不宁,好奇心大起,这里面是什么呢?敏锐的视觉早观察到这个木匣起码上了数十道复杂至极的锁,其中还不包括三四种世间最坚固与最难解的魔法保护层。 第二章 护国神剑 这个礼物绝对不简单,看着正满头大汗地忙于解锁的数名皇家工匠,我暗想。 “怎么到现在才开始开锁?”大王子对他们办事的效率大为不满。 “这个匣子是放在珍品收藏室的,只有陛下的旨意才能拿,由于其间的手续非常麻烦,加上原来主管开珍品收藏室之门的达鲁法大师有事回家去了,所以虽是一大早便拿到陛下的手谕,但直到现在才拿过来。”那个拿东西过来的侍卫脸色苍白,偷看了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艾斯特塞九世一眼,任由满脸冷汗迷离了双眼,根本不敢伸手去拭。 “达鲁法大师回家了?我记性真是不好,连这个事都忘了!”艾斯特塞九世恍然,冲我歉意地微笑,“少了达鲁法大师,他们要打开这个匣子估计还得要点时间。”在这种时候,他显示出一国之君极宏大胸怀与泱泱的风度,让人为之心折。 “不要紧!”我赶紧答道。 这锁的确十分难开,就算换我上去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开的,何况是那些只会吃饭不会做事的皇家工匠,我不禁对打造出这些锁的人大起好奇之心,是谁这么厉害,听口气,那人应该是他们所说的达鲁法大师吧。 想到时间还有好一会,就这样干瞪眼也不是办法,仗着艾斯特塞对我特别关爱,我干脆借机问他这个话题道:“不知刚才陛下所说的那达鲁法大师是谁呀?” 什么?!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看我的那眼光就如我像是异生物一样。 艾斯特塞九世也现出一丝惊讶,不过又很好地掩饰住了,道:“达鲁法大师是帝国从矮人族请来的名匠,对精巧的东西有十分深刻的研究。” 从众人看我的眼光来看,这个达鲁法只怕不仅仅艾斯特塞口中轻描淡写的名匠,只怕是曼德费尔大陆最有名气的矮人族工匠之一吧。难怪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我,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呢!想到艾斯特塞刚才故意为了保留面子的做法,不禁对他大为感激。 好久后,那些忙得汗流浃背的工匠终于打开了箱子,长吁一口气,那名侍卫赶紧将那特殊礼物恭奉到艾斯特塞九世面前,艾斯特塞轻轻挥手,让他给我送过来。他将礼物放到我手中,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手触到木匣,立即更清晰地感觉到了刚才的魔法能量,这时才注意到木匣上刻满了若有若无的咒语,细看下都是封印咒语,是什么东西,居然在封印得如此严密的环境下都能传递出能量来,我好奇心更浓了。 抬头,艾斯特塞九世示意我打开它。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狂跳不已的心脏,轻轻地向上一掀。才打开一条线,一股强大的魔法能量从那细缝中彭湃而出,空气中立即充满了欢快的魔法的气息,好似在庆祝从见天日般兴奋,擂台附近,每一个魔法颗粒都与之起了共鸣,在空中激动地起舞,发出愉悦的能量波。 是……是……什么东西?此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魔法波动,张口结舌下,涌出同样的疑问。我这个盗贼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也经手过不少具有魔法力的物品,但从未见过,不,甚至没有想到过,一件物品也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魔法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的威力吗? 终于,我用轻颤着的手将那木匣全部掀开,立即,一道柔和的宝光挟着强大的魔法力迎面扑来,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见此异景,周围之人不由得又是一阵骚动。 隐约中,只见木匣内放的是一柄青色的长剑。“嗡——”它发出阵阵欣悦低鸣,似为见到新主人而兴奋不已,能量的波动也更见急骤,引得我体内的魔法能量亦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行,人也随之亢奋起来。好半晌,它的光芒才黯淡下来,能量的波动也渐渐平息。 这时,我才能平静下来,仔细打量这把剑,它用的是大陆最常见的造型,剑体长而阔,藏于鞘内,显得十分沉重,手柄为软木所制,以特殊材料包裹而成,防滑减震不伤手,较长,既可双手亦可单手使用。乍一看与一般长剑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护手处刻着的古代狰狞的神魔头像和剑鞘上隐隐浮现的古老图案才显出其为年代久远的古物。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宝剑卖像却是如此普通,我先是一愣,这才伸手将这剑取到手中。剑一入手,一股庞大无匹的能量立即从持剑之手汹涌而入,在这股能量带动下,身体内一道巨大的湍流,不住冲击我全身上下每一处寸肌肤。 瞬间,我满头黑发无风自动,气流将我的衣服撑得全饱胀起来,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蓄满力量,我觉得我就是武神转世,一切都尽在掌握,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整个人信心十足,全身充满不可一世的霸气。 “啊!”围观的众人发觉我持剑的一刹那立即散发出无比威严与神圣的气势,身体突然间显得说不出的高大威猛,不知怎地,居然生出一种要顶礼膜拜的感觉,不由得惊啊出声。 听到他们的惊叫,我突然清醒过来,心中一凛,自己怎么这么失常,心底所有原始的欲念居然全都涌现在脑海中,而且以比平常强大百倍的态势冲击自己理智的防线,让自己有一种恨不得抛开世间一切约束,将自己所有的冲动都尽力释放。 心念一动,运使内息,一股清凉之气立即于全身流转数遍,很快,心中那些难以自持的冲动渐渐平息下来,慢慢转淡,到最后,又隐藏到心底最深的角落——这些东西本就不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待到长剑入鞘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恢复了常态。 艾斯特塞在此过程中,一直一言不发地在我旁边仔细观察,眼中不时闪现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看我这么快便恢复过来,不由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除了他,在场的谁都不知道这剑还有一种功能,那就是在让人充满力量感的同时,能将持剑者平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yu望全都诱发出来,若持剑之人没有足够的自持力,极可能会疯狂而死。而我这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显出了做大事必须的理智,艾斯特塞一见之下自是十分满意。 “呛!”长剑同鞘,发出清越的龙吟。剑身银白,通体流动着一种晶莹的神光,略一舞动便涌起一片银白色的光幕,还有电光在这光幕中不时闪现。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这把剑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是上古时代矮人族打造出的七大神兵之一,号称有接近神器的魔力……” 不待他说完,所有人都骚动起来,他们都已经这是什么样的剑,剑名“卡法”,是矮人族最伟大的工匠康西比奥·尤里多完全依据神的制剑方式选材和锻造而炼出的宝剑,据说当日功成出炉之日,风云变色、日月无光,矮人族神奇的铸剑术和神的制作工艺相结合,产生了奇妙无匹的神效,铸出的剑,连神都感到嫉妒。 他们施用魔法,在铸剑最后时刻用一道闪电破坏了铸剑炉,使剑炉内的灵气消散殆尽,不过那道来自神的闪电却鬼使神差地进入到宝剑之内,于是机缘巧合下,虽然无法如康西比奥所愿般打造出超越神的兵器来,但却蕴含了极小量神的力量,于是成为一件接近神器的电系长剑。 也正因为它带有部分神的气息,若持剑者定力不足野心过大的话,很容易产生自命为神的想法——一个人妄想当神,结果自然是疯狂而亡。这个秘密在艾斯特塞国王中代代相传,此剑也因此被当作护国神剑而封存在珍品收藏室内,也只有神的力量,才能从那布满密密麻麻的封印长匣中透出丝丝能量的气息。 艾斯特塞九世将剑交给我,其实就是一种考验,若我野心过大,不能自持,那只能说明我没什么大用,疯狂而死他也不会可惜——在他看来,命运之子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个先知玛法临死前的预言只是神志不清的呓语。 好在我练有这世间从未存在过的内功心法,内功心法讲的是屏息宁神,修身养性,而这剑毕竟只含了少量神电的威力,内息运转下克制住长剑的威力,理智重现,所以才没有因此送命,也让艾斯特塞误以为我没有任何太大的野心。 这都是历代帝王送给最有功劳的臣子,甚至可说是功高震主的臣子,为的就是考验他们的忠心,若那些人有不臣之心,自会在神剑的威力下渐渐疯狂,最后死于yu望过盛,而存活下来的自为忠心护主之人,国王自可放心使用。 为了保护好此剑的秘密,恩达斯帝国的每代帝王都慎用此剑,从建国至今,不过有寥寥四人被赐与过此剑,而其中,无一不是名动费尔曼大陆的重要人物——有“大陆隐者”之称的文森·米歇尔也是持有此剑后才得到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完全信任. 这件神兵大家都早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目睹,众人都不知道此剑暗藏的特性,想到与此剑相伴的无数动人的传奇故事,一见之下,忍不住热血沸腾,惊呼出声。 学院里的人想到我能拥有这把只有帝国最重要的臣子才能拥有的传说中的定国神剑,感觉到艾斯特塞对学院无比重视,一个个与有荣焉,不由得为身为学院的一份子而大感骄傲与自豪。而那些并不知晓此事的皇家骑士们则大为不平,认为我根本不配拥有这把神剑。 “陛下!”波克姆伯爵排众而出,“此事万万不可!”他脸色铁青,认为艾斯特塞要么是一时糊涂要么是拿世人开玩笑,“如将护国神剑授予这个学员,不要说全帝国人不服,只怕连神剑都会哭泣的!” 我七窍生烟,这话也太伤人了!打死波克姆他也不肯让护国神剑落入我这个无名小卒之手,激动之下自是顾不得言语中对我的伤害了。 艾斯特塞九世从容一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这把剑赐给亚特男爵了?” 台下一片混乱,讶然之声此起彼伏,皆不明白国王的意思。我也大为奇怪,看艾斯特塞九世的样子,这话不该是玩笑,那他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呢? 波克姆伯爵松了一口气,突然脸色又变了,若是国王儿戏到拿着护国神剑来戏弄臣民的话,传扬出去不仅有辱国体,而且会大失民心,想到忧心处,他不禁眉头紧锁,呆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国王啊!你这玩笑开得实在是太大了!他暗道。 看着波克姆伯爵难看至极的脸色,艾斯特塞九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波克姆,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转向我,道:“此剑名卡法,这是矮人古语,换我们人类的语言来说,就是天雷,运劲挥动长剑时,剑身能自然放出电能,确有万夫难挡之威力。” 想不到这把剑与我在另一个次元时的名字一模一样,这是否就叫做天意呢?我不禁问了自己一句,他不想把神剑赐给我,那拿这把剑来,又拼命将剑的来历介绍给我,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的特殊奖品并不是这把剑,”艾斯特塞九世缓缓道来,“那礼物是我最珍贵的珍宝,你需要通过我的测验才能拿到手中,由于测验的难度十分大,我才会将这把剑借给你用。” 这也是,以艾斯特塞九世的老奸巨猾,哪会那么轻易就认同“命运之子”的身份。再说了,神剑的诱惑对那些心机深沉之人来说是个渐进的过程,野心并非是一时半会能体现出来的,疯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否则,一拿到神剑便疯狂而死,那其中的秘密不早让人发现了,这也是艾斯特塞九世想让我多保有神剑一段时间的原因。 其实,他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我虽有卑鄙之称,但最重感情,他若以诚待我,动之以情,我肯定愿意为之效力,但他处处心机,而我最受不得别人的愚弄,一旦发现他动机不纯,绝对会与他翻脸。 现在,他已亲手种下了我反叛的种子,终有一天,会让他品尝到背弃的大树上结出的苦果。 第三章 测试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发出了感慨的“喔”的一声,现出恍然的神情,也现出了惋惜、高兴等等不一而足的表情。虽然感触不同,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艾斯特塞的这番话让大家对另外的问题大起兴趣:特殊礼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难度的试炼,居然连神剑都要借用? 艾斯特塞九世还是那副深不可测的表情,不紧不慢地道:“为了避免太多的困扰,我会等亚特男爵通过测试后才将这个礼物公布天下,在此之前,就要靠亚特男爵自己的努力了。”台下一阵骚乱,这是什么话啊!说了半天连是什么礼物都没讲明白。 艾斯特塞九世似乎没有看到底下的骚动,道:“至于测试,分为三个……” 台下又乱成一片,就算是正统测试——不论是皇家还是民间组织的所用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只是难度不同而已,可国王一开口就说三个,也太夸张了一点。没有人明白艾斯特塞九世的用心,在他看来,命运之子是否真成其为命运之子,就再于能否完成一般无法做到的事,所以他才一开口便是三个任务。 “……先说第一个测验,这个比较简单,那就是在城东的‘废墟之塔’待一个夜晚……”艾斯特塞九世继续住下道。 “什么?!” “这可能吗?!” “谁敢去啊?!” “这太疯狂了!”…… 如果说刚才是骚动,那现在的情况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要知道,“废墟之塔”是黑魔法师建造的最重要的法师塔之一,在黑魔法师之乱中被破坏的遗迹,听说,当年死在此塔中的黑魔法师们给这个塔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谁敢进入,绝对无法生出此塔。 从那时至今,有许多人不相信这个传说,满怀信心,冷笑着走了进去,但每一个不信邪的人现在都已永远封存在废墟之塔中,所以,现在,那座塔已成为大陆禁区,再没有任何一个胆大包天的人敢于接近。 这个任务,估计就连大陆最强的人也不敢说有信心完成,更何况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皇家魔法学院的年青学员——当然,我的实际年龄比他们想像的得要大得多。 就这个任务,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在艾斯特塞九世口中居然被说成是最简单的任务,这样想来,其它的任务那更是难于登天,若这三个任务真被我全部完成了,只怕那时就算艾斯特塞九世真将这护国神剑赐与我也不会再有人有所异议。 “安静!安静!……”波克姆伯爵连叫数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激动的臣民,他也对国王的话大觉不可思议。 是否那礼物本就是护国神剑,只是因为臣民不同意,迫于无奈,国王这才用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搪塞臣子呢?一时间,波克姆伯爵甚至冒出这么大胆的念头。只是国王既然有这么疯狂的主意,他也无法阻挠,好在我这个当事者可以放弃特殊礼物,虽然这对当事者的尊严有所损害,但所以人应该都能理解,因为,这个任务根本是有死无生。 艾斯特塞九世不理会那些臣子们,死死盯着我,眼睛中冒着炙人的光,问道:“……等你第一个任务完成后我会把第二个任务告诉你,你觉得怎么样?!” 波克姆伯爵对于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了,国王肯定是没想到特殊礼物不能送出,所有只好使出这么无赖的办法。 不想我白白送命,他接口提醒我道:“这个任务太过困难,你完全可以放弃!这并不会损害到你作为贵族的荣誉的。”也只有他这个国王人身边的红人敢于这样当面点醒我。不用他说,只看众人刚才的表情,就可以想见这个任务有多艰难。 深吸一口气,望着艾斯特塞九世的深邃的双眼,我不带半点感情地道:“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请陛下将那第二个任务告诉我。”台下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你要想清楚啊!”波克姆伯爵大吃一惊,赶紧阻止我道:“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废墟之塔内活着出来。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水平,想为国出力,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必去冒这个险。” 听波克姆肯冒着为国王所不喜的风险,以这么直接的话来提醒我这个并无任何利益关系的少年,对他的好感度不由大大增加。 我并不是傻瓜,只是听到艾斯特塞九世苛刻的要求时,联想到这几天来与那些阻止我取得冠军的人的对话,我突然意识到国王陛下的特殊礼物是什么了——那就是,迎娶公主的权利。难怪那些人那么拼命,原来是为了公主,看偷袭我的那男人疯狂的样子,应该是公主的仰慕者吧!一时间,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所有事情都已大概清楚。 虽然危险,但这对我来说,这完全是跻身王室,进入权力阶层最顶端的绝佳途径,就算可能会死,也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感激地望了波克姆一眼,道:“多谢公爵大人关心,我自有主意,只能辜负大人的好意了。” 国王疯了,想不到这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也疯了,波克姆是这么想着,他遗憾地望了我一眼,叹口气,不再言语。 我突然又意识到了一点,艾斯特塞九世应该不是因为欣赏我才肯将公主下嫁那么简单,要知道,公主与王子的婚姻都向来带有强烈的政治色彩,一般是用于国家间结盟或是国王拉拢与平衡国内势力时的重要手段与步骤,就算艾斯特塞九世再喜欢我,以他治国的英明,也绝不可能随便将公主下嫁给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子。若不是伊娜那些人拼死阻止我得冠军,我几乎也有波克姆伯爵类似的怀疑了。 脑中急转,他肯下嫁公主,那肯定有充足的理由,而他对我进行三场几乎不可能的测验,这其中也必有深意,只恨我一时之间想不出原因。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对我青睐有加绝不是简单的欣赏,对于玩弄心机,想利用我的人,我从来都只有讨厌,即使他是国王。 艾斯特塞九世根本没想到,在这一刻中,他已永远失去了让我甘心为之效命的可能。不管他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但我现在需要从他那得到权力,在这种他势强我势弱的情况下,他既然开出了条件,只能,也必须去满足他。我,没得选择。错过这个机会,应该再没有成为他心腹的可能。 不存在什么感激,我与他,只剩利益的结合,这是我对与他的关系的最新定义,因此,我不带半点感情地说出了以上的话。 看到艾斯特塞有点惊讶的表情(他是惊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完成任务还是惊讶我对他的冷淡呢?),我心一凛,不能让他发现我已知道他要利用我打算,微笑道:“我之所以拒绝伯爵大人的好意是因为我有足够的信心。” 下一刻,我说出了多年后成为费尔曼大陆脍炙人口的偏执名言的话:“这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你能力达不到的事。” ※※※ 无尽的夜,漆黑的夜,在废墟之塔内某个房间内的一角,我席地而坐,在搜遍整个魔法塔后,一无所见的我已不知在这呆了多久。想之前,那群同学依依不舍地送我走,看我的眼睛似乎我已是死人般,真让人受不了。 还是苏拉格仗义,听到我的事后,不顾重伤的身体,追上我们,虽然脸色苍白,还是坚持要与我同行,只是被那些同学们强拉硬拽地给拖走了——这也是,若我不能活着出来,加上他也不顶什么用,只是白白多拉个陪葬,这又何必。 再就是,号称有最坚强的神经的骑士们刚才满脸恐慌,一送我到废墟之塔门前,连象征性的告别话都没说便拨马往回走,看来,那个传说的恐怖已经是深植人心,可惜,别无选择的我必须让这个传说变为不现实。 临走前给美莲达留了封信,放在我换下的衣服中,上面交代了有关我测验的事,再就是一生积蓄所在的银行及账号密码,以她的习惯,她应该明天会去洗我的衣服,那么,若我明天没有回去,她可以知道一切,而且有足够的生活费用,看她的样子,也不怎么喜欢过那种打家劫舍的日子,既然是被逼无奈,那这笔不小的金钱,应该可以让她过上心中向往的那种舒适自在的生活,就把这当成是合体之缘的补偿吧。 不知她那时会不会想到我呢?我冒起一个疑问,旋又好笑,人死如灯灭,那时的自己,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想到与几个女人间的纠葛,不禁大摇其头,说真的,除了以前的艾莉娅,只有达丽才算是我真正喜欢过的女子,但对于爱不爱,我还是不太清楚,也许只因她当时正巧在我转换于两个时空后最迷惘与彷徨的时刻填补了我精神的空虚,加上她的不告而别让我男性自尊大受伤害,才会让我深深地记住了她,至于为了她奋不顾身,只怕是下意识地把她当艾莉娅在保护; 美连达,只怕自己是喜欢她本人成份少,迷恋她肉体成份多; 菲琪,她漂亮到所有男人都会痴迷; 伊娜,主要是能让我想起艾莉娅。 想来想去,现在这些女人中似乎没有一个女人是我的真爱,但我对她们却全都有兴趣与冲动,难道真如人所说:男人都是下半shen动物吗? 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在另一个世界时对女人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却找不到答案,现在无意见重新忆起,恰又无事可做,忍不住又苦苦深究,可脑中似有股强大力量似在警告和阻止我,让我不要细想,一时间,万千念头纷至沓来,头痛得几乎要裂开。 突然,一股冰冷而邪恶的力量从我身体一掠而过,若非我有超越常人的敏锐感觉,肯定不能感受到这一触即收的力量。真的有邪灵吗?我一惊,改变注意力,不再探究身体的变化,立即,头痛消失了。 屏息凝神,运使内劲,我用自己的灵觉四下探寻刚才那力量的来源。艾斯特塞做梦也没想到,我已经发现了天雷神剑能引发人体深藏的yu望的特点,这还要靠我习得的内力。 在我拿剑的时间内,我发觉,运行内力时,一切都很正常,而流动的内息一旦停止,我就有无比的冲动。自然,我对艾斯特塞给我天雷神剑的目的也产生了怀疑,只苦于没有证据,这才将疑问埋于心间。 对天雷神剑有了怀疑后,我拿定主意,不到必要时,绝不使用,而且持剑时一定运起内力,我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来,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简单地让艾斯特塞九世的阴谋破产,想不到一向都走霉运的我,这次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 不知为什么,到这来废墟之塔后,眼睛如同被蒙上了厚纱般看不清,感觉迟钝了很多,整个人混混沌沌,大脑灌了铅似的沉,现在,虽然极力搜索,却愣是找不到刚才力量的来源,看来,这个塔的确有古怪。 虽然无法找到任何不利于我的东西,却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周围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总有无数人正悄悄窥探我,好像还在不住议论和争吵些什么,但这仅仅止于我的猜测,因为,这些似乎只是空气流经双耳时自然的异响,并不像真实的声音,我试着去搞清,但连试数次,依然无法听得真切。 不妥感越来越强,虽然感觉迟钝,但第六感告诉我,四面八方都涌动着死亡的气息,我已经处在十分不妙的境地里。 胸口一小块地方突然发起热来,伸手一摸,居然是上次在皇家史料馆找到的一枚戒指,当时,它夹在那一大堆文件之中,想到它既然能被这么精心地保存,肯定是好东西,所以虽感觉不到它蕴含的力量,还仍没有将它与那堆文件一起销毁,想不到它现在居然开始有反应了。 不管有没有用,将那戒指戴在手上,我伸手抓住了天雷神剑。这个地方以前是黑魔法师的老巢,早从那堆资料中知道黑魔法师的厉害之处,以他们对灵魂的深入研究,说不定死后真能以邪灵的方式存活呢。不知怎地,我的心跳得有点急促,用力一握神剑,手心已满是冷汗。 “比尔!比尔!……”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于漆黑的通道处隐隐传来,我的头皮一阵发炸,这些幽灵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不会是一回答就会被吸走魂魄吧。这种说法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忆起这一点,我不禁摇摇头,这个世界可不兴这一套,该是太紧张的缘故。 第四章 圣灵法师 “比尔!比尔……”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人在叫我,而且听起来像美莲达的声音。 我抓紧剑,站起身,试探着大声答道:“美莲达,是你吗?!”声音在黑暗的通道中不断回响,发出呜呜的共鸣,就如有无数个冤鬼在低吟,让人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比尔!”那个声音欣喜万分,“嘭嘭嘭嘭……”一路踢踏着跑了过来。拔出天雷神剑,我走到房间外,借着剑身蒙蒙的荧光,只见美莲达欣喜地从通道那头冲过出来。 她鬓发散乱,脸色苍白,满脸惊惶。见了我,又惊又喜,一头扎进我怀中,死死搂住我的腰,用力勒紧,力量大到令我无法呼吸。 她是恩达斯帝都附近的人,当然明白这废墟之塔的可怕,可她什么都没想,居然独自冲进塔来找我……拥着这玲珑有致的娇躯,感觉到她生死相随的无声誓言,不知怎地,我满心皆是柔情,轻抚她的长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显然是在清洗衣物看到了我留给她的信,就不顾一切地跑来找我,我还能清晰地嗅到怀中的她双手间传来的清洁药水的味道。此时,我才知道,这个在我眼中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小女人体内居然隐藏着远超常人的勇气与力量,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能够放弃一切,无畏地面对生死。 用不着再多说什么,我们紧拥在一起,这一刻,我与她的心完全是相通的。明白她想告诉我的话,那就是,无论生死,都不要将她一个人扔下。 说真的,最初与她在一起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需要,没有半点感情,到后来,她百依百顺地照顾我,才慢慢有了点感情,但那也只是相处久后的朋友似的亲密,谈不上爱,但见到她舍生忘死地进塔来找我,我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完全被她填满,居然有了无比依恋的感觉,此时,在我心目中,她终于占据了一席之地。搂着美莲达,我发觉从来没有这么深爱过她,虽然还无法忘记艾莉娅,但在心里,已不再是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我知道,自己一生一世也无法忘记这个夜晚,如斯美丽的美莲达那散乱的鬓发、惊惶的脸和见到我时又惊又喜的表情,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眼前这娇柔迷人女子一辈子幸福。 拥着美莲达,我们席地而坐,天雷神剑插在面前,散发出蒙蒙的光,将我们笼罩在其间。刚才,我有一种要带她立即离开这个危险地方的冲动,可想到此行关系到我进入宫廷的大计,只能废然而止,希望这个带有神力的天雷剑能保护我们平安。 感觉到四周那邪恶而冰冷的强大力量正向我步步进逼,我不禁怀疑自己答应这样的测试是否太过草率。若连命都保不住,还要那权势来干什么? 在那力量的压迫下,神剑的光辉不住收缩,现在只能照亮我俩身体四周不足三尺之地,其它地方则已变得一片黑暗,那种黑暗不是一般的黑暗,而是恍如实质的墨汁般,任凭你运足眼力亦是根本无法看得透。 “嗡——”眼看它越逼越近,天雷神剑发出低沉的长鸣,声音威严而神圣,而剑身上原本散发出的柔和之光也瞬间变得耀眼起来。 “吱吱吱吱……”黑暗内传出一阵凄厉而妖惑的异响,随即,黑暗立即退去,整个房间又亮堂起来。 一直瞪大美目紧张地看着这一切的美莲达长吁一口气,微笑道:“还是这把神剑厉害,那些幽灵害怕了,我想它们不敢再过来了。” 我搂着她,轻抚一下她的秀发,没有答话,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明显是感觉到那些异物还在房外,他们不过是一时大意,受了惊吓才退出门外,但对我们,还存有窥觎之心。 房外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看来,它们正在召集人手,准备一举拿下我们。不出所料,还未等我有所反应,它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扑过来。 异样的黑暗立即扩张,除了我们四周一小块地方外,房间内已全陷入无法捉摸的阴影中,就算是我们面前这一小块光明的地方,也正在急剧收缩,很快,连刚才的三尺范围也已被突破。 天雷神剑的震鸣声越来越急,光线也越来越强,可它能照射到的光圈还是一步步被蚕食。天雷神剑威力虽大,但它毕竟不是真正的神器,它所有的神力都是靠意外得来的,加上这吸收的一小部分神电力量根本与长剑本身的材料不匹配,神力大大衰减,也因此才只是成为矮人族的七大名器之一。 而这个废墟之塔是无数幽灵的寄居之所,充满死者的怨气和诅咒,是他们力量最为强大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它已渐渐挡不住无数幽灵的全方位进攻,当光圈缩小到无法收缩时,便是我与美莲达毙命之日。 那黑暗已近在咫尺,完全可以听到其中凄厉的鬼号,以及一双双对肉体充满渴望的鬼火般闪动的碧绿眼芒。美莲达不知该如何是好,满脸不安,紧盯着那光圈,小手死死搂住我的腰,锋利的指尖深掐进我的肉里。 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后悔了吗?”见她的模样,我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她来找我是否只因一时冲动。 美莲达全身一震,紧张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惶然,生似我会离开她般,死命抓住我,急切地道:“不,我不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她一脸坚定,“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到哪儿都不会后悔的!” 爱到深处,会忘记自我,一切以心爱的人为中心,以对方的幸福为最高幸福,现在的美莲达,应该已是如此了吧。 听着她真切的告白,我心中一阵激动,搂着她的腰的手不禁又用了几分力。望着她,我柔情似水地道:“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在艾莉娅死后几十年,我终于再次说出了表白真心的情话。 “真的吗?”美莲达又惊又喜,将头深紧贴在我胸口,呜咽道:“这不会是做梦吧!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感觉到自己的衣襟正迅速地润湿,我大是惭愧,还说什么会爱护自己喜爱的女子,连一句喜欢她的话都不肯说。她因为不是处女,以前又是强盗,在我面前一向很自卑,面对我时,总是不自信,想方设法就算委屈自己也想讨好我,但对于她所做的一切,我却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自认为地位低下的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也不敢奢望什么,在她眼中,只怕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爱吧,所以,对我的要求仅止于能永远跟随着我,一句爱的话对她来说就如梦幻般可望而不可及,以至于我一句简单的承诺就让她分不清梦幻与现实。 难道这些话真的珍贵到那个地步吗?我自责不已,其实,以我几十年的人生经历,根本不难猜到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我却总是下意识地去回避这一点,只为了我能直面心中艾莉娅的影子。 这一刻,我对美莲达心疼到了极点,心中满是柔情与怜惜,双手不住抚慰她的身体,恨不得藉着手,将满腔的柔情蜜意都传与她知。 可惜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在她耳边道:“先让我们来对付那些幽灵吧!”听到我的话,美莲达身子一硬,显然才意识到正身处险境。 扶着她站身,我轻轻将她从怀中推开,示意她站到我身旁,手在空中不住轻划出一道道奇异的曲线,口中吐出一长串古怪的语言。 美莲达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发音,不由睁着一双微红的妙目,略带点奇怪地望着紧张动作的我。 若有知识渊博的人在我身边,此时应该是一脸惊讶,因为我说出来的是绝迹已久的古大陆语。这要从皇家史料馆偷来的黑魔师的资料说起了,在这堆资料中,有一本黑魔法书,其中很多威力强大魔法都是用古大陆语写成的。 好在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强盗,当年为了识别古物而学习的大陆古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当然,有些深奥词句还是不太懂,但在查了学院内相关的资料后也就搞清楚了。 现在,我使用的咒语是一个借助魔法阵来召唤幽灵的魔法,可以让隐藏着的幽灵们显现到召唤者的面前。手中划出的曲线便是魔法阵的图案了。 我忽轻忽缓地吟颂,指尖那原本无一物的空间突然现出一条光圈——便是我手指刚才划过的痕迹了。随着我的吟颂,那光圈渐渐明显,慢慢完整,隐隐现出了一个魔法阵的雏形。 发音越来越急,手越来越快,当声音停止时,那个魔法阵也正好完成。耀眼的光从那个魔法阵中迸射而出,那神剑都无法驱散的,其浓似墨的黑暗,一遇到这光芒就如阳光下的春雪般无声无息地迅速溶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突然变亮,在一阵吱吱的怪声后,现出无数影影绰绰的影子,这些原本化身为黑雾的幽灵没想到会于瞬间现出真身来,在我俩的注视下,立即现出一片慌乱,在整个房间内上下乱窜。 “你是谁?”威严的声音响起,一条朦胧的影子从那堆不安的幽灵中飘出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魔法?” 那是由蒙蒙薄光组成的人形光影,具有人的样貌与衣着,但一切都透明不清,并似乎在不断流动,只能看出他穿的是古老的魔法袍,那时隐时现的黑魔法师的身份标志显示他具有魔导师的水平,再从下颚的胡须来看,他的死时的年纪也应该不小(当然,这一切推断都要建立在这个朦胧身体能如实地反映出他身前的情况)。他一出现,所有幽灵的骚动都平息下来。 他该是这群幽灵的头目,看他出场时的气氛,我暗自推测。他说话清晰,显得十分理智,我知道,资料中记载的有关黑魔法师能将灵魂保存下来的信息应该不假。 微笑着,我冲他道:“我是一个被全大陆追杀过的人,你说我是否应该知道黑魔法呢?” 既然他具有灵性,那我利用自己与黑魔法师间关系复杂的事应该可以与他亲近不少。想当初,我多么不情愿与黑魔法师拉上关系,想不到现在还要靠这层关系来救命,看来还真是世事变幻,难以预料。 果然,听到我这暧mei的话,那家伙迟疑起来。犹豫了片刻才厉声道:“哼!你别想骗我!你肯定是想借此逃得一命!” 想不到他还挺聪明呢!不过我知道,他的心里的想法不如他说的那么肯定,露出一副愤愤然的表情,我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逃命?相信你们也清楚,这个塔的凶名早已传遍天下,谁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死,若非我想来找你们,根本就不会进来,但既然是为了来找你们,又怎会找借口逃跑呢?”反正他又不知道我来的原因,怎么解释,那不是随我编吗? 这么多年来,我确实是第一个进来的人,他被我的大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奇怪地道:“那你来找我们干什么呢?” 我一脸悲愤:“我的亲人都被那帮家伙杀掉了,我知道这里是黑魔法师之塔,而且从到过这儿的人无一能生还知道这里面有十分厉害的高手,所以找到这儿来寻求帮助。”我咬牙切齿,“那些人杀了我最亲的亲人,我绝不能放过他们。” 一股杀气自然地从我身体中流露出来。这话里面有真有假,死的不是亲人,而是我的情人艾莉娅。但这感情却是真的,他们杀了艾莉娅,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感觉到不可抑制的杀气,那幽灵对我的疑心又减了几分,问道:“你说你是我们圣灵法师(这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的后人,但据我所知(从那些进来送死的人那里得知的),外面的大陆上已经找不到我们一族之人,你是怎么学到圣灵魔法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大喝一声:“说!不要骗我!”其它的幽灵也同时响应道:“快说!”刺骨的寒气袭来,让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心知不能有半点犹豫,赶紧将早已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说我是从一个秘密的山洞中得到圣灵魔法书的,由于见识到圣灵魔法的利害,这才决心成为一个圣灵法师,后来因不小心被人识破了身份,于是被人追杀,我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但全家都命丧黄泉,由于自己能力有限,这才想到来这个魔法塔寻求神圣的、伟大的、法力无力的、乐于助人的圣灵法师的帮助。 第五章 出塔 这话里有真有假,山洞之事的确是真的(看那儿防范那么严密,一定是黑魔法师们的重要据点,以面前这家伙应该会知道),但里面没有魔法书,一家人之事也是假的,只是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取信于对方,而到这个法师塔来求助更是没有半点真实成份,这都是为艾斯特塞九世所迫。 那些人听了我的话,反应不一,信的有,不信的也有,不过,将信将疑的最多。但有一点他们难得的一致,那就是,听到我满嘴的阿谀奉承之词时都露出了满意与得意的神色。 幽灵法师厉声道:“你没有骗我吧?!”话音虽凶狠,但明显是基本相信我了。 我心中一松,赶紧道:“我以创世神的名义发誓,若不将那些追杀我的人一一诛绝,我将受千刀裂身而死!即使死后,灵魂也将永不得安宁!”避开了我说话的真假性,做出这样一个誓言。反正想要杀那些人,说出来也不打紧。 在这个神圣的大陆上,如此毒誓一发,相信谁都不会再怀疑我。果然,在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后,他们停止议论,现出信任的神情。 美莲达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想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自从幽灵们出现后,她就紧张地将头埋进我怀中,不住轻颤。如果被幽灵们发现她的表情后肯定会有所怀疑,可不能让她破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悲痛欲绝”地将她使劲按进怀中,颤声道:“现在,我请求你们,伟大的圣灵法师们,请帮我报此血海深仇!”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本是作伪,但说到最后,想起艾莉娅的死,我心如刀割,的确希望面前这些幽灵们有通天的法力,能帮我将那些追杀过我的家伙全部正法——不过,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做梦罢了,这些幽灵若真有这么厉害的话哪还会龟缩在这个塔内。 幽灵法师明显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此事容我们从长计议。”他转移话题道:“你说你要我们帮助,那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他还真直接,不过对于这种只重利益之人我反而较有把握,冷静地问他道:“不知道你想得到些什么呢?” 他看了四周一眼,做了个手势,在他一挥之间,其它的幽灵便如来时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我面前。 “坐!”他伸出朦胧的手。 我携着美莲达重新坐回到地上,看他迟疑地望着我面前的天雷神剑,微微一笑,拔剑,入鞘。顿时,整个房间一片黑暗,只余幽灵法师的荧光在我们面前闪耀。 美莲达轻叫一声,抓紧我手臂,紧张地将头倚到我胳膊上,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这团闪动的光。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又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冰),她才好受了一点。这是我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而下的赌注,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彻底相信自己。再说了,就算他图谋不轨,我还是机会再拔出长剑的。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露出十分欣赏的表情,问道:“你不怕我趁机偷袭吗?” 既然都做了,自然要做得像一点,我豪爽地笑道:“我知道圣灵法师们都是讲信用、有尊严的正直法师,外面有关你们名誉恶劣的传言不过是大陆当权者破坏你们形象的伎俩。” 黑魔法师虽然不是大陆当权者形容得那么坏,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讲信用,有尊严’,那不过是我的吹嘘,至于正直法师,那就更沾不上边了。不过此时此刻,多说他们几话好话对我只有好处,我可不会傻到用真话去触怒他们。 这幽灵法师虽惯于承受众手下的马屁,但不知已有多少年没听到外来人的奉承——以前那些进来的人见了他,不是吓得要死就是拔剑冲上来拼命——听到我这几句说到他心窝里的话,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 “呵呵呵……”他高兴地道:“你们放心,我这人最讲信用,最重尊严,绝对正直,不会做出什么趁机偷袭的下流之事来!” 想不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这么容易搞定,我还真是放心下来,问他道:“不知法师大人想要我帮你做点什么事呢?” 虽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他还是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这才道:“第一,我要你手指上的戒指。” 看他一脸贪婪,我知道,这个戒指绝不简单,只是苦于我并未从那堆宗卷中找到任何有关于它的资料,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 现在没法研究这个问题,虽然不愿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让人,但无法可想下,我只能无奈地点头应道:“好!”褪下戒指,手一伸,将它送到幽灵法师面前。 “啊!”他大叫一声,恐慌地盯着我指间的戒指,以极快地速度飞退到墙角。 “怎么啦?!”我问,惊讶地站起身来,美莲达赶紧与我一起也站了起来。他不是想要吗?怎么我送给他,他反而跑了呢?难道他会怕这个戒指吗?一时间,我满脑子疑问。 一言不发,他飘回我身边。紧张地看着戒指,伸手想拿,但伸出的手不住颤抖着,试了几次,就是不敢触碰上去。此时,从房间封闭的窗子外,隐隐有一丝阳光透进来——不知不觉中,一夜已经过去了。 看来不必再与他耗下去了,我心中一动,就算翻了脸,凭着天雷剑,我一样可以从这个地方冲出去。与这些死困在废墟之塔的人幽灵结盟,于我没有半点好处,还要将自己辛苦得来的宝物拱手送人,从利益上来说,绝对不划算,这一刻,我做好了撕毁盟约的准备。 犹豫半天,他终于将手往回缩,说道:“将它用一根绳子穿了后再递给我。” 看来它真的是不敢碰这个戒指。我心念一转,手一松,那个戒指便从我的指缝间掉了下去,掉到那个毫无防备的幽灵的手中。 “啊!你……”随着一声惊天惨叫,那幽灵从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戒指居然能消灭幽灵,我一喜,难怪他会怕这个戒指又想要这个戒指。他与我讲条件不会就是看中了我的戒指吧,我这才意识到这一点,好险,想骗别人,结果差点让人给骗了,刚才,他肯定一个劲地在笑我傻吧!我还真是蠢,有这么好的宝物在手中,居然还怕什么幽灵,还与他们讲什么条件,早知道的话,直接一路杀过去就行了。 我护住美莲达,快步向窗口移动。刚才退出去的幽灵们又红着眼睛扑了回来,房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这次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右手剑,左手拳,左右并出,长剑放出耀眼的光,银蛇似的闪电在剑身上飞舞,被砍中的幽灵发出吱吱地叫声后荧光黯淡下来,马上退到一旁,显然大受损伤。 而左手的拳头更是利害,套在指上的戒指只要碰上幽灵的任何一处,在“噗!”的一声响后,那个可怜的家伙就如幽灵法师般消失在空气中。在我凶猛的杀招下,那些幽灵根本不敢接近我,尤其是左手边,更是空出了老大一大片地方。 两只手舞得密不透风,从刚才坐着的地点到窗口不过短短的几步,但已有无数幽灵在我的攻击下化为轻烟。当我走到窗子边时,他们已只敢远远地跟着我,将我牢牢困在包围圈中,口中不住发出阵阵怪叫,做出种种凶狠的模样。 “各位幽灵们,早上好!”我冲他们露齿一笑,“轰!”伸脚踹破了那个窗子。刺眼的阳光立即充斥整个房间,眩得人有点睁不开双眼。 “吱吱吱吱……”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幽灵们发出一连串的凄厉的尖叫,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塞得满满的幽灵们便消失无踪,让我充分认识到了幽灵迅速灵活的特点。 “飘浮术!”我释放魔法,搂着美莲达的纤腰,纵身一跃,从踢破的窗口中跃了出去。 抬头看了看东方的太阳,又回头看了那阴森的废墟之塔一眼,我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一切看来似乎是那么简单,但事实上,这一次完全算我幸运。既与黑魔法师们扯得上一点关系,又有天雷神剑与宝贝戒指护身,再加上我的一点聪明劲儿,这才侥幸过关,少了其中一样,只怕也无法活着出来,就算是真能以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他们,活下来的代价应该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起的。 不知那见鬼的艾斯特塞九世脑袋里还打着什么主意,第二次测试会是什么呢?还能不能见到再次升起的太阳呢? 暗叹一声,我思绪万千,举步往前走。才跨出半步,身旁的娇人扯住了我的衣袖。我讶然地望向她,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却只是捉住我的衣袖不松手,她想干什么呢?我满脑子疑问。 突然,我隐约地意识到了她的想法,她应该是希望我放弃余下的测试吧?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又已经通过了第一场测试,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如果她开口求我,我该怎么办呢?我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拒绝她,她肯定会难受,可我能够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目标吗?! 脑子一片混乱,我下意识地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她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大出我意料地道,“没什么事!”扯了我一把:“我们走吧!”挽住我的手臂,大步向前走。 我吁了一口,看来是我多心了。不对,走了几步,我突然明白过来,她之前的想法其实就是我的推测,要不然怎么会欲言又止,只是不想让我为难,这才将克制住了她的话头。 想到她如此善解人意,忍不住搂紧她的腰,在她耳过轻声道:“你放心,再难的测试也难不倒我,我会活得好好的,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辈子的。” “嗯。”美莲达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抬头,但手突然抓紧,脸也在我的手臂上贴紧。我有点奇怪,想低头想看她,她却突然又加快了脚步,扯得我一个劲向前,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美莲达刚才的确有要我放弃继续测试的打算,但她的自卑阻止了她,在她看来,能够拥有这个男人真心的爱就已让她无比满足,她不想要求太多,也不敢要求太多,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若是要求太多,她怕失去了这个男人的爱,虽然,心底是多么希望这个男人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但,她不敢要求什么,所以她及时控制住了情绪,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体贴地给了她答复,温柔地向她保证,一时间,她有种莫明的激动,幸福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怎地,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看到那男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来,她赶紧加快脚步,没有让他发现这一幕。 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这个男人能永远这样对她,她不会再要求什么,这种被心爱的人呵护在手心的感觉真好。 走出废墟之塔,眼前的一幕让我感动莫明:苏拉格居然站在不远处的墙壁下,看他满脸疲倦满身露珠,估计站在那儿等了我一晚上。 一见到我,他的眼中闪出一道耀眼的火花,大步走到我跟前,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我伸出手,与他紧握在一起:“我怎么会让我的朋友失望呢?” 我俩相对大笑,晴朗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洋洋地,全身说不出的舒坦。 等心情平静一些后,苏拉格转向美莲达道:“昨天晚上是你跑进去的吧?”见美莲达点头,他由衷地赞道:“也只像你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老大!” 美莲达刚才一见到有外人在场时便放开了我的手,此时听他这么夸奖自己,不由羞红了脸,心里却甜滋滋地,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满脸幸福地站在我身边。 在更外面,则是恩达斯帝国的骑士们和我的那帮同学,他们在艾斯特塞九世的带领下,一大早就在这等待,不过,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会从那废墟之塔中走出来,皆认为国王肯定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所以,当他们看到我们三人从直通废墟之塔中走出来时,一个个眼睛都瞪得老大。 惊呼四起,就连那些久经训练的最勇猛的骑士,有着最坚韧的神经,就算面对最可怕敌人和处于最危险的境地都不会失态的他们,此时,面对貌不惊人的我,嘴巴张得可以放进几个拳头,眼睛几乎要瞪得掉出眶外,好半天也缓不过劲来。 一个亲眼见过此事的人与他的朋友谈起这一幕时还是一脸的无法置信:“我们都相信,那小子绝不可能从废墟之塔中走出来!当他走到我们面前时,我们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这才知道,我们全都大错特错了。当时,阳光照在他宁静平和的俊脸上,弥漫着神圣的光晕,如天神般高大与威严,让我有种禁不住要拜倒下去的冲动。我知道,无论多少年过去,我都永远无法忘记我所见到的那一幕。” 第六章 生存之路 艾斯特塞九世一脸平静,先看了美莲达和苏拉格一眼,这才转向我,问候道:“亚特男爵,你辛苦了!” 我才不认为他有这么好的心,当然,面上是感激涕零地答道:“有劳陛下挂心!我没有辜负陛下的信赖,终于从废墟之塔平安归来了。” 看着艾斯特塞九世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疑惑更深,他凭什么认定我一定能够从废墟之塔中出来呢?绝不会是猜测,以此塔之凶险,没有人能够保证活着从这出来,这里面,一定有我没有想通的原因。这理由,也必定是艾斯特塞九世肯将女儿下嫁与我的原因。 没有半点可供推敲的资料,我只能将它在心中存疑。正犹疑不定间,艾斯特塞九世向我道:“你休息一天,然后,我们进行第二项测试。”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就是,生存之路!” 四下一片惊呼,美莲达更是热血冲头,两眼发黑,哼也不哼就昏死过去。 生存之路听起来文明,实则无比野蛮,听来高雅,实则充满血腥。说是生存之路,其实叫死亡之路更恰当些。这是恩达斯帝国用来对付最大极恶的死刑犯的招数。 在恩达斯帝国,一个人如果犯了大罪,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被处死,另一个选择,那就是走过生存之路,只要走过去,再大的罪名都可以免除,只要走过去,再卑微的身份都可以成为英雄似的人物,但是,就是听来这么诱人的条件,大多数人却宁愿选择被处死,而几乎没有一个愿意去尝试着通过生存之路。 生存之路,是一条长三十米的通道,以五十公分长,八公分宽的金属板构成的浮桥似的通道,就是这条简单的通道,无人敢走,因为,以前有无数人尝试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成功,这短短的三十米的通道,每一根金属上都堆集了无数的亡灵,每一寸金属闪亮的光泽,都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浣洗出来的。 这条路并不普通,它是百族战争时的产物,那一根根金属,每一根都是由当时最有名的矮人族工匠精心打制,再用极细的金属丝串成浮桥,加上数十个魔导师们给它加持魔法,使它坚不可摧的同时,踏上去就如同踩在云间,飘飘荡荡的毫不受力,其上还有由黑魔法师们施加的邪恶魔法,每一个踏上去的人都会受到最恶毒的诅咒,每一个灵魂,死在桥上后都不得超生。 桥下,是一条魔法构成的长河,充满狂暴的火元素,不要说掉下去,就算只是在桥上多站一会,那无尽的热量都足以将人烤干。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在于桥的四周,那一团团如拳头大小,围绕着桥不住飞舞的魔法元素。这是由当时的大法师拉玛恩使用的古魔法,这个魔法杀伤力并不大,但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杀伤力不强大。 一旦为这魔法命中,它会如附骨之蛆般牢牢附着你、缠着你,慢慢地,持续地,一点一点地侵蚀你的生命,在这个过程中,它会给你带来无边的痛楚,正因为它的杀伤力不强,你被击中时,不会一时便死,会痛足三天三夜后才死去。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种深入骨髓的折磨,你会痛得受不了,会想自行了断,可那时,你会发觉你已失去了这个能力,你再也不能动用双手,不要说双手,哪怕是一个小指,你也休想挪动半分,它的力量已经完全麻痹了你的神经,你只能任凭那折磨你肉体,摧毁你灵魂的疼痛在你身体内缓缓蔓延。 据说,这个古魔法是创世神来惩罚那些冒犯了他的小神的,力量强大到连神都无法承受,在它的力量下,受法者的意志会一寸一寸地崩溃,到三天三夜后,当受法者痛到完全疯狂后,力量会突然回到他们体内,于是,痛苦不堪的他们会将自己皮肉一口口咬下来,在无边痛楚中死去。 死后,由于黑魔法师的诅咒,他们都变成无法离开的孤魂,围绕在浮桥边,每时每刻都受到灵魂魔法无尽的摧残,整日整夜都凄楚而痛苦地哀号。 在百族大战后期,各族联合部队已经取得了优势,这个桥是用来处罚那些被俘的魔族的,每一个被认定为有罪的魔族,都会被长枪驱赶到桥上,然后,桥身的结界会启动,将整个桥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那些弱小的,会因无法在摇摆不定的桥身上立足而在火池的炼狱中化为飞灰,那些强大一点的,能够站到桥上的,等待他们的则是更为悲惨的命运,当他们的力量消耗到无法抵挡住大法师玛恩的古魔法时,就会被那一团团的魔法击中,在无尽的哀号中死去。 就连当时魔法族的第二号人物,魔族的大长老也在这桥上足足惨号了三日才得以死去,据说,他凄厉的惨叫连方圆百里内都听得一清二楚,就算现在,守卫浮桥的人们也常能听见这位魔族大长老哀恸的惨号。 当年的各族饱受魔族残害,这个浮桥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一雪前耻,并连带打击魔族嚣张气焰,鼓舞人心。在当时,它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魔族大长老受刑之日,十里空巷,都涌来看这大快人心的一幕,当那位魔族的二号人物惨叫响彻四野时,各族联军势气大振,而听到此事的魔族则噤若寒蝉,这也是战败后的魔族宁可退进充满凶险的异空间亦绝不投降的原因。 战后,这个浮桥就留在原地,当恩达斯帝国建国时,一并将它接收了过来。在一个谋臣的献计下,恩达斯三世,一个嗜血的国王,将它用作对付罪犯的法宝。 他下令取消了封闭浮桥的魔法能量罩,当着全国许下诺言,无论犯了多大的罪,只要能安全地冲过这架浮桥,立即无罪释放。 最初,的确不少犯人敢于尝试,但每一个上去的人,都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魔鬼。力量弱一点的,会立足不住而掉下火海,而那些强大一点的,则都是哀号整整三个日夜后为浮桥又多添了一个幽灵。 由于时日已久,他们都不知道那浮桥的厉害,在那一段时间内,浮桥上整日整夜都响彻死囚们惨绝人寰的厉号。听说,当时的情景让每一个目睹的人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根本无法入眠。 虽然当时教训惨痛,但每朝每代都有不少怕死且心存侥幸的人,当前者的死在人们的记忆中慢慢淡去时,这血腥的一幕就会再次上演,而这个人的惨痛经历,又足以写成一部最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记实,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内又没有人敢尝试……这样,周而复始。 如果说,废墟之塔是人们心目中的地狱,那么,这条生存之路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地狱。废墟之塔是神秘与可怕的,进去者没有一人能生还;生存之路则是恐怖与血腥的,每一个胆敢挑战者都会在凄厉的惨叫中化为冤魂。 正因为如此,生存之路也被称作费尔曼大陆的三大酷刑之一。听到艾斯特塞九世提出这个测试要求,难怪众人乱一片,也难怪美莲达会昏死过去了。 我以前虽从未曾到过恩达斯帝国,但对于这人人皆知的三大酷刑之一,照样是闻名久已。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测试,一种无法抑制的怒气在胸中腾起。 之前的我敢进入废墟之塔,是因为我并不知道那个塔有那么厉害,存着侥幸心理,再加上还有一腔锐气与勇气,这才满口答应下来。等我侥幸出塔时,我才知道,自己已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 想到艾斯特塞九世居然拿我的生命开玩笑,从今以后,我与之间他,不存在半点感情,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我都绝不会原谅他! 本已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听到这个完全没有希望的测试,胸中一口恶气实在憋不住,呼吸中都带着炙的热量。强忍着要与艾斯特塞翻脸的想法,一个劲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虽如此,全身却依然无法遏制地轻颤起来。在其他人眼中,我是听到这个测试后害怕得发抖,其实我自己最清楚,这绝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是对艾斯特塞九世的愤怒,若我有足够的力量,早就冲上去将艾斯特塞九世一剑砍成十七八段,但我没有足够大的力量,我只能抑制自己的怒火,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最忠诚的模样。 我要力量!要有能够掌握整个大陆的力量!这一刻,我的心,在无声地呐喊。 “亚特男爵,你考虑得如何?”艾斯特塞九世完全不给我考虑的时间。 抬起头,我一脸的平静,从容微笑道:“这对的确是个严峻至极的考验……”是否应该就此放弃呢?不起半点波澜地说着话,脑子却转得飞快,这个想法的确令我心动,但想到要放弃即将到手的权力,真的不甘心。 试想一下,那个桥只有三十米长,没有魔法封印的阻挠,以我的速度,数秒之内便可从一端冲到另一端,以前那些测试的人通不过只因他们是些不中用的囚犯,才会如此吧。瞬间,脑中已闪过数百个念头,对利弊进行了全面衡量,我终于下了决定。 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自然地接着刚才的话道:“……但我有贵族的尊严,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后退半步。” 周围又是一片惊呼,美莲达刚刚转醒,正听到我这句,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地又昏死过去。谁也不曾注意到,我紧握的左手在不住轻颤,指尖已深嵌入肉里。 听着不少人议论我疯了,我恍如并非当事人般自然,恭敬地站在艾斯特塞九世面前。“只要我不死,”面上平静的我在心中暗发毒誓,“艾斯特塞,我一定会让你的恩达斯帝国灭亡在我手中。”从这一刻开始,我与这个号称大陆最贤明也最有魄力的国王完全决裂。 既已决定去面对生存之路,我便放开一切牵挂,不就是一条路吗,以我的实力,难道还冲不过去吗?刚才已经改写了废墟之塔从没有人生离的记录,那这次,我要让生存之路变成真正的生存之路。 信心高涨,我将头一昂,将胸一挺,在晨风中站得笔直。和煦的阳光撒在身上,全身暖暖的,说不出的受用,胆怯之意早已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众人眼中,随着胸口一挺,面前那平淡无奇的黑发男子两眼中突然射出刀锋一样锐利的寒芒,一股袭人的威势从那男子身体上扑面而来,让他们不敢直视。 认为掌握一切主动的艾斯特塞九世则完全是另一番感受,他只觉对面的男子在这一抬一挺之中,整个人就如变了样般显得无比威猛,在阳光的照耀下,一袭衣裳闪着点点金芒,现出难以言喻的骄傲之意,让他不禁产生对方深不可测的想法。 他自问在尸骸遍地的沙场上也能谈笑风生,就算是亲手杀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此时,望着对面那双寒芒四射的眼睛,不知怎的,竟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至心底升起,不经意间已然全身发冷,掌心更是止不住地冒出汗来。 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他忽然有了一丝悔意。 第七章 出发 我口中轻念,对怀中的美莲达施用了睡眠魔法,然后,听到她传出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时,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她粉臂玉腿的纠缠中脱出身来。 想到我明天就要去试着通过生存之路,她一夜紧抱着我。虽然怕扰了我休息而故意装睡,但我从她那急促的呼吸中便可以感觉到她心绪不宁,整夜都没有合眼。 穿好衣服,我半蹲在床前。面前的美莲达眼角还余着昨夜残留的泪痕,我一阵不忍,轻抚她娇美的脸,在她小巧的红唇上深吻一口,站起身来。 不敢再多留,不然,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吸一口气,转身拉开了门。拉门的瞬间,我心中涌起一个疑问,为了以前的仇恨而舍下现在心爱的女子,这,到底值不值呢? 没有再多想,也不敢再多想,我大步冲出门外。此时,天色尚早,四下黑漆漆一片,伸手难见。多卡拉加清晨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我走上去,沿着两旁闪着昏黄光晕的路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清晨的凉风吹在脸庞上,衣裳单薄的我不由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将衣服紧了紧。受此刺激,这才清醒过来。吸一口气,我催动内息。意念一转,浑厚的内劲便从丹田内流转全身,随着气劲的运转,寒意迅速消退,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对于内劲的运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已经渐渐把握到了一些规律,可以用它来增强身体的坚韧度,还可以提高自己的恢复能力,可以提升自己的感觉……总的来说,几乎完全能显出内劲的威力,甚至还有一些比在原来那个世界中更为神妙的作用。 但是,可能因为这个次元里一些我所不了解的特性,我空负一身高绝的内力,却无法运用,基本无法运用它去影响别人——当然,我指的是直接,若是提高自己的能力后再去影响其他人那就另当别论。 每当我运气时,它只会按它既定的经脉自然地运行,有时也会无意识地去修补我受损的伤口,但是速度、方位、大小都不是我能随心所欲的,我只能被动地等待内劲带来一些辅助效果,却无法让它加速、集结、爆炸……去打击对手,这样,它就丧失了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用来杀伤对手的功能。 我搞不清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自如地控制住它,我只能在黑暗中不断摸索,指望着有朝一日我从梦中轰然清醒时,能够掌握到运用内力的诀窍。 我不知道这一天还要多久,但我不会放弃,我也确信,终有一天我能够达到这个目标,到时,我将成为这个次元中最厉害的战士!我相信,那一天绝不会太久。 走在街道上,我放开身心,任凭内息自然流转,每踏一步,内息就流畅一分,到后来,如酒醉三分般,神智清醒,身子却腾云驾雾似的轻飘飘的,有说不出的畅快。 若是有人在旁边,会发觉我的步伐不快,步子也不大,但速度却不住提升,看似慢慢行来,却比一般人奔跑起来还要快上几分,完全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更厉害的是,在向前走的过程中,我渐渐与周围的景物合为一体,走到后来,人在街心,但已溶入四周的夜色中,虽有灯光的照射,但却无法分辨出我身处何地。 感觉越来越敏锐,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不用眼,我清楚地“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昏暗的灯光正撒在我后背上,在衣衫的褶皱上投下斑驳的影;一只夜枭从头顶飞过,振动的翅膀带起空气的湍流;视野越扩越大,已能清楚地“看见”左手边那个房间内的男主人低低地梦呓着轻转过身,又抱着枕头睡着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让人几乎要感动得流下泪来。想不到,那百求不得的“心眼”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用了出来,我禁不住想仰天长啸。 从上次与这次两次使出“心眼”来看,每次都是在我心情最宁静的时候,我隐隐觉察到了什么,难道说,“心眼”需要在无欲无求,浑然忘我的情况下才可以使出来吗? 正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有双眼睛紧紧盯着我,这纯粹是种灵觉,若不是我正处在洞察一切的“心眼”状态下,根本不会发觉。 会是谁呢?应该不会是想阻挠我与公主婚事的人,他们知道我今天要参加死亡测试,只会等着我死在浮桥上。 那会是谁呢?此人一直跟在身后都未被我发觉,显然比上次偷袭我的那个家伙还要高明,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到多卡拉加后根本没有见到过,他为什么要跟在身后呢? 略一分神,“心眼”的效力立即消退,我马上便感觉不到对方的目光。这虽让我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但却证明了我的猜测,“心眼”必须要在心如止水的情况下才能施展出来。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敢再多想,我暗自调息,尽力保持住自己目下的状态,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大声道:“阁下跟了我这么久,不知有何贵干。” “哈哈哈哈……”在短暂的沉默后,伴着一阵大笑,一个连头带脚都严严实实包裹在厚大的魔法袍下的人从我身后的一个屋檐上跃了下来。听嗓音,应该是年青男子。 此人其实是一肚子的惊讶,他用的是他们这一族的秘法,就算在数百步外亦可以牢牢锁定跟踪对象,哪知,刚才跟踪对象加速时,他突然发觉他这百试不爽的秘法居然有锁之不住的感觉,惟恐跟丢了人,大惊之下这才拉近了距离。谁知才走出数十步,立即便被人发现了行踪。掩饰住心中的不安,他大步走上前来。 望着面前的这只能看见闪烁的双眼的神秘男子,我仔细打量他,他也一分不让地上下打量我。 我一脸不服地道:“你穿成这样与我见面我好像太吃亏了。” 他轻笑道:“若你能找到我,下次你也可以穿成这样来见我。” 此人不太重荣誉,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否则,我指出他藏头缩尾时他会不好意思;其二,此人注重实利,在他看来,只要有实力做到,怎么做都是对,这是从他的话中推测出来的。 对着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大意,提高警惕度,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以此人的性格,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跟我这么久。 那人便于此时,从身体迸发出强烈的杀气。我大惊,正欲后退,好在此时的我为了维持“心眼”的状态,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突然发觉对方只有杀气而无杀意,明显是来试探我的反应,当下,硬生生地压下了想要抬脚的念头,纹丝不动,如山般立于当场,只用冷冷的双眼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似要将他的内心全部看透。 没有想到我会采取这样的举动,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突然大笑起来:“好!临危不乱,镇定过人,果然好胆色!难怪能从废墟之塔中活着出来!”一转身,以奇快的迅速飞掠上最近的屋顶,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刚才根本不是什么临危不乱,没动只因我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对手没有危害而已,若真的感觉到他要杀我,那我肯定退得比兔子还快。 听他临走前的话,意思好像是讲他来看我就是因为听说我从废墟之塔活着回来了,他想看看到底第一个能从废墟之塔全身而退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个谎言罢了,我与美莲达住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而且今天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一大早出来,但他居然能跟踪我,那说明,他不仅跟了我很久(只有这样才会找到我住的地方),还一直在附近监视我(只有这样才能在一大早就跟踪过来)。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讲假话,但我知道,此事绝不简单——出动这么厉害的高手跟踪我,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小事。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就如艾斯特塞九世对我的态度是那么的特别与古怪一样,这背后,一定有一双我没见到的大手在推动! 定定神,我走向生存之路所在的梦靥广场。离广场还有数条街,前面的拐角处走出一个被魔法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怎么回事?这个大陆的人都有用魔法袍来掩饰身份的习惯吗?就如另外那个世界的夜行人都用黑巾蒙面一样吗? 一瞬间,我有种头痛的感觉,想不到今天尽碰见这种人,更想不到,干这种偷偷摸摸之事的人的服装居然也讲潮流。 “亚特先生,”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很高兴见到你!” 我可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皱皱眉,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想到要试着通过生存之路我就不爽,居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亚特先生,”他伸出手臂,摊开手掌,一粒黑色的药丸便出现在他掌心,“这颗药可能对你有用。”想不到他居然能使出魔导师才能用的空间魔法,我的心怦的一跳。 这个大陆上,所有魔导师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他们的身份无一不是无比尊崇,差不多都该是一国之君的座上宾,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打扮成这种有辱身份的神秘装扮,还会跑来偷会我这名不见经转的小子呢?我不禁大为疑惑。 “你放心,”他以为我怕他的药有问题,“这个药对你的身体绝对无害,吃了它,只会对你有好处。”有什么好处,他却不肯言明。 随随便便就要别人吃药,这种事情只怕连三岁的小孩都不肯做,我却一言不发,拿了便放入嘴中。那药还真是苦,我忍不住龇牙咧嘴。 不是我不怕,只是我认为对方对我没有歹意,首先,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当然,若是他够厉害的话,也能够将他的意图隐藏到我无法感觉到,所以,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若是有心骗我的话应该会想出个完美点的点子,像这个样子拦路送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接受,就因为此事谁都会觉得不可信,我反而相信他了。 谎言,往往听起来是最真实的,而一听就像谎言的,那只怕就是真话了,这,便是我的逻辑! 那人估计正在考虑该用什么话来打动我,没想到我居然一言不发,立马将那药丸吞了下去,不由呆了一呆,片刻后,这才回过神来,眼中透出神秘莫测的光,轻声道:“神的儿子,你大胆往前,创世神会保佑你的!”说完,又如刚才出现般,幽灵似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最近,已经习惯了别人高深莫测地与我打交道,我并没有深究他来找我的原因(他打扮成这个样子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份,问也是白问,反正我知道,这背后有些我所不了解的东西,),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就不要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时日久了,我一定会搞清楚的,现在,不必太费脑筋。 神?!保佑我?!想到那老头临走前的话,我冷冷一笑,无数次惨痛的经历告诉我,世间之人,神是绝不会怜悯的。对我来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才能保佑我自己!大步向前,我意气风发地走向广场。 不远处,刚才那青年男子正站在一高大的屋脊上,他嘴角浮出一线笑纹,自语道:“他就是‘命运之子’吗?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没有任何动作,他凭空消失,只有尚未平息的空气湍流说明曾有人在此待过。 在那送药之人隐没的街道后约三百米,那老者现身于一个秘密的地下室内。他正在轻声地吟颂,一道道柔和的白光,如实质般一丝一缕地从他手中所持的魔晶球中不断涌出,然后,变幻为一种奇特的能量波的形态,往上飞升,消逝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第八章 浮桥幽灵 来到梦靥广场前,我吃了一惊,只见那儿人头攒动,将整个广场都挤得水泄不通,至少有十多万人,几可说全城的居民都来了。原来,为了减少犯罪,生存之路的测试向来都是对普通民从开放的,作为恐怖血腥的试炼场,产生了威慑一方的良好效果。 而作为对任何热闹都有着天生的趋向性的普通民众,每次有人尝试着闯过生存之路时,都是一马当先,奋勇在前,虽然每次的恐怖场景都让他们数天食难下咽,夜不安枕,但当下一次测试开始时,他们依然是趋之若鹜。 甚至国外不少人也特地赶来一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以至于恩达斯帝国把这当成吸引游人的旅游产业,每次进行测试前都会公告天下,对慕名而来的参观者还要收取一定数额的门票费等等,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在现场的这些人中,除了少数为艾斯特塞九世的手下和我的那些同学外,绝大多数都是收到消息来的民众。自艾斯特塞九世继位以来,期间不过进行了三次这样的测试,而其中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十年之前,对普通民众来说,那足以让他们开始怀念这种刺激的场面。 现在,他们听说又有不知死活之人前来勇闯生存之路,而此人还是第一个从废墟之塔活着回来的传奇人物,当然不会错过这么难得的场面,于是拖家带口,倾巢而出,这才造成了这种全城出动十室九空的罕见景象。 望着接踵摩肩的人群,我不知该自豪还是该悲哀,这些人绝不是来为我鼓劲的,他们不过是想来看热闹而已,对他们来说,我就是这一场猴戏里的猴子,不论生死如何,这都是一出难得的表演。就算他们希望我创造奇迹,那也不过是因为渴望见到第一个冲过生存之路的人,而绝非是对我本人的生死有丝毫的关心。 带着悲壮与愤怒,我缓缓走进梦靥广场,人群骚动起来,自然地向两旁退去,如潮水般分开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 在万众瞩目下,我一言不发,面色平静地走到艾斯特塞九世面前,至于我真实的心情,那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但是,起码,我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的紧张,那怕只有一星半点。 我行了个礼,道:“陛下,我来了!”没什么好说的,说多说少都是一样的结果,要想活着从生存之路上走下来,那只能靠自己的实力。 “你来了!”艾斯特塞九世还是一样的和蔼与深沉,“多加小心!” 我暗自冷笑,这一切,不都是你的期望吗?怎么又关心起我的生死来了?挤出一脸的感激,我道:“多谢陛下关心。”忽地转身,大步走到浮桥前。若继续面对他,我怕会忍不住一拳打在那张温和的脸上。 台下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极力往浮桥边挤,惟恐错过了任何的细节。 望着号称无人可以通过的生存之路,桥下窜动的火焰与桥上飞舞的魔法球都尽收眼底,不由自主地,我的心跳得飞快。吸一口气,运使内劲,我放松身体,尽力去遗忘世间的一切,任凭内息在体内自然流转。 听着自己均匀悠长的呼吸,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处在似睡非睡的境地,每一呼,每一吸,都吐纳着大地的精气,能量不住提升,强大到可以摧毁天地——当然,这只是我一种充满信心的看法。 我要感谢刚才拿药给我的老者,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它居然能让我将大地精气吸收为已用,若我吸收了足够的大地精气,不要说走过一个浮桥,就算是走过**大海也不是问题。这种奇妙的感受无比美好,我完全沉浸在其间,忘却了身外的一切。 体外的一切渐渐清晰,浮桥上飞舞的咒语,浮桥下狂暴的火焰,在我眼中,都不过是一团团波动的能量,“心眼!”当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汇集而来的力量时,居然轻易地将它使了出来——看来,使出此功夫的诀窍便是“混然忘我”。 仔细观察那些盘旋在浮桥上的古魔法咒语,留意它们划过的轨迹,我隐隐把握到了它们的运动规律,一条不断变幻的安全的通道在我眼前铺开。 台下的人见我在浮桥前一站就是数十分钟,不言不动,不知我在干什么,觉得这戏没什么看头,不由大为不满,渐渐沉不住气,又开始骚动起来,有些脾气不佳的想到刚出的那一大笔门票钱,肉痛之余更是骂骂咧咧。 而在那些高手眼中,看到的则是另外一幅景象。他们只觉得站在台上的男子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身体四周的能量便是海水,向这个旋涡中不断汹涌而入,这个旋涡在容纳了足够的海水后,变得更为巨大,更为狂暴,飞速急旋,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收,似能将周围的一切摧毁…… 那些人齐齐变了脸色,主管皇城安全的波克姆·德萨拉米伯爵簌地从艾斯特塞身边的座位上站起,双眼死死盯着我,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长剑。 侍卫们也全涌到艾斯特塞九世身前,若我能分心旁顾,一定会发现,其中那个侍卫长,就是我与达丽的哥哥战斗时,与玛莲莉公主同时出现的那名年青男子。 波克姆伯爵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大地精气’吗?难道他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大地精气’的奥妙?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他感觉这并不太像是大地精气,但除了“大地精气”,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制造出如此庞大的能量场。 现场还有不少有心人,他们皆变了脸色,小心仔细地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中。 刚从高大屋脊上消失的神秘男子,此时正站在广场中视线难及的角落,他睁着双眼,眼内射出变幻莫测的电芒,微笑道:“这件事越来越过瘾了,”虽然难以看清整个广场,他却如什么都已尽收眼底,“想不到居然能传送如此强大的能量,对方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啊!想到要面对这样的对手,我还真有点激动了。” 这一切,我并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心思去留意,我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不住飞舞的古咒语,谨慎细致地计算着它们运动时露出的丝丝空隙。 这些能量团运动速度太快,若在以前,面对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我想,就算我能利用“心眼”发现一条安全的通道,以我的能力,也不可能在不接触这些能量团的情况下通过浮桥。而现在,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我,速度与眼力足以相得益彰,我有信心,在这在短暂的数秒内一举通过生存之路。 脚尖一点,我踏上浮桥,这飘荡的桥,在我脚下并未显出丝毫的不稳,有体内强大的能量的帮助,就算踏在水上,也绝不会泛起一丝的波澜。在无数的古咒语团中,我自如穿行,灵活得就如水中的游鱼,不带起丝毫的波澜。 那些能量团不住飞旋,我时急时缓,那些咒语却总近不到我身边,我时而跃起,时而俯身,但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空中的那些可怕的杀手,有时,一挥手,一抬足,体内的能量汹涌而出,将那些咒语带向一旁,有时,我甚至直冲某个能量团奔去,但当我接近它时,它却正好移出了一条容我通行的间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已经摸清了它们运动的规律。 这在无数人眼中无法通过的浮桥,此刻对我来说,已开辟了一条安全通道,如康庄大道般畅通无阻。 大多数民众正处于对我不满的分心间,还来不及看清我的动作,我已来到了浮桥的最后一小段上,再走数步,我就可以顺利地踏上实地。 “啊!”那些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声惊叹,想不到,这无人可过的通道居然让我如此轻易便走到了尽头,看来,又有一项纪录要被打破。 艾斯特塞九世轻叹一声,虽然,他知道,不出意外,面前的这名男子一定能通过这生存之路,但他没有想到,这拥有世间凶名的浮桥,在这名男子的脚下竟是如此不堪一试,轻易到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波克姆伯爵持剑的手松了下去,却没有坐回他自己的位置,反而向前连行数步,想将这难得的一幕尽收眼中。 那些将艾斯特塞九世环绕着的侍卫们则是目瞪口呆。震惊之下,他们连他们自身的职责也忘了,毫无警觉地望着在生存之路上飞快前行的男子,只顾得张大了嘴巴。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人保持了清醒,那就是那名侍卫长,此时,他反而更为警惕,虽然很想看我怎么通过浮桥,他却极力忍住了心头的冲动,不住四下张望,左手的拳头也收至腰间。 台下,有十多名黑衣人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艾斯特塞九世身上,当那些侍卫们将注意力都放到我身上时,他们中的一人伸手摸向了他的腰间。 “不要!”他身边一人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时机不到!”略一伸手,指了指侍卫长。 这么一说,那男子果然不动了,开始咬牙切齿地死盯着侍卫长。但是,当那侍卫长将目光移到他们这边时,他们都装出兴趣都在测试者身上的模样,齐齐将视线放到了我身上。 而那个神秘的青年男子却于此时自语道:“这个浮桥,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一切,都于瞬间发生,当那些人各自干着他们自己的事情,当那神秘男子将他的话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时,浮桥上异变突生。 正当我兴奋地想走出生存之路时,在我面前,突然浮现出一个骷髅头,它由无数死在浮桥上的冤魂所构成,我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些幽灵正在其间凄厉地哀鸣,每个幽灵都在重覆相同的话:“有我们在,别想通过,留下来陪我!” 我终于明白,以前那些人为什么会无法通过这座浮桥,因为,有这些幽灵存在。他们这些饱受折磨且无法超生的灵魂,皆存有不平的愤懑与怨毒,会纠缠住每一个想通过生存之路的测试者,在他们的阻挠下,根本没有通过测试的可能。我相信,之前的那些测试者中,应该有不少人就是因为受到它们的干扰才会无法通过生存之路的。 我若想通过生存之路,现在必须面对它们,若不能将他们击溃,就不要作任何幻想。 见他们逼了过来,我赶紧后退,谋定而后动,刚才的设计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重新策划一下该使用的办法。 掌握了整个古咒语运动方式的我,不再将这些在空中舞动的能量当成一回事,在众人的惊诧莫明的叫声中,七弯八拐,居然又回到了刚才的起点。 怎么回事?普通人根本看不清那些纯粹由能量体构成的幽灵的动作,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距浮桥的终点只有最后几步时又退了回去,一个个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而那些看到了幽灵的人则皱起了眉头,他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对看得投入的他们来说,已将他们自己当成了测试的对象,于是,下意识地判断,在这种有幽灵阻挡情况下,能想出什么办法通过生存之路。 他们略一思索,不由皆皱起眉头,因为,在他们心中,这绝对是无解的答案,于是,他们都紧盯住我。我刚才一系列精彩的表现,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开始信任我,现在,他们都小心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想看我能想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好办法。 第九章 幽灵之战 我眉头紧锁,刚才,找出那条安全通道并非像看起来那么容易,若我在时间、速度和方位上出现半点的偏差,现在我肯定已经是与前面那些测试者一样的悲惨下场了。 古咒语虽然厉害,但它们运动的轨迹是规律的、节奏的,只要把握了其中的奥妙,完全可以找到一条安全的通道。然而,幽灵们的行动则是无规律的,若要避开它们并无定式的攻击,我无法保证自己能完全按照既定的方式走下去。在如此危险的处境下,在走动的过程中,我哪怕只有半点的犹豫、迟疑,或是行动中动作稍有变形,我就会为古魔法咒语所击中。 该如何是好呢?若要避开幽灵,我就不能保证所有的行动完全按照心中的设定来完成,那就避不开古咒语;若要避开古咒语,那我就无法抵挡幽灵们的攻击。一时间,我无计可施。 我站在桥头仔细考虑,这飞舞的古咒语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根本没有办法破解的,那我只有将主攻方法放在幽灵们身上,若能想法阻止那些幽灵的攻击,那我就可以顺利地通过生存之路了。 对于如何限制幽灵的行动,在黑魔法书上有一个类似的咒语,但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使用它,再说了,就算能用我也不敢用,如果一不小心被人发现自己用的是黑魔法,到时候,肯定又会变成全大陆的公敌。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幽灵只是远远守在桥那边,却并未追过来,以他们满腹的怨气,怎么会只在原地张牙舞爪呢?难道说,那儿的桥板就是黑魔法师们下诅咒的地方,所以,他们只能被束缚在那儿吗? 想到便试,我前冲几大步,来到那些幽灵前面不远。我才接近那些幽灵,他们便满脸凶态,齐声厉啸起来。看来,不出所料,他们全被限制在那个地方了。 试验结束,按照早已选好的道路,我退向浮桥的起点。正当向后退的我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不以时,突然,一个黑蒙蒙的,直径约十公分的球状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直冲而来,若不是我正处于“心眼”状态下,根本不可能看清它的模样。 好在我正往后退,刚好就势避开了这迅猛的一击。 “幽冥破!”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好运而欣喜,我反而脸色大变。 要知道,这个世间的幽灵都是能量的聚合体,一般来说,他们拥有的力量都十分弱小,只有大量的幽灵集合起来才有可能对人构成伤害,但是,这也有例外,那就是所谓强者的灵魂,这些人由于生前拥有强大的力量,死后也有比一般人强大得多的灵魂,他们可以依靠自身的力量来杀伤对手,这打击对手的种种技巧中,有一种十分可怕,那就是,“幽冥破”! 所谓“幽冥破”,就是幽灵将自己的力量聚集成一个小小的能量团,然后释放出来对对手进行远程打击。其中,又分为两种,一种由剑气组成,另一种,由魔法力组成,这要看幽灵本身的能量属性,若它的能量是以力量为主,那就会释放出剑气,若它的能量是以魔法元素为主,那就会释放出魔法力。 这种打击力量中除了本身的能量伤害外,还包含有幽灵所特有的“死气”,这种“死气”拥有世间任何魔法与力量皆不具备的、无与伦比的特殊杀伤力,任何人被击中时,不是肉体,而是生命力会受到超乎寻常的损耗,若被攻击者体质较差,很可能不是为“幽冥破”蕴含的能量所伤,而是在瞬间被“死气”吸尽了全部的生命力而死亡。所以,“幽冥破”向来是被看作费尔曼大陆上最难对付的招术之一。 只是,由于能使出“幽冥破”的幽灵死前至少需要拥有“魔导师”或相应等级的战士头衔,而想要让这些人变成孤魂野鬼可说是难以思议的事,因此,“幽冥破”几乎只是传说中的招术。我也是翻阅黑魔法书后才从中才了解一二的。 正因为比一般人更了解“幽冥破”,我才更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按黑魔法书所载,“幽冥破”一般不超过五公分,而对方刚才发出的那个“幽冥破”的大小只怕接近十公分,可想而知,这个幽灵绝对利害到超乎我的想象。 而且,据黑魔法书所载,当幽灵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拥有死者生前的智慧,也就是说,这个幽灵也非一般的蠢物,它具有了思考与判断等等与人无异的能力。 刚才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取巧地从它们头顶一跃而过,还好没有用这招,否则,肯定成为了“幽冥破”的活耙子,“幽冥破”的速度如此之快,我若这么飞到他们头顶,绝避不开幽灵们的攻击,到时,我真会如幽灵所愿般去陪他们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不要说还有古魔法咒语从旁干扰,就算公平决斗,现在吸收了大量大地精气的我虽比平常要厉害数十倍,但也没有丝毫取胜的把握。 是谁这么厉害?我一转念,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弗克比奥·本莱坦,魔族当年的第二号首脑,据说是死在生存之路上的最有名气也是最有实力的人物,刚才出手的幽灵应该是他,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厉害。 关于百族之战中的历史名人,每一个名字都伴着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而弗克比奥·本莱坦由于是被人类所杀的魔族中最厉害的人物,所以,他以前的事迹更是在大陆中广为流传,这其中任何一个故事都足以让人听得肝胆俱寒,我虽自命为天才,但想到要面对这传说中的伟大人物,掌心还是禁不住源源不断地渗出冷汗来。 看来想打败幽灵们是没有希望了,我把脑筋转到了其它方面上,这些幽灵是由于受到黑魔法师的诅咒才会被困死在这个浮桥上,若我能将这个诅咒破除,那重获自由的它们就可以离开这座浮桥,没了它们的阻挠,到时,我便可轻松地从这生存之路上走过去了。 对手黑魔法师的诅咒,因为我得到的只是一般的黑魔法书,其中并没有记载黑魔法师们的这些高深魔法,所以,并不知道该如何去破解,不过,依我想,使用魔法不过是能量的释放,这些魔法诅咒应该也是相同的原理,若我能将这诅咒能量破坏,那就可以解放这些为诅咒所困的幽灵了。 我缓缓举起长剑,随着我的动作,一股气流于身体两侧流动起来,越流越急,全身的衣裳都为风吹动,紧贴在我的身体上,当我的手举到头顶时,正是气流最急的时候。气流吹动我的长发,将它们带得笔直,现出极具刚性的美。在这种情况下,围观的众人受到气氛的感染,禁不住紧张地睁大了眼睛。 “嘿!”随着我的怒喝,手臂一挥,手腕一振,长剑便以极快的速度落下来,强大的力量正击在幽灵们聚集的那块金属桥板上。 “当!”的一声巨响后,浮桥立即起了滔天的震动,“呛呛呛呛……”的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之声。但是,当它在这阵震动中平稳下来时,我失望地发现那块金属板上的幽灵并无任何变化。 台下先是一片静寂,然后是传来一片惋惜的叹息。看来,刚才为了避免打断浮桥而只使出七分力量,其实,是我对自己估计过高,那么,下一招,我要全力出手。 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目中,我再次举起了长剑。气随剑走,当我手中剑往上斜挑,一股庞大无匹的气流瞬间席卷了全场。一时间,尘土飞扬、飞沙走石,狂暴的飓风夹杂着小指大小的碎石击打在众人脸面上,黄色的狂风将那些毫无准备的民众打得七零八落、鸡飞狗跳。 “啊!”“哎呀!”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居然只是起手势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势,虽被狂风吹得难以立足,虽被飞沙打得睁不开眼,但他们却有着无比的好奇心,眯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的动作。 “呀!”这一次,我不敢再留手,长剑往下一抡,将自己能够发出的力量全一鼓作气地全用了出来。 “当!”浮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这震天撼地的声音直刺所有人的双耳,将那些隔得近的民众的耳朵几乎震聋,他们只觉一阵剧痛至耳中传来,似乎连耳膜都已破裂,骇得他们赶紧捂住双耳。 台上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也是一样的惊慌失措,就连那一直是从容不迫的红发的侍卫长与波克姆伯爵此次亦露出骇然神情,只有艾斯特塞九世还是往常那样平静,不过,眼中却现出古怪的神色。 “呛呛呛呛……”浮桥起了比上次剧烈得多的震动,巨大而刺耳的声音让人牙齿发酸、头脑发昏。 “啊——”一般人发出了无助的呻吟,不得不使劲地堵着他们的耳朵,可那尖锐的声响还是不断地从他们掌间直钻入他们的双耳。在这种无孔不入的攻击下,离浮桥近的人支持不住,无力地瘫倒在地,痛苦而虚弱地在地面不住挣扎。 桥不住震动,极具杀伤力的声音以刺入骨髓的势态直冲在座的所有人的耳膜,鼓膜的震动几乎到了极限,不少人的耳朵开始渗出鲜血,台上那些贵族或多或少都练过功夫,但不少功力较浅的也开始不顾仪态地捂住双耳,估计不是有椅子帮忙支撑,只怕也已瘫倒在地,红发的侍卫长与波克姆伯爵再加上艾斯特塞九世都不禁变了脸色,显然都在暗自运功相抗。 就连我这个始作俑者都有点承受不住这强大的音波,不得不运功护住了自己的耳朵。难道说这桥的设计者最初就考虑过有人会设法破坏而设下了这个陷阱,不对啊,那时百族大胜,顶多会防止受罚者垂死挣扎,哪会认为有人去破坏浮桥呢? 难道?……我望向那堆幽灵组成的骷髅,似乎每个幽灵都正冲着我狞笑。果然是他们,他们与人类可谓是仇深似海,自不会放过这种难得的伤人机会。 不知他们怎么能利用浮桥震动的声音来伤人的,但我知道,此事与魔族当年的二号人物弗克比奥·本莱坦绝对脱不了干系。他果然厉害,自己一时不查便中了招,对这百族大战中的绝世强者,我不由又多了几分敬意与惧意。 啸声便于此时自波克姆嘴中响起,啸声如潮,一波接一波,啸声如海,一浪高过一浪,啸声又如春风,即使是大的、强的,但却是最温柔的、不伤人的,只给人的身体带来一股和煦的暖意,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舒服。 我变了脸色,虽然早知道波克姆伯爵身手不凡,却未想到他高明到这个地步,我与他相较,可谓是如同云泥,有着天壤之别。 啸声一起,立即压住了浮桥刺耳的声音,将那杀人的音波完全抵消。众人立即好受了许多,但渐渐恢复过来时,亦已是好久之后。当他们缓缓站起来时,这才发觉彼此脸色发青发白,皆掩不住震惊之色。 在众人眼中,刚才这声音只是我全力一剑击中浮桥后产生的效果,想到我有如此实力,对我,俱已是敬畏无比,再不敢对我有半句不敬之词,有些人想到之前对我的辱骂之举,更是在暗中拭了几把冷汗。 经此一事,他们皆不敢距浮桥太近,缓缓退后,将浮桥四周空出了老大一块地方。 第十章 戒指之迷 当桥的震动终于平息时,波克姆伯爵的啸声这才戛然而止。 我望向浮桥,那桥如原先般桓立在那,没有半点损毁与改变,这才知道,这浮桥上的几十位魔导师的魔法加持的确不同凡响。 要知道,我这一剑中蕴含的力量之大,就算是座小山也可以劈开,但打在这浮桥上,却不能造成一星半点的伤害,而且这魔法的加持已是在数百年前之事,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在千百年的损耗后,这咒语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保护效果。 这对于现在的魔导师来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虽然不甘,但那个时代的魔法水平的确是让人佩服不已。看来,百族大战后,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人类的数量的确是大大提高了,但整体实力却是不增反跌。 没时间想七想八,脑中的这些杂乱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立即将自己的注意力又拉转回来,集中到了眼下的问题上。 面向那群张牙舞爪的幽灵,我缓缓拔出天雷神剑。破坏咒语的想法既然破灭了,那么,只能用硬拼的方法击溃这群幽灵了——不敢将那偷自皇家史料馆的戒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只好运用这相对来说效果要差上一点的武器。 将体内的能量灌注到天雷神剑中,我将注意力都转到了那群幽灵身上。随着力量的不住增加,无形的杀气逼得普通民众遍体发凉,天雷神剑又在此时发出了威严的低吟,一道道电光在剑体中不断伸缩,将我的脸映得白惨惨的一片,加上眼内闪烁的寒芒,有如地狱的魔鬼再生,又如天界的杀神下世,看得那些升斗小民们目眩神离,只觉我便是神明转世,不由得两腿发软,只差没找几柱香来拜祭一番了。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小民,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并未受过任何战火洗礼的城市中,生来连血腥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是见到这种惊天动的大场面,把我当成神仙似的人物自是不足为奇。 无声无息中,我如游鱼入水般自如地滑到了幽灵身前,天雷神剑一挥,在嗞嗞作响的电芒中,击向那无数幽灵幻化而成的骷髅头,同时,我将注意力都放在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幽冥破”身上——那一击,实在是太恐怖了,刚才就已领教到了它的威力,我知道,就算以目下自己最为强大的状态,亦绝难承受起几击。 再说了,为了避免受到古咒语的攻击,我必须在那些间不容发的微小空间中找可以挥剑的空隙,这出剑的机会是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挥剑的方向、速度、其间的变幻的力量与角度都经过精密的计算,若有丝毫的偏差,绝对只余凄凉的结局,以我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变换招式去抵挡那“幽冥破”,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身法迅速到对方无法把握——当然,我对自己的身法还是较有信心的,不过,想到要面对魔族的二号人物,这个信心肯定得打个大大的折扣。 怎么回事?在天雷神剑下,无数幽灵在闪烁的电光中,于瞬间化为轻烟,但是,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幽冥破”,而是那幽灵组成的巨大骷髅头突然间冲了过来。 没有比这更让人惊讶的了,他们不是全数被诅咒困死在浮桥上吗?难道刚才那一幕都是假的?难道说刚才的一切都是那些幽灵故意演给我看的,好让我以为他们全被困死在桥上而失去了戒心,他们等待的就是我放松的一刻,好于此刻给我致命一击。 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些幽灵的心机也太可怕了。若真是如此,那么,此事必定又是弗克比奥·本莱坦想出来的,败在这种百族强者手中,败在这种似海的心机之下,我心服口服。 我虽是要面子之人,但绝不死要面子,对方既然能胜过我,不论是何种心机,何种手段,我绝不会死不承认,我只会在事后更加注意,而且会想法子再找回场子来。只是,这一次,我只怕会将一切都输得干干净净,再没有找回场子的机会了。想到被人愚弄至此,心中的确不好受,更是好不甘。 那些幽灵速度极快,而我手中的天雷神剑正刺入一大片幽灵之中,光芒都被严严遮盖,根本无法保护我的身体,未及反应就被撞得飞到半空,不过,好在那些幽灵把我围在中心,这重重厚重的能量层在困住我时又保护了我,没有让我受古魔法的伤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被幽灵所杀总比受古魔法那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要好。 一般人看不见那些幽灵,并不知此时的我已是命悬一线,见我突然飞了起来,还以为我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想法,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我会做出什么令他们吃惊的事来。 波克姆等人则不会不明白我的处境,不过,面对这自身存在就已是传说的生存之路,他们也无力相助,想到这难得的人才要毙命于此,一个个不由得大呼可惜。那红发侍卫长脸上隐隐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只一闪便没入他平静的面容后。 面对这一结果,一直都对我有十足信心的艾斯特塞九世也很意外,禁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不知怎地,他又有些轻松,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我飞在空中,身体轻飘飘地在空气中飘浮,这就是死么?不用再为仇恨而奔波,不用再为yu望而烦恼,当摆脱了世间一切俗事的困扰,身心皆放松下来,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原来,死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我惬意地舒展了身体。 我的身体越飞越高,渐渐已深入云间,我这是要升天了吗?我自嘲,以自己的德行,居然能够被天堂容纳,还真是大出意料。 不对!看那些幽灵正层层包裹着我,我突然醒悟过来,我,肯定没死! 怎么回事?又一个问题冒出来,就算他们被困于浮桥一处之事是假,但被困于浮桥则绝对是真,数百年来亦无法移动的他们怎么能离开浮桥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脑中一转,我立即明白了大概原因。在我来之前他们只能困于浮桥,而当我来以后,他们就能离开浮桥,这说明,这其中的原因必与我有关。而我身无长物,只有两件宝物,一是天雷神剑,另一则为无名戒指,那必定与这两样东西脱不了干系。天雷神剑是神物,应该是克制幽灵的,那可以排除。又联想到在废墟之塔时那幽灵法师向我索要戒指,我大致上得出了结论:此事与无名戒指有关。 我低头看了胸口放戒指之处一眼,发觉全身皆被幽灵所环绕,但就那空出一大块,看来,这个结论应该没错了。 那么,当时那些幽灵被困于浮桥一隅并非是作伪了,只不过由于自己身怀无名戒指才让那些幽灵脱离了黑魔法师的束缚。想到自己没有受到愚弄,心情立即好了很多,脑子也更加灵活了。 刚才,这些幽灵完全能杀了自己,但他们却没有动手,那说明他们另有所图,既然能谈条件,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我干脆将那正嗞嗞作响的天雷神剑收入剑鞘内。要赌就赌大点,反正他们随时都能杀了自己,何不干脆做得大方点,将这对幽灵有莫大杀伤力的神剑收起来呢。 反正底下的人也看不清我现在的动作,想到便做,天雷神剑一转,呛的入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名言,我做好了达成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准备。 当我的动作刚刚完成,突然,所有幽灵不再围绕我的身体,而是如同受到非同寻常的吸力般冲我胸口而去,随着这如烟似的能量体全数消失在我心口,我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被推到了浮桥的另一端。 “噢!”“好啊!”……那些不知所以的普通民众还以为我出了什么奇招,见我已成功站到浮桥的尽头,想到他自己见证了生存之路首次被成功穿越,皆觉得今天的门票钱没有白出,这一趟,值!激动不已下,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那些高明点的人虽然知道刚才之事绝不简单,但由于相距太远,他们亦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我又通过了浮桥,只能将那一肚子的疑问都深埋在心间。艾斯特塞九世脸上却是忽阴忽晴,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那拦路的神秘的青年男子与那送我药的老者此时也显出了不知所措的样子,皱着眉,轻声自语道:“这发生了什么?” 我虽成功通过了第二个测验,但自己依然是一片茫然。 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本来,已作好了与幽灵们谈条件的打算,但那些幽灵却并未如我所料般出现,他们反而在我将天雷神剑收起来后全数在无名戒指上撞得魂飞魄散。 难道他们在漫长的岁月后已经失去了存活的勇气,而只求速死吗?这样想来也可以解释得通。但有些地方又无法解释清楚,比如说,他们为什么非要齐齐死在无名戒指上,死在天雷神剑下不可以吗?再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来,想想刚才,他们层层包裹着我让我免受古魔法的伤害,现在看来,那也是有心为之,他们不会是有这么好心肠的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据我估计,这与这个无名戒指也绝对脱不了干系。想到从之前的废墟之塔到今日的生存之路,每次都与这个不起眼的无名戒指有关,说明这个戒指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以它的神效,说不定是神器一类的物品,若能找出它的使用方法,将它蕴含的力量全部开发出来,我想,到时,其威力应该只能用可怕二字来形容。 看来,我今后要赶紧查找相关的资料,好将这个神秘的无名戒指的来历与功用全都搞得一清二楚才行。我也不会太过兴奋,因为从这个戒指本身,我并未感觉到任何能量,也许,这只是个失败的作品,除了能消灭幽灵外再无其它作用,要不,以我这一流盗贼对费尔曼大陆古物的研究,怎么会没听过类似的工艺品呢? 当然,这一切,我不会傻到告诉任何人。哈哈一笑,让众人以为刚才之事乃我有心为之,一手操纵,这才从容转向艾斯特塞九世,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恭身行礼道:“陛下,臣不负所托,终于通过了生存之路!” 便在此时,体内的大地精气突然全数离我而去,瞬间,强大的力量,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觉,洞悉一切的“心眼”皆消失无踪,无力感立即席卷了我全身,我四肢一阵发软。 在普通民众眼中,那黑发男子虽然还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变化,但感觉却大不相同,不再如之前般显得那样的高大威猛,那种要跪拜下去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而在波克姆伯爵等高手眼中,这刚才不知以何种出奇的方法通过了生存之路的男子,在完成任务后,已将吸收而来的大地精气全部释放掉,心中不由皆涌起一个感觉:“这小子原来这么厉害。” 台下有一个女声轻轻道:“想不到他居然已能将大地精气吸为已用,看来,他这段时间有了很大的进步啊!”若能听到这句话,我一定会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魔导师尤利亚。 而在广场的一角,今早那神秘的青年男子则自语一句道:“时间到了吗?” 当然,这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只是感到那些力量再不听我指挥,倏地蹿出体外。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觉:难道刚才那些力量不是大地精气吗?要不怎会如此,可若不是大地精气,这些力量又从何而来?刚才又怎会涌入我体内,且听我指挥呢? 不过,那些力量的确帮了我的大忙,而且肯定与那给我药的老者有关,看他对我并无恶意,下次见了他,一定要找他将这其中的原因问个清楚。虽然那老者对我不错,但我对他并无太大好感,因为,不管他是好心还是歹意,我都不喜欢在处事时被人处处隐瞒,这样的我,总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这样的感受,实在是差劲极了! 看来,今后,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建立起自己完善的情报网,否则,总免不了一无所知,处处受制于人的命运。 第十一章 最后测试 身前的艾斯特塞九世很快就将我杂乱的念头打断,他冲着我微笑道:“好!你现在可以接受我第三个考验了。”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笑容,那种极为不妥的感觉再次涌上我心头。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肯定我能冲过生存之路?--就如从废墟之塔中出来时一个模样。这是为什么?他的笑脸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内幕呢? 艾斯特塞九世的话依然在耳边缓缓响起:“这第三个测验,那就是,你需要带着公主找到先知比坎,并让他给公主的三个问题做出解答,然后带着公主平安回到多卡拉加来。” “嗡!”耳中一声巨响,我脑子一片空白。台上台下一片嘈杂,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也太开玩笑了。 先知比坎是继伟大的玛法先知后最强有力的先知,其预言的准确性甚至超过了年轻时代的玛法先知,据说,他强烈的自尊心无法忍受被人称作“玛法先知以后最伟大的先知”,一气之下隐入大陆最西北角的吞噬森林,发下最恶毒的誓言,不超过玛法先知,绝不走出森林一步。 当年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时,我还在这个世界里作我日盗千户夜进万家的盗贼,但这轰动全大陆的事件我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事后,有不少人为了寻求帮助而不时入吞噬森林寻他,但在广袤的原始森林中寻找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同时,有几个传言渐渐于大陆扩散开来,那就是,比坎先知为了超过玛法先知,让他自己进入了关闭六识的状态,此时的他,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就算找到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帮助,还有一个说法就是比坎先知由于无法适应森林内严酷的生活环境,在进入森林不久就病死在林内…… 有了这些有鼻子有眼的传言,再加上前去寻找他的人的确是皆无功而返,渐渐地,再没有人去做这毫无意义的事了。于是,他身处何处及是生是死便成为大陆当时最大的谜团之一。当时的盗贼行会还特地下达任务,谁能找到比坎先知,就可以得到一大笔赏金。 不过,这并不是我吃惊的原因,因为,这都是当年的事了。比坎先知存身之处已于四个月前被一个猎人在无意中发现,他并没有死,还给了那个猎人一些生活的忠告,而且得到此消息的第一批人,已经成功找到比坎先知,并得到了他的忠告后折了回来。此事在两个月前传遍天下,现在,这已是路人皆知的消息,只要是想找比坎先知寻求忠告的人都已经动身前往,而且,近日来,不断传来这些人成功返回的消息。 所以,这个测试不是太难,而是太过简单,经历了两个难逾登天的测试的我一时间无法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 同样,有了先前两个测试的铺垫,所有人皆认为这第三个测试会难到极至,本怀着兴奋与期待的心情在等待着艾斯特塞九世拿出一个绝世的方案来考验我,更希望我能够再创奇迹--当然,他们并不是那么好心,想到要关心我,只不过想看到比今天更为刺激的场面--可没想到国王会说出这样一个测试来,一听之下,满脸惊讶,更是满心失望(想到没有热闹可看),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肃静!肃静!”辅臣赶紧压下了众人的议论。艾斯特塞九世这才继续向我道:“三天之后,你与公主一起出发。”转身示意,在众侍卫的保护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携我离开了广场。 由于能平安地从废墟之塔中出来,再加上毫发无损地走过了生存之路,一夜间,我缔造的世间奇迹人人皆知,当然,我本身更成为帝国内最为神奇的英雄人物,我的一切生平都在国民口中广为传颂,从在学院的以一敌三到勇夺冠军,再到废墟之塔、生存之路……事无具细,每件都成为国内最脍炙人口的传奇。 我召来次元之手对敌更是被渲染得过分,我那种“宁可名誉受损也不肯出手伤人”的“伟大情操”让无数人感动得流泪,就连我刚入城时“当众调美莲达的糗事”也被说成是敢于挑战世俗,与众不同,有深度气度风度…… 不出数日,我已成为恩达斯帝国年青男子的心中偶像,年青女子的梦中情人,小孩子眼中的大英雄,老人眼中的救世主……这些,都是我所始料不及的。 大陆各国当然不会为我做这种免费的宣传,以免得知此事后打击了本国国民的士气,除了少数消息灵通的人士,基本都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但是,作为国家耳目的情报系统则纷乱一片,争相查探查我是何等样人,重视的程度,真是令我受宠若惊。想不到,自己来时只是无名小卒,不到一月,居然成为大陆的风云人物,这世事,真是难料! ※※※ 站在屋门口,我与美莲达作别。她俯在我怀里,紧搂着我的腰,泪流满面,死活不肯松手,搞得我心里也酸酸的。 三天之前,我从艾斯特塞九世那回来后,便给美莲达解开了咒语,她当然对我所做的一切不太满意,不过,欣喜地见我已毫发无损地通过了生存之路,再加上我的好言相慰,她的不满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现在,我去参加最后一个测试,虽然并不危险,也不难,但时间上却是需要最长的一次,估计来回要一个多月。按艾斯特塞九世的想法,我刚好可在帝国百年大庆的祭典开始前赶回多卡拉加。 虽然美莲达觉得我此行并无险阻,但想到这个测试要花一个多月,也就是就说将有一个多月见不到我的面,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地依依不舍。 好不容易才将美莲达哄得平静了些,我终于得以踏上旅途。 依艾斯特塞九世的要求,我按着他给的地址,七弯八拐地来到多卡拉加一个旅店内。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旅店,一个放了几张桌子的小房间,一个可以通上二楼的木梯……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我知道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因为,我要在这儿迎接玛莲莉公主。既然能放心让公主到这儿来,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是恩达斯帝国的一个秘密据点。 在这个旅店的一个房间内,玛莲莉公主正有点心神不宁地在等待着。自从上次她无意中知道父皇有意将她下嫁给学院的冠军时,她就开始想法子逃避这个包办婚姻。 虽然她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学院的冠军会是谁,但出于本能,她极力反抗这个政治婚姻,于是请了在学院的好友伊娜出面帮忙。在她想来,若依娜能得到冠军,那就不用担心被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可是,哪知道,伊娜在与一个有着“最卑鄙无耻的色狼!”“学院恶魔”之称的可恶的家伙争夺冠军的过程中,被打得身受重伤(其实,这是整个比赛中比尔男爵难得的不卑鄙的比赛之一,这只是伊娜自己胡乱运用生命力后必然的后遗症而已),她当时是又气又怒,下定决心绝不会放过这个打伤了她好友的黑发混蛋。 可是,接下来,她又与其他人一起听说了这个黑发混蛋做出的两件令人刮目相看的惊天大事,不知怎地,她居然对这未见面的,可能下嫁的,本该十分讨厌的对象产生了很大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呢?竟然做出这大陆从来无人能做到的事来?而且,还一做就是两件。 不久,她又从宫廷内侍(恩达斯帝国内比尔男爵的狂热的崇拜者之一)的口中得知了我的“英勇事迹”,在那些天花乱坠的演说下,她也不禁冒出些许疑惑,这个男人真有说的那么好吗?至此,她对那黑发混蛋的看法有了一定的改观。 “不过,为什么从伊娜那听来的都是这个黑发小子如何卑鄙无耻的事迹呢?”到底,哪个看法才是真的呢?她不知不觉中已开始怀疑好友的描述。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想到要作为政治婚姻下嫁出去,她就有一种完全的抵触情绪,绝不愿意接受这种婚姻,若因此而要伤害到另一方,那也是不得已之事,又想到最要好的朋友被此人下手击成重伤,而且还是因为她的托付而受伤,胸中那口气更是窝得难受,“我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家伙!”她暗自道。 “这个测试还真是及时啊!”这是她得知她自己要与这个黑发混蛋一起去吞噬森林时的第一感觉,现在的她,早想好了怎么利用公主的身份来好好收拾这个混蛋,一来可以报打伤了好友之仇,二来,在这一连串的打击反复中,对方对她肯定会产生不好的印象:如,公主刁蛮、任性、无礼、不会体谅人……等等,那样,就算父皇真的赐婚与他,估计这个家伙也会知难而退的(当然,以她的性格与脑瓜,绝对想不出如此绝妙的主意,这些,都是在伊娜有意无意的诱导下一一完善而来的)。 为了达到完美的目的,她甚至连该采取什么步骤、每一步又该怎么走都想得一清二楚,只等着实施对象出现便可一一施展出来了。可是,想到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创造了一系列传说的传奇似的人物,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激动与不安,当然,也有不小的怒气与不少的期盼。 此时,她正在一个房间内不住地四下打转。想即将到来的见面,不知怎地,便有点焦虑不安,怎么都坐不住了。 “梆、梆、梆!”敲门声传来,她全身一震,迫不及待地冲到门后,伸手便要开门。突然,又忆起自己的身份,手伸到一半,又定在了半空中。退后几步,来到房间中央,深吸几口气,按捺住迫切的心情,冷淡地开口道:“谁啊?!” 我站在门口,听着玛莲莉公主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心中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以我敏锐的感观,怎会没听清她刚才在门内的一系列动作呢?她跑到门前,说明她肯定是急着见我,而旋即退到房间中央,代表了她只是矜持身份而已。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愿被当成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而伊娜肯定也在她面前说了我一大串的坏话,所以,她对我的第一感觉肯定是十分讨厌。 不过,我也知道,她肯定亦知晓我最近所做的一连串的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的我,已成为恩达斯帝国人心目是的大英雄,只怕,没有几个少女能对这样的英雄人物无动于衷吧。 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以她不成熟的性格,只要我在这次与她同行的测试中运用一点心机与手段,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虽不太光明磊落,但这种做法却正是我所擅长的,只是想到要利用一个人的感情,心中还是有点不太适应,不过,为了达到目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顶多,我在事后待她好些就行了。”我对自己说。此时,突然觉得奇怪,看来,重回到这个世界后,我真的改变了很多。以前的我,虽然不择手段,但对感情一事,一向是最为认真的,就算是迫不得已,也绝不会似如今般运用得这么自然,现在,对于感情,我也渐渐开始失控了。是时间改变了我吗? 我想,艾斯特塞九世安排这个测试,应该希望我与玛莲莉公主在同生共死的冒险中培养出感情吧。其实,当他说出第三个测试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而当他不允许其侍卫保护,只让我与玛莲莉公主带其他两人同行时,我更是完全肯定了他的想法。 我是不会让我亲爱的艾斯特塞陛下失望的,这争取公主好感的大好机会,若就这么白白浪费,那就太可惜了,也不符合我卑鄙的身份。我相信,等我回来时,我就多了个泰山大人了。 只是,泰山大人,终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一系列愚蠢的举动而后悔不已的! 我冷笑! 第十二章 贵族骑士 “是我,比尔·亚特男爵!要与殿下一起到吞噬森林去的人。”我应道,“玛莲莉公主,请开门,我们现在就应该出发了!” 虽然明白她其实很清楚地知道门外的是谁,但我还是依足礼数。第一印象几乎可以决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基本的看法,我当然不会有半点马虎。 “知道了!”玛莲莉在房内答了一声,“等一下!”接下来,就没了声息。 我站在门外,时间一点点流逝,却没有任何的不耐,不用猜,我知道她想这样来折辱我,用这种对付小孩子的招数公平对付我,她也太小看我了。 若是生气,那就真的中计了,我满不在乎地站在房间口。她不就是想让我等她等得焦急吗,我若不急,她就该急了。 如我所料,此时的玛莲莉正站在房间内计算着时间。“那家伙一定很焦急了吧,”她得意地想,“让他去焦急吧!”想到此处,索性在锦凳上坐了下来。 渐渐地,她有点奇怪,这么久了,对方怎么没有一点反应,仔细听了听,真的是耶,门外居然没有任何的声音,那个家伙不至于一气之下就此走了吧,他不是这么没有耐心吧?想到这,她有点急了,若那个家伙真的负气而去,父皇那儿就不好交待了。 完全忘了公主应有的仪态,玛莲莉三步并作两步,急冲至门边,伸手拉开。才开一线,玉手一僵,愣在当场。 “我从未想过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一个人见面,”多年以后,每当她回忆起这个时刻,每一次,她都忍不住要露出笑容,“我想,那情形我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 门外的黑发男子,正坐在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大背靠椅上,以最舒服的姿态,四仰八叉地躺在其上,身体四周,还有几只八面飞舞的次元手正给他全身上下作彻底的按摩,看那样子,似乎享受得紧。此时,那人显然发现了她,抬起眼,从门缝外望来,其间满是促邪的光。 可怜的公主殿下做梦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情形,一下子愣在当场,然后,脸瞬间红了个透,站在房边,看着面前拉开一线的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玛莲莉受窘的样子,我心中好笑,故意冲她微笑道:“我知道公主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门远行,估计殿下一时半会儿无法收拾完手头的东西,所以早就做了长时间等待的准备!”又是一笑,强自挤出一脸的诚恳,冲她继续道:“若殿下还未收拾完,我再等等也行,反正我对这儿也挺习惯的,再说了,我们也不赶这点时间,殿下尽可以仔细收拾,不用怕我焦急!” 说到这,我心里早就笑翻了天,只因怕被这娇娇公主发现后大发雷霆,这才强自忍住,为了不露出一点破绽,我咬牙切齿,整张脸都绷得生痛,而四肢也因用力过度而不住轻轻颤动,暗中不禁感慨起来:“这还真是辛苦啊!” 听到我的话,玛莲莉站在门后,握门的手用劲捏得发白,脸上更是红一阵紫一阵的。我知道,不能再这样戏弄下去了,否则,她肯定会暴走。 将那些次元手都送回它们的空间,我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玛莲莉行了一礼,道:“比尔·亚特男爵向玛莲莉公主请安,看公主似乎已将随身物品收拾停当,那样的话,我们是否可以起程了呢?” 玛莲莉没想到这之前看来十分高傲,似一点也不将她放在眼内的家伙突然会间变得如此尊重她,这一硬一软的态度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一肚子火都发不出来,再次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当场。 此时,她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这见过两面却从未认真留意过的年青男子。只见,对方年纪轻轻,一头特异的黑发下有着其浓如墨的剑眉;下面,是一对黑得发亮的眼睛,深邃而不可测处有光芒闪现,宛如灵魂深处舞动着狂野的火焰;再配上笔挺的鼻梁和透着坚毅的嘴唇,以及一身做功精细裁剪合体的服装,现出一种特立独行的迷人魅力。 面对这张脸,仔细体味着对方身体中带着的这种异国情调,满腔的怒气于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而当对方那对漆黑铮亮的眼睛盯过来时,面对那熊熊燃烧的狂野火焰,她突然忆起她的贴身宫女谈起“神奇男爵”比尔·亚特时满脸憧憬说出的一句话:“若能被比尔男爵用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轻瞄一下,就是死,我也愿意!” 不知怎地,她突然又红了脸颊,一颗心也不争气地怦怦直跳,而它跳动的声音,偏又响得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让她几乎抬不起头来,一张俏脸,更是红得快滴出血来。 “还有一会儿!”玛莲莉强自镇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砰的一声,使劲关住门。门一关,她便无力地靠在了门后,捂着跳得飞快的心,禁不住地微微喘息起来。 这一切,当然逃不出我的耳目,我得意地一笑。对付这种还未长大的娇娇女,像刚才这种忽软忽硬、忽放荡不羁忽正经严肃的暧mei态度,对追求新奇的她,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只要让她在这种探索神秘事物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与我拉近距离,我相信,以我的手腕,只要玛莲莉还没有心上人,多用点心思,在这一个多月内把玛莲莉公主追到手,绝不是一件难事。 这一次,很快,玛莲莉就从她的房间内出来了。 我知道她的脸皮很薄,经过刚才的事,再也受不住我的调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一脸平静地与她一同走到楼下。当然,这种体贴入微的做法,以面前这位公主粗枝大叶的性子,只怕根本无法体会出来吧。 楼下有两人在等我们,一男一女,那女子我记得见过一面,等玛莲莉公主高兴地扑过去时,我立时忆起,此人是玛莲莉的侍女。 不再理会那兴奋得又蹦又跳的一对,我转向那男子。此人全身皆为流动着耀眼金属光泽的银白骑士甲所包裹,头盔上的面罩也放了下来,只有一对精芒四射的眼睛暴露在外,虽然如此,对他,我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们有着亲密的关系。 是谁呢?奇怪,我虽然见过不少骑士,但皆只是见过罢了,根本没有熟悉的人是骑士啊,要知道,要成为一名骑士,必须从小开始接受剑术、骑术、军事、历史等多方面的教育,通过骑士技能测试后,再经过在任骑士的考验,才能成为一名见习骑士。然后,他需要在正式骑士的见证下完成国王所交与的任务,以取得的骑士封号,这样,经过国王举行正式的授予仪式,他便可以拥有一套刻有自己名字的骑士盔甲和骑士钢剑,若是此人有古老家族的尊贵血统,往往还会在盔甲显眼处刻上家族独有的徽章以示与一般骑士的区别。 正因为培训一名骑士所需的时间和金钱的巨大性,所以,骑士的数量非常少。相对的,由于骑士所受的良好的教育和长时间艰苦的磨练,使得他们拥有卓越的战斗力、杰出的指挥力和惊人的意志力,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也因为如此,骑士,可说是个与平民无缘的称号,平民中谁肯消耗如此庞大的时间与财力来经营这样一个封号呢?他们消耗不起!再说了,就算有些富有的平民经过努力,将自己的子侄培养到了骑士的水准,但在由骑士们主导的测试中,这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又如何能通过一心维护骑士正统的排外测试呢? 所以,大陆所有的骑士,几乎无一不是有着良好出身的贵族,可以说,每个人的背后往往都代表了一股强大的势力,绝非一般人能结交得到的。所以,骑士,在大陆的所有职业中,它虽非要求最苛刻的,但绝对是最难达到与最为荣耀的。 虽然,这些年来各国为了提高战斗力,对成为骑士的条件有所放松,许多不必要的规定也逐步取消,以至现在终于出现了所谓的“平民骑士”——这是贵族骑士们为了区别这些血统低下的、“混”进骑士队伍里来的家伙们而新创出的一个称呼——但是,骑士的数量仍然少得可怜。 我看他盔甲上古老的徽章,说明他绝对是如假包换的贵族骑士,像这样的人物,可说走到哪儿都可以轻易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艾斯特塞会派这样的人来辅助我,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我奇怪的是自己对他怎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仔细回想从重回曼德费尔大陆的细节,怎么也忆不起自己何曾认识过这样的人物。 正疑惑间,那名骑士向我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是你!”我又惊又喜,一看他做出的动作,我立即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错,是我!”他哈哈一笑,将骑士铁面罩掀了开来,底下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果然是苏拉格。 虽然早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面对这个结果,我还是大为惊讶,在我的印象中,苏拉格是个行事风liu、不拘小节的浪荡公子,与骑士的严谨与自律沾不上半点边,不论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对美莲达的一系列动作,还是后来他游戏花丛的表现,无一不说明了这一点,但是,今天,他怎么会以一个骑士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呢?而且还是有着古老而高贵血统的家族的一份子,真是想不通,以他的身份和受到的教育,怎么可能做出以前的种种事来?我有点发傻。 不过,说真的,我不得不承认,他这身装束与其自身气质十分匹配,现在看来,穿着这身服装的他,带着耀眼而令人心折的贵族气质,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他几十年来所受的良好教育,再加上他写了满脸的坚毅与沉着,完完全全就是个正统的贵族骑士,只应与荣誉及尊严相伴,只应为鲜花与掌声所包围,与其它不入流的事则应毫不相干。 还了一礼,我看着他,掩不住满脸的惊讶,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现在的他,不带任何多余动作地站在那儿,与以前那个给我浮躁感觉的苏拉格相比,现在的苏拉格,带给我沉稳如山的感受,我觉得,此时才应该是他真正的面目,但想到他之前的表现——当时的他,左拥右抱时亦是那么自然——我无法肯定哪个才代表了他真实的一面。 不论如何,我可以肯定一点,苏拉格绝非我想象中的那个仅仅只是喜欢追求女人的花花公子,此事绝不简单!我相信,这背后,绝对有一段难以言明的曲折故事。 苏拉格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异常,他当然不难明白我的感受,这种情形,他早已见了多次,也已经完全习惯了,只冲着我苦涩一笑,并没有说话。 虽然想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不过我并不是个喜欢刺探他人隐私的人,见他一脸的无奈,我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改换心情,冲他微笑道:“真高兴能与你一起去冒险,欢迎加入!” 第十三章 兴趣 “我也是!”苏拉格伸出手,“真高兴与你一同去冒险!”现在,其它的话都显得多余了,不再说话,我们激动地靠近,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你就是‘神奇男爵‘比尔·亚特先生吗?”一个声音不知趣地打断了我俩心意交汇的谈话。 一扭头,是玛莲莉公主的侍女,她眼中正不断喷射出电火花。 “你好,我是公主殿下的侍女,我叫梅法蒂,很高兴认识你!”她一脸的兴奋。 “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忍住心中的不快,在公主面前,我与她温和地谈话,尽显一个贵族应有的温文尔雅的风度。 梅法蒂露出一个激动得随时可能会昏倒的模样,满脸陶醉地大声道:“我居然能亲眼见到你,居然还能与你说话,我太高兴了,真是幸福死了!”看她欢呼雀跃,动作夸张得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还没等我想到该如何开口,她又冲动而兴奋地道:“我叫梅法蒂……”刚才不是介绍过了吗?看来已她激动得不知所云了。 等我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我才知道,我之前的想法太过武断,她是知道在她在说些什么的,不仅是知道,而且,她还有个十分明确的目标。 “……芳龄十八,至今未婚,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体重,五十一千克,三围三十四、二十、三十四,肤白貌美、性格温柔……”她滔滔不绝,全不顾身旁的玛莲莉公主红着脸拼命于暗中拉扯其手。 望着唾沫横飞的她,我与苏拉格皆是目瞪口呆,她真是有个性呀,征婚启事都写好了,我真是服了她。面对她,突然联想到当日与苏拉格见面时,苏拉格作自我介绍的情形,当时的他,也是这副模样,不过,相较起来,这个梅法蒂的花痴水平只怕比苏拉格还要高出一头! 我忍不住望向苏拉格,冲他露齿一笑。苏拉格显然知道我笑容后的意味,瞬间便红了脸,讪讪然地现出极难为情的模样。 梅法蒂的话还是连绵不绝地传入耳中:“……孤身一人,现居于城东的法米拉尔北街七四八三号,欢迎男爵大人随时前来做客!” ——看她的意思,我若在哪天的三更半夜里独自摸到她家中去“做客”,她绝对是再欢迎不过了。 至此,她这段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天下人为之绝倒的自我介绍才终于告一段落。 抬起头,见我们张口结舌的模样,此时的她,似乎才刚刚意识到她自己之前说了些什么,啊的一声,伸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羞得不敢抬头。 还是玛莲莉最先反应过来,抢先道:“哎呀,我还有点东西忘在上面了!”她冲我们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又转向梅法蒂道:“你来帮一下我。”不容分说,扯着她就上了楼。 看不出玛莲莉还有几分急智,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办法缓解目下尴尬的局面,我对她刮目相看。 等她们从楼上下来时,梅法蒂已经恢复正常,俏脸十分平静。眼见如此,我和苏拉格也自然了许多。 不看梅法蒂,我问玛莲莉公主道:“可以出发了吗?” 玛莲莉点头道:“可以了!”话不多说,我们立即起程。 公主出门,自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其中,说不定还有不少人怀有不可见人的目的,很可能会对公主不利。艾斯特塞九世对此心知肚明,他既然敢当众宣布这个测试的时间,心中定是早有算计,自不会允许这种情形发生,这一路行来,我发觉总有人在忽前忽后地吊着,看来,他们应该就是艾斯特塞九世安排的护送人员了。 我仔细留意了一下,那护送人员的规模比我第一次见到公主时还大不少。我暗自冷笑,艾斯特塞九世惟恐有人打扰我与公主的相处,恐怕连只鸟也不会允许随便飞到我们这儿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知道玛莲莉公主对我有很深的成见,按一般的方法是难以解开这个心结的,于是,不按常理出牌,一路上,对她忽冷忽热,忽好忽坏,尽情耍开手腕,经常将这个向来只听人奉承的娇惯公主逗得娇嗔不休,可又能于关键之处及时打住,再奉上妙语数句,立时让她转怒为喜,再加上梅法蒂这个我的狂热的迷恋者从旁推波助澜(我真是感激艾斯特塞九世的明智,他真是有先见之明,给玛莲莉公主带上这样一个侍女,有这个“内奸”随时给我提供助力,我手头的工作目标实现起来就容易多了,难怪古人叫都说:“堡垒往往都是首先从内部攻破的!),弄得公主她是忽喜忽忧,芳心大乱下早已深深植入了我的影子,虽然她对我还是颇有看法,但再也不像当初般不给我留半点发挥的余地。 当然,她也不会让我轻松,对早已拟定的计划,也是不折不扣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完成,这不,走不了几米路,就开始叫嚷着太累了,非要休息(我靠,按她这种叫休息的频率,估计这辈子也走不到吞噬森林),就连梅法蒂不住相劝也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梅法蒂为难地望了我一眼,露出抱歉的神情,做出个无法可想的手势,无可奈何地站到一旁——看来,她也很清楚,公主这一招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冲着梅法蒂一笑,微一点头,示意她:我知道你已经尽力,虽然没有劝服公主,但我还是很感激你。马上,我转向玛莲莉公主,一言不发,当盯得她心头发毛,忍不住想大发脾气时,突然于异空间召出了数百只次元之手,这大群手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公主抬到了半空中。 公主又惊又怒,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一脸的无辜:“你不是说走不动了吗?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有它们抬你,这下,你不用出力,那我们可以继续起程了!”话不多说,一声令下,那些次元之手抬着她就往前走。 只见,尊贵的公主在密密麻麻的次元之手下被抬到半空,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蔚为奇观,再加上该抓的不该抓的都被抓着,该碰的不该碰的都被碰了,玛莲莉一张玉脸涨得通红,尖声道:“快放开我!” “嘭!”话音刚落,那些次元之手瞬时消失无踪。不用说,失去支撑的她立即就直挺挺地摔了下来,跌了个灰头土脸。 “我要杀了你!”玛莲莉抓狂了。 “我怎么啦?”我一脸的无辜,“不是殿下要求我立即放开你吗?” “你……”她为之气结。 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道:“你敢欺负我,我一定叫父王杀了你!” 我微笑道:“殿下,我怎么欺负你了,不都是按你说的在做吗?”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装累来故意拖延时间,我想,若你父王知道后也一定不会赞成你的做法的!” 她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目光都快可以杀人了,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我们还走吗?”梅法蒂怯生生地走出来打圆场。 “不走了!”玛莲莉依然没半点好气,“我摔伤了,走不动了!” 梅法蒂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满脸笑容地凑近玛莲莉道:“那抬着你上路行不行?” 玛莲莉俏脸一沉,怒道:“你若再敢像刚才那样戏弄我的话,我发誓,就算父王护着你,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知她的恫吓不过是色厉在内,见她如此紧张,我心中暗笑,露出个最迷人的笑容,柔声道:“刚才不过是个意外,我哪会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呢?”手一挥,只见一乘由竹木搭筑的简易软轿在无数次元手的簇拥下被抬到我们身前——早在玛莲莉呼累时我就已派它们去做准备了。 没想到我有这么一着,玛莲莉一愣,心中的怒气不由减了几分,我又赶紧展开如簧之舌,甜言蜜语、蜜语甜言齐齐上阵,将她哄得晕晕乎乎,使她对我的恶感又减了几分,加上梅法蒂在一旁好言想劝,最后,玛莲莉怀着以后再与这个混蛋算账的想法,终于上了软轿。 就这样,一路行来,这种事可谓层出不穷,好在我这人脸皮厚心肠黑,敢想些别人不敢想的点子,用些别人不敢用的法子,玛莲莉公主受了两次教训后便没有再做太出格的事(当然,也亏我能及时将她哄开心,否则,只怕她事后定与我没完没了!),但是,在小事上,她还是情况不断,变着花样给我出难题,我则绞尽脑汁,整日与她“斗智斗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渐渐,我们一行已接近了吞噬森林。在这些日子中,玛莲莉最高兴的事就是想出些新奇的主意来捉弄“那黑发混蛋”,虽然往往总是反被我捉弄了去,但是,完事后,我都把她哄得开开心心,而且她偶尔也能弄出几个让“那个混蛋”头痛不已的难题,只要能看到我皱着眉苦恼不已的模样,她就觉得,所有挖空心思的辛苦都值了全票,以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就这样,玛莲莉对此事可谓是乐此不疲,简直把这当成了一场无比新奇的游戏,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喜欢上了这种争斗不休的日子。 当时间过去近十天,我们在这种游山玩水似的心境中来到吞噬森林边的一个小村子。 早从艾斯特塞九世传来的情报中知道,这个村子是吞噬森林边上的一个村庄,有一百三十多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是地地道道安分守己的猎户,没有任何危险。 想到要在这个地方获取干粮清水及进入森林时的一些必需品,我有心在这儿住下来。不过,想到玛莲莉公主就在身边,就不敢随便提出这个要求,否则,以她时时找麻烦的兴致,说不定会强烈要求我们立即起程——若在平时,那也罢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野外露宿,但在今日,若不到这个村子去,说不定就把补给品给耽误了,那就麻烦了。 想想公主殿下这几天的表现,脑筋一转,我有了主意。“现在天色尚早,我们还可以继续赶一段路,等到了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休息吧?”我向玛莲莉说道。 “什么?”她一听就不乐意了,“再往前走?再走下去肯定就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了,我不同意,我们就在这儿住下来!”不出所料,一听我的话,玛莲莉自然地跳出来提反对意见。 见我皱起眉,她得意地嘻嘻一笑,二话不说便带头往村子走去,根本不知我虽是一脸苦像,但在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走吧!”我做出无奈状向梅法蒂和苏拉格比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去。在这一扭头间,我发现苏拉格神情古怪地望着那个村庄,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在发什么呆。 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已经反应过来,眼珠一转,见我正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露出个复杂的表情,低下头,大步向前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我只能将满腹的疑问都埋在心中,与梅法蒂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追他们而去。 第十四章 危机 来到村庄,找到小镇中惟一的旅馆住了下来。我发现,这个村子比想象中要大上许多,从头走到尾,要花不少的时间,旅馆的条件也比想象的好上许多,不仅设施完善,室内装潢也十分到位,虽不华丽,上至一椅一凳,小至一杯一盏,做工无不中规中矩,加上都带有十分浓郁的乡土气息,连刁蛮公主那么挑剔的人住进去时都没有发表太多的评论——让我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艾斯特塞九世在我们住进来之前已经特意找人重新装修过了。 等所有人都安顿下来后,按传迅人递来的消息,我独自步出旅馆,往镇东的铁匠铺走去。 铁匠铺在镇东的最边上,早已出了小镇的范围。不知道当初建这个铺子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不将它建在镇子中央,有人要打制铁器时不是很不方便吗? 在前往铁匠铺的小道上,我有点不爽,赶了一天的路,还要费神照顾玛莲莉公主,早已疲惫不堪(当然,主要还是在精神饱受公主殿下折磨让我受不了),而这铁匠铺距我住的旅馆也实在太远了点,到后来,我都走了十多分钟,还没见到别人口中说的那个铁匠铺,我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就在我的忍耐力快到极限时,路的尽头出现了个房子,看那迎风招展的招牌上画着的曼德费尔大陆通用的铁锤标制,我知道,我终于达到目的地。 “有人吗?”我走进敞开的屋门,边四下打量无人的房间边大声招呼不知身在何处的铺子主人。 “你找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伴着这声音,一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身高不过刚及我腰,满脸大胡子,皱纹如沟壑纵横般在脸上横七竖八地划出无数痕迹,赫然是一名矮人族老者——当然,矮人族除了年幼矮人外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形态,除了他们自己外,谁也分不清成年矮人的年龄。好在他们的寿命比我们人类长得多,所以把对面的矮人当成是老者也不算在吃亏。 “你找我吗?”那矮人老者问道,边说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 我发觉他看到我的黑发时眼睛一亮,口中“咦!”了一声,立即望向我的腰间,死死盯住我腰间的长剑道:“小伙子,你佩戴的是神剑‘卡法’吗?” 我先是一愣,接下来才意识到“卡法”是矮人族对天雷神剑的称呼。看来,此人与恩达斯朝廷关系不浅,否则艾斯特塞也不会把我们一行的补给品放在这儿,他这个住在如此闭塞的小镇上的矮人,更是绝不可能看到我的黑发就知晓我随身携带的是天雷神剑。 既然对方是自己人,我就用不着隐瞒身份了。我答道:“不错!” 他一听,更显激动,急切地冲我道:“可以让我看一看它吗?” 我略一犹豫,拔出了长剑递了过去。反正他是自己人,我又站在这儿,也不怕他玩出什么花样。 看着递到面前的长剑,矮人老者迟疑着不敢伸手。看他的模样,我这才突然忆起天雷神剑有影响人心性的作用,同时,我也意识到,这个矮人老者肯定也知道它这个特性。想到我之前在多卡拉加时想方设法也弄不清此剑的功用,我立时涌起要向他询问的冲动。 那矮人一弯腰,从柜台下取出一双兽皮手套戴在手上,这才从我手中接过了天雷神剑。 怕对方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大叔,你戴个手套干嘛?难道是怕弄脏了我的剑吗?” 对方死死盯着天雷剑,满脸激动,双手都不住颤抖,随口答道:“不是,卡法能对人的思想产生影响,在它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下,再纯洁的心灵都无法抵挡这来自神灵的神奇魔力。”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艾斯特塞九世给我神剑的确没安好心,不过,他绝没想到我练有更为神奇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内功,居然不怕这所谓的“神灵的诱惑”。 看那矮人一脸诚恐地说着这一切,我不禁好笑,若他知道我就是这世上能不受天雷神剑影响的人,估计他惊讶得连话都会说不出来了吧。又想到刚才还绞尽脑汁设计的巧妙问题,为的就是想这老矮人能说出真话,现在,他却毫无戒心地回答我的疑问,真让自己觉得汗颜不已。 “那么,卡法还有什么特殊作用吗?”趁热打铁,我赶紧继续问那老矮人一些问题。 可惜,此时,那矮人者拿着天雷神剑翻来覆去,左瞧右瞧,又用双手仔细地摩挲剑身的每一寸地方,眯着眼,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全副心神都放到神剑上,只顾看剑,再也不瞧我半眼,更不用说回答问题了。 看他痴迷的样子,我暗自好笑,对他们这些铸造高手来说,这柄为超越神器而锻造的长剑,其胜过天神的制造工艺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面对天雷神剑,他刚才能够开口说话就是极为难得的事了。 此时,我突然想到,这矮人老者刚才的毫无戒心会不会就是因为全幅心神都放在天雷神剑上,所以才会随口回答了我的问题呢?想想也是,当日,我在多卡拉加最大的图书馆仔细翻阅,但除了找到人人皆知的那一段有关天雷神剑来历的介绍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它的资料。 像这么隐秘的事情,一般人是绝不会知道的,而这个矮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说明此人绝不简单,我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此人刚才看天雷神剑的样子,说明他完全能够把握住天雷神剑铸造工艺的精妙之处,虽然我不懂铸造,但我知道,只有高手才能看清高手的出招,那不是说,此人至少有着接近神剑铸造者的铸剑技能吗? 想到这儿,我心中一凛,天雷神剑据称有超越神的铸造工艺,而此人居然能接近这个境界,这又反证了我刚才的推论——此人绝不简单。想不到在这样一人小镇内可以见到这样的奇人,我不由提高了警惕:这个镇内藏龙卧虎,之前的我,太过大意,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同时,我心中冒出个疑问,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以他的实力,应该可以简简单单地成为各国的座上宾,他为什么会隐身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呢? 如果此人是艾斯特塞九世的手下,以艾斯特塞的识人之明,怎么会让他无所事事地荒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内呢? 难道说艾斯特塞九世也不知道此人的存在?或者,此人将自己的本来面目隐藏得极好而没有被人发现?要不,此人怀有艾斯特塞九世交与的什么秘密任务? 当然,这一切,只是在我的脑中千回百转,没有显露出来,但我在暗中已对此人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这么厉害的铸造高人,怎会无缘无故地藏在这个小镇内呢?心底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戒心。 终于,矮人老者将天雷神剑仔细地抚mo了个遍。他把神剑放在手边,闭上眼,细细回味刚才感受到的一切,良久,长吁一口气,似已将其中蕴含的所有经验与技巧全部吸收,这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不好意思,”一睁眼,他便看见了我褶褶的双目,显出一丝难为情地样子,开口道,“谁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神剑都会有点神不守舍的。” “这是自然,”我顺着他的话风往下接口,“像这种神剑,等闲难得一见,吃惊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想我第一次见到卡法时比你还惊讶呢,要知道,我当时可是足足有大半天都无法挪动一个指头!” “哈哈哈……”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面上笑得愉快,我内心却没有半点笑意,此人果然有问题,他只谈一般人看见长剑时的反应,却隐瞒了他铸造技艺高明的事实,要不是之前我观察仔细,差点就被他蒙了过去。 本来还想问一问此人有关天雷神剑的用法,现在也打消了这个主意——只看他目下的举动,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刚才,他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是心神旁顾下说漏嘴罢了。 深深地瞧了那老矮人一眼,我接过他递来的天雷神剑,随手插进剑鞘。在我伸手触碰神剑时,分明看到对方眼内一闪而过的讶然之光。 对方显然是现在才意识到我是直接用手去接触天雷神剑的,这是我观察到他异样的神情时的第一想法。接着,我又冒出一个推断,此人绝不是艾斯特塞九世的手下,否则,他绝不会对我用手来接触天雷神剑而感到奇怪。同时,我又做出了更为大胆的推测,此人只怕有好多年不闻世事了。 要知道,恩达斯帝国向来是将天雷神剑赏赐给高功之臣来使用,此人明显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惊讶的举动,而他连这种路人皆知的消息都不知道,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人已经隐居了数百年之久。这想来虽不可思议,但以矮人远超人类的寿命和刚才他的再现来说,这又是最可能也应该是最真实的推断。 看来,就是恩达斯内部也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要不然,绝不会让我到这个地方来拿艾斯特塞九世给我们准备的补给品。 我才不会傻到当此事不过是意外。对方让我到这来拿补给,摆明了是想让这个老矮人(此时叫他老可就一点也不错了,他至少活了几百岁,就算在矮人中,他也算是高寿了。)看一看天雷神剑,虽然不知道安排我前来此地的人还有没有其它的阴谋,但是,起码,他这点鬼心思我还是看出来了。 更成问题的是,此事艾斯特塞九世居然全不知情,想到有人能在艾斯特塞九世眼皮子底下弄鬼,我就有点心虚,本以为以艾斯特塞九世的英明,应该可以掌握恩达斯帝国内的一切,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想想也是,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争夺权力的人与争权夺利的斗争,恩达斯帝国又怎会例外呢?虽然,这个国家有个英明的国王。 现在我的,由于之前一系列杰出的表现,已经成为帝国国内人人景仰的英雄,以艾斯特塞九世对我的宠信程度,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应该可以看出,一旦我完成现在这惟一的并无任何难度的任务后回到多卡拉加,立即便会平步青云,坐上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宝座。 而且,艾斯特塞九世还会将玛莲莉公主下嫁与我(既然我能猜出国王陛下的意思,相信国内的明眼人也能看清这个问题),这必然会引起帝国内部权力平衡的崩溃,导致权力重新分配的大洗牌,这必然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那些人必不会轻易地放弃他们拥有的一切,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大家都会想到,原本没有可能获得王位的玛莲莉有了目前帝国最有人气的“神奇男爵”的支持后,会不会一举成为最有希望继承者呢? 要知道,在这种战乱不止的时代,国王的人选只会是最英明、最有实力的人,而与性别无关。在这种情况下,只怕几个十分欣赏我的王子此时都会对我恨得咬牙切齿,正磨刀霍霍地想着该如何才能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除去呢。 若只是那些担心失去权力的臣子们想对付我那还好说一些,他们没有太强的实力,且对我这个艾斯特塞九世的红人会有很多的顾忌,而那些王子们则不同了,他们是艾斯特塞九世的儿子,做起事来自不会有那么多不必要的忌讳,再说了,帝位之争向来是最残酷最丑恶的事,行起事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一沾上此事,任何亲情友情都会变质,就算艾斯特塞九世想护着我,只怕那几个王子也只会阳奉阴违。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以我杰出的表现,估计已经引起了曼德费尔大陆其它各国的警惕,他们绝不希望已经十分强大的恩达斯帝国再得到一个无比优秀的人才,肯定会想方设法趁我羽翼未丰之前将我剪除,既然现在的我落了单,又离开了防卫森严的多卡拉加,只怕,各国派出的刺杀队伍早已经上了路,说不定正在前面吞噬森林的哪个地方在等着我呢。 外有各国的暗箭,内有王子与权臣们的陷阱,原来,我已经陷入了如此险恶的境地,站在原地,身体止不住地发凉,之前的我顺风顺水,太过得意之下才会没有意识到如此简单的问题,此行,只怕比想象中要艰难很多,内外交困下说不定就会出什么问题。 我可不想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看来,下面的路要多加小心了! 第十五章 背叛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以艾斯特塞九世的敏锐的洞察力,是绝不可能看不出这些的。那么说,他是有意为之了?但这样的话,不是将他自己的女儿也陷入了危险之中吗?难道他连他自己的女儿也不在意吗?他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本以为艾斯特塞九世安排的是一次我与玛莲莉的郊游,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让所谓的“郊游”见鬼去吧,在这种群敌环伺的情况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接下来,在铁匠铺内的事就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那个老矮人没有再做出什么奇特的举动,而我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是意兴索然,于是,没有心思再向他询问些什么,只是取了艾斯特塞九世让人为我们准备的物什——一个大包裹后离开了这个让我重新清醒过来的地方。 走出铁匠铺的大门,我提起气,内息游走,感觉立即变得无比敏锐,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我可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 沿着乡间小路向前,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过,一路行来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仔细一想,这也该是正常的事。看艾斯特塞九世派的人手就知道,他对我们还是十分重视的,这个小镇肯定早已被仔细搜索过,绝不会允许敌方之人混到附近,而帝国内部的敌人只怕很难混到这些由艾斯特塞九世亲自选派的人手中来。 再说了,就算这些人中混入了想对付我的人,他们也绝不会胆大妄为到明目张胆地在这个小镇中暗算我,那样,艾斯特塞九世立即就会想到动手的是自己人,而且可以简单地追查出是谁做的手脚。 所以,无论对我国外还是国内的敌人们来说,现在都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若是强要现在动手,很可能会不小心失手,那时肯定打草惊蛇,让我有了警觉,那样反而不美。 反正我还要到吞噬森林深处去寻找比坎先知,他们有的是时间,想解决我,机会还多得是,无需急在这一时,而且,那时,在原始森林中那复杂至极的地理环境下,无论是哪方面的人,那里都有对付我的更好机会。看来,只有进入吞噬森林后我才会遇到危险,刚才太过敏感了一点,其实,现在还用不着这么紧张。 想通这点,我轻松了许多,吁一口气,放缓脚步,向来时的旅馆走去。 路边的林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若非我还在运功,正处于听觉十分敏锐的情况下,加上警惕的心态还没完全放松,对周围的一切还有着无比的警戒,我肯定听不到这细若游丝的呼吸声。心中不由一凛,难道说,这里有埋伏?一颗心又揪紧了,连忙提气,赶紧用心倾听,可是,除了这一人的呼吸声外,我再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息。 我顿时放下心来,看来,应该不是埋伏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好奇之心大起,在这种地方,怎会有一个人躲在林中呢?他跑到这种渺无人迹的地方来想干什么呢? 想到自己的处境,考虑到这些奇怪的事情可能与我有关,有可能会对我不利,我决定摸过去看一看。四下瞧了瞧,找了棵结实点的树,将包裹放到上面,小心翼翼地循声向那人所处的方位潜了过去。 远远地便看见一身银白的盔甲在林间闪耀,是苏拉格!我一愣,他在这个地方干什么?难道他也是要对付我的人之一吗? 想到苏拉格是在恩达长大的人,又见他无缘无故地跑到这个地方来,对他的身份,我不禁起了怀疑。他会不会是偷偷跑出来与某人接头呢? 像他这种骑士,早该成为某个派系中的人,若我触动了这个派系的利益,他们再以团体与亲族的方式对苏拉格施压,让他来对付我,那我一点不觉得希奇。不过,想到被自己当作好友的人都背叛了自己,心里不由得隐隐作痛。 我甚至还怀疑,当日苏拉格在众人面前发誓说一辈子效忠于我时就已经开始演戏,因为,他们这些骑士,最重承诺与誓言,若不是当日便是故意作假,以他们这种人的品性来说,只怕苏拉格他绝对做不出背叛我的行为的。 这么说来,应该是苏拉格那一派的人意识到了我的价值,早在比武大赛时就特意安排苏拉格来接近我,于是,才有了比武大赛上那当众效忠的可笑一幕。想到可能是从一开始便受人愚弄,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更加小心地往苏拉格那边潜行,惟恐被他发现了我的行踪。暗中不住庆幸,好在我于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否则,被他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死到临头还会对他感激不尽呢。 正当我刚接近苏拉格时,他的身体突然一动,骇得我赶紧将身子都缩到一棵树后。过了一会儿,等我试探着将一个眼睛伸出树后时,发觉只有一个银白色的背影在林间闪烁,渐渐远去。 难道他已经完成了接头工作吗?可我为什么没有见到有人来呢?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呢?等苏拉格走远,我立即跑到他刚才立足之处。只见那儿并无长物,在林间空地的草坪上,只摆着一束美丽的白花。 这是祭奠亲人时才会用的礼节啊!我怔在当场,难道苏拉格有亲人在这儿去世吗?这不大可能吧,以他们家族的身份地位,根本不会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又何谈会死在这呢? 一转念,我又否定了自己想法,这件事肯定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的,或许……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苏拉格用这束花来传递消息呢?看看花,只见那花有十一朵,其中有八朵紧靠在一起,其它三朵则分散开来。我越看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这花摆得颇有深意,苏拉格肯定想通过这束花向某人传达一个消息,只是我这个局外无法看懂罢了。 他们这些人还真是聪明,这既可以避免走漏消息,又可以不引起旁人的怀疑,若不是我对苏拉格的身份起了怀疑,就算我看到他站在这儿摆花,也顶多会认为这不过是苏拉格的私事,说不定还会好言安慰他几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在他“怀念亲人”的过程中被卖了出去。 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来观察这束花,于是,让一切保持原样,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住身形,想搞清苏拉格是哪方面的人,他想与谁来接头?到底对我有什么目的? 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看看天色已晚,知道不能再等,再不回去说不定会让人起疑心,最后,我只能悻悻然回到路边,从那棵树上取了包裹,向旅馆走去,反正苏拉格还在,只要他真的是内奸,肯定还会与其他人联系,只要我留心观察,肯定可以将一切搞清。 想到我与苏拉格的友谊可能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苏拉格,若你欺骗了我,我一定要你为你虚伪的友谊付出代价! 迈着沉重的步伐,我走进旅馆的大门。 一进门,只见苏拉格与玛莲利公主及她的侍女梅法蒂谈笑甚欢。我的心冰凉冰凉的,看来,苏拉格他真的欺骗了我,若他刚才真的是去祭奠亲人,现在怎么还有心情与公主她们谈笑呢? “你回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苏拉格一眼便看见了我,立即站起身来。梅法蒂见是我,赶紧将桌子边的一张椅子拉了出来。 我坐到那椅子上,随口答道:“事情都办完了。”还未等我坐定,梅法蒂又带着最迷人的微笑,给我奉上了一杯热茶。而玛莲莉公主则早在我来到桌子旁边的时候就已经冷哼一声,将头扭到另一边去了。 向梅法蒂展现一个微笑,没心情理会她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我问苏拉格道:“我走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呢?” 我心中不住叨念,希望苏拉格能说出他今天去祭奠亲人的事,只要他能将此事告诉我,我保证,我会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即使这一切听来并不十分可信,同时,我们俩经历了现实考验的友情,也会变得更加牢固。 “没有啊!”苏拉格毫不犹豫地答道,一脸惊讶,奇怪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回答他,我没有心情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虽然早知会是现在这个结局,但是,面对他的回答,我的一颗心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沉。苏拉格,难道说,我们的友谊在你眼中真的是不值一晒?难道说,你与我的交往从头到尾斗没动半点感情?所以,此时的你能不假思索地将我出卖? “你怎么啦?”一张惊讶的脸孔在我眼前渐渐清晰。苏拉格不知何时凑到了我的面前,正以犹疑不定的眼神仔细打量我。 “没、没什么!”我赶紧掩饰我的失态,现在可不能让他察觉到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要不然,想搞清楚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那就难了。于是,我立即转移他的视线道:“我只是在极力回想,想考虑清楚,刚才准备的东西是否还有遗漏。” “是吗?”这一招果然有效,苏拉格的注意力马上就转到这件事上来,将目光挪到了我带来的包裹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弄了些什么回来啊?” “对啊,”梅法蒂也来凑热闹,“男爵大人,你刚才说要为我们准备一些东西,那么,是些什么呢?” 此时,就连坐在旁边做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的玛莲莉公主也来了兴趣,悄悄往我们这边挪,耳朵竖得老高,眼睛也直勾勾地盯到了那个大包裹上。 我微微一笑,冲他们道:“就是这些东西,你们看!”手一伸,用两个手指解开了包裹上的结扣,然后向上一掀,将包裹打了开来。 顿时,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将整个桌面全都覆盖住。这其中,包括几段长短粗细不等的绳索,十多根拇指粗的铁棍,几大块由好几块上好牛皮精心缝制的皮布……总之,林林总总,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这……这是?”梅法蒂傻了眼。 苏拉格也有点发呆,迟疑着问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啊?” 还没等我作答,玛莲莉抢先开口道:“我就知道他干不出什么好事来!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没有半点作用,不知他又要怎么捉弄大家了!” 真是这样吗?苏拉格梅法蒂两人带着这样疑问的眼神将信将疑地望向我。 早知道玛莲莉会同我抬杠,我面色不改,微笑着向她道:“不要把话说得太过火了,这些东西可是十分管用的,等到要用的时候你才知道它的作用有多大,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向我要这些东西用。”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玛莲莉不屑地做了个鬼脸,“鬼才会用你的东西!” “那我们就等着瞧吧!”现在的我没有心情与她纠缠不休,转向苏拉格梅法蒂他们,“你们可以自己研究一下这些东西的功用。”丢下这句话,我起身离开这张桌子。 趁这假装方便的机会,怀着仅存的侥幸,我偷偷找了旅馆的服务员,不出所料,在我的套问下,他立即说出了苏拉格在不久前离开了旅馆一段时间的事来,在事实面前,苏拉格刚才的表演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无语。 林中那人定是苏拉格!我满嘴苦涩,看来,以后若想长命百岁,那就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卷五 第一章 心态 在吞噬森林中,我们四人披荆斩棘,艰难地向前行走。进入森林已近半天,林间小道早已不见踪影,这也难怪,在这片因为出产野生地龙而受到严格管控的森林中,猎人并不常见,所以,基本上找不到人类行动的足迹,再说了,在这种原始森林中,就算他们开出过一条路,但不用多久,便会被生长迅速的草木所重新覆盖。 我和苏拉格拿着砍刀,轮换着在前面开道。这还多亏了艾斯特塞九世准备充分,将在野外森林中生存所需要的一切都为我们备妥了,否则,我们还真有的受的。 不说别的,就说面前这些荆棘吧,若不是有手中的大砍刀开路,它们尖利的刺肯定早将我们划得衣裳破裂遍体鳞伤。还有背后的包,皇家拿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个背包是用上好的羊皮缝制的,上面还由法师们施加了漂浮咒语,里面虽然装了一大堆东西,但重量却极其轻微,我估计,单是这个包就绝对价值不菲。还有其它一些看来零碎却必不可少的东西,无一不是制作极为精巧之物,看来,艾斯特塞九世在我们这一行人的身上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哎呀!”身后传来玛莲莉的尖叫,我赶紧回头,发觉她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狼狈至极地摔倒在地,梅法蒂此时已经冲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不走啦,不走啦!”玛莲莉大声叫起来,伸手从头上摘下一片不知何时飘落上去的树叶,又弯腰去整理原本十分艳丽,现在却破破烂烂污秽不堪的长裙。 入林时,我们好说歹说,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换上那在森林中旅行时专用的轻便的,而在她口中为“用料与做工皆粗糙,没有半点品味”的长裤,最后,我们只能依她的意思,让她穿着心爱的长裙上了路,现在这一幕,真的是完全如我所料。 她气急败坏地道:“这烂路怎么走啊,我美丽的裙子也成了这副模样,天啊!这可是最喜欢的长裙!我怎么会答应父王来这种烂地方,我再不往前走啦!” 看她抓狂的样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皱起眉头,早就担心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吃不了这份苦,刚入林时见她又蹦又跳地十分开心,还以为她可以多撑一段时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使起了小性子。 当机立断,我立马宣布:大家原地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清水。 趁他们在原地休息的机会,我四下转了转,发现艾斯特塞九世派来的人还在不远处的树林后若隐若现,看见他们,我安心了许多。虽然,在这复杂的环境下,他们并不能完全防止别有用心者侵入到我们附近,但有了这一层保护,还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我们受到袭击的可能,而且,他们距我们这么近,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们身边。 不过,我越来越奇怪了,艾斯特塞九世为什么要派我和公主一同到吞噬森林来完成寻找比坎先知的测试,他若是要考验我,为何要将亲生女儿也陷入危险之中呢?再说了,何必派这么多人在暗中保护我们呢?若只是想让我与玛莲莉好好相处,那又何必选择一种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环境呢?想来想去,我只猜测到此事应该与玛莲莉有联系,否则,她不会来,而且,此事也应该与她那要问的三个问题有关,要不,何不随便找个人来问这些问题呢? 想不通就不想了,我将这些疑问压了下去,大步走回那三人休息的地方。 此时,苏拉格席地而坐,右手抓着一块干粮,左手抓着水壶,却没有吃喝,低着头,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是那么出神,连我走回来都没注意到。 玛莲莉则闷闷不乐地坐在一块由梅法蒂给她铺好的牛皮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将清水抿入红唇中,梅法蒂拿着装有干粮的小包半蹲在她面前,小声地对她说着什么,她时而摇头,时而点头,看她摇头的情形多,点头的情形少,显然对梅法蒂的说法不太满意。见我回来了,她们俩同时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将说话的声音又压低了很多。 不过,她们也太小看我了,这么近的距离,以我的能力,只要有心,她们说的话有哪一句能逃过我的耳朵呢!本来没有心情去听这些女孩子的悄悄话,但见她们这么神秘,而且还刻意地想避开我,我知道,她们说的话多半与我有关,当下,好奇心大起,吸一口长气,内息运转,感觉立即无比敏锐起来,她们俩细若蚊吟的声音丝毫不漏地传入耳间。 “公主,我们还是接着往下走吧!”最先传入耳中的是梅法蒂的声音,看来,她劝玛莲莉已经不止一会儿了,只听她道:“你既然已经答应了陛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陛下若是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大为生气的!” 玛莲莉气道:“我才不管呢!我是因为在多卡拉加呆得发腻,父王又骗我说这个任务十分好玩,我才会答应他到这儿来的,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见鬼的地方,打死我我也不来!” 原来她是因为这样才肯陪我到吞噬森林来的,我终于搞清了早先的疑惑,幸好我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她是因为喜欢我才会陪我来,要不,那真是糗大了。 听到玛莲莉的如此坦率告白,梅法蒂结结巴巴地道:“这样……是这样……”一时没了主意,真不知该怎么劝下去了。 听到玛莲莉的这番话,我也头痛得要死,她若真的打定主意不往前走,那我可真是无法可想了——以她公主的身份,我总不能拿把刀逼着她往前走吧,再说了,就算真的想到法子让她继续前进,若她心里不愿意、不痛快,随时随地可能会闹出些事情,若在平时还好,但现在是群敌环伺,危机四伏,到时候,说不定闯出无法收拾的大祸,那才真是问题大呢!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恍然大悟。我怎么这么傻啊,玛莲莉她不肯往前走那是好事啊,现在,可说是前进一步危险就增加了一分,我应该为要继续前进而头痛,怎么会笨到为公主殿下不肯向前而头痛呢?我应该为她的不肯前进鼓掌叫好才是! 她不肯前进再好不过了,这样,我就不必深入林中去冒险,而且可以有十分充分的理由来搪塞艾斯特塞九世:不是我不想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只是公主殿下死活不肯再往前走,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怀疑,苏拉格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可能就是在担心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怕他们设下的千万条毒计再无用武之地。 此时的我,不仅打消了挖空心思想法子让玛莲莉继续前进的念头,而且进一步希望我最最亲爱的公主殿下千万要坚持自己的主张,绝不放弃永不气馁,不怕牺牲坚持到底,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返回到多卡拉加,那样,真的是皆大欢喜了! 就这样,我们四人各怀心思,一声不吭地在那儿坐了好半晌。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玛莲莉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她将手中的水壶递到梅法蒂手中,然后站起身,姿态婀娜地缓步向我走来。 我心中道:“来了!”抬头望向玛莲莉,故意挤出愁眉苦脸的模样——千万不能让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要不然,这些人看了会起疑心的——就等着她说出我心中期盼已久的那些“我不干了,我要回家”之类的话来。 玛莲莉站到我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许久,一直看到我心里发毛。我面上平静,暗地里却有点儿坐卧不安,以她那直率的性格,若是想撒手不干,应该用不着跟我玩这个花样吧!难道她想说的不是我所预料的,可刚才听到的谈话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心神不定间,玛莲莉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冲我道:“我们继续出发吧!”一转身,将目瞪口呆的我甩在身后,率先向密林深处行去,远处,传来她“可恶至极”的一长串娇笑。 “噗哧!”身边一声轻笑将我从无比的震惊中惊醒,一扭头,只见梅法蒂正在数步外捂着嘴偷笑。 见我望过来,她的脸上瞬即泛起了薄薄的红潮,略带点娇羞,微笑着冲我道:“公主殿下就是这个样子,嘴上厉害,心地其实很好,她既然答应陛下说要同你去找到比坎先知,那她肯定会坚持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的,所以,你放心好了!你刚才是因为不了解她才会惊讶,等你与她相处久了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公主殿下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看来,她是因为看到一路上我与公主似乎完全不合拍,才会在这个时候帮公主说上几句好话。 不过,她这席话落在我耳中,我联想到的却完全是梅法蒂所无法预料的。 我还真是蠢啊!我几乎要扇自己一个耳光。艾斯特塞九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他既然能以“好玩”为由让玛莲莉乐意陪着“黑发混蛋”一同冒险,又怎会料不到她来到吞噬森林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刚才的一切,肯定都在他意料之中吧,亏我还在那儿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想到自己还洋洋得意地考虑着返回多卡拉加后该用何种说词向“尊敬的”国王陛下解释我被迫返城的无奈,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好在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否则,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此事多亏了梅法蒂,是她点醒了我,否则,被那老头子算计到死都还不明不白呢!只是,他这么绞尽脑汁地将他的亲生女儿陷入如此险境,究竟是所为何事呢?难道真的只是想给我俩创造机会吗? 看来,我对宫廷斗争的复杂性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对人心的险恶程度也没有深刻的认识。其实,前面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难理解,也并不难想到,只是,这个大陆向来是以尊严的品性与正直的人性而自豪,在我偷黑魔法师的资料时与那红发警卫首领交手时曾十分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也深深地为其伟大的情操而感动,所以,我这个虽曾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二十多年,但与贵族打交道只是为了他们的财宝,从未真正溶入他们内部的人为这一假象所迷惑,以为贵族们大都是这么高尚,一直不敢、也不愿将宫廷中人想得太坏。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不仅是错,而且是大错特错!他们比我以前所见过任何阴险恶毒的人还要阴险恶毒百倍,艾斯特塞九世如此,苏拉格也如此,只是他们都披上了一层尊贵的面纱,这反而比一般的坏人更具有迷惑性与欺诈性! 从今以后,面对这帮伪君子,我不仅要认识到他们坏,而且要认识到他们很坏,我认为,每次度量他们时,只有用最险恶的用心、最恶毒的动机才能把握住他们的心思,才能让自己在这帮人中间存活下来! 看着前面娇笑连连的玛莲莉,我扭头望向身边的苏拉格,冲他露出一个“最和煦最灿烂”的笑容,道:“我们也跟上去吧!”一转身,大步向前走去,这一刻,我信心十足! 未曾想到,多年以后,史学家用了一个最直接也是最精辟的句子概括了我这种心态:“在卑鄙的人的心中,容不下一线阳光!” 第二章 感觉 经过这翻波折后,我们打起精神继续前进,当然,为了照顾玛莲莉公主,我与苏拉格开路时皆放慢了脚步。就这样,走走停停,没走多远,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抬头望了望因林木茂密而显得十分昏暗的天空,又看了看四周还算干燥的地面,我停下脚步,向因劳累过度而脸色苍白的玛莲莉道:“今天,我们就在这安营扎寨。” “喔——”玛莲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音,不知是兴奋还是沮丧,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到泥地上,再也不肯起身,已完全顾不得身为一国公主应有的礼仪与风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虽想如上次般召来次元之手帮忙,但这树林茂密无比,枝干纵横,杂草丛生,就算能用软轿抬着她,但却无法行动,所以,这一路只能靠她自己用脚来行走了。 “殿下!”梅法蒂惊叫一声冲到玛莲莉身边,忙不迭地从包裹内取出坐垫,又将手中的清水递了过去。 玛莲莉接过清水便往口中送,却将坐垫远远地推到一旁:“这都是什么地方了,你还要跟我讲宫里的那一套大规矩吗?”低下头,猛灌一口水,她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略带不满地责怪梅法蒂。 “可是……”在她不快的目光下,梅法蒂犹豫起来。 “没什么可是的!”玛莲莉张嘴便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手一抬,“你陪我坐!”一把将迟疑不决的梅法蒂强拉得坐到了她身边的泥地上。 梅法蒂惊叫一声,赶紧站起来,可早在衣裳上留下了十分明显的痕迹,她想擦拭,但哪儿擦得干净,加上玛莲莉又在一旁劝说与拉扯,最后,她终于不情不愿地坐到玛莲莉的旁边。刚开始,她还不习惯,显得十分拘束,但在玛莲莉公主言传身教的带领下,梅法蒂也渐渐放了开来,很快,两人开始有说有笑。 这位公主还真是直率得可爱,我与苏拉格对视一笑,拿出清水与干粮准备食用。 “等一等!”我们刚将食物放凑到嘴边,公主殿下又大叫起来。 怎么?我的手一僵,有点紧张地望向她,心中不住嘀咕,只希望这位殿下的脑袋内不会又冒出些乱七八糟的鬼主意来。 “是这样的,”玛莲莉望着我,歪着脑袋,露出一个最纯真的笑容,“听说在外面野营时,所有的食物应该都是烧烤的野味,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这儿啃这些难以下咽的干粮呢?” 我斜着眼望向她,满脸“惊讶”地道:“看来,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啊!”其实,在这遍地飞禽走兽的森林内,想吃野味,根本不是难事,只因担心安全问题,又加上另一个十分重要的理由,我才没有动手。 一旁的梅法蒂也是一脸的憧憬,道:“我也听说山林中的野味别有一番风味,真的好想吃啊!”这种关键的时候,她怎么也来添乱,这不是给公主火上浇油吗?我大为头痛。 “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吃到野味,否则,我就不走了。”在我迟疑的时候,玛莲莉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看来,不满足她这个要求,我们今天别想好好休息了。苦笑一下,望向苏拉格,虽然让很可能是内奸的他单独行动是不明智的举动,但为了玛莲莉的口福,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这样总比我自己脱离艾斯特塞安排的保护圈,冒险到树林深处去狩猎要好得多。 苏拉格当然明白我看他的意思,站起来道:“打猎的事就交给我了!”拨开身边的灌木丛,一矮身,消失在参差不齐的草丛后。 我转向玛莲莉,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现在殿下应该满意了吧?” 玛莲莉冲我皱皱她小巧的鼻子,一脸不屑地道:“这还差不多!”说完,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显得可爱至极。 面对她那副迷人的模样,我有种触电的感觉,忽然发觉,将她弄到手中似乎并不是当初想的那样难以忍受。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失态,我心虚地低下了头,茫茫然地将清水送往口中。 ※※※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玛莲莉气冲冲地将一串烤山雀递到我面前。 刚才,苏拉格不辱使命,猎来了野味,而接下来,我那个不准备猎食野味的“重要理由”也终于显现了出来,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调制这些东西,最后,迫于无奈下,我这个脑中有些相关记忆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马,于是烤出了现下这让公主大为不满的烤山雀。 望着这烤得黑一块黄一块的山雀,我尴尬地笑道:“这山雀虽然卖相不佳,但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这也不是乱吹的,虽然是平生第一次干这样的事,烧烤时的火候掌握得不好,但我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根据记忆中的那些野外生存的高手而来的,相信做出的东西味道不会差到哪去。 “是吗?”玛莲莉将信将疑地望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堆黑黄相间的东西送到嘴边,张开樱桃小嘴,谨慎地咬下了一小块。 我紧张地望着玛莲莉,等待着她给我的晚餐打出一个分数。只见食物在刚入口时,她略蹙的眉头立时猛地一缩,很快又松了开来,笑着冲我道:“嗯,是还可以!”耶,我的心一松,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 “真的吗?”梅法蒂高兴地道,“我也来试试。”不由分说,也咬了一口。刚咬上去,她一脸的兴奋便僵在了脸上。 “怎么样,我说得的没错吧!”不待她有所表示,玛莲莉已抢先开口,“比尔(这几日斗来斗去,公主殿下与我混得烂熟,早已习惯了非正式的称谓)的手艺还是挺好的,这山雀虽然烤得难看,但味道还可以。梅法蒂,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梅法蒂将大半口山雀肉含在嘴中,艰难地从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神情古怪地点头表示同意。 看她们一边串怪异的表现,心知玛莲莉的笑容背后肯定有鬼,我努力回忆自己烤制山雀的每一个步骤,看看其中是否有所遗忘,同时,笑着对玛莲莉道:“殿下既然如此喜欢我烤制的山雀,那么,这一串也请殿下一并享用吧!”说着,将手中的另一串山雀也递了上去。 “不用,不用!”见我如此,玛莲莉果然乱了手脚,慌忙推辞,“我这还有不少,比尔你辛苦地为我们烤制野味,应该多吃点才对!”边说边将那串烤山雀往我口边送。 见她如此殷勤,我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微笑道:“臣子为殿下效力是理所当然的,殿下不必觉得于心不安,尽管吃就行,这边还有不少野味,只要公主喜欢,我立即全都给殿下烤出来。”我又将那串烤山雀推回到玛莲莉嘴边。玛莲莉脸色大变,赶紧又推了过来。 于是,我们俩就在那儿推来让去,“礼让”得不可开交。 “噗!”一旁的梅法蒂早已将口中的山雀肉悄悄处理了,此刻见我们如此谦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我早说过,想骗男爵大人,没那么简单。” 此时,我们俩已经停了下来。玛莲莉狠狠白了一脸坏笑的我一眼,又责怪地望向梅法蒂,埋怨道:“你还说,这都怪你,要不是你的戏演得不像,我怎么会穿梆呢?”话才出口,想到刚才纠缠不清的情形,忍不住娇笑出声,冲我道:“你这个坏东西,干吗什么时候都这么精明,人家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点子,你一下就给戳穿了,你就不能傻点儿,让我赢上两回吗?” 听到这如同向情人撒娇的话语,我不由得酥了半截,看来,自己离预定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想到这儿,一颗心更是飘飘荡荡,如坠云端。 梅法蒂本在为玛莲莉无缘无故的怪罪而哀怨,后来见对方说完之后立即笑起来,这才明白公主不过是输了一局后找个平衡,并不是真的怪罪自己,顿时开心起来,陪着玛莲莉笑弯了腰。 苏拉格呆呆地站在当场,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几人如排戏般默契十足,根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现在,听到玛莲莉说的话之后,他才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什么,若有所悟地拿起一串烤山雀送入口中,“噗!”他的反应好快,立马将口中的肉吐了出来,苦着脸,咧着嘴,皱眉道:“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啊?” “哈哈哈……”看他傻乎乎的样子,我们几人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他这番话提醒了我,原来,被玛莲指着山雀一质问,心神一乱便忘记了放盐,难怪他们会对我做出来的食物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将盐末撒在野味上,食物的味道立即好了不少——虽然不足以用“十分可口”来形容,但起码不会败了大家的食欲——让这吃惯宫廷大餐的玛莲莉胃口大开,一连串地叫好,吃得肚子都撑了起来,当然,对于明天的行程,她就不会再有什么额外的意见了。 搭好帐篷,我请两位从未在野外露宿过的女士进帐休息。她们自然免不了先是一番大惊小怪的品头论足,然后才惊喜万分地尖叫着冲进帐内。经过这么多天无人管束的生活后,她们俩身上的淑女味已经越来越淡,就连比较重视礼仪的梅法蒂都变得率性起来,更不用说本来就讨厌皇家规矩的玛莲莉公主了,若不是顾忌我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边上,只怕早就闹翻天了。 看着她们无拘无束地嬉戏,我不禁为这一幕所感染,不知何时,脸上也如她们般浮现出纯真的笑容。 正在此时,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大为懔然,此人居然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突破皇家高手的防卫圈,来到我们周围,他的身手绝不简单。 警惕心大起,我不动声色,让笑容如常般挂在脸上,暗中却提起内劲,想依靠自己锐于常人的超凡感觉找出此人的藏身之地。 怎么会这样?运功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我居然找不到此人的藏身之处,不,不应该说找不到此人的藏身之处,而是以我敏锐的感观,除了察觉到远方隐隐传来艾斯特塞九世派来的皇家高手的动静外,根本感觉不到有人藏匿于四周。 我一下子懵了!自从我学会运用内劲来提升自己感官的敏锐程度以来,还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形:第六感在不住地警告我,有人正在一旁对我进行偷窥,而我运足内力,将自己感觉提高到最为敏锐的程度后,对四周进行最全面、最仔细的搜索,但却死活找不出半点有人存在的迹象。这一刻,我对自己的信心不禁大为动摇起来。 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我的感觉有误吗?我一开始怀疑的是自己的第六感,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感觉最有可能出错。但在这个世界生活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我这超一流的盗贼的第六感从未有出过错的时候。 那么,应该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但是,这也不大可能,要知道,我的感觉本就十分敏锐,而自从有了内力的帮助后,更是提高到了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若是说这个大陆上有很多人可以击败我,我相信,但是,若说有很多人可以隐身于一旁却又能避开我的全力搜索,打死我我也不信——要知道,那些有实力避开我的搜索的人绝对是大有身份的高手,他们是绝不会肯为我这不见于经传的无名小卒而做出这种大shi身份的刺杀行动的。 那么,此人到底存不存在?他,到底是谁呢?我迷惘了! 第三章 释然 被人偷窥的感觉好久才散去,当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终于消退时,我忍不住长长地嘘了口气,此时的我,已经肯定了有敌人潜在旁边的推测,而且,更进一步将他列为了最难以对付的高手,想到这样的高手终于退开,我怎么能不大为轻松呢?可是,想到这样厉害的敌人可能随时在密林中对你发起最致命的袭击,我又怎么真正轻松得起来呢? “怎么了?”苏拉格发现了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不想白白增加大家的恐慌,而且,对苏拉格还怀有极大戒心,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见他将信将疑,我赶紧道:“我是在考虑待会儿守夜的问题,我觉得应该是我们俩轮流值班,各守半夜,你觉得怎么样?” 苏拉格果然露出释然的表情,点头道:“可以!” 我又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不是不知道守下半夜比较辛苦,只是考虑到敌人最有可能于下半夜发起袭击,我还是决定亲自来警卫。 一头钻进另一个帐篷,我盘膝而坐,开始打坐调息。除了因为在另一个世界中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外,还有就是,我发觉,运行内息可以迅速消除疲劳恢复体力,虽然不如美美地睡上一觉来得舒服,但相较起来,效果并不差,而且,耗时更短,同时,还能维持敏锐的感觉能力,保持警觉,在目前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这绝对是我的最好选择。 吸一口气,内息自然运转,我全神贯注地留意它的运行情况。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以来,我从未如今日般如此注意自己内力的状态,只觉它由缓至疾,由慢至快,到最后,飞速流转,便如疾驰的湍流,在我体内奔腾不止,甚至能隐隐听到其高速流动时带起的风声。 这种感觉与我从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在另外那个世界,内劲虽亦是按照一定的轨迹来运行,但速度并不快,而且,可以由自己来主导,可现在则是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内力的大小与方向,只要一运功,所有的内劲立即会自然地全部运行起来,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半点拘束,有很多时候,它快到了让我觉得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地步,好几次,我打算停止运功,不过,还是以极大的毅力忍住了心中的冲动,好在它如有灵性般地按照既定轨道打转,没闹出什么岔子来。 就这样,我的内劲在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以快到随时可能出轨的速度运行,而我则听凭它加速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高速上去。渐渐地,内劲的运行快到了无法把握实体的地步,只觉一道气流在我体内盘旋环绕,无休无止。 在它的作用下,我的身体便如失去重力的束缚般变得无比轻松,似乎随时都可能飞到空中。同时,感官变得无比敏锐。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感官的敏感度是缓慢而持久地增加的,就如石子在水面激起的涟漪般,以圈形向外缓缓扩散,而在这个无形的圈内,我听到了包括任何细微到极致的声音。圈子越来越大,我的感觉力似在永无穷尽地扩展,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又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一时间,我激动得难以自持。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向我缓缓行来,我心中一凛,立时,这种灵敏至极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唉!”如此难得的境界就这么被破坏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将全副心神都放到了目前的情况上。 难道他想来刺杀我吗?我脑子转得飞快,悄悄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天雷神剑,若他以为我没有防范,那他就会受到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教训,我会让任何想杀我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帐外,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苏拉格手持锋利长剑站在帐边的狰狞面容,原来,我所怀疑的一切都是真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心中却被怒火所填满,右手在剑把上紧了又紧,真诚的心受到他人愚弄的耻辱只有用对方的鲜血才能清洗干净! 出乎意料,苏拉格并没动手暗算我,而是停在帐门数步外一动不动了。他在观察我是否睡熟了吗?我立即做出了推断。当然不会傻到于突然间鼾声大起,我只是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声更平和一些,更悠长一些,相信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后会认为我正处于熟睡中。 就这样过了好久,他还是没有动静。怎么回事?我大为奇怪,难道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开始良心不安了吗?这些人怎么这么麻烦啊?我有些烦了,想杀就杀,干吗拖拖拉拉的?这一刻,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被对方选中的刺杀目标,暗暗地对苏拉格的犹疑不定不满地嘀咕起来。 正当我等得不耐时,一声轻微的声响传来,苏拉格终于动了。 我精神一振:“他终于要动手了!”赶紧将天雷神剑移了个极小的角度,挪到了最有利于自己出招攻击的方位上来,准备趁他不备之机,一招将他击成重伤。因为我清楚,从我俩的实力对比来看,我虽然能胜过他,但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若不能趁现在他未曾防范的难得机会将他一举击溃,等我们俩缠斗起来,那就绝不可能轻松地结束战斗,而且,苏拉格一旦发现他的阴谋破产时,心虚之下,肯定会畏罪潜逃,以他的能力,若是不战而逃,我根本没法留住他的,可问题是,我还需要从他身上将幕后的主使追查出来。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长吸一口气,内劲飞速流转至全身,我握剑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冷汗浸湿,等待他的,将会是石破天惊的一招。 不对,脚步怎么越走越远了,难道他改变主意了吗?听到脚步声居然越去越远,此时,惊讶得无以复加的我,不知道是该为苏拉格在最后关头没有出卖朋友而感到高兴,还是该为我失去了得到敌对方情报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不过,有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这对苏拉格来说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既避免了背叛誓言而受到良心的折磨,又避免了想害人反而被人拆穿的尴尬与悔恨。看来,他对我还是怀有十分深厚的感情的,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意,之前的我,好像将他想得太坏了一些。在这个权力与利益交织的地方,友情更是显得无比的稀有与珍贵,让我无法不用心去珍惜它。 “喀!”枯枝折断的声音传来,是苏拉格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我顺理成章地“醒来”,压低嗓子,以严厉而冷静的声音开口喝问道:“谁?” “是我,”苏拉格赶紧答道,“苏拉格!”他的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惊讶,“怎么,你还没睡?” 知他担心我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一切,我“解释”道:“不是,我是听到有声音才惊醒过来的。有什么事吗?” “哦!”他平静下来,应了一声,接着道:“没什么事,那声音是因为我刚才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树枝,我是过来叫你换班的。” 已经过完上半夜了吗?我一惊,时间怎会过得这么快啊?在我的感觉里,好像只是眨眼的工夫罢了。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自己虽练了几十年内功,对内劲在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还是未能有足够充分的认识,看来,若以后有机会的话,还需要将它重新翻出来好好研究一番了。“好,我知道了!”应了一声,我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走出帐外。 苏拉格正在向帐外的那堆篝火中加柴,他一眼就发现了我的不妥之处,奇道:“你的衣服……” 看了看穿戴整齐的自己,我这才发觉其中的问题,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拥有不睡觉便能休息的能力,对他的疑虑并未因为刚才他的“良心发现”而完全消除,我赶紧掩饰道:“只要是宿在野外,我睡觉时一般都是不脱衣服的。”同时,对自己处事时思虑不详之处大为自责:这么明显的破绽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还真是差得可以。 苏拉格笑道:“你这个习惯不错,等有什么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就可以十分方便地立即处理了。”看来他对自己的话没有起疑,我放心了许多。 望着苏拉格一头钻进帐内,我暗自庆幸,幸好早就将自己的被子弄得十分凌乱,否则,以他的观察力,肯定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同时,暗自警醒自己,对方也是思虑周全之人,虽然他应该对自己怀有深厚的感情,但谁也不知道他以后是否也能如今天般忠心不二地对待自己——尤其是在当他处在整个家族利益的压力下时。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转身走向那燃得正旺的火堆,低头寻找干燥的地面想坐下的我突然间全身剧震,呆呆地愣在了当场。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大脑中一片空白,难道说,以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过敏吗?一种极致的情绪笼罩了我,让我怔在当场。 这一切,只因在我面前,有一圈由灰烬围出的淡淡的圆弧。这圆弧呈放射形,痕迹极淡,若不是正在运行内力的我的感官正处于巅峰状态,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目力,根本不可能于满地的乱草中发现这若有若无的白灰,它看起来并无任何特异之处,但对我来说,这无异于是满地的严正申明,正大篇大幅地向我倾诉苏拉格的无辜。 这个圆弧是武学高手的剑气形成的。我仿佛看见了这样一幕:苏拉格手提长剑,全神戒备着我们这帮人的安全,由于过分紧张,体内的能量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溢出,凌厉的剑气将燃烧的火焰逼得向外退去,于是,那未能充分燃尽的灰尘便随着气流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放射性的圆弧…… “连兄弟都不相信,我真是多疑到了无可救药。”我一使劲,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以示惩罚,苏拉格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伪装,因为,以他的能力,他不可能看见这我都难以发觉的痕迹,他如此紧张地戒备,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关心我们的安全,既然如此,他绝不可能是想对我不利的人。 那么,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有了最恰当不过的解释:苏拉格本来是想叫自己起来换班的,但是看见自己“睡”得那么香,于是改变了主意,想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下去,便又走回了火堆旁。 紧盯着那圆弧形的灰烬,只觉那是一张笑我多疑的嘴,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好在发现得早,否则,若因多疑而伤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我肯定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想一想也是,艾斯特塞九世早知道我处在什么样的险境,他既然想用我就绝不会想害我,既然派苏拉格来协助自己,那肯定早已清楚苏拉格的底细,又怎会允许一个心怀异心之人跟在我身边呢?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有个能让自己相信的兄弟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做起事来信心都大大不同了。 不过,心中却有个灰暗的声音在提醒自己:也许艾斯特塞九世就是因为知道苏拉格会对我不利才会将他放自己身边的;而之前,自己对苏拉格的判断没有半点错误,那剑气形成的圆弧不过是他在作戏时演得十分投入罢了! 这一刻,我发现了自己出奇的多疑与情绪的反复无常,一点点小事就让我无比猜忌,以前的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重回曼德费尔大陆后,我感觉到心中的负面情绪一直在增长,不管是面对女孩子时的欲念还是处事时的多疑,到现在,这种增长速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以至自己的情绪都有点失控,这是不是处在处处受人算计的环境中时产生的自然反应,找不到答案的我只能这么认为了。只是,我自己都知道这绝不是什么答案。 第四章 密林 一夜无事,我徒然在紧张中渡过了警卫时间。 看着林间的雾色缓缓升起,渐渐转浓,我知道,天快亮了,敌人是不会出现了,于是,赶紧架锅加水,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当不远处隐隐传来玛莲莉她们起床穿戴时发出的声音时,我正好将一切都忙完。“啊——”我从火堆边站起身,舒展双臂,长长地伸个懒腰,发出了惬意的哈欠声。 “你做的是什么?”经过一夜的休息,玛莲莉又恢复了十足的精力,闻到我刚做好的早餐的香味,第一时间从帐篷内冲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她凑到锅边,望着里面熬得稀烂的一堆黄黑之物,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难看!” 听到她这么直接的话,我脸颊一红,忙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做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太好看,但味道向来还是可以的。” 看来是我昨天的“烤野味”给了她不少信心,玛莲莉露出个“真是这样吗?”的表情,又凑到锅边使劲地嗅了下锅内传出的诱人香味,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叫道:“拿碗来!” 梅法蒂此时也已经来到我们旁边,听到玛莲莉的话,赶紧递给她一个碗。玛莲莉一手拿碗,另一只手拿起锅内的勺子,舀出一小勺汤汁倒入碗中,底下头,谨慎地送了一小口到嘴中。 “怎么样?”我有些急切地问,“味道好不好?”这是我根据记忆中的方法,将昨天吃剩的野味合在一起做出的汤汁,因为以前从未实验过,刚才又来不及先尝一尝味道,所以信心不足。 可是,好一会儿过去了,说出去的话却没有收到回音,难道又出了什么问题?我有些慌了,仔细回想今天早上做饭的程序,可总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正想再大声点问玛莲莉一句,玛莲莉她突然动了,她的手一伸一缩,又有一大勺汤汁进入了她的碗中,“叽叽滋滋……”接下来,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看着公主殿下“埋头苦干”的模样,我和梅法蒂目瞪口呆,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数秒之后,这一碗汤又告终结,玛莲莉毫不停留,立即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此时的我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拿起碗给自己舀起了一大碗汤。梅法蒂也不傻,动作不比我慢多少,当我吃掉第一块肉时,她也咽下了口中的汤…… 接下来,刀叉与汤勺齐挥,锅碗共盆瓢长鸣,我们三人在吞噬森林幽静的早晨谱写了一曲最美妙、最动听的“早餐进行曲”。 边盯着锅内的肉汤的多少边使劲地将满嘴的汤汁拼命往下咽,同时还要时不时不地偷空瞅一瞅对面那两人碗内的肉汤剩余量。看着如狼似虎的她俩从进食速度与食量大小对我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超越,我在心中破口大骂:“是哪个混账家伙放屁说女人胃口小吃饭慢?” 在此其间,为了这锅肉汤,你争我夺你拿我抢之事时有发生,同时,为了碗的大小、每次舀汤的多少、勺子的好用与否,我们红脸n次、怒目圆瞪无数次,发生大小冲突不计其数…… 此时的我才知道,无论多么温柔体贴、通情搭理、小鸟依人、知书达礼的女人用碗与勺子敲着你的脑袋在你耳边大吼时的模样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等苏格闻讯赶来时,只见满地狼藉,我们三人手持锅碗盆瓢怒目而视,满是战火过后硝烟弥漫、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的景象,他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终于将我们三人劝开……但是,结果也只是:我们三人彼此间好半晌都不肯说话,见面时都以简单的“哼”一声来打个招呼,而苏拉格则独自去啃进入森林之前准备好的干粮…… 等早餐风波终于平息时,我拿出艾斯特塞九世给我们准备的吞噬森林的全地图,与苏拉格一起研究起今后的行程。 “你看这……”我指着这副制作得比较精细的地图的中央道,“我们的目标——比坎先知——就隐居在这个地方。” 望着我手指的方位,苏拉格不禁皱起了眉。要知道,这地图看来简单,但它显示的地形却一点儿也不简单,按这个世界的定位与绘图水平,刚才所指的目标在图上虽是十分明了的一点,但已有数平方千米的误差,而且,我所指的是地点已经极其深入吞噬森林的内部,根本没有对应的定向点,若没有极为出色的向导,不要说找到比坎先知,只怕走不多远就会迷失在吞噬森林之内——让进入者永远迷失在这片原始森林之内,这正是吞噬森林得名的原因。 苏拉格抬起头,眉头紧锁,对我道:“我们没有向导吗?”见我摇摇头,他的脸色立即严峻起来。 其实艾斯特塞九世给我们准备过这块地区内最好的向导,不过,他在我们到达这个地方的前三天不小心摔断了腿,而其他的向导则老早就全都被人请走了,而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无法等到这个人的伤势好转,迫于无奈的我只能依靠自己来完成这次冒险了。 当时,知道那名向导不幸受伤的消息时我并未觉察到不妥,只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可是,等到后来,当我发觉自己的处境后,我才意识到,那名向导受伤只怕不是如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多半是想对我不利的人故意设计的计划,为的就是让我陷在这个迷失了无数人的吞噬森林之中。 “不过,那些人想错了一件事!”我暗地里冷笑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衣袋,当接触到其间一条又硬又冷的物什时,暗自吁了口气,一颗心顿时安定了许多,有了这用另一个世界技术制作出的神奇装置,我才不会如他们所想般迷失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呢。 看了看满脸紧张的苏拉格,我微笑道:“你放心,我懂一点辨识方向的法门,我们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 苏拉格略显僵硬地陪着我一笑,看他将信将疑的样子,我知道,他以为我只是在安慰他,还是无法释怀,不过,我并不方便告诉他我所拥有的这样东西——这个东西从未在曼德费尔大陆出现过,就算给他解释了他也难以明白——再说了,此事涉及到我的真实身份,而且,深入谈下去还会牵扯出我与黑魔法师的关系(当然,这个关系是别人强加在我头上的,不过,我完全没办法将事实澄清),我可不敢保证他这个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贵族骑士知道此事后还会不会忠心待我。 低下头来,我们继续研究地图。按那个向导在地图上给我们作的标示,我们应该继续向西北前进,等穿过一片沼泽后,再折向正北约二十多里便可以到达比坎先知的藏身之地。 收起地图,我抬头望天,此时,在树木的层层遮挡下,已经无法查看到太阳的所在,也就是说,进入森林内部的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依靠太阳来判断方向的可能,这对主要依靠太阳来辨识方向的曼德费尔大陆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问题,也难怪苏拉格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了;不过,我却毫不慌张。 看了看正在不远处收拾帐篷的苏拉格,又看了看还与我赌着气的玛莲莉与梅法蒂,等确信他们都没有留意到我的动作时,我迅速地伸手从口袋内掏出一件勺状的金属物和一个金属托盘,然后,将勺状金属物放在金属托盘上,用手指轻轻一拨,那勺状金属物便不急不徐地旋转起来。 片刻后,勺状物停了下来,勺柄正指在一个方位上。大功告成,我记下那个方位,将这两件事物全都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口袋。 这个东西叫做指南针,是我在另一个世界学到的极为高明的实用技术之一,有了它,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随时都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绝不会担心迷失的。早在听说第三个任务是进入吞噬森林时,我就有备无患地在多卡拉加提前将它准备好,也正因为有此法宝在手,我才敢于在没有任何人做向导的情况下闯入这有着让人迷失的凶名的吞噬森林之内。 后来的几天,我们继续前进,我时不时地偷偷用一下指南针,果然没有迷失方向。苏拉格还以为真的如我所说般,我能够在树林中辨识方向,终于放下心来。至于另外那一对主仆,她们从头至尾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更谈不到担心了。 第二天开始,玛莲莉便学乖了,起程时也如我们般穿上了在森林中行走专用的长裤,走起路来果然轻便了许多,自然,面对这艰苦的旅途时,也就不会如头一天般显得那么歇斯底里,不过,以她的性格,埋怨的话也自是少不了的。 现在,我们已经深入吞噬森林,走在铺满落叶的树林间,脚踏在树叶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传入鼻中的皆是枝叶腐烂后难闻的怪味。看不见太阳的所在,阳光也在密林的遮掩下显得格外昏暗,只能从隐约从偏东的而来的光线中感觉到现在还是清晨。 在这种环境下,数米之处就难以看清彼此的面目,四下除了不时有不知名的小动物从远方的林后蹦跳着远远逃开外,再也看不到任何运动的痕迹。映入眼帘的皆是草木,青的黄的红的绿的,每时每刻涌入我们的视线,每时每刻填满我们的视野。 面对这千篇一律的景物,玛莲莉他们早已没有半点新鲜的感觉,看久了这些东西,再加上旅途疲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麻木,就连最活泼好动的玛莲莉公主也已懒得再开口讲话,一脸木然,只知道机械地、不断地抬脚前进,除了偶尔活动的眼珠外,根本很难想象他们是存活着的生物——若非如此,只怕不少人都会认为他们是僵尸了。 我与另外那三个懵懵懂懂的人不一样,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想到上次死活也搜寻不到的近在咫尺的敌人,满心忧虑,不敢有半点放松,一边赶路,一边不时小心翼翼地四下探寻,惟恐受到袭击,不过,自上次发现敌踪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却再没有感觉到任何敌人存在的痕迹。 我暗自奇怪,根据地图所示,此时的我们已经到达了沼泽边缘,只要穿过沼泽,再走上二十多里便能到达目的地,也就是说,明天,我们便可以见到比坎先知了,等到我们完成问他几个问题的任务后,我们便可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决定该如何行止,再也无需如现在般必须往固定地点前进,到时,若那些敌人还想对我们不利,会比现在困难得多了。 难道他们看到我受到了严密的保护而放弃了袭击的打算吗?我无法理解,他们怎么肯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我这个极可能成为他们心腹之患的人?还是说对方早已经埋伏在附近,只不过那些人太过厉害,我才无法察觉到他们存在? ——这个担忧是在上次发生我感觉到敌人却无法找到他们的所在后才产生的,换了以前,以我对自己感觉能力的信心,我是绝不会相信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先休息一下吧!”当远远望见星星点点的水光出现在眼前时,我叫住了正在前面奋力挥刀开路的苏拉格,“趁我们还没进入沼泽前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等一会儿进入沼泽时就不方便再休息了。” 一些事不搞清楚的话我根本不愿意再往前走了,要知道,若敌人想设伏的话,眼前的沼泽可说是目前最好的机会了,所以,我们需要养精蓄锐,以应付可能在不久之后出现的恶战。再说了,我也想趁这个休息的机会重新判定一下自己所处的方位。 等他们坐下来休息时,我远远走到一旁,做出四下观察地形的模样,其实,却趁此机会又将指南针拿出来使用了一番,直到确定自己所处的方位没有丝毫的偏差时,这才收起指南针,放心地回到玛莲莉他们三人身边。 第五章 蛇潭 泥蛇:环形动物,生活在沼泽地、泥潭中,无眼耳鼻,依靠特殊的感觉器官来感应周围环境,无骨骼,以肌肉收缩来行动,肉食性,性格凶猛,最大可生长到几十米之巨,常于数日间纹丝不动地隐伏在淤泥下,以等待无知的猎物经过。 ——《曼德费尔大陆物种大百科全书》 我在正将清水倒入口中的苏拉格身边坐下来,接过他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又将水壶递还回去,这才问他道:“你知道帝国内部的情况吗?”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不过,前一段时间因为怀疑苏拉格的身份,怕他会给我提供一些虚假的信息,这才隐忍下来,现在,既然对他的疑心尽去,自然而然地便开口向他打听了。 苏拉格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帝国内部的情况,摇头道:“我一向不关心帝国内部的形势,所以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现在帝国内部并不如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几位王子为了王位的继承权争得不可开交,若不是因为有国王陛下强力弹压,只怕早已兵刃相见。不过,近年来,国王陛下日见老迈,已渐渐控制不住骚动不已的王子们,而底下的群臣也分成了好几派,要么依附于几位王子,要么就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图后变,所以,现在的帝国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是风雨欲来,不过,其中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无法给你太多这个方面的情报。” 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他说的这些事在帝国可谓是路人皆知,我虽然到达多卡拉加不久,但对此也是早有耳闻。可是,这些并非是我想询问的,我想知道的是更为具体的情况,比如说,依附几位王子的分别是哪些人?又比如说,在暗中培植势力的大臣又是哪些人?这些人的性格如何?当面临我这个的威胁时,他们会采取何种措施?这些人的关系如何,相近还是相远,是相互制衡还是共同合作…… 这些,才是我真正想知道的东西,也只有知道这些,才能推算出帝国内可能有哪些人想来对付我,可能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我并不死心,又问了苏拉格好几句,可惜,苏拉格完全不知道这些,无法为我提供帮助,到最后,我只能喟然长叹,放弃了这个打算。 抬头望着隐约、昏暗的天空,只觉得自己前途茫茫,有如现在面对着的天色般一片昏暗,一颗心,不禁高高地悬了起来。 ※※※ 真是老天不开眼,我们进入沼泽不久,天突然下起雨来,最初是小雨,然后越下越大,到后来,细细疏疏的雨丝变成密密麻麻的雨线,我赶紧从包裹中取出那几张缝制好的牛皮分给他们,又叫他们按我的方法穿到身上。 立时,这几张不起眼的牛皮就变成了几件遮雨的雨布,这雨布制作精巧,将我们遮盖得严严实实却不影响我们行动。连玛莲莉这种向来十分挑剔的人也禁不住赞了声好,一个劲地问我是怎么会知道制作这种东西的方法的,完全忘记了她“准备着、时刻准备着给我出难题”的行动宗旨与最高纲领——当然,我自不会将这种技术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告诉她,只能随口胡诌,胡乱将此事蒙混过去,接着,领着玛莲莉她们继续前进。 此时,雨已经很大了,持续的大雨迅速让这本已坑坑洼洼的泥沼地遍布大大小小的水潭,一些低洼地更是为浑水淹没,原本隐约可见的路径此时完全不见了痕迹,只剩一片**,在这种情况下,若想继续赶路,就要冒着随时可能被泥潭吞没的危险了。 转身一望,来路也已经为洪水所淹没,我当机立断,冲着身后不知所措的众人大声道:“跟我走!”改变方向,引着玛莲莉他们三人向一块地势较高之处行去。艾斯特塞九世的手下也不是傻瓜,不用我吩咐,像地下冒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四面八方,纷纷攘攘地涌了过来。 水越涨越高,渐渐地,面前已看不到任何道路,就连露出水面的泥地也只剩星星点点的几小块,借着灵活的身法,我从容不迫地在这星罗棋布的泥地间跳跃前进,还时不时地抽空回头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跟在我身后的玛莲莉等三人中,玛莲莉距我最近,她的功夫出乎意料的好,居然亦步亦趋地紧贴着我,总以前后脚之差踩在我之前的落脚点上;而梅法蒂的功夫相较起来则要差上好多,只能勉强跟上我们的步伐,就是这样她已是额头见汗、气喘吁吁,显得十分不济;在他们三人中,以苏拉格的功夫最好,虽然轻身功夫不如我,不如我那么从容,但却能毫不费力地跟在最后,为我们三人断后。就这样,我们迅速地迫近了那块高地。 看看高地在望,我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如果就这么简单地到达安全地带,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此方便有利的形势,绝不能白白放过!” 想到就做,我脚下一用劲,突然选择了一处数米开外的落脚点。据我刚才的观察,以玛莲莉的能力,她绝不可能跳到这块泥地上来。 玛莲莉哪会知道我打的鬼主意,见我跃上一块泥地,下意识地跟着我跳了过来,等她到半空中时才意识到她无法到达目的地,眼见脚下一片**,忍不住高声尖叫起来。 “别怕!”早有准备的我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她的身边,舒臂揽住她的腰,手上用劲一带,便将公主殿下尊贵的娇躯紧拥入怀,温香软玉抱在怀,她那玲珑起伏的玉体与我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完全可以感觉到她单薄衣裳下的滑腻肌肤与胸前结实挺拔的双峰,一股难以形容的动人滋味立即涌遍我的全身,销魂之下,腹中那口运行不息的真气都几乎消散了。 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一掌击在水面上,我借势跃回刚才的立足点,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的两人,对苏拉格道:“我带殿下,你带梅法蒂,我们继续前进。”不待他答话,抱着玛莲莉,又是一个跳跃,落到了另一块立足点上。 “知道了!”身后传来苏拉格的回应,我放心地看着他将略显娇羞的梅法蒂抱了起来,这才几个起落,到达了那块高出水面一大截的高地上。 小心翼翼、绅士味十足地放下玛莲莉,我转身向苏拉格他们望去。不过,扭头之际,发觉玛莲莉已是双颊嫣红,敏锐的感觉更是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与怦怦乱跳的心音,显然是大受之前亲密接触的影响。 我暗自一笑,故意不看她,有了刚才的“英雄救美”和“肢体交缠”,与她的关系肯定会亲密不少,而我此时的举动则可以缓解她心中的羞意,这绅士味十足的做法会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能大大改善她对我的看法,这几点,才是我使出一系列手段的真正目的。 就这一会儿,苏拉格已经带着梅法蒂跃到了近前,他功力虽比我深厚,但却没有我那种浑然天成的轻功身法,带着一人,显得十分吃力,经过这段路途的奔波,额头已隐见汗水,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心中一喜,足下用劲,脚尖一点,呼的一声,人腾空而起,如大雕般直扑过来,不过,他气力已衰,这段距离虽不远,但已非目下的他可以跳得到的,离干地还有数米,已止不住颓势往水面坠去。 这正是这个世界的武功的一大缺点,虽然使用起来威力强大,但却难以持久,而且回气甚缓,跟我在内息摧动下迅速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恢复速度相较,那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早注意到他的情况不妥,已在暗中做好了预防万一的准备,见他果然支持不住,人往前倾,手中之剑连鞘递了过去。苏拉格只觉脚下淘淘浊水奔腾不息,正彷徨无计间,忽见天雷神剑伸来,知道是我助他,心情一松,手一伸,搭到了剑身上,略一借力,再次腾空,搂着梅法蒂安然无恙地落到我的身边。 等到苏拉格将梅法蒂放下来后,我便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了艾斯特塞九世的那批手下身上。只见他们在这洪水弥漫之地,在大雨迷蒙了视线的情况下,依然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立足之处,并在呼喝连连中渐渐跃了过来。看他们身手灵活,显然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 不论艾斯特塞九世是何目的,但他肯派出这样一大批高手来守护我,我对他的恶感还是不禁减了几分。转过身,欲与身边的苏拉格商量一下今后的行止。 正在此时,不远处异变突生,只听“哗”的一声,一条黑影带起一大片泥浆,向正往我这边行来的一名艾斯特塞九世的手下扑去。那黑影速度奇快,以我的眼力,亦只能看见是一条粗约水桶、满身泥污的虫形物。 “泥蛇?”我大吃一惊,早听过此物的凶名,想不到会在此地撞见,从它身体的粗细可以推知,它起码也是百年以上的成精之物,不要看它只露出数米长的小半截,其实,低下不知还有多少未显露出来呢。 那泥蛇是蓄势已久,而那名帝国高手则是全无防范,有心算无心下,那高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见泥蛇血盆大口忽张,现出满嘴森森白牙,头一摆,便在那人的凄声惨叫中将他拦腰叨住,带着拼命挣扎的猎物,心满意足地又一头扎回了泥潭之内。 “嘭!”水花四溅,浑浊的水面打出几个碗大的旋,紧接着,一抹嫣红迅速浸漫上来,很快,这一切便为急速流动的洪水所湮没。 看着这一幕,一股寒意自我心底涌起,据我所知,泥蛇是一种群居生物,不喜离群独居,现在,有这条泥蛇现身,那就说明这附近还藏有众多的泥蛇。想到刚才居然能在这群泥潭杀手的虎视眈眈中顺利到达这块高地,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呼侥幸不已。 艾斯特塞九世的手下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想到他们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虽然他们皆为勇武之士,也禁不住慌了手脚,惊慌失措地加速往我这边逃来。 走不得几步,又是“啊”一声惨叫响起,一人被另一条急窜而出的泥蛇吞入腹中。看这条泥蛇比刚才那条还要大上几分,我愁眉紧锁,看起来,此地的泥蛇皆为百龄以上的奇物,这下可真是倒霉透了,居然会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泥蛇的老巢,要知道,进来不容易(没有成为泥蛇的口中美食,完全是靠着好得出奇的运气),想出去,那就更难了。 看到又有一名同伴成为泥蛇的美食,艾斯特塞九世派来的那批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脚步都开始不稳起来。 “都站住!”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将葬身在蛇吻之下,赶紧阻止了他们的胡乱冲撞,“你们都站在原地,千万不要乱动!” 我以前冒险时曾与这种动物打过交道,对它们的习性有着较为深刻的了解,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目前的情况,当下,一边命令那些一脸慌张、不知所措的人停下来,一边安慰他们道:“泥蛇是依靠你们走动时引发的震动来捕捉你们的动向的,只要你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它们是没办法感觉到你们的所在的。” 这些人毕竟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帝国精英,虽然慌乱,但一旦他们接收到正确的指令,立即便冷静下来,全都纹丝不动地站在了最近的立足点上,剩下的,就要全靠我了。 望着他们,我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道:“只要你们严格按我的要求来做,我保证能让你们全都平平安安地到达这块高地上来。” 后面的行动要求他们必须一丝不差地执行我的命令,在这个过程中,若他们有半点犹豫,很可能就会成为泥蛇的晚餐,所以,我一定要带给他们足够的信心,要不然,后面的行动就很难完美——我虽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但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我可不想因为什么意外而折损了己方的实力。 等他们都感受到了我强大的信心后,我才以一种振奋人心的口吻道:“好,大家现在听我的号令,当我说‘跳’时,大家就向前跃进一步。” 第六章 红枪中队 地震术:中级魔法,一种运用自身法力引起大地精气迅速释放而带来地表的震荡的方法,一般由众多法师共同施用,以强烈的震动来破坏敌方的防御工事。 ——摘自《魔法全书》 我宁神屏息,让记忆中的一个咒语缓缓自心间浮起,古老的咒语立时在天地间回荡。随着悠长的吟颂声戛然而止,我的手往下一压,大地随之起了一阵剧烈的震荡,同时,口中大喝道:“跳!” 于是,那些早已作好一切准备的高手立即在这震荡平息之前安全地跃到了各自最近的一块立足点上。这是我想出的目前最合适的办法:用强烈的震荡来混淆泥蛇寻找猎物时所依赖的感觉,掩护那些人安全地到达这块高地。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效果不错。 “地震术!”身旁的苏拉格掩不住话语中的讶意。 玛莲莉不解地道:“什么叫‘地震术’啊?” 苏拉格答道:“所谓‘地震术’,是一种一般用于攻城的中级魔法,至少要魔法师才能使用……” 玛莲莉虽听说过我魔武兼修之事,但只知我长于武学,没有想到我在魔法方面也如此高明,难以置信地接口道:“那么,你是说,比尔他至少具有魔法师的资格了?” 苏拉格点头道:“不错!”他禁不住叹了口气:“从他用这一招时引起的震动强度来看,他的实力甚至还超过一般魔法师的水准。想当初,我输给他时还觉得很不服气,现在看来,我真的与他差得太远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知道他想不到的是我在魔法方面居然也有如此高深的造诣,以为以前的我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于是,这才有了自愧不如的感慨。不过,他这次完全搞错了,虽然我的魔法水平已达到了魔法师的水准,但是,由于特殊的体质,我只能发挥一成的魔法力,现在的我,只如一个见习魔法师。 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现象,虽然我能使出所有魔法师才能使用的魔法,但是,由于体质的限制,很多高等级的魔法还未突破体表就消失无踪,还有一些虽能侥幸施展了出来,但亦是威力大减,如同一个见习魔法师越级使用高等级的魔法时的效果差不多,惟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越级使用魔法会伤害身体,而我则不会。 刚才那一下使出了魔法师的水准,并非是我克服了体质的限制或者是法力于突然间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这只是因为这个魔法是一种运用魔法力去影响大地精气的方法,而我已经粗略地掌握了对大地精气的控制方法,所以才能运用这不到一成的法力产生一般魔法师都难以达到的效果。若是换个其它的法术,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此事无法去解释,也没有时间给苏拉格解释(此时的水已经越涨越高,再拖下去,艾斯特塞九世派来的那些人就算不被泥蛇吃掉,也会被洪水所冲走了),地震术的咒语再一次响起。 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们对我的信心足了许多,随着我的命令,又齐齐往前进了一大步。就这样,他们对我越来越信任,我们也配合得越来越契合,到后来,根本勿需我的命令,他们自然而然地随着我每一次咒语的结束一齐往前跃,很快,他们一个一个都安全到达了这块高地。 当他们中的最后一个终于来到了我身边时,我头昏眼花,四肢一阵发软,一声不吭地坐倒在地。 要知道,“地震术”差不多是现在的我所能使出的魔法的极限,而且,我的体质决定了我只能用出极小部分的魔法力,虽然利用自己熟知大地精气的特性从技巧上弥补了力量上的不足,但是,也正因为力量的不足,为了保证那些人安全抵达,每一次的地震术都必须殚精竭虑、全力以赴才能达到足够的效果,这十多下的地震术几乎将我的体力消耗殆尽,若非我能利用真气的运行来快速恢复精力,现在早已因力量的过度消耗而趴下了。 梅法蒂不知缘由,见状大吃一惊,冲到我身边,急道:“大人,你怎么了?”玛莲莉也一脸急切地凑了过来,看来,前面的苦心没有白费,她在潜意识中对我已是十分关心。此时,艾斯特塞九世的那批手下也纷纷涌到的我身前,无比关切地将我团团围住,满脸焦急七嘴八舌地打听我的情况。 苏拉格和我较熟,武功修养较一般人高些,刚才又一直站在我身边,对我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见此情形,忙道:“大家静一静!”大声将众人的嘈杂声全压了下来。等众人全望向他时,他才朗声解释道:“亚特大人没什么事!这只是过度使用魔法后的一时脱力罢了,休息一阵便能恢复。现在,大家请安静,大人需要静养!” 他的话帮我作了明了不过的承叙,有了这番说词,我就用不着再多废唇舌,乐得一言不发地躲在一旁休息。 听到他的话,梅法蒂如释重负地轻吁一口气,轻声道:“那我就放心了!”一旁的玛莲莉虽未如她般做出如此明显关心我的表示,但我亦从她变得轻松得多的神色中领悟到了她真实的想法。 艾斯特塞九世的那群手下则是喜形于色,一个个在边上拍掌称庆,若不是怕吵了我,只怕都已放声欢呼起来。这也难怪,他们是奉艾斯特塞九世之命前来保护我的,若我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脱不掉干系,而且,我刚才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对我自是怀有一份感激之情。 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我暗自一笑,心知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获得了眼前这批生力军的拥护,闭上眼,心满意足地开始运气调息。 内息缓缓流动,消耗的精力在这神奇的功夫下迅速回复,不过片刻,我便已完全恢复。 睁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苏拉格紧张的脸,知他在担心我,冲他微笑道:“放心,我好多了。” 他现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显然是为我超乎常人的恢复力而吃惊。其实,我还有所保留,只说自己好多了,没说已经完全恢复,看他的样子,还好我没这么说,要不然,只怕会把他吓死。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我起身,抬头望向刚才救过来的那批人。那些人确是训练有素,在这短短的一会儿中,不用号令,已自动在我面前排成了队列。队伍呈长方形,横九竖十,横竖皆在一条直线上,十分严整;一名二十多岁的棕发男子一言不发地站在队伍的正前方,看来是这些人的首领;每三横为一小队,小队前有一人出列,应该是各队的小队长;队与队相距一臂,队员之间,间一拳、距一臂,不多一分,不少一寸,用的正是帝国最常用的队列站法。 那棕发男子见我望来,用力向前大踏一步,立正站好,行了个标准的帝国军礼,大声道:“亚特大人,‘红枪中队’队长朵坎·雷本蓝携小队长三名、队员九十名——其中,两人不幸身亡(说到此处,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前来报到!” “嗨!嗨!嗨!”他身后那些人高举长剑三次并大喝三声,向我致以面见将军一级的人物时才用得着的大礼。 报到?大礼?我有些迷糊,这是怎么一回事?匆匆忙忙回了个礼,赶紧抓住这个叫朵坎的家伙打听,那家伙一言不发,伸手递给我一份文件。 打开这份标有绝密的文件袋,取出里面的那张文件,展开,只见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 朵坎·雷本蓝阁下: 兹令你带领“红枪中队”全体人员于暗中保护比尔·亚特男爵一行,待与男爵会面后,便带领“红枪中队”全体编入其麾下,勿需再回原属报到。 军务部 日子显示,这道命令是在我出发的前一天发出的,上面还盖有艾斯特塞九世的帝国印章。 我心知肚明,此事一定是由艾斯特塞九世一手安排的,将这些人划归我管理,他们才会死心塌地为我卖命。有这么好的礼物,我当然不会推辞,现在的我,正需要一帮子自己的手下。 还一个疑问横在心中,我有些奇怪地问:“你们刚才用的礼节是怎么回事?” 朵坎微笑道:“那只是我们为了表示对走出废墟之塔、通过生存之路的‘神奇男爵’的尊敬。”顿了顿,他续道:“可惜我因事错过了大人生存之路的试炼,未能于当日一睹大人之风采,现在想来还是耿耿于怀,不过,今日能亲睹大人施展轻功与魔法,也足以一偿我心中夙愿。大人的功夫真是厉害,刚才的那几下真是精彩极了!”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生出几分得意。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除了君子和伪君子外,都会有些忘形的。正当我有些不知所已,一只手在我后背上暗扯了一下。我一怔,清醒过来,发现站在对面的朵坎脸上居然现出几分讥诮与倨傲。我不动声色,向他与红枪中队的人吩咐道:“你们先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一下,我待会再找你们。” 看他们有条不紊地消失在林间,对能有这样的手下,我满意极了。不过,想到刚才朵坎离奇的表情与拉了我一下的苏拉格,心中又略有不安。 转过头,我问身后的苏拉格:“你有什么事吗?” 苏拉格脸色古怪,轻声道:“我听过这个‘红枪中队’。” “是吗?”我有些惊讶,他不是一向对身外之事太不关心吗?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数不足一百的红枪中队,“你拉我就为这吗?” “大人,你不会是真不知道吧?”苏拉格还未开口,梅法蒂冒了出来,一脸的无法置信,“在多卡拉加,没有人会不知道‘红枪中队’的!”相处了这些日子,她面对我时放得开多了,不像以前,话未开口脸已红。 不等我有所表示,苏拉格接口道:“不错,‘红枪中队’绝对是多卡拉加最有名气的中队。” 我满肚子疑问,除了号称中队而只有一个小队的编制和每个队员的身手还算可以外(只算可以,并非特别出色),没觉得这个中队有什么了不起啊? 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脸色,苏拉格道:“这个中队的出名并不是因为功夫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这个中队的队长。” “因为朵坎?”我有些吃惊。 “不错,就是因为朵坎·雷本蓝!”苏拉格道,他扭头望了望朵坎远去的方向,确信对方不在附近后,这才小声续道:“其实,他本名不叫朵坎·雷本蓝,而叫朵坎·德·萨拉法。” 听起来应该是个名望贵族的名字啊,我有点奇怪,难道这个人因为犯了什么错而被剥夺了贵族的身份吗?如果是这样,那他犯的罪一定不轻。 苏拉格误会了我沉吟的原因,道:“大人想的一点也不错,他就是三年前自动放弃贵族身份,破出家门投身军中的帝国左丞相艾力·德·萨拉法的惟一孙子。” 什么?!一瞬间,我有点发蒙,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放弃贵族身份、放弃荣华富贵的社会叛逆者?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苏拉格继续道:“这只是他令人吃惊的开始。他投身军中不出三月,便以优异的表现赢得军方的青睐,并由国王陛下亲自下旨,命令他组建‘红枪中队’。消息一传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尽办法挤破脑袋想进到这个被誉为最有前途的‘天才军人’的手下当差,他当时来者不拒,不过,那些人编入他手下后,训练不足一星期,马上纷纷找借口离开,他也不阻拦,最后,不足一月,红枪中队由当初超编的数千人,变为只剩下不足一个小队的几十人,后来又不断有人前来试训,结果,亦如前面一般,通常在数天之内便打背包走人,就这样,直到现在,‘红枪中队’创立虽已近三年,但人数还是不足一百。不过,这不是我知道他们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做法。你知道吗?朵坎中队长在‘红枪中队’营门前树一块大石碑,上书‘义无反顾’四个大字。” 苏拉格于此时叹了口气,颇有感慨地道:“他们的确无愧于这四个大字,这些年,多卡拉加的侠义之事大多与他们有关,不说别的,就说一个月之前,大将军莱尼·拉维利那不争气的独子法拉·拉维利强抢民女,此事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他施计调开最为护短的拉维利大将军,孤身一人闯进大将军府,不但将那可怜的女人救出,听说,还打折了法拉·拉维利的左腿,事后,拉维利大将军大发雷霆,领着一千亲兵将‘红枪中队’团团围住,双方对峙数小时,若非军部及时出面,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梅法蒂也是一脸崇拜地道:“这样的事多不胜数,在多卡拉加,提起红枪中队的雷本蓝中队长,无论是谁,都能立即给你讲出一大串有关他的故事!” 不用他们多说,我对他的事迹已有了很深的了解。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帝国军中居然有这样的人物,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 第七章 较量 “不过,那不是我拉你的原因,”苏拉格的脸色十分严峻,“你知道吗,他们虽然对普通民众十分友好,但对骄奢的贵族却反感至极,而且,对于军中的长官来说,这个‘红枪中队’是出了名的难管,先前把他们划归过好几个大队,但没有一个大队长能够管住他们,其中,最惨的就是前一任的大队长,他是鼻青脸肿、如只死狗般被扔出红枪中队的。由于‘红枪中队’得罪的人太多,导致雷本蓝中队长至今仍未能得到提升。之前讲那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有关他们的一些事,希望你谨慎处理与他们的关系。”他是在好心提醒我,面前的这些人并非一般人物,我既是贵族身份(虽然是作假得来的),又是红枪中队新一任的长官,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收服他们的。 那么说来,他们对我行将军之礼绝非如这个朵坎中队长所说的那么简单。以此人的性格,就算我是所谓的“神奇男爵”,他也不会轻易地臣服,看来,是试探我的可能性居多。我这才明白对方眼中的倨傲与讥诮的意义,原来,我的得意已让我在他们的测试中得了个低分。 “你要当心,”本该在最关键的地方对我进行最尖锐地讽刺的玛莲莉公主居然出人意料地在这个时候对我好言提醒,“我无意中听父皇说过,朵坎·雷本蓝是不愿臣服于人的。” 想不到耍点儿小手段就有如此好的效果,第一次享受到公主殿下的温柔的我有点受宠若惊,几乎连怎么处理红枪中队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不过,知道此事不益于让玛莲莉她自己意识到,当下,我故作思考状,平静地点点头。 发现梅法蒂与苏拉格用怪异地眼神瞅着玛莲莉,知道他们发觉了公主殿下异常的表现,怕他们的举动让公主感到难堪,我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么,你们有没有什么对付他们的法子呢?” 这个话题果然将他们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苏拉格迟疑着道:“像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只有真材实学才能打动他们,我刚才只是想提醒你注意,看他们对你那么尊敬,应该是你在帝国杰出的表现让他们感到佩服,你当他们的长官也应该是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旁边的梅法蒂也一个劲地点头,“看他们对你毕恭毕敬,肯定对你佩服得不得了,你就放心好了,以你的名声,不要说指挥他们,就是指挥整个部队也没问题。” 看来,就连提醒我注意的苏拉格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不过,抛出这个疑问只是为了转移他俩的注意力,我也没想着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装出放心的样子,我不再与他们讨论这个问题。 其实,如何将这批人收服还不是让我最为难的,最让我感到棘手的,是他们之前做的那些见义勇为的事,这些事的确是大快人心,不过,肯定也得罪了不少权臣—哪个有权的人谁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呢。 不说别的,就说一个月前的那个大将军莱尼·拉维利,他是除帝国三大元帅外最有实力的大将军,我虽到多卡拉加没几日,但也是闻名久矣,知道此人战功卓著,若非他脾气暴躁,得罪了不少人,加上对待下属苛刻,在军中口碑不佳,又极为护短,放任他的浪荡儿子法拉·拉维利鱼肉平民,以至名声极差,只怕早已成为帝国的第四元帅。 我收了这批人作手下,肯定就与这帝国军中四大巨头之一结下不解之怨,今后,在军中,我处理起事情起来多半是举步维艰,而这,不过是他们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中的其中一件。想到这一点,我就头痛得厉害。 说真的,我对他们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也十分佩服,但是,佩服归佩服,我可不愿收这些仇人满天下的家伙当手下,而且,以他们这批人的做事风格,是绝不会因为做了我的手下就会有所收敛,到时,他们所做的事全会被算在我这个“无知”首领的头上,所以,只要带着这批手下,伴随而来的绝对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由此事我又想到另外的问题:把“红枪中队”编入自己麾下,究竟是出于艾斯特塞九世的授意,还是军部里把自己当作敌对方的那些人的意思呢?不过,我知道,此事是无论怎么说都与艾斯特塞九世脱不了干系,因为,上面有他加盖的大红玉玺。从这与以前的一些事可以归纳出,他虽有将女儿下嫁我的打算,但对我却并不放心,要不然,也不会给我那个可以影响人心性的天雷神剑,更不会做出这种限制了我在帝国发展前途的事情来。 我虽想通了这一点,但可恨的是,我并不知道艾斯特塞九世为何要将女儿下嫁于我,要不然,我就可以推测出他大概的心思,进而想出补求的方法。 其实,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在此次冒险旅程结束后,立即就将这批手下送还军部,不过,我知道这只能是妄想——这又不是买东西,觉得不好便可以退——再说了,就算我想法子与这批人脱离了关系,也不可能避免将来的麻烦;那些人既然能将“红枪中队”派来作我的手下,难道事后就不能再将“绿枪中队”“紫枪中队”派过来吗?与其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还不如直接面对,想法解决,不就是一个招惹麻烦的“红枪中队”吗?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振奋精神,我冲身边的三人一笑,考虑起目前最急迫的问题。 四下望去,水已经淹没了沼泽的大部地方,如果冒险往外冲,且不说能不能逃出虎视眈眈的泥蛇之嘴,就只是浊水下的泥沼,只怕就能将我们这群迷失者全部吞噬。看来,今天只能留在这块高地上了,不过,这个地方也不保险,现在,只希望雨能早点停下来,若是继续这么下,这里早晚也会被大水淹没。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苏拉格问我。 我道:“现在我们只能等雨停下来!”望了他们三人一眼,又对苏拉格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来,我要去和雷本蓝中队长好好谈一谈,你先带着殿下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一下……” “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被玛莲莉打断了,她柳眉微蹙,不乐意地道:“我也要同你一块去。”想不到这个刁蛮公主才安静片刻便又故态复萌,再一次找我的麻烦。 我不禁眉头大皱,若是带着玛莲莉同去,那帮子人肯定认为我是带着公主殿下去助威壮胆,以他们这些人的性子,只怕马上就会瞧不起我这个依赖他人的顶头上司,若真的演变成这种后果,我以后怎么领导他们呢? 正头痛该如何拒绝才好,玛莲莉又开口道:“我只是想跟过去一下,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顶多我只在边上看,一句话都不说。” 既然她这么低声下气地请求,我也不好意思再不答应了,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只能在边上看,不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插嘴。” 看她顺从地点点头,我心中一动,若能让“红枪中队”的人看到这一幕,让他们误会我已经成功征服了眼前这有名的娇蛮公主,估计可以让不少人佩服不已,这样,说不定带着玛莲莉同行反而会对我收服这些人增加不少助力。 想到就做,我对苏拉格道:“你先带梅法蒂去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我与殿下到雷本蓝那儿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苏拉格应了一声,将我和玛莲莉的行礼拿上,与梅法蒂向高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望着他们远去,我转过头来,对玛莲莉道:“我带你去没问题,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玛莲莉疑惑地道:“帮你什么忙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事到临头,又觉得有点不便启齿,于是便卖了个关子。看她口唇欲张,当下抢先一步道:“放心,绝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当然,到时候若你不愿帮忙那也无所谓。”看她还有想问的意思,我赶紧终止话题:“我们走吧!”不待她回答,一马当先地向“红枪中队”的所在地行去。 惟恐她刨根问底,我大步流星,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出乎意料,玛莲莉看来虽不太满意我的做法,却居然没有发作,只是略显不满地跟了上来。 走向“红枪中队”消失之处,抬眼望去,居然没有发现一个人。我暗自一笑,他们这些人都是恩达斯帝国的正规军人,我通过生存之路的当日,万众睹目、十巷九空,为安全起见,艾斯特塞九世曾命令全军战备、全城戒严,以他们的身份,应该都无法离开军营,自是无法看到我当日的英姿,他们刚才虽见了我不俗的魔法,但肯定还无法全然心服,这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试试我的功夫。 我深吸一口气,内息自然运转,感觉迅速敏锐起来。 首先听见的是雨声,它们打在枝叶上,落在泥地上,溅在水面上,淅淅沥沥一大片,泉涌般汇入我双耳;接下来渐渐清晰的是风声,近的、远的,都发出呼呼呜呜的嘈杂声。 再下来,我开始感觉到自己搜索的目标。“红枪中队”的那些人或近或远或明或暗,有的在树后,有的在树上,有的蹲,有的站,还有的甚至趴伏在一堆堆的灌木丛中……不过,只要不是太远,他们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较近的,我连他们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较远的,我也可以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我数了数,还有十多人不知在哪里,大雨还是对我有不小的影响,掩盖了不少行迹,在它的干扰下,我的感应范围缩小了许多,而且,听到的声音也较为模糊,要在平常情况下,就算他们的距离远上数倍、吐呐声小上数倍,我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找出来。 缓步向前,很快,又有好几人的行迹落入我耳中,其中有三人居然早在我感觉范围之内,只是由于他们呼吸轻微,加上大雨的干扰,直到我走近了许多才发觉到。重新计算了一遍,现在,未能发现的只余一人。我得意不已,踌躇满志地继续往前几步,同时,让自己的感觉尽力延伸,准备将这最后一个“耗子”逮出来。出乎意料,虽费尽心力,却未能在树林中发觉此人的行踪。 我一凛,得意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按理说,众人既都隐身于此,此人自也不会远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躲过了我的搜索。虽然风雨声对我干扰极大,但我已经走到他们身前,他还能将他自己藏得如此隐秘,说明他实力远超“红枪中队”的其他人。我心知肚明,此人,肯定是“红枪中队”的中队长——雷本蓝·朵坎。 我放缓脚步,以便赢得足够的应变时间,同时,细心地再将此地搜了个遍,希望能发现朵坎的行迹,可惜,如我预感,根本无法找到对方。 我已可断定,这一局,并非“红枪中队”与我较量,而是他们的中队长雷本蓝·朵坎要与我较技——现在,我已看见大多“红枪中队”的人并无遮掩地站在某棵树下,若他们真有考较我的意思,这些人哪会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再说了,我若能找出“红枪中队”中实力最强的朵坎,其他人自也不在话下。 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我禁不住有点急了,这一局的成败关系到今后能否行之有效地驾驭“红枪中队”全体。我若想让他们折服,就必须赢,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也就是说,我必须直截了当地走到朵坎身前,若是其中有几分犹豫,或是多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算最后找到了朵坎,我估计,在他们心中,我“神奇男爵”的名声也会减去几分光彩。 现在的我,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我无所不能的“神奇”之名,只有最大限度地将它利用好,才有可能将这批麻烦至极的手下转化为最大的助力。 我继续缓步向前,脑中却转得飞快,真气更是以惊人的高速在运行,风雨声虽依然对我有极大影响,但我对“红枪中队”这批人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清晰,以现下的转变来看,我相信,若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将不利天气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程度,到时,找到朵坎并非难事,不过,我目前最缺的偏偏就是时间,按感觉提升的速度,要想敏锐到感应出对方的藏身之地,只怕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办到的。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我大为沮丧,脚步也不禁沉重起来。雨点敲打在我脸上、手上、身体的雨布上,发出难听的声响,正如我的心情,悲凉而低沉。便在此时,一道灵感的闪电划破了我心灵漆黑的夜空,瞬间将它照得透亮,“有主意了!” 第八章 战局(上) “雨声!就是雨声!”我兴奋得几乎要长笑出声,胸中的烦闷一扫而空,雨点也像欢快起来,轻盈地跳落到我的身边。雨声就是我找到他的关键,要知道,雨滴落在枝叶与落在人身上发出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一般人可能无法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异,但是,对我这种感觉敏锐至极的人来说,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它们区分开来——我虽听不到朵坎的动静,但是,通过雨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朵坎中队长。 事情不往往就是这样吗?复杂无比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简单明了的解决方法。 改变关注对象,我将注意力放到了雨声上。略一留心,雨声立即一丝不漏地摄入耳中。这时,我才发觉,雨声,竟是有这么多种的。大雨滴响亮,小雨滴清脆,落在地上的沉闷,落在树叶上的明快……各有不同,悦耳动听,连成一支和谐而动人的大自然呜奏曲。 第一次如此全身心地去感受大自然的音乐,也是平身第一次真正溶入到自然界中,在这美妙动人的旋律中,我有一种身心彻底放松的愉悦感,几乎迷失在这让人感动不已的环境中。 好在理智及时提醒了我,我极为不愿地让自己从万分陶醉的状态中挣出来,去寻找隐藏在树林之中的朵坎。稍一留心,我立即发觉了这大自然呜奏曲的不协调之处,那是一种区别于自然界和谐的音乐的声音,夹杂在风雨中,不断于四下响起,与周围欢快而愉悦的雨声截然相反,低沉而怪异,就如鬼斧神工的杰作中出现的一点瑕疵,又如宁静而安详的环境中响起了尖锐而粗鲁的叫骂声,如此的格格不如,又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不用费心考究,我知道,这声音就是雨点落在人体上形成的,因为,自己也属于这声音的来源之一,是制造噪音的一份子。 强忍着对这种噪音的不满,我计了个数,发觉除自己和玛莲莉外,还有九十五人。 九十五人?我一愣,怎么会有九十五人呢?红枪中队算上朵坎,也只有九十二人,再加上苏拉格与梅法蒂,应该只有九十四人啊,怎么会变出九十五人来呢? 谨慎起见,我又重新将人数清点了一遍,真的是九十五人,其中,有两人在离群的远方,那应该是找休息地点的苏拉格他们了,至于在左手边不远处新发现的那人,应该就是雷本蓝·朵坎了,但是,还有一人声息会无地停在距“红枪中队”所在地有数十步之遥的一棵树上,若非我使用了这种奇妙无比的搜索方式,根本不可能找出此人来。 按捺住震惊,我不动声色地走向朵坎的隐身处,虽然感觉不到此人的敌意,但是,此人既然趁雨声的掩护悄悄隐伏在附近,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极大。不过,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敌人未发动之前赶紧将“红枪中队”收为助力,在未能搞清其目的之前,还是不要惊动他为妙。当然,在暗中,我已提高了警惕。 “雷本蓝中队长,”我望向朵坎隐身的那毫不起眼的灌木丛,让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红枪中队”队员的脸色一下子全变得灰败起来,虽然没有申明,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我俩已于刚才暗中过了一招,结果,是我完胜,这对向来把中队长当做神来崇拜的他们来说,在信心上绝对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朵坎选择与我作对是一个错误,又用我最擅长的方式来同我对阵,这更是一个错误,我已经看见幸运女神正冲我微笑,这一仗,他想不认输只怕都不行了! 朵坎一言不发地自灌木丛中站了出来,他虽面色平静,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内掩不住的震惊。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道:“你想谈什么?” 对于应该谈什么,我心中早有计较,微微一笑,道:“从今往后,你们将会在我手下办事,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你们清楚。”对于骄傲的人,想让他听你指挥,除了你要比他厉害外,还必须比他们更傲气,此刻的我,脸上便写满了不屑,“我的手下,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只要是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必须严格执行;同时,你们还要足够厉害,我需要的是一群有用的手下,而不是一群废物,看今天的表现就知道,你们平常的训练远远不够,今后必须更加努力,不能再像今天这样,靠我来保护你们!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贴着朵坎的鼻子吼出来的,看他的脸色铁青,其他人脸上也是青一阵紫一阵,我知道,刺激得差不多了,四下看了眼,又严厉地道:“怎么,你们不服气吗?不服气的就站出来,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领……” 正当我大放厥词时,“红枪中队”的三名小队长之一冲了出来,此人是三名小队长中长得最为粗壮的一人,身高八尺有余,足足高出我一个半头,手臂比我的小腿还要粗上几分,全身上下隆起的肌肉块无不显示出此人拥有强劲的体魄。 第一眼看见他,我立即就忆起了艾塔,那个同样强壮,却有着孩童般心智的强壮少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学院一战后就再未见过他,待会儿一定要找个机会问一问苏拉格。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那名小队长已经一拳向我击来,呼呼的劲风刮得我脸面生痛。 “啊!”惊呼传来,是玛莲莉,看来她十分担心我的安危。我头一缩,腰一扭,踉踉跄跄向后退,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对方这一拳。 这小队长见我步伐散乱,狞笑一声,紧跟上来,又是一拳,这一拳正趁着我脚步变换不及之机,全力出手,力量速度都是其巅峰之作,可说是其学武以来使得最畅快淋漓的一招,他忍不住自喉间发出助威的暴然大喝,声如洪钟,震得人双耳生痛。 正当这小队长面露喜色,众人欢欣不已,玛莲莉不忍目卒时,我长笑一声,身体重心忽然急速后移,步伐比其预料的快了大半拍,有了这大半拍的时间,我与这小队长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好几寸,对我来说,就是这几寸的空间,已足够将此战的结果完全改变。 左手上抬,在对方铁拳及体前钳住对方击来的这一拳,身体后仰,顺势将其往后拉,同时,左脚抬起,恰到好处地踢中此人为稳住重心而向前疾送的右脚。 “呼——”的一声,失去了脚的支撑,此人在我大力一送下,身体无法自主,带着呼啸的劲风,自我头顶疾飞而过。由于我手上带了点旋转的巧劲,所以他在空中无法控制身体,虽极力想摆正位置,但还是身体扭曲着,唏哩哗啦地摔入烂泥中。 我刚才的狼狈完全是伪装出来的,这名小队长的力量、技巧我都不放在眼中,出此计谋除了不想浪费精力外,还想以这种压倒性的胜利来震慑“红队中队”全体队员。看他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目的应该达到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知道了玛莲莉对我十分关心,看来,她刚才坚持要与我一道前来并非是想添乱,只是担心我的安全。 不理会挣扎着想从泥地中站起来的这名小队长和冲过想扶他爬起来的几名队员,我扭头冲玛莲莉微笑,笑到她双颊嫣红,这才心满意足地回顾“红枪中队”那些满脸愤慨的队员,满不在乎地道:“早说过你们不行了,怎么样,还有人想试试吗?” 刚才的表现虽给这些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但是,我清楚,他们这伙人绝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没有足够的勇气,他们又怎么能面对国内的强权而不低头呢)。现在,我只想激他们出手,这样才方便以绝对的实力来征服他们,若有必要,再猖狂的话我都能说出来。 看他们个个双目喷火,我又加了一句:“我不在乎你们有多少人,只有愿意,你们大可以一起上来。”这一句立即引燃了整个火yao桶,“红枪中队”的那些人全挥舞手中武器,叫嚣着冲了上来。 “你们这样不公平!”玛莲莉急得大叫起来。 听到公主殿下这么说,那些人顿时停下脚步,手持明晃晃的长剑,在我面前犹豫起来。 “无所谓,是我说让你们尽管放马过来的,像你们这样的废物,再多几倍也伤不了我!”我一席话打消了这些人的顾虑,他们双眼又变得通红,随着嗷嗷的嗥叫,混战开始了。 这些人的能力虽然远超一般的同龄人,但在我眼中,全都不值一提,加上他们又皆为未经战阵的新兵,情绪一激动,立即就自乱章法,彼此之间不仅不能适当地配合,而且还相互干扰,影响了自己人的出手,留给了我太多不应有的空间。 对着这群乌合之众,甚至比我盗取黑魔法师资料时面对那些十多人一队的卫兵时还要轻松许多,我完全可以在人群中自如地活动,而且,还能轻松地寻觅到出手良机,一抬手,一提足,无不有人哀嗥着倒地或倒飞出战圈,同时,我还能抽出空来时不时地与玛莲莉换一下眼色,看她一脸的崇拜样,我知道,我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此刻定已牢牢印入她的芳心。这一次,真是赚大了! 不到片刻,我身边满地都是呻吟着失去战斗力的红枪队员,其他队员因为怕踩到队友,过招时还要分心观察脚下,行动起来更是缚手缚脚,让没有这层顾忌的我如鱼得水,打得他们鬼哭狼嗥。 “大家往后退!”因为输给了我一阵而不好意思再行出手的朵坎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开始指挥起惨遭我蹂躏的手下们:“哈姆小队长与特珀小队长联手阻敌,莫本小队长救人,其他队员不要接近对手。” 哈姆小队长就是刚才被我打得颜面尽失的那壮汉,此时,他连脸上沾染的泥污都没有擦尽就又冲过来与我拼命,看来真把我恨入了骨髓。而特珀小队长三十出头,面沉若水,一脸老成,眼角已能隐见皱纹;他是三名小队长中最瘦的一人,加上个子不矮,就如竹篙般格外高挺。 这两人中哈姆体魄强健,出手力量极大,每招每式都带起呼啸的劲风,刚性十足,而特珀则走的是阴柔一路,出手极快却不带半点声响,加上手长脚长,动起来真可谓是倏之来,忽之去,在哈姆的强势掩护下,让人极难防范。 他们这一联手,两把长剑一阴一阳、一刚一柔,配合无间,反而比刚才所有人杂乱地层层围绕在我身边来得更有威胁。有这两人作掩护,我又无意阻拦莫本小队长将受伤的队员拉到一旁去救治,片刻功夫,四周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少了这层顾忌,那两人更是放开了手脚,与此同时,刚才并未参战,二十来岁,相貌十分普通的莫本小队长也在朵坎的号令下拔剑加入战团。 别看莫本小队长其貌不扬,他却是这三名小队长中实力最强劲的。此人的功夫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普通得紧,一招一式绝无花巧,但是,每招每式都使得恰如其分,剑式不文不火,让人难以找到进攻的突破口。最可怕的是,他的剑总出现在其他两人招式最为薄弱的地方,将原来两人遗下的空隙完全弥补,几形成一个天衣无缝的三人阵,一时间,我压力大增。 朵坎的话恰于此时响起:“你知道吗,他们的功夫都是我教的,而我有个习惯,从不教他们一招一式,只是与他们过招,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让他们自行体会出适合自己的一套功夫。” 他得意地一笑,续道:“所以,他们现在的武功都是在一招一式的较量中积累出的经验,一点也不花巧,却很实用,而且,基本没有什么破绽;更不幸的是,你面对的三人一刚劲,一阴柔,还有一人刚柔并济,联合起来相得益彰,就算是身为老师的我,也不是他们三人联手的对手,你虽然厉害,却也休想在他们三人手下讨得了便宜!” 他在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这些人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随时随地都在吸收之前的经验教训,哪一招出了错,给了我足够的活动空间,下一次再来这一招时,我就再也无法找到同样的破绽。 我越打越吃力,越打越急,如果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最后失败的肯定是我,看来,必须做出点改变了。 第九章 战局(中) “呛!”长剑出鞘,一直空手对敌的我终于拔出了天雷神剑。密集的雨滴滴落在神剑银白色的剑身上,瞬间便在神剑强大的威力下化为升腾的轻烟,同时,还不住“哧哧”地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窜动之音。 手执神剑,我力量大增,暴喝一声,神剑横扫,击往对面三人手中的长剑,剑势所指,更是卷起一阵狂暴的雨流劈头盖脸的直贯过去。 这三名小队长在这阵骤雨下根本睁不开双眼,避无可避地被我击中握执之剑,“当!当!当!”三声巨响,他们只觉手心发麻,长剑不由自主地高高地荡起,踉跄后退间身前已是空门大开。 这三人的力量本不如我,我又有神剑相助,再加上我选取的是他们剑势将尽,力道最弱之即出手,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自是一举成功。若我有心取他们性命,只要此时乘胜追击,他们定无人能幸免。 看着收剑不语的我,这三人木立当场,脸色煞白,一旁的朵坎及其手下也个个皆是面如死灰。 “我不服!”呆了半晌,哈姆小队长愤然大叫,“你不过是仗着‘护国神剑’的威力罢了!” “是吗?”我一脸笑意,“那好办,我不用‘护国神剑’!我们再比过一次。” “这不公平!”一旁的玛莲莉忍不住了,一脸急切地打断我们的对话,“你们以三对一本就占了便宜,现在还要限制别人使用的兵器,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住嘴!”我对她严厉地大喝。从与其约定开始就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现在,终于等到她开口发言了,既然如此,我自不会放弃这表演的良机。 玛莲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受得了如此闲气,当下柳眉倒竖杏眼含威粉面铁青俏脸凝霜…… 眼看她就要大暴发,我赶紧向她使眼色,看她若有所悟,似已记起我俩的约定,又厉声道:“我的事你别管,给我站一边去!”看她一脸委屈地闭了嘴,低下头,楚楚可怜地站到一旁,我都禁不住为她天才的表演叫绝不已。 朵坎等人见到这一幕,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他们当初正是以为我不过是想利用公主的威名来弹压他们,没想到玛莲莉公主其实不过是一个已被我完全“征服”了的女人。要知道,公主殿下的刁蛮在帝国可是大大有名,加上她又极受艾斯特塞九世宠爱,帝国之中,哪一个见了她不是头痛万分,没想到,今天一见,她刁蛮之气竟已尽去。 不过,他们对我并未完全心服,这一幕让他们惊羡不已的同时,内心却更添忌妒与不满。对他们的心里变化我心知肚明,他们虽对我敌意大增,但是,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肯定了我过人的魅力,这对我折服他们是大有帮助的。这,也正是我演这出戏的目的。 我转向朵坎道:“雷本蓝中队长,借你的长剑一用。” 朵坎犹豫了一下,长剑倒转,伸手递了过来。看他脸上阴晴不定,而眼内却神光闪烁,我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鬼。看来,刚才他虽输给了我,却还是未能心服,现在该是想在递剑的过程中与我重新较量一番。 我“一无所知”似的随便伸出手去,堪堪够到,他忽地加速,想避开我伸去之手。便在此时,我五爪突张,角度一变,速度并未提升却恰到好处地握住了一截剑柄,这一系列动作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就如同他亲手将剑柄送过来给我抓般自然。然后,我手运劲,腕一扭,轻轻松松地自一脸茫然的朵坎手中将他的长剑取到了手中。 这一阵朵坎败得更惨,就连我刚才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都没能搞明白,虽然没人看出我们已再次交手,但是以他骄傲的性格,脸上仍然挂不住,木立当场,面庞青一阵,红一阵,几乎要当场吐血。 我哈哈大笑,刚才那招是另一个世界里有名的“擒拿手”,不要说是他这完全不懂空手格斗的剑士,就算换了这个世界中近身肉搏的高手来,只怕也难以避开这看来平淡实则机锋内藏的绝世妙招。 不理几乎因我嚣张的气焰而恼怒得几近气绝身亡的朵坎投来的万分仇恨的目光,我将手中的长剑一震,冲着面前早已布好攻防阵型的那“红枪中队”的三名小队长大声道:“开战!”剑往前伸,现出无限战意。我就不信收服不了你们! “嘿!”他们三人齐声大喝,长剑从上中下三路同时杀来。 一剑在手,这三人的功夫我哪会放在眼中,一眼便看出这三剑速度不一,角度选择不准,配合不当,当下不退反进,于三人长剑交叉的空隙中闪身而入,长剑一引,带得其中出招较快的两剑交击,化解了哈姆与莫本的攻势,接着,剑身回转,全力击在出招最慢的特珀的剑上,将他的长剑远远荡开,同时,人也侵到他的身前。 在这三人中,特珀力量最弱,由于他们的招式在我眼中都不值一虑,力量最差的他也就成了最易击破的一环。现在,只要再多一招,我就可以破坏这三人的联手,胜利,已是触手可及。 “第三十七式!”眼看就要得手,一旁的朵坎大叫起来。 什么叫第三十七式?我还没回过神来,原本一脸张皇,正欲往后疾退的特珀听到这话马上平静下来,手脚齐张,不攻不守,同时,身体半侧过去。 我大为奇怪,这不是站着等死吗?心知此事没这么简单,招式原封不动,人却提高了警惕。还未等我击中特珀,在他扭转的腰间与大张的裆下突然悄无声息地刺出两把明晃晃的长剑。这两支剑速度奇快,又受到特珀身体的掩护,且出招部位奇特,等我发现时已接近到我半尺之内。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第三十七式,我大吃一惊,顾不得出剑,身体全速后仰,那两把剑从我面门擦肤而过,端是万分惊险,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幕,自然也惹来了玛莲莉无可抑制的惊叫。 雨帽在这一仰间掀开,雨水就势滴落在我脸上,浇湿了我的面颊与头发,顺着我的脖子留下了一条条冰冷的痕迹,这破坏了我翩翩的风度,让我尽显狼狈。我终于还是未能保住“神奇男爵”谈笑用兵高高在上的神话。 想不到他们几人还有这一手,我的确太过大意了。朵坎虽未亲自参战,但他却是“红枪中队”中实力最强劲的,眼力也最为高明,而且,这三名小队长的功夫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自是能及时给予他们最恰当的指导。有他在边上,我想击败这三人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面对这一幕,我不怒反喜,这样的话朵坎就等于已经参战,若合他们四人之力亦被我击败,我想,这些人也应该就此服输了。身体左扭右转,又连转数个圈,在众人面前,我露了一手奇幻至极身法的同时及时地避开他们接踵而来的一招,算是挽回了一点薄面,退后数步,重振阵角。 第三十七式出来了,其它的几式自然也不会少,有朵坎在边上指点,在接下来的几招中,他们三人的攻防转换更显章法,进退之间,已有了几分高手的模样。看来,想迅速破敌,必须要出奇招了。 就在他们又一次联手攻来时,我突然往下一蹲,举剑迎敌。 这是我精心设计的诱敌之计,朵坎虽然对这三人的招式十分熟悉,但我知道,在他所了解的这些招式中,绝不会有一招是用来对付蹲着的敌人的,这样,他就无法再出言提醒这三人,这就等于不费吹灰之力便瓦解了朵坎这个最厉害的对手,同时,面对着这样一个古怪姿势的敌人,另外那三个小队长肯定也不知该如何出手,于是,三人间默契的配合也就荡然无存,我确信,只要那三名小队长敢冲上前来,数招之间便可让其溃不成军。 正当我为自己有个绝妙的脑袋而得意不已时,朵坎大叫起来:“后退三步,全力防守!” 什么?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那三人应声而退,又看了看朵坎一脸得意的坏笑,我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这太无赖了!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玩的这一手的确是破坏我这计划的绝妙好招。以我走出废墟之塔、通过生存之路的“神奇男爵”的身份来说,这一仗,许胜不许败,为了收服这帮人,我还要胜得漂亮,而对他们来说,不一定要胜,只要不败即可。这就决定了他们可以如现在般完全放弃进攻,而我却不能做出同样的事来。 我不得不佩服朵坎的心思机敏,他一眼便看穿了我的诱敌之计,并且及时想出了这个虽无赖至极却极为恰当的破解之法,看来,诱敌之计也派不上用场了。长剑疾挥,我起身攻了过去。 我脑中急转,论力量,这三人与我差着一个档次,论招式,他们与我更是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的招式虽是大量实践中积累出的经验,经过了千锤百炼,但是,与他们交手的朵坎自身的武功修养并不高,隐蔽一点的破绽朵坎并未看出来,自然也就未加修改。再说了,天下没有完全不留破绽的招式,人只有两只手,护得了头就护不了脚,你改动一处,另一处的破绽往往就会显露出来,不断的改进,只是让招式中的破绽更为隐蔽,或是让破招之术的难度系数极高而使敌方无法使出罢了。 正因如此,在我这个武学大师的眼中,他们三人这正在不断改进的每一招每一式其实依然破绽百出,若单独交手,我有把握于十招内轻松击败他们。但是,他们的招式运用十分简洁,破绽往往一闪即过,加上有朵坎在旁统一指挥,出招能相互呼应配合无间,让我首尾难以兼顾,而我又因无法操纵体内的内力,使不出难度系数极高的破敌动作,诱敌之计又被朵坎识破,除非不顾自身安危地以招换招,要不然,一时半刻间很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若是两军对垒,我定是早已拼了个鱼死网破——因为,强大的治愈力可以保证我笑到最后——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冒这个险,要知道,我的目的是要收服“红枪中队”,若与这三人拼个两败俱伤,除了与这三人结下不解的仇怨外,还白白削弱了我“神奇男爵”的威名,反而让眼下这群桀骜之徒更难以控制。也因为有了这层顾虑,我才会畏首畏尾,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只是,时间上已不允许久拖,除了想着速战速决、漂亮地解决对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远处还有一个多半是不怀好意之人正潜伏在一旁,所以,我必须在几招之内结束这场争斗。 一般说来,交手时有二种破敌之策,一是从技巧上,那就是寻找敌人招式的破绽来克敌制胜;二是从力量上,利用强大的力量来制敌。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再精妙的招式也禁不住强力挤压。 目前,我一时间无法从第一种途径上找出制胜之道,看来,为今之计,只能使出我在面对苏拉格他们三人联手时领悟出的那一招来了。不过,这招虽威力奇大,却缺乏控制,我担心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到面前这三人,不禁有些迟疑不决,要知道,我早已将他们看成自己手下,还指望着他们今后为我卖命呢。 分心考虑着这些,手下自然变缓。这个机会立即被对面这实战经验丰富的三人捉住了,他们精招迭出,拼命进攻,一时间,险情不断,还真闹得我手忙脚乱,若不是仗着诡异的身法,差点连牛皮制的雨衣也被划破了。骇得一旁观的玛莲莉惊呼连连,惟恐我一不小心伤在了他们三人手上。 落得如此没有面子,我勃然大怒,顾不得理会这一招会不会就此让这三人于阳世除名,脚尖一点,左一转右一拐,以奇幻不定的身法退出了他们三人的包围圈,狠狠地盯了眼前那正欲攻上来的三人一眼,沉声厉喝道:“我本不想这么做,但是,你们自己不知进退,现在,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剑尖往前一举,摆出了“霸天一剑”的架式。虽然因为人多,我并未如在皇家史料馆面对那红发男子时用出“摄魂大法”,但是,这三人比那红发男子要差上好几个档次,受我语言的恫吓,又感应到了此招中所蕴含的凛冽霸气,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从容聚力,却不敢逼进一步;就连本该“旁观者清”的朵坎也因投身战局而为我气势所慑,虽以较高的眼力看出我只是摆了个不中用的花架子,却担心因自己判断失误而断送了手下三个小队长的性命,不敢命令那三人立即进攻,让我获得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第十章 战局(下) 大地精气于长剑中迅速汇集,片刻间已凝聚起远超自身的能量,这时我才发觉,经过这段时间生与死的磨练,我的力量有了很大的提高,对这招的控制力较以前增强了不少,此刻,汇聚的能量已经到了以前的我难以承受的地步,但我现在虽觉吃力,却尚能勉强控制得住。 “嗡——”金属制作的剑身在强大到令人咋舌的能量场中发出低沉的悲鸣,天地间弥漫着沉重的压力,空气似已在重压下凝固成迫人窒息的胶着物,让人禁不住想张大嘴巴来尽力呼吸,可又担心自己任何的轻微举动都会招至这猛烈打击的暴发,一时间,四下满是鼻间发出的急切而沉重的喘息。 在这强大的压力下,直面我的高瘦的特珀小队长禁不住全身打颤,终于支撑不住,两脚一软,口唇青紫地瘫倒在地。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手足冒汗、四肢发软,就连朵坎也是面色惨白,再也鼓不起与我作战的勇气。 看他们的模样,今天这一战的目标已经达到,相信就此收手他们也不会有人敢再来挑战。正欲就此随手劈下这尚在掌握的一剑以立威时,心中突然一动,剑身急转,改变了原定方向,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数十步外的一棵劈了过去。 “轰!”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流掀起遮天蔽日的泥土,其间,还夹杂着四下纷飞的枝叶。 “哈!哈!哈!”在这风暴的中央,居然有一年轻的男子放声大笑,“藏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神奇男爵’果然不同凡响。” 有敌人!“红枪中队”的队员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潜伏者,顾不得尘土迷眼,不待吩咐,立即以半月型向那棵树掩了过去,显示出良好的应变能力。 不过,我知道,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无用之举,对方既能接下这连我自己也不可能接下的石破天惊的一击,那么,实力一定远在我之上,对“红枪中队”的人来说,那更是他们无法望其项背的,不要说围不住对方,就算围住了,也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我那一剑击出时,我立即感觉到一股令我全身毛孔都收缩起来的庞大能量,这能量不仅庞大,还带着一股我十分熟悉却自知从未感受过的凛冽杀气,面对它,似已看见了死亡,一种无可抑制的恐惧感包围了我,让我自心灵的深处涌出无法抵御的无力感,不觉中已是手足冰冷,汗如泉涌,连牙关也止不住打起战来。 “红枪中队”的队员才冲出数步,那男子又开口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话音未落,只见一条黑影如大鸟般直飞了过来。 看此人右手疾挥,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条淡淡的白影随之划破长空,卷起无数迅疾的雨箭。兵器未到箭先到,雨箭呼啸,支支有如利器,打得我内力强化过的面庞都大为疼痛。为了保护眼睛,我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为对方气势所慑的我根本兴不起出手抵抗的战意,虽自知性命危在旦夕,却软绵绵地提不起半丝劲道,只是空自急出一身冷汗。在这生死关心,体内似有一种东西潮水般退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我从意识上感觉到身体内部没有任何改变,但我超强的第六感却明白地告诉我,一种无可名状的东西正自体内急速退却。伴随着这样东西的退却,我惊喜地发现令人的恐惧无力感也随之消逝,自信又重回我心,面对的虽然是同样强劲的对手,但已不再是任人宰割。 内息急转,我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为生存而挣扎。虽说挣脱了对方对我心灵的钳制,但由于未能及时抵抗,在雨箭的笼罩下我只能双眼紧闭,失去了辨识对方出手的最为重要的方法。 无奈之下正欲往后急退,耳中听得在尖锐的破空声下隐约传出一阵“叮叮叮……”的细微而密急的声响,这是雨滴与对方兵器交击时发出的声音,还有一种更为低沉与细弱的声响,这声音我很熟悉,那是雨点滴落在人体上的发出的,刚才,我就是依靠这个声音找出这个潜伏者的。 我大喜过望,赶紧用心倾听,借着敏锐的听觉收集来的声音信息,我几乎能“看清”对方使用的是一根长约五尺的棍型兵器,而且,正幻化出数十个分身,从正前方向我胸腹要害击来。 还好刚才没有贸然后退,我暗自庆幸,以对方的行进速度及其兵器的攻击范围来看,我根本不可能退得开去,若不是通过声音“观察”到了对方的动作,这一退,只怕永远也休想能再能跨出一步。 对方这一招看来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招式并不见得有多高明,不过,他出招的速度却远超我所见过的任何人,我虽看出了其招式中的好几个破绽,但根本把握不住。我知道力量远不如他,也无法硬接,只得借着听风辩位,施展身法,在他招式的笼罩下全力闪避。 动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流畅过,轻柔明快得就如一场舞蹈,在瓢泼大雨中,我开始了我的惊世之舞。我为我的生命而起舞,脚尖轻点,前、后、进、退,扭、转、折、曲……于方寸之地,我幻化出无数条人影,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溶入到这一舞之中。 无喜无嗔,完全忘记了自我,躯体与天地溶为一体,我随意穿行,畅快起舞,在密集的雨线中,不沾半点水渍。在众人眼中,此时的我就如翩翩仙子,动作是那么柔和美丽,不带半丝烟火气,举手投足浑然天成,与天地最融洽地结合在一起,虽明知我就在那儿,却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朵坎等人脸色惨白,见过了我充满力量的“霸天一剑”,现在的他们并不知我这一招只是在生死关头大获突破才使出来的,以为这才是我“神奇男爵”的真实水平,这一刻,终于对我的功夫完全佩服,这才死了继续讨教之心。 出招的那神秘男子禁不住轻咦一声,“好身手!”他赞道,“佩服、佩服!”招式未尽便收剑转身,一个起跃,抛下了目瞪口呆的红枪队员们,踏水远去,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法轻巧,居然没惊动任何的泥蛇。远远的还传来他洪亮的声音:“我现在还有急事要办,所以这一战不能尽兴,等下次有机会时我们再好好较量一番。” 我停下身形,望向左手臂,那儿的衣衫全裂,正有一丝鲜红的血迹缓缓渗出来。我暗拭了一把冷汗,刚才领悟到的身法并未尽善尽美,对方虽未将招式使尽,但其强大的剑气已划伤了我留有破绽的左臂,还好他为我的身法所迷惑,收招一走了之,若非如此,我只怕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 我出声阻止了想追过去的红枪队员:“不用追了!”若此人想走,以他的实力,这些人追过去也是无用。 转身望向刚才受我一击的大树,只见这棵树上半截已不见踪影,连碎屑也难以找到一块,周围的树也受到波及,被强大的能量冲得东倒西歪,枝叶零乱,但是,它底下的一半却从一支横枝开始丝毫无损,连树叶也没掉一片。它就以如此奇特的造型兀立在那儿,显出得极为滑稽。 看着它,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这个横枝应该就是刚才那人的藏身之处了,他就站在那儿硬接了我一招,从这树的下半截丝毫无损便可以知道,刚才互拼的那一招中对方占据了绝对优势,将我攻过去的能量全部击散了,要不然,这棵树的下半截是不可能保存得这么完整的。 要知道,那可是我汇聚了大量大地精气后的全力一击啊,他能接下那一招本就让我惊讶万分,没想到此人的力量还要超出我之前的估量,就力量而言,我是远不如他,对方力量强大到如此骇人的程度,自己的技巧也就没了半点可以运用的余地,我知道,若是与其对垒起来,定是绝无胜机。 不知道上次窥探我的是不是此人,若真是此人,以他的身手,我搜索不到他也是十分正常的,现在只能希望对方并无敌意,若有这样的敌人,我今后只怕难于安枕了。 内息急转,手臂的伤痕迅速愈合,放下这个疑虑不管,我随手将朵坎的那支长剑插入面前的泥地中,继续面对“红枪中队”这伙人的问题。 望向因刚才一系列的事闹得灰头土脸的“红枪中队”全体队员,我冷嘲热讽地道:“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现在怎么样呢?敌人在你们身边呆了这么久你们都不知道,你说你们还有什么脸来说这句话呢?” 打击足够了,我改换了说话的方式,以较为平和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对我说的话十分不满,”说到这,我的口气又严厉起来:“不过,你们的表现的确很烂,要想不被我骂,你们就给我努力点,在我这里,一切靠实力讲话,若你们够厉害,就算厉害到将我一脚踢出门去,我也只会高兴得紧。” 这番话虽说得极为偏颇与无礼,但却正合这帮人的口味,而“实力决定一切”的论点更是让身为军人的他们悚然动容,就连朵坎也禁不住变了颜色。看他们两眼放光,我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了他们,不过,做到这一点也极不容易,若不是刚才显露了强劲的实力,现在这番话就绝没有如此好的效果。 我暗自一笑,将音量又提高了几十个分贝:“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想做的我手下,那就要认真一点,刻苦一点,更重要的是听话一点,若是你们既没实力推翻我,自己又不努力上进,那我绝不会客气,你们就等着被我踢出门去吧!”话说到这,我大吼一声:“你们听清楚了吗?” 此时的我,用的完全是长官训斥下属时的语气,不过,此时的他们已被我的武力所慑,无论是谁,在我这声色俱厉的发言下都显出了几分畏缩,就连朵坎也不敢正视我凌厉的目光。 虽说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我并不就此满足,现在正是乘胜追击,在“红枪中队”内树起自己的绝对权威的时候,我又吼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回答我,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这一吼之中,我暗中运用了少量的“摄魂大法”,虽弱到令人无法感觉,但在这种情形下,足以影响这早已动摇的大部分红枪队员。他们虽对我大为不满,却兴不起反抗的念头,稀稀拉拉地回答道:“听清楚了。” “什么?”我侧着耳朵,做出没听清他们的回答的模样,“声音太小,我听不见,你们再说一遍!” “听清楚啦。”这一次,声音整齐洪亮了许多。 “我还是没听见!再大声点!”我还是不愿收手。 “听清楚啦!”这一次,他们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将对我的不满情绪都在这一吼中发泄了出来,声音之大,让人为之侧目,把站在一旁的玛莲莉骇了一大跳。 不过,我也注意到还有不少人在这个过程中双唇紧闭,特别是朵坎,从头到尾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看来,虽已收服了大部分队员,但想要让所有人都听从命令,今后还得做不少的工作。 “这回不错!”我嘉许地点了点头,“好,你们现在就像平时一样以‘巨龙阵’围绕公主殿下的营地安顿下来,有什么事就立即通知我。” 他们显然想不到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就一语道破他们平时所采用的阵营,不由得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看他们一个个惊叹不已,我暗中得意地一笑,他们的行动一直落在我耳中,我怎会不知道他们采用的是“巨龙阵”呢! 处理完“红枪中队”的事,我得意万分,伸手拭了把脸上的雨水,拉起雨帽,同玛莲莉往苏拉格安营扎寨之处走去。 没走出几步,玛莲莉突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刚才你好厉害啊!” “是吗?”我得意不已,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成熟,当然是不动声色。 “是啊,我好佩服你啊!”此时的我才听出她话里有话,赶紧扭头,看见的是公主殿下不怀好意的面孔。 第十一章 宿营 她一脸的坏笑:“你还真是威风八面啊!” 我还没搞清楚她的意思,不过,只看她的表情就已让我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倒立起来,忙讨好道:“有殿下在,哪有下臣威风的余地啊!” “是吗?”玛莲莉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那刚才是哪个家伙对本公主呼来喝去的啊?”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恍然大悟,赶紧赔笑道:“那不过是请殿下帮着演一出戏罢了,不是事先给殿下打过招呼了吗?” “戏有这样演的吗?”她笑容更浓了,“要不要我禀告父王,让你演一出‘神奇男爵’人头落地的戏啊?” “不要啊!”我悲鸣。 “不要也行……” “那太好了!” “那样的话,”她沉吟道,“那我就不禀报父王,你自己演这出人头落的戏吧!” “不要啊——” “不要?”她笑眯眯地问,“那你想怎样?”见我不语,她笑容突地一敛,脸上遍布严霜,“你好厉害啊,连本殿下你都敢吼,你不要命了,本殿下是什么身份,是你可以使唤的吗?” 我赶紧分辩:“我最最亲爱的公主殿下,小臣哪里敢啊,那不过是……” 话未说完,一只纤纤玉手迎面打来一个漂亮的右勾拳,我两眼一黑,应手倒地。 “给我去死吧!”天地间立即充斥着玛莲莉公主恼怒的娇叱,“降龙伏虎拳!”、“虎鹤双形拳!”、“铁沙掌!”、“金刚腿!”、“佛山无影脚!”……接下来,“红枪中队”新任长官悲惨的哀鸣响彻云霄…… 呜呼!苍天无眼,万物含悲,可怜一代伟男“神奇男爵”今日毙命于此,悲哉! 当我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庞走到苏拉格他们那时,那两人正一脸急切地等待我们的归来。 “雨太大了,我们没法扎营!”看见我,苏拉格喜出望外地走上前来,走到我身前,才注意到我正用右手捂着脸,不由讶然道:“你的脸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梅法蒂也发觉了我的不妥,赶紧冲过来慰问,“你的脸怎么伤了?” 恶狠狠地瞪了躲在一旁偷笑的玛莲莉一眼,我边伸空闲的左手阻拦着想拉开我护着脸的手的梅法蒂,边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只是刚才不小心被树枝挂了一下。” “什么没事啊,”望着我脸上的伤痕,梅法蒂一脸担忧,“你看你眼眶黑了,鼻子也破了,连嘴都肿了……你究竟是怎么撞到树上的,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啊?” 听到这个幼稚的问题,一旁的玛莲莉更是乐得几乎在地上打滚,看她捂着肚子,强忍笑意以至表情扭曲。我满肚子闷气无处可发,只能恨恨地自鼻间发出一声闷哼。 见我俩表情暧mei,那俩人才这明白过来,发出“哦”地惊叹,露出一脸的恍然。 既然问题已经全明白了,我也用不着再多作掩饰,放下了护着脸的右手,现出了肿得如猪头般的脸。看他们三人忍俊不禁的样子,我更觉窝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问苏拉格道:“刚才你说不能扎营,是怎么一回事啊?” 谈到正经事,苏拉格立即严肃起来,为难地道:“雨太大了,若是强行扎营的话,帐篷内肯定进雨,我们俩还没什么,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怎么能住得下去呢?” “不要紧,”玛莲莉难得地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我自愿意参加这次野外旅行,自然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苏拉格与梅法蒂皆面露难色,话是这么说,但若是不小心把公主殿下冻病了,艾斯特塞九世追究起来,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呢? 看着苏拉格与梅法蒂的表情,玛莲莉当然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不禁埋怨道:“父王那边你们不用担心,他叫我出来,肯定预料到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若有什么事,他肯定是不会怪你们的。”这倒是实话,以艾斯特塞九世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将应付的责任随便归咎到他人身上。 玛莲莉又续道:“至于我这边,你们更应该放心,我绝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真的是这样吗?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玛莲莉话虽说得好听,但是,以她的性格,若真让她住到那种环境中,谁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就算她因为之前说过的话而不好意思发作,但若将这一肚子不快埋在心中,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想到这些,他俩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见我们这副模样,玛莲莉大发娇嗔:“你们就是这么不相信我,我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看她滔滔不绝,怕她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收场了,我赶紧打断她的话道:“我们当然相信你。” “真的吗?”她睁着她那大大的美目,疑惑地问,“你真的肯相信我吗?” “当然,”我一脸的诚恳,“连公主殿下的金口玉言都不相信,那还有谁能够相信呢?” 听到我的话,不知就里的苏拉格二人以为我真的同意让玛莲莉公主住潮湿的帐篷,不由大吃一惊;玛莲莉她则是一脸的高兴,兴奋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将帐篷搭起来吧!” “搭帐篷?搭什么帐篷?”我故作不解。 “你刚不是……”玛莲莉疑惑了,旋又见我眼内隐含的笑意,知我有意戏弄,当下气急败坏,“你居然敢骗我,你看我这次饶不饶你!”说完就要动手。见她像模像样地伸手挽起衣袖,一旁的苏拉格与梅法蒂不由轻笑出声。 我可不想引火烧身,赶紧道:“我没有骗你啊!” “没有骗我?”她不依不饶,“没骗我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见她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收拾我的模样,我不敢再玩下去,赶紧道:“我的意思不过是用不着搭载帐篷罢了。” 不用搭帐篷?不要说玛莲莉,就连她身边的苏拉格等二人也疑惑起来。玛莲莉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不搭帐篷我们睡到哪去?站着过夜?” “你这话说对了,”我不慌不忙,“我们今天就是要站过夜。” “什么?”这一次他们三人难得地异口同声,“站着过夜?” “不错,站着过夜!”我还是那副慢吞吞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说啊。”这一次,他们再次异口同声,看他们心急火燎的样,估计是恨不得将说话吞吞吐吐的我生生掐死。 知道再玩下去就过火了,我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话不多说,拿来包裹,抬头望了望四周的树,来到其中一棵分枝较平较粗的树下,在苏拉格他们的瞩目中,带着包裹跃到那分枝之上,取出包裹内的铁棒和最大的那张牛皮,用绳索左穿右穿,然后往树下一跳,右手顺势将带着的绳头用力一拉,于是,一个巨型的牛皮雨罩便随之形成,接着,将最后剩下的四块牛皮用绳索穿好,再将它们通通挂到牛皮雨罩下的树干上,四个形如蚕茧的睡袋立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苏拉格他们三人才明白我说的“站”着睡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这些睡袋都是竖直挂着的,就算睡在里面,人也绝不可能躺倒下去。 这确是巧夺天工的设计,天上的雨被牛皮雨罩遮盖,地面的积水则因睡袋距地面还有数尺高而淹不到睡在其间的人,就算雨再大也不会影响人休息。 想不到世间竟有设计如此精巧的东西,身边的那三人看得叹为观止,玛莲莉忍不住赞道:“这真神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啊?” 我笑而不语,早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这种恶劣的天气,这才准备了这一套物什以防万一,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是我在另外那个世界里学来的先进技术之一,在另外那个世界中,像这种精巧而实用的技术还有不少,我不过是掠人之美罢了。 转向还未从巨大的震撼中平复下来的玛莲莉一眼,弯腰做个“请”的手势,我得意洋洋地道:“恭请殿下‘入站’。” 玛莲莉喜滋滋地看了我一眼,兴奋地道:“好,本殿下立即‘入站’。”二话不说,解开雨衣,急匆匆地钻进睡袋…… 有“红枪中队”全体成员在近身处给我们放哨,我自是用不着太过紧张,终于睡了自进入“吞噬森林”以来的第一个好觉。睡袋外的凄风细雨让温暖的睡袋显得分外舒适,躺在暖和的牛皮袋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听着雨点敲打在雨罩上发出的密集而沉闷的低响,我的梦格外香甜。 朦胧中,一阵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将我从沉睡中惊醒。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暗中握紧了放在胸前的天雷神剑。 对方在离我们还有数步之遥时停了下来,轻声叫道:“大人,大人!”听声音应该是那个叫特珀的瘦长小队长。 “什么事?”我一惊,他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我睡觉,肯定有充分的理由,我心中涌起十分不妙的预感,“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此时,苏拉格他们也已惊醒,纷纷探问有何事。 “没什么事,只是中队长有请大人。” 朵坎要找我?看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若不是问题严重到他无法解决,以朵坎骄傲的个性,只怕打死他他也不肯来找我。 不等待我开口,苏拉格问出了我心头的疑问:“雷本蓝中队长找大人?难道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不知道,”特珀略一犹豫,说道,“中队长没说。” 看他闪烁其辞,我知道,他对所发生的事情并非如他所说般一无所知。心知他们这些人对我还存有芥蒂,也不说破,点点头,从睡袋中跃了出来。身边的其他三人虽极欲探知此事的究竟,但又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只有苏拉格一人强打精神跟了出来。 刚跳出睡袋,一阵凉风迎面袭来,让我毛孔倒竖,禁不住连打几个冷战,赶紧运起内力,内息运转,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身体立即回暖。 穿上牛皮雨衣,冒着倾盆大雨,我们随着特珀走向“红枪中队”的营地。老远就看见朵坎兀立在一棵树下,其上的枝杈上覆有一块篷布,形成了一块容身之处。 看朵坎一脸焦急,我知道,我不好的预感实现了。“出了什么事?”我沉声问。 朵坎并未直接回答,阴沉着脸道:“你们跟我来。”引着我与苏拉格走往一旁。 走了几十步,他指着前面道:“你们看!” 我运足目力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敏锐的目光立即毫不费力地看到面前漆黑的夜色中,隐隐泛起一层粼粼波光,饶是我心志坚强,亦禁不住手足冰冷,脱口道:“怎么会这样!” 第十二章 泥蛇猎场 照明术:法师们用来照明的魔法,是利用自身法力形成一个光系能量球以照明的魔法。这虽是一个从魔法学徒到大法师都能运用的通用魔法,但由于光球的亮度及照明时间与使用该法术的法师的法力密切相关,对魔法学徒们来说,使用该法术的会大量消耗法力,故而往往改选了其它更为合适的照明方式,所以这个法术只在见习魔法师及更为高明的法师手中才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摘自《魔法全书》 不远处,本该是可以立足的土地,现在,却是一望无垠的**,要知道,这里虽非高地的中心地带,但亦是地势较高之处,这也是我们选择在这儿安营扎寨的原因,现在水却涨到了眼皮底下,那就是说,面对滔滔洪水,我们基本上已无路可退。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一丝的惶恐,忙干咳一声以掩饰刚才的失态,然后偷偷瞧了众人一眼,发觉他们亦为眼前的一幕所慑,并未注意到我的失态,加上漆黑的夜色给了自己足够的掩护,我这才放下心来。 望着面前那片泛滥的水光,朵坎沉重地道:“这是我手下一个兄弟在刚才小解时无意间发现的。”他话里有掩不住的恐惧,伸出右手食指望前一比:“刚才我到这时这片水面离我站着的地方还有十多步,而现在,就在叫你们的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中,洪水已经涨到身前来了。” 我又是一阵发凉,虽然知道世态严重,但没想到情况已经紧急到了这种程度。身旁的特珀处一直都传来不安的扭动声,现在这声音更是一阵急促,苏拉格虽平静很多,但我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于瞬间突地提速,显示出他俩内心止不住的恐惧。 我以尽量平静声音问朵坎:“其他人知道目前的情况吗?” 朵坎摇头道:“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已经严令刚才那个队员不许泄露口风,现在,除了他和我们四人外,再没有人知道这个情况了。” 这只是一时之计罢了,虽然这能防止可能引发的慌乱,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以水势上涨的速度来看,用不了多久,此事便会人人皆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平静下来,对朵坎道:“你立即将‘红枪中队’的全体人员都集合起来。” 本还想与他谈一谈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不过,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本来想派特珀小队长去的,不过,以特珀小队长现在的心理状态,若是让他去指挥“红枪中队”的队员集合,说不定会立即引起整个部队的骚乱,所以,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朵坎的训练虽然严格,但在心理锻炼这个环节上还存在很大的不足,今后我应该在这个方面对红枪队员予以加强。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这些,看朵坎转身离开,忙又转向苏拉格道:“你赶紧把公主殿下也叫起来。”同时,我对命令坐立不安的特珀道:“特珀小队长,你去帮忙。”与其让他站在这胡思乱想,不如派点事给他做。 苏拉格应了声“是”,带着特珀匆忙而去。 十分钟不到,“红枪中队”全体成员便齐刷刷地站到了我的面前,比我原先预计的要快了不少,雨越下越大,就这片刻时间内,没有雨衣遮挡的红枪队员们已经从里到外全湿透了,但是,没有不满,没有怨言,甚至于没有任何的声音,他们九十一人就如九十一根木桩般直挺挺地立在风雨中,不要说动,就连眼睛也不多眨一下,显示出远胜一般部队的优良作风,让我禁不住于暗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望了眼纹丝不动的队伍,看他们一脸的惘然,我大声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们来吗?”略一停顿,续道:“这就是我半夜三更叫你们起来的原因。”右手忽张,伴着我有节奏的吟咏,法师们最常用的照明魔法于手心呈现。 手往前送,那闪烁着蒙光的白色小球便缓缓飘浮到离他们不远的空中,底下,迅速上涨的洪水也因而一览无疑。 “啊,洪水!” “怎么会这样?” “该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 突见此惊心动魄的一幕,红枪队员们立即炸了锅,噪音四起,嘈杂一片,乱成一团。 我眉头大皱,自己猜得一点不错,他们这些人的实力虽远超同侪,但心理素质却极差,与久经阵战的老兵相比,心理承受力起码要相差好几个档次。不过,在这些人慌乱不堪时,我发现莫本小队长却依然平静如常地站在队伍前面,其心理承受力之强,就连我也自愧不如。 看他鹤立鸡群地站在恐慌莫名的红枪队员间,我心中一动,隐约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吵什么!”朵坎再也看不下去了,火冒三丈地怒吼,“像什么样子?”他声色俱厉,“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以前学的东西都忘到哪去了?怎么碰到一点事情就慌成这样,你们还是不是‘红枪中队’的队员啊?” 嘈杂不堪的场景立即平息下来,安静得只余朵坎盛怒下急促的呼吸声,面对大发雷霆的中队长,红枪队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朵坎先张嘴连吸数口气,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这才对我道:“现在形势危急,我建议‘红枪中队’全体成员立即向更高处转移。” 我不动声色地道:“若是洪水继续上涨呢?” 他想也不想地答道:“那我们就攀爬到树冠上躲避洪水。”接着,又脸色难看地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洪水不要涨得太高,也不要持续太长的时间。” 看来他早有定议,只是因为要在表面尊重我这个“红枪中队”名义上的领导者,才会在之前找我来商量对策,难怪他刚才并未显得如何焦急。不过,他选择当着众队员的面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主张,显然是想从我这里挣回一点颜面。 我若采纳了他的意见,那我就是拾其牙惠,起码说明我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不比他强。而我若想树立起自己的权威,那就必须否定他的意见,并且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他所说的方法,已可说是面对洪水时最为恰当、合理的了,想提出更胜一筹的方案来,谈何容易。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应该是自认为已是胜券在握。 不过,他错了,若在平常,他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不过,今天他却无法如愿。 望向面有得色的朵坎,我斩钉截铁地道:“不行,我们必须立即离开此地!” 听到我的话,朵坎脸上的微笑立即消失了,满面严霜,厉声怒吼:“为什么?是不是只为了反对我的意见才这么说的?难道你为了与我斗气,就连整个‘红枪中队’全体成员的安危都置之不理了吗?” 也难怪他有如此大的反应,外面洪水滔天,又有泥蛇虎视眈眈,这个提议听来完全是自寻死路,似乎只是为了要对抗他才做出的不顾后果的疯狂决定。听到他的话,“红枪中队”的全体队员立即又是一阵骚动,以为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一个个对我怒目而视,若我不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今后再也休想指挥他们了。 我怜悯地看着朵坎,不住摇头,直摇到他信心全无,摇到其他人对我的怒火一点点地消散。直到“无知”的朵坎大感受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几要勃然大怒时,我抢先一步叹道:“你知道吗,泥蛇其实是一种极其聪明的动物,”当年与泥蛇打交道时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交会了我有关泥蛇的一切,现在的我,不过是将当日听来的一切照本宣科地说出来罢了,“它们潜伏在沼泽的淤泥中等待无知的猎物自投罗网,几乎不用动手便能填饱肚子……”这些属于泥蛇的基本生活习性,可说知道泥蛇的人对此都是一清二楚,朵坎禁不住露出了冷笑。 看他欲开口发言,我伸手阻止他道:“先听我说完。”四下扫了众人一眼,续道:“这些你们可能都听过,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泥蛇猎场’的东西。” 不出所料,听到此话的人都是一脸茫然,就连朵坎也做出了仔细倾听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应该知道,泥蛇是群居动物,一般来说,至少是几十条泥蛇生活在一块。那你们想想,当它们长到具有庞大的体型时,所需要的食物量应该是十分巨大的,而经过它们附近的动物是有限的——就算它们极其稀少活动可以大幅减少躯体所需的能量,但是,对它们来说,那点食物还是远远不够的,若只靠守株待兔来觅食的话,只怕就要活活饿死。所以,当泥蛇生长到一定的程度时,它们会进行必要的觅食活动。” 什么?众人一愣,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泥蛇居然会自行觅食?这也难怪,从未有哪本书中并未提及过相关的字眼,要他们怎么能轻易相信呢?想当初,我不也同他们一样吗。 连咳数声,学足那老猎手的模样,我正色道:“你们不要不信,我当初也不信,不过,自从我亲眼见……不,是我亲耳听一个见过此事的老猎手讲的,他见过泥蛇的捕食行动。”不待众人有所表示,我接着往下说,“你们知道吗?泥蛇最开始完全是索居一处,渐渐地,它们会以圆形逐渐向四面扩展,这样,就可以扩大狩猎的范围,获取更多的食物,而在圆的中心的那一块地方由于其排泄物的堆积及其有意识的运作,会形成一块土壤肥沃的泥堆。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组成的圆会越来越大,而圆心处的泥堆也会越积越高,到最后,会在沼泽中形成一大块绿洲。由于这块绿洲含有大量的泥蛇排泄物,上面生长的植物特别茂盛,因此会吸引众多的动物在此繁衍生息。在这块绿洲形成之初,泥蛇们在食物较充足时还会故意放过一些送到嘴边的食草动物,让它们走到绿洲上去。身边的动物多了,自然会有机会获取更多的猎物,这正是它们的高明之处,而这块绿洲也就成为了‘泥蛇猎场’!”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朵坎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块高地也就是所谓的‘泥蛇猎场’了。” “对。”我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就站在‘泥蛇猎场’之上。”众人四下张望,这才发觉这块高地的植物的确长得十分茂盛,对我的话不禁信了好几分。 朵坎紧接着问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泥蛇肯定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呢,而且洪水已将道路完全掩盖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不应该冒险离开啊!”这听来极有道理,他的话刚一说完,立即引来其他的附合之声。 我再次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泥蛇生活在沼泽的低洼地带中,所以,这个绿洲虽然高出一截,但在整个沼泽中却是地势极低之处,每当水势暴涨时,绿洲就会被淹没,而生活在绿洲中的动物除飞禽外则会全部淹死,为了不让口边的食物白白浪费,泥蛇会随着水势的上涨跟上来,将整个绿洲上的动物吞噬得一干二净,这才是这种地方被叫做‘泥蛇猎场’的真正原因。” 虽然从那个老猎手口中得知了这些信息,但并未想到自己也会有面对此景的一天,所以之前的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身处险境,直到面对急速上涨的洪水时才忆起这一切,若不然,我老早就想法子离开此地了。 第十三章 方案 我这一席话直说得朵坎哑口无言,他无言以对地低下头去,再不就走与留的问题多做纠缠。刚才已经见识了泥蛇的可怕,大家都清楚,以我们这些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这群强横的对手抗衡。 朵坎的运气的确是不怎么好,本来,他的布局应该是很完美的,不过,他千算万算就是漏掉世间还有个他所不知道的“泥蛇猎场”,所以,他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这一局,又是他的完败。 虽说如此,我心中却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希望在这次较量上输给了他——若真如他所说能躲在树上不走的话,那就可以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突围了。 看朵坎眼中仇恨的光芒,我知道,这次与他的梁子结得更深了。其实,我最初曾想就此事与他先交流一下的,可惜他自作聪明,非要在众人面前与我分出个高低胜负,做出了作茧自缚的傻事,让他自己在部下面前尊严扫地,我就算想帮他也帮不了他。 以朵坎这种极度高傲的性格,想让他心服口服,应该恩威并重,在打击他的同时要注意安抚。我本是想这么做的,可惜他本人接连搞出几件事来,完全打乱了我的部署,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握,看他对我的怀恨程度,想要收服他,只怕要难于登天。 在朵坎无奈闭嘴的同时,也带来了其它的后果,那就是,“红枪中队”的全体队员觉得生机渺茫,不禁全露出绝望的神情。 望了望因我的话震惊得无法自持的众人,我大声宣布道:“由于上述原因,现在,我们必须赶紧想法离开这里,否则,肯定会成为泥蛇的宵夜。”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却是我们惟一的生机所在。 正在此时,一阵奇异的振动传来。此振动极其细微,以我超常的耳力,也只能把握到一阵若有若无地声音,我不禁脸色大变:“来了!” 来了?众人一时之间还未能体会到我话里的含义。 “它们来了。”我心情沉重,字字千钧。 大概是受到洪水的惊吓,一只宿于灌木内的水鸟突于此间拍打着翅膀从岸边飞起,羽翅掠过水面,带起哗哗的水响。正当它双翅尽展,正欲腾空高飞之即,一条黑影“忽”的自其身下的水中冲天而起,然后“嘭”的一声落回水内,溅起漫天水花。 夜色极暗,其动作又极快,除早有预感的我之外,几乎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等他们定睛再看时,只见那儿已空无一物,只余几片洁白的羽毛自空中缓缓飘落。 “泥蛇,是泥蛇!”整齐的队伍立见散乱,“红队中队”的队员们全都骚动起来。他们心中同时涌起一个疑问:那只泥蛇出现的地方应该是片刻之前才被水淹没的陆地啊?它怎么到这么近的地方来了?此时,他们才明白我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是泥蛇来了。 现在,面对此情此景,他们终于完全相信了我之前的话,对“泥蛇猎场”之事再无怀疑。 在朵坎一再的厉声呵斥下,混乱起来的队伍好不容易才重归平静。 整顿好“红队中队”,朵坎转向我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突围呢?”形势逼人,朵坎顾不得与我斗气,明智地选择了与我这个最熟知泥蛇特性的人进行合作。再说了,就算没有现在的危机,以他骄傲的个性,我估计他也决不会将个人的恩怨带到公事中来。 存心为难一下他,我故意道:“因为泥蛇只会攻击它六尺之内的生物,所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个人在前面开路,大家都跟在他身后,并与他保持相当的距离。只要他能顺利突围,那大家也就可以获救,而若他不幸葬身蛇口,大家也可以改道而行,不至于有太大的牺牲。” 朵坎脸色难看地道:“你的意思是要找个人肉盾牌,然后,把他当作试验品,尝试着找出一条安全通道来?” “不错,这是目前惟一的办法,所以,雷本蓝中队长,从你的手下中挑选出一名担负‘掩护公主殿下顺利突围’的光荣任务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人皆有求生的本能,让人去送死,肯定谁都不愿意,要朵坎亲自从手下中挑选出一名“送死队员”,对他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若他处理稍有失当,定会导致人心大失,说不定闹出暴乱来,那对我进一步控制“红枪中队”中就会产生极大的好处。 既然已与朵坎恶交,干脆就削弱其在“红枪中队”中的领导地位,将他从“红枪中队”中完全孤立出来,到时,只要我能控制住整个“红枪中队”就算这个中队长不支持我、不听我指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对我扔给他这个烫手的山芋的用意朵坎当然不会不明白,只见他眼内厉芒一闪而过,任是再迟钝的人也可以感觉到他对我的刻骨恨意,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又无法对我的命令提出异议,只能将切齿之恨全深埋于心间。 得意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是玛莲莉主仆在苏拉格的带领下向我匆忙走来。 “你先选出开路的队员,我待会再与你详谈。”告了个罪,我快步迎向玛莲莉。身后,立即传来一片嘈杂,我暗自好笑,此事够朵坎头痛的了。 还未到玛莲莉面前,借着敏锐的视力,我一眼便看清她煞白的脸。看来她有点惊吓过度,我怜意顿生,她是恩达斯帝国的公主,是艾斯特塞九世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连小苦都没吃过半点,更何况是像今天般面对生死的考验,她能这么直地站在我面前已让我大感意外了。 行了一礼,我道:“殿下,现在形势危急,请您准备立即突围!” 听到我的话,玛莲莉的身体又大大地震动了一下。她身旁的梅法蒂也惶然道:“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呢?” 眼见如此,我禁不住软语补充道:“请殿下放心,下臣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定会保证殿下你的安全的。”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用敬语,以前的我,虽然多数时候在态度上还是比较尊敬她的,但从未用过臣子对皇族的敬语,一是为了在这个娇惯成性的公主面前显示自己的与重不同,一是摆正我俩的位置,希望她将我看成是一个能与她平起平坐的男子,使用的是一种追求对方的手段。现在,我对她使用敬语,是希望她意识到她自己的身份,不要因强大的压力而说出或做出一些让我为难的话或事来。 事实证明,我对玛莲莉公主了解太少。她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失态,虽脸色苍白,声音却是无比的平静,冷静至极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道:“洪水正急速上涨,大概不用多久就会淹没这块陆地,而且,泥蛇也随着洪水的上涨跟了过来,我们必须马上突围。” 我本还为应不应该将“泥蛇猎场”之事告诉玛莲莉有些犹豫不决,不过,想想她待会也会知道,为了她的安全,让她知道全部的情况应该更好一点,所以才说出了泥蛇之事。 玛莲莉主仆今天白天已经通过询问知道了那可怕的怪物便是泥蛇,现在,听到泥蛇正涌上来,想到那怪物的可怕,玛莲莉不禁激灵灵连打数个冷战。 梅法蒂急道:“公主,现在怎么办啊?”话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玛莲莉抓紧梅法蒂的手,轻声劝慰道:“别慌,男爵阁下不是说有办法带我们突围吗,你不用紧张。”转向我,问道:“亚特男爵,那我们应该用什么方法突围呢?” 我又一次为她的冷静而感到吃惊,看来,我的确太过小看玛莲莉了,她绝非是我之前所想的那种刁蛮任性、办事没有半点头脑,只会乱使小性子的庸俗皇族,此时的她,确有大陆第一强国的公主的威仪,气度之佳,令人心折! 不用刻意表现,我的语气中自然地带上了尊敬,肃然道:“关于此事已经大有眉目,不过还未最后定案,请公主先随我来,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说完,领着玛莲莉她们,来到“红枪中队”全体集合之处。 见我回来,本是喧嚣冲天的“红枪中队”全体立即齐刷刷地闭上了嘴,看他们的样子,朵坎肯定没有将这个人选出来,得意万分间,我故意问朵坎道:“商量得怎么样了?人选定下来没有?”再给他点难堪,让他知道与我作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选出来了。”朵坎的答案让我吃惊,他大声道:“我就是!” 什么?我愣在当场,他要亲自冒险?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就算真的强令某个手下去送死也不会有人敢不服从,他何必要自己冒险呢?难道说他因为识破了我的计划,才在赌气之下做出了这个决定吗?这又何苦,若是他死了,“红枪中队”岂不是会更快的落入我的掌握之中吗?不论如何,他既然愿意以身犯险,那我只会高兴,若非另有计划,肯定一口就应承了他。 还没等我高兴完,红枪队员们已经鼓噪起来,他们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 “我要去!” “我要去!” “不,应该是我去!” “中队长,你不能去啊,整个‘红枪中队’还要靠你呢,要去我替你去!”…… 怎么会这样?看着这争相要求送死的队员们,我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看来,我的计划完全失败了,这不仅没有降低朵坎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反而让朵坎在“红枪中队”中本已逐渐动摇的权威又稳固起来,我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争来的一点优势顷刻间化为乌有。 我这才意识到自以为聪明的办法的失策,只听朵坎在多卡拉加所做的一切就应该知道他是个一个有着强烈正义感与使命感的人,我要他从自己的队伍中选出一个人去送死,他肯定会首先想到他自己,这样自然会对他所有的手下产生感召力,这不等于是想着法子让朵坎展现出他个人魅力最强盛的一面来吗? 望着这群热血沸腾的队员,我终于明白他们这些大多是平民出生的士兵在多卡拉加时为什么也能不畏强权,因为,他们有一个身先士卒的领导者。不论我心中转着如何卑鄙的念头,对这样的人,我还是禁不住由衷地生出敬佩之情。 玛莲莉公主站在一旁听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已大概了解到了我的突围办法,她突然大声道:“我不同意,绝不同意,我是绝不会踩在他人的尸体上走出这片泥沼的!” 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要知道,贵族是从不会把一般平民当成一回事的,现在,却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会不让人感到惊讶呢?而且,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听她说过“不能以族类来决定别人的生死”这一类同情魔族的话,不知道她这些奇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我越来越觉得玛莲莉是贵族中的异类,不过,我却偏偏十分欣赏她这种性格。 虽说这两人都让我佩服不已,不过,众所周知,出乎意料的举动却只会给别人的预定计划带来麻烦,我当然也不例外,还好我另有打算,若是真想用刚才说的那种方式去突围的话,现在的我肯定已头痛不已。 第十四章 人心 众人感动得一塌胡涂,好几个人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纷纷要求神圣的公主殿下立即在他们的保护下安全转移。在此之前,这些人心中可能还存有芥蒂,但听了玛莲莉这席话,疑虑一扫而光,满腔热忱无处发泄,真恨不得立即就光荣地献出自己的性命。玛莲莉当然不会同意他们的办法,于是乎,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 眼见如此,我插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借我的‘地震术’的掩护,你们全部安全突围,我等最后再想办法离开。”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之前那个方案不过是我想为难朵坎而胡乱编造出来的。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刚恢复正常一点的脸立即又绑紧了,就连朵坎的眼睛也突地睁大,显然为我的计划惊讶不已。 “不行!”我的话音未落,玛莲莉已尖声叫了起来:“绝对不行!”她这高分贝的话立即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骇得她赶紧解释道:“男爵大人是此次行动的主导者,是父皇第三个测试的任命者,他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所以绝不能去冒险!” 这是实话,“红枪中队”不过是艾斯特塞九世派来保护我的,就算他们都死干净,也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他们一个个直点头。 刚开始听她那么焦急,我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我,不禁有了几分陶醉,后来,听她这么一解释,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她刚才的话很可能只是因为不好意思的托辞,对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还是拿不太准。 看来,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苏拉格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主意!”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好办法来。 他道:“刚才不是说要用人去探路吗?我看有个替代方法,这块高地上不是有很多动物吗?我们可以用它们当‘开路先锋’!”这个提议立即引起一片叫好之声,每个人皆叫绝不已,惟有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玛莲莉公主发现了我的异常,连忙问道:“你不满意苏拉格的办法吗?”听她这么说,众人的欢呼声瞬即平息来来,齐齐将目光投到我的脸上。 “不是我不满意这个建议,”我叹了口气,道:“而是这个建议根本行不通。这个建议中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当时,我提出这个方案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现在我意识到了。要知道,泥蛇虽然只攻击在它六尺以内的猎物,不过,它却能感觉到极远之处的振动,只要我们走动,引起的震动声一定会将所有的泥蛇全都吸引过来,所以,这个办法只能在泥蛇没有移动时才有作用,现在,泥蛇已经行动起来,若是用这个方法,到时候,泥蛇会全部涌过来,我们也就插翅难飞了。”其实,这个原因我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之前秘而不宣罢了。 听我说得有理,苏拉格顿时傻了眼,可他还不死心,道:“那么换一种方式也行,大人你施用魔法来混淆泥蛇的感觉,而我则带着你一同突围。” 这个办法我也考虑过,不过,还是行不通,我摇摇头,道:“你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亦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难关。要知道,当初我们来到这块陆地时,水势并不算高,一路行来,都可以找得到落脚之地,可现在,大水已淹没四下的一切,待会突围时必须涉水而行,在这种情况下,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一脚踏到泥蛇身上去。再说了,就算侥幸没有踩到泥蛇,在我使用魔法的间隙,停身在洪水中的我们在水流的冲击下产生的振动声照样会吸引泥蛇循声觅来,到时,还是一个也走不脱。所以,这回与上一次不同,我必须持续使用‘地震术’掩盖泥蛇的感觉,到时,你们一鼓作气地冲出泥蛇的包围圈,就算你们不小心踩到某条泥蛇,它也难以察觉,这样,你们才能安全突围。若我与你们一起离开,只会使大家皆身陷险境,所以,只有我这个提议才是眼下的最佳方案。”这番话有理有据,将形势分析得无比透彻,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目前惟一的选择。 苏拉格不甘心地闭上了嘴,玛莲莉嘴里虽坚持说“决不同意这么做”、“好好想想应该还有其它变通的办法”等话,但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她说出来的话,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黯淡,终于无语地垂下头来。 她的情绪迅速感染到其他人,就连朵坎脸上也带着了一丝黯然。 苏拉格突然间激动起来,竭声道:“大人,让他们先走,但请允许我同你一起留下来。”他这么一说,“红枪中队”中那群早已是热血澎湃的队员们立即起了共鸣,全冲动地大嚷着要陪我生死与共。 我的“眼睛湿润了、声音也哽咽了”(感动的确是感动,但也不至于难以自持的地步,这其中有一分是真,九分是假,主要是为了收买人心而表现出来的),大声道:“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好意!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我决不能答应。” 听我这么说,他们依然嚷嚷着不依,我断喝一声:“我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我有权决定该怎么做,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号令!”顿了顿,等那些人安静下来,才接着道:“现在,我命令你们,保护公主殿下安全地撤退!” 这批人没有意识到,我留下来其实是因为别无它法可想。我并非什么高尚之人,才不愿意做什么舍己为人之事,若有方法可以保我平安,就算要将这些人全部牺牲,我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现在只是无法可想,才就势做了个顺水人情,既然决定了借此收买人心,当然会做得漂亮一些,自是少不了多多表现自己“大义凛然”的一面。 不出所料,听到我的话,那些人虽不再恳请留下来,但却感动得无以复加,连眼眶都红了。依现在的情况看,我已经在他们的心目中树立了无可动摇的领导地位,今后,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算要他们去死,他们也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就连较为冷静的朵坎亦禁不住耸然动容,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发觉莫本小队长居然从头至尾都是那么平静,就如见惯了生离死别般,让我不禁又是心中一动。 知道时间所剩无几,我大声下令道:“所有人立即整理随身携带的物品,为减轻负担,除必需品外,一律抛弃。”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再贵重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因为带太多东西导致身法迟缓惊动了泥蛇,那就太划不来了。 到底是正规军人出身,命令一下,“红枪小队”的众队员立即收拾情怀,紧张有序地根据命令行动起来。 众人正忙于清理装备时,梅法蒂突然正视着我的眼睛,“勇敢”地走到我面前来——这是她第一次敢于如此直接地面对我——泪珠在她眼内直打转,她道:“大人……大人……”连说数个“大人”,声音哽咽,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感受到她的关心,我心中无比温暖,眼睛却有点涩涩的,为缓解离别愁绪,故意微笑道:“你放心,有你这么美丽可人的仰慕者,我怎么也舍不得死啊!” 没想到,听到我的话,梅法蒂突然“哇”的哭出声来,一扭头,撒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向树林的黑暗处冲了进去。 她的哭声感染了本已激动不已的红枪队员,不知是谁先率先开始哭泣,接下来,哭声遍地,他们东倒西歪地席坐于地,连东西也忘记收拾了。 示意亦是伤感不已的苏拉格跟过去保护梅法蒂,我笑着对红枪队员道:“你们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死呢,你们放心,我绝对会活着再见到你们的。”这是实话,对于泥蛇习性的了解,他们中没有一个胜得过我,若没有几分把握,我也绝不会坚持一个人留下来的。 这话本来没什么,不过,说到后来,我声音“恰到好处”地转涩,又“哽咽地”加了几句什么“感谢大家关心”,“有你们这么优秀的属下是我的光荣”等等一类极为煽情的话,将那些本来只是低声饮泣的人也劝得嚎啕大哭起来。顿时,“红枪中队”全体成员放声痛哭,声振荒野,一时间,蔚为奇观;朵坎大受感染之余,也禁不住垂下了两行英雄之泪…… 好半晌,这些人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此时,梅法蒂也在苏拉格的陪同下走了回来。 时间紧迫,不敢再担搁,我大喝一声:“雷本蓝中队长,整队!” “是!”朵坎应声而出,踩着军人特有的步伐,大踏步跑到队伍前面,几个严整的口令过后,又迅速地跑到我面前,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报告男爵大人,‘红枪中队’九十二人突围前准备完毕,请指示!” 回个礼,我下令道:“命你带领‘红枪中队’全体成员保护公主殿下立即突围,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力保公主殿下的安全。” “是!”朵坎应了一声,一个转身,正欲跑回队伍之前,我突然于他身后轻声道:“很高兴有你这样‘义无反顾’的手下。” 这句话话里有话,对他以前所做的一切进行了高度地赞扬,在这种大家皆以为我难以生还的情况下,极度巧妙地将我俩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截——既然能借着眼下的形势来缓解我与朵坎的紧张关系,以我的性格,当然不会浪费任何可兹利用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朵坎以为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停下脚,怔了怔,轻声道:“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个名传四海的‘神奇男爵’当我上司。”然后才跑了开去…… 看了看已做好一切准备的众人,我长吸一口气就欲下令依计行事,突然,玛莲莉缓步走到我面前。她看着我,脸上突地遍染红霞,迟疑片刻,垂首低声道:“比尔,你一定要活着来见我!”说一说完,立即转身远远走到一旁,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怔在当场。 心中波涛汹涌,这虽不能说就是剖心告白,但是,很明显,她已经不再掩饰对我的好感了,只要我善加利用,夺取她芳心的日子指日可待。看来,这一次的收获比预想中的还要大,我高兴得几乎要唱起歌来。当“英雄”就是好处多多,从魔法学院的擂台赛以来,我又一次发现了这个真理! “嗨!嗨!嗨!”不远处,“红枪中队”全体举剑大喝,又一次向我致以面见将军时才用的大礼。 我长剑一挥,还个骑士礼仪,反手将天雷神剑刺入面前的泥地中,双手齐按剑柄,大喝道:“出发!” 第十五章 突围 “嘿!”我吐气开声,将汇集在神剑上厚重的大地精气沿着剑身迅疾地灌入地底,同时,口中反复吟咏“地震术”。这一击,我蓄势已久,能量汹涌而入,在我的控制下,如蛛网般蔓延到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意识紧紧跟随着这丝丝缕缕的能量线,指挥它们去吸纳和影响存在于周边土壤内的大地精气。 从未尝试过体会地表深处的一切,现在的大地,给我一种全新的感受。在我的感觉中,它已经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泥沙的堆积物,而是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浅表处,一些或大或小的虫豕不断出没,更深一些,有几只大型的洞穴生物——兔子在窝内躲雨,再深一些,还有软体爬行动物——蚯蚓在活动……整个世界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大地精气就无所不在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内,与空气中均匀与稀疏的情况不同,这里的大地精气要厚实许多,且有着空气中的大地精气所没有的灵性,恍如有生命般,极度活跃与灵动;它还有个特别之处:越往深处越密,到后来,几乎有若实质,将我想往下探索的意识隔断开来。 随着意识不断向下延伸,在魔法与力量的双重作用下,一定范围内的土壤中,几乎每分每毫的大地精气皆被压榨出来,它们沿着地壳的间隙迅速上向升腾,导致小范围内地壳运动激烈,引起地表一连串剧烈的震颤。 “行动!”早已等候多时的朵坎见状一声令下,“红枪中队”全体队员立即群星捧月般层层围护着背着玛莲莉公主的朵坎,如离弦之剑般飞快地冲进滔天洪水中。 苏拉格留恋地望了我一眼,猛一跺脚,恨恨地长叹一声,负起梅法蒂大步跟上了队伍。 竭尽全力,我不敢有半分保留,尽力让大地的震动更加持久。借着奇异的恢复力,“地震术”被毫无间断的使用,在魔法的催逼下,大地精气一次又次地自地底喷薄而出,而我注入地壳的蛛网般的能量在激发四周的大地精气的同时,在引起足够剧烈的震动的前提下,极力延缓它们喷发的速度以延长喷发时间。 控制注入地底的庞大的能量网已让我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与此同时还必须反复使用到达了能力极限的法术,开始,体内的能量迅速消耗,到后来,只觉身体里的第一分力量都被抽干,其中,还包括了在内息的运行下刚刚生成的。整个人空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就如一只被抽空了内中所有物品的麻袋,软绵绵的难以立直。 精力早已消耗殆尽,此刻的我完全是依靠惊人的意志力才能支撑不倒。突然,脑中一片空白,持续高强度的负荷终于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一瞬间,我有数秒短暂的失神(通俗点说,就是站着昏倒了)。等意识再度返回躯体时,大地精气已脱离了掌握,咒语也停了下来,振动不已的地表也正在逐步平息。 只能做到这样了,我对自己说。这么一想,失去了继续坚持的理由的我顿时没了半分力气,两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 运气调息良久,我才渐渐缓过劲来。他们逃出泥蛇的范围没?会不会迷失方向?会不会被洪水冲走……我极为担忧,这批人是我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一点家底,可不想有什么损伤,再者,玛莲莉也在他们中间,若是艾斯特塞的宝贝女儿出了什么问题,那我的复仇大计肯定就此泡汤,到时,只余“畏罪潜逃”一途了。 心知担忧也是无用,我收摄心神,将注意力转移到自身面临的危机上来。 此时天色渐亮,放眼四顾,发觉这块地方只余自己容身之处附件的一小块尚未被淹没,在这滔天洪水中有如大海内的一方孤岛。 在这方圆不过数里的孤岛上,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逃难的动物。它们混杂在一处,拼命往高处挤压,地上,灌木中,树干上……每一处都窝成一团,就连我的身边也被他们围了个密不透风,完全找不到落脚之处。 我惊讶地发现,这些动物中甚至包括互为天敌的物种,比如说蛇与老鼠等等。它们本是无法共存的,可现在,在豆大的雨滴中,却无比亲密地紧紧拥在一起,眼睛只死死盯着不断上涨的洪水,身体不住颤抖,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惶恐的吱吱声。 心中早有算计,脚下略一用力,我飞身上了陆地正中的一棵大树。在大树的枝干间,藏身在上面的那些可怜动物何曾想到会有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一时间,你推我挤,慌成一团。 那儿空间本就很小,哪里还经得住拼命腾挪,整个树干瞬即起了连锁反应,在吱吱尖叫声中,刷刷刷地掉下了好几串不幸的小动物。不过,我的容身之处也腾了出来。 顾不得可怜它们,站在由树枝分岔组成的那个极佳的容身之处上,我神剑连挥,将身边的树干树叶削了个干干净净,又将身下树干的树皮切掉,现出滑不留足的光滑树肉,以此来阻止动物们过来,然后,将其它还死抱着这棵树不放的动物全踢下树去。于是乎,此树就被我一人独占。 不是我狠心,而是它们留在这儿会吸引泥蛇前来,到时,它们死了不打紧,还把我给连累了。 盘膝坐下,我开始运功。泥蛇很快就会随着迅速上涨的洪水跟上来,为了保护自己,在此之前,我必须达到与天地溶为一体的状态,若不然,只怕难逃它们的耳目。 随着气息的运转,我的气息越来越缓,越来越细,到最后几微不可闻;心态越来越平和,整个人坠入无喜无忧的境界。接下来,感觉越来越清晰,雨声由小到大,直至听来几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然后又突地减弱,这是一种很奇异的境界,雨声虽小却无比清晰,而且,无论远近,声音几乎可说是同样大小,所有的雨滴都如在身边跌落,似触手可及,可以简单明了地把握到它们一切的运动轨迹,同时,由于它们声音不大,对我的听觉没有产生任何影响,我完全可以将它们全部忽视,这样,没了它的干扰,其它的声音便容易把握了。 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我又惊又喜,看来,自己的能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以前有过好几次因分神而导致感觉力迅速下降的教训,这一次,我很好地把握住了自己,情绪虽有波动,却并不明显,未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不一刻,我就调整好了心绪,接下来,将自己的感觉能力向更高的层次继续推进。 感觉如波纹般向四下扩展,四周树枝上与脚下的动物们发出的悲鸣与挤压时的摩擦声一丝不漏地进入耳中,它们颤动的身躯,剧烈的心跳,甚至于包括血液剧烈运转进撞击血管的声音……所有的声响,由近及远,由高到底,一寸寸地清楚起来,这范围内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意识继续扩展,等接触到上涨的洪水时,首先清晰起来的是雨点敲击水面的哗哗声,接下来,意识似乎受到水的阻隔,无法再往前一步,我毫不气馁,努力运功,意识力恍如实质般拼力往下延伸,与水面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虽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感觉中就如听到“波”的一响,意识便于此间忽地突破了水面,将水底的一切尽收耳底。 先是剧烈的雨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来,我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存在于有实体有威力的水中,声音也变得与空气中大不相同,听来格外的响,但却带着一种朦胧感,总觉得难以听清,就如隔着毛玻璃看东西,虽看得见,却难以看清,给人一种隔靴搔痒的难受感。 同时,声音的传播也与空气中的大不一样,在同一块区域,可能相差仅仅不过半尺的位置间,同一个声音听来一个是无比清晰,另一个则是弱不可闻,让在天地间生活惯了的我一时间真的是难以适应。竖起耳朵,我以新奇的“眼光”观察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这里,声音一般是由动作引起的,越是剧烈的动作带起的声音越大,所以,最响亮的当属洪水拍击陆地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剧烈的水流冲击声,这两种声音几乎将其它一切声音全部掩盖,一时间,耳内充斥着这嘈杂得令人心浮气躁的异声。 有了刚才排除雨声干扰的经验,我并不慌张,只是竭力控制自己心中不断涌起的烦躁感,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个不同寻常的世界。另一方面,我加紧运功,好让刚才的那种情形早点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声渐渐小了下去。此时才发觉雨点滴落在水面的声音并未消失,只是与空气中那种清脆悦耳的声响大不相同,显得格外沉闷与涩钝。 接下来,我听到了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那声音无比怪异,就如一个人想说话时却被捂住了嘴巴般,鼻音隆重且含糊不清;声音又极有韵味,苍劲、低沉、悠长、缠mian,似在低声呼唤,又似在深情诉说,在水底此起彼伏,听来极像是某种有生命的动物发出来的。 再下来,我发觉声音是发自地底,且发声之处不断响起一种细微的、不断向我接近的“滋滋”声,似有动物正在泥地中缓慢但坚持不懈地向前推进。我立即肯定了它们的身份——泥蛇,一定是泥蛇,原来它们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勾通的。 我大略地数了数,这群泥蛇只怕有近百条,它们相互呼应,谨慎而缓慢地从四面向陆地收缩过来,彼此间的距离极为均匀,组成了一张完美无缺的封锁网,难怪它们能将所有进入泥蛇猎场的猎物一网打尽。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与朵坎他们一起突围,否则,没了持续的“地震术”来混淆这伙凶徒的视听,只怕自己等人早已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不知何时,意识力停止了扩张,我这才知道,看来无穷无尽的感知力也是有一定范围的,估计了一下,大概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一到二里之内的事物,超出这个范围就模糊不清了。不再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到任何事物上,我只管继续运功,让自己保持在这种与天地溶为一体的超凡境界。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凝滞的意识形态突然有了一个极大的飞越,闭着眼,我突然间清晰地“看见”了四周那些正惶惶不安的动物。 “心眼!”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想不到费尽心机却求之不得的心灵境界在这种无欲无求的状态下情况反而下无所阻滞地达到了,兴奋之余不禁感慨不已。 卷六 第一章 苦战 空气护盾:气系的低级魔法,是一种辅助魔法,施法者运用法力在自己或他人身体四周形成一道致密的空气墙来进行防护,对防范物理与魔法攻击都有一定效用,护罩的大小与强度与法师的法力值相关。它以其极低的法力要求及高效的防护能力而成为法师,尤其是低级法师们最常用的防护魔法之一,并被作为基本防卫力量而大规模运用在两军对垒之即。 ——摘自《魔法全书》 虽说现在这种“心眼”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起作用,但我已经十分知足了。 这也是我的运气,若在平常,我虽经常会运气调息,但一般在体力恢复后便停止运功,绝不会让自己长时间地保持在这种意识极端扩张的状态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泥蛇的威胁,只怕我一辈子也不会挖掘出这种达到“心眼”状态的心法。既然知道了这种方法,我相信,只要我努力锻炼,今后一定可以达到自如地使用“心眼”的目标。 心情大好,不过,下一刻消失无踪的“心眼”明白地告诉自己,现在不过是摸到这门功夫的一点皮毛,想达到预期的控制自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再胡思乱想,让自己重归于心止如水的状态。 还未等我再次达到“心眼”的状态,树下已尖叫连连,乱成一片,这是由于泥蛇发动攻击引起的。 导火索是由一只小鹿引发的,因为水势太高,岸边的动物虽极力收缩却依然无法避免为冰冷的洪水沾湿,那只站在水边的小鹿终忍受不住洪水在脚下冲刷的恐惧,长嘶一声跃入滔天混水,希望能冲出一条生路来,不过,它不知道的是,等待它的是比洪水还要可怕的东西。 泥蛇当然不会让到嘴的美餐白白溜走,那只小鹿还没游出几步,水底突然冒起巨大的涟漪,它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赶紧回头,可哪来得及,刚转过半边身子便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嘶,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入水底。 那些动物这才意识到水下还潜伏着更大的危机,全都惊恐至极地盯着混浊的水面,俞发拼命往后缩,几乎垒叠成好几层,再无一只敢打冲入水中的念头。 可能感觉到行藏已经暴露,一只泥蛇突然毫无先兆地于水中冲出,将一只肥硕的羚羊叼入口中。 “嗥!”“吱、吱、吱!”“哞!……顿时,站在那处的动物们炸开了锅,怪叫着争相往后缩,慌乱之下,不知有多少体型较小动物被踩伤,而且还将相反方向的不少动物挤入了水中。 这个空间实在太小,它们再收缩也退不到哪里去,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毫无用处的挣扎罢了。接下来,泥蛇接踵而来的攻击明白地说明了这点。水声四起,每一条黑影闪过,便有数只可怜的动物消失在血盆大嘴中。 那些可怜的动物完全疯狂了,拼命蹦跳,彼此践踏,却没有一只动物能逃出生天。 此时,洪水已经涨到陆地的最中央,在数百只巨型“绞肉架”下,所有站在陆地上的动物基本上都被吞噬干净了,然后,泥蛇们开始对付藏身于树干上的动物们。 只见一条条显影腾空而起,将树枝上的动物吞入口中,它们庞大的身躯从枝繁叶茂的树林中掠过,带起一片“嘎吱”的枝干断裂之声。若是有藏匿之处太高,一时无法接触到的动物,泥蛇们就会耐心地等待洪水涨到足够高的地方后再行攻击,而对待一些在树中藏得特别好的动物,它们甚至会将整棵树全部掀翻。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手心也满是冷汗,它们真是一种无比聪明的动物,若非我早已得知了它们的习性,只怕现在也成为了不幸者中的一员。 正当我暗自庆幸时,一只身处较低的树上的树猴为了延缓受到攻击的时间,突然怪叫一声扑向我藏身之树。 我大吃一惊,若是它跳到这棵树上来,那泥蛇肯定会对这棵树发动攻击,到时连我也难以幸免。可又不敢动手,怕自己的动作引起泥蛇的警觉。眼见树猴已经离我不到一尺,情急之下,我心中默念,略伸手指,指间突了冒出一团火球,“嘭!”的一声,将树猴打得惨叫一声,全身焦黑地跌入水中。它在水面上打了个旋便被感到异动的泥蛇吞入口中。 我暗中吐了口长气,这才发觉早已是汗流浃背,额头上也遍布冷汗。 我的心刚放下来,更大的问题便接踵而来,可能是树猴的动作触动了其它动物的灵感,一时间,它们纷纷跃起,投向身旁更高一些的树上去,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这棵精心挑选出来的大树。 看着数十只动物从四面八方奋勇扑来,我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绝不能让它们跳到这棵树上来!”这是我脑海中惟一的念头。心中急念一声“空气护盾”,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便在空中传播开来,这个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泥蛇感觉不到魔法的能量了。 “砰!砰!砰!砰……”四下响起一连串沉闷的声音,那些扑向我的动物感觉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个个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地掉进了身下湍流不息的洪水中。 其中有一只较顽强的飞鼠,虽受此巨大打击,却依然没有被击倒,坚持不懈,强忍头痛,于空中一个翻腾,张开巨大的尾巴,滑翔着落到那棵树的主干边,伸爪死死扣住大树皲裂的树皮。它狂喜不已,正欲往上爬,还未等它挪开前爪,一道红光迎面扑来,它的小脑袋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一阵剧痛传来,再也抓不住树上,吭也不吭地掉入水中。 看着这个漏网之鱼被自己的火球打入水中,又观察到泥蛇并未有任何的异动,我这才松了口气。虽对这只飞鼠顽强的精神十分欣赏,但形势所迫,留它不得。 接下来,又打下了好几只想跳过来的动物。看了看附近再无一只动物,我暗吁一口长气,终于彻底解决了这个重大的问题。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这场大雨已经连续不断地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雨势开始减弱,也许这种天气很快就会好转吧,我有些欣慰。 还未等我从欣慰的情绪中恢复,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要命的声音:动物的吱吱声。 我魂飞魄散,低头向下瞧,“真他妈见鬼!”一见之下,性格深沉的我也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原来,这棵树上有一个大树洞,里面住着一窝松鼠。大概是刚才的一切骇着了这些胆怯的动物,它们吱吱的叫出声来。 我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会挑中这样一棵树啊?为什么事先没有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难道说天要绝我?这一刻,我懊恼得恨不能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心知它们的声音会吸引泥蛇前来,我正欲一个火球将它们全部灭口,还未等我补救措施出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感觉到“食物”躲在树干中的一条泥蛇猛地撞击在这棵树上。 “咯……”大树发出了尖锐而难听的声音,缓缓向水中倒塌下来。再也藏不住身形,我脚尖一点,不得不飞身跃向另外一棵树上。 身体刚离开这棵树,树下的那条泥蛇便感觉到了我存在,舍了树内的松鼠,身子一弓,“呼”的从水底窜出,带着一片淋漓的水渍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还尚到半空便已张开那张血盆大嘴,显出了它三瓣的**及口内两圈锋利的尖牙。 它动作好快,快到我虽早有防范也来不及出招抵抗。危机时刻,我长剑一偏,连鞘点在它那排白生生的利齿上,借着这一撞之力,在空中几个翻腾,落在另一棵树的顶端。 顾不得理会脚下一片被我踩住的小动物的惨嘶,我将全副精神都放在泥蛇身上。它们既然已经发现了躲藏着的我,那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不过,事到临头,我反而冷静下来,既然事已至此,那只有想法杀出一条血路了。 果然不出所料,刚在树上站定,便看见两只黑影在水中带起两条雪白的水纹以快到令人吃惊的速度沿着直线扑了过来。 “是哪个王八蛋说泥蛇只在淤泥中活动的?”我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落脚之处便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倾倒下来。 早有心理准备的我在它们一撞之即已经领先一步跳上了另外的一棵树,它们这一击当然是无功而返。 接下来,我们就玩起了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它们撞树我逃跑,一时间,只听“咯吱”的树干断裂之声不绝于耳,我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再从这棵树跳到下一棵树,就此周而复始。这些树可倒了霉,陪着我遭了无妄之灾,只要一被我踏到,不出数秒便会齐腰而折。 我跳来跳去,看来轻松,却在心中叫苦不迭,虽然施展这样的身法不会消耗多少体力,但这里的树再多也是有限的,这样下去总会有全被撞断的一刻,若不能在此之前想出逃生的办法,那我只怕免不了要成为泥蛇们的美食。 看看泥蛇们已经全往我这个方向聚了过来,我心中一动,突然长啸一声,施展身法,踏着树冠向外围夺命狂奔。 大水虽然淹没了这片陆地,但却无法淹没大树,所有的树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一截树冠,这就成为了我落脚之地,现在,所有的泥蛇全都集中在这“原陆地”的中心地带,只要能冲到“原陆地”的边缘地带,就可以远远地甩开它们,到时候,逃命的机会就大多了。 拿定主意,我自然不会再跟它们捉迷藏,不吝气力,全力向树林边缘冲去。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想法,一声沉闷的吼叫传出,“哗啦啦!”面前突然升起数十只泥蛇,它们摇晃着水桶粗细的身子,将我的去路完全挡住。 想不到它们这么聪明,我禁不住有些吃惊,不过,我并未慌张,它们的动作都是靠身体的伸缩来实现的,这样虽然阻住了我的逃生之路,可却将藏匿之处暴露无遗,让我可以免除遭受暗中突然袭击的危险,同时,它们也由于尽力向上伸展而导致躯体缺乏收缩,这样,又丧失了我最害怕的一点:机动性。现在,它们在我眼中与几十根木桩没有太大区别。 心中暗喜,我毫不犹豫地向它们扑去,一路上,将身法施展到极限,上蹿下跳左冲右突七弯八拐变幻莫测。要知道,我的身法可是一般高手都无法把握到的,更何况是这些低等生物,它们一个个眼花缭乱,连我的毫毛都没摸到一根就被我轻而易举地冲了出来。 我哈哈大笑,也不管泥蛇听不听得懂我的话,道一声:“少陪了!”飞快地冲向树林边缘。 突然,一道水箭从身旁不远处的水下直击过来,将毫无防范的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嘭!”巨大的水流冲击到身上,我的身体不由自主了向空中抛起。 “它们怎么会这一招?”隐约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想不到泥蛇居然还能喷水箭,自己也真是太过大意(不过,说心里话,看这水箭的速度,就算对方不是打埋伏,我只怕也避之不及),“难道说它们刻意吸引我往这边闯的吗?”我脑中冒了第二个念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小瞧这些低等生物的智慧了。 眼见一条条水纹从四面直扑过来,我知道,若是落在水中只怕永远也爬不出来了。 眼见自己不由自主地飞向穷追而来的泥蛇,我心底不禁有些发慌。强压下因受到巨大水流的冲击的头昏眼花,伸手带住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树。 当我抓住树干的那一刻,原本推着自己后退的水流以比之前更猛烈百倍的态势在身体上流过,其中所蕴含的狂暴的力量更是于瞬间爆发。“咯!”全身骨骼突地一响,躯体传来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散架的感觉,拉扯树的左手当即失去了任何感觉,接着,“咯吱”一声,我抓住的那棵树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终不支断裂,身体只在空中顿了顿,马上还是身不由己地迅速倒退,不过,速度比刚才要慢很多了。 此时,一只泥蛇已经追到我身后,它眼见美食直飞过来,哪会犹豫,粗逾水桶的身躯略一弓,接着,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腾出水面,巨大的口唇突现,张牙舞爪地露出其沾满鲜血与动物皮毛的牙齿向我迎面扑来。我后退的速度本就不慢,它的速度更快,两下一合计,更是快到令人目不暇接,以我目前的身手,根本无法避开这蓄势已久的一击。 既然避不开,那就只有拼了。 长吸一口气,我腰杆一扭,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手臂使劲,“呛!”天雷神剑带着森寒的电芒破鞘而出,动作做了一半,便觉得手臂活动受阻,接下来,只听“咯”的一声,牛皮缝制的雨衣也经不住拉扯,由腰至颈裂开一条长达十多公分的豁口,完全失去了挡雨的功能。 没了衣服碍事,下面的动作立即顺畅起来,眼见泥蛇贪婪的大嘴已在眼前,电光火石间,我猛地咬牙,右手突伸,尚未恢复全部知觉的左手一合,合双手之力将天雷神剑持在头顶,然后,双脚用力向后一蹬,加速向泥蛇大张的巨嘴扑了过去。 本以为会受到强烈反扑的泥蛇想不到猎物会自己送上门来,虽不解,却绝不会客气(当然,以这种速度,它想有所改变也来不及),脖子一伸,大嘴一合,就将美味全部吞入口中。 我眼前立即漆黑一团,蛇嘴中难闻至极的腥臭之气更是一个劲地往鼻孔里钻,让人腹内胃液不住翻腾,直欲作呕。 心知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没功夫去理会这极不舒服的感受,我将心神全放到了所面临的危机上,全力催逼手中的神剑。 体内每一分力量都被压榨出来,剑身上更是集满了我所能集聚的最为庞大的大地精气。电光大盛,将我四周照得透亮,在我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能量冲击下,时不时会出现一道道电光的天雷神剑立即冒出数寸长短的银色电芒,持久不散,围绕着剑身如小蛇般不住伸缩,同时,不断发出“噼呖啪啦”的异响,身旁的景象清晰起来,连蛇口中垂下的一丝丝细若蛛丝的涎液也若隐若现。 望着急速迫近的带有一块块肉突的上颚及其下不断蠕动的黑不见低的食道,我从心底发出一声狂喝,“啊……”怒吼中,手中长剑带着我所有的力量狂暴地与对方的上颚撞击在一处。我的目的就在于此,既然不能避开对方,那就与它硬拼一下,希望能利用手中之剑从其体内冲杀出来。 与气势磅礴的出手相反,这一击出人意料的无声无息,天雷神剑刺入对方体内时并未遇到什么阻碍,庞大到极点的力量让泥蛇坚硬的骨质与强劲的肌肉变得不堪一击,本做好了巨大碰撞的我摧枯拉朽般突破了“吞噬者”所有的肌肉与组织,带着一蓬四下飞溅的腥臭血雨,我得以重见天日。 从来没有如今天般觉得这青天白日是如此迷人,到现在,我才感觉到一点后怕,若是未能突破泥蛇坚韧的肌肉与组织,此刻肯定已成为泥蛇猎场内的又一个牺牲品。 虽然逃过一劫,危机却并未解除,从四下近到距我不过十多米且正在迅速迫近的泥蛇群来看,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此时,经过两次拦截,我的速度完全降了下来,正飞快地向下坠落,但是,刚才的那两下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尤其是与泥蛇对拼的那一下,几乎将我体内的能量消耗殆尽,现下的我只觉得体内空荡荡的,难以使出一点力量。 吸一口气,内息疾行,力量又潮水般涌入体内。能量恢复虽快,但刚才的消耗实在太大,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回复到最佳水准,据我估计,当冲过来的泥蛇们发动第二波攻击时,自己可能连平常的一半水平都无法达到。自己本就难以抵挡泥蛇的攻击,若不能设法恢复到巅峰状态,只怕难免葬身蛇吻。 若是与人交锋,我还能施展种种计谋以拖延时间,但现在面对的却是一群无法用言语打动的怪兽,根本无法可想。难道这一次真是在劫难逃了吗? 脚底堪堪要接触到水面时,顾不得想那么多,眼望洪水,右手挥出,用力往下一压,神剑便带着呼啸的劲风击在水面上。 我的本意是想借着反激之力重新跃上树梢,谁知当天雷神剑接触到水面时,突然“哧”的一声冒出无数幽蓝的电光,如无数疾行的细蛇般飞快地沿着剑身向水面扩散开来。 巨大的电流瞬间侵袭了毫无防范的泥蛇,那些扑得最急,冲得最近的泥蛇在狂暴的电流冲击下全身肌肉不听使唤地僵直起来,不由自主地狂嘶着冲出水面,展现出它们一直隐藏在水底的长达数十米的身躯。它们庞大的身体在水面不住翻腾,搅得本已很浑的水更是混浊不堪,冲天巨浪应势而起,将失去了雨衣保护的我浇了个透。 结果真是大出人预料,我反身跃向一棵大树,右手持剑,左手紧握树干,伸臂拭去沾了满脸的泥水,看着这一幕,我大为惊讶,想不到天雷神剑还有如此奇效,早知道它能克制住这群泥蛇,那我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脑中急转,想的都是如何利用神剑的特性来抵御泥蛇的攻击。眼见还有泥蛇不死心地试探着想游过来,我将天雷神剑往身下的水中一插,“哧!”又一阵蓝色的电芒过后,那几条贪功冒进的泥蛇又是一阵发麻,直挺挺地跃出水面来。 这么一来,有了之前的教训它们再无一条敢逼过来。我手持长剑,警惕地注视着它们,同时加紧运功,希望能尽快恢复体力。 内息急转,体力迅速恢复,不过,与此同时,我这么一停,那些泥蛇便全逼了过来,只是由于惧怕我手中的天雷神剑,不敢太过接近,只在距我约十多米外不住游荡,将我团团围困在中心。 对此,我熟视无睹,不慌是有原因的,只要体力尽复,借着冒出水面的树冠就可如前般展开身法突围而去,到时,只要提高警惕,小心提防四周可能的埋伏,就可以避免再次出现大意失荆州的情况。可惜因为形势所迫,没时间运功冲破水的阻隔去感知下面泥蛇们的动静,要不然,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这么辛苦地担忧泥蛇们的埋伏了。 在惊人的恢复力下,我的能量很快就达到了平常八九分的水准。 正想加一把劲让自己力量全复,“嘭!”一声巨响传来,不远处的一棵树突然倒塌。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嘭嘭嘭嘭……”在一连串的声音过后,以我为圆心,身旁的十多米远的树一棵棵倒塌。 我终于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禁不住脸色大变,手足冰冷。想不到这些低等生物的智慧一高如斯,居然能想出破坏我落脚之地来防止我从它们的包围圈中突破出去的绝妙办法,对它们,我再不敢有半点小觑。早听说某些兽魔拥有不下于人类的智慧,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 看着大树一棵接一棵地应声而倒,我知道,再不想办法就会完全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 顾不得体力还未尽复,我脚下一蹬,向距我五米外的一棵树跃去。等到接触到树身时,手中长剑向下挥入水中,于再次跃起的同时制造了一场电击,将附近一时间未能及时避开的泥蛇们全电得倒翻出来。以我的实力其实不难跃到更远的地方,只是为了避免遭受攻击才将附近碍事的泥蛇全电得显现出来。 接下来的起落我又到达了下一个约五米外的树上,如法炮制,借着泥蛇们还尚未将周围的树破坏干净,我轻轻松松地冲出它们的包围圈。兴奋之余又有点奇怪,刚才不是有泥蛇对我进行喷水攻击吗,现在它们怎么不用这一招了,要知道,若它们用这种远程攻击的方法我还真不好招架。 来不及细想,我左手加劲,用力一带,空中一个倒翻,从树干一跃到达树冠上。早在“废墟之塔”便发觉天雷神剑的力量经不住大量的消耗,现在感到手中神剑的力量正不断减弱,我不想再消耗神剑的力量。把它留到最关键的地方再用吧。 这么想着,我脚下用劲,展开变幻莫测的身法飞快地向前奔去。这一次,就算觉得远离了泥蛇也不敢停下身法,若是再被埋伏者喷出的水柱打中,那我就真是笨到无药可救了。 边向前冲边警惕地留心四下的动静,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不知道是自己的身法变幻到迷惑了泥蛇还是附近根本没有任何的埋伏。虽说如此,但上两次的教训使我再不敢小视这些低等生物的智慧,还是谨慎地将身法施展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眼看树林的边缘离自己不远,我心中暗喜,看来此处并无埋伏。按刚才泥蛇的分布来看,只要自己能冲出这块地方,那就应该暂时摆脱它们了。 心中忙着算计,手低下也毫不怠慢,身子微弓,神剑轻舞,在身形丝毫未慢的情况下,从身下的一棵大树上削下了极粗的一大截。 电光连闪,我去掉这粗大树干上带着的分枝,再将它切成较薄的一截截,这样就成为三片粗若瓷碗高约七寸的三块圆柱形木板。这是我为了离开这片树林后方便逃亡作的准备。要知道,外面是滔天洪水,我虽能利用击打在水面的反击力跳跃前进,但那种方法极为耗力,根本无法持久;若是想游出去,以我在水中的速度,肯定逃不出迅如雷电的泥蛇们。不过,现在有了手中的这几块木板就不一样了,利用它们,我可以简单地实现突围的目的。 冲到树林边缘,我毫不减速,脚下用力,向远方的水面跃去。 眼看就要落水,我手往前推,恰到好处地将手中的一块木板扔入脚下的水中。右脚在木板上轻轻一点,身体借势腾起,同时左腿突伸,脚尖往上一勾,在高高跃起的同时将水中的木板踢得飞向远方。当身体再次下落时,手中的另一块木板扔了出来,以相同的动作在跃进时将木板踢向远方。 下一次,等我掠到前方时,早有木板在等着我了。这在我预料之中,之前那一踢的力道与方位是早已计算清楚的,若非重复利用这些木板,要想从面积这么大的水泽中突围出去,那不知要切多少树干才够用呢!至于手中的另一块木板,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备用物,要知道,办事要留有余地才不怕出什么意外。 看来泥蛇真的全部被我甩下了,如法炮制,我接连冲出近百米,到此时,我终于放下心来,看来,终于突围成功。 谁知道,异变便于我刚刚松懈下来的时刻突然发生。 第二章 龙蟒 龙蟒:上古有虫,蛇形,长百米,粗逾树,放黄光,名“龙蟒”,乃千年泥蛇幻化之物,其中王者。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张口呼风唤雨,摇身招雷引电,几可白日飞升,非人力所能及。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此物千年修行,其智慧已远胜常人矣。 ——摘自《幻经》 一条高出水面约八米的黑影带着冲天水花现身于身侧近十米处,“泥蛇!”我惊骇不已,“它怎么会跟上来了?”脑中念头才转完,那泥蛇突地张口,一道水箭笔直地射向我落脚处的木板。 想不到我这么快的速度还有泥蛇能跟上来——看它的样子只怕已跟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更想不到的一条泥蛇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居然跟了我这么久却迟迟不肯动手,还好为了防范泥蛇可能的攻击,我一直没有停下变幻无常的身法,刚才还在怀疑是否多虑了,现在看来还幸亏如此,要不然只怕又会被埋伏者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并不代表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对方虽然无法判断我下一步的行动,但对于死物一件的木板,它还是十分容易把握到的,这就是我现在的漏洞,它不攻击我而将攻击目标定在木板上,绝不是无由而发,只要打碎我用以逃生的木板,那就算我拥有再奇幻的身法,只要一掉入水中便逃不出它们之口。 再一次领教到了泥蛇的厉害,面对它们可怕的高智商,我不禁大为头痛。 根本来不及阻拦,强大的水流便奇快地冲到我正准备落脚的木板上,“嘭!”的将木板击得粉碎。 不过,我绝不甘心坐以待毙,手中神剑击入水中,在传出一道强大的电流时,我猛一提气,借力飞快地跃向另一块木板。 不出所料,还未等我落到那块木板上,又是一道迅疾的水箭直击过来。早有准备,我可不会让它再次得逞,左手一指,凝在指间的风刃率先一步击中那块木板,将它击得弹出数米开外,由于我刻意弱化了风刃的力量,所以并未损伤木板,只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轰!”势大力沉的水柱击了个空,将水面打得现出一个深凹,炸出的水花四下飞散,溅了我满头满脸。顾不得擦拭,于空中一个翻腾,我再次向那块木板扑去,若不趁那泥蛇受电击而失去行动力的机会赶紧将这块木板拿到手,这木板肯定会被它源源不断喷出的强大水流所击毁。这一刻,我全力以赴地向前扑,再不顾及身法巧妙与否,现在,快一秒,不,说不定快半秒就决定了此事的成败。 “嘭!”一股巨大的水流击中我的身体,我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流向左抛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木板在接踵而来的水流中破碎成无数小片。这泥蛇真是聪明到了极点,自己一时心急身法现出破绽,立即便被它抓住了。 受此巨力一撞,双耳轰鸣,全身骨骼疼痛欲折,我无心体会这些,不敢相信地望向泥蛇所在处。虽然因连续释放而减弱了力量,但还是明显感觉到天雷神剑刺入水中时依然传出了极为强大电能,“按理说这一剑的效力并不会差多少啊?”我难以置信,“那只泥蛇怎么会不受影响呢?” 模糊中,我隐约看见那只泥蛇全身散发出一阵神圣不可侵犯的黄光,“龙蟒?”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对古物深有研究的我于不少神话时代的古老器皿中见到过有关它的图腾,本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居然会亲眼目睹,更有甚者,它还在对我进行追杀。 想到有关它的种种神通盖世的传说,我禁不住全身发凉,难怪它不怕神剑的电击呢,自己的运气真是背到了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泥蛇们能设计出种种计谋,显示出超出常人的惊人智慧,原来,皆因有这个拥有了超越常人智慧的怪物于暗中在对它们进行全盘指挥。这一次只怕难逃此劫了!想到要面对这有若神灵的物种,我大犯嘀咕。 内息急转,被水流冲击所带来的疼痛与不适迅速消散,双脚夹紧仅存的木板,于空中不住翻腾,又借势飞出数十米,这才将那势大力沉的水流中所蕴的能量完全化解,然后,翻了个筋斗,我借着木板的浮力笔直地站在水中。 现在,这块木板是我惟一的救命稻草,可不敢再扔出去,要不然只怕又会被对方击碎,到时可就真是没了任何反抗的余地。不过,这种两腿并用的方法也限制了我身法的灵动性,使自己丧失了最具威胁力的武器。 四下一望无垠,皆为望不到边际的洪水,刚才还高耸入云的龙蟒此时却已不知去向。 它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大为不安,不敢怠慢,扯下身上碍事的雨衣,轻装上阵,准备应付这“见鬼的龙蟒”下一波的攻击。 有大半浸泡在水中的脚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振动,“它从水底攻过来了!”我心神一凛,领悟到对方的意图,双腿一曲一伸,整个人立即高高弹起。 “哗!”身体刚离开水面,脚下暴出一篷飞溅的水花,一只巨大的闪着黄色光芒的头颅显现出来。看着这迅速合拢的巨齿,我出了一身冷汗,若非自己反应敏捷,只怕这一下就被它咬断了双脚。 正当我大呼侥幸,一道粗如面盆的水箭从那龙蟒口中直喷过来,带起一片呼啸的劲风。水箭尚未及体,猎猎的飓风吹得我暴露在外的肌肤隐隐生痛,狂风带走我体表的热量,毛孔完全收缩,皮肤上立即生出一粒粒的小疹,早已湿透的我全身上下一阵发冷。 见它的这一喷来势凶猛,我不敢硬接,腰部用力一扭,在空中一个倒转,侧身避开了这道水柱。堪堪躲过这一击,又有一道水箭直冲过来,我强行提气,又一个空翻闪身避过。 没想到龙蟒的水箭一道接一道,如同无穷无尽般向我袭来,我身法虽妙,但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又接连躲过第三第四两道水箭后,终于力竭,眼见第五支水箭迎面袭来,却再也施展不出闪躲的身法。 危急间,我大喝一声,右手运劲,天雷神剑直劈迎面袭来的水柱。对这水柱所蕴的强大力量早有所知,不敢与之硬拼,一剑击出,借势后退,飞出十米开外这才飘然落下。 借着脚下木板的浮力,我站在水面上遥望龙蟒。它与之前所见的泥蛇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更粗一些,几乎要双人合抱,也更长一些,仅露出水面的那一截便约为那些泥蛇的两倍,除此之外,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的体外包裹着一层黄色的神光,光芒流窜,和煦而圣洁,隐隐透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息。它不愧为远古时被当作神般来崇拜的泥蛇之王,庞大的躯体加上显露出的神明般威慑力,一见之下,让人为之心神剧颤,几要向着它顶礼膜拜。 之前,我只把它们当成是一群为循着本能追求食物的野兽,认为它们不过是一群并无智力的爬行动物,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它算计。此时此刻,面对给我数次教训的神奇物种,我再不敢把它当一般的野兽来对待。 脑中急转,略一弯腰,我不信邪地再次将手中的天雷神剑刺入水中,刚才那一下虽然无效,但我并不死心,要知道,这可是带有神的力量的长剑,若连这把剑也克它不住,那我真的只有任人鱼肉的份了。 这一次,我刻意用自己的力量去控制神剑的能量,将它所有的电能束成一线,然后,笔直地沿着洪水袭向十米外的龙蟒。 电流传播的迅速何等之快,瞬间便撞上毫无防范的龙蟒。龙蟒体外的黄光突然暴盛,我清楚地感觉到神剑的电能在黄光一闪间便消失无踪,虽不知这黄光是什么名堂,但我知道,神剑的电流对龙蟒并不具备威胁,不过我并不慌张,因为,在刚才那能量对撞的一瞬,我发觉对方的躯体忽地一滞,虽然时间极短,但还是证明天雷神剑对龙蟒还是有影响,只是影响不大罢了。 信心倍增,我并不是要与龙蟒决一死战,想的是从这个地方安全地逃出去,从这个方面来说,既然神剑还能影响到龙蟒,那我的逃亡大计还是有很大的成功机会的。 用力跃起,高举神剑扑向龙蟒,对方显然对我手中之剑大为忌惮,未等我接近,强劲的水柱立即从它口中喷射出来。 我心中暗喜,早知它会有此一着,这一招根本就是虚招,不过是想借用它攻击来的水箭罢了。 眼见水箭堪堪及体,我不慌不忙,神剑平横于胸,两者一触,迅即借力后跃,这一下,等于是龙蟒在帮我跳跃,足足让我逃出数十米开外。等毫无所察的龙蟒再次追上来时,我又一次做出准备大举进攻的姿态,果然,它又让我借力跃到数十米开外。如此这般,等我作态数次后,已远远甩开了其它的泥蛇。看来,只要将此法继续下去,不用片刻,对方就将我安全送达对岸了。 窃笑不已,低等生物就是低等生物,就算修炼成精也不过是有些智谋的爬虫罢了,只要做个样子就可以将它骗得团团转。当然,有了几次中伏教训的我还是未敢掉以轻心,虽连连得手还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性。 看龙蟒又一次傻乎乎地直冲来,我强捺心中得意,装腔作势地大喝一声迎面扑过。戏要做足才不会被人揭穿,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识破我的阴谋,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装得像一点,这样,至少可以多拖一段时间,若是能就此逃出生天那就更理想了。 “噗!”不出所料,那个笨家伙赶紧又喷出一条水柱。神剑横击,我欲借力后退。怎么回事?剑与水柱一触我便感到事情大不对头,因为这条水流虽然急骤,但所蕴的力量却是出奇地弱。 看来对方已经识破了我的计谋,而且在不动声色中展开了反击,吃过龙蟒的苦头的我立即意识到了它的打算,不知它会出什么招,不过,以前面的几次交锋来看,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招架的。心中一凛,扭腰便闪向一旁。 动作才做出一半,“突、突、突!”数声异响几乎于同一刻响起,与此同时,九条粗如儿臂的迅猛水流呈田字形从那盆状的水墙中破水而出,就如刺出了九根长长的利剑。 这九根利刺是如此的迅疾,快到以我敏锐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九条白影一闪而过,上面一条擦着我的脸庞掠过,左边一条击中了我闪避不及的右小臂,其它则落了个空。 在这种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下,就算是流水也会变成杀人利剑,强化的身体依然无法抵挡这破坏性极强的水剑,右手当即洞穿,一阵剧痛后便失去了知觉。上面那水剑虽只是从我脸边掠过,但强大的气流刮得我无法睁开双眼,半边脸颊完全麻木,头发齐齐倒立,似乎要随风而去般扯得我头皮隐隐生痛。 它应该是将粗大的水流压缩成一团后再喷射出来的吧,这虽大大减少了杀伤面积,但杀伤力却得以倍增。还好我没有低估对手,否则,现在肯定是胸腹洞穿,惨死当场。 ※※※ 踏波术:水系的中级魔法,辅助性,魔法师及其以上等级者可以使用,受法者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如履平地般行走于水面上,此法维持时间的长短与施法者的法力成正比。 ——摘自《魔法全书》 左手疾探,我抓住滑脱的天雷神剑,于空中连换几个身法,确信没有下一步的攻击时才敢落在水面上。虽已站定,但我不敢停于一处,脚下运劲,不住改变自己的位置。龙蟒刚才的那一招实在太可怕了,以那水流的速度,若死停一处,我几可肯定自己是无法避开的。 出乎意料,原本每当我站定时都会立即冲过来的龙蟒这次却没做出任何动作,只是略显呆滞地立在当场。 难道说这一招消耗了它太多的力量吗?我惊疑不定。想来应该是如此了,看它前面与我对阵时一直没用此招,原来是因为太耗体力才弃而不用。不过,揣摩动物的心思非我所长,更何况是一个年老成精的老怪兽,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能姑且这么认为了。 趁此良机,我边往后退边望向受伤的右手。但见手臂内侧从食指到肘弯现出半个酒杯样的弧形缺口,创口光滑,比利刃切割还要平整,鲜血正从创口泉涌而出,此间的肌肉与组织完全不知去向。 此时,麻木感渐退,剧烈的疼痛感迅速增长,我试着运动了一下右手,还好,伤虽重,万幸的是尚未伤到筋骨,只要好好休养一阵便可恢复,不至于影响今后手臂的灵活性。不过,这试着一动牵扯到创处,强烈至极的痛感瞬即袭遍全身,我不禁手足狂颤,额头上更是不住坠下一滴滴豆大的汗珠。 心知对方绝不会给自己时间来治疗伤口,我只是简单地运气止血便疾往后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要等龙蟒恢复体力后再说吗? 我虽极力向后跃,但是,不敢跳得太高,同时,边向后跃时还边仔细观察龙蟒的动静,谁知道它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人在半空中可是没有任何借力之处的,若是跃得太高,当它用出刚才那一招时我肯定会被打成蜂窝。 才十分别扭地退出十多米远,对面的龙蟒突然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又来了!”我暗自一凛,不敢迟疑,将注意力全集中到没入水中的脚上来。 略一留神,我立即捕捉到一股振动源正向我飞速接近,这倒是个好办法,上次受它袭击时无意中发觉能从入水的脚上感觉到水内的动静,现在有心为之,果然效果极佳。细细体味,在这种因急速行动而引发的振动中还隐隐带着一种奇异的内旋,似有一种力道在吸纳着龙蟒前方的水流,让它无法正常地流动。 我有了数秒的迟疑,接下来,准确地把握到了其中的原因。这是由于对方在吸水引起的,难怪它喷出来的水似乎无穷无尽,原来是借着从水底攻击的举动掩盖了吸纳水的过程。它也够狡猾的,若非我感觉敏锐,从水底的波动中发觉了异常,只怕还真被它唬住了。 因对方水柱永无穷尽的带来的压力瞬即瓦解,我心内一松,对方喷水这一招虽然厉害,但还是存在破绽的,只要我能把握住对方腹腔存水用竭的时机进行突击,应该还是大有战胜它的机会的,不过,看它的样子,好像每次吸水时腹中之水皆还有一定的存余,想要它将水用竭,恐怕只有自己设法施压才有可能实现。 其实,我有这种打倒对方的想法也要拜龙蟒之赐,要知道,从开战至今,我想的都是该如何逃脱的问题,等到发觉面对的是有若神怪的灵物时,更是斗志大丧,不过,刚才它那几道利刃般的水剑反而将我打醒了,现在离陆地还远得很,若面对龙蟒时还是三心二意,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战斗,以对方那快如闪电的水刃,只怕我终会死在它的口下。想通此点,我抛开逃亡的念头,决意破釜沉舟,与龙蟒决一死战,一时间,斗志昂扬。 感觉到龙蟒已经离自己不远,我脚下用力,轻轻退出五六米,让龙蟒扑了个空。 望着它露出水面约八米长的身躯,我右手轻挥,放出一个小火球。我的魔法虽然不济,但用于骚扰性的攻击还是没有问题的。 “嘭!”本该是没有任何威力的火球发出一声响亮的法力汇聚声,带着强大的魔力波动向龙蟒直袭而去,将我自己这个毫无准备的施法者吓了一大跳。 本来的骚扰变成了强力的正面攻击,龙蟒不得不喷出一道水柱将这来势汹汹的火球击溃。 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我也糊涂了,不是因为特殊的体质而导致无法正常施用魔法吗?难道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试探着又甩出一个火球,“嘭!”又是一个强劲的火球飞了出去。这一次,我敏锐地感觉到,火球飞出时魔法的力量是从受伤处,从血液中直接输出去的。 “难道说……”我若有所悟,趁着龙蟒正应付这个急奔而至的火球时,我试着用左手也发出了一个火球,如我所料,左手发出去的火球如原来般没有半点威力。 “我明白了!”我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原来自己的身体只有肌肤表层才会对魔法有影响,就如当初与伊娜他们交战般,若是表皮破了之后就对魔法没有任何的影响力了。当初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可以相通的过程,若非此次施放魔法时碰巧右手受了伤,只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种怪异的恢复正常施法能力的办法。 同时,我终于想通当初在争夺学院冠军前受到玛莲公主的仰慕者的袭击却安然无恙的原因。因为我在晕倒之前下意识地使出了一个空气护盾来保护自己,而当时的我全身是血,空气护盾的威力自是全部发挥了出来,而对方那一剑又是强弩之末,当然刺不穿我这魔法师级的护盾,这才能够在路人赶来之前力保自己不死,亏我还以为对方良心发现或是另有目的呢! 我心里清楚,这种施用魔法的方法不到紧急关头绝不能乱用,一是因为这样虽可正常施法但却同时破坏了身体的抗魔能力,割伤自己的同时也给对手留下了一个魔法攻击的最佳入口;还有一点,这种魔法的施用需要用鲜血来维持,我明显感觉到刚才的两个火球消耗了我不少的血液,这是十分致命的一点,我有内力的神奇功用,消耗的法力可以迅速补充,但消耗的血液却无法补充。 用这种方法与人战斗,短时间内还好说,若是长时间与人相峙,只怕不用对方动手,我自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去,即使最后能胜,肯定也是惨胜。先伤己再伤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智之法当然还是少用为妙。 这个方法虽有如上所说的种种问题,但对我这个正陷入困境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抓到了一根难得的救命稻草,刚才的我是因为没时间而不止血,现在则是不愿止血了,既然能够用此法来正常施用魔法,我当即决定,改变作战方案。 先给自己用了个踏波术,我收起木板,围着龙蟒踏起迷幻步伐。由于只有魔法师的水准,这个踏波术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我需要速战速决。 仗着自己恢复速度奇快,我左手轻挥,火球如雨点般飞过去。这火球虽不厉害,但对一向生活在泥潭中的龙蟒的心理上依然有着不小的威胁,它不得不水柱急喷,将这些火球一一打落。不过,这些火球实在太多了,它的水柱威力虽大,但用来防守却大显不足,不一刻,已有好几个火球打到它身上。 火球力量极小,打在龙蟒身上并未带来任何伤害,不过,水火相克,火球中的热量还是让它身体被击中处又痒又麻,极不好受,它大感烦躁,不停地扭动身子,口中的水柱也喷得更急。 不过,我身法变幻,游走得方,它虽极力相抗却依然无法完全阻挡住我从四面急射而来的火球,瞬息间,又连中数弹。 突然,龙蟒只觉某个中弹处一阵剧痛,狂暴的热量自创处汹涌而入,让它禁不住发出一声痛嗥,这是我借着左手连施火球术的掩护,用右手狠狠地给了它威力十足的一击。 因全神贯注而渐渐感应到这爬虫体内能量的流窜情况的我,突然发觉那些能量急骤地向它的喉间集中,嗅到危险气息的我下意识地脚尖连点,不假思索地退出十米之外。 “嗵嗵嗵……”一连串带着刺耳尖啸粗如儿臂的水柱沿着我的移动路线追击过来,就如重机枪连射般在我身后炸起冲天水花。我倒吸一口冷气,若非感觉敏锐,及时发现了它的意图,肯定会惨死在这阵密集的高压水流下。 暗呼侥幸,不敢稍停,我围着龙蟒飞快地绕起圈来。刚才的攻击手段既然有效,当然继续使用。飞速旋转,左手火球源源不绝,而右手则一动不动,等待着它的防御再度出现漏洞。 密密麻麻的火球首尾相连,就如我挥舞着一条火焰的长鞭,这条长鞭迅速接近对方,而它却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它会等着挨打吗?或是它用尽了腹中之水?我大为疑惑。据它以前种种利害的表现,我知道,这都不大可能,应该是它心中已有对策。虽不知它会用何种方法来破解,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赶紧向后跃开。 我边退边观察它的动作,此时,最先施放出来的火球离龙蟒已不足三寸,看它还是纹丝不动,我禁不住犹疑不定起来。正当我怀疑自己是否过虑时,它身上的黄光先是一敛,然后暴盛,呈现出炫目至极的光华。 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强光下,我不得不眯起双眼,等视力恢复时,之前发出的火球已不知去向,而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能量护盾。此盾通体透黄,形如鱼网,流转着迷幻的电芒,于龙蟒躯体三尺之外将它从下至下罩得严严实实。 看来我的火球是尽皆为其所破,若是无法攻破这一层防护网,那也就无法给对方以任何伤害,想不到它还有这一手,一时间,我有些难以适应。 未等我从这情绪的冲击中恢复过来,我又发现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事情: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居然不听使唤……不,并非不听使唤,我很快纠正了自己的错误,这只是我无力去使唤自己的身体罢了。 因为,在龙蟒制造出这张防身电网时,还释放出夹杂着骇人杀气的强大能量。能量强劲如山,威猛如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更厉害的是掺杂其间的杀气,这种凶猛的杀气是我一生中从未遇见过的,当年龙族与翼族的追杀者的杀气与它相比也变得微不足道,这其中透露着一种最原始的yu望,一种对血肉的赤裸裸的饥渴,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杀气的笼罩下,我眼皮乱跳,全身每一根肌纤维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抽搐,看来,刚才那个火球不仅未起到必要的杀伤效果,反而彻底将它激怒了,我暗暗叫苦。 全身无力,我虽明知应该提剑抵抗,可手指僵硬,连掌中之剑都几乎握不住。 “嗡……”正当我准备闭目等死时,天雷神剑突地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龙吟,似被对方的强大激起了潜藏的力量,剑身兴奋地剧震,白得发亮,现出从未有过的锐锋,环绕的电芒更是暴涨到近一尺长短,如灵蛇般围着剑身伸缩游走不定,亮得令人难以睁眼。 接着,一股暖流自剑柄中流入我体内。我一惊,要知道,以前都是我将力量灌输到神剑之内,而这次却是神剑内的能量倒卷过来。随着汹涌的能量流遍百骸,身体迅速从杀气的影响中摆脱出来,我马上便恢复了身体的控制能力。 神剑内的力量并不因此而涸,庞大的能量无穷无尽地从手中涌入,在体内激荡不休,肌肉充气般向外膨胀至极限,毛发更是不受控制地根根竖起,一种充实至极的紧攫住我的身心,让我不禁兴起气吞山河的感觉。 龙蟒似乎感觉到了剑中所蕴的神灵气息,面对我,第一次露出畏惧的模样,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后收缩。 此时的龙蟒,在我眼中,与一条普通泥蛇没有任何区别,豪气勃发,我狂笑一声,持剑直取这条爬虫。人在空中,长剑一摆,蓄于剑身的所有能量形成一道凌厉的剑气率先袭去。 “波!”剑气撞在闪着黄芒的电网上,发出一声脆响,电网受我倾其所有的一击,无可抑制地起了一阵强烈的波动,左右摇摆得似要撕裂开来,但它毕竟是龙蟒的防身至宝,我这把剑又只是带上了一些天神力量罢了,它虽每一次晃动都有破碎之虞,但最后还是顽强地撑过了这一剑,不过,电网上蕴涵的能量也被耗了个七七八八,黄光弱到了几乎难以看清的地步。眼见如此,我去势更急,誓要一举击破它的防御。 “嘶!”龙蟒又一次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嘴,是高压水柱吗?我疑惑,因为此次并未看见能量如之前般汇聚,而是产生了另外一种形式的波动。 当然,我照样不敢轻估,于暗中提高了警惕。 随着龙蟒的巨口大张,一道道黄色的闪电突然如骤雨般自其舌间激射而出。我大惊失色,赶紧挥剑,仗着因力量大增而敏捷了数倍的身手,终于安然无恙地将这些急袭而至的闪电一一化解。这些电系魔法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就算有天雷神剑提供的支持,我甚少持剑的左手亦被震得又酸又麻。 看它如此轻易地发出强大如斯的电系魔法,又想到它之前构筑的坚固电网,我心中纳闷,难道说此前它与我战斗时一直未尽全力吗? 虽有此担心,不过,此时我已经接近了龙蟒身外的电网,时间容不得我多作考虑,不及多想,猛地挥剑斩在那闪着黄光的电网上,既然已到了这个地步,想得再多也没用,不如将心思全放在眼前的战斗上,若能一举将对方斩杀,那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都无所谓了。 本已不济的电网如何能抵挡得住正当势盛的天雷神剑,略一相持,那防御层便在“哧”的一响中化作灰白的轻烟。 龙蟒感觉到不妙,口中闪电再急,同时,身子一扭便欲潜入水底,它庞大的躯干却无比灵活,迅速下沉,舞剑对抗闪电的我心知若是不想法改变受拖延的情况,肯定是追之不急。 不知它还有多少本领未使出来,连连吃亏的我不敢给它重振旗鼓的机会,猛收神剑,面对冰雹般漫天袭来的闪电,右手疾伸,一个咒语于瞬间形成。 “炎龙!”一声大喝,一条全身冒着赤焰的五尺火龙从右手掌升腾而出。面对无数劈下的电刃,它巨口一张,缭绕盘旋着猛扑上去。 在火龙生成的一刹,我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如受抽吸般骤然涌向那迅速增长的火系苍龙,大量的失血让我一时间头昏眼花。 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腾空而起的火龙,我难以置信。以我的实力,这个中级魔法使出来顶多不过一二尺,可现在它却增幅了四五倍,而且,这火龙全身赤红,瑰丽的血色于其间流转不息,强大的能量波更是一阵阵地澎湃而出,其所蕴的魔法杀伤力只怕更是远不止增加四五倍。 我本来的目的只是想用这个魔法帮我暂挡一下龙蟒击来的电刃,好掩护我发动攻击,可现在,那火龙不仅将那些电球全部击溃,而且还反客为主地倒卷回去,张牙舞爪地扑向正喷射闪电的龙蟒。 觉察到炎龙的厉害,龙蟒迅速改变策略,大嘴一闭,身子一鼓动,遍及全身的黄色圣光全缩至喉间,体内能量刹那间聚于一点,化为碗口大小的一团炫目光球。光华流转,庞大的能量于期间鼓动不休。接着,它巨口再张,喷出一条脸盆粗的水柱,于半空截住那飞腾而来的火龙。水柱连绵不绝,借着水克火的先天优势,终于在火龙到达它嘴边时将它浇灭。 龙蟒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它忙于抵挡炎龙时,四下空门大露,给了我绝佳的进攻时机。 这本是我一举建功的好机会,可惜的是刚才的魔法攻击消耗太大(这是我自己也未曾料想到的),手足酸软下,本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却变得软弱无力,虽刺中了龙蟒,却无法穿透其粗厚的皮肉,勉力插入半个剑身便再难深入分毫,虽予以重创,却未能一举将其击杀。 “咕!”龙蟒发出一声痛嘶,猛地扭身,将我连人带剑甩出数十米开外。 “砰!”我重重地摔在水上,激起冲天的水花。去势不竭,又贴着水面滑出十多米,这才停了下来。 不知是否是刚才那雷霆一击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天雷神剑的剑光黯淡下来,同时,原本自掌心源源不绝地传输来的能量也停了下来,失去了它力量上的支持,我立即感到软弱无力。 躺在水面上,我四肢酸软,连站都站不起来,若非“踏波术”的效力还在,只怕此刻已沉入水底。这才知刚才那一招抽取了过多的血液,现在的我已是强弩之末。 我又明白了一点:自己的血液对施用的魔法具有极强的增幅作用,不过,在此过程中损耗的血液却是身体难以承受的。 吸一口气,内息急转,体力渐复,但大量失血让我依然提不起一丝劲道,只能虚弱地躺在水面上。 龙蟒远远立在数十米外,虽无眼,却明显能感觉到它杀人般的视线恶狠狠地盯着我,虽无脸,却明显能感觉到它熔岩般即将喷发的愤怒。 估计一生中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吧,它愤怒得几近疯狂,“呱”的一声怒啼,头部两侧突然张开一双蒲扇般的肉膜,接下来,全身放光,身体如打足了气般急剧膨胀起来,瞬间便增粗了好几倍,然后,于原地迅速旋转,越转越急,到最后,快到形体都模糊不清。 随着它的动作,其身体四周的洪水全被吸纳过来去,并在其强劲的搅拌作用下,变成一团拔地而起的巨大水旋。 龙蟒越转越快,将周遭的水吸了个一干二净,连水底的黄泥也隐约可见。水旋也随之越变越大,越旋越高,最后形成一条径逾十丈,连天接地的恐怖水龙。 明白了对方的用心,一瞬间,我的脸彻底变白了,挣扎着想站起来逃跑,可手足无力,不要说跑,就连半步也无法挪出。 无计可施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龙呼啸而来,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将我吞噬。 身处旋涡之中,我不由自主地急速旋转,天雷神剑早已脱手而去,狂暴的水流更是撕扯着我的身体,让我全身的骨骼格格作响。 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我口鼻中已有血丝渗出,远比常人坚韧的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只觉得随时都可能被撕裂开来,尖锐的疼痛让我想放声惨呼,可是,口唇放启,强大的水流便倒灌进来,呛得我两眼发黑。 内外交困下,意识渐渐不清,周遭的一切皆一步步地离我远去,我问自己:“我要死了吗……”模糊间,一般骇人的力量突从心底涌起,瞬间充满了全身。 这能量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我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远超负荷之力,皮肤绷到极至,撑得几乎要迸裂开来,此时,体外强大的水压对我来说不仅不再是攻击与折磨,反而是一种保护与享受,有它在体外强力镇压,我的体表这才能保持完整。 伸出左手,“不,不对!”我突然意识到,这只手虽是我自己的,现下却并不由我指挥,惶然下,这才发觉自己失去了控制身体任何一部分的能力。 “怎……怎么会……”我无法置信,“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依稀记得当初在皇家史料馆陷入绝境时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难道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吗? 未等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伸出”的左手轻轻翻转,然后猛地向下一压,与此同时,口中还吐出一串古怪而生涩的语言。体内早已无法容纳的力量立即找到了宣泄口,从下压的掌间汹涌而出,眨眼间便全部冲出体外。 没想到的是,急旋的水流就在这一翻一压间静止下来,是静止,不是平息,直冲云霄的水龙就此纹丝不动地定在当场。它如冰雕般耸立着,依然保持着先前奔流时的狂野姿态,尤其是水壁间那一条条充满劲道的湍流,更是尽显其体内所蕴涵的威猛力量。 何等恐怖的力量才能产生这样惊天动地的效果,一瞬间,我的思维凝固了,这是我做出来的吗?望着那静止的水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我的身体吗? 不过,我已无法多想,刚才那遭折腾已经耗尽了我的体力,现在的我,虽极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怎么也撑不住那重逾千斤的上眼皮。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自己走向立在水中的龙蟒,飞快地说出一连串我闻所未闻的古怪语言。 而此时的龙蟒,也早已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原本威态毕现的它无比畏缩地蜷成一团,整个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是我记忆中最后的片断,接下来,我就一无所知了。 第三章 生路 魔法道具:为了取得平时施法时难以达到的目的或提高施法功效,在施用魔法时,法师们经常会借助于魔法物品的帮助,如魔杖、魔晶石、魔法药材等,这些辅助事物都叫做魔法道具。 ——摘自《魔法全书》 魔光巨剑:于百族大战中,由魔法道具研究组(现今魔法王国拉西法利魔法公会的魔法道具所的前身)研制出的,需要至少三名至多十六名法师才能操纵的强力魔法道具。为长五米,宽二米,高零点五米的立方体形物什,内装魔晶石,外设控制柄,能将操纵者的能量集中发射,具有精度高(误差几乎为零)、射程远(打击范围高达二千五百米),强度大(最多可产生令魔导师也不能轻掠其锋的射线)的特点,虽造价高昂、操作复杂,并伴随着发射前至少三分钟的调节蓄能时间及每次发射后必不可少的两分钟冷却时间的巨大缺陷,但因其骇人的杀伤力,依然成为最著名与最受欢迎的魔法道具之一,在与魔族的残酷战争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不过,由于其过于笨重,一般只被当作守城武器架设在城墙上。 ——摘自《兵器纵谈》 再次醒来时,我发觉自己正躺在水中的一小块陆地上。 “陆地?”我一怔,这里哪来的陆地?刚才发生了什么,龙蟒到哪儿里去了?我努力回忆之前的一切,却无法找到满意的答案。 伸手遮挡滴落在眼帘上的雨点,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我左手一支,勉强坐了起来。触手之处一片柔软,还带有一种异样的温暖感,我心头一怔,向下一看,不禁惶然收手,原来自己居然躺在泥蟒身上。 大惊失色,我毫不犹豫地跳将起来,伸手去拔腰间长剑,谁知却摸了个空,这才忆起天雷神剑已在之前的战斗中失落了。 未等我从手无寸铁的惶惑中摆脱出来,又恐慌地发觉龙蟒体表似被涂了层油脂般滑腻不堪,全身发软的我完全无法立足,脚下一滑,跌入水中。 四肢疼痛,手足酸软,我无力划水,在水中沉多浮少,扑腾间连喝几口水,心慌意乱下更是不济,一不小心又喝了一大口水,呛得我两眼发黑。 眼见就要沉入湖底,忽有一物从身下将我缓缓托起。我心中一宽,这才发觉身下居然是龙蟒。 先是一惊,旋又释然,虽不明白刚才还是死对头的它为何会救我,但却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之前所发生的那一切了。 放下心来,我在龙蟒背上骑稳,刚坐好,它就迅速向前游动,如一支利箭般划破了混浊的水面。 坐在它背上,我运功自查,发觉自己的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好了大半,就连手臂上的那个大创口也结了痂,估计不用多久便可痊愈,不过,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严重影响了我,让我头昏眼花,无比虚弱,看来,想完全恢复战力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办到的。 龙蟒动作极快,不一刻,我发觉陆地已经遥遥在望。等它在岸边停稳,我从它背上翻身而下,向它施了一礼道:“有劳龙兄了!” 龙蟒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冲我微一点头,张口吐出一物,然后潜入水底。那物正落在我脚前,我定睛一看,赫然是我遗失的天雷神剑。 欣喜地将它收入鞘内,我开始仔细打量四下的情形。 从远方隐约可见的林木可知,我现在正处在沼泽的边缘地带,取出指南针,辩明方向,我向西北方继续前进。现在,我首要任务的是与玛莲莉公主他们汇合。 “雷本蓝中队长!苏拉格!”一路上,我边走边喊,就这样,走出沼泽,来到林边。可是,直到现在,依然未见到他们的半点痕迹。 难道说他们没能走出沼泽吗?我摇摇头,这不可能,以他们的实力,虽不能保证毫发无损地走出沼泽,但绝不会被这点问题难倒。是他们迷路了吗?想到这个可能,我有些紧张,那些人不比我,我有指南针引路,他们可没有,若他们迷失在吞噬森林中,只怕永远也绕不出去。 担心之余,正欲沿着沼泽边缘搜索一番,突然,一种极为不妥的感觉笼罩了我。这种感觉无比熟悉,虽说不曾接触过几次,但却无数次在梦中将我缠绕,让我无法呼吸,就算死,我也无法忘怀。 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一猫腰,我连翻带滚地闪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后。“嘭!噼……”一阵异响传来,瞬间,刚才的立足处便受到了二十多下攻击,包括十多枝羽箭和三四道魔法。 果然是法师,我不由暗拭额头上的冷汗。当年因黑魔法师事件被人追杀时就领教过法师们的厉害,他们运用魔法护罩一类的法术潜藏于一处,以我敏锐的第六感亦只能于对方发动攻击前的一刹间感应到他们那掩饰不住的杀气,若非我身手了得,当年便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对此,我自是印象深刻。 紧贴树后,我不敢轻举妄动。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对方至少有一人达到了魔法师的水准,另外,那些弓箭手也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实力,若随便走出去,以我现在的状态,肯定会在瞬间被射成刺猬。 虽在躲避对方,我心中却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团,这批人实力虽强,但相较我通过生存之路时所表现出的强大力量来说并不具备任何优势——虽说那并非是我的真实水平,但其他人肯定会认为那才是我的真正实力——所以,他们不该只用这么点人来伏击我。 想到自我躲到树后以来对方就再无更进一步的动作,我更坚定了“那些人只是想拖延时间”的看法。那么,他们想拖延时间干嘛呢?我的脑子不禁快速地运转起来。 心念电转,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对方的目标说不定不是我,而是玛莲莉公主,只要玛莲莉公主遇刺,我这个“未来的亲王”也只余逃亡一途,这也许是那些心怀敌意的人中断我与恩达斯帝国联系的最佳方法,而且,相对我而言,防护能力几乎为零的玛莲莉是更理想的刺杀目标。 我大叫不妙,向后跃起,不待落地,脚尖在树梢上一点,空中变向,让袭来的十多支利箭和两个火球落了个空,我展开身法,沿着沼泽边缘急急地向前突进。对方既然在这里阻拦我,那我依照刚才的前进的方向应该就能找到玛莲莉他们。 此时,我对身法的控制已到了十分老道的地步,虽然手足酸软,但施展出来的奇幻步伐亦不是这些人所能把握到的,几个转折就让那些人花了眼,发出的攻击再也无法欺近我三尺之内。 片刻便冲出了他们的攻击范围,吸一口气,不再隐匿身形,我取直线向前疾奔。心急如焚,希望还来得及,也希望朵坎与苏拉格有足够的警惕。 又冲出几十步,我忽觉不妥,走了这么远,埋伏在林中的人不仅没追上来,连攻击也停了下来,若按我之前的推测,根本无法解释现在的现象。 下意识地再度施展迷幻步法,身形刚展,动作还未完全铺开,一道白色的炙热光线携着沛不可挡的魔法力量击中我的后背。接下来,我才感觉到接踵而来的可怕杀气——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以前的我总能于生死一线间提前感应到危机的来临,可这一次,直到被击中要害,我才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怎……怎么会……”如受电殛,低下头,望着前胸拳头大小的伤口和泉涌而出的鲜血,我无法置信。刚才那道光线击穿后背,透过肺叶,最后,又突破胸层,从前胸刺了出来,从未被魔法重创过的躯体居然被一举洞穿,若非有所警觉,及时挪了一挪,只怕连心脏都被这火炙般的光线气化掉了。 许久以后,当我对战争工具深入了解后,这才搞清攻击自己的东西是产自魔法王国拉西法利的著名魔法道具:魔光巨剑。此物制材珍贵,工艺复杂,单以造价论,每支都价逾万金,再加上拉西法利的完全限制其出口,根本是有价无市。 不过,我不会傻到认为此次暗杀行动的主使是拉西法利王国。 其一,我的死亡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我现在与恩达斯帝国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在未确定我不能为他们所用之前,他们对我的敌意不会太浓;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看出了艾斯特塞九世将公主下嫁与我的意图,他们也不会想到暗杀我,因为,有我这个亲王在,只会使原本十分复杂的继位形势变得更加混乱,对此他们应该是乐见其成的。 再说了,我虽表现出令人震惊的实力,但在国家的战争中,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有限的,就比如当年的“战争天才”凯德·武德,据说他只有低等剑士的水准,与一个一般的百人小队长水平相当,但他神话般的指挥才能却将号称“不可战胜”的地龙骑士团一举全歼,而“大陆隐者”文森·米歇尔以文弱之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改写整个大陆的局势,那更不是单纯的武力所能办到的;所以,他们根本没必要冒着与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翻脸的危险来对对付我。 其二,就算拉西法利的当权者笨到看不出我所分析的形势,但他们暗杀我时怎么也不会用这种特征明显,谁都知道是拉西法利王国特有的魔法道具吧! 所以,暗中操纵此事的人应该是恩达斯帝国国内的势力。其中,四皇子只有十三岁,可以不用考虑,二皇子及国内的权臣也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二皇子因为征战在外,其手下实力大都随他而去,可以不用怀疑,而国内的权臣则会先行观望,绝不会贸然出手,也可以忽略,现在,只有大王子与三王子两人有嫌疑。 我与他俩都见过面,大王子脾气暴躁,沉不住气,三王子性格阴沉,办事沉稳,且大王子起码还是名义上最该继承帝统的人,所以,大王子出手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我有一种直觉,认为此事应该是三王子在背后主使。若我被国内的势力击杀,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大王子,但他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大家都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到这位直接受益者身上,说不定他还会因此而为艾斯特塞九世所厌,相信他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来吧! 终于明白对方刚才拖延时间并非是为阻止我增援公主她们,而是为了给他们的同伴足够的操作魔光巨剑的时间,而我从一开始便判断错误,后来,为了加快速度又取直线前进,让他们可以轻易瞄准,加上这种魔法道具又不会如人般产生令我警觉的杀气,种种相加,才给了他们实施必杀一击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我在事后一点点推敲出来的。 ※※※ 魔晶石:是一种具有魔法属性的,由天地精气汇集凝聚而成的特殊矿石,其品质的好坏与晶石的大小及纯度有关,是最基本的魔法道具之一。据其特性及用法的不同而分为增幅型、维持型、恢复型、防护型、攻击型等等高达近十类数十种之多,其中,以增幅型最为常见。由于其产量极低,一般为身份崇高的法师们所拥有或被用来制造开发强力魔法道具,是法师们梦寐以求的奇珍。 ——摘自《魔道法具杂谈》 胸腑间又闷又痛,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咳嗽无比剧烈,每一咳都似要吐尽内肺内的一切,每一次都让我体味到即将窒息的恐惧,好不容易强压下身体的反应,这才发觉捂嘴的右手已是满布鲜血,与此同时,我感到了口内腥甜的怪味。知道刚才那一击伤到了内腑,我亡魂大冒,赶紧运功疗伤。 意识到对方的攻击目标是我,我不敢稍停,一个转向,拼命向沼泽逃去。我这时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魔光巨剑,更不知道魔光巨剑发射后需要极长恢复时间的特性,惟恐对方再来这么一下,我尽力保持身法的奇幻,却因此白白消耗了宝贵的精力与时间。 因来不及再次发动魔光巨剑的暗杀者们至身后的密林中纷纷现身,只怕有近百人之多,那些人显然配合默契,不用招呼,自成网状散开,以扇形将我钳在中心,然后,穷追不舍地跟了过来。 胸口的疼痛牵扯着我,我身形不稳,步履蹒跚,每迈一步都要付出比平时多百倍的努力,不过,从背后嘈杂的声音中可知暗杀者们正尾随而来,不敢懈怠,我连吃奶的力气都挤了出来,边夺命狂奔边给自己施了一个治疗魔法。 本已失血过多,现在又受此重创,精力衰竭的自己已经无力展现内息与魔法结合的神奇功效,法力达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内息更是涣散到若有若无,虽两者相加,却无法稍阻血流之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体内珍贵的血液汩汩地撒落在草丛林间。 我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两眼发黑,四周的景物已辨识不清,两条腿更如不是自己的一般在自行迈进,意识时清晰时模糊,随时可能一头栽倒,仅凭心底的求生意志苦苦支撑着,“绝不能倒下去!”我大声提醒自己,“一旦倒下去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胸口创处深入骨髓的痛感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扭曲;受伤的肺部没有足够的供氧功能,每一次吐纳都需要到达极至,可是,依然喘息得难以呼吸;心脏更是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快到无法忍受…… 当眼前金星乱舞的我逃到沼泽边缘时,终于无力再支撑下去,两腿一软,顺着前冲之势一头栽进那深可及膝的混浊黄水中。 “咳咳咳……”受水一呛,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同时,冰凉的浊水浸过身体,也让我神志为之一清。 身后不远处,暗杀者们欣喜的呼喝声已是清晰可闻,没在水中,我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悠远的长嗥。接下来,提不起一丝劲道的我缓缓沉入水中。 片刻之后,一群被黑色斗篷从头至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的队伍站到了水边。 他们围在一团,有八人站在最前边,其他人则下意识地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不敢与这几人站于一处。看来,这八人就是这伙人的首领了。 这八人又明显地分为两堆,左边为健壮的三人,右边为瘦弱的五人。三人那一处中,一人站得最靠前,其他两人则落后他半个身位,显示出了此人更高一筹的身份,从其透出的如山岳般的磅礴气势也更进一步地说明了他高出同济的实力。 另外那五人则站在这三人右侧,与他们相距五步,与其他人也相距五步,虽无任何的特殊动作,但从这自成一派的气派便可看出他们超然的身份,这五人相较其他人而言要单薄许多,宽大的长袍罩在他们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阵风吹过,衣袂在风中不住摇曳,似乎轻到随时可能被吹走,但是,只要是有眼力的人都不会小瞧他们,因为他们身体的四周都萦绕着一股强大的魔法气息,相对边上的那三人而言,这五人的危险程度并不会小多少……不,应该说是更加危险。 望着水面嫣红的血色,三人那一派中身份最高的那人转向边上五人中居中的那一位道:“那小子应该是身受重伤后沉入水底了,不知道法师大人们有什么高见。”(这些人果然是法师,只怕运用魔光巨剑的就是他们这几人了。从他们使用魔光巨剑时凝聚的强大能量可知,这些人种至少应该有好几人具有元素魔法师的水准。) 那人道:“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的任务不过是使用魔光巨剑,其它事情一律由阁下做主。”听其声音苍老,至少应该有五六十岁了。 他这句话既表明了不受对方指派的态度,又轻巧地避免了可能承担到的责任,连消带打,将皮球又踢回到对方那边。 那人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暗中冷哼一声,转头向站在身后的那一大帮子人道:“你们立即下水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找出来!” 那些人应了声是,所有人全都涌到水边。未等他们开始找寻我,“哗啦!”一声水响,一条粗逾水桶的黑影带着四溅的水花冲天而起,直到耸入云霄,水位因其威猛的来势而掀起滔天巨浪,向站在岸边的那些人疾卷过去。 在此突发事件下,这些人高下立判,在涌到水边的那些人中,大多在猝不及防下被卷入水中,只有少数身手敏捷之人或跃或飞逃了开去,而在为首的八个人那一处,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眼见洪水浩荡而来,五名法师中最左边的那人右手疾伸,现出手中所持的木质魔杖,随着他的快速吟咏,魔杖顶端那鸡卵大的魔晶石突然白光暴涨(只从这魔晶石的大小就可得知此人的身份即使是在法师中也是十分崇高的),起了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在这强大的魔法力下,那五人四周的空气迅速变得十分致密,如一个实质的大罩子般将他们笼罩在中心。 急涌而至的洪水被这堵无形的气墙一逼,在他们身前数米处裂开,然后又在其身后数米处合拢,空出一块径逾三尺的干地,水势越来越高,逐渐漫至他们的头顶,在他们身外尖啸着,打着旋,想将他们全部吞没,可左冲右突却无法攻破这层坚韧的气障,只能无奈地绕了开去。 这五人显示了超凡的法力,而在他们身侧,另外三人则露了一手高明的武功。在洪水漫到脚尖时,这三人中右边的那人右手轻抖,一道蒙蒙的白光便在手中弥散开来,这是他握在手中剑上的电光,因为太快,快到人的眼睛无法捕捉,所以便以为是一大片白光。 呼吸之间,他已不知挥出多少剑,每一剑都带起尖锐的呼啸重重击在快速上涨的水面上,剑气连成一片,硬生生地将滔天巨浪阻了下来。水越涨越高,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到最后,连他舞剑的手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如蜂鸟震动的羽翼般,快到只能看见千万条淡淡的幻影。 巨浪并不不甘心就此雌服,拼命拍击剑气壁垒,一浪高过一浪,在距他五尺处形成一堵高耸的水墙,可是,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到最后,终于被他强大的力量驯服了,缓缓平息下来。 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功夫便退却了,只留下一地污浊的水渍和满地被浪涛冲倒的人,他们或站或坐或躺,姿势不尽相同,不过,有一点是共同的,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满泥水,狼狈不堪。 没心情理会这些,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面前这径逾合抱,黄光绕体、高耸入云的蛇状怪兽身上。一时间,众人呆若木鸡,整个岸边鸦雀无声,只余急促的呼吸声不住响起。 为首的八人对望一眼,眼中皆有掩不住的震惊。除了因讶于对方在对抗巨浪时表现出的强劲实力外,更主要的还是因为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庞大怪物。 “龙……龙……龙蟒……”他们之中有人还是挺有见识的,居然认出了这传说中的奇物,强烈的震撼让他的舌头开始打结。 有点知识的人都不禁变了脸色,要知道,他们虽未见过龙蟒,但对这神话故事中耳熟能详的名词是绝不会陌生的,对他们来说,龙蟒这个名词就已经是一个神奇的传说了,想到那些远古故事中将它奉若神灵的种种记载,再沉着的人都不禁兴起拔腿就跑的冲动。 虚弱地趴在龙蟒背上,泥水混着血水自身上涔涔而下,我大笑着接过了那人的话题:“你们说得很对,它就是龙蟒,能看见这传说中的神物,你们还真是有眼福啊!”笑声牵动伤势,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刚才我逃向一无遮掩二无退路的沼泽并非是重伤之下昏头昏脑的结果,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惟一的希望就在于沼泽内那条神通广大的龙蟒身上,只有借助它的力量,我才能抵挡住对方不依不饶的追杀。 我栽进水中时,口中发出的吼叫就是模拟当时泥蛇们联系的声音。我搏了一记,若是在逃来的过程中不支倒地或是自己的呼唤未能联系到龙蟒,那我肯定是非死不可,不过,这样至少比往林内逃命要好得多,以当时的状态,很难从这批暗杀者的手下逃出生天,再说了,就算借着密林的掩护暂时逃脱,身受重伤的我也无法避开他们接踵而来的大面积搜索,而且,以伤势的严重程度来看,若不能及时地就地治疗,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死亡。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条路都是我最佳也是惟一的选择。 那些人才不会觉得他们有眼福呢,“快跑啊!”某个人发出一声惶然大吼,不知由谁领头,那些人开始慌不择路地向后逃窜,一时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伸手拭掉溢出嘴角的血水,趴在龙蟒背上,我俯视底下慌乱不堪的人群,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 这其中当然还有少数能保持冷静的,为首的那八人就在其中。左首三人中身份最高的那人望着四下溃散的手下,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叱,接下来,站在他右边的那名身材最为魁梧的人便高高地跳了起来。 等他从空中落下来时,正掉在逃在最前面的那人身边,他右臂急伸,蒲扇般的巨灵掌正拍到那人头顶。在一阵令人反胃的骨折声后,原地只剩一滩被强行挤入地底的筋肉。紧接着,他左右开弓,两只手分别刺入另外两名收势不及之人的胸口,似从这血腥的杀戮中体味到了无穷的乐趣,他发出一阵满足的狞笑,接下来,在那两人的惨叫声中,用力抖手,将这两名有出气无进气的躯体抛掷回去,带着四溅的鲜血撞倒了一大片跟随在后面的逃命者。 有了前车之鉴,那些人全停了下来,虽然明知身后是神话中法力无边的怪物,但是,对着面前这双手滴血、有若杀神在世的魁梧男子,再无一人再敢迈出半步, 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平息了手下的骚乱,我有些吃惊,不过,就算他们站稳了阵脚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怪兽,而是传说中威力无穷的神物。 嘴角牵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拍了拍龙蟒的脑袋,我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一字一顿,每个字中都透着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第四章 先知 近距离传送阵:一种利用两个完全相同的魔法阵的相互吸引力来达到传送的目的,可以将距离较近重量较轻的人、物进行传送的,只有元素魔法师及更高等级的法师们才能使用的高级魔法阵。 ——《魔法全书》 本已对眼前这群窜来窜去的“小虫豕”极为不耐的龙蟒终于等到了攻击的命令,一张嘴,十多道急骤的高压水流狂喷而出,如十多支利剑从天而降,直刺入那些猝不及防的人群中。 那些人大多还保持着之前逃命的方向而背向龙蟒,根本看不到身后突如其来的攻击,再说了,以他们的实力,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就算能看到这些水箭也不可能避得开。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瞬间,地上躺满因被贯穿身躯而不住呻吟的伤残之人,粗略一算,只怕有二三十人之多。这是因为龙蟒采取的是扇形攻击方式,从内向外四散开去,而且选择了最佳的攻击角度,水箭大都能贯穿两人,有的甚至于洞穿了三四人(以龙蟒千年修炼的灵性,对它来说这并非难事),若非它身处太高,倾斜角度太大,只怕受伤之人还远不止这些。 在场之人皆为这极具震撼力的血腥一幕所震慑,只觉嘴内干涩、四肢发软,呼吸也变得沉重无比。 龙蟒可不会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再度张嘴,下一波水箭又射了出去。这一次他们已有了防备,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挡不住这迅疾如电的攻击,高明一点的人或有举剑相抗之意,反应迟钝一点的则根本连防御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就被这肉眼难辩的水柱击了个透心凉。 这波攻击过后,这些人中倒地不支的快接近总数的一半了。如果说面前的那魁梧男子是杀神的话,那么,在他们心中,背后的龙蟒就等于是死神。 杀神毕竟比不上死神,对着杀神或有活命的机会,对着死神,则绝无侥幸可言。原本在军法处置的强大压力下勉强镇定下来的人群再度恐慌起来,陷入了更大的骚乱之中。 他们鬼哭狼嗥四下奔散,那魁梧男子虽连杀数人亦无法控制眼前失去了理智的人群,甚至,在前进后退总不免一死,并因此而对眼前冷峻执法者产生怨恨的心态下,不少人开始反抗起眼前的执法者,以期能获得一线生机。虽说以他们的实力并不会对这名执法者造成什么伤害,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执行军法的速度,为其他人的逃亡争取了时间。 眼见众人越逃越散,追之不及的魁梧男子迟疑起来,他虽嗜血,但面对这杀之不尽的逃亡队伍,也不由得有些迷惘,好在刚才派他出手的头领于此时轻喝一声将他叫回了身边,否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头领也是才智出众之人,眼见面前的队伍已完全丧失了理智,心知杀再多的人无济于事,他并非不知轻重缓急之人,既然杀人已不能解决问题,那还不如让自己的手下尽量保存实力得好。 此时,我对龙蟒由衷地佩服,它采用的这种手段乃兵法中避实击虚各个击破的原则,先将这帮人中实力较弱的一举击溃,再来对付实力较强的另外八人,乃高明至极的战略。就在这么短短的两次进攻中,已将对方完全击溃,就算有些侥幸存活的人也再无对战的勇气,此事若由我来办,就算我能设计出此种战术,以我的实力,也绝不可能办到。 现在,除了面前那八个首领,其他人不是重伤就是早已逃得不知所踪,龙蟒这才将攻击的矛头指向了他们。 眼见龙蟒的头摆了过来,那些人当然知道它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待它动手,他们先行发动了攻击。 最先出手的是那些法师们,他们五人大喝一声,齐齐伸出了手中魔杖。五道亮丽的光线出现在魔杖顶端,接下来,它们在空中不住盘旋,越聚越多,到最后,曲曲折折地溶为一体,化成一团,带着夺目的光华和刺耳的怒啸直击过来。 另外那三名剑士则手持长剑,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蟒,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他们间虽有矛盾,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明智的选择了合作。 龙蟒全身黄光暴涨,张口喷出一道巨大的黄色闪电,电光一闪,雷霆大作,先是一声巨响,接下来什么都听不清了,不是没了声息,而是声音太大,频率太高,到后来,不光压制住其它的声响,连人的听觉系统都被压制住,只感觉到耳膜撕裂般的疼痛,整个身体也在这巨大的冲击波下不住震颤。 “轰隆!”两团能量体相互碰撞,法师们的集合之力不敌龙蟒的闪电,在一阵僵持后于瞬间炸裂,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四下飞散的余波带着猎猎劲风,刮得我手脸生痛。我有种要乘风而去之感,若非迅速抱紧了龙蟒,说不定虚弱的身体真会被这阵大风刮倒下来。 黄色的闪电迅速推进,眨眼间便到了法师身前。现在的他们皆处于魔法不应期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那三个剑士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狂喝一声,全飞身掠到法师面前,面对迅速接近的闪电,合力迎击过去。 左边那人握住腰间之剑,双手用力挥出,一道狂风平地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向闪电击去。 右边那人长剑以肉眼难及的速度破鞘而出,于空中幻出一条条银白色的淡淡剑影,强劲的能量连成一片,随着之前的狂风呼啸而去。 为首之人却并未出剑,他左手先是一缩,空中的能量似受到其抽吸般立即汇聚到拳间,在他面前形成一团巨大的能量球,接着,手往前伸,能量球脱手而出,紧追前面两人的猛招。 仅以肉眼看来,他的招式是三人中声势最弱的,但是,我心里清楚,它的力量却是三人中最强大的,因为,能量球刚一出手,前面两人看来声势浩大的招式立即没了声息,这是因为这个能量球太过强盛,在它的庞大力场下,那两人所出之招根本看不出半点威力来。 “看来是他!”看他的出手,我立即忆起了他的身份,此人就是当初我在争夺学院冠军时袭击我的那人,想不到他对玛莲莉公主还未死心,居然还来暗杀我。“此人不除,定会成为我心腹之患!”一瞬间,我下定了除掉他的决心。 “轰!”四股劲道撞在一处,发出了更为强大的声响。这不是对方那三人的力量更大,而是四股力量相互抵消,尽皆炸了开来。 狂风随着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首当其冲的那三名剑士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飞跌而出,于空中不知翻了多少个筋斗才鼻青脸肿地落到地上来。那五名法师也好不了多少,被余势一撞,灰头土脸地滚到十多米之外。 龙蟒仗着自己身体强壮、体积庞大,虽摇摇晃晃,却还是一步不退地撑了下来。不过我就没这么幸运了,虽死死抓住龙蟒,依然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刮得半身悬空,扯得我手臂剧痛,好在这阵风并不长久,这才支撑了下来,否则,肯定是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想不到喷出的闪电被人挡住了,龙蟒大为恼怒,怒吼一声,身体迅速增大了好几倍。 知道它想用什么招式,我大吃一惊。这招龙卷风虽然厉害无比,但却是无差别的攻击模式,在攻击对方的同时也会把我卷了进去,只怕消灭了那八人的同时也将我搞定了。不敢怠慢,手中急拍,连连示意龙蟒停止进攻,这才将被怒火冲昏了头的龙蟒阻止住。 “快走!”趁我正在安抚龙蟒的机会,那骇破了胆的八人一声呼喝,立即手脚并用,逃得不见踪影。 ※※※ 昏昏沉沉地,我走在通往先知比坎住处的道路上。一天前,我发现那些杀手是通过短距离传送阵逃之夭夭的,于是,在破坏了找到的魔法阵,防止他们再度传送回来后,便与龙蟒再度分手。 过多的失血让我全身无力,更严重的是伤口受到了感染,在不久后开始发炎,虽然我尽力运功疗伤,且依着记忆找到了一些治疗感染的草药,不过,却无法阻止病魔在我体内肆虐。由于未能找到玛莲莉他们,而我现在的状况又必须找个有人的地方进行治疗(这也是我离开龙蟒的原因,它虽然厉害,但却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伤者),只能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比坎的道路。 现在,我身体滚烫,极度虚弱,每一块肌肉都无比酸痛,每件衣服都是最重的负担。不知道离比坎先知的藏身之处还有多远,我眼前模糊一片,大口吐出火热的肺内空气,极力坚持着向前。突然,脚下一绊,一不留神,没有注意到脚下凸起的树根,我重重地摔倒在地。躺在地上,我没有感觉到疼痛,闭上眼,四仰八叉,全身如在云雾中飘荡,有的只是无比舒适的享受。 意识在渐渐远去,我拼命提醒自己,现在不能睡觉,但却无法阻止眼前的黑暗,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我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嚣传来,模糊中,似有人在惊喜的大叫,接下来,我被人紧紧抱住,同时,一股热热暖暖的液体滴落到我的脸上。勉力睁开眼,出现面前是玛莲莉与梅法蒂梨花带雨的脸。心中一喜,我又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一个小屋的木床上。 “这是哪里?”我疑惑,忍住体内火炙般的剧痛,勉强抬起身子,四下打量。 第一眼看见的是趴睡在自己身边的玛莲莉,她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 显然是为自己了,看她辛苦成如此模样,我立即猜到了她落泪的原因。看她睡得如此香甜,想到她这几日肯定是衣不解带地在这儿照顾自己,感动之余,我挣扎着将身上的被子盖到她身上。 我的动作惊动了玛莲莉,被子盖到她身上的同时,她睫毛一颤,睁开了双眼。 “你醒啦!”她又惊又喜,大叫起来,“大家快来啊,比尔醒过来了!”说着一把将我紧紧搂住,兴奋的眼泪忍不住再度夺眶而出。 我可没有半点的高兴,在她强力一抱下,只觉她那两只手将如同两条强劲的藤蔓将我的身体紧紧缠绕,将我胸脯内的每一丝空气都挤了出去。 以我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受任何的外力,哪怕只是她这轻轻的一拥。两眼翻白,我两手在空中无助地虚舞,似想抓住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抓不住。意识再度离开了躯壳,“原来‘最难消受美人恩’是可以这么解释的!”倒下的瞬间,我忍不住如此自嘲。 接下来,所有听到玛莲莉公主惊喜的叫声后高兴地赶来的人都听到了她第二波更为嘹亮的尖叫:“大家快来啊,比尔他又晕过去了!”…… ※※※ 下一次醒来时大家都聚在了身旁,玛莲莉、苏拉格、梅法蒂、朵坎,以及所有红枪中队的成员。他们每一个人都高兴地看着我,所有人都带着兴奋的笑。 看着这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不知怎地,我心中有种暖流在涌动,眼眶也有些红了。当然,为了达到更佳的效果,我“自然地”流出了兴奋的泪水,与大家一一拥抱(当然,这次大家都小心翼翼,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惨状)、作答,同时,还说着一些感人肺腑的话语,一直到大家都留出了激动的眼泪。 望着满屋子哽咽的人,我拭去眼角的泪痕,心满意足地倒回床中,感动不已地对自己道:“这真是一个感人至深的圆满大结局啊!”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躺在床上运功疗伤,从苏拉格口中,我知道了他们找到我的原委。原来,他们一突出重围后就来到了比坎先知隐居之地,找到先知后,立即请求他的帮助。在先知的指引下,他们才能及时地找到了我。 当时的我,已经因伤势过重而陷入了深度昏迷,好在有玛莲莉公主不眠不休地照顾,这才将我从鬼门关中抢了回来。虽然早已猜到了玛莲莉对我的照顾,虽然我的存活依靠的是顽强的生命力,但是听到苏拉格讲到她“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叙述,我还是大为感动。 想找个机会向玛莲莉表示感谢,可是,自从我好转之后,她就再未出现过,只有梅法蒂时不时地跑来看我,好在从梅法蒂口中,我巧妙了套出玛莲莉依然十分关心我的伤势,让我略微放下心来。“既然如此,她怎么不亲自来看看我呢?”我有些奇怪,不过,心知对付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不能太过心急,只能耐心地等待,同时,仔细思考着出现目前这种情况的原因。 再一个三天后,我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动了,当然,为了掩饰我的伤势,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我才真正开始行走。就是如此,苏拉格他们还是觉得我恢复力高得吓人,一个个咋舌不已。不过,听多了我种种不可思议事迹的他们也并未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把这当成了我高出常人的本事之一。 当“终于可以”自行行走时,我迫不及待地要他们带我去见曼德费尔大陆现今最有影响力的先知:比坎。 对于他种种神奇的传说我早有耳闻,想不到今天居然会亲眼目睹,而且可以向他有所请教,我的一颗心也不禁热切起来,殷切地期待着与他的会面。不过,又有点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他拆穿,要知道,自己有着太多的秘密,而且,与黑魔法师的关系更是不能为人所知。转念一想,以比坎先知那么超然的身份,若连他都无法相信,那还有谁值得相信呢,想到这,我才放下心来。 听到我要求去见比坎先知,他们那些人当然不会反对,于是,留下红枪中队的其他人进行警戒,我、玛莲莉主仆、苏拉格、朵坎一共五人前往比坎先知的所在地。 离开这个比坎先知曾经居住过的小木屋,我们越过一座长满密林的小山包,来到一个恰容一人进出的山洞,这个山洞背山而立,处在枝叶茂密的林木之后,四周缠绕着杂生的藤蔓,一眼望去,只见漆黑一团,深难见底。不过,应该是最近以来经常有人于此处走动,洞口遗留着零乱的脚印,四下更可以清楚地看见人类活动后的痕迹,因此而大大减少了它给人带来的阴森诡异之感。 对着这个洞,就如初入“吞噬森林”时的那天,我再度体味到那种熟悉的被人偷窥的感觉。“原来是他!”我这才明白当时是比坎先知在观察我,以他的能力,难怪我无法找到他的所在。 面对他,本应该感到激动的我,却并未如想象中的兴奋起来,因为,从洞口传来的是一股幽幽的鬼气,阴冷而莫测,感觉不到半点人类应有的温暖气息,面对这黑洞洞的山洞口,就如同面对着一只张开巨口的恶魔,我两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只觉举步维坚,不知不觉中,手心已满是冰冷的汗水。 不过,虽有恐惧感,但并未嗅到危险的气息,所以,我还是强忍着心头这极不舒服的感觉,与玛莲莉她们走向洞内。 玛莲莉先行领路,来到洞前,她拉起左手衣袖,现出洁白如玉的皓腕和套在其上的一只由魔晶石打磨而成的翠绿手镯,随着她娇柔的声音发出一声轻悦的吟唱,这只魔法手镯立即散发出洁白而柔和的光,在这光晕的笼罩下,原本漆黑一团的山洞立即被照得亮如白昼。 朵坎一个箭步,跳到玛莲莉身前,长剑出鞘,率先进入洞内。我、玛莲莉及梅法蒂紧随其后,苏拉格也手持长剑,小心翼翼地为我们断后。这里虽然是比坎先知的所在地,而且外围还有红枪中队全体在把守,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为妙。 刚入洞口,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与温暖如春的气流,与想象中的山洞内湿润与腐烂变质的气味完全不同,让人不由为之精神一振。 看了因这种舒适的嗅觉感受而露出惬意与放松之表情的四人一眼,我更加是提高了警惕。因为,我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在这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流下,隐藏着一种极为浓厚的死亡气息,就如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湍急水流,面上虽看不到半点痕迹,但实质是却与其表象完全相反。 这种气息与我以前体味到的死亡的危险不尽相同,它们都含有死亡的滋味,但是,现在这一种并不带半点危险的意味,就如身处坟地之间,四周都是死人,却不会受到他们的威胁。 边走边仔细观察,越往洞内走这股令人难受的味道越浓,当这气味达到顶峰时,我的面前现出一片光亮,接下来,豁然开朗——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足可容纳数十人的山腹之内。 整个山腹空空荡荡,除了四周的石壁外,在我面前,除了一个深陷在一个高约至膝的木桩上的排球大小的巨大球形魔晶石外,只有一个盘膝坐在后面的全身上下皆为黑色斗篷所掩盖的人和他脚前的一个小木箱了。 看来,他就是比坎先知了,看他每一处都为黑布所包裹,惟一显露出来的面部又因为其抬高的衣领与低垂的脸而只能看到一双熠熠的眼睛,根本无从推测其年龄,不过,根据传说,他至少也该有百岁高龄了吧! 虽然那四人为找我时已经到过此地一趟,但是,再次相见,面对神话般的人物,他们依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传说中的人物身上,而我却在打量过比坎先知一眼后将视线落在那闪烁着茵蕴光泽的魔晶球之上(正是它散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窟),因为,我感觉到所有的死亡气息都由它散发出来的。 认真观察着这个看来并无任何特异之处的魔晶球,怎么也想不通它居然能给人死尸般的感觉。半晌,毫无发现的我只能放弃了找出原因的想法,抬头望向比坎先知。 此时,玛莲莉已经与他搭上了话。玛莲莉满脸敬意,感激地道:“尊敬的先知,多谢你,有了你的指引才让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比坎缓缓道:“远方来的冒险者,你不用感谢我,这一切不过都是创世神的旨意。”顿了顿,他续道:“你们不远千里而来,必是有所疑难,说出你心中的疑惑,我将在创世神的指引下点亮你漆黑道路上的明灯!” “是!”玛莲莉应了一声,伸手取出一块宝石。这宝石约小指大小,通体晶莹透明,闪烁着变幻莫测的荧光,以我多年盗贼的经验,至少价值万金。 当然,在作为大陆最强大的帝国的公主眼中,这自然算不了什么,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宝石投入比坎身前的小木箱内。 “这是提问之前奉献给创世神的祭品!”一旁的苏拉格知道我不明白,小声地为我作解释,“只有奉献珍贵的祭品,你提出来的问题才能得到正确的解决!”有钱好办事,看来连创世神也是个势利眼,我感慨不已,真是世态炎凉啊! 心中大为奇怪,乞求神灵的指引需要的应该是信徒们坚定的信仰,就算有祭品也只是信徒自觉自愿的奉献,从未听说过事先要收费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只是请先知解答疑难,怎么又扯到创世神的祭品身上去了?而且,像比坎先知这种几乎可说能与神明对话的人,看重的应该是人类最深层次及最本质的一些东西,怎么还会对这俗不可耐的孔方兄有所要求呢? 应该是为比坎先知的巨大名气所慑,再加上之前的确是通过对方才找到的我,对于这些一眼可看破的问题,身边这些精明强干的帝国精英们却无一人提出质疑,反而是无不遵从地按他的要求认真办到。 除此之外,我还从对方身体上感觉到一种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活动活跃而微弱,根本不像一个有着近百年修为的传奇人物,反而更像一个出道不久的年轻的毛头小伙,同时,我敏锐的嗅觉从对方身体上闻到的也是十分年轻的味道。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盯着面前几乎被全部遮掩的“先知”,联想到他之前很像是故意压低嗓子的声音,我有种冲上前去拉开他斗篷的冲动。不过,我迅速克制住了这很不理智的想法,但在暗地里,却更加仔细地观察起对方的举动来。 按照比坎的要求,玛莲莉公主伸手按在魔晶球上,不断地在心中默忆她的疑问,片刻之后,魔晶球开始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比坎便于此时凑到魔晶球之前,他向里面看了一眼,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抬起头,奇怪地问玛莲莉道:“你的问题是与他有关吗?”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我。 “什么?”我心中剧烈地一震,“难道艾斯特塞九世对我的身份起了怀疑吗?”望向玛莲莉,她却也是一脸的疑惑。 她讶然道:“不是啊,我问的是有关玛法先知最后预言的问题!” 什么!我又是一惊,我在这个大陆上时间也不短了,辛闻秘史也听过不少,但从未听过什么“玛法先知的最后预言”。再说了,就算有这个预言,那比坎怎会认为与我有关呢?一时间,疑问纷至沓来,我的头都要裂开了。 “这样啊……”比坎沉吟片刻,对我道:“你也过来按住魔晶球。” 压下胸中无数的疑问,我依言走上前,蹲下身子将右手按在魔晶石之上。 当我的手按在魔晶球上的那一刹,它立即起了反应,原本蒙蒙的白光突然间变成急速流转的耀眼红芒,晶石所蕴的魔法能量也汹涌而出,地表也不禁轻微地颤抖起来,似有什么东西想从中冲出来一般。 “咦?”比坎的惊呼与其他几人同时响起,显然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带着几分惊讶,他再度将眼睛凑到了魔晶球之前。 “啊!”刚接近魔晶球,比坎便骇然大呼起来,身子一挫,重重地向后摔出。 怎么?我们皆是一惊,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会吓成这个样子。我赶紧站起身来,想上前扶他。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见我有接近他的想法,比坎如见了鬼般竭斯底里地尖叫,挥手舞足地阻止我靠近,几乎要哭出声来。就在他拼命冲我大叫的仰头瞬间,头顶的斗篷掀了开来,现出一张年青而苍白的脸,本来还有几分英俊,但在此刻,已因恐惧而无比扭曲。 ※※※ “你是谁?”苏拉格一个大步蹿到此人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手腕一翻,腰间的长剑便抵到他的喉间,声色俱厉地道:“真的比坎先知在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啊!”假比坎此时才意识到他的身份已被拆穿,眼见锋利的长剑就在项间蹭来蹭去,他的舌头立即打了好几个结。 “不知道?”苏拉格作势欲劈,“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 “不要!不要……”那小子吓得魂飞魄散,满头冷汗涔涔而下,赶紧解释道:“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说着,就将一切的隐情老老实实地招了出来。 原来,他叫亚姆斯文·比莱卡,是曼德费尔大陆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盗贼,今年二十五岁。在他这种年龄段上,自免不了有些年青人的冲动。他也不例外,整件事情的起因就在于他在一次酒后的冲动中发下豪言,一定要揭开比坎先知的生死之迷,于是,清醒后又不好意思反悔的他就独自一人闯入了吞噬森林。 他还是比较幸运的,在经过无数次垂死的考验后,终于发现了比坎先知曾经居住过的地点——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之地——但是,当他来到这时,除了这个我们所看到的这个魔晶球外,这里已空无一物。 没有搞清比坎生死的他不想回去被人取笑,而他又在无意中发觉这个魔晶球具有预知的魔力时,他灵活的脑瓜立即发挥了作用,念头一转便找件黑袍将自己全身罩住,摇身一变成为大陆上最负盛名的预言家:比坎先知。 当他故意给一个猎人作了一番预言后,比坎先知重现人间的消息立即在整个大陆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四下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借助着黑袍的掩饰与魔晶球准确无误的预知力,他利用面前的木箱与关于“献给创世神的祭品”的那套说辞,大发横财,赚了个满盆满钵,直到遇见了我们,这才被不幸拆穿。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最后,作为整段话的结尾,他给他的叙述作了个如上的总结。 是这样啊!我们这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原本是一个盗贼假冒比坎先知,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也难怪对方嗜钱如命。想了想,我开口问亚姆斯文道:“那么,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为什么怕成那样……” 亚姆斯文这才发现我站在他身边,“啊!”的惊叫一声,满脸惊恐全身颤抖,恐惧地望着我,拼命想往后退,连苏拉格抵在他项间的长剑也似乎不在可怕。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完全想不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所看到的一定十分可怕,而且,是有关我的命运的。心里打了个突,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自心底缠绕上来,让我禁不住想张嘴喘息。 强笑一下,我挥动手臂,故作轻松地冲着亚姆斯文道:“你看,我有血有肉,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 “不要!”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眼见我的手伸到他的面前,不知哪里来的神力,亚姆斯文居然从苏拉格右手的钳制中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退到山壁旁,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这一次,不光是我,连其他人也都怔在当场。一股妖异可怖的气氛在我们中间迅速扩散,让我们皆禁不住全身发冷。望了剧烈颤抖的亚姆斯文一眼,又看了看神色怪异的玛莲莉等四人,我想说些轻松一点的话题,可口唇干燥、喉间发涩,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一道耀眼的强光从身后的魔晶球中迸射而出,随之而来的是强大的能量波动与剧烈的地表震颤。紧接着,一缕蒙蒙的荧光如轻烟般袅袅绕绕升腾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一团闪动着七彩光华的光球。这一切是那么的突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我们几人不禁有一瞬的失神,连正在纠缠不休的问题也抛在了脑后。 很快,我率先清醒过来,感觉到这光团传来的一阵阵的巨大的能量波动,不敢怠慢,伸手拔出腰间的天雷神剑,大踏一步挡在玛莲莉身前,同时大声对苏拉格与朵坎道:“大家小心,保护好公主殿下!” 眼见我伤势未愈还这么关心她,玛莲莉芳心泛起一阵涟漪,不禁轻声道:“小心!” 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见她面现感动,我心中暗喜。自我伤势好转后她就再未出现过,就算是一起到比坎先知这里来时她也故意避免与我接触,我知道,她心中绝对有个解不开的结,只是不知道这个结究竟是什么,是早有心上人呢还是因为我与她的好友依娜之间的“仇恨”,或是什么我所不了解的问题。 不过,所有的一切我都并未太过担心,既然玛莲莉故意躲开我,那反而证明我在她心目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只要我多多表现,一定可以夺得她的芳心。刚才的那番动作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见她终于开口与我说话,我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冲她潇洒一笑,不想逼她太紧,不待她有何反应,我转向那越聚越大的能量球。手中天雷神剑在我的催动下发出低低的嗡鸣,伸缩的电光更是在剑身间不断闪耀,只是,这一切相对以前来说都显得微弱了许多。 与龙蟒一战后我就发现了天雷神剑的异常,据我估计,应该是在我最危急的时刻将能量倒灌入我体内的原因吧,过多的消耗让它的力量几近枯竭,现在,我再也感觉不到其中澎湃的能量,运劲催动亦只能发出不足平常三分之一的实力。我曾尝试着将自己的能量输送给它,却起不到半点作用。看来只有在回程时找那个对天雷神剑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的矮人族的老者询问一下才可能知道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 担心我有失,在朵坎前去守护玛莲莉的同一刻,苏拉格迅速持剑站到了我身侧。 感动地看了苏拉格一眼,我俩相视一笑,又将注意力拉到了面前的光球上。 这个光球现在已经有人头大小,同时,开始慢慢变形,两条光带向左右伸展,一个小球形向上伸出……它越来越有轮廓,缓缓凝成一个人形上半身,头、双手、躯干皆有,最后,一阵强光过后,真的变成一个光影组成的半身人像,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满脸皱纹,长眉及颌。在片刻的平静后,慢慢睁开了原本紧闭的眼睛,现出一双华光四溢而深邃悠远的锐目。 伴着他的睁眼,我嗅到了那股熟悉不过的死亡气息,顿时明白了之前难闻的气味的来源。是亡灵吗?我疑惑,从他刚才出现时的种种表现来看的确很像,可他却没有亡灵那种与生俱来的冲天怨气,面对着他,不仅不让人感到紧张,反而觉得心定神宁。 沉吟间,那“东西”光芒四射的银白目光投射到我身上,接着,便慢慢地向前移动。看他缓缓地从空中飘荡到我的面前,我不敢大意,神剑一伸,阻住他的来势,作势欲劈,大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快站住!” “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吧?”看着我,似识破了我想在玛莲莉面前极力表现一番的用心,那老者不慌不忙地停到神剑的剑尖前面,嘴角浮出一个微笑。 在这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下,我有种毫无遮掩的赤裸感,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你是谁?”我紧了紧手中神剑,虽然未感到对方的敌意,但我讨厌这种一切皆为他人所控制的感觉,不知怎地,心头无比烦躁,胸中更有种狂暴的杀意在迅速增长,让我产生了极度嗜血的冲动,若他再不回答,我肯定会因无法按捺而出招了。 “不要、不要!”那半身老者似看透了我的心思,迅速地拉开了我俩的距离,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的天雷神剑!” 原本他真的可以看穿我的思想,我心中一凛,瞳孔收缩,内息催动下神剑电芒暴涨,冰冷刺骨的杀气立即弥漫了整个山洞。若有这种人活着,怎能有一夜安枕,这一刻,我真的动了杀机。 看我真的要出手,那半身老者突然笑容一敛,肃然道:“我是等了你三十多年的人,尊敬的回归者比尔·亚特,欢迎你的到来!” 他居然知道我是在时空错乱中流浪了三十多年的归人,如受电殛,我身体一僵,出招的念头也因震惊过度而烟消云散。 他的话还是一个劲地自我耳中钻进来。“为了这一天,足足耗去了我三十多年的岁月,现在,你终于来了。”他一脸萧索,不胜唏嘘,“我一直关注着你,是命运引导你到我这来的。” 他眼内神光闪动,不知是高兴是悲哀,是鼓励还是怜悯,这些感情交杂期间,还有一丝掩不住的兴奋与向往,望着我,他轻声吟咏:“当命运的巨轮开始旋转,当终点亦是起点,当无尽的哀伤不过是点缀,天空将飘零血雨,大地将一片焦黑,而这之后,世界将铸成极乐炼狱!” “你是比坎先知!”能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预言的人不少,但能将其中神秘莫测的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的人却屈指可数,异口同声地,我们说出了他的身份。 “我正是比坎!”那半身老者平静地应了一声。想不到比坎先知居然是这么一个非人非鬼的东西,我们都大跌眼镜。 我脑中一片混乱,比坎说出这个预言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说与我有关?想到这预言背后隐含的可怖意味,一时间,我禁不住手脚冰冷。 看了我一眼,比坎意味深长地道:“世间的事变幻无常,不顺心之事有之,悲哀与困苦有之,只要矢志不渝,终可找到生命的最终意义!” 这句话中的暗示更加明显了,诡异的压力缠得我喘不过气来,就如离水之鱼,虽大口呼吸,却吸不进所需的氧气。刚想开口询问,比坎早已明白了我的心思,率先一步道:“我不过是你远航途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指引者,我的任务不过是点燃你面前的第一座灯塔,你才是船长,你才是领航员,只有你自己才能引导你避开礁石,冲出迷雾,到达胜利的彼岸,除你之外,谁也帮不了你,也无从帮起。” 他扭头望向缩在洞角的亚姆斯文,道:“有些东西你是不该知道的!”右手一伸,一道亮光从他掌心射出,直直地落到的亚姆斯文的额头正中。在这光线的照射下,亚姆斯文眼中立即满是迷惘。 比坎道:“我已经消除了你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不过,这也是为你好……”说到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冲我们一笑,又提高声音道:“我的事情已经办完,我也该到我应该去的地方去了。”说完,他全身的光芒迅速消散,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不过是比坎先知精力汇聚而成的影像,而比坎则早已逝去,难怪我嗅到的是掩盖不住的死气呢。 “等一等!”玛莲莉突然忆起自己的任务还未完成,急得大叫起来。 “不用问了,”比坎的声音在空气中不住荡漾,渐渐地远去,“答案就是:若存善心必有善果!” “若存善心必有善果!”听着这意味深远的话语,我若有所悟,相信这句话足以让艾斯特塞九世咀嚼整个下半辈子。 第五章 重返王城 正当所有人都在回味比坎先知留下的警世名句时,我一步跳到小木箱前,飞快地将它抱入怀中。掀开木箱,珠光宝气冲天而起,七彩华光映得我满眼生花,我忍不住得意忘形地狂笑起来:“哈哈哈……” 突然,一只手凭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宝箱从我怀中夺走,以我超凡脱俗世人难及的敏捷程度也居然都来不及反应。 抬头一看,原本是打死他他也不肯接近我三尺之内的亚姆斯文。此时此刻,他不仅走到我面前,还胆大妄为地抢走了我的宝箱。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步上前拳打脚踢,居然敢跟我抢钱,不打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偷我就不叫曼德费尔大陆最卑鄙无耻最爱财如命,风度与金钱并存智慧是宝藏的化身的小偷。 可惜的是我对困难估计不足,当亚姆斯文拿到宝箱的那一刻,他立即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整个人立即得到了无比的勇气与无匹的能量,那个宝箱就是他力量的源泉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是狂热的信仰是存在的意义,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动力下,他全身散发出无敌高手满天神佛才有的慑人气势,体表生成超乎想象的防护,有如金钟罩又如铁布衫般,不仅我坚韧的身体不及,连世间最强大的防护魔法也不足一晒,千拳万脚打上去如同挠痒,他眼不眨眉不皱就如微风拂面又如鹅毛及身,只是无关痛痒地看着宝箱傻笑着一个劲地流着口水,按他的架式,若在金山面前绝对能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不过,他也太小瞧我了,我也是有着坚定信仰的狂热信徒。高呼着“赐予我力量吧,宝石!”我劲道汹涌勇气倍增宝藏附体无坚不摧,三拳两脚将他打翻在地…… 高举千辛万苦浴血奋战千难万险夺回的宝箱,我两眼放光,纵声狂笑:“五湖四海,任我纵横,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 第二天,我们踏上了返回多卡拉加的道路,与前一天不同的是,一行人中多了一个叫亚德斯文·比莱卡的盗贼。 因为担心有人攻击,我小心谨慎。应该是我们人多的缘故吧,一路上,出乎意料地顺利,无惊无险,我们到达了多卡拉加。其间我曾去找过那对天雷神剑有着极深了解的矮人老者,可是那儿已经人去楼空,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了找他帮忙的打算。 当多卡拉加那雄伟的城墙第二次呈现在我面前时,我们这风尘仆仆的一行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等待我们的是帝都民众的夹道欢迎,他们早已得到了消息,从城外五里处便列队整齐,站在道路两旁,拼命欢呼。 这还要归功一个月前我在多卡拉加的杰出表现,当时完成的那两个任务是从未有人完成的,仅此一项便足以在普通民众心目中树下我天神般崇高的地位。 我与玛莲莉满面笑容地走向四下高声欢呼的众人挥手答礼。无论是谁,受到万民如此拥戴,只怕都免不了有些得意,更何况我还远未达到可以抛开荣辱的地步,一时间,我踌躇满志,全身轻飘飘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苏拉格与朵坎则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眼见四下都是攒动的人头,他们不禁都皱起了眉头,谁知道这其中是否藏有不怀好意之人,面对这纷杂喧嚣的人流,他俩与红枪中队全体队员一个个紧握剑柄,如临大敌,惟恐出了半点差错。 远远地,我看见城门下一队列队整齐的队伍,旌旗招展,仪仗分明,为首的居然是德高望重的波克姆·德萨拉米伯爵。 虽说我们这一行名义上是以玛莲莉公主为首,但大家都清楚,真正的主导者是我,前来迎接我的人也是一样,他们中虽有些是为了公主而来,但大多都是想见见高不可攀的“神奇男爵比尔·亚特”是怎样一副模样。 波克姆伯爵可是多卡拉加最有权势的重臣之一,想不到艾斯特塞会派他来迎接我,真是给足了我面子。我赶紧策马迎了上去。 经过一阵寒暄,我们依足规矩,让玛莲莉公主先行,在众多骑兵的守护下,齐齐向皇宫行去。 落后玛莲莉公主一个马身,我与波克姆伯爵边走边谈。 波克姆冲我一笑,道:“亚特男爵,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多事啊?” 明白他指的是当日劝阻我不要进行不可思议的测试,我赶紧道:“不会,不会!伯爵大人当众点出我可能遇到的危险是为我着想,不论我做出怎样的选择,心中总对大人怀有无比的感激。”这倒是真话,对于这个给予过我忠告的伯爵,我确是颇有好感。 波克姆又是一笑,望了四下欢呼不已的众人一眼,突然道:“你看,大家对你这个‘神奇男爵’都极为拥戴,就连陛下也未曾感受过人民如此高涨的热情。”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一紧,身体也不禁有些发凉。功高震主的道理我不会不懂,刚才只是太过得意才忘了这件事,现在被他一点,我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皇家的大忌。一边想着该如何补救,一边偷瞧了波克姆一眼,对方一脸平静,让我无从得知他是故意提醒我亦或只是无意间说起,不过,我既然已发现了自身的问题所在,今后应知道要收敛一下锋芒了。 一笑,我故作不知地道:“陛下当然不会感受到这种热情了。” “是吗?”波克姆一脸的惊讶。 “当然了,”我笑,“要知道,皇家注重礼仪,而且,为防敌国行刺,陛下所至都是军骑罗列,大家纵有万般热情亦不敢太过放肆,当然不可能如下臣般被这么多人围成一团了。” “是极,是极!”波克姆大笑,“若陛下他日问起,我便可作此精辟解答了。” 看来确是有人在我背后说过与此有关的坏话,我心中一凛,同时也搞清了波克姆之前确是在提醒我,虽觉得他除了爱护之情外只怕还有更多实际的理由,但我还是禁不住大为感激,对他道:“那就有赖大人提携了!” 显然对我的示好极为满意,波克姆再度长笑一声,道:“亚特男爵过谦了,以你的能力,只要肯努力,今后的前途肯定无可限量,到时只要不忘记你我今日这番交心便可以了。” 听他的口气,只怕也猜到了我成为驸马的可能,不过,以他这种拥有强劲实力作后盾的权臣,连几位王子都大可以不必放在眼中,又怎么会如此看重我这个小小的驸马呢?难道说他想扶植我吗?以他的实力,自保有余,想自立门户就略显不足了……脑中急转,却难以找到最令我信服的答案,只能暗自留心,以观后变。 当然,能与这个实力派的大臣交下良好的关系对我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当下,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我们谈笑甚欢,直到要面见艾斯特塞九世时才依依惜别,还定下了相会之约。 经过去除风尘短暂的休息后,我来到皇家宫廷的大殿之上。 艾斯特塞九世及众臣子已各列其位,波克姆也先我一步。给尊贵的艾斯特塞九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我从头至尾将一路上发生的事叙述清楚。 没什么好隐瞒的,玛莲莉主仆一路跟来,也隐瞒不住。除了与玛莲莉的一些小插曲及与龙蟒的战斗和战斗中自身的变化外,我言之甚详,连被人暗杀之事也是一字不漏。 “陛下,”听到我为一道白光所洞穿时,一名四五十岁,着武将铠,满脸络腮胡子的粗壮大汉站了出来,他道,“陛下,按亚特男爵所说,此物多半为拉西法利的无双魔法道具:魔光巨剑,”军部之人毕竟见识不凡,一听便推断出重创我的是什么东西,他一脸愤怒,“这种魔法道具为拉西法利所特有,未见于他处,所以,此事一定与拉西法利脱不了干系。对方居然妄图谋害帝国要人,完全是藐视我国,恳请陛下立即派兵,臣莱尼愿打头阵,不雪此仇誓不班师。” 原来他就是纵容独子的大将军莱尼·拉维利,想不到面对成为了红枪中队上司的自己,他并未显出半点嫉恨,反而对我的遇刺表现了极大的愤慨,难道说他这个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气量狭小吗?等我在宫廷中待了一段时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这莱尼确是无比记仇,只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帝国第四名元帅,在目前这种相对和平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获得足够的军功,所以,他听到有足以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的借口,当然是见猎心喜,希望能领兵出征了,而并非如我想的对我有什么好感。 听了大将军莱尼的话,艾斯特塞九世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陛下,”另外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魔光巨剑虽为拉西法利所特有,但并不能代表派此事便为拉西法利所为,他们若真想谋杀亚特男爵怎会使用这世人皆知的魔法道具呢?说不定就是有人想借此挑起两国争端,陛下千万不要中了他人的诡计。” 艾斯特塞又轻嗯了一声,依然没有开口。 被人敢当面斥责一通,莱尼大为恼火,反驳道:“那不过是拉西法利的那些家伙们以为亚特男爵不可能避得开那一击才会使用魔光巨剑的。”这句话里漏洞不少,世间威力强大的魔法道具又不止这一样,相较这将底细泄漏无疑的魔光巨剑绝对会有更好的选择,若此事真是拉西法利王国在背后操纵,定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选择。 在场的较有智谋之士早已看出了这一点,不过,他们的智慧也在提醒他们,在揣摩清楚国王陛下的打算之前,还是少开口为妙,以免提错了建议,徒自招祸。当然,也有不少人自认为已经摸清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思,加入了双方的争论之中。 于是乎,只听宫殿内两方各执一词,喋喋不休地争辩起来。 “够了!”艾斯特塞严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抬起头,他们这才发现国王陛下铁青的脸,突然意识到现在正身处威严的宫廷之内,同时也意识到艾斯特塞九世的愤怒,当下赶紧闭嘴,结束了这场没有结果的争辩。 由于对恩达斯帝国的国情并不是太了解,我只是冷眼旁观,未置一词,不过,看艾斯特塞一脸的不快,我有种感觉,这些人的意见都不符合他的打算。 ※※※ 看了底下的群臣一眼,艾斯特塞九世对站得最靠前的,六十多岁,长相十分平凡的一名文臣打扮的老者道:“加纳比亚斯,你的看法呢?” 加纳比亚斯?我一惊,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要知道,加纳比亚斯·多法拉尔在恩达斯帝国,不,就算在整个曼德费尔大陆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若说帝国军方是三大元帅鼎足而立,那帝国文臣的支柱便是身为右臣相的加纳比亚斯了。 他是艾斯特塞九世初掌大权时的新锐之一,由“大陆隐者”文森·米歇尔挖掘培养的人才,与艾斯特塞九世同历风雨,以行事谨慎,谋划周全著称。 文森·米歇尔在世时,他的锋芒为对方绝世光华所掩盖,当前任宰相遇刺后,他过人的才华得以施展,先以雷霆之势出兵灭掉了受拉西法利王国鼓动而蠢蠢欲动的一个小国,又尽展外交手腕,挫败了拉西法利王国接踵而来的外交攻势,稳定了国内外的情绪,打消了敌对势力趁火打劫的念头,带领痛失舵手的恩达斯帝国从难辩航向的危险境地中摆脱出来,也因此而大受艾斯特塞九世青睐,坐上了帝国右臣相的空位。 自他坐上右臣相之位后,殚精竭虑,将帝国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有什么风雨,无论产生了什么动荡,都能让帝国处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恩达斯帝国能迅速发展,重新成为曼德费尔大陆第一大强国,与他这些年来的兢兢业业是分不开的。 艾斯特塞九世曾经说过一句话:“有加纳比亚斯在,我就能心安了。”由此可看出加纳比亚斯在艾斯特塞九世心目中及在恩达斯帝国内的地位。 加纳比亚斯与艾斯特塞九世相处了四十多年,对国王陛下有着无比深刻的了解,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加纳比亚斯沉吟片刻,答道:“臣以为不该对拉西法利用兵!” “喔!”艾斯特塞九世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是这样的,”加纳比亚斯接着道,“现在我方兵力虽盛,但拉西法利国力亦不弱,且佣兵帝国等国正在虎视眈眈,若妄起兵争,只怕白白便宜了他们这些人……” “难道就此作罢不成?那我恩达斯帝国颜面何存?”听加纳比亚斯如此说,一旁的莱尼忍不住插嘴进来。居然对帝国右臣相加纳比亚斯都出言不逊,足见莱尼的骄横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不得人心,战功卓著却无法成为元帅的原因。 当面受此顶撞,加纳斯比亚却不以为忤,微笑道:“大将军稍安勿躁,我还有下面的话要说。”此人心机深沉,修养十足,难怪能这在权力巅峰的宝座上稳坐四十多年。 先望了艾斯特塞九世一眼,加纳斯比亚这才转向莱尼道:“我们当然也不能善罢甘休,若是如此,只会让人小瞧了我国。我认为,应该从外交与军事两个方面入手,外交为主,军事为辅。”顿了顿,他续道:“暗杀者既然用的是魔光巨剑,无论此事是否为拉西法利王国所主使,他都有义务给我国一个合理的解释。在这个过程中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我们必须要控制住它的强度,一般来说,大军压境,进行必要的武力威慑便已足够,若效果不佳则可考虑发动一两场小规模的战争。由于我们先从道理上站住了脚,必然会导致对方外交上的孤立,在这种情况下拉西法利必会屈服于我方的压力,而由于战斗规模并未扩大,心怀各异的他国也就不敢妄动。” 莱尼满脸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艾斯特塞九世一声叫好阻住他,“好!”他道,“加纳斯比亚卿所言甚合我意,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加纳比亚斯应了一声。此时此刻,那些出言相帮其中一方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一个个懊悔不已,而那些未曾发言的人则为自己的谨慎而沾沾自喜。 正当大家以为此事就此结束时,艾斯特塞九世又加了一句:“若是有必要,在边界上进行一两场强度较大的战争也未尝不可。” 以艾斯特塞九世的性格,绝不会说出不必要的废话来。我心中一动,隐隐把握到了他的心思。他这几年来厉兵秣马,绝不会只是仅仅为了强国,每一个强国的帝王都有扩张版图的野心,艾斯特塞九世也绝不会例外。作为一个英明无比的国王,他将原本国力大衰的恩达斯帝国重新带到曼德费尔大陆第一强国的位置上来,又怎会毫无建树眼看着自己一日日地衰老呢?这一次,他的打算应该是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宿敌拉西法利王国的实力吧,看来,离真正的大战已经不远了。 加纳比亚斯这一次也猜错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思,因为他还是按以前求稳求发展的心态来面对陛下,而我能感觉到这一点则是因为我有着与对方完全类似的野心。 我们都知道此事与拉西法利王国无关,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都义无反顾地将此事当作了最好的开战借口,这,就是政治! 莱尼大将军也许不久后真的能凭着军功而升为帝国元帅,不过,以他的智力应该推测不到艾斯特塞九世的心中所想吧!看了一脸淡漠的莱尼,我冷冷地想。 退廷之后,我被艾斯特塞九世单独叫到书房内。 他一脸慈祥地望着我道:“听说你被魔光巨剑洞穿了胸脯,伤口没事吧?” “没事,”我“一脸感激”地道:“有劳陛下关心了,微臣运气挺好,没有伤到关键部位,经过这一段日子的疗养,早已全好了。” “那就好,”他欣慰地点点头,突然,脸色一沉,厉声道:“我绝不会放过那些暗杀者的!” “多谢陛下!”我“感激涕零”,“相信在加纳比亚斯右臣相的巧妙计谋下,拉西法利王国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听到我的话,艾斯特塞九世忽死死盯住我,道:“你真认为这件事是拉西法利王国干的吗?” 在他凌厉的眼神下,我一阵心虚,垂首道:“臣不敢妄加猜测。” 没再继续进逼,艾斯特塞九世冷哼道:“哼!此事定是我那几个不肖子干的。”说到这,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整个人恍如老了十岁,憔悴不堪,“他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话虽说得硬,但他软弱的表情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这一刻,他不再是曼德费尔大陆最强大的国家的国王,而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亲。 想不到他如此推心置腹,这种事都不瞒我,我对他的看法不由得有所改观,不过,想到他之前对我耍弄的种种心机,我还是难以完全释怀,心中涌起一阵幸灾乐祸的快感。 “陛下不用芥怀,”心中想法不少,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同时,我还得劝慰艾斯特塞九世,“此事还不一定就是某位殿下所为,再说了,就算事实真是如此,估计也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罢了!” 谁知道艾斯特塞九世刚才那番话中有多少真心呢?他这种老奸巨猾的人物怎会这么容易就表现出性格中最脆弱的一面呢,说不定就是想试探我一下。 看他眼内神光一闪而过,我知道,自己这一铺是压对了。 他道:“你放心,只要我查清此事是谁做的,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看他目光清澄,心知刚才他果然是在试探我,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怕他还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我一脸感激地道:“陛下这么说让微臣羞愧得无地自容了,臣是恩达斯帝国的子民,对殿下的一时冲动自不会有任何怨恨之心,再说了,现在微臣并未受到伤害,若因微臣之事而使陛下父子失和,那就是罪该万死了。所以,恳请陛下不要再追究此事。”这番话说来铿锵有力,连我自己都感动不已。 本以为艾斯特塞九世也会被我所感动,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却大出我的意料。他正色道:“你能原谅他的不理智,我很欣慰,不过,我却不能允许他破坏恩达斯帝国的国法。法乃恩达斯帝国立国之本,若妄加损毁,定会导致帝国不稳,他身为王子,却知法犯法,不知维护国家根基,一定要依法严惩才行!” 我以为艾斯特塞九世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但当我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和似要发出光来的脸庞,我才知道,这绝对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一惊之下,想不到他居然能把私情抛在一边,难怪将恩达斯帝国发展成为曼德费尔大陆最强大的国家。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我忍不住满脸崇敬地打量起他,无论他对我动了什么样的心机,对于这样的人,我还是十分佩服的。不过,心中也有十分的警觉,这样的人,也是最难对付的。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几句。他本还想与我作一番长谈,只是考虑到我旅途劳累,这才让我退出来。 出得宫外,波克姆伯爵居然在等着我。我赶紧迎上去,与他打个招呼,这才知国王陛下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个新家。 随着波克姆,我来到一处豪华的府邸,这个建筑占地面积数十亩,雕梁画栋,极尽奢华,连我这个见惯世面的盗贼也禁不住有些目为之眩。指着它,波克姆道:“这原是陛下身为王子时的住所,登基之后便空了出来。由于一直没人住,已是年久失修,前些日子陛下决定腾给你住,派人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面貌。不过装修时由于时间紧迫,可能还有地方并未到位,你住进去后若发现有什么问题或还缺些什么,尽管向我开口,我一定帮你解决。” 我口中向他道谢,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要知道,这个世界极重君臣之别,国王陛下的东西对做臣子的来说,几乎可说是圣物般神圣不可侵犯,真想不到艾斯特塞九世居然会将以前的豪宅给了我住,这种恩宠,一般的臣子不要说享受到,只怕连想像都不敢。这时我也能理解波克姆对我青睐有加的原因了,艾斯特塞九世如此重视的人,他当然会设法搞好关系。 召集所有仆人来向我这个新主人请安,波克姆道:“原来的仆人都已不在,这都是我给你精心挑选的,大都是手脚灵活的贱民,你可以放心使用。” 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简单地分为三类,一类是特权阶级,如国王、贵族、法师、骑士等拥有产业及高贵的身份,可以享受特殊的待遇;第二类则为普通阶级,如平民、低级士兵、手工业者等,一般没有或只是拥有极少量的产业,要承担国家的一切义务;第三类则为下等阶级,如贱民(一般是失去了生活来源或欠下了无法偿还的债务而不得不依附他人的平民转化而来的),奴隶(一般是战争中的俘虏或罪犯)等,他们不仅没有任何产业,连自身都是别人的私有财产,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力,连生死都操纵在主人的手中(恩达斯帝国法律中明文规定,这些人可以任由主人随意处置),是最下层的阶级。 没等我对波克姆表示感谢,一道身影挟着诱人的香风扑入我怀中。 第六章 拒婚 美莲达!想不到他们把她都接来了。不过,想一想这也不足为奇,曼德费尔大陆连年征战、战火纷飞,造成了男少女多的局面,而且,为了增加人口,各国都鼓励生育,一夫数妻平常不过,连艾斯特塞九世这种一心想着国事的国王都有一后二妃,情人、侍寝的宫女更是难以计数,其他人则更不必说了。再说了,我与美莲达并无名份,对玛莲莉正妻的身份并无妨碍,艾斯特塞九世自是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抱着美莲达火热的身躯,听她在怀中轻声抽泣,感受到她如海般的深情,我不禁搂紧了她。 波克姆识趣地告辞了,那些仆人也全被他赶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于是,偌大一个宽阔的庭院便只剩下我与美莲达两人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美莲达,我又爱又怜,轻轻凑上去,将她娇嫩的粉脸上的泪珠轻轻啜干,然后,吻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 她身体一阵剧颤,迅速地有了反应,伸出双手将我紧紧反搂,呼吸也越来越急。 感受着她的火热,我欲念狂升,分身也禁不住有了反应,正当我忍不住要将她“就地正法”时,她突然轻笑着躲开我的热吻,从我怀中挣脱出来。 见我一脸不解,脸上红潮尚未褪尽的她道:“你今天刚才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息一下,再说了,今天晚上国王陛下还要为你举行了一个欢迎仪式,你不好好休息肯定没精力应付的。”想不到她如此为我着想,我再一次感受到她那种忘我的爱恋,心中感动莫明。 见我脸色深沉,她以为我心中不乐,如做错了事的小女人般偷偷地瞧了我一眼,怯生生地道:“你不开心吗?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若是你想要我的话等你休息好了再来好不好?” 看她一脸紧张,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微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这么为我着想,我怎么会不开心呢?我就是太开心了才一时反应不过来的。”见她轻松下来,我接着道:“走,先陪我吃饭去。” 其实,以我内功的神奇恢复力,根本用不着休息,不过,这话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再说了,她既然都开口了,若拒绝她的好意反会让她于心不安,干脆睡一觉算了,反正这些天来的确是缺乏睡眠。 吃过饭,沐浴过后,我舒舒服服地自己的新家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一觉,等再次清醒时已是日头偏西。 伸了个懒腰,我站了起来,只觉全身清爽,说不出的畅快。 听到我的声音,美莲达赶进来帮我穿衣。其实仆人已有不少,根本不必美莲达动手,可她却说喜欢亲自为我做这些事,我也就由得她帮我打扮了。 时间刚好,等我整装完毕,艾斯特塞九世派来的马车正巧到达了门外。与美莲达亲热了片刻,我登上了马车。 这个欢迎仪式其实是以为玛莲莉接风的名义在恩达斯帝国国礼殿(恩达斯帝国举行正式歌舞会的场所,一般只在为招待外国贵宾或在庆祝隆重节日举行晚会时才会开放)而举行的,不过不说大家也清楚,这场晚会的真正主角并不是公主,而是我这个有着“神奇男爵”之称的比尔·亚特。 看到艾斯特塞九世单独留我谈话,又从好事者口中得知他赐我豪宅之事,眼下又亲眼见到我是被国王陛下的御用马车接来,他们都明显感觉到了我正隆的圣眷,所以,当我出现在国礼殿门口的时候,本是零散地四下站着的人群立即起了一阵骚动,呼啦一下全拥了过来,就连原本站在玛莲莉这个名义的主角身边的人也纷纷借辞告退,若不是最讨厌这种虚伪气氛的她正为不得不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虚话所苦,我这大抢她风头的举动肯定会让她产生进行一场“海陆空三军联合作战演习”的冲动。 为了今晚的宴会,美莲达在我的打扮上可是下了一番苦工。身穿剪裁合身的晚礼服,精细的手工将我肌肉结实的身体勾勒得纤毫毕现(重回这个世界已久,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的身体早已十分健壮),光洁的面料与笔挺的衣领使我更添几分精神,与我自身所带的书卷气息相融合,威猛中略带儒雅,礼服雪白的颜色将我漆黑的眼睛衬托得更显晶亮,一头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白衣黑发,对照明显,正统中透出狂野,与那些正正经经的帝国贵族一比,俞发显出我的野性与桀骜,只是这么随意一站,就格外的耀眼,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如果说男人们大都是因为我身为艾斯特塞身边的红人而想来巴结我的话,那些年青的女性们则更多的是为我的俊朗的外表所吸引来的。她们早就听说过我的大名,但由于只喜欢风花雪月,所以在我大大露脸的几次可怖的测验中都没有亲临现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听别人讲述我的“传奇故事”,对我高超的武功、黑宝石般的眼睛、英俊的外表及无敌的风度早已是耳熟能详,不少人更是对我芳心暗许。 想到今晚终于能见到心中的恋人,她们当然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以最漂亮的形象出现在晚会之中,于是乎,《体型的矫正三十六计》、《穿着打扮面面观》顿时脱销;背熟了见面的精彩台词以便能在第一会面中留下深刻印象,于是乎,《恋爱入门手册》、《第一次见面精彩语录》一夜卖空;做好了见面后可能更进一步的准备,于是乎,《如何迷住眼前的男人》、《恋爱宝典》当即断货;不仅如此,连带着什么《女人初ye注意事项》、《灵魂与肉体交融大揭秘》、《孕期保健方法》等都被抢购一空……只是便宜了书商,一个个大赚特赚,不过,他们也是有良心的商人,发财后并没有忘记我这个衣食父母,一个个烧香拜佛,求我长命百岁、恋情不断、婚姻连连…… 我出现时的风姿让那些期待已久的人眼前一亮,望着这最大的帝国金龟婿,绝世的钻石王老五,她们吹起嘹亮的冲锋号打响进攻的第一枪,誓要将包围仗进行到底将对手彻底全歼灭…… 走了几步后才她们发觉身边的人都怀着同样的目的,此时,生物求偶时的排它性暴露无遗,她们从相互敌视到怒目对视,从言语碰撞到肉体冲突,行动也由最初的仪态万方到碎步快走又到一溜小跑及至到最后抛开身份大步冲刺,期间占位、卡位、越位等等绝招也一一出笼,等到她们冲到我面前时形势已发展到不可收拾,这些原本高贵无比的贵妇人、娇小姐们互相厮打着,你抓我的头,我扯你的衣,利爪口水齐上阵,为的只是争得一个更加有利的位置…… 看她们的样,若被捉到了非被生吞活剥不可。望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我再也保持不住半点风度,脸色骤变,魂飞魄散下转身欲逃。 “国王陛下驾到!”随着庄严的声音响起,原本乱七八糟的场面立即平静下来。 等发觉艾斯特塞九世根本未到现场时,上当的她们这才发现我已经不知去向。少了我的存在,接下来的场面并未因此而缓和,她们反而开始相互埋怨,斥责就是因为对方的丑陋模样才会将她的心上人吓得不知所踪,接下来,当然是粉拳纷飞、玉腿横行。这便是有名的“第一次求偶战争”。 有了第一次当然少不了第二次,第二、三、四、五接踵而来,直到第n次为止(n>5)。今后,凡在我出现的晚会上,总免不了要出现一些激动人心的火爆场面,以至我后来不得不穿着破衣灰头土脸出现在晚会之中,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次不仅没有如我所料般让她们对我产生厌恶,反而引起了更大的骚乱,更多的小姐女士们卷入到争夺战中。事后听人说,那是因为我的打扮太有个性,太新潮,简直是酷毙了而引起来的……我无语! 我还是我,还是那个“长着一头黑发一双黑眼,有如恶魔般”的样子的比尔·亚特,可今天在人们口中,却成为英俊的代名词,美男子的典范,这其中的变化的确耐人寻味。 躲在国礼殿大厅外一处无人的角落中,听着殿内乱哄哄的找人声,我长吁了口气,这才望向身边那一身华贵礼服的女人,疑惑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转过身,现出一张年青俏丽的脸,肤白胜雪,面若桃花,赫然是伊娜! 伊娜望着我,眼中闪动奇异的光泽,缓缓道:“需要原因吗?” 我一言不发,一眨不眨地紧盯住她,似要透过这双秀丽的眼睛直看到她肺腑之中。 在我利刃似的目光下,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嚅嚅道:“就当是我为以前的事作的赔罪吧。” 是吗?我在心中冷笑。我们之间本无仇恨,也没有利益冲突,惟一问题就在于我与玛莲莉之间的婚姻,虽未完全搞清伊娜阻止我的原因,但与感情纠葛绝脱不了干系,不管什么事,只要牵扯到感情就不再单纯,也绝不会简单地了结,她现在做出要与我和解的模样,我当然不会相信。 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我还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做出将信将疑的样子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向我赔罪呢?” 以为我真的有几分相信,她趁热打铁道:“我只是开始误以为你是一个十分卑鄙的人,这才会处处与你作对,现在我知道是自己弄错了,自然要想办法弥补过失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露出“相信”的表情,旋又疑惑地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你误会了我的呢?” “当你不追究我们设计陷害你,还自伤身体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你!”想不到她居然能找出这个听来道理十足的理由,看她“一脸诚恳”,若非我早已识破这一切,说不定真被她糊弄住了。 既然她要演戏,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戏弄她的好机会,故作浅薄地道:“就是啊,我这人其实是很正直的,要不然里面那些小姐们怎么会那么迷恋我呢?”看她哭笑不得,我心中暗笑,又一脸轻浮地道:“其实那些女人我都瞧不上眼,伊娜小姐可比她们可爱多了。”说着,一脸色像地伸手去摸她的肩,口中还道:“在我眼中,她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一个小指。”想像着她被我占便宜时进退两难的表情,我几乎忍不住大笑出声。 出乎意料,伊娜不仅没有闪躲,反而俏脸一红,垂头来,任我将手搭到她的肩上。 按着伊娜的香肩,我不仅没有占到便宜的快感,反而手脚发冷。心中想到的是回到这个世界之前时被青城掌门孙女林茹暗算的情景,当时的那一幕与今日何其相象。伊娜那一直缩在衣袖中的右手拿的就是用来暗杀我的匕首吧,可惜,她犯了个普通人常犯的错误,那就是在鄙视一个人的时候,除了瞧不起那个人的品格外,连智力也一并轻视了。要不然,以她的能耐,怎会警觉不到以我曾破解她的陷阱的智力,是绝不该如此轻易地上当的。 是不是觉得我的肤浅浪费了她精心策划的计划呢?她现在正在心中笑我的浅薄与好色吧?联想到林茹,我心头火起,手下用力,在伊娜的低声惊呼中,将她揽入怀中,粗暴地轻薄起来。 ※※※ 我粗鲁地在她的红唇与俏脸上留下一个个唇印,从她剧烈颤抖的身躯与配合的生涩中可以推知,这应该是她的初吻。真想不到为了达到目的,她居然能如此出卖色相,连初吻都献给了我。体味着她娇嫩的唇舌带给我的销魂蚀骨的滋味,我更是兴起一种要好好修理她的冲动,手口的动作俞发狂野起来。 她的身体一动我便感觉到了,恍如未觉地伸手钳住她持着匕首向我刺来的右手,同时,伸手捏住她的粉颈,打断了惊慌失措的她吟了个开头的咒语,五指用力,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默念魔法的打算也因此而胎死腹中。 她知道事已败露,虽死命地拍打我,但以她那法师的弱小武力,根本无法对我强横的身体构成任何威胁。 这种刺激的感觉让我格外冲动,只是这种并非最为亲密的接触便让我有了极度销魂之感,我贪婪地索求着,直到伊娜快要窒息时抬起身子。 松开手,看着大口喘息的伊娜,我笑道:“你知道吗,以前也有过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用过类似的刺杀方法。” 伊娜半晌才缓过气来,喘息着道:“你杀了我吧!”她既然在这个地方刺杀我这个帝国重臣,当然做好了赔命的准备。 “那个男人真的那么重要,让你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了吗?”想着心中的疑问,我试探着开口问了她一句。 看她听到我的话后露出惊慌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伊娜是为了所爱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爱情的力量才会让人舍生忘死,早在夺冠之战中她动用生命潜力时我便隐隐猜到了这个事实。应该是为了那个暗杀过我的男子吧,是为了成全他与玛莲莉的感情才会这样吧。 我迅速把握到了事情的真相,伊娜爱上了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喜欢的却是玛莲莉,心灰意冷的伊娜崇高地将生命奉献出来,想要成全那一对。 望着眼内射出仇恨的光的伊娜,我邪笑道:“这样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吗?”说着,视线落到了她高耸的双峰上。 “你想干什么?”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伊娜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镇定,惶然道:“这里是帝国重地,你敢胡来!” “我当然不敢了,”我看来一脸惶然,只是任谁都可以听出话中的揶揄,“刚才是你的初吻吧,现在把你的初ye也交给我吧!”说着,捏在她项上的右手迅速收紧,在惊恐羞怒不已的伊娜发作前阻住了她可能发出的声音,然后,一口吻在她高耸的峰峦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在这种亲密的接触下,依然能清楚地体味到尖挺双峰的极强弹性及极其滑腻的肌肤。伊娜羞愧欲死,但同时也感到峰身传来阵阵美妙动人的滋味,脸儿涨得通红,忍不住自鼻间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痛快的呻吟。 便在此时,我将她向后一推,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让她惨叫一声跌出数米开外。看了看倒在地上,痛得脸色苍白的伊娜一眼,我冷然道:“这次就这样算了,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了!”一转身,走了开去。 伊娜对爱的看法让我再一次忆起艾莉娅,她也是这样一个能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女子,正因为如此,原本欲念高涨的我才迅速清醒过来,可是,我发觉自己的身体依然无比兴奋,强烈的快感自与伊娜的接触处一波波地传来,身体无意识地做出并不受控制的动作。现在的我如同分裂成两个人般,一个是精神上的,一个是肉体上的,精神上的我正冷眼旁观自己的躯壳做出种种下意识的动作。 现在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体内有某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正是它改变了我的性格,无论是刚回大陆时轻易地爱上达丽,还是冲动地接受美莲达,与苏拉格相处时的多疑,面对伊娜时不时泛起的情欲以及在作战过程中都无法压下的欲念,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想不到自己一直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时间,心情大坏,连伊娜想暗杀我的事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本来只想借此机会羞辱伊娜一番,现在居然真的冲动到难以克制,理智的我感受到一波波潮水般的欲念从躯体上汹涌而来,几乎保持不住心智清明。若在平时,我说不定真在高涨的yu望下不顾一切把她做了,可现在知道我这情绪不过是被人推动的结果,于是,在欲火淹没理智之前,一脚将伊娜踢了开去。 “你休想控制我!”虽不知道是谁,但我决心抗争到底。在皇家史料馆及与龙蟒作战时也是他出手相助吧,想到要面对如此厉害的人物,我不禁心头沉重。 没有回到晚会中去,欲火冲天的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想办法将体内的魔物赶出去。 忍着内心的煎熬,我快步冲向多卡拉加最大的神殿。 借着“神奇男爵”的响亮名头,本已关门的神殿破例接待了我。听到我的叙述后,正向着魔导师的身份发起冲击的殿长亲自出马,为我举行驱魔仪式。可是他将我使劲折腾一番后,却明确地告诉我,我体内根本没有什么魔物。 “真的吗?”我难以置信。 “难道我会骗大人吗?”殿长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也是极有身份之人,若非面对的是我这个深受帝王恩宠的“神奇男爵”,肯定会当场翻脸。 知他说的是实情,以他的实力,若说无法驱除我体内作祟的暗魔是有可能,但在他信奉的生命女神的帮助下还看不出我有无魔物附体就不太可能了。 难道说是我搞错了?以前的无法控制的感情与yu望虽说不是我沉稳的性格应该表现出来的,可现在冷静一想,那的确是我自己的情绪,难不成自己在空间传送的过程中人格分裂,导致原本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形成了一个新的个体吗?可这又无法解释关键时刻超乎常人的力量的来源。要不然就是自己的前身是一个厉害的人物,现在的我不过是他的转世体。想不通的我只能将那玄乎至极的转世说都搬了出来,一时间头大如斗。 向殿长道歉,并给了一大笔钱表示感谢及作为封口费后,我恍恍惚惚地退了出来。 走在空无一人的漆黑街道上,我茫然至极,可又繁杂至极。重回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今天是我第一次真正按自己的理智来行事。回到这个大陆后发生的一切从眼前飞速掠过,自己做错的地方一一重现,可惜的是我已经没了后悔的余地,不过我终于清醒了,“今后,我要完全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压下纷杂的头绪,我就这么给这件事下画了个句号。 只是,这件事真的就能这样了结了吗?感应到依然无比兴奋的肉体,我没有半点把握。 回到豪宅之内,我与美莲达疯狂zuo爱,折腾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心中的欲火平息下来。 怀中的美莲达已经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强盛得出乎我意料的yu望让我不安,我害怕终有一天会被它吞没,“到时我还是我自己吗?”这个问题让我恐慌,全身冰冷,只有将美莲达温暖柔软的玉体紧紧抱住才能感到一丝心安。 一夜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过去,天刚亮艾斯特塞九世便派车将我接了过去。我知道,他是想在今天早朝上宣布我与玛莲莉的婚事之前与我谈一谈。若在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是,今天的我已经清醒,我不想再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其实,早在我于皇家史料馆找不到有关追杀我的人的资料后我就该死心了,要知道,那些追杀我的人来自各个国家,各种种族,都是出于对黑魔法师的痛恨而自发组织的,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完事后便自行散了,连皇家史料馆这么资料齐全的地方都没有记载,何况是其它地方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那一批人当初年级就不小了,现在肯定是老的老,死的死,没死的大概也只剩下半口气,可说是时间已为我报了大仇,我就算想不开也得想开了。以前的我没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被亢进的情绪冲昏了头,现在既然醒悟过来,自要更改打算了。 先是随口找个理由搪塞了昨晚不告而别的原因,然后在艾斯特塞九世问及是否愿意娶玛莲莉公主时一口回绝了他。 “什么?”听到我的话,艾斯特塞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不愿意娶公主?” “是!”我答道。这是早就想清楚了的,既然没了拼命向上爬的动力,我只想带着美莲达找个清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为什么?”他的语气严厉起来。随着他说出的话,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散开来。 别人或者感觉不到这杀气,但以我敏锐的第六感如何感应不到呢。心中一凛,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恩达斯帝国的国王陛下。以前的他总在我面前表现得和蔼可亲,让我几乎忘记了他的身份,现在,他才露出他身为人君那令人心寒的一面。 “伴君如伴虎”这句至理名言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意识到自己的不智。今时不同往日,刚回大陆的我毫无名气,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可如今,既然我已爬到了这个高位,想退下来已是难于登天。 “不能为我所用者亦不能为他人所用!”这句话应该代表了艾斯特塞九世现在的心态吧。恢复过来的我太急于找回自己,冲动之余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随随便便就显露出想要抽身而去的意思,让对方不由得动了杀机,我知道,下一句话若是说得不好,只怕就不能活着走出这个书房。 手心冷汗浸出,我心念电转,瞬间便有了主意。 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我道:“陛下,不是微臣不愿娶公主,而是公主殿下早已心有所属!”说着,将从争夺冠军前受人袭击之事说了出来。此前一直想抖出此事,可总是没有机会,也好在如此,现在才有了合理不过的原因,否则,一时之间如何能找到这种恰到好处的挡箭牌呢。 “是这样啊!”艾斯特塞九世自语,杀气也缓缓消退。 暗松了一口气,为了更像模像样,我补充道:“是啊,臣很爱公主,也正因为如此才体味到那人对公主殿下的深情,若公主殿下愿意下嫁的话那我绝对万分高兴,但若是殿下心不甘情不愿,那打死我我也不会娶公主的!” “就算连朕下命令你也不娶吗?”听到我的话,艾斯特塞的声音又严厉了,原本减弱的杀气也再度强盛起来。 心跳一下子快到每分钟二百多次,我有些后悔多说了这句话,不过,既然已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多情种子,当然不能摇摆不定,心一横,我道:“就算陛下砍了我的脑袋,我也绝不能破坏玛莲莉的一生幸福。”只能赌他是个爱他女儿爱得刻骨铭心的人了。 艾斯特塞一言不发地死盯着我,书房内的寒意越来越浓,这一次,他的杀气毫无掩饰地显露出来。我心中叫苦不迭,看来,他无法容忍任何人对他有任何的违逆,我的赌注完全下错了。 第七章 发现 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我早已开始拟定逃命方式。 向外冲绝对不行,外面强大的宫廷卫队就连魔导师及大剑士也不敢轻视,更何况是我。看来只有挟持艾斯特塞九世一途了,但我根本看不出这个以武立国的国王的实力深浅,再说了,为防遭人暗杀,他这种处所绝对会有威力强大的机关以防万一,以我的身手,只怕还没做完动作就会被当场格杀。 心思百回,却不知该如何着手,想动手又犹豫不决,眼看艾斯特塞的右手高高举起,我知道,他的手重重挥下之时也就是我毙命之即,牙一咬,我催动内息,力量迅速充盈到体内,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不要!”便在此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娇悦无比,煞是动听。 玛莲莉!我一惊,看来这个书房内机关的确不少,否则以我的听力怎会感觉不到她在旁边呢。既然她开了口,我当然用不着拼命,连忙吐出了腹中那口真气。突然间,我醒悟到艾斯特塞并非真的想杀我,只不过是想将躲在一旁的玛莲莉逼出来表态罢了。 “父王,你不要杀比尔!”玛莲莉并不知道艾斯特塞九世的用意,满脸焦急地代我求情。 “君无戏言,他居然敢抗旨不遵,不杀他何以立国。”艾斯特塞九世还是一脸严肃。“那……那怎么办!不管啦!父王,你一定不能杀比尔!”玛莲莉先是表情紧张,接下便蹿到艾斯特塞九世的怀中撒起娇来,一时弄得不可开交。 “好,好,好!”艾斯特塞九世老怀大慰,呵呵呵的笑出声来,“既然宝贝女儿都说了,我怎么着也要想出办法来啊!”接下来,在玛莲莉欣慰的目光注视下,他故作沉吟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话未说完,玛莲莉惊喜万分地抢着问道。 “那就是把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他,这样,他就不算是抗旨不遵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玛莲莉这才意识到上了父亲的当,羞得满脸通红,一跺脚,娇嗔道:“父王,你好坏,尽欺负人家!”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低着头转身就冲出书房外。 看着这一幕,我不知该喜该忧。玛莲莉肯定是早就躲在一旁听我们谈话,我那原本胡乱找来的理由居然成为了彻彻底底的肺腑之言,就算她以前还为接不接受我而犹豫,这下看到我“以死抗争”的场景也绝对会芳心暗许了。想不到这么轻易地就达到了以前想尽千方百计都无法达到的目标,若是早几天,我肯定会为这天上掉下来的大元宝喜不自胜,可现在心情变化的我却实在难以无法高兴得起来。 再下来没了任何借口,我除非真想将自己的脑袋挂到宫廷外,否则,只余听命一途。于是,在当日的早朝上,我与公主的婚事被当廷宣布,接下来公布的是给我的聘礼及封地,艾斯特塞九世出手的确大方,除了难以计数的黄金珠宝,光是封地就有二十多万亩,这还不包括一些庄园与别墅。 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早朝间,我一跃成为这个大陆上最富有的贵族之一,也成为人人羡慕的驸马大人。可是,此刻的我并无任何得意之情,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玛法先知的一句名言:“当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时,连神魔都是无法阻止的!”当日的我为追求这一切而不择手段,但却总是无法到手,可是,当我现在不再想要这些东西时,它却强行摊了上来,世事还真是无法预料啊! 结束早朝,我回到自己的豪宅。美莲达早已等候多时,犹豫片刻,我还是向她说出了我与公主的婚事。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与其自己遮遮掩掩地让她从别人口中打听到,还不如我亲口告诉她来得更好,起码证明我把她当贴心人,什么也不瞒她。 出乎意料,听到这个消息后,美莲达除了点头表示知道外就再无其它的表示,弄得我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不得不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结果她依然只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我不由奇怪起来,她听到我要娶其他的女人也没什么反应,难道说根本不在乎我吗?自尊心大受伤害,我一把将她拉到身边,非要她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我酸溜溜地提出疑问后,美莲达只是抿着嘴轻笑,现出一个可爱至极偏又让人恨得牙齿痒痒的表情。我可不想和她捉迷藏,在我“大刑伺候”下,她终于供出一切。 她道:“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本非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就能独占的,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觉得突然。对我来说,无论如何,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行了。”说到这,她顿了顿,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既然夫君亲口向我提及此事,那证明了我在你心目中的重要地位,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接着,她深情地凝视着我,缓缓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肯定会觉得极为不好意思,若我还要你做出解释的话,只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所以,我就什么都没有问。” 想不到她怀的居然是这种心思,这似水的温柔让我感动莫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将心中无尽的爱怜全印到她唇上、脸上。若不是仆人送来饭菜,只怕会和她没完没了地缠mian下去。也许以前我只是在情欲的催动下才会接受美莲达,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没法离开她了。 一边吃饭一边与美莲达闲聊,同时,心中有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也许我可以带着美莲达逃离恩达斯帝国,然后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起来。这个主意在艾斯特塞九世逼我定下婚约时便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体味到美莲达的深情,更是坚定了我的打算,恩达斯帝国与我何干,至于玛莲莉,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吃饭的过程中我开始构思,等开始喝汤时事情便差不多有了结论。现在的我只有美莲达一个牵挂,想逃走应该不难,只要离开恩达斯帝国,那就海阔天高,任我翱翔了。 想到牵挂,我顺便问了美莲达一句:“若我们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你会有什么东西舍不下吗?” 美莲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呢?” 我不答,一笑道:“你先回答我。” 虽不明白我的意思,美莲达还是照实答道:“当然没有!除了你,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虽说早知道这个答案,但证实后还是让我安心不少,再加上美莲达技巧地恭维了我,让我不由得一阵得意,心情舒畅下,我笑道:“你那些虾兵蟹将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这本是随口说出的一句戏言,没想到,听到我的话的美莲达居然脸色苍白,连手中的勺子也掉入碗中,溅了她满身的汤。 “你怎么啦?”我吃了一惊,赶紧将面前的布巾递给她。 “没什么,”她拭着身上的汁水,强笑道,“只是不小心罢了!” 真是这么简单吗?我无语。 美莲达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还与她原来的那帮手下有关,我敏锐地察觉到这点。 用餐完毕,找个借口,我离开驸马府,骑马来到红枪中队驻扎地。上次带回的那个叫亚德斯文·比莱卡的盗贼我将他放在了红枪中队,这小子头脑灵活、身手敏捷,若是用来刺探消息倒是一把好手,我本来是打算让他为自己收集情报的,想不到会用在了自己女人的身上。 朵坎不在营地,听说又去打听有没有值得出手的事去了,若在平时,我肯定会设法阻止他做这些可能危害我仕途的义举,可现在,一心想走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红枪中队的这些人对我皆是无比尊敬,一听我要找那个盗贼,立即便把他找了来。等亚德斯文到我面前时我发觉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心中暗笑,知道他不是想溜就是又偷别人的东西了。要知道,红枪中队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估计还只算是小惩大戒,若非我下过好好照看他的命令,只怕他不可能这么完整地来到我面前。 虽然他已经忘记了在比坎先知那儿发生的一切,但他看到魔晶球后的那种巨大的恐惧却残存下来,以至于他见到我就全身发凉。本来还对那扯着他的小队长莫本骂骂咧咧,可是一见到我,立即两腿发软,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知道什么是最管用的方式,我伸手掏出一包金币递给他,果然不出所料,他立即就劲头十足了。等我说出他要干的事,并听到做好以后还有重赏的话,他更是高兴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乐颠颠地跑了开去。 虽然有逃走的打算,但在此之前不能让艾斯特塞九世察觉到,所以,这几天我与玛莲莉靠得很近,几乎每天都去找她。宫里的侍卫与宫女们也都认识我这个驸马爷,最开始还按规定层层检查,到后来就睁一眼闭一眼地让我随意通行了(当然,我现在正是艾斯特塞九世面前最红的人,谁不想讨好一下呢)。 这天,我又来找玛莲莉,听说她在后花园,早已转熟内廷的我便折去寻她。来到花园门口,抬手阻止了准备通报的宫女,我自行走了进去。 这个花园占地数十亩,矮一点的是草皮、花丛,较高的是藤蔓,更高的则是花树,放眼望去一片植物的海洋,翠绿中夹杂着盛放的百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走在这个绿色的海洋中,我瞬间便迷失了方向,东转西转已不知身处何处。 正在焦急间,隐隐听到一阵人声传来,我心中一喜,赶紧循声觅去。 远远地,我听见是两人的声音,一男一女,女声可辨出是玛莲莉公主,男声我不熟悉,辨不出来。 只听那男子道:“玛莲莉,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这小子不会是那个叫罗德的侍卫长吧,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儿向玛莲莉进行爱的表白呢。看来是听到我遇袭之事的玛莲莉将这笔账全算到了他头上,彻底与他拜拜了。想到这是无意中使出的神来之笔,我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这小子连着几次都想暗害我,这次该为他所做的事付出点代价了。 “我知道,可我一直都只是把你当成大哥的。”玛莲莉轻声道。 “可是,可是……”罗德焦急地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玛莲莉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宠着我,但你的做法总在时刻提醒我身为公主的约束。”顿了顿,她续道:“比尔他不同,他什么都跟我争,从来不随便迁就我,跟他在一起我才能忘记公主身份的沉重压力,过得很开心,很快活……”说到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想不到这看似单线条的公主其实有着十分细腻的感情,听到她这番话,我才发觉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她选择我也不仅仅是因为我那个所谓的“神来之笔”,体味到她话中所蕴的如海深情,一时间,我不禁痴了。 原以为按她的成熟度,对我的爱不过是等同于喜爱心爱的玩具般,就算我离开,她也只会伤心一阵后便将我慢慢遗忘,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若我不告而别,只怕会重重地伤害到一个深爱着我的女人,这一刻,我不由得重新考虑起自己逃亡的选择。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了吧!”玛莲莉的声音平稳了。 “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不再迁就你!真的,我什么都可以改的,只要你高兴……”罗德激动起来。 “你不要这样!”玛莲莉打断了他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后,那罗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个多么卑鄙的人!” 看来他打算将我以前所做的一切糗死都抖出来。不过,他这一着是大错特错,之前或者玛莲莉还对他有一丝不忍,现在他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果然,玛莲莉打断了他的话题,气道:“你知不知道,比尔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你想暗害他的事,而且还有心成全我。”说到这,她声音转冷:“他卑鄙与否用不着你来告诉我,但是,你卑不卑鄙我现在已经完全清楚了!”然后是她转身离去的脚步声和罗德焦急的呼唤。 本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没想到那两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居然向我这边来了。 ※※※ 我下意识地想躲,转念一想,又收住了脚。就算我避开了,玛莲莉也会从门口的宫女口中得知我的来到,到时说不定还会认为我故意在暗中偷窥她隐私,与其让她误会,还不如现在就让她看到我,这样反而可以显得自己坦荡无私。 站在原地,我等待着与情敌的见面。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气冲冲的玛莲莉,她大步走到前面,而一个年青男子正跟在她身后拼命解释着什么。这男子身材魁梧,相貌英俊,一头金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光可鉴人,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大海的光泽,绝对是这个世界中的标准美男子。不过,令我惊讶的是这个人居然不是罗德,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子。 没等我从这个意外中回过神来,玛莲莉首先发现了我的存在,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她惊呼一声停下了脚步。 那个男子也看到了我,他的脸庞一下子阴沉下来,舍下一旁的玛莲莉,大步向前一跨,站到我面前,身子微弓,一股凌厉的杀气立即直逼过来。感觉到对面沉重如山的压力,我不敢怠慢,催动内息,浑厚的真气流遍全身,凝实的气势随之而生,堪堪将这股压力抵住。 “不要!”眼见形势一触即发,玛莲莉突然插到我们中间,“比尔,你不要伤了他!” 其实从对峙时对方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只怕不是对手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不过,大家都把我通过生存之路时显露出的武力水平当成真正实力,所以玛莲莉才会为这个小子的生命安全而担心。 心中突然一动,既然要走,不如就故作误会地与玛莲莉闹翻,这样,在离开时就不会伤到她的心了。 想到哪就做到哪,我冷哼一声,面上立即结了一层寒霜,愤然道:“好,你就护住他一辈子吧!”一扭身,不顾而去。 那小子显然是对此十分高兴,一把扯住想追过来作解释的玛莲莉道:“像这种小气的男人值得你去追吗?” 想不到她的一时情急居然会让我产生“误会”,玛莲莉急道:“放开我!”恨恨地甩脱那男子的手,可是,被他这么一阻,我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心知玛莲莉肯定会追过来解释,我箭步如飞,迅速走出了皇宫。她身为公主,想出来肯定不容易,再说了,以她高傲的脾气,也绝拉不下脸跑出来低三下四地向我道歉。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虽说她也会伤心一阵,但总比我弃她而去时伤心欲绝要好得多。只是,不知怎地,我居然隐隐约约地有些遗憾与不舍。 出得宫门,还未上马,一个人突然从我面前一闪而过,并在交身而过之际偷偷冲我挥了下手,亚德斯文!我一惊,他居然跑到这儿来找我,事情肯定有变,我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拉起斗篷隐藏起引人注目的黑发黑眼,随着他七弯八拐地来到平民区一处偏僻的角落。亚德斯文停住脚,指着不远处一个普通民居道:“那个女人就在那里!” “好,你做得很好,这是你应得的,”我将一袋金币扔到他手中,“你先走吧,我若有事会再去找你的。”说着说出了一个联络地点。我可不想在自己办事的时候还有不相干的人在旁边看着,首先想到的事就是把亚德斯文打发走。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币,亚德斯文眉开眼笑,行了个礼,一扭头,沿着屋檐投下的阴影消失在街角。 等亚德斯文走远,我跃下马,走向这栋低矮的建筑。想不到美莲达真的背着我做出一些事来,虽然早有所察,但到了真正要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情紧张。望着面前毫不起眼的房子,我的脚步不由自主沉重起来,心情更是坏到了极点。天色已渐渐地暗了下来,这没有照明的街道显得格外昏暗。 内息运转,感觉敏锐起来,远远地,我听到屋门背后有两个呼吸之声,声音轻细,看来身手不错。立即改变方向,我不再走正门,而是沿着屋角绕到房子的侧后方。 侧耳倾听,等走到一处无人设防之处,脚尖一点,我跃入这个屋子的侧院。 身在半空,我发现脚下是堆积如山的杂物,尽是什么木材、农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它们摇摇欲坠的样子,若是就这么一脚踏进去,肯定引起大面积的倒塌。有这种“机关”在,难怪这里没人把守呢。 这可能会难倒其他人,但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吸一口气,真气流转,脚尖在那些杂物上轻点,整个人就如没有半点重量,虽在其上借力,却不带起任何晃动。没有声响地,我在空中左转右曲,就这么平平稳稳地降落在院风惟一空出来的小路上。 并非我真的没有重量,而是每一步都点在那杂物的平衡点上,而且我对力量的控制也恰到好处,每每在将要超过脚下杂物的承受能力时,感觉到脚尖轻微晃动的我立即转换到其他地方,这等于是让所有的杂物平摊了我的重量,杂物这么多,每一个只需承受极少的力量,自然不会引发崩塌了。不是我自夸,以我对力量控制的自如性和身法的精妙程度,不要说是这些杂物,就算脚下是几根蛛丝,我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在绝不破坏它们的情况下借力降落。 借着庭院内杂物与天色的掩护,展开身法,我悄无声息地欺到正门后两个正专心观察着门外情况的壮汉身后,双手急摆,切在那两人的脖子上。咯咯两声轻响,颈骨折断的两人立即如一滩烂泥般瘫倒下来。扶住两人,将两具尸体无声无息摆到泥地上,我转身向正屋走去。 大敞的屋门后可听到五个人的呼吸声,看来,想进去只余正面交锋的方式了,略一迟疑,我开始加速,准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刚迈出一步,一阵听不真切的男女调笑声从正屋的阁楼上传来。一股热血直冲上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我高高跃起,脚下一踢,在窗台巨大的爆裂声中,连人带剑撞入阁楼之内。一眼看见的是美莲达正罗衫半解地躺在一个精赤着上身的中年男子怀中,面对对方的轻薄,她一脸娇羞,欲拒还迎。 “啊!”想不到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床上之人立即发出一声惊叫。那个男子赶紧侧身去摸床边的长剑。 “去死吧!”我红了双眼,神剑出鞘,带起一溜白色的电光直取那男子的心口。 “呛!”两剑交击,迸出一道亮丽的火花。那男子也是高手,居然在这种阵脚不稳的情况下于千钧一发间拔剑架开了我当胸掼来的一剑,只凭这一点便知对方的力量要强于我。不过他是仓促出手,加上我天雷神剑带有电系神力,一接之下他虽拨开了我的长剑,半站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跌回床边,手中之剑更是远远地荡到一边。 身体半侧,用力一旋,原本向外弹开的天雷神剑划了个半弧又带着呼啸的劲风转了回来,而且劲道更盛,平平地再度扫了过去。这是“无极剑法”中借力打力的妙招,我只是借着长剑的走势并略加修正方向,剑中的力量基本来自于对方,根本不必自己用什么力。 没想到已被架开的长剑居然硬生生地扯了回来,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妙招的那男子完全反应不及。他好不容易架开了我那全力一剑,现在还未缓过劲来,眼见长剑急速袭来,亡魂大冒下一个懒驴打滚,贴着地面骨碌碌地翻到一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我的第二击,不过这无奈之举顿将全身软肋都暴露在我的攻击范围内。 我乘胜追击,连跨两步,长剑斜斜地往他心口刺去。他去势已尽,新力未生,狂嗥一声,右手横舞,利剑扫向我腰际,指望来个两败俱伤。 “啊……”白光一闪,惨叫声中他的右手已与身体分了家。接着,又一道亮光过后,一股高达数尺的血剑从其喉间飙出,在一阵嘶嘶嘶的出气之声后,他彻底了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楼下传来,显然是底下的守卫听到阁楼上有异动后上来看个究竟。“砰!”的一声,他们破门而入。 此时我杀意正浓,望着这群狂叫着冲上来的大汉,二话不说便持剑迎了上去。从未如此愤怒过,长剑漫天飞舞,眼中只有血一般的颜色,内心深处是纠缠到骨子里的疼痛、无助、悲哀以及无尽的深渊般的漆黑一片。面对袭来的刀剑,我不想避也不愿避,有时甚至故意送到对方刀口之下,痛,很痛,刀剑及体的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当全身浴血的我清醒过来时,四周不仅没了一个活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不剩一个。 转过身来,我大步走到美莲达面前,长剑疾取她咽喉。早知道她控制那帮手下时是利用她迷人的肉体——只凭“艳后”之名便知其一般——不过,那都是她的过去了,我并非斤斤计较的人,既然决定了接受她,也就不会在以前的问题上过多计较。 她从未对我提过这个问题,因为,这是她的痛处。我故作不知只是不想掀开她的伤口,是体谅她,而非是不知。本以为这样可以让她忘记以前,跟着我重新开始,没想到她并未收心,居然背着我跟那些手下再度勾勾搭搭,这一刻,我出离愤怒! 美莲达本是略显惊惶地望着我,但当我长剑伸出时她反而平静下来,闭上眼,抬起脖子,一脸平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击的到来。 滴血的剑尖凝在美莲达雪白的项间,鲜红的血,如雪的肌肤,红白相映,格外刺眼。望着这张刻骨铭心的脸,望着这张决心相对到老的容颜,我心中五味交承,一剑刺下的决心不知跑到了哪去,持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罢了,罢了!”长叹一声,我收剑便走,无论如何她还是我最爱的女人,虽然她背叛了我,但我却狠不下心肠来杀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她去吧,所谓的山盟海誓所谓的海枯石烂都不过是可笑的谎言,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她不珍惜我,那我又何必要珍惜她!只是,虽是一个劲劝导自己,却怎么摆脱不了胸中那难受得想哭的感受。 “不要走!”美莲达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腿。 我面无表情,冷喝一声:“放手!” “不!”她摇着头,泪流满面。 “你放手!”咬牙切齿地,我一字一顿,将脚一抡,想将她甩开。 “啊……”她一声尖叫,整个人被我甩到半空又重重地跌到地面上,但却死活不肯松手,只是挣扎着道:“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的心又一次软下来,第二次甩腿当即胎死腹中。强忍烦躁,我沉声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并不想……”她怯生生地道。 “不用多说,你只要解释为什么会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可以了!”刚才的屠杀并未消除我心中的杀意,胸膛中如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美莲达全身一震,脸色苍白得有如一张纸,低下头,握着我的腿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哼!”我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比尔!”美莲达望着我的背影,哀哀地叫了一声,俯身拾起一支长剑,手臂一环,回剑刺进心窝。 卷七 第一章 解释 “呛!”美莲达手中的长剑被磕得远远飞了开去。虽然正向外走,但我敏锐的感觉还是将她的动作尽收耳内,在千钧一发之间,我将她救了下来。 一点嫣红的血迹在她胸前缓缓绽开。我虽救下了她,但还是不够及时,在此之前,剑尖已经划破了她的表皮,若再晚上片刻,此时的她已化作轻魂了。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美莲达呆呆地愣在当场,胸口不住起伏,最后,终于“哇”地一声趴在地板上大哭起来。 看来她真的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这样,眼见此景,我到是想听她解释一番了。不过,胸中那团火越烧越旺,旺到我无法克制,让我有种要杀尽一切的冲动,根本静不下心来听她解释。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想不到体内的那个“东西”在这个时候又作祟起来,真是要命! 一把将趴在地上的美莲达拉了起来,我道:“你先回去,有什么话等一会再说!”若是继续待在这,说不定真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将她一剑杀了,我现在已顾不得理会美莲达这档子事,首要问题还是先与体内的“东西”作斗争。 她又惊又喜地抬起头,道:“你能够原谅我了吗?” 我烦躁起来:“不是说了等会儿再说吗?叫你回去你就只管回去!” 她不敢再多说,赶紧起身向外走。倒是我有些放心不下了,怕她自杀,拉住她,交待她有什么事都一定要等我回去再说后才放她离去。既然决定要弄清一切,在这之前那就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强压着心中的杀戮yu望,一把火将这栋房子点燃,然后扯下血衣抛入火海,我转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不知沿着皇城大道转了多少圈,先是骑马疾驰,后来干脆下马狂奔,好在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否则我这个样子只怕早已惊动了所有居民,不过已有皇城卫队发现了我的存在,但他们远远地看到是我这个帝国红人“神奇男爵”在“做运动”,在确信我并无危险后也就识趣地故作不知了。 真气运行不息,并不严重的创口早已在内力的催逼下愈合,全身上下大汗淋漓,身体更是极度疲劳,可却怎么也压不下胸中的杀意。 上次我解决yuhuo焚身的办法是将欲念尽情发泄,可现在这个方法却没法行得通,难不成真的在皇城内大开杀戒吗?我极力用理智压制杀意,但心理防线却在一波高于一波的心火冲击下一分分地崩溃,若非内力清心宁神的辅助效果还让我保持着一分清明,现在的我肯定已是挥舞长剑满街冲杀了。 突然,一个人拦到我面前。是谁?想不到这么晚了还有行人,更想不到他居然敢拦在我面前。 “干什么!”我怒吼,本已快失去理智的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在厉声大喝的同时,右手摸到了天雷神剑的剑柄之上。在此之前,一股凛冽的杀气已率先逼了过去。 “啊!”那人显然是受不住我逼人的气势,发出一声骇然惊呼,吓得摔倒在地,现出一张我极为熟悉的面孔。 “梅法蒂!”听到面前女性的尖叫,我顿时清醒不少,“怎么会是你?你来干什么?”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狰狞,梅法蒂一脸恐惧地望着我,脸色苍白,结结巴巴指着不远处道:“大……大人,有……有人……想见你!” 顺着她手指所示,我才发觉路边还有一个身体全掩藏在黑色斗篷下的人。 那人缓缓回过头来,轻轻拉起头顶的风帽,现出一张俏丽的容颜。这张脸本该是充满活力与阳光,可现在却只有悲伤与哀怨。 玛……玛莲莉!我愣在当场。梅法蒂出现时我就隐隐地预料到这点,但等我真正看到玛莲莉还是不禁涌起恍然若梦之感。 想不到她居然会抛下公主的尊严与女人的矜持前来找我,一时间,我感动莫明,胸中有种巨大的力量在敲击着自己的心扉,思绪澎湃,说不出半句话来。不知为何,原本强烈至极的杀意便于此间中不知不觉地淡了下来。 玛莲莉沉着脸,两眼直视着我,不带半分感情地道:“我不是来向你乞求什么的,我只是想说清楚一件事,我与休特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她转身就走。 一股热血突然涌上心头,大步向前,我扯住玛莲莉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冲动而粗鲁地在她脸上、额上、唇上一个接一个地留下我灼热的唇印。 玛莲莉先是激烈地反抗,后来迅速软化下来,原本使劲捶在我后背上的拳头也无力地垂在我宽厚的肩膀上,不知是高兴还是委屈,最后,她在我如暴风骤雨般的亲吻下嘤嘤地哭泣起来。 望着怀中梨花带雨的佳人,我不禁着了慌,嚅嚅地道:“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是为之前的“误会”还是为现在的强吻而道歉。 玛莲莉使劲摇头,突然,紧紧抱住我,一头扎进我怀中。 感觉到她不住抽动的身体及我迅速浸湿的衣襟,想到她乔装出宫并一直等候着我的归来直到深夜,想到她做这些事时内心的折磨与屈辱,我满心歉意。一瞬间,我完全被感动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那又何必非要离开恩达斯帝国不可,就算我不喜欢勾心斗角,那么,了不起我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就行,何必非要抛下玛莲莉不可。让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伤心,这样的确很差劲!下一刻,我下定留在恩达斯帝国的决心。 抱紧玛莲莉,我轻声道:“是我不好,我以后决不会这样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说着深情的话,心中却还是充盈着悲伤与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报复美莲达背叛的原因在里面,但我知道,只有紧紧搂住面前的女人,才能有存在的真实与安全感。 时间已很晚了,我先送情绪稳定下来的玛莲莉回皇宫,然后回到家中。 远远看见房间的魔法灯还亮着,我知道,美莲达正在那儿,这原本只是想一想就会让我无比温暖的灯火今天看来却是那么地刺眼。面对它,我不禁踌躇起来,犹豫片刻,收拾心情,坚强地走了过去,只是,我心里清楚,这种坚强其实是如此地不堪一击,以至于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让它于瞬间崩溃。 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再度稳定情绪,我推开房门。 坐在房内的美莲达随着门扉的开启缓缓呈现在面前。她眼眶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子。一见我来,她脸上现出又悲又喜的神色,立即站了起来,快步向我奔来。 看她眼睛上又泛起一阵晶莹的蒙光,我知道,她又快哭出来了。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烦躁,我厉声道:“不要哭,你哭出来我就走!” 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就算美莲达真的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不可能再如原来般那么地深爱她。 从未见过我如此声色俱厉地与她说话,她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黯淡,奔行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呆在距我三步远的地方。泪珠在她眼睛中不住打转,但她还记得我说出的话,死活是不敢哭出来声来,低下头,身子不住抽搐,晶莹的泪水一滴滴滴落尘埃。 胸口似被什么刺了下般一阵剧痛,我的心又软了,旋又想到现在的情况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心肠立即又硬了起来,冷然道:“有什么理由你现在可以说了!” 她只是一个劲地抽泣,却不说一句话。等了片刻,我终于火了,不耐地吼道:“有什么你说!你不说我就走啦!” “不要!”听说我要走,她惊叫一声,赶紧拦住了我。 “那你就快说!”不想和她耗着,我道。在我的催促下,她抽泣着说出了原因。 她的确是想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但作为一个组织的首领,她的失踪引来了无数手下的搜寻。本来她一直深居简出,没有被人发现过她的踪迹,不过,不巧的是作为“神奇男爵”的我顺利归来成为了人们注目的焦点,在这个过程中,她作为我的女人,很不幸地在无意中被这个组织的第四号头领(刚才那个男人)发现了。 这个对她的美色垂涎已久的男人以为她只是爱慕“神奇男爵”夫人的虚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以将她以前利用肉体来控制手下的事向我告发作为要挟,逼迫美莲达向他屈服,而美莲达唯恐我知道她不光彩的过去后不肯原谅她,万般无奈下只能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若不是我觉察到她行为异常而派了亚德斯文跟踪她的话,这顶绿帽子只怕是戴定了。 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是,对于一个女人因为爱而犯的错我一向都不忍心苛责,这也是发现伊娜想暗杀我后我虽想着要惩罚她但却一直没有动过杀机的原因。我觉得,一个女人无论做了什么,只要她是出于爱你的原因而做的,你就不应该责怪她。就算她错到天下人都无法原谅她,你也应该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因为,她正是为了你才会做出为天下人所唾弃的事。 我不知道其他男人怎么看待这种问题,但我觉得,要是你不肯原谅一个为你而付出一切的女人,你肯定是这个世上最没心没肺的男人。 想到美莲达为了怕失去我而屈意献上肉体所受的委屈与煎熬,我的心就如刀割般痛了起来。紧紧将她搂到怀中,我喃喃道:“你真傻,你真傻……”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点告诉她我并不在乎她的过去。若我已经告诉她我只在乎她现在对我感情,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微红的眼睛,惊喜交加地道:“你不怪我吗?” “怪,当然怪!”我激动万分,“我怪你没有早点把事情告诉我,我怪你不相信你的夫君。” 这一刻,我有的只是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心爱的女人。 美莲达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将我也紧紧搂住,全身不住颤抖,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呜咽道:“美莲达知道了,美莲达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一次!”我故作生气地道,“这还能有下一次吗?” 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翘臀上轻拍了两巴掌,“这是对你乱说话的惩罚!” 知道她并未背叛我,我心情大好事,忍不住跟她开起玩笑来。虽然心中那根刺尚未完全拔除,但我已决定要原谅她了。 我轻松的心情也感染了美莲达,她禁不住也轻笑起来,咬着我的耳朵道:“是,美莲达说错话了,夫君要怎么惩罚都是应该的。” 看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我的心不由得活络起来,抱着她就往内室走,口中还大声道:“那你就等着我给你惩罚吧!”将门帘一掀,大步跨了进去…… 这一刻,只有肉体的交融才能让我忘却心中的不快。 ※※※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睡眼惺忪的美莲达挣扎着想起来为我着装,被我半劝半哄地阻了回去。 等她重新睡下,我拿起天雷神剑走出房外。这个地方是艾斯特塞九世的旧居,作为一个尚武的王子,练武场自然不小,兵器架上各种兵器更是一应俱全,好多外门兵器甚至是我连样子都没见过的。 站在练武场内,我盘膝吐纳——虽然现在勿需做出这种模样便可摧动内息运转,但已经习惯的我还是喜欢用这种最自然的方式来锻炼内力。 内息绵绵,源源不绝地从经脉中流过,所经之处疲劳一扫而空,不到片刻我便精神抖擞。 站起身来,我挥剑疾舞,在贯注的能量的摧逼下,神剑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异啸,剑身更是显出道道伸缩不定的电蛇,于空气中迸发出剧烈的连续不断的电弧放电之声;地面的灰尘被吸附到长剑四周,如一条灰色巨龙随着我手臂的挥舞四下急旋,将地表一切都吸收干干净净,到最后,变成一条两人合抱的龙卷风,在我四周不住回旋。 当这条巨龙在我身边旋了四五圈时,长吸一口气,我断喝一声,神剑往前一伸,劲道一顿,那巨龙立即随手而破,于瞬间消失无踪,原地只剩一堆约至膝弯的土堆。 手持神剑,我按捺不住胸中的激动。到这个世界虽是不久,但屡历生死,力量增加极快,现在的我已拥有了足以与苏拉格相媲美的力量,我相信,就算再次于没有心眼的情况下对上皇家史料馆那红发警卫长,只要他不用那威力无匹的绝技,绝对能与之一拼。 洗了个澡,我容光焕发地换上贵族服饰前往宫廷参加早朝。既然决定要为玛莲莉留下来,那我就应该认真对待恩达斯帝国的事务。 想到玛莲莉昨晚娇媚可人的模样,我心里甜滋滋的,就连对艾斯特塞九世以前对我处处玩弄心机的事也不是太在意了,再怎么说他也将他最宝贝的女儿送给了我嘛! 早朝开始已有一个多小时,可大将军莱尼·拉维利居然还没有来,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他也真是嚣张,连派人向艾斯特塞九世告假这种为人臣子应遵守的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做到。 这时就看出了他在朝内的关系有多恶劣,从早朝开始到现在为止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绝大多数大臣都在一个劲地说他的坏话,都主张要好好地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以正国威”! 正当他们为此事议论纷纷时,一个侍卫突然匆匆忙忙地跑来殿内。他满脸惊惶地向艾斯特塞九世报告道:“陛下,大事不好,‘红枪中队’的雷本蓝中队长失手打死了大将军莱尼·拉维利的独子法拉·拉维利,现在大将军他带领一千近卫杀进红枪中队大营去了。” 什么!我们一时间全被这爆炸性的消息震得呆在当场。早知道朵坎他肯定会生出事端来,没想到这次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虽然我并不算是红枪中队的真正领导者,而且此次的事件与我毫无关系,但是,作为他们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我还是为朵坎及其手下的命运担忧不已。 艾斯特塞听到这话,一张脸全白了,早朝也不开了,赶紧叫人备马,准备出发,在此之前更是早早地派了波克姆伯爵带着一小队皇家侍卫前去阻止。我不禁有些奇怪,大将军莱尼虽说是为报私仇而出兵,但身痛独子惨死,说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艾斯特塞九世何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呢。 马匹很快便牵来了,艾斯特塞九世与众大臣纷纷上马,在国王的催促下,我们快马加鞭,迅速地赶到了红枪中队的营地。 远远地便看见营地四周一片狼藉,四下皆是遗留下来刀剑,七零八落的死尸与未干的血渍更让人触目惊心,而营内却看不到任何一方的队伍,就连波克姆伯爵和他所带的那队皇家侍卫也不知所踪。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有些紧张,难不成波克姆来得太晚,战争已经结束了吗?不过就算如此,波克姆和他的队伍到哪去了呢。 仔细看了看那些尸体,几乎没有几人是红枪中队的装束,看来红枪中队的人应该是在自知不敌的时候撤退了。我这才略有些放心,因为已经决定要留下来,对于这支属于我的力量,自是不希望有所损失。 正想四下搜寻一番,一个皇家侍卫装束的人跑了过来。他向艾斯特塞九世行了个礼,大声道:“陛下,大将军莱尼与红枪中队两支部队已经跑到后山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正一脸慌张的艾斯特塞九世立即道:“快带我去!” 那名侍卫应了一声,转身领着我们这一大群人向后山走去。山路崎岖,不一刻便无法骑马,二话不说,艾斯特塞九世跳下马鞍,健步如飞地跟着那名侍卫。 大臣们也纷纷下马,武将还好说一点,虽说是多少年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了,但他们都有功夫在身,还能跟得上国王陛下的步伐。那些文臣们就惨了,他们大都是未曾习武,就算有人练过那么一招半式,也只是年青时用来锻炼身体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已搁下不提,现在要走这种山路,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跌跌撞撞地勉强追随着前面的国王,本就对莱尼有着一肚子的火他们,现在更是将他的祖宗八代都骂翻了天。 远远便听到一阵人声传来,我知道,所有人应该都在那儿了。 不出所料,转过面前这处山坳,呈现在面前的是分成三块的人群。其中最小的约有百人的一块是“我的手下”红枪中队的全体;他们对面的是最大的一块队伍,看来有近千人,密密麻麻地;而在这对峙的两队人马之中,是波克姆伯爵手下约二百人的皇家卫队,他带领着着这帮手下将两方队伍强行隔开,阻止了一场迫在眉睫的血战。 此时,莱尼正站在阵心与波克姆大声交涉,而他的手下则呈扇形向中心慢慢围了过去,看来是准备不顾一切地发动战斗了。 “住手!”眼看形势一触即发,艾斯特塞九世一声厉喝,及时阻止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参见陛下!”见到国王,所有士兵都跪了下来,波克姆与莱尼也赶紧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艾斯特塞九世脸色难看至极。 想不到艾斯特塞九世这么快便带着所有大臣赶来了,感受到国王冲天的怒焰,以莱尼的骄横也不禁后心发凉,赶紧解释道:“陛下,这是因为雷本蓝他杀了我儿子我才报复的!那是我惟一的儿子啊!”说到后来,嗓子发哑,声音凄楚,显是伤心至极。 艾斯特塞九世厉声道:“难道这就可以成为你擅起兵争的理由吗?” 这也难怪,按照恩达斯法律,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必须经过国王陛下的亲准,莱尼带领手下一千亲卫杀入红枪中队大营,已经是大大地触犯了法律,若严格点说,就算以莱尼贵族的特权身份,只怕也要连降数级。 “可是……”莱尼不识趣地还要争辩。 “没什么可是的!”艾斯特塞几乎是在怒吼,“你擅自出兵攻击友军,朕还要你解释什么!” 看艾斯特塞九世动了怒,那些早对莱尼不满的人不由得暗自高兴,不过,他们还有些疑惑,因为艾斯特塞九世对莱尼指挥作战的能力十分欣赏,以前莱尼虽说跋扈,但看在战功的份上,他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这也间接促成了莱尼嚣张的气焰,大家本以为今天之事也会同以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想不到国王居然会出人意料地认真起来。 想不到一向袒护自己的国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的莱尼呆住了,额头上的汗珠也一粒粒地渗了出来。 不再理会一旁的莱尼,艾斯特塞九世向红枪中队的人道:“你们中队长雷本蓝呢?叫他出来!” 听到国王陛下的话,红枪中队起了一阵骚动,片刻之后,原本皆俯首在地的一人抬起头来,是小队长特珀,他禀报道:“陛下,中队长身负重伤,已由莫本小队长掩护由暗中先走了。” 此时,我清楚地看到艾斯特塞九世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以一种极惊惶的声音道:“他伤得重不重?” 这一刻,只怕所有人都发觉了他的异常。 朵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队长,虽说他是帝国左臣相艾力·德·萨拉法的孙子,但再怎么样也与艾斯特塞九世扯不上关系,但艾斯特塞九世怎会对他如此关切呢? 从刚开始得知莱尼与红枪中队起冲突到现在听说朵坎身受重伤,在此事上,他一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想到以前他一反常态地亲自下旨命令朵坎组建红枪中队,又联想到有关艾斯特塞九世有不少情人的说法,我开始怀疑这个朵坎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了。看周围人的脸色,只怕有此怀疑的不在少数。 艾斯特塞九世显然也发现了他自己的异常,轻咳一声,平静了一下情绪,换了个平和些的口吻道:“雷本蓝中队长的伤势如何呢?” 特珀道:“中队长伤势很重,只是他被莫本小队长带走了,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未等焦急的艾斯特塞九世有所表示,右臣相加纳比亚斯已站了出来。他道:“陛下,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找到雷本蓝中队长,并派人赶紧治疗。” 既然知道雷本蓝与国王的关系不一般,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艾斯特塞九世的好时机。其他大臣也都赶紧出言附合,同时在一个劲地在心中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出言讨好艾斯特塞九世,白白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加纳比亚斯。 左臣相艾力·德·萨拉法排众而出,一脸紧张地道:“陛下,请允许老臣带人前去寻找朵坎。”作为朵坎的爷爷,由他去做这件事倒是十分恰当。 艾斯特塞九世点点头,道:“你快去吧!需要什么人只管调动!”这等于是给了他动用一切力量的权力,这无比重视此事的做法让更多的臣子暗中肯定了他们的推测。 目送左相艾力远去后,艾斯特塞九世扭过头来,沉声对大将军莱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莱尼不敢隐瞒,道:“臣今天正要来上朝,没想到小儿的侍从突然将已经断气的小儿抬了进来,说是雷本蓝干的,可怜小儿……小儿……”说到这,他目中泪光闪动,显是伤心至极,话也哽咽和说不下去了,连吸数口气才平静一点,继续道:“臣于是在激动之余才做出了此等有违法纪的事来!” 这还是没有说明这一死一伤的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斯特塞九世转向特珀道:“雷本蓝中队长有没有说明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特珀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中队长他回营时已是身负重伤,没说两句话便晕了过去,正当我们在全力救治时,莱尼大将军又领兵杀了过来,要我们交出中队长,我们见势不妙便由莫本小队长带着中队长于暗中逃走,剩下的人则作为掩护,且战且退地引着大将军他们到这里来,后来伯爵大人赶来阻止了大将军。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情况了。” 第二章 人马 加纳比亚斯道:“看来在场的这些人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依臣之见,陛下不如派人将莱尼大将军儿子的侍从找来询问一番,他们应该会比较清楚。”既然是那几个人将法拉·拉维利抬回来的,那他们或多或少也该知道一些。 听加纳比亚斯说得有理,艾斯特塞九世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他命令道:“加纳比亚斯,此事就交给你与波克姆办,今天早朝结束前我要知道答案!”一转身,“回朝!”他大声宣布,“莱尼,你也跟来。” 看到帝国最有实权的文臣武将都来了,那些侍卫的腿当即就软了一半。在他们的逼问下,很快,事情水落石出。 原来,法拉·拉维利因对上次被打折腿的事耿耿于怀,于是暗中设伏,想要报仇雪恨。双方大打出手,在这场乱仗中,法拉·拉维利身亡,朵坎重伤突围。 “莱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听了事情的经过,艾斯特塞九世龙颜大怒,当即命令卫队将那几名侍卫推出去斩首,然后转向莱尼说出了这句话。 莱尼眼见此景,以他的智力,虽不知艾斯特塞九世震怒的原因,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国王陛下这次真的是认真起来了,不由得面如土色,听到问话,赶紧答道:“陛下,臣轻信他人,鲁莽行事,实在是罪该万死!臣,无话可说!” 面对莱尼这番俯首认罪的态度,艾斯特塞反而不好太过计较,否则就有损于一个明君的形象,由此看来,莱尼也并非是完全没有脑筋。 不过,就算艾斯特塞九世不方便跟他计较,他以前得罪过的其他大臣可不会白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们轮番进谏,历数莱尼百大罪状,从滥用职权到放任独子鱼肉平民,从虐待下属到出言不逊,到最后,连他三岁抢小朋友的玩具七岁拿阿姨钱十岁偷窥表姐洗澡之事都一一抖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虽有几个亲莱尼派的大臣极力为莱尼开脱,但在这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本就心中不快的艾斯特塞终于将莱尼降为了将军。降一级还不说,为了防止他今后“滥用武力”,连原本可以拥有三百的亲卫也减为一百(依恩达斯法律,帝国元帅可以拥有三千近卫,大将军可有近卫一千,将军可有近卫三百),这下,担心他事后报复的人应该可以略松一口气了。 我暗自奇怪,这些人虽然大多与莱尼有怨,但皆不是敢于与莱尼这个帝国军方第四号人物作正面对抗的人(从前几次的廷议中便可看出),今天怎么会如有默契般一个个地全冲过来找他的麻烦呢?冷眼旁观良久,我终于发现所有问题其实都出在加纳比亚斯身上。 他看来虽是在做老好人,不住给莱尼打圆场,但每到事情的关键时刻,总是不着痕迹地在莱尼的最痛处重重地来上一下,正因为有了他在,所有反对莱尼的大臣才能在这场是否争议中牢牢把握着主动,从头至尾将保莱尼派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看他这样子,此事只怕是由他一手操纵,我甚至怀疑他为此已经预谋好久,只是今天才逮到了机会罢了——要知道,联络这么多人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 可怜莱尼完全被蒙在鼓里,好像还对一直在“为他说情”的加纳比亚斯十分感激。我好笑之余又有点全身发凉,今后对这个右臣相可得当心一点,最好是不要得罪了他,否则,说不定会像眼前的莱尼一样,被他害了还对他感激涕零。 接下来,左臣相艾力·德·萨拉法前来禀报,说朵坎已经找到,而且经过了宫廷法师的诊疗,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生命已经没了大碍。不过,听到此事的艾斯特塞九世并未如前般表现出格外的关心,只是点头示意知道了就算完事。虽说如此,他的举动落在我们这些有心人眼中,只认为这是他为了表示他与朵坎并无特殊关系的刻意做作罢了。 既然主事的法拉·拉维利身亡,而朵坎平安无事,加上私自出兵的莱尼又受到了处分,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了解了。当然,作为红枪中队名义上的上司的我虽是无关,可也免不了被责怪几句。 早朝结束后,其他人各自散去,我则被艾斯特塞九世单独叫到了书房。 难道他还为朵坎的事想不开吗?我有些忐忑第来到他的书房。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红枪中队这个最能惹事的队伍交给你吗?”艾斯特塞九世开门见山。果然是为了红枪中队,事到临头,我反而平静下来了。 不就是想通过这队人马限制我的发展吗?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若不是清楚面对的是什么人,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对于这个疑问,我只能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是吗?”艾斯特塞九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可能从未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什么啊!就是对此事考虑得太清楚了才会对你没了信心,还没开始做事就被卡得死死的,算什么吗?要不是为了玛莲莉,老子早就走了,才懒得在这里听你教训呢! 心中这样想,脸上就免不了显出一丝不忿。艾斯特塞九世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怒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在为难你吧!” “臣不敢!”我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形势比人强,除非我已经拥有了强大到足够与之抗衡的力量,否则,面对愤怒的恩达斯之王,还是不得不低头。 此时我才注意到自己之前的态度十分生硬,看来,虽然为了玛莲莉而做出留下来的决定,但失去了向上的动力的我心态还未纠正过来,根本懒得为迎合“有负于我”的艾斯特塞九世而做出一系列虚伪的举动。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唯命是从,因为我并不在乎这个什么驸马的身份与地位,大不了闹翻后拔腿就走,至于玛莲莉,到时候就看她愿不愿意跟我走了。当然,为了不让玛莲莉夹在我们中间为难,心中虽然不太情愿,但在一些可以将就的问题上我会尽量将就艾斯特塞九世的。 见我一副认错的模样,加上他可能也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没有好处,便道:“你知道吗?红枪中队虽然是一个最爱惹是生非的部队,但每个队员都有远超一般士兵的实力,其中队长雷本蓝更是难得的战争奇才,我见过他那篇有关重骑兵运用的文章,确是字字矶珠,若加以培养,不日定成大器。只是他为人偏激,又不通处事之道,若是在我们这些老成求稳的老头子们手下论资排辈,只怕难有出头之日,所以我才想到要把他交给你来管理。”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难怪会对如此,也难怪会对朵坎如此关心。当然,对他的话我也没敢全信,毕竟若朵坎是他的私生子的话,他也不会把实情相告。 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我诚惶诚恐地道:“臣没有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对红枪中队约束不力,以至有今日之祸事,实在是罪无可恕。” 见我主动承认错误,艾斯特塞九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道:“那你知道今后应该怎么做了吧!” 我道:“臣今后一定用心管理红枪中队,保证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好!”艾斯特塞九世十分满意我这番说辞,高兴地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想到要好好整顿红枪中队,既然要留在恩达斯帝国,手中的班底自然是必不可少,这红枪中队就是一支难得的可收为己用力量,我当然不能放过。再说了,我现在是红枪中队的领导者,无论红枪中队干出什么事来,别人都会把帐记到我头上,若是任由朵坎再这么闹下去,只怕恩达斯的大臣们都会被他得罪光了。 我本来是拟定过处理红枪中队问题的计划,只是因为前几天想着走,所以一直没有实施,现在正好趁朵坎伤重休养的时间来一步步地展开。 想到这,我立即开始行动,先去探望了正在养伤的朵坎。据给朵坎治疗的法师说,朵坎全身上下大小伤一十八处,其中包括右前臂骨折和三根肋骨折断,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一道剑伤,这一剑透胸而过,导致了内腑极度受损,好在离心脏还有三寸,要不然,只有神灵才能救他了。不过,这些伤虽未致命,亦是十分严重,就算每天施用强大的治疗法术,他也至少要花费二个星期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床上站起来。 得到这个结论,我心中高兴极了。朵坎不在,那我要推行计划起来那就更加容易了。 回去安慰了一下还未完全放下心来的美莲达,顺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我骑着马来到红枪中队的营地。 此时,红枪中队已将早上战斗的痕迹收拾干净,不过,他们显然还未从今天上午的事件中摆脱出来,没有进行规定的军事训练。 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法见到正在左臣相府养伤的朵坎,只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朵坎并无生命危险,现在见到我来了,都赶紧向我打听朵坎的具体情况。 我先向他们说明了朵坎的情况,在他们的欢呼声中,我道:“由于雷本蓝中队长负伤,这段时间将由我来对你们进行训练。” 对我的高超的功夫他们已有了解,听到我要教他们,一个个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等一切交待清楚后,我告诉他们,我会在明天下午进行一场测试,要他们今天先复习一下所学的功夫。 看他们一个个热情高涨地开始练习,我十分满意地骑着马回到家中。 第二天下午,我依言来到红枪中队的营地。说是进行测试,其实是一边倒的教训。他们除了莫本勉强撑到二招外,其他人都在一招之内败下阵来——其实,若不是怕出招太猛控制不住而伤到莫本的话,他也挡不住我的一招。当我在力量上zhan有上风时,便能将一身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才取得令人震惊的效果。 虽然他们跟我交过手,但那是在群战之中,大都是在迷迷糊糊中便被我击倒了,现在,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我难以企及的实力。不用我出手,只要站在那,在他们眼中便是一个无法匹敌的存在,如山般巍然,如海般广阔,绝非人力所能企及。很多人都是被我可怕的气势所压倒,在我面前连站都站不稳,还未出手便已败下阵来。其他人勉强支撑下来的人也是大受影响,自非我一招之敌。 不到二个小时,便让这九十多个人皆体会到了我的厉害,看他们一脸崇拜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们都被打服了。这是我早有算计的,只有在这帮人心中树立起我无法战胜的形象,传授起功夫来才能水到渠成。现在,我可以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接下来,我开始教他们功夫。 ※※※ 集中所有的士兵在四下围成一圈,我先将一张羊皮交给特珀,然后低声吩咐了他几句,接下来,站在广场中央,让三名小队长中最强壮的哈姆叫出来陪我演练。 看着面前兴奋中带点紧张的哈姆,我道:“全力向我出手!” 哈姆先是一愣,后来意识到我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讲解,当下便杀了过来。 知道我武功远胜于他,他不敢保留,全力以赴地向我进攻。冲到我面前五步之遥,右拳一伸一曲,耍了个花招,左拳就在这掩护之下悄无声息地袭向我肋间。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同毫无所察。这反而使哈姆产生了怀疑,手伸到距我数寸之外便迟疑起来,因为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骗得过我。就在他这拳势凝滞的一瞬间,我伸手刁住了他的左手腕,先是一扯,当他慌忙向后抽手时,顺势一送,立即让他摔了个大跟头。 “你们知道哈姆为什么会被我摔倒吗?”我大声问周围的人。 “他出手太慢!” “他用意太明显!” “他用力过猛!” ……对于这种从实战中总结经验的教授方法,他们十分熟悉,我一询问,立即就有无数人提出自己的看法来。 “你怎么看呢?”我问哈姆。 哈姆道:“我刚才不该犹豫不决,就是迟疑的一瞬才会让你捉到了我的破绽。” “你说得不错,那么,再来!”我道。 二话不说,哈姆再度冲了上来。这一次他不再犹豫,右手直截了当地击过来。我伸掌一挡,在拳掌即将相撞前,突地一缩,让他全力一拳击在了空处,趁他使错力而无比难受的那一刻,我掌向前伸,击在他没了半点力量的拳头上,撞得他飞跌出去。同上次与他交手相比,我的力量增加了不少,能够用出更多更精妙的技巧,这使我整体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对付起他来,也就更得心应手了。 “什么原因?”我问。 “用力过猛!”他答,然后第三次冲了过来,结果,还没到我身边便被我捉到一个破绽,一脚踹了开去。 就这样,他连冲数十次,却每次都被我简简单单地击倒了,若非我手上不带劲,他老早就站不起来了。 在又一次将哈姆击倒后,我阻止了还想冲过来的他,问道:“你与我交手这么久,你觉得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呢?” 听我这么一问,哈姆抓着脑袋抓了思考起来,但好久亦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你的破绽太多了!”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问题。 “是啊,是啊!”他欣喜地叫了起来,“以前中队长也是这么说我们的,所以他才要我们从被人击倒的地方寻找弥补破绽的办法。” 故意与他交手这么久,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我大声道:“你说得不错,但你有一点错了,那就是,武功的破绽不一定要从与人交手中得到经验,在很多时候,学习招式是一种更为恰当的办法。” 听我这么一说,底下的人脸上都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这也难怪,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得到名师的指点,所有有关武学的知道全是来自于朵坎,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灌输,早已成为思维定式,根本听不进其它说法,若不是因为我是他们极为佩服的人,只怕早就嚷嚷着闹将起来了。 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我一点也不慌。我的目的就是要将朵坎在红枪中队建立起来的权威一点一点地摧毁,这样,才能开展下一步的计划。 一笑,我道:“我知道大家难以相信,这样,我们来做个试验!” 命令两人拿来两把木剑,我们俩一人一把。手持长剑,我长剑平伸,对哈姆道:“你随意向我进攻,我就用现在这样防守。” 面对着长剑向上斜指的我,哈姆长吸一口气,向前一个突进,瞬间连踏三步,双手握剑,狠狠地向我手中木剑劈了过来。他刚才那几十跤也没有白摔,现在的动作已经比之前要严密多了。不过,这种程度的招式还是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木剑一引,他就连人带剑撞到了一边,长剑回撤,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若非我并未打算攻击,只要趁他立足不稳便可在数招中将他击败。 哈姆一愣,不甘心地又杀了回了。他脚下疾行,冲到我面前时向左一晃,突然闪向右方,木剑连抖,斜刺我难以保护的左肩。我右手轻挥,木剑上挑,又一次轻松地将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剑化作无形。 就这样,在哈姆数十次冲击中,我连动作都未多做,无论他从哪个方向攻来,每次一剑,半步未退地挡住了他疾如骤雨的攻势。 最开始那些人还未看明白——因为,我既能于一招之内将他们通通击败,能这样轻易地对付哈姆与也不足为奇——不过,到后来,他们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那就是,我在与哈姆交手的过程中,从头至尾都保持了最初防守的姿势,而且只使用了两式,一个下划,一个上挑,每次勾勒出一个半弧或连绵使出数个半弧,而就这看似简简单单数招却将哈姆变化多端的招式一一化解。 到后来,连哈姆也发觉了这一点,他剑势骤变,一时快如疾风,一时重如山岳,千方百计想从我的剑法中找到空隙,但却根本捉摸不到我这看似简单的木剑走向,总被我在最紧要的关头用最轻巧的方式或挑或划地破解,只觉得我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沉重而带有难以言喻的压力,只要面对着便有种无法力敌之感,直欲弃剑投降,战到后来,他心中满是无奈、不甘与绝望中坚持不懈的苦闷,焦躁之下,运剑更猛,吼声连连。 哈姆的无奈是必然的,要知道,我用的是无极剑法中最基本却又极其精妙的招式,为了将这两式练得纯熟,足足花了我一年多的时间,从最初一小块石块开始,到最后重逾千斤的巨石,要用这两式在它们坠地间用长剑悄无声息地挪移到指定地点,当时的训练曾让我大吃苦头,不过,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不要说现在面对的是力量不如我的哈姆,就算是一个力量比我强的对手我也能以此种方式接下来。 就在这一攻一守间,我这看来简单的招式却将哈姆千变万化的剑招一一轻松挡下,显示了以简单胜繁杂的至高武学境界,周围那些人何曾见过这种精妙无匹的功夫,一时间,情绪大受冲击,目眩神迷下皆说不出话来。 此时,哈姆因情急之下胡乱抢攻,剑招已大为散乱,见他如此,我知道,是到了要结束比试的时候了。 等他下一剑刺来时,我长剑连续上挑下划,连绵而出,将他手中长剑卷入剑势之中,略一用力,将那木剑带得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飞到广场外。用的还是那两式,只不过连环而出,但是,这样便得到了完全不同的效果,转眼间由守转攻,取得了胜利。想不到这一直用来防守的两式还有这种神奇的攻击效果,围观之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灵魂归窍。 “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鼓掌,瞬间,掌声雷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将我淹没。不过,我心里清楚,这只是他们对我功夫的佩服,并不代表他们承认我武学观点正确,现在,应该是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特珀!”我叫了一声。 “属下在!”特珀小队长立即站了出来。他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显然也为刚才那一幕激动不已。 “你对我刚才的两式领悟了多少?”我问他。 此时众人才知道我之前交给他的羊皮卷中记载的便是这两式的心法。我相信,以他的智慧应当不难理解这种无极门的入门功夫,再说了,我已经给他演练了这么久,就算未能掌握但也该知道用法了。 果然,他答道:“属下已经领悟了不少!”略一点头,我道:“好,那你现在就用我交给你的这两式与哈姆小队长再战一场!” “是!”他干脆地应了一声,接过我递给他的木剑,转身走进广场中央。 此时,哈姆的木剑已经有人帮他捡了回来。他俩行了个比试前的举剑礼,立即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呛!”当哈姆第一剑刺过来时,尝试着用剑去挑开的特珀因为并未掌握到用力的技巧,两剑交击,发出了极其响亮的声音,若不是他力量不比哈姆弱多少,这一下可能便会长剑脱手。 看来他还是太过紧张,我一眼便发觉了特珀问题,皱皱眉,大声道:“此剑法的奥妙在于卸、引,是以柔克刚,以弱至强的技巧,并不在于你手中力量的大小,而在于长剑时机与剑式方向的把握!” “是!”特珀赶紧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哈姆再度袭来的长剑,等它接近到离他将近一尺之处时,木剑斜扬,轻轻挑中了对方剑尖下三寸之处。 “哧!”这一下,两剑的撞击之声便小了许多,看来他已经开始掌握到使用的分寸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挑特珀来练这两式是有用意的。要知道,无极剑法注重以弱克刚,剑法走的进阴柔韧的一路,而特珀的功夫也是走阴柔的路子,正好与无极剑法适应,这样,学起无极剑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再说了,特珀本身武功不错,就算学得不太好也可以用自身的力量来弥补技巧的不足——我可不会指望在他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完全掌握到这两式的精妙之处。 我的目的就在于此,只要特珀能用他学到的这两式在与原本实力相近的哈姆在战斗中占得上风,那就可以说明学习招式的好处,这样,确凿的事实要比我的空口白话要来得有效得多。 一切完全依照我的设计在展开。特珀的确无法完全掌握无极剑法,但他本身的强劲实力及那阴柔的路子在这个过程中起了极大的作用,虽被哈姆逼得连连后退,却坚韧无比,总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领悟到这两招的用法,逐渐掌握其中奥妙之处,由最初的步步后退到接下来的慢慢后撤,再过一段时间则能坚守阵地,再下来,剑势扩张,开始与哈姆有攻有守,等剑势越来越盛时,哈姆开始招架不住,不由自主地慢慢后撤。 便在此时,我阻止了这场子战斗。这样已达到了足够的效果。再说了,特珀并未完全掌握无极剑法的精髓,若再斗下去,说不定让哈姆找到特珀剑法中的破绽,到时反而不美了。不过,即使是如此,在看到特珀小队长经过学习两式剑法后便在瞬间将武功提高了一个档次,所有人都不再怀疑我有关招式十分重要的论断。 望向震撼不已的众人,我趁热打铁:“我知道有人说实用的招式应该在实战中学习,这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并不完全正确。”不用说大家也清楚我说的“有人”指的是谁。 “大家知道吗,真正的招式皆是无数前人千锤百炼后提炼的精华,并非如大家所想的是无用的花招,就如我刚才传授给特珀小队长的这两式,除了本身变化莫测外,还考虑到了出招时自身可能留下的破绽,对每一式的出手方向与角度都作了极为苛刻的要求,进可攻退可守,难寻破绽。刚才,与其说是哈姆小队长在与特珀小队长战斗,倒不如说他是在与数千万的前辈在战斗,而千万人积累下来的智慧结晶岂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易应付的,这也正是他会被对方看似简单的招式打得难以招架的原因!” 这是事实,招式其实就是在实战过程中逐步形成、完善的,有极强的实用价值,只是多数人运用时不会灵活变通,使得僵化无比(当然,我是不会允许在我教授的学生中出现这样的人的),这才渐渐形成了招式无用的偏激之论。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只要你们掌握这些精妙的招式,就可以绕过在实践中摸索的过程,不走弯路而直接达到更高的水平。” 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两招的神奇功效,加上我这么一点破,终于意识到了学习招式的真正好处,想到马上可以学习这些奇妙的招式,一个个皆禁不住显出了神往之色。 看他们的表情,我心中暗喜,放声疾呼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学习招式的好处,现在,机会就在你们眼前,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学呢!”说到后来,我暗中对这些原本便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人用出了摄魂大法。在心中的意愿与神奇功夫的合力推动下,他们眼中放出狂热的光,齐声高呼道:“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我相信,无论在多少年后,他们对招式在武学中的重要作用都不会再有半点怀疑。 此时此刻,我清楚地听到了朵坎的权威一寸寸地崩溃的声音,我知道,等他伤愈时,他看到的将不再是一支只属于他的部队。 第三章 反击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抽时间去给他们教授武功。 首先,我传授他们最基本的一些东西,比如说长剑向上挑或向下劈时怎么样才能有最少的破绽等等诸类的东西,这种基本的东西正是他们这些只注重实战的人最为欠缺的,当下便掀起了一阵学习的狂潮。 不过,这种打基础的事不是一二天便能奏效的,想到朵坎不日便可痊愈,没几天,我便量体裁衣,针对每个人自身条件的不同而给他们传授不同的功夫,这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我却必须赶在朵坎重新归队之前做好这一切,为此,我干脆与美莲达及玛莲莉打了个招呼后搬到了红枪中队,这样,我才有了足够时间来办事。 五天之后,所有的工作终于上了正轨。当我将几个招式教给最后一个人后,不由得长长地吁吁一口气,我终于可以轻松了一些了。近一百号人,每个人都得传授不同的功夫,弄得我绞尽脑汁,好在胸中所学甚丰,加上每个人传授的都只是寥寥数式,要不然只怕我也应付不来。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我完全可以想见朵坎见到手下完全背弃了他以前的教学方法之后难看的脸色。 想想这几天都没有见玛莲莉她们,我洗浴一番,骑马向皇宫走去。 来到玛莲莉所住的地方,侍女告诉我她正与伊娜在谈心。心中一动,阻止了她们的通报,我径自走进公主的寝宫。 “……你不能够喜欢他!”远远地,我听到了伊娜的声音。我立即停下了脚步,凭我敏锐的听觉,不用走太近便能清晰地听到她俩的对话。 玛莲莉的声音响了起来:“伊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鼓励我!” 伊娜不死心地道:“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喜欢什么人,可是,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他太卑鄙了,我早给你说过有关他的一切,像他这种人,你绝对不能爱,要不然,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伊娜,”玛莲莉语气中带隐隐透出一丝不耐了,“你这几天每天都来与我谈这个话题,我们为什么非要为此纠缠不休呢……” 后面的话我无心再听下去,心中被难以明状的怒火所充盈,上次的帐还未与伊娜算清,想不到这次她还敢跳出来捣乱,看来对人太好也是个错误,这样,只会让对方不在乎多谋害你一次。我咬牙切齿,暗下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玛莲莉!”我收拾心情,故作平静地边叫边向前走。 “比尔!”随着一声惊喜的回应,玛莲莉迅速冲到我面前。五天,对一个正处于热恋期间的女子绝对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听到我的声音,她立即跑出来,连公主应注意的礼仪也不顾了,弄得梅法蒂追在她身后一个劲地提醒。 微笑地看着她,我将藏在身后的手向前一伸,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立即出现在玛莲莉面前。这朵玫瑰通体透明,色泽鲜红,红水晶雕凿般晶莹透亮,散发着茵蕴朦胧的魔法气息,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让人禁不住要发出由衷的赞叹。 “啊!太漂亮啦!”不要说玛莲莉,就连梅法蒂也禁不住轻声赞叹起来,随后赶来的伊娜也为其所吸引,现出了迷醉的神情。 “送给你!”我将这朵魔法凝聚的玫瑰递了上去。 “真美!”玛莲莉接过这朵花,赞叹着,唯恐损坏般将它轻轻挪到面前,接着,抬起头,蓝宝石般的眼睛泛起让人心醉的梦幻之光,在我心神俱颤间,慢慢倚入我怀中。唉,女孩子原来是这么容易满足啊! 眼见公主殿下当众做出如此有损“皇家尊严”的事,梅法蒂虽为这一幕脸红不已,却不得不在一旁大声咳嗽着提醒玛莲莉应注意宫廷礼仪。 听到梅法蒂的咳嗽声,玛莲莉清醒过来,正欲站直身子,却被我强行拥在怀中,我笑道:“你现在不是恩达斯的公主,而只是一个属于我的普通女人,不要顾忌什么宫廷礼仪,好好做一个女人想做的就行。” 听过玛莲莉的心里话,我当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蛮横无理的话直说入她心窝里,她幸福地微一点头,又深深地埋入我怀中,急得梅法蒂在边上一个劲地跺脚。 看梅法蒂那副样子,我心中好笑。不过,当视线挪到伊娜身上时,我的笑意立即便消失无踪。 “你刚才在和朋友玩吗?”我故意问玛莲莉。听我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好友还在边上,不由得满脸娇羞,赶紧从我怀中挣了出来。 “这是伊娜,我的好友!”虽然知道我们认识,玛莲莉还是向我作介绍。 “不用你介绍了,我们很熟的!”我道,笑容可掬,“我不远千里来到多卡拉加的目的就是给伊娜小姐带她爷爷临终的遗物,算起来,我们的婚事还要多亏此事,若非如此,我们怎会见面呢!” “啊,有这回事!”想不到我居然对伊娜有恩,玛莲莉不由得惊讶地叫了起来。 “是啊,”我正色道,“伊娜小姐是个极富正义感的好人,就是她帮我在你父皇面前说好话我才能见到你父皇。” 我越是夸奖伊娜,越能反衬出她背后非议我的可耻,加上我还有恩于她,她以前在玛功莉面前讲过的有关我的所有坏话都变成了刺向她自己最锋利的匕首。玛莲莉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梅法蒂则是轻哼一声,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她对伊娜的鄙视。 我故作不知,继续道:“虽然我打伤过她,但那只是比武时收不住手罢了,相信伊娜小姐是绝不会记仇的。”这一下,我更是将伊娜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玛莲莉主仆肯定认为伊娜是因为比赛失败而对我怀恨在心的。 伊娜如何不知我玩的是什么花样,可她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气急之下,不由得血住上涌。看了粉脸通红的伊娜一眼,我暗爽不已,同时,给了她最后一击:“我相信,以我与伊娜小姐的亲密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帮着我的。” 玛莲莉主仆当然以为我指的事是我有恩于伊娜,而我俩则心知肚明地知道我所指的是晚宴上的强吻之事。看我的视线在她的红唇间扫来扫去,伊娜终于按捺不住,勃然作色,大踏一步,口中开始吟咏起攻击魔法咒语。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玛莲莉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她厉声道:“你想干什么?”这一刻,这对好友终于正式决裂。 想不到玛莲莉会如此,伊娜先是一愣,然后,表情立即黯淡下来,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扭过身子,万分萧索地向处走去。凉风吹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她身体轻轻颤抖。这一刻,我都有些不忍——虽然这场冲突是我一手策划的。 玛莲莉向前半步,伸出右手,张嘴欲言,心中却迟疑起来,脚步停止,手只伸出一半,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表情复杂地看着伊娜远去。 “对不起!”我从玛莲莉背后将她拥入怀中,“是我让你们姐妹不合的。” 玛莲莉垂着头,呜咽着道:“这不关你的事!” 我故作奇怪地道:“我又没怎么样,她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未等玛莲莉回答,一边的梅法蒂道:“大人,就因为你一直说她的好话她才会翻脸的!” “什么?”我“讶然”。 “对啊,”梅法蒂一脸的愤愤不平,“大人,你对人也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在替她说好话,她却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揭示出她为人的虚伪与阴险,这也是她恼羞成怒的原因。” 她又转向玛莲莉,道:“殿下,我觉得你与她决裂是再好不过了,要是再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她害死的。” 听到梅法蒂这番劝说,玛莲莉渐渐平静下来,轻身面向我道:“梅法蒂说得不错,她一直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就算今天我们不闹翻以后也会翻脸的。”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一副难以置信与苦痛的模样,“人为什么会这样呢?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再怎么说我也有恩于她啊!” 这倒不完全是做戏,虽然我为人并不怎么样,但起码对她是不错的,而且,我还对她有恩,她却总是想暗害我,想到这一点我便难以忍受。 伊娜这次彻底惹火了我,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原谅她,让玛莲莉与她决裂不过是我报复的开始,老账新账一起算,这一次,我要让她后悔她所做过的一切。 “比尔!”玛莲莉看我满脸痛苦,将我的手紧紧地拥在心口,柔声道:“你不要太难过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你!”看她情意绵绵地说出这番表白来,原本只是做戏的我禁不住大受感动,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时间就这样流逝,我们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沉默不语,好半晌,我突然道:“能不能把我的手再往你怀里握紧一点。” 玛莲莉疑惑地抬头望我。我色眯眯地道:“这种温软的感觉真的很好!” 低头看了看放在她双峰上的我的手,玛莲莉立即明白我的意思,顿时霞生双颊,又羞又恼地叫了起来:“比尔……” 不过,看她的样子,恼怒之外心中更多的应该是甜蜜。这正是我的本意,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确实需要调剂一下。 本来事情应该按我的计划进行下去,不过,一点出乎意料的事件却打乱了一切,那就是,玛莲莉在羞叫的同时还狠狠地捏了下我的右手。 “啊——”我惨叫一声。为了造出魔法玫瑰,我不得不划伤右手指来加强法力,不巧的是伤口正好被玛莲莉用力捏住了。 “你怎么啦!”玛莲莉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我手指上的伤痕,“你的手指怎么伤啦!”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将手往回缩,“只是个小伤,不碍事!” “不要动!”玛莲将我的手紧紧捉住,伸出纤细的手指顶在我指尖的伤口上,随着她的低声吟唱,一片朦朦的白光立即笼罩了我的伤处,伤口迅速收拢、结痂,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白痕。此时我才意识到,按曼德费尔大陆的传统,各国的公主都会在从小便被教授以治疗法术。不过,这个好动的公主居然能将必须枯坐冥想的法术用得这么好,还是让我忍不住有些惊讶。 等一切结束后,她抬头一笑,道:“好啦!” 我心中温暖,相着她的双眼,缓缓将唇凑了过去。 看着我的嘴唇越靠越近,玛莲莉的气息变得越来越促,脸也越来越红,眼看两唇就要相触,她突然向后猛地一跳,逃了开去,让我不由得怔在当场。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她眼珠灵活地转了转,嘻嘻哈哈地道:“想占本公主的便宜,你还早了点。” 一转身,向花园跑去,口中道:“不过,若你抓到了本公主,本公主可以考虑考虑!” 这一刻,我哭笑不得,她有时显得很成熟,有时却如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呢?我捉摸不透。 “比尔!来追我啊!”见我没有追过去,玛莲莉站在不远处催促起来。 “好!”我收拾心情,大步追了过去。反正爱一个人就应该学会爱她的一切,没什么好考虑的。 ※※※ 反正这段时间红枪中队用不着操心,接下来,我将全副心思都花在了休特与伊娜他们身上。 摄魂大法在那些精神力极差的宫女仆人身上发挥出极大的作用,很快我便让他们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没想到的是,一张消息网也因此在无意中形成,而且,这张消息网的严密程度远超任何组织或国家,因为,在摄魂大法的神奇功效下,我根本勿须担心这些人的忠心问题。 若不是自己精神力有限,无法同时控制太多的人,只怕帝都之内没有任何事情能逃出我的眼睛,饶是如此,此时的我已经能织起一张多卡拉加最灵通的消息网。 不过,这个消息网也有缺陷,一是自身能力的原因,无法对高明一点的人物施用,所以无法得知层次较高的机密,二是我的摄魂大法的影响力会不断减退,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后就必须重新施法,为了避免过多地与这些人接触而引起有心之人的警觉,因此,我并未将消息网扩大,只是有重点地选了几十个人来当密探,就算这样也已足够,起码休特与伊娜的行动尽入我眼。 原来上次在花园被玛莲花莉拒绝的那个叫休特的金发俊男与侍卫长罗德皆为是帝国三大元帅之一的塞凡丁·拉姆斯维纳的儿子(此时我才明白那暗杀者怎么会使用与罗德同出一门的拳法),帝国年轻的中级骑士(不过,暗中流传的消息是他已经有了不输于高级骑士的实力——这一点,我的亲自经历可以证明),乃少年俊杰,有着将门虎子的美誉——难怪艾斯特塞九世知道此人想暗杀我后虽是震怒不已,却未采取什么行动。 要知道,这类大家族根基深厚背景复杂,就连一国之主也要忌他们三分,若无真凭实据而随意行动,很可能会地招至国家的混乱。 休特今年二十一岁,由于艾斯特塞九世对拉姆斯维纳家族的倚重,他与罗德从小便与玛莲莉、几位王子以及其他几位重臣的子女一起在宫廷之中接受教育,这种帝王的恩宠本来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家族后代与王室后代结下深厚的友谊,以便下一代国王能更容易得到这些家族的支持(当然,那些家族热衷于此事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可以巩固家族在帝国中的地位)。 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设想,不过,这中间出了一点小问题,那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休特“不巧”地爱上了身为公主的玛莲莉——我最初还以为是罗德,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想一想也对,在龙蟒那儿暗杀者也出现过,以罗德侍卫长的身份,肯定是无法跑到那去暗杀我的。 若没有我的出现,以他的家世还真有可能娶得美人归,可是,当我出现后,只有一个女儿的艾斯特塞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将玛莲莉嫁给了我这个价值更大的人物(只是缺乏资料的我无法推知自己的价值在于何处),让苦守了十多年的休特好梦成空,也难怪他对我恨之入骨了。 搞清休特的身份后,我犹豫了一下,选这样的人当对手并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除了他家族的原因外,他从小玩到大的那些朋友们也是极不好惹的),不过,也仅仅只是犹豫一下,我瞬间便下定了决心。管他呢,只要有人敢惹我,我就不能放过他!在这个世界,说话靠的是实力,再说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对方绝不会放过我,若不先下手为强那就不是我的性格了。反正我留在多卡拉加也不是想升官发财,得罪一些人也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但我当然不会傻到要与豪门大阀正面对抗,想到手中的消息中有一条是:休特有好几个情人,其中一人还是宫内的女官(在这个世界,情人对一个骑士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骑士养情人成为一种时尚,“没有情人的骑士不算一个真正的骑士!”这种观点已经被当成基本常识,休特爱的是玛莲莉,但英俊潇洒,情人自是不少,这也是我虽有公主与美莲达,却还是受到无数女人骚扰的原因),无论对哪个男人来说,好色总是一个极大的弱点,慢慢地,一个阴险的计划在我脑海中逐渐形成。 不过,在这个计划开展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先做…… 在短暂的等待后,情报传来,说休特正前往魔法学院。心知他肯定是去找伊娜,当下,约上玛莲莉我快马加鞭地赶了过去。 在从学院一个无人处窜了进去,沿着一条荒芜的林间小径,我向学院内走去。 没走几步,早已约好地点的亚德斯文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的同时,他轻声道:“在西边树林。” 我毫不犹豫,领着玛莲莉便往学院西面的树林赶。 玛莲莉对我不说缘由地拉她出来已是不解,现在见我神神秘秘,在学院内七弯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道:“究竟有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已经到了,你马上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拉着不情愿地噘着小嘴的玛莲莉,我加快了速度。 又走了一段路后,正当大为不耐玛莲莉想给我下最后通牒时,我伸出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得蹲入草丛中,伸手指向树林深处。顺着我的手指,两个人影出现在她眼中,“不就是两个人吗?有什么好看……”她轻声道,话未说完,眼中的不屑便转化为惊讶。 我凑到她耳边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了吧!” 玛莲莉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休特与伊娜。 此时,休特正向伊娜道:“……连你给她说都没用吗?” 伊娜道:“我已经将他所有卑鄙无耻的一面都讲给玛莲莉听了,可是,不知那家伙给玛莲莉灌了什么迷魂汤,玛莲莉居然不相信我的话,后来居然还为了她跟我翻脸,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感觉到身边的玛莲莉身体一震,我早有防备,一把扯住了想冲出去的她,看了看她因好友的背弃而布满怒火的俏脸,我轻声道:“等一等,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听伊娜这么说,休特一脸无奈,颓然低下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伊娜脸上忽阴忽晴,一言不发。休特背转身去,痛苦地捶着身后的树道:“我真是没用,我真是没用……”并未运劲护体,皮肤很快便在粗糙的树干撞裂,鲜血沿着树身流了下来。 “不要!”伊娜惊叫一声拉住了休特的手,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呜咽,“你不要这么傻!” 休特全身不住颤抖,终忍不住流下泪来,痛苦地道:“我知道我傻,我不该去喜欢一个爱上别人的女人,可我忘不了她,怎么都忘不了她,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说到后来,他狂吼起来,又拼命地捶打面前的树干。 “不要!”伊娜尖叫一声,死死拽住休特,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你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 “真的吗?”休特一脸茫然,眼睛却已开始闪光。 “真的,”伊娜迅速地平静下来,“只要你锲而不舍,我相信,玛莲莉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真心的,再说了,我也会帮你,我一定会让玛莲莉相信那家伙是个十分卑鄙的人,只是,你千万不要气馁了!” 此时,不要说玛莲莉怒气难遏,就连我都火冒三丈。 休特终于振作起来了,他颓势一扫而光,感动地望着伊娜,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伊娜表情复杂,悲哀、激动、苦痛、欣慰一一呈现,最后,垂下头,以一种略带苦涩的语音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自然应该互相帮助啦!” “错!”我的声音突然间响起,让这措手不及的两人大惊失色。面对这两张惊惶的脸,我微笑着冲休特道:“伊娜肯为你做这么多,只是因为她爱着你!” 我终于肯定了胸中的推测,玛莲莉、伊娜、休特存在着简单的三角关系,伊娜爱休特,休特爱玛莲莉,为了要成全自己心爱的人,伊娜默默地帮休特去追玛莲莉。 “伊娜小姐,我没有说错吧?你还真是崇高啊!”转向伊娜,我在冷笑着加了一句,“只是在崇高地成全情人时却毫不犹豫地拿最好的朋友当作牺牲品。”不等这两人有什么反应,在我的话的作用下,玛莲莉已经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她大步来到伊娜面前,既悲哀又气愤:“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叫。 “为什么?”本来表情慌张的伊娜在听到玛莲莉的质问后反而平静下来,“你一个尊贵的公主怎么能体会到一般人的痛苦?” 她夸张地笑,眼内,忌妒的火焰熊熊燃烧,“你是所有人的中心,你能拥有一切,甚至包括我所爱的人,而我,则连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为什么!”看来积怨已深啊,我叹了口气,这还真让人头痛呢! 玛莲莉伤心至极:“可是,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伊娜脸上现出一丝羞愧,无语垂首。 “走吧!”我搂着满脸哀伤的玛莲莉走出林外,现在,她与这两人彻底决裂了,就算我对付休特他们,玛莲莉也不会阻止了吧!当然,伊娜也不可能再说我的坏话了。 不久之后,我接到消息,休特在事后立即跑去找大王子谈了半天,事后,笑容满面地走出大王子的书房。由于传消息给我的人身份低微,无法探知谈话内容,所以我并不知他们又有什么诡计,不过,从休特的样子就可以推知,对我来说,事情一定不太妙。 从此事中,我搞清了吞噬森林内暗杀我的幕后指使者,居然就是大王子,亏我还以为是三王子呢!暗害我这个艾斯特塞九世面前的红人,他真是不明智。 这一刻,我还下定了除去休特的决心,留着他,对我来说,等于是在身边放着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伤我。再说,少了这个敢于跟我明刀明枪对着干的人,大王子就算有什么诡计也没那么容易展开了。 几天之后,心情不好的休特正在大街上行走,突然,他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上一个金发美女在微启的车窗后向他招手,这个情人是他前天才认识的,容貌姣好,身材丰满,有了这个新鲜的刺激,才让他略微减轻了些失去玛莲莉的痛苦。想到对方那温软的胴体和迷人的风姿,他的一颗心立即炙热起来,脚下加快,一个箭步冲入车内。 接下来,这条繁华街道上的所有行人都听到了少女高声的呼救:“来人啊,强奸啦!来人啊,强奸啦!” 想不到有如此大胆的淫贼,义愤的群众立即闻声而来,不过,令他们吃惊的是,对方居然是帝国三大元帅之一塞凡丁·拉姆斯维纳的小儿子,多卡拉加有名的风liu少年,最有前途的中级骑士——休特·接姆斯维纳。 原本潇洒倜傥的少年如今脸色苍白地从马车内退了出来,来不及整理零乱的衣衫,脚下运劲,几个闪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只是,他所做的糗事早已显露出众目睽睽之下。 下一刻,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叫着拦住了正从另一条街道经过的我与波克姆伯爵两人。 听到这女子申诉,波克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有谁可以作证?” 休特是帝国元帅的小儿子,背后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若非无可避免,他自是不愿与对方起冲突。 “街上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那女子道。 “是吗?”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中一个劲地埋怨休特做事不小心,同时,一股怒火也渐渐升腾,他是主管皇城安全的大臣,此事属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休特这样当众调戏妇女,可说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中。 没等他想出该如何应付这种棘手的局面,那女子递上一封书信来:“大人,那人还遗下一封书信!” “是吗?”波克姆一眼便看见那书信上拉姆斯维纳家族的徽记——这种东西他人是无法伪造的,他暗中大叹了一口气,这休特真是笨到了极点,不仅被人在公开场合看到了所做的荒唐事,还留下了如山的铁证,就算他想帮忙开脱也有心无力了。 “那不是拉姆斯维纳家族的徽记吗?” 我一眼认出了书信上的东西,“难道说那男子真的是休特吗?” “应该不会错了!”这才意识到我这个帝国红人也在他身边,想到我与休特人人皆知的恩怨,他知道,这一次,大事化小的可能性只怕也没有了。 随手拆开信封,他展信欲阅。眼睛刚落到羊皮卷上便现出无比震惊的表情,整个人僵在当场。 第四章 用谋 “怎么啦?”见他如此,我一脸疑惑地凑到他跟前,低头看他手中之信,“写的是什么啊?”视线落到信上,我也不由发出一声骇然惊呼:“怎……怎么会……” 脸色阴沉地转向我,波克姆表情严肃地冲我摇摇头。心知他是什么用意,我神情严峻地点点头。 其实,此时我心底早已笑翻了天,这封信不用看我都知道写的是什么,因为,所有的内容都是我亲手编的,比如说最初的称呼便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的敬称,后面则是对拉西法利王国一连串的恭维与仰慕之辞,最后还说了些什么“恩达斯亦将会沐浴在自由的阳光之下”等这类极具暗示意味的词语,只要是对曼德费尔大陆情况有些了解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其中昭然若揭的野心。 要知道,这可是牵涉到帝国重臣与拉西法利王国当权者的重大事件,这封信几乎可说是拉姆斯维纳家族(就算不是家族至少也是休特)阴谋作乱的证据,难怪波克姆会紧张成这个模样。 “这封信没有其他人看过吧?”虽然这封信是波克姆亲手拆开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没有,”那女人道,“这是那人刚才遗下的东西,除大人外,没有其他人动过。”听到这话,波克姆暗中松了口气。 接着,那女子又哀哀地哭起来:“还请大人做主!” “知道了!”波克姆不耐地道,“你先回去,此事我自当秉公处理!”收起信,拨转马头,向我道:“我们立即去面见陛下吧!” “等一等!”我阻止了欲纵马急奔的波克姆,见他一脸不解,我道:“这封信应该是休特不小心失落的,你想想,他现在肯定已经发觉他遗失了这个重要的东西,若是他听说我俩拿到信后立即进宫,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波克姆不是傻瓜,听我这么一说,立即意识到了我的话中所指,当下变了脸色,骇然道:“你是说他们会起兵造反?” 我道:“塞凡丁元帅乃帝国重臣,除近卫三千外,在军中也有极大的影响力,加上大儿子罗德为宫廷侍卫长,若他有所异动,只怕……” 波克姆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是负责皇城安全的主官,当然清楚这种情况下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攻击,心中略一算计便推知,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召集皇城守备部队,胜率也不到七成(这还不包括艾斯特塞九世会承受的更大的风险),就算他能一举制敌,这场动荡对皇城造成的伤害也是十分巨大的,这么一想,他额头当即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惶然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看他一步步地跟着我的方向走,我心中暗喜,道:“现在,若要避免这种流血惨剧发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暗中集结部队,同时,直接与塞凡丁元帅对话。” “直接与塞凡丁对话?”听到我这个近乎于疯狂的主意,波克姆吓了一大跳,“我们现在去找他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只要他将我们扣下来,那皇城卫队立即会陷入无人指挥的窘境。” “不!你不用去找塞凡丁元帅,”我微笑道,“我俩分头行事,我见塞凡丁,你带着手下在暗中观察。” 想不到我会主动承担这个极可能有杀身之祸的任务,波克姆露出敬佩的表情。只是,“杀身之祸”是他的想法,对早知此事底细的我来说,此去不过等同于一场游戏罢了。 为了达到目的,我鼓动如簧之舌:“要知道,多卡拉加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地盘,若不是迫不得已,塞凡丁绝不会起兵,再说了,以塞凡丁的身份以及对帝国的忠心程度,此事他不知情的可能性极大,只要能将话说清楚,我相信,他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吗?”波克姆开始深思。知他已经开始心动,我又加了一把力,道:“时间已是不多,若再不行动,等此事为塞凡丁元帅知晓后,一切都悔之晚矣!” 这句话终于打动了波克姆,他道:“好,你先到元帅府,我立即召集部队随后赶过来!” “不要召集部队,”我赶紧阻止他,“你一旦召集部队,陛下一定会获悉此事,到时,我就没了与塞凡丁元帅谈判的资本了。所以,你只能暗中吩咐部队提高警惕。” 波克姆立即明白我的意思,想要降服塞凡丁这种帝国重臣,皇城卫队肯定得全军出动,如此大的军事活动不可能不惊动艾斯特塞九世,一旦他知晓此事,塞凡丁就等于是没了回旋的余地,那非酿成一场滔天巨变不可。 这也是我早已想好的,塞凡丁家族毕竟具有极为强大的实力,若激起战乱,那形势真的就无法控制了,对我来说,敌人只有休特一人,犯不着闹得这么大,再说了,按我的设想,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捞到不少好处,我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见他点头同意,我又道:“现在,你先赶紧派人去捉住休特,然后带着侍卫赶到元帅府外声援我,这样,就算塞凡丁真想造反也会有所顾忌。” 很快,我独自来到塞凡丁元帅的公爵府外。我独特的外貌立即被看门的人认了出来,想不到“神奇男爵”居然会来情敌的寓所拜访,听到仆人通报的塞凡丁元帅暗自嘀咕着出来迎接。 “亚特男爵,欢迎,欢迎!”他毕竟是老于事故之人,虽有一肚子疑问,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而只是恰到好处地表达着一个主人应有的热情。 “我不请自来,还望元帅大人不人见怪!”我也自如地与他作应酬。塞凡丁是一个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老人,他笑着将我往府内迎,口中道:“哪里,哪里,有亚特男爵这种贵客前来,我是求之不得啊!” 我笑嘻嘻地道:“只怕元帅大人待会就不会这么想了!” 听到我话中有话,塞凡丁的脸色立变,不过,他马上又镇定下来,笑道:“男爵说笑了!” 我故意给他施加压力,只是笑而不语。看他面现不安——虽只是一闪而过——但我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在客厅中坐下,等仆人送茶退下后,塞凡丁道:“不知男爵来此所为何事?” 我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洒然一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兴之所至,所以特地到元帅府来一叙!” 这样的话对塞凡丁是极端的不尊重,不过,我是故意这么做的,要知道,我与休特的问题人人皆知,若手中有这么好的把柄而不加利用,那完全不像是与对方有隙之人,表现出想趁机收拾一下对方的意思反而容易让对方相信自己与此事并无瓜葛。 果然,见到我这种无礼的举动,塞凡丁眼中利芒一闪而过,不过,他是年老成精之人,我越这样有恃无恐地不尊重他,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更加客气地与我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样坐了好一会,估计波克姆已经将“一无所知”的休特捉来了,又见塞凡丁还是不动声色,唯恐波克姆久候不耐冲杀进来,我决定主动出击。 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将书信递了去:“有些东西相信元帅你应该认识!” “是吗?”他还是不动声色,脸色平静地接过了书信——不过,我知道他心中肯定是在笑我少年浮躁。只是,笑到最后的人只怕不是他吧,我在也暗中窃笑不已。 一看到信上的内容,塞凡丁再也沉不住气了,全身剧震脸色大变,急怒攻心下呆在当场,气道:“这个逆子!” 他当然认识这信上的笔迹,也知道这封信对他们家族意味着什么,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他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我所布的一个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让他迅速从失神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并开始考虑解决的办法。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销毁书信,然后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诛绝。 虽说杀掉身为帝国重臣的我要冒极大风险,但与这封信带来的危险相比,还是完全值得的,他甚至已经开始思索怎么才能掩饰所做的一切。 感觉到一阵凌厉的杀气突然间从他的身休上传来,我立即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笑眯眯地道:“元帅,我看你首先要将门关好,然后再让三千亲卫将此处团团围住才好办事!” 想不到我看穿了他的想法,塞凡丁脸色一紧,几乎就要开口唤人,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他的不智:我既然敢单枪匹马地闯进元帅府内,自然有有恃无恐的原因。掩饰地一笑,他道:“大人说笑了。” 这一刻,他连对我的称呼都变得成了敬语。看到帝国三元帅对我低三下四,我真想得意地大笑两声,不过,为了不影响到今后的大计,也不愿意太刺激到他,我将这种情绪强压了下来。 “一点也不是说笑,”我道,“元帅大人不将我这个知情者灭口,那怎么能保证拉姆斯维纳家族的安全呢?” 带着满脸诡笑,我续道:“只是大人还得将波克姆伯爵也一并诛杀,因为,此信他也看过了。” 塞凡丁先是一愣,瞬间,脸上满布杀机。波克姆是主管皇城安全的大臣,又是艾斯特塞九世最信任的臣子,在他看来,此事既然已为波克姆所知,那就没了回旋的余地,与其等待着全族灭门之祸,还不如拼死一搏,这样,也许还有活路。 “元帅大人赶紧起兵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我再次道破了塞凡丁的心思。他不由得一凛,再度瞄过来的眼睛里已没了半点轻视。 “大人又开玩笑了!”他强笑着,“此事只是有人栽赃嫁祸罢了,我相信陛下他肯定能还我一个清白的。” 其实他自己都知道此事绝非说起来这么简单的。秘谋造反本就是皇家大忌,只要沾上一点边就难脱干系,更何况他这封信是他儿子休特亲笔所书,他的位高权重不仅不能给他带来好处,反而只会使艾斯特塞九世更增对他的不信任,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 “是吗?”我揶揄地笑,不动声色地看着塞凡丁,直到强自镇定的他在我的目光下变得不安起来。 “元帅大人觉得陛下看到这封信时你还有多少解释的机会呢?”我平静地道。 这一刻,塞凡丁对他“不争气”的儿子有种又怒又恨的感觉。他干涩而艰难地道:“我为帝国立下无数战功,我相信陛下一定能相信我是忠心的。”说是这么说,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元帅大人就准备这样给陛下解释这封信的来历吗?”面对他,我紧逼不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塞凡丁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他本是十分有决断的人,只是此事完全出乎其意料,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才会显得进退失踞,不过,我的步步紧逼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让他横下心来,决心拼死一搏,来个鱼死网破。 我心知不能再逼他,便正色道:“那么元帅大人以为我拿着这封信来找你所为何事呢?” 塞凡丁一愣,这才意识到其中的问题,若我有意有对付他的话,现在到这来的应该就是多卡拉加如狼似虎的正规部队了。 原本高涨的杀气迅速消退下去,他现出沉思的表情。 看着塞凡丁的样子,我暗喜不已,此时,他已完全被我牵着鼻子在走了。 ※※※ 现在,我开始下一步的动作。长吸一口气,大喝道:“伯爵大人,你在吗?” “我就在外面,休特他什么都招了。”波克姆的声音远远传来。 想不到波克姆就在门外,塞凡丁全身一震,面如死灰地垂下头来。在他看来,既然波克姆来了,那艾斯特塞九世肯定已知道了此事,而五万皇城卫队也肯定早已集结在外,就算现在就举兵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他心爱的小儿子还落在对方手中。 “你走吧!”塞凡丁万念俱灰,听到休特已经招认了谋反之事,他知道自己一家已难逃满门覆灭的命运,于是决心束手就擒,这样的话艾斯特塞九世也许会瞧在他功勋卓著的份上给拉姆斯维纳家族的其他人留下一条活路。只是想到他那原本聪明的小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举,他心中确是不甘(他不是没有怀疑此事有遭人陷害的可能,但他认得这封信确是出自休特之手,也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只能大骂逆子害人不浅)。 “元帅大人还没问我来到此处的原因呢?”我从容不迫。听到我的话,塞凡丁眼内闪过一道电光。他这才意识到按他的推测来说,我不该在此出现。 “那么,大人为什么会来这儿呢?”虽说是心机深沉之士,但这句话关系到拉姆斯维纳家族所有人今后的命运,他的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 我没有正面回答,道:“你知道吗?此事到现在为止只有我与波克姆伯爵二人知晓。” “什么?”他脱口道,“只有你们两人知道?” “对!”我严肃地点了点头,“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如此。” 塞凡丁满脸惊讶地望着我,显然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将此事瞒住艾斯特塞九世。 “我可不想谋反!”我笑着否定了他可能会有的疑问,“我们只是奇怪一点,元帅大人已是位极人臣,地位、名望、权势、财富样样不缺,为何还会有谋反的想法呢?” 想到我的话背后隐含的可能,塞凡丁有些激动地道:“不,我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 “那么,此事是休特自己在暗中策划,与元帅大人完全无关了?”我道。 这对塞凡丁来说绝对是一个困难至极的选择,他若答“是”,无论此事如何处理,休特最后终是难逃一死,而他答“不是”,则会牵连到整个拉姆斯维纳家族,而且休特仍然是难免一死,对他来说,他已无从选择,但是,这句话让亲生儿子去死的话实在是难以出口。他脸孔扭曲地沉默着,而我则信心十足地等待着。最后他终于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是!” 走投无路下,他只能痛苦地放弃小儿子。与其让整个家族全陷进去,这是无奈而明智的选择。 早知道他会如此,我笑道:“这样就好说多了,只要没了这个主谋,而大人又能保证对恩达斯帝国的忠诚,那此事我们完全可以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真的吗?”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承诺,可听我亲口说出来,塞凡丁还是忍不住又惊又喜,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子也不由得向我倾了过来。不过,他这几十年毕竟不是白混的,刚才只是因为此事太过重大才会使他乱了分寸,一旦他得到了具体的答复,马上便从容了许多。 坐直身体,他恢复自在的表情,平静地道:“不知道大人需要什么呢?”由于边讲边思考,这句话说得十分缓慢。 我当然知道他在想哪个方面的问题,故意道:“元帅大人能够保证对陛下的忠心那就是帝国之幸,再说了,这样可以避免多卡拉加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如此大的功德,我怎能不做呢?” 边说边仔细打量塞凡丁,此时的我就如面对着一只掉入陷阱的猎物,想得更多的是要好好戏弄它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我的话,塞凡丁眼中透出不屑的神光。对他们这种久历世事的人来说,什么仁爱与理想都是虚幻的谎言,若没有实际的原因,他绝不相信我们肯冒这么大的险来帮助他。 “当然,这些话都是说给卫道者听的,是假的!”我话锋一转,给塞凡丁来了个措手不及。 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人敢于如此戏弄他,一抹怒色涌到脸上,他愤愤地张嘴欲言,突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脸,立即意识到情绪正受着我的左右,迅速冷静下来,淡然道:“那么你就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将我看成了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 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能从激动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我心中不禁有些警惕。不过,此时的他完全陷入我所布的局中,根本无法摆脱我的控制。死死盯住他,我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求拉姆斯维纳家族今后能全力支持我。” 这才是我的目的,若只是想对付休特的话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周折,随便想几个点子就可以简单地将他收拾掉。处心积虑地策划这么大的计划,不过是想在帝国之中增加自己的力量罢了。 “喔?只有这么简单的条件吗?”塞凡丁抬了抬眉,显得十分平淡。 他这种满不在乎,好像我的要求完全在他意料中的表情让我没由来地一阵气馁。虽然明知事情完全在我掌握之中,可面对这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我却没有半点主宰一切的把握,几乎不敢正视对方。这感觉让我大受伤害,一股傲气从胸中升起,我冲动地道:“当然不会!” 看着略有些惊讶的塞凡丁,我冷然道:“我还要亲手将休特处决!”休特之事本来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他的作法令人极度不爽,我已顾不得太多。 寒凡丁全身一震,无法置信地死盯住我。虽说要让波克姆不再追究此事多半要用休特的死亡来做前提,但我当面向塞凡丁提出要亲自动手的要求,依然让他无法承受。看他一脸的愤怒,我知道我这一招将他彻底激怒了。不过,对着愤怒的元帅,我没有半点后悔,有的只是报复的快感。 像他这种有人贯于接受别人的尊敬与崇拜,对他客客气气他当你是应该的,对付他这种人,有时就要狠一点、凶一点,要给点颜色让他瞧一瞧,要让他感觉到你的厉害,这样他才会把你当作一个平等的,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我满不在乎地续道:“当然,若是元帅大人不愿意的话完全可以不答应。” 我没有说出不答应会怎么样,不过,彼此心中都有数,谈判失败的后果便是拉姆斯维纳家族的灭门。他不是以为我一定要拉姆斯维纳家族来做支持吗,我就明白地表示出这一点:不就是一个帝国世家吗,就算少了你们的支持也无所谓,了不起我去找其他人。 塞凡丁脸上的怒气慢慢褪去,他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现在只是大受刺激下暂未恢复罢了。 本来我们可以合作得很愉快,只是他偏要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样子来刺激我,那我自然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现在,他对我恨之入骨,就算今后能合作也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与这种政客合作,也只有利益的结合才能让人心安。 抬起头来,塞凡丁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这是他做出决定的关键时刻,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半晌,他终于感觉到我未将拉姆斯维纳家族太放在心上非是做作,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如老了数十岁般,无力地道:“就如你所言。”我相信,这个教训足够让他以后跟我打交道时小心许多了。 既然他已经屈服,以后的事就好说多了。我找来波克姆,让塞凡丁当着我们的面,摆下祭坛,发下“神之血咒”(划破手指,以自身之血为引,对创世神发下的誓言,若违背誓言,必将不得善终,且死后灵魂也不得安息,在这个神明存在的世界中,这对神圣的骑士们来说是最严重的誓言),保证了对艾斯特塞九世的忠心。作为交换,我与波克姆发誓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同时,当众销毁了那封信。 等这个神圣的仪式做完后,波克姆长吁了一口气。如非形势所迫,他绝不愿与这帝国军事巨头冲突。除了战斗难以预测的胜负外,还有一点便是忌惮罗德侍卫长的身份,要是对方发动起来,艾斯特塞九世的安全实在堪虞,若国王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身为皇城安全的主管,就算将对方一一诛灭,也难逃罪责。 他并不知道此事其实是我一手策划,若真动起手来,塞凡丁、罗德他们这些人其实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因为,他们不仅没有任何预谋,连想都没有想过,只能是束手就擒。而在塞凡丁看来,此事不过是休特胡乱行事给家族带来的灾祸,我们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给他致命一击,他本也以为是难逃一死的,谁知我们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当然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下来。 他们俩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一个认识的错位区间,彼此间缺乏沟通,而我这个知情者则趁机互相压制,以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于其中主宰大局,左右逢源,轻轻松松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相信他俩要是搞清是怎么回事后非得气得吐血不可——当然,我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波克姆的原因,因为,他才有完全符合利用的条件。 “我们走吧!”我对波克姆道,说着还给他递了个眼色。 虽然不明白我想干什么,但我能将偌大一个“危机”处理得如此之好,他对我已是十分信任,点头道:“好!”随着我向外走去。其实,我这么故弄玄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希望他们俩接触。 “两位大人……”走了两步,塞凡丁在身后急切地开口了。 扭头看了欲言又止的塞凡丁一眼,我道:“对于休特的事,我会与伯爵大人会尽快给你一个交待的。”早知道他不会舍不得小儿子,我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胡乱给了塞凡丁一个搪塞,不待他再次开口,我与波克姆快速离开了元帅府。 走出门外,我快马加鞭地向前冲,同时,向边上一脸疑惑的波克姆道:“快!我们快走!” “怎么啦?”他不解,“元帅大人不是已经起誓了吗?” “是啊,”我道,“但那是因为他以为大人你将皇城卫队全都集中到了元帅府周围,言多必失,若是不小心让他发觉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不定会有什么变故呢!所以,我们必须尽早离开。” 波克姆笑道:“你多虑了,既然元帅大人当众发下‘神之血咒’,那休特之事应该与他无关,你又何必紧张呢?” 我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紧张,从信中看来,休特与对方联系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既然他有此打算,那他在多卡拉加培植联系的人手应该有不少了,只怕拉西法利的人也来了不少,你想想,你刚才将休特捉起来,又带兵前往元帅府,他们肯定已经意识到事情败露,说不定会当即起兵作乱呢,到时候事情闹开,你说塞凡丁元帅会站在哪一边呢?你说我们要不要快点出来做防备呢?” 想到这我话中预示的可怕结果,波克姆立即变了脸色。 正在此时,一骑快马迎面而来,未等到我们面前,马上的传信兵连滚带爬地翻下马来,大声道:“大人,有好些人冲到关押休特骑士的地方大打出手,看来是要动手抢人,我们抵挡不住了。” “什么?”波克姆全身一震,脸色煞白,厉喝道:“大家随我来!” 双腿一夹,一马当先,绝尘而去,全然没注意到我嘴角浮起的一丝得意的笑。 第五章 收网 在来此的过程中我便让人将休特被捕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还添油加醋地将他当众调戏妇女之事夸大了许多,说波克姆要将他立斩,他那些朋友大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贵族,知道此事后当然会前来探听虚实,而对待所谓的“谋反者”休特,波克姆肯定是重兵把守,此景落在那些人眼中更是证实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当然是先抢人再说其它啦! 对我来说,这是避免波克姆与塞凡丁交谈而又不会让波克姆起疑的最好借口,只要今天一过,我相信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塞凡丁是不会再与波克姆接触了的(就算迫不得已地接触,他们也会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只有这样,我的大计才不会在今后被人拆穿。 等我们快马赶回皇卫府时,波克姆的办公处已经是狼烟四起,十多名贵族青年与近百名皇城卫队的士兵打成一团。那十多人身手皆是不错,打得那人数众多的皇城卫队节节败退,已是抵挡不住。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看着倒了一地的卫队士兵,波克姆脸色铁青。 听到波克姆的声音,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对这帝国重臣他们都是有忌惮的,看到他怒气冲天的样子,那些贵族不禁有些心虚,一个个畏缩不前。 感觉到波克姆身体释放出的杀气,我凑到他身边轻声道:“伯爵大人,这些人中只怕有不少是受人煽动的,千万要注意区分一下。” 若他认真追查起来,只怕会觉察到其中的问题,我赶紧给他“提了个醒”。听到我的语,波克姆立即冷静了许多,脸上怒气渐渐消散,以平静些的口吻向那些人道:“你们想干什么?不知道冲击帝国重地是要杀头的吗?” 那些人相互之间交换了几个眼色,一名年青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向波克姆行了一礼道:“伯爵大人,我们不过是担心休特的安全才会有些冲动,鲁莽之处还请见谅!” 不等波克姆开口,我道:“休特不是过当街调戏妇女罢了,你们是怎么会认为他的安全有问题呢?” 波克姆赞赏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觉得我问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却不知此事其实是我暗中引发的。 那些头脑发热的家伙们原本也怀疑过这一点,不过听我这么一说才完全认识清楚。人群顿时起了骚动,走出来的青年愣了一会,迟疑着道:“我们不过是听人说休特会有生命危险才会前来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但他因心虚而游走的眼神与模糊的言辞只会让波克姆觉得他是言不由衷,更是坐实了他们是阴谋活动中的一员。就算我安排一个人来表演,只怕也不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我暗笑不已。 波克姆果然将眉头深皱起来,冷然道:“就凭道听途说之言便来大闹皇卫府,你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大人,我们……我们……”那青年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伯爵大人,此事是我们不对,希望伯爵大人不要见怪!” “算了!”波克姆将手一挥,大声道:“你们走吧,下次再敢如此,我定不轻饶!” 此事也在我意料之中,要知道,这些贵族大都是名门之后,背后都有一股绝大的实力,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算是身为帝国重臣的波克姆亦不敢轻举妄动。 等那些人走后,波克姆立即下令皇城卫队全军提高警惕,转入战前预备阶段,枪不离人,马不卸鞍,同时,加派人手,加大巡逻力度。接下来,我与波克姆立即提审休特。 坐在皇卫府偏殿内,听着一阵铁链摩擦声音由远而近,接着,戴着手铐脚镣的休特一脸委顿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难怪那些贵族青年会那么冲动,谁看到休特这样子也知道他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看见坐在大厅中央的我,休特眼中闪过怨毒的光,然后转向波克姆道:“伯爵大人,不知你为何要抓我?” 波克姆道:“你自己干的事你还不清楚吗?” 休特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调戏妇女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将手一举,摇得手铐叮当作响:“伯爵大人犯得着如此吗?”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波克姆厉喝一声,“你勾结拉西法利王国以图作乱,现在证据确凿,难道还想抵赖吗?赶紧将你的同党一一招来,这样,我或可考虑从轻发落!”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打得休特目瞪口呆,他愣了半晌,突然冲到我面前来:“是你,一定是你在搞鬼!”谁说男人的直觉差,只凭休特今天的表现就可以推翻这一点。 “大胆!”我一脚将无法抵抗的休特踹得飞跌出去,“你勾结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事实俱在,居然还敢诬陷本男爵,你不要命了!” 若不趁机打他几下,别人反而会认为我心虚了。我转向波克姆道:“伯爵大人……” “你不用说,”波克姆阻住了我后面的话,“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虽然自己的计划十分周详,但我作为休特的情敌,有疑心的人多半会将矛头指向我,放过拉姆斯维纳家族有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看来,到目前为止,自己的计划十分顺利。 盯着休特,波克姆道:“你与奥文利·法拉的书信现在就在我手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书信?”休特轻声自语。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狂呼起来:“伯爵大人,我是受人陷害的,那书信是比蒂让我帮她翻译的皇家档案!” 比蒂就是休特在宫廷内当女官的那名情人的名字。 “是吗?”波克姆皱起眉头,看来他有些相信。 这个时候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顺水推舟地道:“伯爵大人,不如找比蒂来问个清楚。” 波克姆摇头道:“不,若是如此可能会惊动陛下,而且还有些细节也必须要搞清楚,还是我去一趟皇宫,这样比较好一点。” 当然,为了避嫌,虽然跟波克姆一起去了,但在他询问情况的过程中,我是一言未发。 其实这是毫无用处的。休特说得没错,的确是比蒂让休特帮她翻译的书信,可惜她自己都不记得此事了,在我的“摄魂大法”下,她不仅要休特帮忙将我用佣兵帝国常用语泡制出的几封书信一一“翻译”出来,而且已将此事彻底遗忘,再加上至少有十多人能证明她那天根本没时间与休特在一起——当然,这也要多亏我的“摄魂大法”。 更绝的是她确是十分爱休特(这是整个计划中我最引以为傲的设计),若知道休特有什么问题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忙,而这点当然逃不出波克姆这种老谋深算之人的眼睛,所以最后他只可能得出一个结论:休特只是为了想法逃避罪责才会将所有问题都推到比蒂身上来,而比蒂则为了帮休特而拼命撒谎。 我苦心设计的陷阱那会这么容易破解,就算不去我也知道此事是什么结局。 当苦苦等待的休特终于迎来波克姆时,他赶紧走向波克姆,急切地道:“伯爵大人,我没有骗你吧!” 以为休特还在做戏,波克姆冷哼一声道:“你还想骗我吗?根本没有你所谓的翻译书信之说,更好笑的是那几天你的情人完全没有时间与你碰头,你这个谎也撒得太离谱了!” “怎……怎么会?”休特呆住了,口中喃喃自语。突然他抬起头来,两眼血红地看着我,厉嗥道:“是你!一定是你!所有的事都是你干的!都是你害我!”说着,又向我冲了过来。 “嘭!”又是一脚将他踢飞。不过,这次不是我,而是波克姆。他踢出一脚后,立即冲到倒地不起的休特面前,扯着休特的胸襟将他提起,厉喝道:“你快说,还有什么人参与了此事?说!” “伯爵大人,”休特痛得满头是汗,脸孔扭曲地道,“我真的是冤枉啊,请相信我!” “你……”波克姆恼怒起来,“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知道吗,你父亲已经将你的生死之权交到了我的手上,就算你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你出头。”伸拳便要打人。便在此时,我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伯爵大人打算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一一追查出来吗?”我问。 “你觉得有问题吗?”我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的种种先见之明让他对我已是无比心折,见我如此,赶紧问我的意见。 “伯爵大人,你想想,我们手中没有了休特的那封信,就算追查出那些人来又能如何,再说了,那些人只怕都是帝国有权势的人物,若咱们逼他们太紧,说不定还会激起大变。这样,对大人可是极为不利啊!”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作为皇城安全的主管官员,自是不愿见到有什么**发生,他无奈地将捉着休特的手松开,不甘地道:“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望了地上的休特一眼,示意波克姆派人将他拖走。 等此处只剩我们两人时,我对波克姆道:“若是就这么放过他,难保他今后不起异心,而且,另外的人也会觉得我们软弱无能,我觉得,我们不如将他驱逐出恩达斯,这样,既可以不惊动国王陛下,又可以给他的同党一个严重的警告。当然,只是警告还不够,要把今天出现过的人都想法赶到不重要的位置上去,这样虽不一定能将那些图谋不轨者全部打掉,但至少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今后的安全稳定。” “嗯——”波克姆犹豫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就如你所说!”然后,我们就此事该如何办进行了商议。 下一刻,我出现在皇卫府的地牢内。 听到脚步声,休特抬起头来,见到是我,立即两眼通红地前冲几步,死命摇着粗如儿臂的铁栅,厉声嘶叫:“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干的!就算做鬼我也不会饶你!” “是吗?”我笑了笑。做了手势,领我前来的那两名士兵立即退了下去。等他们走远,我笑眯眯望着休特,道:“你很聪明,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不过,就算你知道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你没有机会证明你的无辜了。” 面对我阴险的笑,休特一阵心虚,他色厉内荏地道:“你想怎么样?你不要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要是敢动我,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哈哈大笑起来:“你还在做梦啊,伯爵大人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你父亲早已将你抛弃了,现在你可以随我处置!” “不!”休特大叫起来,“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拼命地摇动铁栅,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响。 “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你犯的是阴谋作乱的大罪,会牵连亲族的,你父亲此时惟恐与你扯上任何关系,怎么还会来救你呢!” 我无情地击碎了他最后的梦幻,“你父亲若真是关心你,你关在这里这么久了他怎么会不来看你,就算他没时间,起码也该派个人来探望一下吧,可到现在为止,你看见过他们的人影没有?” “不……”休特哀嗥着,“你骗我的,我不信,你骗我的,我不信……”话是这么说,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现在,他肯定是恨我入骨,我可以往下实施计划了。 ※※※ 望着快要崩溃的休特,我冷冷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并不仅仅因为你为了玛莲莉公主而多次想害我的事,还有一点更为重要的原因!” 听到我的话,休特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迷惘。 我恨恨地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伊娜,为了她,我肯牺牲一切,但是……”说到这,我一把捏住休特的脖子,将无力抵抗的他扯得紧贴在铁栅上,声音转厉:“但是她喜欢的人却是你,我为她付出一切,无论是她陷害我也好,刺杀我也好,我都没有计较,可她一点也不领情,总是想害我。” 手中用力,让休特不可抵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望着拼命挣扎的休特,我吼道:“你有哪一点好,让她那么爱你!你总是伤她的心,她却一直维护着你,而对我总是不屑一顾,你说,你有哪一点好!” 连着几重拳擂在他的小腹上,让他自鼻间发出痛苦而沉闷的低哼。 松开手,任虚弱的他无力地自铁栅滑倒在地,我恨恨地道:“所以,你必须要死,你不死我一辈子也得不到伊娜。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让伊娜爱上了你!”恨恨地抛下这句话,我走出地牢。 一出牢门,脸上的愤恨立即转换为得意的笑,刚才那些话当然是假的,这不过是为了下面计划的展开而做的工作。 伊娜白天要上课,等她得到消息时,时间已是不早,而且,她定会先找休特的家人朋友打听情况,到时她会发觉其中的异常,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这样,她晚上多半会来劫狱,到时候,我暗中留下的伏笔就可以运用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做点安排。 当我将一切安排妥当时,已经是天色将晚。吃了点东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坐息片刻,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精神抖擞地来到皇卫府最高的阁楼的顶层,熄了楼上的灯火,拿张凳子坐了下来。根据我与波克姆的商议,处理休特之事由我一手承办,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伊娜前来救人了。 内息运转,窗外的景物变得十分清晰,我相信,只要伊娜从我面前经过就绝逃不出我的眼睛。就这样,我枯坐了数个小时,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眼见如此,我的信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起来,难道说自己的估计错误吗?若是如此,后面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便在此时,我锐利的眼睛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上有条黑影一晃而过。心中一喜,要等的人终于来了。站起身来,我俯身凑到窗前仔细观察,同时,小心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窗后的阴影之下。 相隔甚远,我只隐隐从身型看出对方应该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居然不是伊娜,我不由得一愣,脑中转得飞快,却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救休特。 此时,那黑影已经越摸越近,渐渐地来到了皇卫府外一个房子的屋顶上。他望着眼底下站岗的皇城卫队,等到卫队士兵换岗的一刹,突地长身而起,如只大鸟般飞扑到了皇卫府的屋脊上,他动作极快,底下的士兵根本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之前的工作。 罗德!看他的动作,我心中一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怎么会来,难道说塞凡丁没有将情况告诉过他吗?不过,我旋又想明白了一切。既然我们已经将休特勾结拉西法利王国的“证据”销毁,那塞凡丁自是不用再忌讳此事,他虽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违背誓约,但暗中指使或是纵容罗德来营救休特也是不足为奇的。 只是我之前并未预料到此事,这给我的计划增添了许多不可预知的变化,暗中大骂一声“老狐狸”,我开始考虑应该如何应对这个变化。 底下的罗德可不给我思考的机会,在我迟疑不决中,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迅速潜行到皇卫府内,手中四下挥动,一团团火焰立即在四下燃烧起来。 看来他是想点火后趁乱将休特救出来,没时间再考虑了,我以约好的方式扯动身后一根细线,原本埋伏好的皇城卫队立即全部出动,按我发出的信号将罗德所在的小院团团围住,同时,一个个灯笼高高挑起,将院内照得纤毫毕现。 看来罗德没料到我们早有防备,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惊慌地不住四下打量。 不用我吩咐,有几队人马已赶紧往着火的地方前去扑火。便在此时,地牢所在处突然传来一阵惊惶的尖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劫狱啦!”什么?我大吃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罗德不过是想吸引我们的视线,真正的营救者早已前往休特所在的监狱去了。 正想赶往那边看个究竟,底下原本看来十分慌张的罗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长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手往上举,一个羊皮卷轴应手而开。随着羊皮卷轴的展开,先是一道炫目的白光从其中散发出来,接着,卷轴碎成无数小片,每一片都化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迸裂着四散开来,瞬间便将四下的房子全点着了。 “八面开花!”我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羊皮卷轴所附带的魔法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看来他不打算与我们正面交手,只是想制造出一场混乱以便脱身。放弃了追击休特的主意,飞身向罗德所在的小院扑了过去。 罗德既然想要撤退,那与他合作的人肯定已经将休特救了出来(要知道,为了方便伊娜救人,我在牢房那儿根本没放什么人,要不他的同伙也不会这这么容易得手),事已至此,还不如趁着人多势众的机会先将罗德收拾了再说。 发出一声长啸,提醒暗中埋伏人手留心监视四周的情况。现在只能指望红枪中队队员和亚姆斯文他们能发现休特他们了。 此时,包围着罗德的那些人已经为这阵突如其来的火雨弄得乱了阵脚,不少人忙着拍打四下着火的房屋或是身上沾染的火星,再也顾不得理会围在阵心的敌人。 罗德一个大步冲向围着他的卫队中最为混乱的一处,双拳连击,打得前面的几名士兵飞跌出去,立即开出一条路来,大笑声中,他飞身而起,眼看我离他还有数米的距离,而他只要一个起落就会到达屋檐之上,到时候肯定是追之不及了。 吸一口气,我内息急速运转,整个人坠入心若止水的奇妙境界。 原本速度奇快的罗德在我眼中变得缓慢下来,我清楚地看到能量的光芒在他体内游走不息,无喜无悲,长剑出鞘,天雷神剑剑尖斜指,我手中之剑远远将罗德罩定。 虽然我与罗德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剑势所指乃他力量最为薄弱之所。我相信,这种“最缺乏保护的要害已暴露在对方攻击范围之下”的感觉足以让罗德再三考虑是否要冒着被人重创的危险来冲出重围。 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是我以自己超凡的武学境界制造出的一种假象,明白点说就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我以高人一筹的眼力捕捉到罗德身法中的破绽,但我的实力却决定了无法加以利用,若罗德对此不加理会,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而去,我现在只能赌他不敢不顾而去。 罗德转头望向我,眼中透出一丝惊讶,一个翻转又落回院中,看来,是我“神奇男爵”的名头和以前的超凡表现唬住了他,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这一式空中转换的身法使得无比流畅,就如本来有此打算般极为自然,看他以极其优雅的姿态落回院内,我不由得头皮发麻,虽然见过一次他的出手,但再次目睹,仍然是一阵心惊。早听人说他是帝国中最有天赋的武学奇才,现在的我才有了更为深刻的体验。 绝不能让他就这么逃了出去,长啸一声,我接踵而至,手中神剑撒出绵绵剑光,将罗德紧紧环绕。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得不与之战斗,若让他与休特他们汇合,以他的实力,就算红枪小队也是绝对拦不住的。要知道,塞凡丁派他来多半还有想弄清休特之事内情的原因在里面,要是让休特与罗德一见面,那可真是不妙了。现在我的希望就是将罗德能多拖一会,这样,在红枪小队的追击下,休特就无法与他汇合了。 自己的计划还是没有想得十全十美,一个罗德的出现就将我的部署完全打乱,现在,我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了(机会不是没有,就看能不能把握住了)。此时的我不禁后悔为了方便实施计划而将波克姆劝离了此地,要是波克姆在的话,又何必惧怕什么罗德呢。 我的力量虽然已是增加了不少,但也只有中级骑士的水准,相对罗德这个帝国的高级骑士来说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在我们交手时这方面的不足可以用精妙的招式与变幻莫测的身法来弥补,我担心的只是他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就算是力量较差的休特使出那招来我也抵挡不住,何况是更为厉害的罗德,那种绝对的力量绝非我所能抗拒的。 现在我的机会就在于罗德为了不暴露身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出那招牌性的功夫,只要我巧妙设计,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脑中急转,我拿定了拖延时间的主意,右手急舞,无极剑法的精妙招数一一在我的长剑汹涌而出,剑如长虹,带起一道道贯穿天地的电光,又如蚕丝,连绵不绝地在罗德四周布下一条条银白色的细线。 罗德的实力的确是强大至极,他的招式虽然还是有不少破绽,但动作无比快捷,每每我想发现一处空隙后就想乘虚而入,可等到挥剑攻击时才发觉他已经改换了招式,这还不是最令我头痛的方面,最厉害的是他的力量。他力量极强,信手挥出的一剑得花我三四剑才能抵消,好在无极剑法本来就是以巧制力的妙招,虽是吃力,还是勉强应付得来。 后来,边上的皇城卫队也围了上来,我剑法精妙,又有卫队士兵在边上牵制,罗德虽力量强过我,一时之间也被困得动弹不得。 我一边与罗德对战,一边思索着应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罗德终有不耐的时候,只要他使出他的绝招就绝对可以轻易地突出重围,要想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只能在此之前设法让罗德自顾不暇。 此时,皇城卫队中的弓箭手们已迅速地涌了进来。感觉到罗德的剑势又沉了三分,我知道,他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向后一退,我将天雷神剑刺入地中,双手一合,右手指在左手掌上划出一道伤口,虽然这个办法还未考虑成熟,但时间已不容我多想,是好是歹就看现在这一招了。 口中反复吟咏,一篷蒙蒙的红光在伤口中涌出、弥散,同时,一股强烈的魔法能量在我手间猛地震荡起来。 第六章 得逞 “炎龙!” 随着我一声大喝,被我用血液增幅后的这个中级魔法化为一条魔光流动的赤色火龙,张牙舞爪地向被众人围在阵心的罗德攻去。虽然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持续作战能力,我刻意减少了供给的血液量,但这一招也有着接近元素魔法师的威力。 罗德首度流露出凝重的表情,左腿为轴,右腿展开、略伸,腰一扭,身体“嗖”地旋了一圈,将四周的卫队士兵全逼了开去,然后定住身子,双手持剑,眼中精芒大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我释放出的火龙,等火龙接近他三尺之处时,双手一挥,长剑猛地劈了下去。 对他的动作不加理会,我伸手按在天雷神剑的剑柄上,将精神力如蛛网般沿着剑身传入地表之下。随着精神的延伸,地底所蕴的庞大的大地精气如历历在目般尽皆浮现在“眼前”,而且,随着我的精神力接触过去,它们会相应地产生一阵兴奋的震荡。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和感觉,虽然在指挥红枪中队突围时已经体味地一次,可今天再次见到这如有生命般鲜活灵动的大地精气,感受到它们如同可爱的小宠物般在我的指引下汇聚起来,仍禁不住心神俱颤。 罗德此时已经一剑将火龙劈碎,容不得我再迟疑,怒喝一声,在他脚下无声无息地汇聚起来的大地精气如喷泉般激射而出。这是我刚才灵机一动时创出来的,既然自己能控制地底的大地精气,那我也应该能利用它去杀伤敌人。 其实从地底进行攻击并不我第一个想出来的办法,比如土系魔法中的“突石刺”、“矛枪乱刺”和武士们将自身的能量从地底传送过去进行远程攻击的方式(与借物传功类似)都是这一类,不过,“突石刺”、“矛枪乱刺”是用魔法控制土元素来攻击对手,武士则是力量运用方式的改变。 而我这一招与这些都不同,我是汇集原本就存在于地底的大地精气来攻击对手,勿需念咒也勿需聚气,相对以前那些招式来说,这种进攻方式更为隐蔽,只有对能量波动极为敏感的人才能提前发现。 罗德显然不属于这一类,当大地精气喷薄而出时他才发觉不妙,极力收腿回避,不过,此时已是太晚,被刺出的大地精气击了个正着,受击的双脚发出“嘭”地一声闷响,他惨嘶一声,被巨大的冲力掀得高高抛起。看他右腿不自然地扭曲,只怕腿脚都已折断。 在他中招之即我也发觉了自己这一招的缺陷,那就是由于是新创的一招,我对它缺乏控制,原本是想将大地精压缩成利剑般刺穿罗德的身体,可用出来的却是如同重拳的大面积喷射,所以效果并未如设想中的那么显著,不过,这个结果也已让我大喜过望,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不可能再去支援休特那伙人,只要我再将救走休特的那些人一一灭口,那就不用担心拉姆斯维纳家族可能的报复了。 眼见“刺客”高高抛起,那些弓箭手不待我招呼,下意识地拉弓放箭。一时间,疾箭如雨,四下交错地在罗德周围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我大吃一惊,虽然罗德是我亲手打伤的,但我可不想杀了他,若杀了他,定会与拉姆斯维纳家族结下不解之怨,这就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罗德此时是被我击得飞腾而起的,不可能在空中腾挪移位,那又怎么能避开这数十支齐射的长箭呢。眼见箭雨距罗德已是不足三尺,而他却没有半点反应,面对此景,我只能于心中发出一声哀叹:这下真的玩完了! 值此灰心丧气之即,我突然感到四周的空气如受巨大的引力吸纳般全汇向空中的罗德。当下便意识到后面会发生什么,我迅速后退,远远地逃到院落的一角。 我边退边盯住罗德,只见原本看来已是无从抵抗的他忽地将右手一伸,立时,一道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应手而生。势道猛烈,带着尖锐的厉啸,听得人耳膜生痛,他四周的劲箭都被强大的能量弹开,以快了数倍的速度四下飞溅开来,不少人顿时为其所伤,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惨叫。 冲击波迅速扩散,掀起冲天尘土,呼啸着、厉嗥着,摧毁一切敢于阻挡的它的事物,院内一棵大树支撑不了半秒就“咯”地一声断成两截,接着,墙院也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而轰然倒塌…… 神剑在面前布出一块能量墙,在它的保护下,看着飞沙走石的这一幕,听着四周的树枝折断声、高墙倒塌声、皇城卫队士兵的惨叫声,我心中骇然,这才是这帝国武学奇才的真正实力吧,居然连这种全方位的攻击都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只怕高级骑士中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吧。若是可以,我绝不希望有与他对阵的一天。 良久,能量的余势才褪尽。此时罗德已经不知去向,不过,我并不担心,他腿脚受了伤,就算想去支援休特也是有心无力。望着一地的残垣断壁和还未消散的烟尘,我惊魂未定地收起长剑,望了四下地面上满身血污不住呻吟的卫队士兵一眼,我向远处那因为刚才站在院外而逃过一劫,此时还未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士兵道:“一半出动去追击敌人,剩下的赶紧救人!”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去追罗德,这样他就绝不可能再给我捣乱了。 话一说完,我脚尖轻点,飞掠到屋檐之上,留下刚刚醒悟过来的士兵乱糟糟地开始了救援行动。 飞身从几个屋顶掠过,同时,我四下打量,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大人!”当我又落到一个屋檐上时,一个人突然从黑暗之中冒出来向我打招呼。认出他是红枪中队中的一员,我停住了脚步。 “莫本小队长命令我在这里守候大人的!”他对我行了一礼。莫本的应变能力的确不错,居然能想到要留下个人来给我引路。点点头,我道:“好,快带路!” “是!”他又行了一礼,转身向后跑去。 我跟着他一连穿过好几条街道,然后转身向左,伸手拉起一块下水道的木板,现出漆黑一团的下水道口。他道:“那几人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小队长说会在路上给我们留下记号。” 边说边一头扎了进去。皇城的下水道虽然有专人把守,但在这种和平时期,又身处大后方,守备自是十分松懈,选择这条路溜出城外比从城防上打主意要来得容易得多。 看那个士兵一进入下水道就茫然地睁大眼睛,我知道他是因为暂时还无法适应黑暗,不想浪费时间,我手指一伸,默念“光明术”,一个小光团立即汇聚在指间,银色的光将四下照得透亮。 那士兵神情一松,四下看了一眼,道:“大人请跟我来!”领头向前奔去。我扫了一眼他视线停留之处,那杂乱无章地用锐器刻出的几条线纹,若不是我亲眼看见那士兵是根据这个东西来判断方位,肯定会把它忽略过去。 看来这是朵坎设计的暗号了,他的确是个人才,这种人才绝不能在我手中浪费了,把目前这件事干完后我就应该想法来收服他了。 沉吟中,我们走出了很远。在紧随着我的魔法光球的照明下,那士兵很容易地找出莫本他们留下的路标,不一刻便来到一处出口水前。 那士兵四下望了几眼,向我禀报道:“大人,小队长留下的记号到这里便中止了,我想出口应该是这儿了。” “好,”我道,“那就出去吧!” 刚从出口爬上来我便隐隐听到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心中不由得一紧:看来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对边上未能觉察到异样的士兵道:“你随后跟来!”脚下运劲,迅速向声音起源之处扑了过去。 这已是城外数里之外,面前不远处就有一片树林,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我毫不犹豫,摧动内息,飞掠到树林之内。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一眼便看见树林内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两帮人在对战,一帮是是我的红枪小队,有近百人,另一帮则有五人,外围有三名我从未见过的男性剑手正围成一圈,保护着中间的人且战且退,估计应该是罗德的手下,圈内则是手脚都被铐住的休特,在旁边还有一名身披魔法袍的法师扶持着他,在那法师掀起的长袍的风帽下,一头金色的长发迎风飘曳,一张熟悉的俏脸布满紧张。 居然是伊娜,我一阵狂喜,真想不到救出休特的人会是她。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必须得做出改变了,没想到伊娜也在这儿,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幸运女神还是垂青于我的。 此时,他们正向山坡上移动。我手下的红枪中队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他们严守我“不得随意伤人的命令”,并未将休特他们逼得太紧,再加上伊娜不时用出几个魔法予以支援,这才勉强支撑了下来,不过,那在外围作战的三名剑士也已是伤痕累累。 “住手!”我大喝一声,大步走到山坡之下。 听到我的声音,红枪小队立即停止了追击。而那几个人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聚在一块,边趁机恢复力气,边用警惕的眼睛打量着我。 排众而出,我缓缓走到那五人面前。扫了一脸紧张的五人,我冲眼中正喷射着仇恨的火焰的休特笑道:“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休特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口中却不肯服输,冷笑几声道:“还不一定呢!” 看他的样子是还想说几句狠话出来,不过,那干涩颤抖的语音却暴露了他的心中的恐惧。 “是吗?”我微笑,接着,声音转厉,大声道:“除法师外,全部干掉,一个不留!”说着,率先挥剑冲了过去。 没想到我说打就打,他们大吃一惊,那三名剑士立即拦了过来。不过,这久战疲惫的人哪是我的对手,面对这品字型扑来的三人,我不慌不忙,长剑一挥,声势浩大直劈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人。 那人见我来势凶猛,赶紧全力举剑上撩。就在两剑即将碰撞之即,我手腕一旋,原本是势大力沉的一劈突然间变得无比灵活,先是轻巧地让开了他的长剑,接下来,反挑在他的剑刃之上。论到招式的巧妙这个大陆上有谁比得过我,又岂是这种虾兵蟹将可以匹敌的。 “呛!” “咯!”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第一声是我的长剑交击的声音,而第二声则是我的对手用脱力而导致碗骨错开的声音。 “啊……”他痛苦地抱着右手退了开去。 他边上那两人大吃一惊,赶紧双剑交叉地向我攻了过来。不过,他们脚下的速度突然提升,但手上动作却没有跟上来,我一瞥之间便发现了好几个老大的破绽。 双足连点,我赶在左面那人正拦腰横扫过来的长剑挥近之前纵入他的怀中。由于在此之前我身形不定,他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冒险”,这种眼力的差距决定了他再无机会。电光一闪,那人持剑的右手立即在天雷神剑的锐锋下分了家,接着,三拳同时轰在来不及发出惨叫的他的小腹上,将他打得鲜血狂喷地飞出三米之外,眼见是活不成了。 ※※※ 背后风声呼啸,显然是剩下的那一人手中之剑正冲我后心扎来。 冷酷地一笑,左手拍在面前那刚被我削下来的,还握着长剑的血淋淋的手臂上。 “嗖!”那只手贴着我腋下的衣衫划向后身后。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声。不用看也知道他是被同伴的长剑刺入了心窝。 片刻不停,我脚下连踏,眨眼间便追到了那抱着手腕踉跄后退的剑士身前。 “啊……”知道已是无路可退,他狂嗥着冲了过来。神剑一挥,这个根本没有能力抵抗的对手的头颅立即飞到半空,鲜血从他颈项上冲出,喷射到三尺多高,面对这血腥的一幕,我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在残酷的世界里存活了这么久,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而此时,作为法师的伊娜依然没完没了地吟唱着她那冗长的咒语。 想不到我眨眼功夫就将那三名实力不弱的剑士摆平了,休特与伊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惊惧之下连额头上冷汗也冒了出来。 眼看我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休特的脸色一变再变,突然,他双手一伸一环,将铐住双手的铁链锁在了伊娜的粉颈上。 “啊!”伊娜一声惊呼,马上就要完成的咒语立即胎死腹中。“你干什么?” 想不到休特会对她出手,她完全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后才又急又惊地叫起来,“快放开我!” 根本不理会怀中的伊娜,休特两眼血红地望着大步逼近的我,怒吼道:“站住!要不我就杀了她!” 听到他的话,伊娜又惊又气,挣扎道:“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我放缓步子,“急切”地道:“快住手,有什么话好说,不要伤害到她!” 面上紧张,心中却暗喜,我知道,精心设计的好戏终于要开演了。 “站住!快站住!”他的双手略一用力,伊娜立即显出吃力的表情。 “好,好,好!”我赶紧停下来,双手一翻一举,将身后红枪小队的队员全阻了下来。放缓口气,我道:“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可能是我们奇怪的态度让伊娜感觉到了什么,她平静下来,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休特道:“现在,你最爱的女人在我手上,你要是不想她有什么损伤的话那你就老实一点。”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叫同时响起。 装作没有看到伊娜的惊讶,我“一脸不解”地对休特道:“什么我最爱的女人?你是说伊娜吗?我那不过是跟你开一个玩笑罢了,你居然当真了,这也太可笑了吧!” “是吗?”休特冷笑,手上突然加劲,强烈的窒息感立即让毫无防备的伊娜无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住手,住手!”我“焦急”地叫了出来。 休特松开铁链,望着我微笑道:“怎么样?” 我低下头,颓然道:“好,算你狠!你想怎么样就说吧!” 想不到我真的肯为了她放过休特,伊娜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不知她心中是何感想。 看到我已经“屈服”在他的威胁之下,休特得意洋洋地道:“我的要求很简单,马上放我离开就行!” “等一等!”看他抬腿要走,我赶紧道,“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怎么?”听我这一说,他又紧张起来,“你难道不要她的命了吗?”说着,作势又要收紧铁链。 “我可以放你走,”我说得很慢,却十分坚定,任谁一听都可以知道我的想法是绝不会改变的,“但你要必须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我肃穆的表情也影响到了休特,他紧张起来,略显不安地道:“好,你说!” “第一,”我缓缓道,“绝不能说出事情或追查事情的真相。” 这一点是必须要说的,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但若不说的话会引起怀疑,所以我把它放在了第一点。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其实早已做好了对方不肯同意的准备——这一点对我的计划来说无关紧要,他同不同意也不打紧。 出乎我的意料,休特在沉吟片刻后居然点头同意了。想不到他这么怕死,为了避免受到追杀,竟然连这么深的仇恨都可以抛开。不过,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他这么怕死,那我的计划则更容易成功了。 “第二,”脑中转得飞快,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将条件提了出来,“你要对神明发誓你对伊娜没有任何的爱意。” 这话若在平时,就算休特对着伊娜当面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平时的种种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伊娜顶多伤心一阵子就会没事,可他在我的逼迫之下发誓这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从伊娜的角度看来,他是因为想保命才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的来,这一点足以让伊娜魂断神伤。 休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应该只是觉得这样会伤害到伊娜的面子,所以才会迟疑了一会,不过,不愿意死的想法很快就让他做出了选择,他点头道:“好!”说着,当众发立下了誓言。 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伊娜在听到休特的话后精神立即崩溃了,垂首轻轻地抽泣起来。 休特现出不忍的模样,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迫不及待地冲我道:“还有一个条件呢,你快说!” 轻咳一声,我死盯着休特,直到他现出不安时才一字一顿地道:“最后一点就是你要发誓与伊娜一刀两断,而且,要承认她是我的女人,今后永不再见她!” 若是我最开始就提出这一个条件出来,休特只怕会坚决不同意,可现在他已经答应了前面的两个十分艰难的条件,既舍弃了人格的尊严,又破坏了与伊娜的良好的关系,现在要让他再度出卖伙伴也就不是那么为难了,我相信,以他怕死的程度,肯定会做出有利我的选择的。 果然不出所料,休特一口就应承下来。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不仅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十分爽快,连礼节性的犹豫也免了,看得我都替伊娜不值,这种生性薄凉的男人除了相貌英俊一点外有哪一点值得她去爱,亏她还为他舍生忘死地跟在拼命,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听到休特的誓言,伊娜先是全身僵硬,接着就拼命挣扎起来,她一面用力摇晃,一面使劲地捶着向后的休特:“你放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 “住嘴!”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休特也就不再留什么情面,他运劲一提,伊娜立即满脸痛苦地抓住了深勒入肉的铁链,只顾张着小嘴努力而艰难地呼吸,挣扎顿时瓦解,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看得一阵快意,这女人也有今天,胸中那口恶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住手!”我“心痛”不已,“快住手!” “你老实点!”休特在伊娜耳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然后才将铁链略微松开了一点。其实已用不着他再说什么,因为伊娜此时只是恶心得不住干呕,那还顾得着要跟休特计较。 怨毒地望了我一眼,休特道:“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好,”我道,“放开伊娜,我以创世神的名义发誓,我保证不再追杀你!” 这是曼德费尔大陆最神圣的誓言之一,休特的脸立即松弛下来。 见他已经相信了我,我道:“现在我把钥匙给你,你把伊娜放开!” 说着,将锁住他的铁链的钥匙扔了过去。这铁链是以特殊材料制成的,上面附有魔法的加持,是专门用来锁那些重要犯人的,若没有钥匙是极难弄开的。这也是为什么逃出来这么久休特却还戴着它的原因。 见钥匙从天而降,休特双手一松,把伊娜放了开来。伊娜却已是没了任何的斗志,桎梏一松,立即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一把接住从空中扔来的钥匙,休特赶紧伸手打开了手脚上的铁链,心知我不敢违背对着创世神发下的誓言,他心情轻松地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在我与伊娜身上瞄来瞄去,最后得意地大笑道:“你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过了我,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哈!”说完,在大笑声中得意忘洋洋地转身朝山坡上行去。 “不会的,”看他走出数十米后,我突然在他身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令他大惊失色的话,“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说到这,提高声音冲身后的红枪中队成员道:“给我杀了他。” 休特又惊又怒地转过脸来,无法置信地道:“你居然敢违背对着创世神发下的誓言?” “没有啊?”我“一脸不解”,“我发的誓是说我不再追杀你,但我没说过不派人追杀你啊!” “你……”休特顿时气结,怒道:“你居然敢玩我,你不得好死!” “你居然还有时间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我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揶揄道,“你不知道我的手下已经追过去了吗?” “你……”休特眼睛内已经喷出火来了,不过,看着正迅速向他逼近的红枪中队队员,他还真是不敢再留。狂吼一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几个起跃,逃进身后的树林之中。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和呈扇形向前推进的红枪中队的队员,我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他很快就会发觉他的力量在不断消退——今天给他的水也不是让他白喝的,那可是给“高级人员”专用的魔法药水,喝了以后力量的恢复速度会变得十分缓慢,等他发觉异常时肯定已是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望了蹲坐在的伊娜一眼,我“叹息”一声,大步跟上红枪中队的队员。这一声长叹七分是假,三分是真,看到她心碎的样子我的确起了恻隐之心,不过旋又用理智克服了这种情绪。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可能再做出改变了。 凭着敏锐的听觉,我在休特视线不及之处盯死了他,不紧不慢地尾随其后。很快,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我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不过,我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我将速度放了下来,大声命令身后的手下从四面包抄。他要是继续这样跑下去,不用我出手他自己就会倒下来,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傻的。 看来他也发觉了自身的异常,我清楚地听到他突然停下脚步,飞身上了一棵大树。故作不知地带着人马从他身下冲了过去,走出没多远,我命令红枪中队先冲出一段路后再大面积呈弧形铺开往回搜索,自己则马上折了回来。 回到离休特藏身之处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时我便听到了他从树上跳下来的声音,锁定他的脚步声,我悄悄跟在他身后。他并没有发现我在后面,还以为暂时安全了,赶紧往回跑去。看他的方向,他只要再走一段路程就可以看到还留在原地的伊娜(这正合我意,现在用不着我再逼他走回那儿去了),一切都按我的设计在发展,我知道,这出戏的高潮就要来到了! 第七章 收尾 休特的脚步声停在了伊娜身前,接下来是伊娜惊讶的声音:“是你!” 然后她的声音变得激烈起来:“你要干什么?” 再下来就是一阵扭打的声音,我笑逐颜开,休特果然将对我的仇恨迁怒于伊娜身上,不过,若不是之前我逼得他与伊娜撕破了脸皮,只怕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法师近身肉搏哪儿是武士的对手,休特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强拖着伊娜向远方走去。为了给休特再加一把劲,等他走远一点后,我故意以命令手下的口气大声道:“他吃了我的药,绝对跑不远的,我看他肯定躲在了附近,你们把这块地方包围起来给我仔细搜,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话未说完,我就隐约听到了一阵连滚带爬的声音。一笑,我跟了过去。 在我故意给他时间的情况下,休特终于找了个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山洞藏了起来。不过,在听到我说的话后,他会认定他已是四面楚歌,我就是要给他一种身陷绝境的无助感觉,在这种走投无路的巨大精神压力下,他才会失去正确的判断能力,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 我相信,在临死之前从我“最爱的女人”伊娜身上进行报复应该是他的首选也是“最佳”方式之一(刚才他对待伊娜的做法就说明了这个可能极大)。当然,我也做好了他不这么做后我另寻它法的准备。 聆听着洞内的动静,我有几分紧张,又几分期待。 “啊!”伊娜的惊呼伴着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和一个人撞上墙壁的声音同时响起,看来是休特将她推得撞到了山壁上。 一阵沉默后,伊娜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听她的声音又惊又惧,我忍不住偷偷往洞内看了一眼,发觉休特正一脸狰狞地缓缓向伊娜走去。 “干什么?”休特疯狂地大笑,“你要为你的男人违背誓言之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不是我的……啊!”伊娜的抗辩之辞还未说完,休特已经如只饿狼般凶猛地将她扑翻在地。 “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啊——”一阵衣衫撕裂声传来,其中夹杂着伊娜的尖叫,休特的喘息,以及两人的撕扯之声。没想到休特居然会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我差点笑出声来。他比我想得还要不堪,虽然伊娜以前是深爱着他,但他之前的话已经将她满腔柔情击得粉碎,而现在他又做出这种事来,我想她现在肯定对他是恨之入骨。 “不要!不要……”伊娜挣扎着,哭泣着,反抗着,却哪里挣得脱。 休特在她身体上不住轻薄,口中还狂笑道:“你这个贱人,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肯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女人就是下贱,嘴里说不其实心里就是想要,你和玛莲莉都一样,都是贱货!¥%@#$……”接下来就是一边串不堪入耳的话。 虽然对伊娜没什么好感,但她不过是受人利用的可怜的棋子,还不至于要让她受这样的侮辱,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我退到距洞口约十米处大喝道:“休特,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快出来吧!” “啊!”是伊娜又惊又喜的惊叫,显然是想冲出来,不过立即便被休特打压下来。 片刻之后,休特右手掐着伊娜的脖子走了出来。伊娜衣裳零乱,好几处都被撕破,露出了晶莹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我“变了脸色”,“怒发冲冠”地拔剑冲了过去。 “快站住!”应该是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休特赶紧将左手也比到了伊娜的脖子上,“你不要她的命了吗?” 我硬生生地刹住去势,“两眼喷火”地望着休特,厉声道:“我要杀了你!” 伊娜脸上浮现感激的神色,不过,迅速又泪流满面地将头垂了下去。 “杀我?”休特大笑,“除非你不想要你心爱的女人了?” 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我,得意地笑道:“你知道吗,这个女人的胴体好丰满,皮肤好光滑……” “你住口!”不知是不是他用上了“你的女人”这个敏感的词,我真的有了几分怒意。听到休特的话,伊娜的头垂得更低了,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住口?”休特狂笑,“凭什么?我不仅不住口,我还要动手!”说到着,声音转厉,左手忽地用力,将伊娜原本就破乱不堪的前襟扯了下来。随着“哧”地一声,她前胸雪白皮肤的和巍然高耸的双峰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啊!”伊娜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将撕裂的衣襟又按了回去。这种莫大的羞辱,终于让她忍不住嘤嘤地哭出声来。 “不要冲动啊!”休特竖起右手食指冲着“大怒之下”想冲过来的我轻浮地摇晃,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意。“冷静、冷静!” 他“提醒”我道,一副猫戏老鼠的模样。可是他却不知道,其实他才是那只可怜的老鼠。 我“脸也扭曲”了,“怒”道:“这事与伊娜无关,你放了她。” “当然,我会放过她的,”休特眼中闪烁着兴奋残酷的光芒,“但在那之前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他低头瞧着怀中的伊娜,啧啧地道:“这个女人的确很漂亮,不过,她只是一个婊子,” 他抬头望向我,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利,“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她喜欢我,但我却故作不知,还一往情深地去追玛莲莉,结果她居然刻意与玛莲莉结成好友来为我说好话,后来,得知国王陛下要将玛莲莉下嫁于你之后,我随便提了两句,她就为我拼死拼活地去谋害你,你说这样的女人不是婊子是什么?” 在休特看来,打击我的最好办法就是对付我“心爱的女人”,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抛出这个杀手锏。 这话连我都听得愕然,想不到他原来早就知道伊娜喜欢他,还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伊娜,真是大出我意料,不过仔细一想这也合情合理,他有那么多情人,对女人这档子事应该是经验丰富,怎么会看不出伊娜对他的感情呢?他以前的“不知道”应该只是故扮纯情吧。 这句话将伊娜仅存的一点尊严也完全粉碎了,她泪如雨下,拼命摇着头,悲声道:“不!不……”不知是难以相信休特的话还是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看着伊娜痛苦不堪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对着这个与艾莉娅颇有几分神似的女子,我总是难以完全硬下心肠,当然,她是托了艾莉娅的福,对于她,在经过几次激烈的冲突之后,我早已没了半点心动的感觉。 当然,样子还是要做足,我“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你想离开是不是?我保证不再追你,不论是我还是我的手下,只要你放了伊娜,什么话都好说!” 其实我也知道,在经过上一次“违约”的事件后,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了。 “放她?休想!”果然不出所料,休特当即拒绝了我。 我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内的火焰不住闪耀,说道:“你真的肯为了她付出一切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看来接下来他要对我进行报复了,这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就是简单,办出来的事一点都没脱出我的预料,让我为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而准备的众多措施都白费了,真是浪费我的智慧。 “那你放下长剑走过来!”休特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真是无趣耶,他这不合情理的举动更是明白不过地表现出他想要干的事。 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扔下天雷神剑走到休特面前。 “嘭!”休特一脚踹在我的前胸上。早有防备,我身子向后一缩,随着他的脚的来势向后飞退,将他的力量化去了大半,同时,运劲将早已喝下的红色染料给逼了出来。休特在喝下药水后力量已是大减,我身体坚韧,又利用了种种手段来减轻所遭受的打击,其实根本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此事落在对面那俩人眼中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在他们看来,我是被那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鲜血狂喷地飞跌开去,现在肯定是身负重伤。 “啊!”伊娜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想不到她还有几分良心,我对她的恶感不由得减了几分。 “过来!”休特脸色狰狞地向我打手势。 “挣扎着”,我“好半晌”才“极不容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三摇地走向休特。 他一拳击中我的小腹,我“满脸痛苦”地蹲伏在地。看他出拳时我心中有一丝犹豫,惟恐他用出了那可怕的绝招,不过,想一想,以他爱惜性命的程度,肯定不愿意将我打死,要知道,他还得靠我才能从红枪中队的包围中逃出去呢,所以我最后还是结结实实地让他打了一拳。 果然,他那一拳并未用上绝招,不仅如此,连力量他都收起了好几分,还真是怕打死了我啊。我的抗打击能力极强,他的力量又衰退了许多,根本没对我构成什么威胁,我这表情九分是假,一分是真,只是略觉得有点痛,内息运行下立即就恢复如常了。 “站起来!”休特还不满足,他叫道。 我“脸孔扭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就被休特一拳打在脸上。 “啊!”在伊娜的惊声中,我“呕!”地一声捂住鼻子,一脸痛苦地仰天倒下。这一次倒不完全是作假,被他打在脆弱而毫无弹性的鼻梁上,虽然设法化解了一定的力量,但还是痛得要死,鼻根又酸又痛,连眼泪都涌了出来。“现在就让你得意去吧,” 我心中大骂,“待会有你受的!” 虽然是很难受,不过,这还不够,为了更加逼真,我又吐出一口染料。于是,在对面那些人的眼中,我满脸是血,若不及时治疗只怕要破相了。 “快过来!”休特大叫,眼中满是兴奋地光芒。 “不要!”看着我痛苦着,挣扎着,努力着,极力稳住身体走过来,伊娜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不过,这一次是感动的热泪。“不要,” 她摇着头,泪如雨下,“再这样你会死的,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对她的恶感不由又减了好几分。 “你这个贱货!”听到她的话,休特勃然大怒,一把将她的长发扯紧,让她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然后,他重重地张嘴咬在她那光洁颖长如天鹅般优美的脖子上,让她不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你住手!”我连“站都站不稳”,却“不顾一切”地狂扑上来,结果被休特毫不费力地踹倒在地。但早已没了警惕的他并未发现我在倒地的一瞬,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支小巧的匕首塞入伊娜的手中。 休特用力地踏在倒地不起的我的头上,尖利地大笑:“我早说过她是个婊子,你看,她前一刻还在为我拼命,下一刻就替你说起话来。”说着更加疯狂地在伊娜身上又抓又咬。 “你住手!快住手!”我“痛苦万分”地吼叫着,在地上“极力”挣扎,可眼睛却紧盯着伊娜持着匕首的右手。不过,那支手颤抖着、挣扎着、努力着、比划着,却一直没有做出我想要看到的那个动作。看来还需要给她再添一把劲,做出判断的我立即启动第二号行动方案。 双手一伸,我捉住休特踩在我脸上脚,一掐一扭就将休特举到了半空。 ※※※ 没想到“只剩半口气”的我还能反抗,措手不及的他骇然大叫一声就被抡了起来,手忙脚乱下松开了对伊娜的钳制。这可是另一个世界里有名的擒拿手,就算休特有准备只怕也化解不了这种闻所未闻的妙招。 “嘿!”我大喝一声将休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接着大叫一声扑到他身上,与他扭打起来。 当然,若我还用擒拿手的话休特这种不擅于近身肉搏骑士肯定是没有半点机会的,不过,为了实现设计好的计划,我只能让自己显得笨手笨脚,“一不小心”就露出了偌大一个破绽,让休特翻身骑到了我身上,同时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在休特的狞笑声中,随随便便都能找出几十种方式来扭转局面的我在他的魔爪下“拼命挣扎”,“两眼翻白”,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不行了。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在心中大骂伊娜,“我靠,怎么还不出手,非要看老子归西吗?” 虽然休特手上的劲道不足,可这样子被他掐着确实是很难换气,我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地透不过气来。算了,还是启用第三号作战方案吧,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把命玩丢了。 一把捏住休特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我正准备来一招“分筋错骨”,突然,骑在我身上的他低低地“喔”了一声,五个手指立即松了下来,接着,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背后,是伊娜苍白的脸。伸着手指着她,休特想说什么,最后却无力地倒在了我身上。 将背心插着匕首的休特从我身体上推下来,我站直了身体。伊娜终于出手刺伤了休特,我刚才那番苦头总算是没有白吃。 看着我,伊娜眼内一片茫然。她胸口不住起伏,半晌后才“哇……”一声一头扎进我怀中大哭起来。她与艾莉娅真的很像,艾莉娅当年受了委屈后也总是会躲到我怀里大哭一场,搂着她颤抖的身躯,我又忆起了从前那无法忘怀的岁月。 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呢,对着这像极了艾莉娅的女人,我又一次动摇了。她以前虽然害过我,但那不过是受了休特的利用,现在我让她认清了休特的真面目,利用她击杀了这个绊脚石,这样就算扯平了吧。 按计划,我本来应该让她从我这里再遭受一次失恋打击,但看她这可怜万分的样子,又想刚才她为我出声求饶。我决定放弃下面的计划,只是,我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心太软。 此时的休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他挣扎着道:“我父亲一定会替我报仇的,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不得好死。” “你不用做梦了,”我笑嘻嘻向他道,“如果你的记忆不太差的话,你应该还记得你曾经翻译过的另几封书信吧?” “啊!”听到我的话,休特惊怒交加地瞪大了眼睛。原本,经他翻译的不止一封信,而这其中,有一封是一个为了夺取兄长的爵位而背叛国家的人在事情败露后逃离祖国前给他的父亲写的信。 要知道,在这个大陆上,若无特殊原因,爵位只能由长子来继承,由此而导致了家族内为争夺继承权的种种血腥黑暗的阴谋活动时有发生,若我把这封信交给塞凡丁看,他肯定会相信休特是为了想夺取爵位继承权才会做出背叛恩达斯帝国的事来。 休特立即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对我怒目而视,挣扎着想扑过来拼命,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他戟指道:“你!你……”最后,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双目圆瞪,直直地倒了下去,就此一面呜呼。 看他死不瞑目的样子,我轻叹了一口气,这怪不得我,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若他能正视我与玛莲莉的关系,不给我添麻烦,我也不会想到要除掉他,可他心胸狭窄,处处与我作对,自然是留他不得。 我的观点就是既然要出手,那就要计划周详,重拳出击,一拳击出就打得对方永远也翻不了身,否则,若留下给对手反扑余地的话还不如不要出手的好。我知道我的看法不一定正确,但这种处事原则在我生活的残酷社会中有着极大的效力,所以我不愿意做出改变。 估计红枪中队的人也快要来了,我划破手指,连用数个火球术将休特的尸体点着,开始进行最后的毁尸灭迹的工作。 盯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伊娜怔怔地流下泪来。虽然隐隐捕捉到了她的感觉,我却无法理解。唉,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塞凡丁肯定会去找那个告发休特的女人查证此事,可那个女人在我的摄魂大法下只会按我的设计来陈述她与休特的关系,塞凡丁不可能看出什么问题,不过,他肯定不会死心,等到他打听到有关休特的审问内容后,他还会找休特的情人比蒂打听情况,但他找到的也都是不利于休特的证据。 再等他接到休特“亲书”的“安全离开”时“敞开心扉的肺腑之言”的信件后,他就只会责怪他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同时,还会为我“放他儿子离开”之事而对我心存感激,今后更会全力以赴地在背后支持我。这样,除了我与伊娜之外,就连波克姆也会以为我将休特放走了。 这件事虽有一定的风险,但相对来说收获更大,既然留在了恩达斯,为了在这个权势之地生存下来,那我就必须要加强自身的实力,冒险也是必要的,再说了,我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相信不会被人拆穿——其实拆穿了也无所谓,因为我还留有退路,要知道休特写的那样的书信不止一封,实在不行我就把它们统统抛出去,了不起将拉姆斯维纳连根拔起啦,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那么爽快地把那封信销毁的原因。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弄得差点出了问题,但九分计划加上一分幸运,最后还是完全达到了预期目标。 召来一阵狂风,看着被焚烧殆尽的休特的尸体化成飞灰消散在空气之中,我吁了口气。休特是伊娜杀的,她当然不会将此事说出来,而我自然也不会说,这样,这个秘密就会随着休特尸体的消逝而永远湮灭天地之间了。 捡回天雷神剑,又等了一会儿,红枪中队的队员才慢慢地搜索了回来,见到我一脸的“血污”,为首的特珀震惊地道:“大人,你的脸?” “没事!”我道,“是刚才与休特交手时负的伤,不过他的伤势更重。”我可不想破坏了他们心目中我“不可战胜”的神圣地位。 “那我立即带人去追!”想不到休特已经逃了,特珀赶紧道。 “不用了!”我道,“他毕竟是塞凡丁元帅的儿子,所犯的又不是什么大罪,就算捉回来顶多是受点小罚,他既然不愿意服罪,那就算了吧!” 我可不会傻到把休特的事告诉他们,不过,这话中有个明显的破绽,那就是,之前我不惜名誉破坏也要将他捉住,可现在却说得这么轻松,其中显然大有问题。 不过,以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有疑问他们也不敢说什么的,而此事若传入有心人的耳朵中也只会认为我是有意让休特逃脱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发觉这个问题。 “收队吧!”我道,让莫本派一队人将伊娜送回去,又命令剩下的人先走,自己又将此事所有的细节都仔细回忆了一遍,等确信没有任何的破绽后,才举步向山下走去。 走出没两步,鼓掌声突然至黑暗中响起,一个人边拍巴掌边从树林内走出来,口中道:“好计谋啊,好计谋!佩服啊,佩服!” “谁?”想不到自己的举动会落在他人眼中,一时间,我杀机大起。 从对方的话中来看,他跟着自己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但一直都没被我发现,那实力肯定极强,根本没有击杀他的把握,所以,力敌是最不智的选择,迅速地抑制住了拔剑的冲动,我开始从智取的方面开始动脑筋。 他既然会出来与我碰面,又明刀明枪地表示他已经探知了我所做的一切,那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想到这,我轻松了许多,yu望代表的就是一个人做人的破绽,有强烈yu望的人相对来说是比较容易对付的,无论是财富、地位、权势或是其它的什么?只要他说出他的期望,我就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加上分析,从而设计出针对性极强的计划,像这种知道我秘密又想拿它来要挟我的危险人物,我一定不能放过。 那人缓缓地走近,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连头带脚都严严包裹在厚大的魔法袍下的人。 “是你!”我一惊,忆起了此人,难怪刚才听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原来是那天在我通过生存之路前见过的神秘男子。上一次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这才知道自己为何没能发现他的存在。看来他是从那个时候就经常在跟踪自己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着他,居然会让这等高手对我如此着魔。 “不错,是我!”那神秘的青年男子道,掀开风帽,现出一张二十多岁的英俊的脸。这一次,我终于见到了他的全貌。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一双金色的眼睛放射出冷峻的光芒,鼻梁笔挺,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于嘴角呈现出一个简洁有力的弧度,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心机深沉,极有决断之人。 望着他,我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出下文。脑子转得飞快,他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力气,追求的绝对不简单,我已开始思考该如何应答,又该如何利用他的弱点来对付他的问题了。 本以为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奇怪,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的确让我完全蒙了。 那男子大步向前一踏,然后,直直地跪到我的面前,大声道:“满天神魔为证,我,笛珀利·弗斯庄严起誓,从今以后誓死效忠比尔·亚特男爵大人,有违此誓,灵魂当堕入地狱,永世痛苦!” “你……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奇景。这也太难以想象了,他跟踪我这么久,掌握了我这么多秘密,难道仅仅是为了向我投诚吗?一时间,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连带着口里的话也完全不存章法了。 笛珀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微笑道:“大人打算让我一直这么跪下去吗?” “呃,呃,呃,”我这才有了反应,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快请起!”话才出口,清醒过来的我立即涌起了一股极大的不忿,虽然不明白对方有什么打算,但他捉弄人的方式使我大为不爽,这是对我智力的极不尊重,我迅速开始了我的反击。 望着笛珀,我严肃地道:“你刚才所发的誓是真心的吗?” “千真万确,大人何时听说过这种誓言可以作假的?”笛珀也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么,我的命令你一定会听了?”我道。 “是,”他十分认真地道,“就算大人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我满意地道,“那么,我的命令就是,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手下。”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但他肯定有他的目的,既然他敢轻视我的智力,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代价就是,他永远也不要想达到他的目的。 第八章 恶魔契约 “大人!”笛珀利一下子慌了手脚,原本的从容与镇定一下子全没了踪影,“叭”地又跪在我面前,惶惑地道:“属下刚才了冒犯大人的威严,实在罪该万死,大人若要责罚属下,属下绝无半句怨言,但求大人收回成命。” 他还是挺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到了我说这番话的原因,看他诚惶诚恐地向我道歉,我的怒气立即消退了大半。 “起来吧!”我道。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冲动地说出这些话来,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做我的手下,但他毕竟掌握着我暗害休特的秘密,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与他撕破了脸皮。 “谢大人!”笛珀利欣喜万分地站了起来。不过,我明显地察觉到他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显然是早猜到我不会真的赶他走。他这成竹在胸的表情再一次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已决意要与他斗上一斗。比智力,谁怕谁啊! 这一刻,我决心收下这个危险的手下。事实上,按目前的情况下看,他是蓄势已久,容不得我做其它的选择,不过,我并未认输,把他留在身边才能让他处于观察之下,这样要比对付隐在暗处的对手要容易得多。 同时,我奇怪不已,看来他是真心想跟着我干了。自己的功夫不及他,而他却愿意做我的手下,难道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荣华富贵吗?可是,以他的实力,只要肯投入到几位王子门下,肯定能得到极好的待遇,远比跟着我这个还未完全在恩达斯帝国站稳脚跟的准驸马要有前途得多。再说了,他早在我未通过生存之路前便开始盯着我,那时的我还不像今天这么有势力呢,所以,这个可能也是不存在的。 真不知他为什么会如此,我想问他,刚一张口我便意识到自己的不智,对方既然是另有所图,那又怎么会明白地告诉我呢,若是开口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最后,只是从鼻子中“嗯”了一声,然后重新闭上了嘴。 “大人,你想问什么吗?”笛珀利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表情,问我道,“只要不是涉及到我的族人的秘密的事,无论什么我都是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虽然觉得问了也不过是白费唇舌(要不他何必要如此神秘),不过,这个疑问与艾斯特塞九世对我的奇怪态度及那个助我通过生存之路的神秘老者有关,再加上又想到提出这个问题也可以看出他对我有多少保留,最后,我终于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当我的手下呢?” “那是因为大人可以给我们全族人带来希望!”他道。 给他的全族人带来希望?我皱起眉头,这个回答也太笼统了一点,不过,我没有再多问,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以他的智力不会不明白我想问的究竟是什么,若是愿意说的话自然会直说,若是不愿意说的话勉强的结果多半是得来一个虚假的答案,我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做着无声的较量。 这一次,没有输赢,在一段时间后,他故作沉吟地低下头,巧妙地避免了精神层面上的继续争斗,以一种极为轻巧的口吻道:“大人是传说中的‘命运之子’,是一个可以左右曼德费尔大陆前途的人,所以艾斯特塞九世会选择大人作女婿应该是因为此种原因,而那天帮助大人的人则是玛法先知的后裔,只有他们才会知道谁是传说中的命运之子,他们历代担任过恩达斯帝国的皇家星占师一职,艾斯特塞九世知道此事肯定也是他们说的,我族是在无意之中得知此事,所以,为了族人的将来,我才会甘心为大人所用。” 我全身一震,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虽然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可能,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至此,我对艾斯特塞九世的感情荡然无存,若是换了其他人是所谓的“命运之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玛莲莉下嫁吧,虽然明知每一个政客都会这么做,但是,我还是大受伤害,这一刻,爱上玛莲莉的我甚至对他有种刻骨的恨意。 说真的,我不相信命运,若是以前或者还有一丝犹疑,但从空间错乱中重回曼德费尔的我现在只相信自己,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什么能操纵我,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是神,我也绝不允许。 这样想着,一股沉实凝重的气势不知不觉中随着我火焰般高涨的自信扩散开来,夜色都似乎惧怕了,畏缩着躲开,让皓月将银色的光芒投射到我高大的躯干上,在体表形成一层懔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光晕。 当我从如水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时,看见面前的笛珀利眼中居然隐隐带着一抹难得的敬意。 想不到他居然肯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来,我对他刚才所说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望着他,我忽然忆起他刚才的话中用的是“艾斯特塞九世”这个不敬的称谓,敢于对这个大陆最强大的国王不敬的人绝不会是简单的人,我对他的身份起了极大的好奇,不过,知道他不会说,我将提出这个疑问的念头压了下去。 直直地盯着笛珀利,我将他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摄入眼中,沉声道:“若我不是那所谓的‘命运之子’呢?你还会想要当我的手下吗?” 他身子猛地一颤,显然是为我的话震惊不已,不过,他很快便平静下来,沉吟道:“不会!” 他还真是老实,听他说出这极难让自己接受却又理所当然的答案,我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段对话。 不理我的感受,他缓缓接了下去“不过,现在我既然决心成为你的手下,那我会遵守我的誓言,无论你是否为‘命运之子’我也将永远跟随你,就算有一天你与我的族人对阵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 不论他这番话是否出于真心,但的确说到了我心里,这种完全以我为中心的手下我是最需要的,点点头,我道:“好,只要你有足够的忠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但若是你暗中玩花样的话,那你绝对不要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说到最后,我的话里已经含着冰冷的杀意。 不过,在这种强势的压迫下,笛珀利并未现出半点慌张,他神态自若地道:“我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内心任何的活动,这让打算从他的神态变化中寻找种种蛛丝马迹的我有些失望,不过,他高明的表现反而更激起了我的斗志,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我的对手嘛! “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直截了当地道,“我做事不讲究仁义道德,绝对算是一个邪恶的人,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既然说了要为大人效力,自不会反悔,再说了,我对大人办事的方法与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很希望能在大人手下办事,大人尽可放心将一些事放手交给我去办理。” 想不到他会直承自己邪恶,虽然从他的刚才办事的方式中我便能感觉到这一点,但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来,还是让我不由得大为惊讶,同时,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一个肯说实话的手下应该是每个领导者都欣赏的吧。想到他这话中所含的意思,我更是大为心动。 在这个地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绝不是依靠空口说白话可以办到的,要想以一个并无任何后台的准驸马组建起一支足以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强大力量,像今天这种阴毒之事今后肯定还得做不少,可我又不可能每件事都亲自出马——无论是从精力还是从掩人耳目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苏拉格他们那种荣誉感特强的骑士也完全不适合这份工作,有他这样一个聪明人帮我来干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突然想到,他早在我通过生存之路之前便开始跟踪我,但直到现在才出来跟随我,除了因为现在的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外,是否还是因为到现在他才发觉了我为人极度阴暗的一面,才觉得我值得他这个“邪恶”的人依托呢? 不过,有这样一个邪恶的手下的确不错,下面我还要对付朵坎,有一些事可以交给他去做一做,这样,一方面看一看他的能力,一方面可以试探他的诚意。微笑着,我道:“好!我正好有些事要托人去办,现在就交给你了。”说着,在笛珀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笛珀利点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向我行礼道别,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坡的尽头。 谁也不知道,我俩今天的这番对话在后来居然被史学家定义为“魔鬼契约”,而作为当事者之一的笛珀利则被称作“恶魔的黑翼”…… 第二天早朝,得知皇卫府“失火”的艾斯特塞九世询问起此事,被波克姆以“天干物燥”一词搪塞过去,接下来,塞凡丁元帅公布了小儿子休特出国远游之事,其实休特“当街调戏妇人而被抓入皇卫府”一事人人皆知,而皇卫府乱成一团的事也已尽入众人耳中,谁都猜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许多有心计的大臣早已将此事看成是两位帝国重臣的暗中斗争。 不过,连“心知肚明”的国王陛下也对此故作不知,他们当然不会想开罪这位高权重的两大家族——只是,在他们都自以为是的过程中,一手策划此事的我则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些“聪明人”于皇宫大殿中上演了一出出令人难忘的“聪明戏”。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参与了“大闹皇卫府”的那些年青贵族们一个个或升或迁地被调离了重要职位,而本该帮他们出面的塞凡丁元帅居然在这个问题上出人意料地与波克姆完全保持了沉默,这件事让众多大臣大跌眼镜,一时间,又引来了无数疑惑的目光…… 与此同时,塞凡丁元帅收到了远游国外的小儿子休特的第一封家书…… 而这段时间里,在上一次冲突中身负重伤的朵坎在皇家治疗师的强力治愈咒语下,也一日胜过一日地好了起来。 想一想,我也该为我们红枪中队的“英雄人物”准备一个声势浩大的欢迎会了,我相信,他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这个欢迎会的。 于嘴角勾勒出一道微向上翘的弧线,我禁不住得意万分。 这,便是闻名于世的“恶魔的微笑”! ※※※ 红枪中队全体二队排开,列成欢迎阵势,我则与莫本他们三人站在队伍之中,今天是朵坎伤愈归队的日子,我们一大早就在这儿迎接他的到来。 红枪中队这三名小队长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组合,哈姆鲁莽冲动,凡事都喜欢打前阵,而特珀则谨小慎微,事事万般小心,但这三人中看来最平淡无奇的莫本才是真正的领头者,不显山露水,却深沉多智,从上次在泥蛇猎场突围时显出与众不同的从容不迫时我便开始注意他,到后来知道莱尼大将军率众杀来时也是他想出的计谋时,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等到教他的功夫时,我更发觉他的不同寻常,虽然他每招每式的威力都不大,却破绽极少,看来很像是受过良好武学教育的人,以他的目前的水平,换到其它部队去至少也可以当上中队长,这让我有些奇怪,同时也对他的身份有了几分好奇。 正想着什么时候去调查一下莫本的身份时,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朵坎回来了。 放下此事,我遥望远方。 其实不用看我便从马蹄声中知道来的只有朵坎一人,虽然经历了先前的暗杀,但他还是那么地倔傲地独来独往,似乎天地间没有人配得上与他同行,正因为如此,我才做出了种种设计,若不先将他的高傲摧垮,他是永远也不会为我所用的。 当朵坎终于出现在我们视线中时,我一声令下,红枪中队全体长剑出鞘,一道道银色的长虹化破长空,幻化出令人炫目的华光。 这是对勇士表达敬意的礼仪,朵坎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却明显地浮现出一抹得色,看来对我的安排十分满意。像他这种骄傲的人往往最是好名,我这么做就是故意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看来猜得一点不错,后面的设计也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展开了。 在泥蛇猎场的出色表现,再加上我还是他名义上的上司,对于我,他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尊重,一见面,立即就下马行礼。 赶紧拉住他,我直道免礼不已。他本来就不想行什么礼,也就半推半就地收起了架式。 接下来,我们往营区内走去。 一进营区,朵坎的眉毛立即皱了起来。原来,此处的练武场已经大大地改变了,原本空无一物的操场此时横七竖八排着一些样式奇特的物什。他不满地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摆到这里来的?” 莫本等三名小队长一脸窘态地将目光投到我身上来,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我为了给他们练功而特别设计的。 微微一笑,手指点着那些“奇特的物什”,我地对朵坎道:“这边这个叫‘木人’,那边那个叫‘沙袋’,是为了帮助他们练功而准备的,都是我亲手设计的东西。” 听到我的话,朵坎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要知道,这是他的权力范围,现在的我相当于未经他的允许胡乱干涉他权内之事,虽然身为他们上级的我有权这么做,不过,以朵坎的骄傲来说,这绝对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看来他还是顾念着我们之间的一点情分,他没有当场发作,在莫本等三人满心紧张中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往营内走。 我可不希望他这些放过此事,要知道,后面的计谋还得依靠此事作进一步推动呢。 对着暂时没有做出任何进一步表示的他,我道:“我觉得你以前的练兵方法有些缺陷!” 蓦地望向我,朵坎脸色铁青。看来他对我的容忍已经超过了极限,我暗喜不已,口中还是如前般平静地道:“我觉得按我的方法可以将红枪中队训练得更好!” 这等于是当众挑战朵坎的权威,他满脸怒气,沉声对莫本他们道:“你们立即把这些破烂东西给我扔出营区。” 若在以前,他的话肯定没有一个红枪中队的队员敢违抗,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化了,除了因为我已经在这些队员心目中树下极大的威信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觉得我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所以,当朵坎说完这番话后,所有的人都是你望我,我望你,显出十分为难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去遵从他的吩咐去动那些 这种表情落在向来在红枪中队中说一不二的朵坎眼中,立即引燃了他更大的怒火。 “怎么?”他冲着红枪队员怒吼,“我几天不在你们就要造反了吗?” “快把那些东西撤了!”我一副息事宁人的表情。 “不用了!”朵坎喝住了那些听到我的话后迅速跑向练武场中的红枪队员。 我一脸“尴尬”。早知道他会如此。以他高傲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的“好意”,既然我伤害到了他的尊严,他一定不会就此了结此事。 “你倒是说说我的训练方法怎么有问题了?”盯着我,朵坎一字一顿。 “这个……这个……我们待会再谈这个问题吧!”我依然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 “不行,你现在就说!”朵坎步步紧逼。 此时,在众人眼中,我这个“道理十足的上级”为了顾全大局而极力“委曲求全”,但原本十分让人尊敬的中队长朵坎则毫无道理毫不放松地穷追猛打,这让不少原本是无比敬佩中队长的红枪队员不由得流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忍让得太久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再说了,过度的退缩反而会让了解我性格的人心生怀疑,看看火候已到,我故作受不起激的模样,作色道:“你只与他们过招但却不教他们招式,这种方法完全不对,什么‘招式都是些无用的东西’,真正的招式皆是无数前人千锤百炼后提炼的精华,我承认你很优秀,但千百年积累的智慧结晶岂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易应付的,就算你再优秀又如何,你那套方法根本是误人前途,跟着你训练,他们根本不可能学到真正的功夫。” “你说什么?”朵坎眼中闪着狂怒的光,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早知道这种人经不起激,看他已经要失去理智了,我于是将早已备好的圈套抛了出来。 “你不要不承认,虽然我代理红枪中队不过十数日,但在我的调教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故意不理朵坎可以杀人的眼睛,我继续道:“就说特珀吧,他以前远不是你的对手,但在我的训练下,现在已经拥有了足以与你媲美的实力。” 混然不觉这是我给他下的套,他怒道:“好,那就让我看看你都给特珀教了些什么!” “中队长!”意识到朵坎话中的含义,特珀急忙开口告饶。 “你不用怕他,”我对特珀道,“只要你运用我教你的东西,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输给他。” “哈哈哈哈……”朵坎怒极反笑,大声道:“特珀,你出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了。” “大……大人……”特珀脸都白了,张惶地望着我,声音开始打结。 早知道他会如此,我对特珀道:“不用担心,我再教你几招,到时候,你一定可以打败他的。” “可是……我不是……”特珀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其实正常不过,对他来说,朵坎的威严已经沉植心中,他根本兴不起对敌的心绪,更谈不上要打倒了,若是真打起来,我估计他能不能站稳都大成问题。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问题,我胸有成竹,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不理还想说什么的特珀,我对身边一名红枪小队的队员道:“去拿两把木剑来。” 听到木剑,朵坎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我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用最称手的武器,他的战力会降低不少,不过,这并不是生死相搏,他没有阻止此事的理由,再说了,虽然我说得那么肯定,他还是认为,再怎么样,十多天的日子不可能让特珀功夫有什么大的飞跃,而且特珀也会受到木剑的影响,相较而言,对战斗结果并无影响。 暗中一笑,我要人去取的木剑已经不再是他以前用过的木剑了,那是我另外定制的一种软木制的长剑,弹性十足,韧性极强,是练习无极剑这种阴柔剑法的好帮手,但对这个世界中以力量取胜的剑手来说却是一种极不称手的兵器,对朵坎而言,在短时间内,起码可以将他的战斗力降低二成。 不过,他这剩下的八层也不是好对付的,用我教授的功夫,特珀虽堪与其一战,但肯定是占不到什么便宜,而我的目的却是要让特珀将他击倒——只有这样,才能击垮朵坎在武学方面的信心,进而打击他做人的自信,好为我下一步的计划铺好路。 转向朵坎,我道:“我还有几句话要给特珀先交待一下。” 以为我还想临时给特珀教几招,朵坎极有风度地道:“要不要我多等一会?” 他可不是哈姆,若特珀用极不熟练的招与他过招,肯定立即会被捉住破绽。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根本不在乎我说多少时间。 摇摇头,我道:“不用!”扯着特珀来到练武场的另一头。 “大人,我怎么会是中队长的对手呢!”一到场边,特珀立即焦急万分地开了口。 “特珀,”我严肃地望着他道,“你觉得你们中队长对于武功的那一套看法对不对呢?” “当然不对!”在这个问题上,同所有红枪队员一样,特珀早已赞同了我的观点,“不过……”他还想说什么。 伸手阻住他未竟之言,我道:“你觉得让他这样固执下去他的结果会怎么样?” 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些我的意思,他道:“我们可以慢慢劝他啊!” “你觉得用劝的有用吗?”对朵坎的性格十分了解的他立即无话可说了。 “所以,你现在与你们中队长战斗是为了让他从认识的误区中走出来,是在帮他,”望着特珀,我的眼内闪动着涟涟的异彩,“你不是十分尊敬朵坎吗?他现在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只有打败他才能帮助到他,为了你所敬爱的中队长,你难道不应该拼命吗?” 我的声音充满了说服力,凭着他对我的信任,在混然不觉中,我已经对他施用了摄魂大法。 “是,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帮助中队长,我一定要打倒他。”他的声音渐渐坚强起来,不过,眼中马上又现出了迷惘,“可是,我不是中队长的对手啊!” 想不到朵坎在他的心目中有着如天神般的地位,居然连摄魂大法都无法动摇。不过,估计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卷八 第一章 比试 眼中的神光亮得闪耀起来,我的声音更是充满了动人心魄的力量:“你应该知道,我是胜过你们中队长的吧。”看特珀点点头,我接着道:“我传给你的功夫都是我胸中的精华,这可说是我在与朵坎交手,你过是做了我的替身而已,只要你如实地使用了我教给你的功夫,你一定可以胜过他的。”看着特珀缓缓点头以后,我又说了一遍“你一定可以胜过他”。 就这样,我说一遍,他重复一遍,到第五遍时,特珀的声音终于坚定起来。 对我的成果进行了几次巩固,我散去了摄魂大法。当我眼中的神光迅速收敛后,特珀的眼睛一下子恢复了灵活。 看着有些不知所以的特珀,我道:“我们过去吧,记住,你这是在帮你的中队长!” “嗯!”特珀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大步向练武场走了进去。 望了因充满自我牺牲的高尚情操而显得无比振奋的特珀,我心中暗喜,这一下,他再也不会畏惧朵坎了。 看着特珀信心倍增地走过来,朵坎显出大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特珀面对他时向来都是不自觉的矮了三分,现在却威态毕露,他怎能不惊。 望了我一眼,朵坎眼神闪烁,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显然是不知道我怎能让特珀变得如此信心十足,就在他疑惑之间,原本高涨的气势也迅速跌落。 看到朵坎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我知道胜负的天秤又向我这边倾斜了几分。不给他调整心态的机会,我命令那拿剑的红枪队员将拿来的木剑分给朵坎他们,然后立即下达了开始比武的命令。 手一接到木剑上,朵坎立即现出惊讶的表情,握着木剑手松了紧,紧了又松,显然是为手中这奇怪的木剑惊讶不已,不过,他根本没有适应的时间,因为,我已经下令开始比武了。 不过,他毕竟是颇有实力之人,在我一声令下后,立即收敛了心神,长剑一伸,幻出七点剑影,试探性地向特珀发出了一剑。 只看这一剑就知道朵坎的实力不俗。他眼手剑三者结合紧密,出招的方位时间都把握得十分恰当,看他力量蕴而不放,应该是留有后手,若特珀招架不当,这试探性的一招也能立即转变为杀伤力极强的实招,不过,他明显是不能适应手中这把柔软的长剑,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控制长剑上,动作显得并不是那么自然。 特珀这几天都是拿这种木剑在练习我教给他的无极剑法,当然不需要适应时间,长剑上挑,斜斜地撩在朵坎的剑尖部位,将击来的一剑轻松化解。 想不到特珀居然会使出如此巧妙的招式,朵坎不由得一惊,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随着声声断喝,长剑舞出漫天剑影,劈头盖脸地向特珀击去。 这时就看出我特制的木剑的好处了。由于它的弹力十足,每一次长剑交击都会自然地向后弯曲,朵坎力道极强的招式就在这一张一弛中被消耗殆尽,完全不能发挥出预期的力量优势。而对特珀来说,韧性极强的木剑则可以将无极剑法中柔、绵的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升一降中,战斗双方的水平立即被迅速拉近,两个人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种情况不要说圈外的人看得难以置信,就连身处其间的特珀也有如身处梦中之感。要知道,他们的功夫都是被朵坎“锻炼”出来的,为了这一身功夫,每个人都没少被打,在他们心目,他们的中队长向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峰,不要说去打赢,就算在梦中,他们也不敢有这种念头。 在我说到要让特珀打败朵坎时,除我以外,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一点,现在,眼见特珀居然与“神明”般的中队长打成平手,他们先是无法相信地瞪大了他们的眼睛,接着立即对我及我教授的功夫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狂热崇拜,紧张、兴奋而又万分期待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的出现。 虽然我给特珀用过摄魂大法,但朵坎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他还是未能发挥出自身十层的功夫,不过,随着交手时间的延长,他心中疑惧尽去,剑势越铺越开,已经不再如前般只是防守了。 与此同时,朵坎也开始逐渐适应手中木剑,虽然依然无法完全发挥出自身实力,但已不再如前般缚手缚脚,两人的战斗力同时向上提升,又保持住了之前的不胜不败之势。 看朵坎眼露焦急之色,我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果然,我念头还没动完,朵坎狂喝一声,长剑猛地向特珀迎面劈了下去。 特珀依然是如前般长剑斜挑,将这势大力沉的一招化解了。 不过,这一次情况发生了变化。当朵坎手中之剑斜斜弹开时,他又是一声狂喝,以压倒性的力量将长剑又硬生生地扯了回来。没想到朵坎有这一手,特珀赶紧将木剑回撩,将这第二剑又拨开了。不过,由于动作太快,并未完全掌握手中分寸,他的招式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滞涩,“当!”两剑交击,发生至交战以来最响亮的一声。 虽然不希望朵坎胜利,但他这两下的确不凡,我心中不由得暗叫了声好。 特珀虽然经过我的特训,但毕竟只有十多天的时间,不可能完全领悟到无极剑法的精髓,朵坎就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强行突破,以力制巧,打乱了特珀的出招节奏。 一招得手,朵坎毫不犹豫,招招用强,每招每式不待剑式弹开,立即把木剑又强行拉了回来,打得乱了章法的特珀节节后退。 眼见如此,众人发出一连串的惊呼,都认为他们的中队长肯定是必胜无疑了。不过,谁也没注意到我正满脸轻松地看着这一幕。 早就知道朵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我给特珀的特训中,还有些重要的东西他没用出来呢。 此时,战局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在朵坎的强攻之下,特珀的招式越来越零乱,完全没了无极剑法柔韧性,在两支木剑又一次正面对抗中,力量较弱的特珀再也挡不住朵坎的重击,一声巨响后,长剑高高荡起,被朵坎趁势攻入其剑圈之内。 在这危急时刻,特珀的长剑突然令人难以置信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居然于间不容发间荡了回来,十分巧妙地压在了朵坎的木剑之上。 “哧——”两剑相交,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交鸣,而是传出一阵独特的声响。当两剑接触时,特珀手中之剑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波动,生硬的木头化为一条极富生命力的长蛇,围着朵坎的木剑不住绕圈,带得朵坎手中木剑也不由自主地随之转了起来,那奇异的声音便是由于长剑的急速摩擦而产生的。 没想到从头至尾只使出上挑下划两式的特珀此时忽然有奇招出现,措手不及的朵坎只觉长剑随时可能脱手带去,不由得脸色大变,只能拼命稳住手中之剑。 随着朵坎的力量增强,特珀划圈的速度迅速下降。我暗叫可惜,要是特珀的力量再大一些或是招式再熟一些,在朵坎刚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肯定能让他手中之剑脱手而出。 看看再度稳住了局面,朵坎的脸色这才又变得好看了一些。 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特珀突地松开了手中长剑,一声轻响,失去了控制者的长剑立即飞到了半空。 没了抗击对象的朵坎根本收不住正以全身之力在操纵的兵器,长剑不由自主地向外划开,露出了胸腹间老大一块空门。 在我的心理暗示下满是自我牺牲精神的特珀哪会放过这个机会,狂吼一声直扑过去,左手扭住朵坎持剑之手,身体下弯,右手握紧朵坎的左脚踝,然后急速上抬,“叭”地一声,将朵坎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 “摔跤!”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出这一招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用得也比练习时要纯熟得多。我与他对练时他总是畏手畏脚,现在应该是由于心中满是自我牺牲的自豪感吧,他显得格外地奋不顾身,将这种贴身肉搏的招式的威力完全发挥了出来。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脱出了我的控制。 可能是因为我用出了十成摄魂大法的原因吧,强烈的暗示效果让特珀有一种将胜利“进行到底”的冲动,不等摔得灰头土脸的朵坎爬起来,特珀怪叫一声,猛地扑到头昏眼花的朵坎身上,然后,手足齐施,“嘭嘭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等其他红枪队员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赶紧冲上去将打得性起的特珀拖开来时,可怜的中队长早已是鼻青脸肿了。 我哭笑不得,虽说这样与我的本意并不相违,但特珀的表现也太让我惊讶了,看来下次用摄魂大法时得注意这个方面的问题了。 看朵坎摇摇晃晃地立足不稳,我想笑又不敢笑,这次对他的刺激也太大了点,希望他不要一时想不开之下就此了此残生,那我后面的计划可就完全泡汤了。 此时特珀才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那一道道埋怨的目光,特珀一脸的无助与无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耷拉着脑袋,特珀“万分理亏”地来到朵坎面前,根本不敢与他的中队长对视,畏畏缩缩地道:“对……对不起……” 这话估计比杀了朵坎还要让他难受。好不容易,朵坎站直了身体,他伸手拭了下鼻间的鲜血,不理面前一脸悔恨的特珀,满脸深仇大恨地扫视了我们一眼(冤枉啊,可不是我要特珀这么干的),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血水,一言不发地冲出营区,拉上一匹马就飞驰而去。 后面,是特珀的凄厉的哀嗥:“中队长,我不是有意的啊——呜呜呜呜——” 其实,这一次的打击还远没有结束,朵坎他很快就会收到军部给他的措词严厉的公函,对他组建队伍不力提出严肃的批评,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这种雪上加霜的打击绝对会让他难以承受。 不过,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杀着,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正要借此展开呢。 第二章 唾骂 之前的我只是在打击他做人的自信,这可以让他消沉,让他坠落,但绝不会让骄傲与固执的他甘心为我所用,要达到这个目的,我必须要对他的人生观价值观进行彻底的改造。 根据红枪中队传来的情报,朵坎这几天极为消沉,每天只知道喝酒买醉,他们轮番前去劝说,特珀还亲自前去道歉,但结果都被他蛮横地轰走了。 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请我出马。我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样,后面的计划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展开,不至于让人怀疑自己是早有预谋。 搞清楚朵坎喝酒的地方及时间,我开始了准备已久的运作。 朵坎每日都在城东一家酒楼的一楼喝酒,这家酒楼共有二层,于是,我包下整个酒楼,并在他来到之前请了一大批人到二楼来用宴。这些人虽然不解我的用意,但面对有着“神奇男爵”、“国王陛下的女婿”的头衔的我的邀请当然不敢不来。 等人来齐后,不理他们的疑惑,我让他们自行吃喝,自己却将注意力都放到了楼下。 “拿酒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朵坎终于来了。接着,一大片脚步声跟着他进入酒楼之内,应该是想劝他回红枪中队的中队队员们了。 知道时机已到,我缓缓站起来,面对面前这些吃得极不踏实的客人,大声道:“听说我手下的‘红枪中队’做了许多对不起大家的事情,作为他们的长官,我觉得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今天,我请大家来就是来解实情的!” 原本就很安静的二楼一下子变得更加安静,楼下那些人显然也听到了我的话,一下子也没了声息。 “你们放心,”我以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继续我的话题,“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包庇他们,只要确有其事,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在摄魂大法的神奇功效下,原本应该大有顾忌的人都有一种倾诉一切的冲动。 “大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立即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她衣裳污秽不堪,且打满补丁,一看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请为我主持公道!”说着,跪倒在我面前。 “老婆婆请起!”我赶紧上前去扶。 “大人,”抬头望着我,两行浊泪从她写满沧桑的老脸上滑落,“可怜我儿惨遭雷本蓝中队长毒手……他才二十八岁啊……” “先起来,先起来,起来再说!”边把她扶起来,边示意她慢慢道来。 “大人,”她道,“我儿他在城东哈萨尔拉侯爵府当仆从,结果雷本蓝中队长那天去找哈萨尔拉侯爵打架,却把我儿杀害了……我儿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可怜他才二十八,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下了,我一个老太婆无依无靠,孤苦零丁,我……我……我怎么活啊……”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话话说得断断续续,不过,大概的意思我还是明白了,这个老婆婆的儿子在朵坎去找哈萨尔拉侯“主持正义”时,把她的儿子杀掉了。 对付首脑之前拿几个恶仆来祭刀,相信这对于朵坎来说再正常不过吧。 “大人,”又一个人冲了出来,“我一家三口死于雷本蓝中队长之手,请大人为我做主!” 哦?看着面前这三十多岁,满脸愁苦的瘦弱男子,不由得心中一惊。我只是把军部中控告过红枪中队的人资料全部拿来,然后略一整理,派人将我觉得有价值的人逐一请来,对他们的控诉并没有仔细看过,没想到这其中居然会有这等重大惨案。 点点头,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大人,”他吸了口气,想平静点情绪,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去年冬天的一个夜里,雷本蓝中队长一剑劈倒了我家的房子,可怜我一家三口,全都被活埋在屋下,其中还有我不满三岁的女儿……”看来又是朵坎在“维护正义”时不小心殃及的无辜。 “大人!”说到这,他突然哀嗥一声,扑到我面前,深跪在我脚下,“我到骑士团和元老会去控告过雷本蓝中队长,可没有一个人肯为我做主,大人,你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 “大人!”“大人!”“大人!”……瞬间,面前黑鸦鸦地跪倒了一大片,每个都拼命控诉红枪中队而给他们带来的不幸,有的说喂养的牛羊等被他们吓得不知所踪,有的说地里的庄稼被他们踩坏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在朵坎眼中是无足轻重的,但对这些贱民来说,这却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就说喂的牛羊吧,往往是一家人生活的惟一来源,少掉了几只就等于断绝了他们的生路,说不定就会活活饿死。 而地里的庄稼被人践踏问题则就更大了,要知道,这些人大都是最下层的贱民,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田地,种的地都是贵族领主的。没有保护好领主的财物可是大罪,运气好一点的可能只受到领主的鞭打,运气差的可能就会被送上绞刑架了。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一直在注意楼下动静的我知道是朵坎想离开此处。 “雷本蓝中队长,你听到这些控告后有什么感想呢?”我大声道。 雷本蓝中队长?我面前那些人先是一愣,几个精明点的立即就意识到朵坎在楼下,他们迅速冲了下去。 “雷本蓝中队长,真的是你?”那个率先冲下去的人立即认出了朵坎,“你赔我的牛来!”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一涌而下,将整个一楼挤得满满的。 我找来的这些人立即认出面前的正是他们的“仇人”。接下来可就热闹了,只见唾沫横飞,几乎每个红枪中队的队员都围着好几个人,都受着他们的谩骂与围攻。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然是朵坎了,数十人围在他周围,将他拉拉扯扯,推推攘攘,好几只手指头在他眼前指指点点,若不是顾忌他贵族的身份,只怕早就动起手来。 红枪中队的队员们以“平民百姓的保护者”自居,向来都接受的都是平民的欢呼与感激,何曾想到会面临此等窘境,一个个脸色发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今日之事,就算朵坎重新回到红枪中队,这些人也不会再如以前般那么地尊敬他了。 当然,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看着朵坎一脸麻木地任由那些人推来攘去,我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仅有的一点尊严与信念也被我完全摧垮。 破而后立,要完全收伏这种骄傲的人,必须要先将他的骄傲彻底打掉,现在,破的这一步已经达到预期目的了。 “统统住手!”我声音不大,但却无比威严,那些人立即鸦雀无声。 摄魂大法就是有这点好处,对付普通人时可以轻松达到目的。 “你们现在先回去,”我以一种不容反对的语气道,“你们的事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虽然不愿,但没有一个人敢违抗我的命令,他们一个个万般不愿地走出酒楼,当然,临走之前不会忘记冲着朵坎他们再吐几口口水。 其实此事并不怪朵坎他们,在与强敌对战的过程中怎么会想到要保护周围的花草牛羊,至于其中的受害者,那不过是运气不佳罢了。从总体上来说,他们在平民中还是具有极高人气与威望的,不过在我刻意将所有与他有怨的人招来的情况下,现在的他们看来确实像已成为了平民的公敌,做的尽是些伤天害理之事,这对向以“义无反顾”为座右铭的他们来说,是根本无法承受的。 低着头,一言不发,朵坎面如死灰般一步一步向外挪,任谁都可以看出此时的他也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此时的红枪队员们也是满心沉痛,根本没余力顾及到他。 这一步又按预计进行,现在,我应该开始做“破而后立”中“立”的工作了。 下一刻,我出现在一个处街道。 此时的朵坎正缩在不远处的墙角,手中拿着一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酒,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 在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没有意料之中的敌视与怨恨,举起酒瓶,他笑嘻嘻地冲我道:“男爵大人,从今以后红枪中队就是你的天下了,为了你的胜利,来,我们干一杯。” 想不到他居然能看出这些事都是我在背后搞鬼,我不禁有些吃惊。不过,他并没有真正明白我的打算,若只是想要夺得红枪中队的控制权我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机,这些士兵再厉害也不过只有区区百人,就算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也只能对付一支千人部队,这种力量,在一场战争中根本不值一提。 我想的更多的是要将朵坎收入帐下。这其中除了要应付艾斯特塞九世外,我自己也需要这样的手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听艾斯特塞九世说过他的用兵天赋后,我特地去查证过他的文章,在文中,他对重骑兵的运用分析得的确是无比透彻,就连我这并不懂重骑兵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凡,同时,也让我发觉了自己的缺陷所在。 我虽然胸罗《孙子兵法》等经典兵法书,但那个世界与曼德费尔大陆的战法完全不同,更没这个世界中这种冲击力如此强大的重骑兵,所以,我对重骑兵的使用其实是一窍不通,而从目前的情况下看,恩达斯帝国不久后必会大举出兵,作为艾斯特塞九世心目中“命运之子”的我当然也会被推上第一线(当然,最初设计此计时我还没有搞清此事,只是从种种迹象中推知国王陛下是肯定会让我领兵出征的),既然如此,朵坎这种使用重骑兵的人才我怎能放过呢。 淡然一笑,我道:“我要红枪中队干什么,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不到一百人罢了,对我来说,我只是想纠正你们自以为是的错误。” 我的“答案”显然让朵坎小吃了一惊,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用那双失神的眼睛瞄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苦涩地道:“我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不!”我道,“整个红枪中队都还需要你的领导!” 第三章 转变 “领导?”朵坎大笑起来,笑得满脸苦痛,“我还拿什么去领导他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既交不好他们功夫,又让他们遭人唾骂,你说,我还有什么脸去领导他们?你说!” “原来你只是考虑自己的脸面,”我也大笑起来,“难怪‘义无反顾’的事也做得遭人唾骂!”看来他已经心灰意冷,我决定给他一点刺激。 “你!”他愤怒起抬起头来,不过,随即又哀叹着低下头去,“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很没用,本以为在主持正义,谁知却是人们心中的恶魔!” 看来给他的打击太大了点,弄得他心如死灰,对人生都完全失去信心,好在我对此有所预防。 看他衣衫褴褛,这省下我不少功夫,一手提起烂醉的他,我脚下运劲,落在马上。 马蹄声声,不一刻,我来到城区内贫民的居住点。 看看目的地已到,我右手一松,让一直在不住挣扎的朵坎重重摔在地上的一汪污水中。“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大笑声中,我扬长而去。 并不担心他会出什么问题,这些平民百姓虽然贫穷,但大都富有同情心,将如此狼狈的他扔在这儿,肯定有好心人收留他的,再说了,我还留了人在暗中保护他呢。 现在的他是听不进任何劝说的,将他放在这个朴实平民当中,我相信,在这里,他应该可以找到高门大阀所不能给予他的人间温情——对他来说,这应该是比什么都重要吧。也只有这剂药才能治愈他心灵的创伤。 破而后立的立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只有让朵坎找到相较以前更加远大的理想,他才会从失去人生目标的茫然中解脱出来。 他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反正我还有时间。放下朵坎的事不管,我大摇大摆在回到府中。 因为酒楼之事,红枪中队的队员再也没有强烈要求我去把朵坎找回来,我只是隔几天就去指点一下他们的功夫,主要的时间都花在了陪美莲达与玛莲莉的身上。 自知道艾斯特塞九世这么看重我只是因为我是所谓的“命运之子”后,我就变得没了斗志。一点都不喜欢受人摆布的感觉,若不是因为玛莲莉,我肯定是离开了这个见鬼的多卡拉加和见鬼的艾斯特塞九世——我试探过玛莲莉的口风,她只愿意留在多卡拉加。 得到这个答案的我甚至动过设法让玛莲莉父女反目的念头,只是这种事情不是简简单单便能办到的,要在恩达斯的地盘上打艾斯特塞九世的主意,怎么说都不是个明智的想法,搞不好弄巧成拙反把自己给害死了。不过,我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念头,只是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罢了。 其实朵坎应该要感谢艾斯特塞九世,我本来拟定了好几个种险恶的计划来算计他,现在都懒得用了,正因为对国王陛下有了抵触情绪,才会随便将他扔在贫民窟内的——虽然还是得给自己准备人手,但现在的我已不再如以前般那么地热衷此事了。 在这欢乐的日子中,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至与佣兵帝国接壤的边界传来,在那儿的沙漠上,据传,有人看见了传说中的月色大法师塔。 这个消息立即震动了恩达斯朝野。 月色大法师塔据说是三百年前百族大战时的大法师非罗门恩·哈比克运用法力铸成的。 大法师并不是一个职位,而只是一个称号,是一个为世人公认的称号,当某个法师的力量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时,人们就会称他为大法师,作为证明之一,他们大多能用出强得骇人的禁咒。 百族大战时与现在完全不同,那时的人类在战争的摧逼下皆比今人要强大得多,就说大法师吧,当时,在几十年的战争中,前前后后共涌现了十多位大法师,而现在,整个曼德费尔大陆找不出一位大法师,就连在当年一抓一大片的魔导师(当然,这话也有点夸张),在今天也只有寥寥的十七岁(圣魔兽事件中又死了两位,现在仅剩十五位了)。 大法师也有强弱之分,在生存之路上施用过古魔法的大法师玛恩是其中排名靠后的一位,而非罗门恩·哈比克则是传奇人物榜中最富盛名的大法师之一,他的一生中伴随着无数的神话传说,这座大法师塔便是他创造的一个奇迹。 建造这座塔的材料并非普通的土石,而是非罗门恩·哈比克利用无上的力量将夜晚的月光汇聚、封印成的“光线材料”,整座塔没有半点实质物,但却比任何现有材料制造的建筑要坚固百倍,同时,还带着令人目眩的梦幻般的光华。 据说,由于建筑材料的特殊,这座塔只能在月色正浓的深夜里才能被看到,而且它会随着月亮的公转而变幻出现的地点。 不过,它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并非是它的材料特殊,而是据说它里面藏有大法师非罗门恩·哈比克亲笔所写的魔法日记。 众所周知,百族大战时的魔法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昌盛的一段时间,为了对抗魔族,各族都将自己最得意最厉害的法术进行共同研究,在那一段时间内,曾经涌现过无数强大至极的魔法公式,有许多魔法在现在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 就如利用月光来建造一个大法师塔,在现在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在目前这种众多威力强大的魔法已经失传的情况下,无论是谁拿到这本来自非罗门恩·哈比克的魔法日记,他都可能会成为曼德费尔大陆最强大的法师。而且,若能掌握其中的禁咒,只怕连一国一族说不定都能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非罗门恩·哈比克的伟大事迹之一便是将一块方圆二里内的事物尽皆化为飞灰,其中,也包括围攻他的三千魔族部队。 所以,当月色大法师塔出现在恩达斯边境时,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其中,包括所有国家的当权者,这股力量,对谁来说都是绝不可轻视的。 原本相对平静的大陆立即涌起一股汹涌的暗流,敏感的人甚至能嗅到其中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摩拳擦掌的人虽然很多,但谁都没有半点把握,非罗门恩·哈比克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自百族大战以来,月色大法师塔曾经多次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每次都吸引无数寻宝人前往,可是,每一次他们都空手而还。 月色大法师会随着月亮的公转改换出现地点的规律也是在那时被人发现的。 不过,这种规律十分复杂,以现在的天文常识根本无法确定其准确的现踪地点,而它出现的时间则更是让人捉摸不定,有时一段时间内经常出现,有时数年不见踪影,比如说这一次就是三年杳无音信后再度现踪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月色大法师塔有着极为强大的结界保护。 三百多年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时间,机缘巧合下还是有不少寻宝人找到过月色大法师塔,但是,他们无一能突破法师塔外部的结界进入其内,而随着月色的褪去,它就立即会在只能干瞪眼的寻宝者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因为如此,三百年来,非罗门恩·哈比克的魔法日记依然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一个人亲眼目睹过。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更增加了月色大法师塔的诱惑力,三百年来,每当它出现一次,就会有无数人前往,每个人都乐此不疲。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以艾斯特塞九世的性子,他多半会将这种“无法完成的任务”交给我这个传说中的受到天神眷顾的“命运之子”的。 不出所料,艾斯特塞九世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他将我召到他的书房,要求我去帮他将这本非罗门恩·哈比克的魔法日记找回来。 对于魔法水平相对来说比较落后的恩达斯帝国,若能拿到这本书,撇开那些需要依靠个人天赋才能学成的高级魔法不谈,其中的知识起码也可以将魔法部队的水平提升好几层,这样,今后在战场上面对拉西法利王国的部队时就有把握多了。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虽说这会令他不快,但我根本不在乎,他总不会为了这种事就砍了我的头吧。 再说了,且不说非罗门恩·哈比克的魔法日记有没有是一回事,只从这三百年的寻宝经验就可得知,想进入月色大法师塔难于登天,就算我去了估计找到这本书的可能性也十分渺茫,同样,我不去,其他人也应该没机会得到它。 对此,艾斯物塞九世也应该心知肚明,不过,他显然并未死心,只是要我再考虑考虑,反正月色大法师塔不久前才出现过一次,要等到下次出现至少也是一两个月以后了。而我,则下定决心不帮他干这件事,谁要讨好他就去吧,我才不想受人摆布呢。 在此之前,他还有更应该放在以上的事。帝国百年大庆的祭典在五天之后便要举行了。 不过,这并不关我什么事,现在的我虽挂着驸马的头衔,但却虚职以待,对这种重要的事情根本擦不进手去。 这应该是艾斯特塞打算要制衡我的原因吧,以前的我并不明白,现在则完全清楚了。 作为所谓的“命运之子”,艾斯特塞九世自然想将我的剩余价值一一榨取,但他肯定不希望被我把持了他的国家,所以,控制我手中的权力应该是他早有打算之事。 也难怪他会将红枪中队交给我了,有这样一群得罪人的部下,我的人气肯定旺不起来。可惜他没想到我居然将红枪中队改造成功了——在酒楼事件后,我相信再没有一个红枪队员会去管闲事。 不过,这种清闲的生活反而是我最喜欢的。每日只顾着与心爱的女人美莲达、玛莲莉说说笑笑谈情说爱,在享受爱情的日子里,我乐不思蜀。 就这样,恩达斯帝国百年大庆的祭典终于要开始了。 第四章 谋杀 巨大的祭台耸立在广场中央,身着庄重华丽礼服的艾斯特塞九世在众人的拱卫下缓步走上祭台。 先是拜谢天地的老一套,接着,他将一大盆代表大地收成的稻谷撒向台下的民众,表示大地女神的对恩达斯人的赐福,也预示着祭祀的高潮即将来到。 人群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巨大欢呼。 在今天,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论平民百姓还是王室贵胄,每个人都穿着规定样式的粗衣,每个人都可以与身边的人共舞,这一天,万民同乐,是恩达斯帝国最盛大的节日。 在欢呼声中,艾斯特塞九世走向台下。 恩达斯帝国的第一任君主原是一个普通平民,为了表示不忘根本,他定下了国王在祭典中必须与一个平民女子跳第一支舞的规矩。 当然,为了保证国王陛下的安全,这个女子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筛选的。 虽说如此,这种情况下的国王陛下依然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曾经有好几任的国王都在此时遇刺过,所以,这一刻的防范是最为严密的。 看着国王陛下走向人群,台下的侍卫们立即将四周的围观者都挤到一旁,在广场中央现出一大块只余那平民女子的空地。 而波克姆与罗德则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好几步,将与艾斯特塞九世的距离拉近到自己的出招范围之内,这一刻,他们蓄势待发。 如所有骑士一样,艾斯特塞九世亲吻了面前俏丽女子的手,然后带着她翩翩起舞,在广场中做出种种难度极高的花样。 我暗中咋舌,艾斯特塞九世果然是高手,这些舞步流畅至极,就算是在完成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时也依然是状若行云流水,若非有极高的武功,绝不可能如此。 想想当日在拒婚时准备暴起发难之事,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就算与他正面对决也没有五成的胜算,更何况是在有种种防御措施的国王书房内呢。 一曲圆舞终于结束,再次亲吻那女子后,艾斯特塞九世风度翩翩地向场外退出。 看着波克姆等人向他迅速靠拢,不知怎地,我居然涌起极度失望之感。 按理说菲琪等人应该会借着这个最好的机会刺杀艾斯特塞九世,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说他们因为皇家卫队防范太严密而放弃了这个计划吗? 这不应该是菲琪的性格啊,她那种亡国公主既然会冒险跑到恩达斯来,那肯定已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又怎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错这今天,艾斯特塞九世就难得出到出皇宫外来,而且,更是绝不会如今天般与这么多平民靠近,到时机会就更渺茫了。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急躁地挪了挪身体。 突然,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虽说对艾斯特塞九世十分不满,但我也不至于如此急切地想要至他于死地啊。 这几天情绪的起伏太大,无论是对付休特时的兵行险着,还是得知真相后对艾斯特塞九世的痛恨,都不是十分理智的作法,对付休特还可以说是性格中阴暗一面的体现,而且还做到了谋定而后动,而现在而对艾斯特塞九世的态度则完全只是感情的冲动了。 这一刻,我发觉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又开始作祟了。 我真怀疑自己是否在空间传送的过程中变得人格分裂了,现在的我就如同有两个性格般,一个冷静,一个冲动,而冷静的我总是在受到情绪冲动的影响。 吸一口气,我将内息运行起来。 随着内息运转,我渐渐冷静下来。若是不能冷静地判断形势,在现下的环境中,搞不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身为所谓的“命运之子”,我在受到艾斯特塞九世器重的同时,也会深为其所忌,若表露出不臣之心,肯定活不到明天。 说真的,我并不相信“命运之子”之事。 并不是不肯相信先知玛法的预言,要知道,经历过时空传送的我并非常人。曼德费尔大陆的神坻再厉害他也管不到另外一个空间吧,所以我肯定是创世神的意外产物,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给我安排一个什么“命运之子”的身份呢。 退一步说,玛法先知虽然厉害,但他毕竟不是神,他的预言也有不少错误——当然,预言总体上而言还是基本正确的。 内息越转越急,感觉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敏锐,隐隐约约地,我发觉刚才那个与艾斯特塞九世共舞的女子的身体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法气息。 这魔法气息极为微弱,若非盗贼出生的我有极为敏锐的第六感,加上内力的运用又使我的感受力再上层楼,也是根本不可能发现异常。 心中一阵奇怪,以那个女子的身份,根本不应该学会任何的魔法,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此时,那魔法气息突高涨起来,强烈至极的魔法波动迅速扩散到全场。 现在,不光是我,现场波克姆等人也发觉了异常,他们现出紧张万分地将手伸向了腰间长剑。 此时,艾斯特塞九世与他们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而在同一瞬,那女子的盛装礼服突然发出了炫目的白光,蒙蒙有白光之上隐隐可见一副流转不已的魔法阵。 接着,那衣服炸裂成无数碎片,第一片都化作熊熊火球,飞溅着落开来。 当衣服炸开的一瞬,我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 “天龙草!吸水砂!”我立即推知了此事的来由。 天龙草是极为珍贵的一种魔法药材。吃了这种草后,在一段时间内人体的体液,比如说汗液等都具有抗魔的效力,这等于是在人的身体上加持了一层魔法防护,由于这与龙族抗魔的身体十分相似,此草便被名为天龙草。 吸水砂则是产至拉西法利王国的一种矿石,此石具有吸收水分的奇特功效,一般被用来保存重要的魔法手卷等物。 看来对方是用吸水砂在那平民女子所着的衣裳上划出一个并未施加法力的魔法阵,然后再给她喝下了天龙草的药水。 当一曲舞跳罢后,香汗淋漓的少女身上带有魔法效力的汗水就会被全部为吸水砂吸收。 于是乎,那少女身上的魔法阵立即被摧发,再加上远处有人对这个魔法进行进一步的推动,这才产生了目前这么显著的效果。 我不得不佩服设计出这个计谋的家伙,居然能想出这么绝的点子来。 我是在以前的冒险生涯中遇到过用使用类似手法的陷阱。 当时,在我潜入的一个藏宝室的门后有一个用吸水砂铺成的魔法阵,当我将密封的宝室大门打开后,潮湿的空气立即引发了魔法阵,要不是我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陷阱,在魔法阵完全发动之前提前将它解除,现在的我肯定早已化为枯骨了。 若不是有这么一段经历,我也不会当即推测出暗杀者使用的是什么手段。也只有这种巧妙的方法才能逃过祭祀开始前对那女子极为严格的安全检验,而且,此事连那女子应该也毫不知情。 在佩服之余,我也肯定了此事是由菲琪他们做的。 因为,在那少女的衣裳炸裂的前一瞬,我敏锐地捕捉到东面的人群中魔导师尤利亚那一纵即逝的能量波动。 尤利亚显然是控制了魔法阵的攻击取向,他们大多都直冲艾斯特塞九世所在的方向飞去。 如此猛烈的火球在身后爆炸,以艾斯特塞九世的能力当然会感觉到这个魔法所蕴的力量。 他脸皮一紧,一个俯冲,扑卧在地。这一刻,保命要紧,帝王的尊严也顾不得了。 看着这老头子“一脸高贵”地以最优美的姿势来了个狗啃泥,我一边将飞过来的火球击散,一边于暗爽不已。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多谢菲琪他们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扫了正手忙脚乱地抵挡飞袭过来的火球的波克姆他们一眼,我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艾斯特塞九世身上。 菲琪他们现在玩的这一手虽然漂亮,但还远不能达到刺杀艾斯特塞九世的目的,我期待着后面更加精彩的剧目。 对我来说,两帮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这一局谁胜谁负我都毫不在意。所以,我乐得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欣赏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当然,表面上还得做足样子。我“怒吼”连连,努力将一个又一个袭来的火球打得飞向一旁,同时,由于“所受压力太大”,我不得不一步步地向后退,渐渐拉远了与艾斯特塞九世的距离。 这一切,我做得极为自然,没有人看出我是故意离开现场的。你们随便去打吧,对我来说,找个安全的地方观看这一幕才是最明智的。 虽然撒向四周的火球数量不多,但对于那些并无防身实力的普通平民来说是绝对无法抵御的。 随着火球的落下,人群陷入恐慌之中。他们尖叫着,哀嗥着,争抢着,推挤着,以至于身不由己的互相践踏着拼命逃向广场之外。 一时间,整个广场一片混乱,到处是疯狂叫嚷疯狂跑动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四周的侍卫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我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看来菲琪他们也清楚刚才的火球魔法阵是无法伤害到艾斯特塞九世的,这一阵火球只是以惊扰围观人群以引起骚乱及阻止波克姆他们援救艾斯特塞九世为主。 到目前为止,菲琪他们的计谋都是十分成功的。 第五章 真实力量 波克姆与罗德他们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当下怒吼连连,拼命往艾斯特塞九世身边冲,他们本来就相距极近,现在波克姆他们一加劲,瞬间后几人便已触手可及了。 便在此时,我明显感觉到地底传来一阵强大的魔法波动,毫不犹豫,我一蹦老高。 与艾斯特塞九世只一步之遥的波克姆也罗德脸色大变,虽是愿亦不得不放弃了与国王陛下会面打算,改变方向,齐齐跃到空中。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艾斯特塞九世的反应也一点不慢。 他反手一撑,整个人借势而起,于空中滴溜溜连打几个转,远远翻到了一旁。 他刚离开,原先所处之地便起了一阵剧烈的震颤,随之,数十只尖锐的地刺破土而出,于空中构成一大排交错的犬牙。 数名侍卫措手不及的,被这尖利的枪尖瞬间洞穿。几蓬尘嚣的血雾于空中迷漫开来,尚剩一口气的他们如串烧般被土枪高贯在空中,哀嗥着,挣扎着,挥舞双臂,向四周被惊呆了的同伴伸出求助的手。 血腥的场面刺激了原本就惊惧万分的民众,他们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消失了,痛哭着,嘶叫着,没头没脑地四下乱撞,将原本已十分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不堪。 飞在半空中,我将注意力都放在艾斯特塞九世身上。 他刚避开那土系魔法“矛枪乱刺”,身体还未停住,突然,又似感觉到了什么,沿着地面不断向前翻滚。而在他的向后,一串串长长的土枪“突突突”连续不断地冒了出来。 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国王,功夫居然一点也没有落下,这确不是一般国王所能办到的,看来他真的是有着不凡的雄心。 不过,毕竟是多少年没有如此“剧烈地做运动”了,看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同时,几下之后呼吸也急促起来。 正当他为魔法地刺追得狼狈不堪时,恩达斯的魔法师们终于用了震惊结束后的第一个法术。 “驱散术!”站在祭台边,现今暂代首席宫廷法师之位的利尼罗·马思历将手中的魔杖往地上一拄,一股强大的法力如波纹般扩散开来,将尤利亚原本控制着土元素的魔力驱逐得无影无踪。 他虽然不是魔导师,但却大概是恩达斯境内最接近魔导师的人,能最快地做出反应,自然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这并不是利尼罗的法力强于尤利亚,而是尤利亚的法术已经将近尾声,加上他运用的是相克的法术,这才能一举建功。 不断刺出的地刺终于停止下来,艾斯特塞九世停住了身形。 不过,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错,应该说真正的危机才刚来到。 在艾斯特塞九世停住的那一刹,怒叱声中,三条人影从混乱的人群中腾空而起,飞扑向倒在地上的艾斯特塞九世。人还未到,三溜霹雳冥光已在他们手中暴涨而出。 “陛下小心!”波克姆大叫起来,他与罗德在避开地刺之后便迅速赶向艾斯特塞九世,不过,与那些蓄势已久的刺客相比,他们毕竟慢了一线。 心中大急,波克姆与罗德在空中出手。 罗德还是那招,他右手往前一伸,一股强大的能量应手而起。但这一次与我上次在魔兽森林见到他出手又是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感觉。 随着他的手向前一伸,天空中似乎炸起一个响彻云霄的雷霆,大地也不由得抖了一抖。这一次,情况危急,他再没有半点藏拙,狂暴的能量汹涌而出,一阵刮得人无法睁眼的飓风凭空而成。 但是,出乎想象,这直直击出的一拳在空中形成的却是一个奇特的负压空间,拳势所及下,就如长鲸吸水般,所有的东西都往的他右手所在奔投过去。 那直接面对这一拳的三名刺更是有着最为深刻的体验,他们原本是真奔艾斯特塞九世而去,但当罗德那一拳击出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立即将他们牢牢罩定,扯得他们身不由己地改变了方向,向罗德飞了过去。 那几人不由得脸色一变,不过,他们也不是平凡之人,其中一人突然伸手拍在其他两人身上,掌中用劲,将那两人送向艾斯特塞九世,他自己却加速投向罗德。 而此时,艾斯特塞九世还来不及站起身来。 “嘿!”一声低沉的怒叱响起,另一边的波克姆也出手了。 他手往上提,一道敛艳的华光立即笼罩了整片空间。 从没看过他出手,更没想到一个人居然能将剑使成这个样子,只是长剑一挥之下,整个世界都变亮堂起来,就如天空中最绚烂的闪电,惊心动魄的美丽后面,隐藏的是毁灭一切的死亡力量。 空间都似乎要割裂开来,长剑所过之处,留下一大片金属残像。时空的限制似已消失,长剑一伸之间,波克姆便来到那二名正扑向波克姆的刺客的背后,绚丽的剑光将那两人完全笼罩。 我看得一阵目眩,这就是传说中的皇骑士的实力吧,真让人难以想象。波克姆的出手让我艳羡不已,这种绝对的力量正是我所欠缺的,我大为向往。 不过,想到要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定会吃很大的苦头,我很快便克制住了这种野心。既然一心想与心爱的女人找个地方归隐,又何必要追求这种力量呢。 此时的我并未意识到在目前所处的环境下有这种念头是多么的不智。 想不到波克姆如此厉害,那两人吃了一惊。 换个眼色,其中一人一个转身,手中短剑反刺波克姆。另一个人则原势不变地飞向艾斯特塞九世。 这一次他们错得太厉害,我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妥。 显然是为了避免被广场入口处的守卫搜出凶器,那几名刺客用的是并不称手的短剑,这种东西,用来对付已经力量用尽的艾斯特塞九世是绰绰有余,但想与波克姆过招则明显是够呛。 他们的实力本与波克姆的就有一段距离,不称手的兵器让这距离进一步拉大,但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两者的气势,一个是情急之下,全力以赴,几乎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一个则是连连受阻,不得已下改换攻击方向,连正常的水准都达不到,而且他还犹豫不决,根本没有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这场战斗上,这样,还没开打我便知道了战斗的结果。 回迎波克姆之人还未将手中之剑举起来,波克姆的剑光便在他的满脸惊骇中将他吞没了。 将此人横剑砍为数截,波克姆一步不停地急追最后一名刺客,而在另一边,罗德化吸为吐,一拳将那扑来的刺客震得口吐鲜血地跌入慌乱的人群之中,然后,也大步追了过去。 不过,就此一阻,最后那名刺客的短剑已经指到了艾斯特塞九世的眼前。 此时,艾斯特塞九世已在尤利亚的连续攻击下将全身的力气都压榨了出来,面对这一剑,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皇家法师们的火球、风刃、冰箭……全向此人招呼,波克姆与罗德正向艾斯特塞九世赶来,但是,一切都已太晚。在击中此人之前,艾斯特塞九世便会被他捅出一个窟窿。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艾斯特塞九世眼中的惊骇。 眼看艾斯特塞九世就要毙命于此,突然,他将手往上一举,用力一握,无名指上戴的那个戒指立即散发出蒙蒙的荧光,光芒所及,前胸的项链随之爆发出耀眼的强光,接着,在艾斯特塞九世身体四周形成一团水泡似的光球,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间。 咒术魔晶石!我一惊,这种魔晶石可以将法术储存在其中,若要使用时勿需念咒,只要以极微弱的法力引发即可,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人帮助,是最受欢迎的魔晶石之一。 不过,魔晶石的产量本就极低,而咒术魔晶石即使是在魔晶石中也是极稀有之物,看那两块咒术魔晶石的大小,恐怕也只有艾斯特塞九世这种身份特殊的人才可以拥有。 看刚才这咒术魔晶石引发的过程,我就知道这名刺客今日肯定是无法完成任务的了。 要知道,储存在咒术魔晶石内的魔法只需以相对此魔法来说极其微弱的力量来引发即可,而刚才保护艾斯特塞九世的魔法居然要先利用手上那打磨成戒指的魔晶石内储藏的魔法来引发,由此可知,项链内的这个魔法的力量有多强了。 “哧——”刺客咬牙切齿将短剑刺在那层魔法罩上,拼命想突破进去,接触处的魔法罩格外地亮了起来,两股力量发出僵持不下的刺耳怪声,一片魔法能量碎屑闪着奇幻的光芒升腾上来,现出一片令人目眩的七彩华光。 那魔法护罩虽然强大,但终经不住暗杀者的持续消耗,片刻之后,终于“波”地一声如水泡般幻灭。 不过,这点时间对艾斯特塞九世来说已经足够,他虽未完全恢复,但移动的力量还是有的。 当暗杀者的短剑再度伸来,借着刚刚回复的一点力量,他又是几个翻滚,险象环生地避开了这一剑。 那暗杀者还想追,皇家法师的攻击魔法已经支援过来,同时,波克姆与罗德也来到他身后。 “撤!”心知已经没了机会,有人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发出命令。声音娇脆悦耳,果然是菲琪。 恨恨地看了正向侍卫们逃去的艾斯特塞九世一眼,那刺客毫不犹豫地跳向人群,迅速淹没在一片人海之中。 顾不得追敌,波克姆与罗德赶紧都站到了惊魂未定的艾斯特塞九世身旁。 “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只怕一生中从未有过此种经历,灰头土脸的艾斯特塞九世脸都变绿了,“快给我去抓刺客,一个也不能放走!跑了一个你们就拿头来见我!” 第六章 逃生 瞬间移动:时空魔法中最低级的一种,魔导师及少数顶尖的元素魔法师能够运用,是利用庞大的法力强行将同一空间内两个不同地点联系到一起进行传送的法术,施法者一般用来转移自身,高级魔法师们常用的保命绝招之一。 ——摘自《魔法全书》 ※※※ “是!”心知国王陛下是动了真怒,波克姆与罗德不敢怠慢,齐齐应了声是。 不过,危险还未解除,罗德虽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反而转过身来,将与艾斯特塞九世的距离又接近了许多。 波克姆则是另外一副模样。他转过身来,向对着混乱的人群大喝道:“无关人员就地蹲下。” 接着,又各不知所措的侍卫道:“封闭广场,一个都不许离开!若有擅闯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与罗德不同职责,安全之事由他全权负责,在皇家百年祭典上出了如此大的事件,他罪名不轻,若不能在后面追捕暗杀者的过程中将功补过,事后追究起来,他定是难逃罪责。 慌乱的人群如何会因为他这句话便平静下来,而那些皇城卫队的队员面对同城的居民,又怎么能真下得了杀手呢! 所以,听到波克姆的命令的皇卫队队员只是极力去阻拦,而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群依然是毫不停留地向外冲。 眼见如此,波克姆大急,几个起落来到广场入口,长剑一挥,将冲在最前的两名居民劈成两截。 喷射而出的鲜血溅了那些还在往前冲人一头一脸,顿时让那些人都呆在当场。“蹲下来,蹲下来!”波克姆挥舞手中滴血的长剑厉声大喝,“再不蹲下来这几人就是你们的下场!”说着,又将一名被挤得收不住脚的人砍翻在地。 人群一阵惊呼,站在他面前的人忙不迭地蹲了下来,不少人开始压抑地抽泣。 他这一招虽然的血腥,但的确厉害,当即便镇住了疯狂的人群。 眼看所有的人都在蹲下来,就在此时,一个恐慌的声音响起:“皇家卫队杀人啦!大家快逃啊!皇家卫队要血洗广场,大家快逃啊……”听声音应该是尤利亚。 不仅如此,还有魔法火球、风刃等物在人群在暴裂开,这种情况让好不容易安静点的皇城居民立即又颠狂起来,他们尖叫一片,后面的人慌乱地拼命向外挤,将前面那些蹲下来的人踩伤了不少。 前面的人赶紧站起来,却被推得身不由己地向前冲,眨眼间便又来到了波克姆的面前。 此时我已经来到艾斯特塞九世身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佩服不已。 姜还是老的辣,波克姆虽然利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将居民们压服,但却被尤利亚轻巧地反过来利用了。 波克姆眼内杀机大盛,手中之剑再度扬了起来,他那些手下也在其示意下随着他手中长剑高举而将兵器指向了冲来的众多皇城居民。 眼见一场流血惨剧就要上演,一道闪电突然劈头盖脸地击向波克姆。 波克姆大吃一惊,顾不得冲来的众人,长剑急横,将那道气势汹汹的电光远远弹开。 就在他招架攻击的一会儿功夫,疾涌人群中的先头几人已经从他两旁冲过,他身旁那些皇卫队员大都不愿屠杀手无寸铁的皇城居民,现在既然未得到出手命令,也就半推半就地让到了一旁。 挡开那道闪电,波克姆居然舍了那身边那些居民,狂喝一声,飞扑向人群密集的一处,还在空中,手中之剑已经狠狠地刺向其中一名身着普通居民服装的人。 在刚才受袭的那一刹,他终于找到了躲在人中制造混乱的尤利亚,并且发动了攻击。 只凭这一点就知道波克姆是颇有决断之人。 要知道,现在乱势已成,根本不可能再拦住那些皇城的居民,波克姆能迅速把握住局势,放弃留住所有人的打算,转而攻击在整个暗杀行动中都起着主导作用的尤利亚,擒贼先擒王,这种当机立断的素质说明他这个皇城安全的主管不是靠侥幸与关系得来的。 对着波克姆刺来的长剑,原本低着头的那平民怪笑着抬起头,果然是尤利亚熟悉的老脸。 “是你!”波克姆显然认出了尤利亚,不由得大吃一惊。还有不少人也认出了身为第三号魔导师的尤利亚,与波克姆同时发出了惊呼。 想到尤利亚的身份,所有人都已推测出今天的暗杀是由谁暗中策划的。 “瞬间移动!”没与理会波克姆他们的惊讶,尤利亚双手一合,整个人如同在原本不存在般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像她这种魔导师,除非不愿离开,否则,要在这种未经布置的环境中捉到她那等于是痴人说梦。 “哪里走!”波克姆大喝一声,反声扑向人群中的另一处。 想不到波克姆接踵而来,刚现身的尤利亚不得不运用瞬间移动再次转移到其它地方。 波克姆这等高手,在交手时会用精神力将对手的气息牢牢锁定,除非对方以逃出感应范围或用改变的气息等方法切断这种精神上的联系,要不然,这绵绵的攻击可以永不停息。 以尤利亚的实力,完全可以一次就传送到广场之外,她呆在这儿不走应该只是担心菲琪他们的安危,而想改变自身气息虽说简单,但在波克姆紧追不放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所需的时间。 就这这样,两个人你追我逐,于广场中飞来窜去。 在看得我眼花缭乱之即同时也不由得大为佩服两人的实力。 就在此时,一个年青男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各位法师听我命令行事!”说着,他便命令正拱护着艾斯特塞九世的皇家法师们向广场入口处释放火墙。 火墙熊熊燃烧着升腾起来,慌乱的群立即惊骇地停住了脚步。他这一招与波克姆刚才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相对来说,这种方法还要绝一些。没有人会傻到自行撞进火里去的。 “谁这么厉害?”心中一惊,扭过头,我向发声之处望去。 在我不远处是一个年青的男子。他身材魁梧,有着一张透出坚毅的脸,棕色的短发下一双猎鹰般锐利的眼睛炯炯有神。 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原来是他。 他是五天之前才特地赶回来参加祭典的,当时我的心思都放在与玛莲莉她们玩乐身上,所以根本没怎么留意他,不过,他创造的一系列显赫的战功我还是听人说过的。 在与佣兵帝国的冲突中,大小一十三仗,他无一败迹,使得佣兵帝国再不敢有进犯之心,这虽说是有恩达斯强大的军事实力作后盾,但也显示了他如神的用兵。 能在今日这种情况下敏锐地把握住一线战机,只此一点便说明他确是不凡,难怪现在的他在军中的风头之盛直逼帝国三大元帅,也难怪他是继承皇位呼声最高的王子。 不待我反应过来,法师们又在二王子的指挥下升起一堵堵的土墙,将皇城居民们分为一格一格,这样,彻底瓦解了菲琪他们利用人群的混乱来达到混出广场的目的。 心知不妙,菲琪那帮人不敢稍留,纷纷跃起来向外逃窜。 既然混在人群内的暗杀者已经现身,能够分清敌我的侍卫们当然不会客气,魔法箭矢纷飞如雨,骤袭跃向空中的那些刺客们。 此时,多卡拉加内的帝国精锐几乎全部集中在这一块,由他们集体出手,菲琪那些人哪能挡得住,虽然他们极力抵挡,但惨叫连连中已纷纷坠地。 眼看他们这些人危在旦夕,正与波克姆缠斗的尤利亚现出焦急的神色,厉叱一声,双臂突张,原本附着在身上的普通民服立即迸裂开来。 闪着蒙蒙荧光,如有灵性般,这些碎衣翩翩飞舞着涌向波克姆,每一片都杳如世间最美丽的蝴蝶。 感受到这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的死亡气息,波克姆变了脸色,舍下尤利亚,右手疾舞,将他牢牢护在中心。 一时间,剑气漫天纵横,与翩翩飞舞的碎衣于空中不住交击,发出一连串波波波的迸裂之声。 趁着波克姆无暇分身,尤利亚身形一闪,出现在距艾斯特塞九世不远之处,右手往上一招,一个道碗口粗的闪电便骤然落下。 她对位置把握得恰到好处,距艾斯特塞九世不过数十步,所有魔法都几可在瞬间向他身上招呼,让他难以招架,而这段距离又让护着他的罗德等人不敢擅自出击,以免防守空虚,为她所趁。 “保护陛下!”众人惊呼一片。 眼见国王受到攻击,所有人都放弃了对逃跑之人的攻击,转而开始保护艾斯特塞九世的安全。 武士们要比吟咒的法师要快一些,眨眼间,艾斯特塞九世的头顶上便掠来了好几人,他们刀剑齐出,将那闪电击得粉碎。 法师们的反应也不算太慢,在闪电被击碎的那一刹,无数能量盾在艾斯特塞九世的身边形成。 不远处,所有的侍卫,都快速向艾斯特塞九世涌来。其中,也包括正狙击菲琪他们的弓箭手。 这正是尤利亚所希望的,在保护艾斯特塞九世的法师们的还击还未到来之前,她已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口中吟咏,数十道风刃呼啸着没头没脑地冲向艾斯特塞九世所在之处。 这密集的攻击立即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保护陛下”之声又是不绝于耳! 波克姆此时已经追了回来,不过,精神上的联系已被切断,而尤利亚又不住地迅快转移,他根本抓不住可以出手的机会。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菲琪那伙人到达了广场外围,而此时,外围的守卫还未来得及完成合围。 第七章 神圣封印 复合魔法:将两系或以上的魔法溶合到一起使用就叫复合魔法。由于不同系的魔法的相生相克,这种魔法往往比单纯运用某一系的法术要强大得多,其操作过程极为复杂,运用方法现今已失传。 ——摘自《魔法全书》 ※※※ 明眼人都看出尤利亚只是想掩护其他刺客逃窜,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人敢擅自命令士兵去追击其他人。毕竟要面对的是整个大陆中排名第三的魔导师尤利亚,谁又敢保证说她不会还留有什么绝招,若是伤到了艾斯特塞九世,这个罪名谁担得起呢。 就算是二王子也不敢,在这种王位未定的敏感情况下,若是因他的命令而出了问题,不顾父皇安危这顶大帽子一压下来,他的继承权只怕也就就此泡汤。 看二王子一脸患得患失,我立即推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眼看菲琪他们就要逃出生天,艾斯特塞九世沉喝一声:“罗德和他手下的侍卫留下来,其他人围追刺客,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句话也只有艾斯特塞九世说出来才合适。看他能迅速把握住局势,并在同一时间设法解决手下的顾忌,真不愧为曼德费尔大陆最有名的明君。 佩服之余,我又有些紧张,自己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被他瞧在眼中,希望不要漏出什么破绽才好。 国王已经下达了命令,所有人立即把目标放到了其他的刺客身上。 眼看他们就要发动进攻。“没那么容易!”尤利亚冷喝一声,身形突定,十多条火龙便扑向艾斯特塞九世。 它们绮缡盘旋,如灵蛇般活动自如,居然将所有拦截的攻击一一自行避过,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法术的操纵向来是一大难题(要不魔法学院排名第一的来昂也不会用了个火龙阵就脱力了),可眼下的尤利亚轻轻松松就将这十多条火龙控制得出神入化,居然丝毫无损地避开了近百人的攻击,这种能力怎不让他们感到可怕呢。 不过,法师们立即便反应过来,开始给护着艾斯特塞九世的魔法盾加持能量。 轰轰轰数声响起,火龙与魔法盾撞在一处,在耀眼的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无法拦截住那些火龙,那就增加保护国王陛下的力量,这样,那些火龙也就无法得逞了。他们这个办法也算是不是办法中的最好的办法。 当然,这样一来,他们攻击其他刺客的打算也就无疾而终。“大家小心,这是复合魔法!”暂代首席宫廷法师之位的利尼罗大叫起来,“她在火龙外面施加了风系感应术,使火龙能感应到外部力量而自动回避攻击。大家攻击时这些火龙时要先集中力量,突然发力,尽量不要引起任何的能量波动,这样才能击中它们。” 还是利尼罗最厉害,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听到尤利亚使出的是早已经失传的复合魔法,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更是提高了警惕,惟恐一不小心被她伤到了艾斯特塞九世。 趁着尤利亚停下的施法的机会,波克姆追上了她,手中之剑突然大开大阖,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招紧似一招地将尤利亚死死缠住。 我隐隐把握到了波克姆的心思,刚才被尤利亚一阻拦,菲琪他们已经逃得不知所踪,若是让尤利亚也跑了,他根本无法向艾斯特塞九世交待,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拼命。 皇骑士拼起命来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尤利亚虽说是魔导师,但不擅近身作战乃每个法师共有的特点,一时间也只能拼命挪移闪躲,同时快速释放出一个个小型魔法对对手进行牵制,完全丧失了主动。 在他们纠缠不休的过程中,侍卫和法师们开始对尤利亚进行合围。 尤利亚显然发觉了不妙,她现出焦急之色,风刃火球等源源不绝,几乎每一秒都有数十个魔法生成,拼命朝贴在身边的波克姆袭去。 波克姆当然知道尤利亚是什么打算,他一边将这些魔法攻击运劲磕开,一边如牛皮糖般牢牢粘在尤利亚身边,有时,为了防止尤利亚逃远,甚至根本不理袭来的魔法。有斗气护身,这些小型魔法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就这样,虽然极不情愿,但尤利亚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们将她围得水泄不通,以及法师们在周围施加了一层厚厚的防止瞬间传送魔法的能量罩。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在能量罩外的艾斯特塞九世。 波克姆应声而动,长剑一收,整个人飘然退了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会逃得出去。 尤利亚也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望着艾斯特塞九世。 “尤利亚魔导师,”此时的艾斯特塞九世已经恢复了往夕的风度,他缓缓道,“我很荣幸地邀请你加入我们恩达斯帝国。” 一瞬间,我有点发蒙。四周也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显然艾斯特塞九世的话大出众人意料。 艾斯特塞九世熟视无睹对尤利亚续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再追究今日之事,同时,还任命你为首席宫廷法师,甚至,连刚才逃出去的那些人我也可以不再追查。” 这下恩达斯的大臣们可就闹翻了锅。刚才艾斯特塞九世要将尤利亚收为己用他们尚可接受,但现在开出的条件就远远超出了众多大臣所能接受的极限。 不过,这番话让我弄明白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思。 对他来说,征服整个曼德费尔大陆才是最重要的,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拉西法利,与这个魔法王国对战,法师是极为重要的,而不久前的圣魔兽事件中却让恩达斯损失了仅有的两名魔导师,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弥补这个损失了。 尤利亚正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有这种想法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据我估计,不要说现在这些优厚的条件,就算尤利亚提出更多的要求,只要艾斯特塞九世能办到,他绝对会一口应承。 “陛下,”加纳斯比亚激动地站了出来,“此事万万不可,图谋不轨按律当斩,若尤利亚魔导师愿意加入恩达斯,那自可戴罪立功,免去一死,但绝不能寸功未立便授以首席宫廷法师,其他刺客则更是不能放过,若不然,何以服众,又何以塞天下百姓悠悠之口。”作为恩达斯右相的他自是第一个考虑到了恩达斯法律方面的问题。 “我自有打算,你不用多说!”艾斯特塞九世一口回绝了加纳斯比亚。 “请陛下三思啊!”加纳斯比亚跪了下来,“恩达斯法律的尊严不容破坏,此列一开,帝国将永无宁日。”身后,文武百官陪着他乌鸦鸦地跪下一大片。 “朕的意志你们也要违抗吗?”艾斯特塞九世的话里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怒气。对一个向来标榜君臣同乐的君主来说,“朕”的出口代表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谁都知道再坚持下去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们不敢多说,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叩头。“陛下……”加纳斯比亚悲哀地叫着,希望能以此来感动艾斯特塞九世,让他收回成命。 不过,这种软抵抗依然让艾斯特塞九世极为不快,他怒哼道:“你们要是愿意跪的话那就一直跪在那吧!”转过身,不再理会加纳斯比亚及那跪了一地的群臣。 这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这对曼德费尔大陆最和谐的君臣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现在的情况并不仅仅只是两人意见的一时不和,从深层次的意思上来说,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两者的看法有了很大的偏差。 对艾斯特塞九世来说,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统一曼德费尔大陆的伟业,于是,采取了一种激烈的,大步伐的前进方式,而对加纳斯比亚来说,他更愿意维持现在的稳定局面,希望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眼前这一幕,说成是激进与保守派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思想碰撞也许会更合适一些。 看来艾斯特塞九世下定了统一大陆的决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隐隐感觉到恩达斯王廷内将会有一场巨大的变革。 “尤利亚魔导师,”艾斯特塞九世道,“对我开出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不知道陛下觉得骑士精神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没有正面回答艾斯特塞九世的问题,尤利亚缓缓地开了口,一脸的深沉让人看不出她想的是什么。 不过,她显然没有指望艾斯特塞九世来回答这个问题,不待对方回答,她续道:“虽然身为法师,但有些地方却是相通的。” 深深地看了尤利亚一眼,艾斯特塞九世轻叹道:“我明白了。”冲着波克姆打个手势,他慢慢向后退去。 既然尤利亚以骑士精神来明志,艾斯特塞九世也就不再奢望将她收为己用了。 在艾斯特塞九世向后退却之即,尤利亚突然伸手将戴在身上的项链与手镯全都摘下来,并随手扔在地上。 正当我觉得难以理解之时,一股魔法波动由她体内迅速扩散开来。 这魔法波动是如此的强烈,广场内四系的自然元素都受到了影响。 大地开始颤抖,轻风在她四周不住盘旋,空中出现了一团团由电光与火焰构成的能量块,随着空气的流转而不断闪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地表的震颤越来越剧,荡得让人立不稳脚,轻风则变成了劲风,嘶吼着在天地间打转,带起漫天尘沙,而那跳动的火焰与电团则聚得大如拳头,在空气中越旋越急,画出道道亮丽的弧线。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们头脑一片空白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面对此景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项链与手镯是神圣封印,”利尼罗吃惊地叫了起来,“她以前用那几样东西将她的力量封印着,现在,所有的力量全都释放出来了,大家千万小心。” 封印的力量!我一惊,这才明白为何觉得尤利亚并不是如何的厉害。看来她为了在刺杀艾斯特塞九世的过程中不引起守卫的警觉才会刻意将力量压制下来的。 想到当时与她交手时的情况,我暗呼侥幸不已,当时的她肯定已经将力量封印起来了,若不然,就算我再厉害一倍,手中的魔法卷轴再多一倍,现在肯定也已成为了菲琪的近卫之一。 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天雷神剑,我这才发觉手心已浸满冷汗。 第八章 天地同归 侍卫们又紧张起来,迅速向艾斯特塞九世靠拢,而那些跪在地上的群臣也在“保护陛下”的口号中借机站到了艾斯特塞九世身边。 当然,虽然不愿,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图,我也做出了保护国王陛下的样子。 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尤利亚,望着这个大陆上排名第三的魔导师,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会是什么样子。 “快看,”有人恐慌地大叫起来,“你们快看天上!” 抬起头,在魔法灯的光芒下,有一朵带着金边的彤云正于空中不住向外扩张。 这云极厚极低,几乎就压在数十米之上,我可以毫不费力地看清那翻腾不已的雾气,它速度极快,迅速地吞噬了头顶上的大片天空。 云彩扩散到一定范围后就不再继续向外扩展,接着,它金色的边缘浸润开来,将整朵彤云变成一片荧荧的亮金色,于是,云下的我们都被镀上了一层黄金的外衣。 当金色由外围汇聚到云的正中心时,一缕强烈而变幻的金光嗖地投射到尤利亚身上,至她的头顶直直地注入其体内。 在这光束的贯注下,尤利亚的身体变成了纯粹的金色,不仅外表,就连头发、眉毛、眼睛都变得黄澄澄的,整个人就如同纯金铸就一般,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们都有些紧张,加纳比亚斯一步抢到艾斯特塞九世身前,率先大叫起来:“情形有些古怪,陛下请先离开!”接着,转向罗德道:“你们赶紧护送陛下离开。” “这老狐狸的反应还真快,”看他一副忠肝赤胆的模样,我不由得大为佩服,“虽然刚才因意见不和而使艾斯特塞九世不喜,不过这么快就开始设法修补受到损害的关系,难怪他能在臣相的位置上久坐不倒。” 果然,听到他的话后,艾斯特塞九世的视线立即变得柔和起来。 其他人也发觉问题有些不对,赶紧齐声劝艾斯特塞九世离开。 不待艾斯特塞九世开口,尤利亚冷笑一声:“现在你还想跑吗?”双手一扬,满头长发无风自动,一股沉重如山的气势立即从她身体中迸发出来。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那防止她逃跑的,由好几名法师联和制造的魔法结界居然被这气势一撞而破——虽然制造这魔法结界的法师并不多,也并不是太厉害,但她仅仅依靠施法过程中能量的外溢就将这结界一冲而破,这实力也太过惊人了。 震惊中,这沉凝至极气势将我们笼罩在其中。它带着火一般的灼热劲道,一瞬间,我便如堕入巨大的火炉之中,而且,这火炉越变越烫,渐渐变成了熔炉。 身体被灼得生痛,借着内力的运行才能勉强保持一丝清凉;呼进来的气也热得烫人,呼吸道又干又热,两个肺就如同有两团火在里面燃烧,气息都带着炎的颜色;汗如泉涌,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地往下坠,片刻间,身上的三层夹衣居然皆已为汗水浸湿。 好几名身体虚弱的文臣承受不住这种恶劣环境的考验,一声不吭地晕倒在地,引起一大片惶然的惊叫。 “快保护陛下!”在乱糟糟的嘈杂声中,一个个大型的魔法能量罩再度升了起来,将帝国的重要人物分别笼在其中。这一次,几乎有实力的法师都出手了,在他们的全力出手下,这些结界终于顽强地支撑了下来。 炙热的感觉消褪得无影无踪,身处一个魔法保护罩下的我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下就轻松多了。 看了不远处正受着魔法保护的玛莲莉一眼,我放心了许多。与为了避免殃及池而故意依然同艾斯特塞九世拉开一小段距离的我不一样,她和其他的王族正紧紧贴在她的父王边上,受着数百人极为严密的保护,我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了。 我刚要去拭满脸的汗珠,尤利亚那边又起了变化。 她一脸不屑:“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挡得住我吗?”冷笑中,她大声道:“就让你们看看我尤利亚今生最大的绝招!” “天——地——同——归!”伴着她一字一顿的沉喝,大地不再震动,风也不再呼啸,漫天飞舞的能量团也消失无踪,似乎四系元素再不受到任何的影响,但我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更为庞大的能量正在无声无息中迅速孕育壮大,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静寂。 正转念间,压在我们头顶的金色云彩突然直直地扣下来,如同巨大的天笼般将我们这堆人以及祭台这共约方圆数里的地盘全罩在其内。 一时间,遮天蔽地日月无光,只有借着云彩上金色的光线才能看见我们昏暗的脸上呈现出的惊恐的神色。 她身体释放出耀眼的光芒,未等我们做出反应,罩子似的云彩上突然直冲冲地向下喷射出数十道流金的,带着庞大的能量的幻光,这粗约水桶的光线所蕴的能量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只要有人甫一接触,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立即化作了一篷升腾的红烟。 法师们构筑的强力能量护罩在这毁灭性的光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在短暂的接触后便于无声无息中灰飞烟灭,其下原以为十分安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了与其他不幸者相同的覆灭命运。 我又惊又惧地发觉这片云彩构成的大罩子是一个极其巨大的结界,居然将我敏锐无比的第六感完全钝化,以至其中有一道光线也在我身边落下来时我都没有嗅到任何的危险气味。 冷汗直冒地看着身边的几人瞬间气化,这才发觉其他人也是一脸恐慌,他们原本该是苍白的脸在金光的映照下透出带着铁青的死灰。 不知为何,身处结界内的我对这种第六感钝化的情形隐隐有种熟悉之感,不过,一时间却怎么也忆不起何时经历过相似的情景。 原以为失去魔法罩保护后会再次领受尤利亚那其热如火的气势,但站在原地运足十成的内力的我却发觉她那沉重而极具破坏性的压力已经不再存在,似乎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到了那一道道通天的光柱中去。 已是十分慌乱的人突然起了更大的骚动,原来,在这一道道金色的柱状光芒中,每一个内都有一个尤利亚在逐渐生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利亚的分身则越来越呈实体化,而金色光柱越来越淡,当这些尤利亚完全成型时,金色的光柱便彻底消散。 看来在这段时间中尤利亚已经练成了上次与我战斗时的所用的那个魔法,望着尤利亚那数十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一股寒意不由得至心底涌起,那时的她就已经威不可当,那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可以与之抗衡呢?难怪仅止是开场就有如此的骇人的威势。 眼下的情形显然让艾斯特塞九世他们有些不种所措,好些侍卫法师等开始手忙脚乱地进攻身边的尤利亚。 不用看我便知道结果会怎样,上次与尤利亚交手时便领教过这种魔法的厉害,除非能现时对每个人像都进行攻击,否则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她,而现在她的分身比上次要多了近十倍,且分散在这方圆数里之内,他们的攻击是绝落不到她的真身上的。 不出所料,在一阵噼呖啪啦的声音后,所有的攻击全从那些虚像上划体而过,甚至还伤到了不少毫无准备的无辜之人。 不待那些乱成一团的人反应过来,最初那个站在人群正中的尤利亚一步步地冲着艾斯特塞九世走了过来。 “哪里走!”眼见尤利亚威胁到了艾斯特塞九世,早在一旁蓄势的波克姆终于按纳不住了,虽明知打不到对方,依然冲着尤利亚一剑劈了下去。长剑带着呼啸的劲风,在地表坚硬的花岗岩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划痕。 面对波克姆气势汹汹的一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尤利亚从容不迫地向前走,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行般从波克姆的身体中交错而过。 除了领教过尤利亚这一招厉害的我外,其他人还是未能完全把握住目前的状态,眼见如此,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连窜的惊呼。 在波克姆一次徒劳无功的攻击中,尤利亚缓缓走到了护着艾斯特塞九世的能量结界前。 此时,发觉不对的众法师已经放弃了保护其他人,在利尼罗的指挥下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于艾斯特塞九世四周合力制造出一个强力魔法结界,希望能以此来阻止尤利亚前进的步伐。 还是法师最了解法师,结界是具有排它性的魔法能量场,在他们构筑的这个结界内尤利亚的法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如果不能击碎这道结界,尤利亚这如同鬼魅的幻影只要走入结界就会化作无形。 虽然这是一种纯粹防守的笨办法,但在目前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也许是能阻止尤利亚的最好的方法了。 这可是多卡拉加所有的法师同心协力造就的能量罩,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及不上尤利亚,但相加后的力量绝对要远远高于尤利亚。 他们的共同努力下,这个汇聚了众多人能量的护罩凝结得恍如实质,流动着淡淡的桔色蒙光。 其光虽淡,但却有种贯穿一切的力量,居然在亮得炫目的金光下依然还保持了自身的颜色,不仅如此,它还越来越压盛,越来越亮,隐隐有着要将这金光压下去的趋势。 金色的云彩受到这股强大能量的气机牵引,如开了锅般急骤地翻腾起来,在头顶卷动着不住地往四下扩展,似乎因抵受不住这股力量而迅速消散。 在这带着迫人气劲的结界边,我口干舌燥,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连忙加紧运功才好受了一点。 尤利亚缓缓停在这个结界面前,望着这道桔黄色的能量层,她冷哼道:“你们以为凭这种破烂东西就可以拦住我吗?那也太小看我了!”说着,她开始吟咏魔法。 不,不应该说是她在吟咏魔法,而是她们在吟咏魔法,是站在这块金色云彩下的数十个尤利亚在同时吟咏魔法,是世间的数十个强大的魔导师在同时使用魔法。 原本有消散迹象的云彩再度融合,甚至比刚才还有所增厚。一股股能量波动从那些尤利亚身上汹涌而出,共鸣、联合、增幅,强到无法形容。金色的能量充斥了云彩下的整个空间,这些元素颗粒于其间不住激荡,以至天地都变了颜色,浑然为黄茫茫的一片。 第九章 阵中隐秘 原本就是金黄色的尤利亚此时更是澄得如同细细打磨后的亮金,荧得足以将身外的一切都纤毫毕现地反射出来。 她那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此刻也散发出蒙蒙的圣光,状若天神般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让人油然而生顶礼膜拜之心。 在因她而生的强大压力下,身处其间的我痛苦不堪,只觉如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正压在身上,它拼命挤压我的身体,将我体内的力量分毫不剩地全挤了出来,而且,这股力量是无孔不入的,全身上下体内体外每一寸肌肤与组织都承受着这股力道,虽然双腿已软得快要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但由于这力量的平衡,我却直直地怎么也倒不下去。 除了在结界保护内的人未受影响外,周遭的所有人都如我般露出痛苦的表情,情况好一点的人还能维持清醒,情况差一点的人则直站着昏死了过去。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之前的我还在为了要不要替艾斯特塞九世卖命而犹豫,现在则是根本无法动弹,就算想出手也是有心无力。 面对这种情况,懂点常识的人的眼睛内都透着掩不住的恐慌。要知道,现在的情形是由于尤利亚施法时散发出的强大法力波动导致的,她还没对我们出手我们就已经抵挡不住,若是真的出手了,那如此不堪一击的我们不是一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吗! 难道这就是尤利亚所说的那威力无边的魔法的最终完成形态的威势吗,我满头冷汗涔涔而下,本以为那数十个分身不过是障人耳目的虚相,想不到居然有这种用途。 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了她,就算是传说中的禁咒魔法也应该是不过如此吧,以她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有人敌得过她,在这个方圆数里的魔法的范围内,她具有绝对的生杀予夺的能力。 艾斯特塞九世今天只怕是难逃此劫了。看着这一幕,我作出了如上推断,于是,赶紧运功抵抗体外的压力。内息急转,我果然觉得好受了一些,若有必要,拼着耗损大量鲜血来增幅法力,应该能够从这强劲的压力下脱困出来。 虽然尤利亚的攻击对象肯定是艾斯特塞九世,但谁知这种强力魔法轰击下来会殃及多少人,我可不希望自己也成为这不幸者中的一个。 忧心之余,我又有点庆幸。自己刚才为了加强作戏的真实性,特地站在艾斯特塞九世那群人之前摆出个忠心护主的模样(其实只是不想在艾斯特塞九世边上给他出力),虽说因此而失去了结界的保护,但也避免成为了尤利亚的主攻目标,只要我处理得当,生离此地的机会应该还是很大的。 同时,我开始考虑艾斯特塞九世死后该如何应变的问题,最好就是带着玛莲莉离开恩达斯,要不也要设法辞去官职,再不给别人当枪使了。 当我脑中急转时,尤利亚已经开始发动魔法。只见她全身金芒暴涨,接着,一道径约四五米的超大金色闪电由头顶那金色的云彩内突然出现,重重地击在了由众多法师联手构成的结界之上。 当闪电现身的一瞬,那原本钳制着我们的力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了这股力量的支撑,四下立即跨下一大片人。 压在身上的强大力量突然间消失无踪,原本抵抗外力的劲道立即全击在自己身上,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如同被支巨大的铁锤重重地敲中,全身剧痛,耳内暴鸣,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哼,向前一个踉跄,若非我意志坚强,差点就摔倒在地。 四下闷哼不断,显然还有不少人也吃了个大亏。 忍着昏昏欲倒的眩晕感,我望向前面的尤利亚,惊讶地发现原本为金色的她变得通体透红,就如一只煮熟了的龙虾,连面目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不过,这现象只是一闪而过,眨眼间她恢复了之前的金黄色。 另一边,受到金色闪电攻击的结界无法抵受住这等同于数十名魔导师的合力一击,在坚持了数秒后迸裂成无数的粹屑,溅起漫天的魔法光华。 那些法师们大都经受不住这超出身体负荷的能量冲击,除少数力量强大的法师外,皆不由自主地张嘴喷出一大口的鲜血,摇摇晃晃地瘫倒在地。 经过与所有法师合力构成的结界的碰撞,那粗得骇人的金色闪电变得小了许多,仅有一人合抱粗细了,不过,这也不是眼下的人所能够抵挡的。 眼见那闪电气势汹汹地直落下来,紧贴在艾斯特塞九世身边的罗德反应最快,一把抱住国王陛下,奋力跃到了一旁。 在他身后,各路人马各显神通,跳的跳,跑的跑,能力高的自然闪躲得开,身份重要的则有人相助,只可怜了那些能力差而又没有什么身份的人,他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毁灭性的闪电嗖地落了下来。 “轰!”这道粗大的闪电直击在躲避不及的人群中,如同引爆了万吨zha药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天巨响。 强大的冲击波引发了一阵剧烈至极的狂风,将周围众多的人卷得抛飞到半空中,然后惨叫着跌落下来;余势不消,狂风将这些人又推得不住翻滚地冲出数十米外才停了下来。 在闪电落下的瞬间我便知机地远远跃开了,原就与艾斯特塞九世隔着一段距离,现在又退出数十米,受到的影响相对来说当然是微忽其微了。 饶是如此,爆炸刮起的沙尘打在脸上、手上依然打得我隐隐生痛,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全身衣袂更是振振欲飞,脚下运足了劲才能稳立当场。 心中一片骇然,那闪电的力量只可用惊人二字来形容,以它的威势,若是被它击实,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能生存下来。 好半晌,爆炸的影响才消褪下去,睁开眼,尤利亚正向着被罗德护在怀内的艾斯特塞九世走去,而地上遍布的则是刚才那一击遗下的残肢断骸。 一步一步,她缓慢而坚定,脚下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纯金色的脸上则带着鬼魅般的冷笑,而她体内那爆炸般的能量波动则更是一波强似一波地迸发出来,如同万古魔神般散发出凛冽至极的杀气,又带着神明般威严而不可侵犯的圣灵气息。 大多数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渺小之感,在她那神魔般的力量下开始瑟瑟发抖,一时间,四下皆是牙关相互叩击之声。 我与罗德、波克姆等这些功夫高一点的人受的影响要相对小一些,但也禁不住全身发凉,打心底生出无法匹敌之感。 现在的尤利亚的确是难以对付,除了她强大到非人的力量外,更为难的是我们根本碰不到她的真身,也就是说她在战斗之前已经先稳立于不败之地,也难怪如波克姆这等心志坚强的人也现出绝望的表情。 虽说如此,他们确是忠心耿耿,纷纷挡到了艾斯特塞九世身前,不过,让我头痛的是玛莲莉也在其中。 我虽不在乎艾斯特塞九世的生死,但却不能不在乎玛莲莉,心中暗叹,同所有人一样挡到艾斯特塞九世身前。不过,落下的时候就落在了玛莲莉的身边,同时,打定了势头不对就立即护着玛莲莉远远逃开的主意。 与身边的玛莲莉对视一笑,我望向眼前的尤利亚。看她缓步前行,心中隐隐捉摸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却说不清灵感来自何处。 就在此时,一道水流从我们这种群中直冲出来,喷在走向艾斯特塞九世的那个尤利亚面前。清水迅速铺开,在她面前形成一大片薄薄晶莹的水面。 所有人包括尤利亚看着这不知所以然的一幕都显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不过,尤利亚的迟疑没有多久,她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冷哼一声继续向前。 尤利亚的脚才抬起一半,一个电球便落在了她面前的空地上。 出乎意料,这个看来毫无杀伤力的电球击中地面的那一刻,尤利亚的身形居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脸色痛苦地闷哼出声。 抬起头,她望着刚才出手的那女子,一脸的无法置信。 这是一个约十**岁的绝色妙龄女子,一身黑色镶金边的魔法袍,手持紫色魔法水晶法杖,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水蓝的长发在身后飘动,只是那么一站,便有种说不出的柔顺味道。 “这可是我们恩达斯帝国有名的才女!”身边的玛莲莉显然是看到了我脸上的疑惑,在我耳边轻声道,“她叫曼月,十二岁便以智计高绝闻名帝国,现在是二哥身边绝不可少的智囊。”原来如此!难怪她出手不凡,一招就伤到了尤利亚的本体。 尤利亚此时已涩然开口:“你是何人,你怎么找到我的真身的?” “她可是我们恩达斯帝国有名的才女曼月,”不待曼月开口,我笑着接了口,“至于她找到你本体的原因,你看看你自己的脚下就知道了。” 尤利亚与众人低下头,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在水痕中隐隐现出的一个魔法阵的模样。 “你不要以为你将大地精气汇聚成的魔法阵隐匿到地下就没有人能察觉,”对着尤利亚,我侃侃而谈,“虽然我们找不到你的真身,但只要攻击你的魔法阵,就足以影响到正使用这个魔法的你的本体。有曼月小姐的水阵指引,要攻击你的魔法阵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我终于明白尤利亚为什么会走得如此慢,因为她身形只能存在于魔法阵的几个固定点上,要想上前就必须设法摧动阵法,走得慢其实只是为了掩饰变动中的魔法阵,难怪我刚才觉得有些不妥。 第十章 昔年仇怨 我并不傻,刚才虽然因并未用心观察尤利亚而未能发现天地同归的缺点,但在曼月成功出手后便立即醒悟过来。 不过,我还有些奇怪,按上次我与她交手的经验来看,她的魔法应该具有自动锁定对手的能力。 若是如此,她何必要走向艾斯特塞九世,只要站在原地几个魔法打下来,以她的实力,我们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其实我抢着出言的原因除了不想让二王子这帮人将风头全抢了去外,还有隐隐有一点想要提醒尤利亚的原因里面。 不过,这也提醒了周围的那些魔法师。听我这么一说,所有的魔法师都找到了攻击目标,一时间,魔法波动四起,每个尚有出手力量的法师都开始咏唱魔法。 “你们以为这种雕虫小技可以难得到我吗?”尤利亚冷然不已,“那也太小看我了!”说完,数十个尤利亚又开始吟咏魔法。 她又要用什么法术呢?看着数十张不断开翕的嘴,我们这些人皆有些头皮发麻,虽然找到了她的弱点,但若她攻击一点,以她的实力,根本没人能抵挡得住。 眼见她蓄势待发,不少忠心耿耿的卫士又开始赶往艾斯特塞九世身边。 尤利亚不愧为魔导师,虽然周围的法师们多半是在她之前开始咏唱魔法的,但她却是最先结束了她的法术。 当她双手左右轻分,一股柔和的黄光便从这数十个尤利亚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它们迅速扩散,彼此联合,眨眼间便于天地间汇成一片。 这不是一般的光芒,其中蕴着氤氲而强大的魔法气息,但让我奇怪的是却并未感觉它有任何实际的效果。 同时,在法术用出来的那一刹,尤利亚再度变成通红的一片。 这一次,那红色变得更加鲜艳夺目,似乎有鲜血在其上涌动,甚至于艳得欲要滴落下来。 望着显得更加怪异的尤利亚,想到她之前施法时同样的异状,我似乎捉摸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又无法确定。苦苦思索间,身边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怎……怎么回事?” 一扭头,看见的是一个法师正惊疑不定地盯着他自己的魔杖。 他惶惑地大叫:“我怎么不能使用魔法了?”与此同时,周围也响起一片惶然之声,每个法师都惊恐万分发现他们再也无法用出任何的法术。 我也试着使用了一个电球,可那电球还未来得及成型便在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如此,我这次施法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效果。在这一试之间,我发觉自己并不是不能使用法术,只是所有的魔法都受到了限制,这罪魁祸首便是尤利亚刚才释放出的那蒙蒙黄光,法力一接触到它便如烈日下的冰雪般立即消融。 “这……这是……这是什么法术?”这一次,连利尼罗也没有认出尤利亚用的是什么法术,他惊恐不安地望着尤利亚,说出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了。 “是‘万法迷心’还是‘噬魔血咒’……”好几个只于远古传说中恐怖而可怕魔法名称于他口中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来。 他脸色发白地说着这些话,身体微微发颤,显然是惊恐至极。 这也难怪,这几种魔法只见于上古的传说中,皆是神魔级的强大法咒,每一个咒语都附有惊天动地的恐怖力量,若尤利亚刚才用的法术真是其中之一,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怕都难以生还。 听到利尼罗的话,对魔法有较深了解的人都变了脸色,豆大的冷汗他们脸上一粒粒地滑落下来,想到这些法术的可怕之处,好几人禁不住两腿一软,面如土色地跌坐在地。 不过,我却并不这么认为,虽然我对魔法的研究并没有利尼罗深入,但以我远胜一般人的第六感,我可以感觉到这个法术的魔法波动已经趋于稳定,也就是说,即使它的强弱、大小等或者还会有所变化,但它的效果应该是仅止于此了。 也就是说,这个法术不会再有后续变化,那它就不会是利尼罗所怀疑的那些强大而可怖的远古魔法了。而且,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曾于何处见过类似的魔法,只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从魔力波动来看,这只是一个低级魔法,绝不会是那些强大的远古魔法!”曼月不愧为才女,她也发觉了其中的问题,不过,与我不同的是,她是从魔法波动的性质上分析出这个结果的。 曼月一脸迟疑:“这个魔法看来有些像……像……”她皱着眉,显然是无法肯定她自己的看法,所以犹犹豫豫地不敢说出心中的想法。 “小姑娘挺聪明的!”尤利亚桀桀桀地怪笑起来,“这个魔法就是‘消散术’!” “什么!”……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也太令人吃惊了,要知道,消散术虽然具有驱散魔力的效果,但只能短时间运用,而如今尤利亚居然能它将的效果持续下来对我们进行牵制,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可以理解的范围,仅从这一点上我便能感觉到我们这些人与尤利亚的差距有多大。 突然间,一阵尖叫从不远处传来,扭过头,却见艾斯特塞九世的身体正在迅速模糊、消散中。 “出……出……出什么事了?”所有人都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尤利亚的声音在另一个地方突地响起,让我们一惊之余不由得循声望去。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一个金色云彩笼罩的角落中,艾斯特塞九世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那儿,而其中一个尤利亚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个尤利亚望着面前的艾斯特塞九世,从鼻中发出“哧”地一声,一脸的冷嘲热讽:“你跑得倒是挺快!不过,不好意思的是,我忘了告诉你一声,除非能破坏我的法术,否则,在‘天地同归’的力量范围内,没人能逃出去。” 我们这些人立即推知发生了什么事。 艾斯特塞九世肯定是觉得事情不妙,于是早早地在原处留下一个假身,本人则用隐身术隐藏身形后溜了开去,想借着那个躯壳的掩护暗中逃离此地,不过却为“天地同归”的力量阻在了金色云彩的边缘。 原来刚才一直拼死保护着的艾斯特塞九世是一个幻影,此时我才明白他后来为何一言不发了。 艾斯特塞九世所用的制造假身及隐身的法术都是失传已久的魔法,要知道,虽然恩达斯帝国并不以魔法而显诸于世,但却它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家,艾斯特塞九世有一些传下来的强力护身法宝也不足为奇。若不是金色云彩所阻,若不是尤利亚用出了驱散术,说不定他真的就逃了出去。 不过,虽然那些法术几能以假乱真,但那毕竟不是真人,看来抱着艾斯特塞九世假身的罗德早就知道了此事,亏他为了让艾斯特塞九世远遁,还装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把我们这些人全骗了,让我不由得有种受骗上当后的恼怒。 感觉到艾斯特塞九世身处险境,所有人都朝着他涌了过来。不过,他们此时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谓的反抗。 要知道,尤利亚所用的这招完全封死了我们用魔法的可能,也就是说阻止了魔法阵受攻击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还能伤到她呢? 更成问题的是,所有魔法的使用都受到了限制,这也等于是所有法师都丧失了战斗力,没了法师的结界保护,现在根本无法再阻止她的前进。 望着不断前进的尤利亚,连波克姆、罗德这等心志坚定的人都不禁露出绝望的神情,而刚才显得得志满满的曼月等人此时也显得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不过,阻不了也得阻,大叫着,波克姆、罗德等这批武士全冲了过来。 冷笑着,尤利亚缓步前行:“你们还有什么招就全使出来吧,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不能破我这招。” 看着在她身体的影像内挥剑左冲右突的波克姆等人,她一脸不屑:“‘持续消散术’可是我在研究一本上古魔法书时得来的灵感,操作极为繁杂,只在三十年前追杀那个与黑法师有关的盗贼时用过一次……” “轰……”我只觉耳内天雷齐鸣,两只眼瞬间便红透了,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半句。 一瞬间,我终于忆起了一切。难怪我觉得她的法术会眼熟,原来,她是三十年前追杀过我的人之一。 第十一章 仇怨之战 热血上涌,顾不得自己根本不是尤利亚的对手,反手拔出天雷神剑,大叫一声,我猛冲上去。 天雷神剑也禁不住尤利亚那强得难以形容的持续驱散术,原本应该是电芒吞吐的它虽经我全力摧动,却连一星半点的电光也看不见。 不过,现在的我无所畏惧。火一般的能量在体内汹涌澎湃,不断拍击着胸口,让我有种想要彻底燃烧的冲动。 “去死吧!”狂喝声中,天雷神剑划出一道玄妙的曲线,以最简洁却又难以捉摸的角度向尤利亚劈去。 此时的我无比愤怒,再无半点顾及自身之意,不知不觉中暗合了剑意中混然忘我的奇妙境界,长剑疾进,充满一往无前的悲愤之气,剑才挥出一半,一股凌冽至极的苍凉之气充斥了整个空间,让四周所有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由于在曼德费尔大陆无法运用内力,相对高超的技巧而言,我所掌握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至从回曼德费尔大陆后以来,我一直都试图将这极不平衡的两者恰当地融合到一起,但却总是无法成功,没想到今天情急之下居然于无意中达到了这梦寐以求的效果。 不仅如此,由于我于无意中牵动了大地精气,这一剑不仅使得力量十足,而且隐含天地剑意,我相信,就算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身为皇骑士的波克姆,对于这一剑,他照样不敢有半点小觑。 这一剑绝对是超水平发挥,可说代表了现阶段我的最高水准,我自知若是再来一次的话肯定是无法再达到现在的境界。 长剑尚未完全挥出我便有了十足的信心,只觉就算是神魔挡在面前也能将它一剑两半。 原本围绕着尤利亚狂攻不已的众人为我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四下退开,为我空出了一条直通尤利亚的通道。 望着气势汹汹的我,尤利亚眼中现出一丝讶色,不过,旋又从容地笑了。 在他的笑容中,眼睁睁地,我看着自己的长剑从已恢复为金色的尤利亚的影像中直刺进去,接着,醒悟到这只是尤利亚一个虚幻的分身的我也一头从她的影像中扎了进去。 先是一片黄芒映入眼帘,接着,天光突现,我又从尤利亚的幻象中冲了出来。 “你确实是很厉害,”显然是认出了我,望着我,尤利亚的笑容说不出的讥诮,“不过,再厉害的武功对我都没有任何用处,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看着尤利亚,体内怒火越来越旺,头脑却反而清醒过来。 对着她,我亦是一笑:“你说的不错,我们的虽然伤不了你,但现在你也无法伤到陛下。” 我越说越清醒,最初只是凭着直觉,后来则越来越有条理也越来越清楚:“你的驱散术的确妙用无边,不过,当你用着驱散术之时,你也不可能用出其它的魔法,你在堵死了我们对你进攻路线的同时也堵死了你出手的可能!” 得意地看着脸现讶然的尤利亚,我道:“你要想对陛下动手的话就必须更换魔法,我们只要紧盯着你,趁你进行魔法转换对你进行攻击便可!” 一丝冷酷的笑纹出现在我的脸上:“除非你不出手攻击陛下,否则,只要你一停止驱散术,我们就立即会将你隐藏的魔法阵打烂。” “是吗?”原本一脸惊讶的尤利亚突然神秘一笑。 怎么?看她的样子,我突觉不妥,难道说自己的预料有什么问题吗? “神拳重击!”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尤利亚沉喝一声,一道银色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我的胸膛。 这只有魔导师才能用出的高级魔法岂可轻觑,当那白光击中我的瞬间,我胸骨一阵剧痛,同时,明显地听到骨骼传出咯地一声,只怕连从未受损的肋骨也折断了。 在不由自主地向后抛飞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我哪里弄错了?怎么会这样……” ※※※ 尤利亚的怪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抬起头,她身上的红光正缓缓褪去。这一次,那红光要比上两次都淡了许多,只隐隐有一层红光在她面上涌动,不过,红光持续的时间却一点也不比上两次短,好久才完全消失无踪。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那原本模糊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似乎把握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尤利亚大笑:“你真是天真,若我连自己的魔法都控制不了,那还配得上魔导师的称号吗?” 说着,又是一道白光应手而出,直取躲在人群之后的艾斯特塞九世。 这一次我完全看清了,以前尤利亚出手时都是所有的影像一起念咒,可现在却不同,现在只有距此处最近的三四个尤利亚在咏唱魔法,由于这几个影像同时停止了持续驱散术,所以在附近极小的地域内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可以施用魔法的区间。 不过,由于不远处驱散术的影响力会迅速在这个地域重新弥合,所以除了因心中有数而提前做好了施法准备工作,且施法速度最快的尤利亚外,其他人是无法把握住这个短得几乎可以忽略的魔法使用机会的。 尤利亚的确厉害,所有步骤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丝丝入扣,从头至尾不留半点破绽,我们根本无法破解。 “神拳重击”本就是速度奇快的高级魔法,而尤利亚与艾斯特塞九世的距离又是如此接近,几乎在她乍一出手间,那团白光便来到了艾斯特塞九世的面前,连波克姆这等高手都只是脸色大变地作势欲挡,却根本来不及出剑拦截。 艾斯特塞九世亦是避之不及,他毕竟距尤利亚相对来说更远一点,在那魔法光球及体前来将手抬到了胸口。 他刚将手抬至心口,那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强力攻击魔法便击在了他的手上。 出乎意料,并无任何想象中的惨烈场面,那团腕口大的白光一触到艾斯特塞九世手指上一个丝线般粗细的绿色晶莹的宝石戒指,就如同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吸引般,呼地一声被那指环如长鲸吸水般全吸入进去。 “破魔石(具有吸纳一切法力能力的魔晶石,可以制成坚固无比的防魔盾牌及破坏一切魔法陷阱等,是曼德费尔大陆上最珍贵的魔晶石之一,因其神奇至极的功效而被尊为‘魔晶石之王’,现已于大陆之上绝产)!”尤利亚讶然出声。 眼见如此,恩达斯帝国那些一脸紧张的忠臣猛们这才将已至嘴边的惊叫化为一声放松的长吁。 不过,事情还未完全结束。 在一片吁叹声中破魔石打磨而成的指环突然爆发出强烈至极的白光,应该是吸纳了超过容量的魔力吧,它愈变愈亮。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它便“扑”地炸裂成无数的碎屑。 尤利亚对着艾斯特塞九世尖利地大笑:“你身上的牛黄马宝还真是不少,不过,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能挡住我的下一招。” 说着,她又开始咏唱魔法咒语。弄得守在艾斯特塞九世向前进的臣子们立即就再度陷入极度的紧张之中,赶紧将他又严严密密地围了起来。 在这一幕发生时,我正与玛莲莉纠缠不休。 见我被击飞,玛莲莉尖叫一声便从人群中冲了过来,赶紧将摔在地上痛得差点闭过气去的我紧紧搂在怀中。 “你怎么样了?”她急切而惊惶地看着胸骨陷下一大块,满脸痛苦的我,心痛得差点掉下泪来,一时连现在不能使用魔法都忘了,伸手按在我的前胸就开始呤咏治疗魔法。 “没用的!”握住玛莲莉的手,我阻下了她毫无意义的努力。 挣扎着,我努力地想站起来,一不小心却又触动了伤处,剧痛传来,让我不由得一阵龇牙裂嘴,赶紧全力运功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你没事吧?”玛莲莉关心地扶住我,一脸的焦急,“乱动什么!你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躺着别动!” “不!”挣脱她扶持的手,强忍疼痛,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刚才运功自查时,我发觉自己的肋骨断了两根,胸骨也受损不轻,若非我具有强大的抗魔能力,且身体要比一般人强上百倍,这一下肯定会被打了个透心凉。 “我一定要杀了他。”不顾玛莲莉的苦劝,我两眼喷火地向尤利亚走去。 虽然明知自己在尤利亚面前是不堪一击,但我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此时我的心中已为仇恨所填满,根本容不下任何东西,若不能杀了她,我宁可死在她的手中。 玛莲莉大概误以为我是为了去保护她的父王吧,张了张嘴,却没有再出言阻拦。 “你不要去!”突然,一个人伸开双臂挡在了我的面前,“你不是她的对手,过去只是白白送死!” “艾莉娅?”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一瞬间,我以为又回到了从前,几乎就把面前持着魔法杖的伊娜当成了三十年前最心爱的女人。 第十二章 大地魔杖 大地魔杖:神器之一,据说是神话时代时,大地女神以生命树为原料,亲手削制出的魔法杖,具有神秘莫测的力量。使用方法:不详;功用:不详;其它:不详。 我马上清醒过来,心中再次涌起滔天仇恨。本该是美好的生活,现在却只余心痛的回忆,一切都是拜眼前的尤利亚等人所赐。 “你让开!”我冷喝。 伊娜表情一黯,不过,却出人意料地将手中的魔法杖搭到了我胸口。在我来得及反应之前,开始咏唱治疗魔法。 怎么?感觉到清凉的魔法力从魔杖内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使用魔法? “这是我的魔杖的奇效。”伊娜明白我惊讶的原因,“这个魔杖有很多奇效,就是有了它,我才能在与你决战时使出超阶的魔法。” 原来如此,我恍然,难怪当日她能连使两个超阶魔法。 魔法的分级并不是简单的归纳,而是在长远的使用过程中由先人一点一点总结出来的。 要知道,魔法使用时必须要有相应的魔法力和对所使用的魔法的精髓的把握。魔力不够时魔法无法用出,把握不到魔法的精髓则魔法使用极难成功。 一旦魔法释放失败,魔力会反噬自身,这正是强大复杂的魔法逐渐失传,新的魔法甚少出现的原因。若是使用禁咒时失败,在那毁灭性的能量下,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挺住吧。 我当初几乎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就是因为把握不住时空魔法的精髓。 当然,也有少数人在从事创造新魔法的事业,比如尤利亚。 像他们这种人一般被世人尊称为“创法师”,受到各国的尊敬。艾斯特塞九世不顾群臣反对而力邀尤利亚,多半更因为看中了她创造魔法的能力。 与超阶使用魔法者不同,尤利亚这种“创法师”在试用新魔法时魔力都已达到使用魔法的要求,并会设下种种禁制以减轻魔法反噬力,而且,自身也会有特殊的保护。 超阶使用魔法是极其危险的,先人定下魔法等级就有告诫后人的意思。 超阶施法者不具备魔法成功使用的任何一个要素。为此,他们往往依靠燃烧生命来暂时提升自己的魔法力,但是,领悟不到魔法精髓的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成功率的大幅降低,以及由此而来的魔法反噬。 就算他们成功地越过了这个难关,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将会是更加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超出承受能力的魔法反激力。 众所周知,使用魔法时会产生一个相应的力量作用在施法者身上,超阶地使用魔法会产生超出承受的魔法反激力,小则会损伤施法者的身体,大则会导致毁灭性的后果。凡安封锁圣魔兽时灰飞烟灭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只是超阶使用魔法时所要面对的问题,事后,还会留下十分严重的后遗症。 燃烧生命力会折损寿元,魔法反激力会损伤身体,释法者往往会大损阳寿,甚至于在病榻上渡过余生。 有这种种严重的后果,自是少有人会超阶使用魔法,再加上燃烧生命过程复杂,需要时间极长,而且还要使用者本人处于极佳的身体状态,所以,此法基本无人使用。 我当时一直纳闷伊娜怎能连用两个超阶魔法,现在才知道是有魔杖相助。 伊娜接着道:“不过,魔杖的来历及使用方法皆已失传,所以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神力。”说到这,她伤感地低下头:“这是我爷爷早年冒险的收获之一,他在我生日时送给我作礼物,要是爷爷当时拿着它,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是什么宝物才有如此神效?看着这毫不起眼的木制魔杖,我脑中急转。 我的天雷神剑乃上古矮人族的七大神兵之一,有着接近神器的力量,但在尤利亚的持续驱散术下亦发挥不出任何作用,那么,这个魔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器吗? 想到这,我心中一惊,仔细打量起面前这毫不起眼的木制魔杖。 用心观察,我才发现这个木杖虽然看似普通,但在那木制纹理下却隐隐有神光透出。 心中暗道了声惭愧。这木杖明显不是普通魔杖,亏我自以为是曼德费尔大陆最厉害的盗贼,先前居然看走了眼。 与典籍中所载的神器一印证,一个名字立即涌上心头。 大地魔杖!只有大地魔杖才可能是这副模样。真想不到传说中的神器居然如此不起眼,且感觉不到任何特殊的魔法波动,也难怪我会看走眼。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卡登对孙女的爱护之心。 以卡登在魔法方面的造诣,大地魔杖在他手上那么久,就算没有试出使用神杖的方法,起码也该弄清了大地魔杖的来历。 他故意隐瞒神杖的来历,把它当作一件颇有奇效的魔法杖送给伊娜,显然是希望让它来保护伊娜的同时,避免因其它人的窥觎而给神器的持有者带来杀身之祸。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世上任何一件宝物的出现都会惹来无数人的争夺,每件宝物背后都隐藏着无数的血腥的故事,若人们知道传说中的神器落在一个并无多强实力的元素魔法师手中,估计谁都难免生出窥觎之心。 就说我吧,现在也有种将大地魔杖抢到手中的冲动。 好在我还算清醒,理智地克制住了这绝不明智的想法。以我奇怪的体质,就算拿到大地魔杖也难以发挥其作用,现在的方向应该是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功。 不过,就算我在魔法方面没有发展的余地,我却并未打算就此轻易放过这个宝物,只是,我将主意打到了神杖的主人身上。 看来,伊娜真的是把我当成了她的狂热追求者,而且,还接受了我的“爱慕之意”。既然如此,我不如将错就错,把她追到手中。让这个手持神器的法师成为自己最亲近的情人,不远比在魔法上没什么发展前途我夺得一个魔杖要好得多嘛。 想到就做。我立即改变态度,柔声对伊娜道:“对不起,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伊娜低头道:“没什么。” 此时,在治疗魔法的帮助下,我胸口的疼痛已经大为减轻,若非太过用力,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向前一步,我轻轻捉住她的小手,温柔地轻轻捏了捏。她在我的体贴下立即现出安心的表情。 要喜欢伊娜其实一点也不困难,她本就是十分漂亮的女子,再加上与艾莉娅颇有几分神似,我只要把她当成艾莉娅,心中柔情自然就汹涌而出。 不过,现在不适合花前月下,放开手,我道:“我要走了。” 伊娜吃惊地抬起头来:“不要,你会死的!” “放心,”我一笑,“我会活下来。”贴在她耳边,我轻轻道:“为了你!” 在伊娜俏脸通红中,我得意地走向尤利亚。与她擦身而过之即,顺手将大地神杖取到手中。“这个东西借我用一下。”我道。得知这是大地魔杖后,一个对付尤利亚的计划迅速在脑中形成,现在,我有收拾她的信心了。 在这一段时间内,尤利亚那边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为了阻止尤利亚,波克姆等人层层叠叠地排在艾斯特塞九世面前。结果,被尤利亚几个魔法使出来,全轰到一旁。此刻的尤利亚,如神般法力无边。 当我望向尤利亚时,她刚刚用一个魔法将最后几名守着艾斯特塞九世的高手打得重伤倒地。而作为施法者的她,再度变得通体透红。 这一次,她比上几次更红了不少,表皮下可隐见一层红潮如暗流般涌动不已。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似乎正为红光所侵蚀,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望着尤利亚,心内的愉悦消退无踪,仇恨之焰猛地掀起滔天狂澜。 急速向前,连迈数步,我挡艾斯特塞九世面前。面对正在缓缓前行尤利亚,用力将大地魔杖与天雷神剑同时刺入面前的泥地中。 想不到我中了她的魔法后居然还能站得如此之稳,尤利亚显出惊讶的表情,停住脚步,奇道:“你的命好像挺硬啊!” 嘴角上翘,我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答非所问地道:“你还打算拖延时间吗?” 拖延时间?众人现出不解的表情。在目前的情况下,尤利亚已经掌控了一切,需要拖延时间的怎么会是她呢? 不过,听到我的话后的尤利亚却露出一脸震惊。 便在此时,曼月突然道:“其实,尤利亚的确是非常需要时间的。”看来,曼月也看出了这一点,我心中一惊,她的确是才智过人,我对她的警惕之心不由又增了几分。若可能,绝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对手。 不过,她现在这么一开口,我也发觉了她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她有极强的好胜之心。她现在抢我的风头,无外乎是报复我之前故意抢了她的话题罢了。 面对她的此举,我未有任何不悦,因为,她的举动刚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需要时间来发动攻势。 第十三章 破阵 趁她进行长篇大论的机会,我在掌心划出一个伤口。顿时,鲜血源源而出。 曼月示威地瞧了我一眼,续道:“‘天地同归’的确是威力无边的魔法,但是,它的魔法反激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说到这,她冲着尤利亚道:“我说得没错吧,魔导师阁下?” “哼!”尤利亚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曼月不以为忤,微微一笑,扫了正苦苦思索的众人一眼,道:“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尤利亚用的几乎全部是低级魔法。你们想一想,以‘天地同归’的增幅神效,若她使出一个上位魔法,那不早就结束了这场战斗吗?” “是啊!”“是啊!”……经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不全情理的表现,一时间纷纷点头,有些人已经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眼看大家都仔细琢磨这个现象的背后含意后,曼月终于公开了谜底。她道:“这是因为‘天地同归’在增幅魔法力时,同时也增加了魔法反激力,魔导师阁下虽然厉害,亦承受不起这使用高级魔法时庞大无匹的反激力量。使用低级魔法,不过是为了减轻身体负担。而她身体变红的表现,则正是强大的反激力作用在躯体上时的反映。刚才她总是慢慢前进,其实不是为了摧动魔法阵,而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借此来掩饰她从魔法反激力中恢复过来的真正目的。”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全都醒悟过来,皆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尤利亚的脸色则变得难看至极。 此时,我都有些佩服曼月了。就算让我来说,也无法将事情交待得如此清楚明了。与曼月从尤利亚只用出低级魔法推出尤利亚“天地同归”的弱点不同,我其实是感觉到尤利亚身体变红时体内能量极度紊乱才想通此点的。 自己毕竟是盗贼出生,虽然恶补了不少魔法知识,但与从小受到良好魔法教育的曼月相比,在这个方面还是颇有不如。 不过,我并未妄自菲薄,以感觉敏锐论,曼月就远不如我了。我能感觉到尤利亚体内能量紊乱,曼月则不能,更不可能从这一点上推出目前的结论。 曼月的话并未说完,她紧盯着尤利亚道:“你在身体变得通红时正是极力压制魔法反激力的时候,只要我们顺势给你一击,就可以将你强行压下的力量全部引发,到时,你强大的魔法反而会成为了你致命伤。” 说到此处,曼月突然柳眉紧蹙,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解决问题。 而尤利亚则一扫刚才的阴骛,哈哈大笑起来:“你终于想到了吧!在我的持续驱散术下,你们根本不可能伤得到我,就算知道了我的弱点又能如何?” 原本曼月是意识到这一点才觉得无法可想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欣喜立即化为乌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了击倒尤利亚的方法,但由于攻击手段受到压制,的确是无法可想。 “谁说的!”我冷冰冰接口道,“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罢了。” 大喝一声,魔法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被鲜血浸润大地魔杖中涌入地底。 “你?”当我的力量撞在尤利亚隐在地底的魔法阵时,她全身一震,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望着尤利亚,我冷笑着举起天雷神剑道:“怎么样?想不到吧,我手中的是矮人族的七大神兵之一,你的强力驱散术对它没有太大的用处。” 为了不给伊娜带来麻烦,我故意歪曲了事实。 望着我高举的天雷神剑,尤利亚面若死灰。“难道这是天意吗?”她喃喃自语。 话间刚落,整个人如过度充气的皮球般鼓得老大,然后,“啪!”地一声炸裂开来。 幻像全消,数十个尤利亚中只有祭台上留下一个,接着,全身浴血地倒下来。原来,她的真身躲到了那儿,难怪没人发现。 看着重重倒下的尤利亚,人群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 这一战赢得侥幸至极,该是由于魔法新完全的原因,尤利亚对“天地同归”控制极不纯熟,这才给我留下了破掉魔法的契机,若再有一段时间,她定能找出减轻魔法反激力的方法,那样,死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顾不得理会庆贺的众人,我压下因大量耗血而导致的眩晕感,飞身掠到尤利亚身前。 一把拉起她,我急切地道:“三十年前与你一切参加追杀‘黑魔法师’的人还有哪些?” 冷冷看了我一眼,尤利亚一言不发地闭上双眼。她功亏一篑兵败身亡都是拜我的所赐,若可能,她肯定想把我生吞了,怎么可能还给我好脸色。 看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大急。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一个当年的仇家,怎么能轻易放弃这条线索。 心念电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我道:“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就尽我所能来保护菲琪。” 这个提议绝对是尤利亚无法拒绝的。果然不出所料,听到我的话,她立即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道:“当真?” 心知尤利亚时间所剩无几,不敢耽误,我当即立下毒誓。 “好!”尤利亚虚弱的脸上现出欣喜的表情,气息微弱地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我赶紧将头凑到她嘴边。 她道:“当年的人大都是自行凑到一起的,我也认不得几个,而我那几个朋友中,老的老死的死,据……据我所知,只有……只有一人还活着,那就是……就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词语也断断续续起来,我知道她随时可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大急道:“是谁?快说,他是谁?” “他就是……奥文利·法拉!”说到这,尤利亚的声音突然中断,整个身体猛地向沉去。 望着手中逐渐冷去的尤利亚的尸体,我怔怔地立在当场。奥文利·法拉,这个名字实在令人震惊。 真想不到,自己的仇人居然是现今魔法公会的会长,拉西法利的实际掌权者,是号称“最有才华的空间魔导师”的奥文利·法拉。 若非理智告诉我,尤利亚并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探知她当年的同伴是谁,在这个问题上用不着撒谎,我几乎认为她打算要借刀杀人。 有这样一个仇人,看来,我的生活路线又得改变了,我不仅不能想着息隐山林,而且要加强自己在恩达斯的权力。 以我个人的力量,现在根本无法对奥文利·法拉构成任何威胁,借助于恩达斯帝国的力量来对付他,这是我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此时,我后悔起当初拒绝去寻找月色大法师塔了。那个数百年来被传颂得神乎其神的光塔内,说不定真有对我大有裨益的宝物呢。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你在干什么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担起头,身边是玛莲莉主仆焦急的脸,不远处,伊娜也担忧地望着自己。同时,我这才发觉头顶原本是金色的云彩此时已幻化成七彩,能量在其内鼓荡不息,且隐隐有闷雷传出。地底,轻微的震动传来。 看来,没了尤利亚的操纵,‘天地同归’的力量已经失去控制,可怕的变化正在其内迅速蕴育。 “快走!”谁也不知道这强大的魔法失控后会有什么恐怖后果,将大地魔杖扔给伊娜,扯起玛莲莉,我们四人迅速跑下祭台。 此时,感觉到形势不对的艾斯特塞九世和众臣子已经在侍卫的保护下缓缓向场外退却。 没了尤利亚的支持,那云彩不再是坚不可摧,几个高手一起运功,连连出手,在其上击出一个足容数人进出的大洞。艾斯特塞九世及帝国重臣赶紧都从那里逃了出去。 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实力,他们只能凑到那个洞周围,想跟着艾斯特塞九世一起逃出生天,不过,除了少数贵族外,都被守在洞前的侍卫拦住了。 我们四人冲到那儿时,那些平民正与侍卫们争吵不休。 带领侍卫的是波克姆的副官,三十多岁的中级骑士萨瓦多,由于常与波克姆一起,我们也算老熟人了。 他一见是我们来了,赶紧命令下手让出一条通道,把我们迎了过去。 眼见如此,围着他们的平民顿时起了一阵巨大的骚动,要不是围成一圈的侍卫拼命阻拦,差点就让他们借势冲到了洞口。 看到这一幕,本来正向前走的玛莲莉停下了脚步,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我只希望她不要过多地节外生枝就好。 萨瓦多道:“这是波克姆大人的命令,在贵族没有全部撤离之前,绝不允许任何平民占用这个逃生通道。” 头痛!听到萨瓦多的话,我顿时头大如斗。玛莲莉最讨厌这种把人按出身分类的事,现在,想不节外生枝都不可能了。 果然,玛莲莉的两弯柳眉当下就竖了起来,她寒声道:“立即给我放行!” 萨瓦多一惊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玛莲莉一口打断他,“有什么问题都由我来承担!” 萨瓦多脸上几乎能挤出苦水来,为难地道:“这个……这个……”边说边拿眼睛瞄我,显然是希望我能替他拿个主意。 以玛莲莉的性格,她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我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既然老熟人求助,我也不好意思装作视而不见。 当下,轻咳一声,我对萨瓦多道:“你看,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几人是贵族了(其实,我们都可以看到好几名贵族正高叫着跑过来),只要我们进入通道,你就可以对平民放行了。”这样说,既可以免得萨瓦多有亏职守,又可以达到玛莲莉的放人目的,这个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 第十四章 出阵 崩裂术:一种运用魔法力量引发物质体内能量来与之共鸣,并提升共鸣频率使那种物质因其自身剧烈的震动而彻底自我崩溃的魔法,是只有魔导师及少数高阶元素魔法师才能使用的强力魔法。 --摘自《魔法全书》 听到我的话,萨瓦多喜出望外,拭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兴奋地道:“是、是、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贵族了,只有你们进入通道,我立即撤回卫队。”虽然要把留在此地的贵族当了牺牲品,但有我“作证”,萨瓦多完全可以交差,而且还可以避免与公主殿下发生冲突,他当然乐得促成此事。 反正,重要的大臣已经全都随着艾斯特塞九世离开了,余下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贵族,而且,那些人皆是平民打扮,就算事发,也可以借辞推脱。 显然怪我多管闲事,玛莲莉白了我一眼,边向通道口走去,边向萨瓦多道:“还不放行?” 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愿意先行离开,不过,她也清楚,若她不离开,萨瓦多绝不会对平民放行,若还纠缠不清,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所以,她才会这么好说话。 抛开心头大石,萨瓦多整个人立即轻松起来,向手下的卫队打了个手势,整个卫队立即开始收缩防线,而外围的平民则顺着其势涌向洞门。 人群早已蓄势良久,现在,感觉到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那更是卯足了劝往前冲。众侍卫措手不及,居然被他们冲出了一个缺口。 “快走!”听到身后人身鼎沸,我心知不妙,拉起玛莲莉就向外冲。 可是,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同时,梅法蒂等人惊叫起来。骇然回头,发觉玛莲莉正退出通道,绕过冲来的人群,向远方急奔而去。 我不由得惊呼道:“玛莲利?”她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向前冲。 干什么呢?我又急又气。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我当机立断,向萨瓦多道:“我去追玛莲莉,你护着其他人先走。”不待他回答,舍下伊娜,紧追玛莲莉而去。 由于慢了片刻,我出通道时正好与那些急于逃命的人撞到了一块。未待我做出任何准备,滔滔的人流立即将我吞没。 眨眼间,四下满是慌乱的平民。若在平时,他们见了我,老远就会让出道来,但在此时,完全陷入了死亡的恐惧中的他们根本无暇理会我,只知道拼命向豁口逃窜,在我四周推攘着、叫喊着,将我挤得身不由己地向后退。 我想稳住阵脚,但就算无伤在身,却又怎能抵得住万人洪流;我想跃将出来,但略一抬脚就连连后退,根本无法起跳。 眼看与玛莲莉越拉越远,我发起急来,连剑带鞘抡起天雷神剑,砰砰啪啪将面前的人全都放倒在地。借着压力一轻之即,展开身法,掠过众人头顶,终于冲出挤成一团的人群。 落到地上,于幢幢人影中,看见玛莲莉朝着一个方向急奔。顺着她急切的目光,一个无助地嚎哭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是一个约三五岁的小女孩,应该是与父母走散了。 我恍然大悟,玛莲莉就是听到她的哭声后才赶过来的吧。想到她能在一片嘈杂中注意到这个微弱的呼救声,我禁不住涌起几分惭愧。换了是我,就算看到这个情况,多半也是置之不理吧! 笼罩在天空云彩开始分裂,雷声越来越响;地表的震动也越演越剧,晃得让人脚步不稳。“天地同归”的可怖力量随时可能暴发出来,留在这太危险了。我大步追近玛莲莉。 眼看我与她只距数步,而她也到了那个小女孩的面前。突然,一连串的嘎嘎声在脚下响起,在大地刺耳的呻吟中,一条条裂纹出现在地表,并于呼吸间扩散四方,将范围内的人全吞进黑洞洞的深渊。其中,有一条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 只听尖叫一声,那个小女孩毫无瞬间便在我们面前失去了踪迹。玛莲莉脸色大变,一下子扑了过去。 危险!我大吃一惊,脑中只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不得考虑其它,紧跟着她,一头扎进那条黑不见底的深壑。 我去势甚疾,很快就追近了玛莲莉。左手急探,一把抓住她的右足,右手突伸,天雷神剑牢牢钉在了裂缝的泥壁上。 “嘭!”去势受阻,巨大的惯性作用在身体上,带得我全身剧震。伤口受此大力一扯,顿时剧痛连连,害得我差点将救命的手都松脱了。这下,伤势定是又重了不少。 剧烈的疼痛一浪接一浪地到胸口传来,我咬牙强忍,同时,极力摧动内息运行,终于熬过了眼前发黑的难关。 疼痛减轻了不少,我却担心起手中反提着的玛莲莉来。从我捉住她到现在,她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非感觉到她的呼吸正常,否则,定会疑心她出了什么问题。 饶是如此,她现在的反应还是让我忧心忡忡。手上用力,向上一提一抛,将她恰到好处地翻转过来,然后,手臂轻舒,环住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 赶紧低下头,发觉玛莲莉正睁大眼睛痴痴地凝视一处。见怀中玉人没事,我放下了心头大石,不过,旋又为她的反常的表现担起心来。看来,她吓得不轻。 将脸贴近她,我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听到我关怀的声音,玛莲莉玉容解冻,悲伤涌上她俏丽的脸庞,她一头扎进我怀内,抽泣道:“那女孩掉下去啦!是我不好,我没有抓住她……”后面的话被呜咽声掩盖了。 她颇富具同情心,又未受过任何挫折,今天看见那名幼童在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这个刺激对她来说的确是大了一点。 感觉到肩头迅速浸润,敬佩、自惭、爱怜、痛惜,甚至还有种莫明的恼怒,五味俱呈下不知该如何劝慰才好,最后,只轻轻一叹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尽力了!” 大地的震动更加剧烈了。现在得先考虑离开的问题,压下纷繁的念头,在她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我抬头上望。 我们距地面大概有近十米,以我的实力,要离开并不太难。 深吸一口气,我重重蹬在泥壁上。右手顺势拔起刺入地层内的天雷神剑,整个人向上急升。 眼看就要脱出身来,旁边的泥壁突然在急剧的震动中滑脱了小山般巨大的一块,无巧不巧地正向着我当头盖下,未等我回过神来,顶门上已变为漆黑一团。 “嘿!”我吐气开声,手中长剑全力上挑。今天只怕要死在这了,我心中一片冰凉,以我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沉重的冲力,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正当我为绝望情绪所缠绕时,头顶那块巨泥突然无声无息地碎裂成无数小块。“崩裂术!”我大喜过望,被强力魔法破坏后,这些最大不过面盆的泥石对我再也构不成威胁,漫天飞溅的土块中,轻松地跃回平地。 一眼看见站在裂缝边的伊娜正缓缓将大地神杖收回,她旁边的则是萨瓦多。是她!我这才明白刚才出手相助的是何人,想不到她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赶来救我,我感动不已,这一刻,对她,我终于再无芥蒂。 见我安全归来,伊娜先是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急切地道:“快走!”转身率先而行。 紧搂着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玛莲莉,我与萨瓦多急急地跟了上去,不过,心中却有种不妥之感,似乎遗漏了什么。 就这么一会,情况又有了不小的改变。天空中的云层在相互撞击下,迸裂出团团拳头大小的云块,并释放出道道刺眼的闪电,这些云团看来并不起眼,这些闪电也只有拇指精细,但却都蕴含着庞大的能量,一落在实体上便迸发出来,产生强烈的爆炸。一时,爆炸四起、血肉横飞,电光火光中,残肢断臂四地抛散,无数人躺在血泊中哀嗥呻吟,让人错生阿鼻地狱之感。 此时此刻,面对这等恐怖场面,我们禁不住心内发寒,闷着头,更是加快脚步向来路冲。同时,小心翼翼地将飞来的些云块一一避开。 很快,我们就来到“天地同归”力量的边缘。但是,望着那唯一的逃生之路,我们不由得全傻了眼。 并无想像中人头攒动的场景,因为,原本被让人通过的道路,已经因为云彩的剧烈活动而自动愈合。我们被困死了。 惊慌失措只会让事情更难解决,我强令自己平静下来。 放下玛莲莉,向伊娜及萨瓦多道:“我们合力出手,一定要在这云彩上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看他们点点头,我拔出天雷神剑,招呼一声,与伊娜及萨瓦多全力出手。 二道剑气,一个魔法同时击在云罩上。 “嘭!”一声闷响,云罩上被击中的地方立即出现一个深凹,但是,它比我们想像的要坚韧得多,又迅即反弹回来。不仅如此,还产生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我们三人齐齐震飞。 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我踉踉跄跄退出七八步后才停下来。边上的萨瓦多比我要好一点,不过,也退出了三步。最惨的还是伊娜,居然被撞翻在地。 力量差的法师有时就是不顶用啊!看她翻滚着弹出数十米,我赶紧跑过去探视。 “你没事吧?”将她扶得半倚在身上,我关切地问,相距甚近,此时才发现,她在七彩光华映照下的脸庞居然透着惨白。 我一懔,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在正常情况下,伊娜这个勉强挤入元素魔法师之列的法师根本无法用出“崩裂术”,她再度使用了超阶魔法。 难怪我刚才会觉得不妥,难怪她会被轻易弹翻。这里变幻的华光掩盖了她异常的脸色,若非碰巧离得这么近,也不会发现她脸色这么苍白。我暗暗责怪起自己的粗心,同时禁不住大为心痛。 “没事!”伊娜显然没想到我已经发觉了她的秘密,掩饰道,“只是不小心才会摔倒的。” 看她的样子,我不由得更是心痛,将她在怀中紧了紧,道:“你还要骗我吗?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的身体的伤害有多大,我怎么都不能让你再用魔法了!”这一刻,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仅仅把当作艾莉娅的替身,还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想不到我发现了她的情况,伊娜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地将身子贴紧我一些,口中却道:“我不要紧,还支持得住!”顿了顿,她又道:“再说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怎么能袖手呢!” 我顿时语塞,合我们三人之力都打不破云彩屏障,少了伊娜岂不更没指望。 扶起伊娜,我走到呆坐在一旁的玛莲莉身边。在他俩的目瞪口呆中,我抡起手臂,“啪啪啪……”连打一直未能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玛莲莉几个耳刮子。 “你给我清醒一点!”使劲摇晃被我打得一愣一愣的公主,我大叫,“现在不是你逃避现实的时候!”我也不想这样,不过,只有这个激烈的办法才能让她迅速回过神来。 玛莲莉的眼珠先是轻轻颤动了几下,接着,开始转动,最后,将视线投到我的脸上。 “哇--”未等我明白过来,她已经大哭着扑到我怀中。“我真是没用!”她的身子不住抽动,泪水迅速浸湿我的衣襟,“她眼中满是恐惧……拼命叫我救她……可我却抓不住……我真是没用……”后面的话哽咽得说不出来了。 “你已经尽力了!”我有点感慨地叹了口气,旋又硬起心肠,将她从怀中推出来,盯着她正色道:“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需要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然,我会都会死在这里!” 此时才发觉我们的处境,她慢慢收住哭声,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看她强自坚强的样子,我大为不忍。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忙将这些杂念排出心头,道:“待会我们一起出手,一定要将这云彩打出一个窟窿。” 向伊娜和萨瓦多打个招呼,转向阻住我们去路的云层,我瞑目汇聚大地精气。这说不定是我们最后的逃生机会了,我不敢有任何保留,用出了我威力最为强大的一招。 大地精气在天雷神剑上汇聚,利用它们,我再去推动更多的能量,如此反复!当它们如滚雪球般大到我几乎无法控制时,睁开双眼,我猛地抡起长剑。 面前,原本距我们有数米的云层似乎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居然向着我们高高凸出一块,最近的地方离我已不过一尺。 虽然大觉不妥,不过,蓄满力量的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喝一声,长剑猛地挥出,同一刻,伊娜他们也随着我出手了。 长剑深深砍进云层之内。出乎意料,并无想像中能量撞击后的炸裂,这重重的一剑如泥牛入海,未能产生任何波澜。 不仅如此,在长剑与云层接触后的一刹,云层如同受到强力吸引般,全都向天雷神剑汇聚过来。 一股庞大的能量从云彩中涌进天雷神剑之内,我如受电殛,身躯剧震,立马失去了知觉…… 事后据伊娜描述说,当时,所有的云彩都在一瞬间迅猛地涌入天雷神剑内。然后,神剑发出耀眼至极的强光,一时间,谁都无法睁开眼睛,等光芒消失后,才发觉我躺倒在地,不过,我却出人意料地并未受伤。 而且,由于笼罩在头顶的彩云全都为天雷神剑所吸收,所以,受到的围困不救自解,同时也避免了平民更进一步的伤亡。 真想不到惊心动魄的开场居然会如此平淡的结尾,这虎头蛇尾的结局的确出乎意料。 更想不到自己居然再度成为英雄,艾斯特塞九世应该更是肯定我是所谓的“命运之子”吧。虽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躺在一个急救床上。 “他醒了!”“太好了!”……一片欢呼声响起,映入眼帘内的是一副副熟悉的面容。玛莲莉、伊娜、梅法蒂…… “你觉得怎么样?”玛莲莉眼眶微红地凑过来。看来,刚才是大大地伤心了番。 “没事!”我试着挪动了一下,出乎意料,除了有点发软外,自己的身体居然没受到伤害。 “都说要殿下不用担心了,”对着玛莲莉,梅法蒂完全是“先知先觉”的模样,“治疗师刚才不是说了吗,大人只是受了点冲击而已。”说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扫了眼关心地望着我的众人一眼,我向玛莲莉道:“不好意思,害得你担心了!” “鬼才担心你,”玛莲莉俏脸微红,口里却不服输,“我只是怕你死了后我报不了仇了!” 抚了下发肿的脸,她“满脸杀气”,在众人我惊呼中,抓住领口一把将我提起,在我耳边大吼:“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伤害公主是什么罪名吗?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砍刀还是绞绳,你自己挑!” 内息逆转,我两眼翻白,向后便倒。不如晕过去吧!这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的伤势原来是十分严重的…… 第十五章 背弃 接下来,皇城卫队全力搜捕菲琪他们。 因为与尤利亚的誓言,我打算派出原本监视朵坎的笛珀去帮忙。虽然对他并不完全放心,但在我负伤在身的情况下,所有手下中也只有他才能担当这个任务。 不过,很快传来的消息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波克姆他们在城墙边上发现了一个大型的近距离传送阵。本来,多卡拉加的城墙上设有阻止这类魔法的结界,但是,在传送阵附近的那一段却被人不着痕迹地破坏了--从手段运用巧妙性上来看,应该只有尤利亚才做得到。 除了尤利亚做得隐蔽外,每日寻查结界的人也帮了大忙。应该是太平太久吧,负责人并未认真检查(或者干脆是没有检查,当然,死人是无法辩说的,那人的头颅已被艾斯特塞九世下令挂在城墙上示众了),菲琪等人从得已从早已准备好的后路上逃之夭夭。 等波克姆终于找到魔法阵时,他们早已逃得不知所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追击。谁都看得出,这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世界之大,菲琪等人又是早有预谋,一旦逃出城外,如何还能追到。 此次的伤亡报告很快也出来了。在暗杀事件中,死亡八百多人,受伤四千多人,其中,轻伤一千多,重伤二千多,还有二十多人失踪。建筑物的受损情况也不小,只要是在“天地同归”力量笼罩下的建筑物都有不同情况的损毁,就连受到神明祝福的祭祀台也受损不轻。 这还是我误打误撞地阻止了“天地同归”力量进一步爆发的结果,若非如此,情况肯定比现在要严重百倍。 经此一役,艾斯特塞九世肯定对月色大法师塔内的魔法更加充满渴望吧。不过,现在的我也不再排斥这个任务。自从得知自己的仇敌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后,我就恢复了斗志,我重新追求起强大的力量,说到力量,又有什么能比可能存在于月色大法师塔内的禁咒更强呢?亲身体会过“天地同归”魔法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我特殊的体质阻碍我正常使用魔法,但是,说不定处于魔法最昌盛时期的大法师所著日记能给我一些相关的提示。再说了,就算不行,我还有鲜血增幅魔法的最后一招呢。 后面的几天,艾斯特塞九世论功行赏,我们这些护驾有功之人一一嘉奖,作为“击杀尤利亚、阻止‘天地同归’爆发”的英雄,理所当然在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一时,庆宴请帖纷至沓来,不胜其扰,我不得不托以伤势未愈来避客。 此事如长了翅膀般传遍整个大陆,各国当权者一个个幸灾乐祸,皆可惜尤利亚未能毕功于一役,让艾斯特塞九世逃过此劫。而对于我这个破坏此事的“神奇男爵”,警惕之余,无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生出除去而后快之心。 在此之后,“天地同归”因其恐怖的力量毫无异议地被归入禁咒魔法之列,但是,对于创出此魔法的尤利亚能否被称为大法师,各国则意见不一。 有的国家认为尤利亚既然使出禁咒魔法,那自然就可以被尊为大法师,但有些国家则认为,尤利亚并未真正领悟“天地同归”的精髓,哪有一个大法师会因为被他自己使用的魔法的反激力杀死的,所以,她配不上大法师的称号。 本来,就算勉强了一点,尤利亚还是应该被尊为“大法师”,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再有一点时间,她就能彻底纠正这个魔法的缺陷。这件事之所以会争论不休,只是因为某些国家把它当作了政治角力的场所,毕竟,大法师不仅代表一个称号,更多代表的是荣誉与威望。 事件的影响还不止这些,这是近些年来大陆人第一次目睹禁咒的威力,对于这种力量,每个人都不禁顿生惊慑之感,每个国家的当权者都禁不住渴望拥有这种力量。 理所当然地,由非罗门恩·哈比克大法师创造出的月色大法师塔立即成为全大陆最瞩目的焦点,已经引起无数人兴趣的寻宝之旅升温到不能再热,听说,好多甚少露面的顶尖高手这次都忍不住出动,看来,原本就十分不稳的大陆形势又会产生一场大的动荡,这一次,只怕又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官邸的练功场内,天雷神剑在我手内幻化出千万条金色灵蛇。吸收了“天地同归”后,天雷神剑原本银白的剑身便转为金黄,我运劲探查,发觉有强大的能量蛰伏其内。那应该就是“天地同归”的能量了,不过,这股力量好像一入神剑便冬眠起来,我曾试着去触动它,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在除了使天雷神剑的原已不是太强的电系威力又下降了不少外,它并未影响到我使用此剑,也就由得它去了。 本来我此时应该在上朝,不过,为了逃避宴请而托伤不出,早朝自然也就免了。自从找到了生活目标后,我又开始每日练功。我发誓,一定要手刃奥文利·法拉! 刷刷刷,我连刺数十剑,当面前为大片电光填满时,手腕急顿,原本漫天挥撒的剑影顿时凝为现出纹丝不动地金黄色剑身。不远处,三十根石柱上清晰的呈现出长短深浅完全一致的三十道剑痕。至从面对尤利亚时使出那力量技巧完全融合的招式后,我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现在,终于略有所成。 “好!”一旁的美莲达拍着小手,娇笑着跑过来,“你真的好厉害!” 她将毛巾伸来为我拭汗,另一只手拉扯着我的手臂不依不饶地道:“你这么厉害也不教人家一点,人家绝不答应!” “好啦,好啦……”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我笑呵呵地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只要你想学,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我无意藏私。 其实,我最初就有过这个打算,只是后来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既然她这次开了口,最近又没什么事情,当然没问题。 “该教什么呢?”我仔细考虑。美莲达的武功以精巧毒辣的招式和闪电般的速度见长,力量是其弱项,这的确让我很费思量。若倒过来,她要是力量强,招式弱,我随便教她几招都可以让她受用不尽,可是,她在招式上已经自成系统,虽说在我眼中不算什么,但若是强加几招进去,说不定打乱了她整体的攻击节奏,反而不美。毕竟,我所学的招式与这个世界上的招式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系统,偏重不同,相容性极差。 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找到什么好办法,看来,只能将她的招式拆开,从头到尾都修改一遍。 想到就做,我立即让美莲达将她的刀法慢慢示范了一遍。然后,我对它们进行增删、修改,使它们更加完善。虽说所学甚丰,但这个工作还是足费了我小半天的功夫才粗略完工。毕竟还得保留原招式的模样与特点,一时间我也无法改得更好,只能等以后再一点点精化了。 改完招式后,我指导美莲达进行练习。这些招式在美莲达看来十分精妙,她自是高兴不已,专心练习。 练会这些招式后,美莲达的实力会有一个大的跃升。不过,从今天开始,她就踏上了我给她设计的武学道路上来,由于这条武学之路与存在于这个大陆上所有的功夫皆有区别,若无我进一步的指点,她的武学造诣将再难寸进。 正教得起劲,仆人突然来报,宫内有人来找,原来艾斯特塞九世要见我。 舍下美莲达,让她自行体会我教给她的功夫,匆匆来到艾斯特塞九世的书房之内。 他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当然,今日的我不会再受他蒙蔽。 漫无边际地聊了两句,他突然道:“你知道吗?流窜于多卡拉加与欧塞来往要道上的一个土匪团伙的首领‘艳后’进城了!” 什么!我全身一震,后心发凉。知道自己肯定是面色难看,我掩饰一笑,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理呢?”看着他的脸,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弄清了美莲达的真实身份。 艾斯特塞九世的面容不可测,根本看不出半点可资推断的痕迹。他道:“此事是大王子查出的,本来该由波克姆经办,不过,他最近忙于整顿完善皇城的守备系统,所以,无法分身。” 啊!这下我再也无法掩饰惊惶的表情,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就是大王子当初与休特商议出的对付我的办法吧,这绝对是我最大的弱点,想不到被他捉到了。 我后心发凉,休特当时肯定是准备拿此事来打击我,我甚至怀疑他会直接闯进我的府内捉拿美莲达,然后再到艾斯特寒九世面前与我对质。对恨我入骨的休特来说,这种事他肯定做得出来。好在当时提前将他解决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我突然又有更进一步的领悟。既然大王子都搞清了美莲达的真实身份,那艾斯特塞九世如何会不知道呢? 我隐隐把握到了大王子现在的想法,没了休特这个敢于出头的人,大王子不敢冒着被艾斯特塞九世不喜的危险使用激烈的手段,所以送上这个奏折,想试探一下反应。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我在艾斯特塞九世面前有多红。 此时,我反而放下心来,在艾斯特塞九世心里,我这个“命运之子”远比一个小小的“艳后”来得重要得多,他绝不会愿意为了这个小事伤害到我与他的关系。 艾斯特塞九世继续道:“大王子自愿担任搜捕‘艳后’的任务,我已经同意了……” 什么?这不等于变相同意大王子对付我吗?难道他不知道我多么的在乎美莲达吗?我几乎要跳起来。若他真打算任由大王子对美莲达不利,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就算因此而叛出恩达斯,也是再所不惜。 “我打算让你从旁协助他,”艾斯特塞九世还是不紧不慢,不过,他的话却制止了我可能的冲动,“我本来是想派你去寻找月色大法师塔的,你既然不想去,那就帮我办一下这件事吧!” 他话里有话,我立即把握到了隐含之意。 他并不是真想对美莲达不利,不过是欲借此逼我去寻找月色大法师之塔罢了。只要我带着美莲达离开多卡拉加,大王子再搜捕,又能搜出个什么名堂呢!可惜,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虽说我现在愿意支寻找月色大法塔,但绝对不愿意被人逼着去,这一刻,我拿定主意,就算找到了大法师的魔法日记,也绝不会交给他。 虽然心中大恨,但我还是十分明智地没有表现出来,接口道:“陛下,上次之事后,微臣考虑良久,觉得还是应该以国事为重,不能为一己之私而将国家利益抛在脑后,所以,微臣决定前去寻找月色大法师塔。” 这样正遂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愿,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接下来只是一阵装腔作势的对话,很快,他就给定下此事。 当天夜里,我出现在波克姆的府邸外。不知道艾斯特塞九世究竟对我知道多少,经过今日之事,我有了种危机感,觉得有必要探一探艾斯特塞九世的耳目,主管皇城安全的波克姆的宅子。 此前作为客人来过几次,对此地颇为熟悉,加上当年做盗贼时对建筑结构进行过研究,凭着高明的轻身之术和敏锐的耳目,我高纵低伏地绕过守卫,有惊无限地来到波克姆的书房外。 在不远的黑暗处待了片刻,等到摸清了卫队巡逻的规律后,趁他们去其它地方巡查的机会,我几个飞掠来到门前。 拆除门上的机关,推开条一缝,我溜身而入,反手将门又掩上了。 房内虽然漆黑一团,但我敏锐的目力还是可以将其内的一切纤毫毕现地呈现出来。 这是一个长七米宽五米的房间,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紫檀木书案,其上各类文具一应具全。除此之外,书房内就是浩瀚如海的典籍,它们分列在左右两列共十二个一人高的书架上,填塞了书房内的大部分空间。在这些书架周围,则或明或暗地布下不少巧妙的陷阱。 大致上将书房内的事物都看了一遍后,我考虑起自己想找的东西应该在何处了。 一般来说,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最隐秘的地方,而且还会设置最严密的保护措施,对我来说,这并不是让我觉得难办的地方,而只是让我找到它们的最佳线索。 仔细观察着,看书房之内有没有什么暗格、秘室、暗间之类的东西。重要文件最可能会被收藏在这种地方。 我在心中不断默算,根据建筑的构造与屋内陈设摆放,仔细寻找可能存在的暗格与密间,一会儿,我搜索完毕,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难道说波克姆会将那些机密文件与一般文件混放在一起吗?”我心中犹疑,若真是如此,想在如此多的典籍内找到自己的目标,可就没那么容易寻找到了。 心中念头转得飞快,手头上也没停下来。轻颂过后,一层薄薄的魔法能量立即在手中凝聚。我用出“魔法感应术”。这是我利用能量相吸相斥原理研究出的巧妙法术,只要周围有魔法能量,就算隐匿得再好,也会被我挖出来。 这个魔法刚完成,指尖的能量层便急骤地颤动起来。 “原来是这样!”用心感觉诱发振动的能量所在,我迅速搞清了书房内的一切魔法能量来源。得意一笑,口中轻颂,双手向前疾挥。 瞬间,面前原本是空无一物的墙壁变成了一个约一人高的书柜。 这堵墙其实是一个书柜,是由“模拟术”虚构而成的。 要知道,“模拟术”虽然只是一个低级的魔法,但其隐蔽性极强,就连高级法师也很难发现,更何况盗贼大多都不擅长魔法,所以,人们往往会用它来制造一些迷惑偷窃者的假象。 波克姆书房内的设计十分巧妙,他在离墙极近的书架边设了数个魔法陷阱,一眼看来似乎是作为书架的保护措施,但它们事实上是用来阻止人接近这个书柜的。因为,它们的威力范围极大,除了保护到书架外,还将通往这个书柜的必经之路也堵塞住了。 若是一般盗贼,一看那路后就是空荡荡的一堵墙,又无任何的暗格,自不会大费力气将陷阱解开来仔细搜索这看来毫无玄机的墙。 而“模拟术”的化解需要用相等的能量进行冲击,所以也不会有人会傻到在这里漫无目的地乱用消解术。若真是那样,没有“模拟术”与能量波相抵消的地方就会爆炸四起。那个笨贼也就远处可逃了。 若非我会“魔法感应术”,这个机关只怕也绝难识破。 眼看所寻的东西躺在面前,忍着激动的心情,我快步向那个书柜走去。 刚才用“魔法感应术”的时候,我又发现了数个隐藏得极好的魔法陷阱,现在,已经是成竹在胸。 绕开可以不用理会的,拆必须面对的,视一路的陷阱如无物,我直奔那个书柜。 解开书柜上那多而无用的锁,珠光宝气扑面而来,映得我两眼发花。 几十年的盗贼本性立即发作,我下意识地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往怀里掏。等动作做出大半时,双手突然僵在空中。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忍住心中的诱惑,我将注意力集中到箱中那毫不起眼的几叠宗卷中。片刻搜寻后,我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先将所有的资料一扫而空,想了想,又尽可能地将小巧价高的宝物也塞进怀中。 并不是我贪心。虽然这些宝物让人垂涎,但还不至于让我迷失。只是,这样才能减轻波克姆对自己的怀疑,掩护此行的目的。 掩起书柜,我迅速退到了波克姆的书房外。 四下扫了一眼,小心翼翼,我按原路退出伯爵府。 当我回到自己府内时,美莲达已经睡着了,没有惊醒她,我独自来到书房。 在处理好偷来龙去脉宝物后,借着魔法灯的黄色的光芒,我将怀内有关自己的资料展了开来。 越看我越心惊。这份报告包括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我的身世,将我假借身份的那个已在大陆中消失的贵族的整个族谱都查了出来,甚至还找到了那家贵族的一个仆人的后人,若不是当年我为防止被人查出真实身份,故意与那个卖掉头衔的落魄贵族有过一段显露于人的“同宗”间的共同生活,对这个家族十分了解,只怕现在已经露馅。 第二个部分是我从魔兽森林开始起的行止,由于我的黑发黑眼无比醒目,一路的行止都几乎落在他们的耳目之中。 从我到魔兽森林外的那个小镇开始,到我进入贵族魔法学院,全都有着十分详细的记录,其中甚至有小镇中米萨大叔有关我的事的口述的记录,包括了同我相处的一切,以及与我亲近的达丽与凯恩这对兄妹的所有一切,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好在我后来经历的事的都十分稳秘,除了几个当事者外,皆不为人所知。达丽与凯恩已是不知所踪,而菲琪他们这些人又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要不然,有关美莲达的一切早已暴露无遗。 饶是如此,通过手中资料,他们已经排除了美莲达是达丽的可能性,同时,对美莲达的身份作出了十分准确的预测。 不过,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美莲达与她的手下的接触完全不像她告诉我的那样,虽然她的确是第一次与她的手下见面,但在那之前,是她主动去寻找她的手下,是她将她的手下召到多卡拉加来的。 看着这份报告中有关美莲达如何四下留下暗记,如何通过暗记与她的手下联络上,如何前去会见她的手下,还有我当时赶到后的情景(我在杀人时,正有一名波克姆的密探在一旁窥视,亏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十分稳秘,其实一切早落在有心人眼里),他们也是在那时才完全肯定了美莲达的身份的。 难怪我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知道美莲达的身份的,原本是美莲达自己暴露了一切,想到她对我的欺骗,想到她是自愿去与那个男人见面,只觉心内如有尖刀乱绞,禁不住仰天狂笑:“美莲达!你好!你真好……” 凄厉的笑声在夜空中不住回荡,恍若鬼嗥。 第十六章 出征 时间紧迫,再不出发,极可能赶不上月色大法师塔下次出现的时间。第二天,艾斯特塞九世便于早朝上宣布了我将在明天出游一段时间。 同时颁布的命令还有,下令帝国三大元帅之一的维拉旺·冬塞加前往南方战线顶替二皇子的指挥位置,其实,几位身居要职的重臣心知肚明,我是为了月色大法师塔而才会“出游”的,而维拉旺元帅,除了要替代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这个原因外,他更重要的任务则是协助我寻宝。 因为,南方战线虽说重要,但在二王子米尔奇这几年的强力打压下,相临各国皆不敢再有进犯之心,若非为月色大法师塔之故,以维拉旺的身份,怎么会随便派到这并非急需的地方去。 维拉旺五十出头,身材不高,但十分结实,多年的戎马生涯使他早生华发,满脸风霜,看来如同六十几许之人。当初若非听人介绍,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其貌不扬的老者居然会是帝国三大元帅之一。 早朝之后,我又特地来到艾斯特塞九世的书房外求见。 “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吗?”见到我,艾斯特塞九世问。 “都准备好了。”我道。停了一会,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我道:“听说多卡拉加城外的有一股由一名叫‘艳后’的女匪首带领的强盗,他们占据要道,向过往的商旅强行收取买路钱,搞得人心恍恍,既然微臣此次要经过此地,那微臣希望陛下能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将这些祸国殃民之贼一一诛绝!” 昨日,又考虑很久后,我终于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以艾斯特塞九世的性子,既然打算让我去帮他寻找月色大法师塔,那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就犯。这让我禁不住怀疑,大王子追究美莲达身份之事其实是由他在背后操纵的。 或者是大王子早就将追查美莲达身份的奏折送到他的手中,但他直到需要时才开始拿出来逼我,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大王子要求搜捕“艳后”之事,一切只是他虚构的,要不然,为什么奏折迟不来早不来,非要在我拒绝执行他的命令后才送到他案头呢。 好在此事对我来说也非再不愿,也就未觉太过痛苦,不过,我不希望有个把柄一直被他捏在手中。再加上我对美莲达失去了信任,想将她手中班底彻底铲除,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番试探性的问话。 说这句话之前,我心中有许多的想法,甚至还作好了艾斯特塞九世不肯让我如愿后与他种种搪塞之词做斗争的准备。反正他还想好好利用我这个“命运之子”,我也该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好好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出乎意料,听到我的话后,艾斯特塞九世脸色古怪,居然在片刻后就同意了我的意见,只是要求由更有战斗经验的维拉旺来指挥这场斗。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达到了目的,我在高兴之余又有些奇怪,难道说他会命令维拉旺在其中捣鬼吗?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只要我盯紧一点,维拉旺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出我的眼睛。再说了,艾斯特塞九世若真不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直说,用不着使这种诡计,若他真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只会使我心生不满,对他来说,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难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艾斯特塞九世会不会正打算派维拉旺去办理此事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美莲达的身份对我来说是一个大问题,对艾斯特塞九世来说也是个大问题。以他的治国之略,美莲达的身份若是暴露,他不可能不依法办理。 而昨天他从我对美莲达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我对美莲达的重视,有朝一日若真有这种情况发生,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美莲达的(起码在昨天没看到那些机密消息前我是这种心思),那我们的矛盾就难于调和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将知道美莲达身份的那些知情人全部杀绝也不足为奇。 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与那群土匪有什么关系,极可能把那些土匪当成了我的势力。在他看来,这一招既可以将我的力量全部铲除,对我具有极强的示警的作用,又使我不得不更加依靠他,这样,可以让我更加“听话”。 对他来说,这一手只怕还是苦思良久后的得意之作。 只是,他未曾想到,我与美莲达之事比他想得要复杂得多,我居然会主动提出要将那些土匪全部消灭,所以他才会在听到我的要求后显得十分惊讶,说不定,他还以为我这是要向他表明心迹呢。 还没等我从搞清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思后的得意中恢复过来,艾斯特塞九世加了一句:“不知道‘红枪中队’的雷本蓝中队长现在怎么样了,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希望你此次带他出去磨练一番。”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吗?脑子转得飞快,口中却自然应道:“微臣明白。” 若不是艾斯特塞九世提醒,我都差点将朵坎忘了,反正现在正需要人手,也应该将他从那贫民窟内拉出来了。 事不亦迟,我立即着手操办此事。 按情报显示,这些天来,从小父母双亡,而爷爷又忙于国事,几乎没感受过人间温暖的朵坎,在一户五口之家的精心照顾下,已经由最初的自暴自弃重拾做人的信心。 不仅如此,在那户人家中,初获人间温情的他甚至有些乐不思蜀,看来,是甘于以一个普通平民百姓的身份过完一生。 不过,由于他的脾气还未改变,对多卡拉加那些贪官污吏压榨平民百姓的做法十分不满,在这并不算长的时间内,已经为贫民窟内的人与那些人起了好几次冲突。而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现在是不是很幸福呢?”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可能是自己正处在不幸之中吧,现在的我,对朵坎的幸福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恨与忌妒。 走在回他现在这个“家”的路上,朵坎禁不住哼起一支不知名的小曲。 生活了这么久,朵坎是平生第一次对他的生活状态感到无比满足,在那一家人的照顾下,他感受到了人世间最温暖的亲情。 无论是一力主张收留他的大叔与大婶,还是他们的三个儿女,每一个都对他无比关心,都把他当成是亲人一般对待。 再也看不到宫廷内那些黑暗丑恶的东西,再没有争权夺利的勾心斗角,虽然吃得是涩食,穿的是粗布,但是,他一样觉得幸福无边,若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能这样生活。 现在的他,根本不想离开这家人片刻,要不是为了帮大婶买点东西,他绝不会走出那个温暖无比的家。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家人的领主(那家人就是靠给那位领主种植作物来生活)的管家。想到那讨厌的家伙,朵坎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家伙仗势欺人,带着几名手下,想方设法地压榨贫民。他为了不暴露身份,加上不想给关心他的那家人麻烦,下手已颇为克制了,没想到那管家毫不识趣,受了几次教训还不时来捣乱,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要是下次那家伙敢再来,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 没等到“家”,远远地,他听见一阵嘈杂,同时,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他心觉不妙,快步走了过去。 一眼看见那些贫穷而友好的邻居们情绪激愤地在他的“家”门前围成一团,而在这个围成的圈子内,那个被他打跑过好几次的管家正与好几名手持沥血利剑的仆人站在正中,在他们脚下,则是五具满身是血的尸体。 此时,那管家正色厉内荏向围住他的平民大叫:“你们干什么,哈森(收留朵坎的大叔的名字)他收留来历不明之人,又抗租不交,我将他们全部正法完全是依照领地内的法律来行事,你们堵在这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再不让开,我就把你们也全都送上绞型架!” 朵坎只觉两耳内嗡地一声,手中那块刚买来的黑面包也在不知不觉中掉在地上。 脸色煞白,他从人群中走了出去。面对刚才还与笑语偃偃,现在却已经成为无法言语的血淋淋的尸体的五人,一股热流在他胸脯内不住激荡,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弯下腰,他将手伸向离他最近的尸体。 这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平时,他是这个家中最调皮的一个,最喜欢捉弄人,总是想法弄出一此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朵坎就被他捉弄过好几次。 此时,这张本该满是调皮笑容的脸上却只有痛苦与无助,他的脸孔痉挛扭曲,大而无神的眼睛还未闭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的惊慌与恐惧…… 朵坎的心再度急剧地抽搐起来,伸出的手不由得剧烈颤抖,好不容易才将那睁大的双眼给合拢。 在那小男孩的向后,是他的父母,显然是极力想保护他们的子女,他们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的张臂姿态。 在朵坎眼里,哈森大叔是一个沉默寡言但却心地善良的人,当初就是他一力主张将被抛在平民窟的朵坎收留下来的。 大婶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朵坎甚至还可以清楚地忆起他出门之前大婶交待他快点回来吃饭的叮咛。 在他们旁边,则是另外那一对子女…… 看着他们,朵坎张大嘴,却只发出了一阵低沉而压抑呜咽。 看到教训过他好几次的“来历不明的小子”突然出现,那管家最初是有些慌张,不过,他显然是老手了,马上就镇定下来,对他身后那几名仆人大喝道:“上!给我杀了他。”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几个仆人立即就朝朵坎扑了过去,眨眼间,几支血淋淋的长剑就指到朵坎的身边,让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担心的惊呼。 面无表情,朵坎看着那几支长剑越逼越近。眼看长剑已经贴到了他和身上,众人的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口,有些人甚至开始不忍心地背过头去时。 “啊--”狂吼声中,朵坎嗖地站起来,双臂一振,那几支长剑就远远地荡到了半空。 眼见如此,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 “你们该死!”低着头,朵坎低吼,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一种非人诡气,“我要杀光你们!”凛冽的杀气瞬间扩散开来。 那些人何曾面对过这种高手才有的杀气,根本不知他们已是死到临头。 哆嗦不已,那名管家还强撑着命令道:“上!快上!给我杀了他!” 在他的催逼下,那几名仆人压下慌乱的心情,又向朵坎冲了过去。 这一次,朵坎再不留手。 他将手一伸,接住了一支从天而落的长剑,接着,右手疾挥,电光一闪间,一人惨叫着跌倒在地,再然后,又将右手一反,带血的剑身刺入了另一人的胸口。 看着这一幕,不要说是身为当事者的那些围攻朵坎的人,就连原本是站在朵坎这一边的人都被惊呆了,不由自主地远远退了开去。 看着满面狰狞的朵坎,那些凶手终于知道了害怕,尖叫着四下逃窜,还没跑出几步,又有两人倒在朵坎剑下。 杀掉这两人后,朵坎顾不得再追杀其他人,一个起落,掠到正想偷偷开溜的那管家身边,右手疾探,长剑便架在了那管家的脖子边。 看着还在滴血的长剑支在颌下,感受到那剑身上透出的冰冷的寒意,那管家立即崩溃了,他想都不想,张口就冒出一大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拷!看来,这句台词在曼德费尔大陆也十分通用。 一脸杀气地死盯着那管家,朵坎正欲开口,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那些家伙一个也不能放走,全都给我抓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发黑眼的年青贵族正骑着马,指挥着手下将那名管家的带来的手下一一捉住。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这名贵族,但对于这“黑发黑眼”之人的种种神奇传说则早已耳熟能详,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卑与畏惧立即紧攫住他们的身心,他们不由自主地远远退到了一旁。 看着朵坎,我脚下轻敲,驱马走以他身前。 “你怎么会来的?”望着我,朵坎眉头紧皱地问了一句。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厉声道:“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想不到他的直觉这么准,虽然成竹在胸,但在他凌利的目光下,我的心还是不由得猛地收缩了一下。 当然,从平静如水的我面容上是看不出任何变化的。 一笑,我从容望向他道:“想不到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冲动。” “中队长,”随我同来的特珀开口了,“我们几人本来是与男爵大人在一起商议明天出行之事,后来听人说你这儿出事了,这才会急急赶来。”此时,他们已经捉着管家的那些帮凶走到近前。 “是吗?”望了陪我同来的由他一手训练出的几名手下一眼,看他们一个个点头不迭的样子,朵坎脸上的狐疑之色散去了很多。 “你的手上不是有一个人吗?”我平静地向朵坎道,“问问他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经我一提醒,朵坎立即捉着那名管家的衣领将他提了上来。 “说,”朵坎将剑抵在对方的胸口大吼,“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不说我就杀了你!”手中略一用力,长剑立即入肉三分,一股鲜血迅即涌了出来。 “大……大爷……我……你……”那个管家大概是吓傻了,连话都没法说完全。 “快说!”朵坎可不管这么多,抓着那管家的手拼命摇晃,带得那管家也不住地摇摆。 “大人、大人,”那管家估计是不知该回答,突然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冲着我大叫,“我是哈米斯子爵的管家,男爵大人,救命啊!” 他这下可是歪打正着,弄得朵坎再度对我起了疑心。 看朵坎用疑惑目光望过来,我皱眉道:“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看我一副要为他作主的模样,那管家立即来了精神,向我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位……这位……”又了看凶神恶煞般的朵坎一眼,他又由打了个冷战,迟疑了一会才继续道:“这位大爷带头抗租不交,按恩达斯的法律,应该要公开处死,所以,我……” 话说到后来,他不住打量朵坎的脸色,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渐渐没了声息。 朵坎想知道可不是这些,冲着那管家,他厉声道:“是谁派你到这里来的?” 那管家道:“是我家大人下的命令……” “你敢骗我?”朵坎将那管家往地上一抛,一剑将他的右手剁了下来。 那管家惨叫一声,左手按住伤口边缘,凄声长号,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 朵坎显然是不太相信我能来得这么巧,所以对他严刑逼供,希望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不过,他这都是白费功夫,虽然此事是由我在暗中推动的,但这只是我用摄魂大法将这名管家对朵坎的仇恨进行强化夸大的结果,事后我又消除了管家有关此事的记忆,所以,朵坎再怎么努力也调查不出什么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昭显我的“清白”。 至于特珀他们,除了要交待一些事情外,我叫他们来还有一点就是准备让他们为我作不在场的旁证。目前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其实,我本不想干预朵坎之事——反正一切皆按我的设计发展——只是,艾斯特塞九世既然要我带上他,那就只能设法加速此事的发展进程了。 对于那几名无辜专门丧命的平民,我并未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我不这么做,以朵坎的对待那名管家的方法,终有一天此事也会发生,我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早了一点。 再说了,就算此事不发生,我会也促成此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朵坎这种难得的人才,死几个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从未把自己当成什么“正义使者”,这类人物,我做不来,也不会做。弱肉强食,向是我生活处世的行为准则。 那管家并不知朵坎的箭头是指向我,以为真被看出了破绽,赶紧嘶声告饶:“大爷饶命!我该死!我没禀报我家大人就胡乱杀人!我乱记仇,趁大爷你外出时来报复你,我该死!大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 想不到问出的是这样一个结果,看那管家痛得脸色发白,涕泪横流,朵坎终于对我疑心尽去,长剑一伸,刺入其心窝,结果了罪魁的性命。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见朵坎的目光扫过去,其它那些人一个个心惊胆颤,拼命向他求饶,若不是每个人都被红枪中队的队员架着,只怕早已跪了下来。 眼见如此,朵坎不由得将眉头深皱了起来。 知道他这是英雄主义在作祟,我将手一挥,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红枪中队的队员将这些人屠戮殆尽。 看朵坎的样子只是无法向失去抵抗的人下手,而非是想放过这些杀人凶手,下这个命令,可以多卖他一点人情。 果然,朵坎颇有些感激地望了我一眼。 看事情差不多了,我向那些已缩回屋内的平民大声道:“你们听清楚了,这几个人冒犯了红枪中队的雷本蓝中队长,犯了以下犯上之罪(在恩达斯,平民冒犯贵族是死罪),由我比尔·亚特男爵执行了刑罚,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将此事告诉告诉他们。” 以我和朵坎的身份,相信不会有不识像的人来追究。 接着,我让红枪中队的人帮着朵坎将这惨死的一家给埋了。 在这几堆培起的土坟前,朵坎放声痛哭。我和红枪中队的人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站在边上旁观。 良久之后,朵坎终于收泪。 看他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我走到他身边道:“跟我回去吧,红枪中队正需要你的领导呢!” 摇摇头,朵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我“激动”起来,冲着他大声道:“你不要再逃避了,你真以为可以彻底逃避,可以象现在这样一直生活吗?今天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倏地转身,朵坎恶狠狠地盯着我。 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我沉声道:“难道不是吗?你与这些人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两类人,以你尊贵的身份,妄想融入他们的生活只会给这些人带来灾祸!” 听到我的话,朵坎眼内的精芒迅速消退,不敢再直视我,一脸颓然地低下了头:“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们。” 这一下,我可真有点急了:“你怎么不明白呢,不是你想害死他们,而是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你妄想舍弃身份与普通平民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性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在今天的打击下,这家伙脑袋已经糊了,完全引不到我想说的话题上去,干脆直接了当地说破算了。 我接着道:“其实,你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没错?”朵坎猛地抬起头,“酒馆内的那些人难道不是我害的吗?” “你怎么还没想明白?”我道,“他们只是你在维护正义的过程中不小心殃及的无辜。” “但那还是怪我!”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亏我自命为正义的化身,却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叫我怎么原谅自己。” “我问你一个问题。”看他越来越激动,我放缓了节奏。 等他望过来,我道:“若是杀一个人能救活一千人,你杀不杀那个人呢?” “这个……”朵坎一时语塞。不过,他马上道:“这与我的情况是两马事……” “你先回答我,你会不会杀掉那个人!”我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这个……”犹豫半晌,朵坎终于咬牙道:“会!” “那就是了,”我微笑,“你现在所做的义举就如同是在救一千个人,而所伤害的人则如同是那个被你杀掉的人一般。”早知道他会是这样选择,我已经想好了一段说辞。 “你可以对那个被你杀掉的人心怀愧疚,但你不应该对你的所做所为有所怀疑,就如杀一人救一千人一样,总的来说,在你的行动中受益的人要比受害的人要多得多,”我滔滔不绝,“而且,你这是一种更大的牺牲,因为,你在行善举的时候,还必须要面对受伤害的人的指责,要接受良心的煎熬与审判。” “但是,事实上,若我更注意一点的话,有很多情况都是可以避免的啊!”他还是有些想不通。 “不错,”我道,“但这只是提醒你以后在行义举之前要多思考,要多注意,并不该让你对所做的一切全盘否定。事已至此,你再自责又有何用,还不如想法子弥补一下。” 这句话应该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终于抬起头来。 看他开始心动,我趁热打铁:“再说了,你难道不想为平民多做点事吗?就算只是为那死去的一家人。” “是我害了他们。”一听我提起那一家人,他眼内的神光立即黯淡下来。 “这不关你的事。”我道。其实我是故意勾起这个话题的。我要按我的思路给正处于思想大变革的他树立起一种新的观念,以免他以后再给我胡乱得罪人。 “怎么不关我的事,”朵坎一脸自责,“是我妄想过与普通人生活,是我招惹了那个管家才会害死他们。” “不,错不在你,你不过是按着道义做了你该做的事,就算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我想你还是会这么做的吧。” 我停了一会,看他点点头后,才续道:“其实错的是这个社会的制度。” 我道:“你想帮助平民百姓值得人敬佩,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错,但在现今的环境下,这些都不太现实。” 知道后面的话会让一直生活在目前土环境下的他难于接受,看着正皱眉思索的朵坎,我刻意放慢了说话速度:“你想想,按恩达斯的法律,贵族高人一等,可以随意处置平民,今天之事是因为如此,以前你做的善举大多也是对此不平,所以,无论有没有你,那家人及其他平民总是会任人宰割,你不必太过内疚。要想改变这一切,除非有一天能达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程度……” 朵坎全身一震,脱口道:“什么?”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观点在另一个大陆上是被宣传已久的,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朵坎来说,这绝对是石破天惊之语。 我给了点时间让他消化吸收,然后才道:“你若真想帮助那平民,就应该设法改变这个社会,建立起‘国王犯法与平民同罪’的制度,那样的话,有谁还敢鱼肉平民。” 朵坎显然是被我的话惊呆了,一脸震惊,无法置信地道:“这……这可能吗?”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我道,“社会总是在不断进步的,只要你努力,终有一天可以达到这个目标。这样,你从制度上着手,就能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贵族欺压平民之事,比你四处去解救他人要来得高明得多了。” 其实我了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目的,因为,在另外那个世界中,这个口号虽然喊了很久,但却只是无法实现的幻想。 不过,能不能实现这一点对我并不重要,我看重的是朵坎树立起这个目标后的反应。到时候,我就可以劝他以大局为重,在得到到足以改变整个社会制度的权力前多多隐忍,这样,就可以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不错!”朵坎两眼放光地站直了身体,“若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今后,我一定要努力去改变这个社会制度!” 伸出手,我对朵坎道:“欢迎回来!” 我俩的手臂紧紧拽在一起:“让我们为了那一天而共同努力!” 我相信,那时的我一定满脸圣洁,形象光辉。 我还真是伟大啊—— 卷九 第一章 启程 一天之后,在红枪队员全队的拱护下,以我为首,再加上玛莲丽主仆及三十名皇家侍卫、苏拉格、朵坎、美莲达及伊娜,我们共同踏上了寻找月色大法师塔的旅途。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是从北门离开,等行出数十里后才折向南方。在前面不远处,有先我们出发的,由维拉旺元帅及其带领的三百名骑兵组成的队伍。 因为是以出游之名离开多卡拉加的(为了避免大王子对我发难,我必须带上美莲达,所以才会使用出游的名义。也因为有此名目,在玛莲的强烈要求下,艾斯特塞九世为保证他那一把胡子不被拔光,不得不让我将她也带上了。当然,按要求,她一到地头必须离开我们这支冒险队伍,由维拉旺派军队保护。至于伊娜,一是手持大地魔杖的她能给我不小的帮助,二是我也希望她能尽快地修复她与玛莲丽的关系,于是,一并邀她同来),所以,刚开始我们并未显得太过匆忙,直到远离多卡拉加后,这才舍下不必要的辎重,快马加鞭向前急行。 毕竟,距月色大法师塔下次出现的时间已经不远,而且,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场歼灭战要打。正因为要指挥此次战役,原该去西南战线去代替二王子维拉旺才会与我们同行。 按艾斯特塞九世的计划,代理首席宫廷法师之们的利尼罗会在两天之后出发(为避免让人知道恩达斯帝国魔法力量大衰,两位魔导师的死被隐瞒起来,只是对外宣称两位魔导师要专心研究魔法,决心放弃首席宫廷法师的位置,所以在未选出新的首席宫廷法师之前,由利尼罗暂时代理),到时,他们将会打着寻找月色大法师塔的旗号作为恩达斯帝国公开的寻宝者,而我们这批人则由我指挥,作为暗中的一支伏兵,在必要时可以相互支援。 艾斯特塞九世这样安排也该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 以利尼罗的地位,肯定不愿意由我来指挥,而相对而言,艾斯特塞九世对我这个屡创奇迹的“命运之子”应该是更寄予厚望,所以,也不会让利尼罗来指挥我。 现在这样正好,利尼罗作为恩达斯代理首席宫廷法师,以他的恩达斯现今最厉害的法师的身份,让他在公共场所中作为恩达斯帝国派出去寻找月色大法师塔的领导者,实在是最恰当不过。 而我们这批人作为艾斯特塞九世的奇兵,隐在暗中,不仅可以避开其他寻宝者的注意,而且随时可以与利尼罗进行必要的协同,能够收到更佳的效果。 我们行动很快,三天后的下午就抵达了离美莲达那帮人的巢穴不过五十里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数众多,又是恩达斯的正规部队,怕走得太近而惊动了美莲达的那帮手下,虽然天色尚明,还是早早扎下营来。 刚安顿好,维拉旺就派人来将我请了过去。 掀帐而入,维拉旺正与他的几名副手在观看地图。 显然早知道我也清楚艾斯特塞九世暗中交付的剿匪任务,见我进来,他示意我与他一起来研究地图。 这地图十分详细,不仅画出的此地的详图,就连美莲达那些手下的人员数量及分布情况都有具体标示。看来,我还真猜对了,艾斯特塞九世对他们这帮人真是早有所谋,要不然,维拉旺他们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到这么多的情报。 其中一个副手正向维拉旺解说着美莲达那帮手下的藏身地点。 “元帅,”他道,“‘艳后’那批人就在五十里外的那座小山的山寨之上。人员三千四,大多是精壮青年;马匹四百五,多是从过往的商旅处夺来,品种各样,良莠不齐。此山十分险峻,而其后又与其它山绵延相连,借此地利之便,在帝国的数次围剿之中,他们能打则打,不能打则从后山脱逃,所以,至今仍未能剿灭。” 停下来,他给了点时间让我们消化得到的信息后,道:“我们共有四百人,从人数上来说处于劣势。不过,我方训练正规,纪律严明,又皆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而对方只是乌合之众,虽多而不精,形势有利或可发挥实力,可一旦形势不对,立即就会作鸟兽散,只要我们趁黑摸上山顶,攻其不备,到时,以少胜多自非难事!” 不愧为帝国元帅的副手,说话有条有理,一句话就将敌我之情分析得十分透彻,而且立即拿出了相应的对策,我不由暗中叫了声好。 “这一次不一样了!”看着地图,维拉旺踌躇满志。 他用手在地图上不住指点:“我们趁着天黑,带领部队从前山偷袭。” “记住!”他提高了声音,“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杀多少人,而是制造出一种声势,要将对方赶往后山。只要他们从后山逃离,那就算我们胜利了,接下来的事自然有人来完成。” 看来,他准备充分,早已暗中将部队进行了调配。这也正常,以我们这不到五百的人马,再厉害也对付不了三千多名土匪吧。 不过,对于他的作战方案,我大犯嘀咕。 早就美莲达口中得知,她的手下在的后山距最近的一座山不到十里,虽然这是一块利于大部队作战的开阔地,但是,想到达此处,必须从一条两山间狭窄的道路上通过,所以,若有大部队想开进来,绝非一时半刻可以办到。由于在山寨顶上设有一个能望遍整个后山开阔地的哨卡,若大量部队想进来提前埋伏,那就会被哨卡发现,而若是在她的手下撤退时临时杀进来一支人马,则短时间内进来的人不可能多,对她撤退的手下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这可是美莲达对她选定的山寨的得意之处,当时她就对我说过,她的队伍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种地理上的优势。 本来,按我的设想,应该是派精锐部队偷偷掩上山,将路上的哨卡一一清理,大部队则紧跟其后,上山后立即将整个山顶连同山寨团团围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举歼灭。 这种方法虽然动用的部队极多,且操作十分困难,但却是我能想出的最佳方案了。 由于艾斯特塞九世要求由维拉旺来指挥此次战斗,所以我并未说出自己的想法,想看看这个帝国的三大元帅之一究竟有什么过人手段。 可是,现在听维拉旺的口气,他好像是要在后山处设下伏兵,想把他们作为攻击主力,而按此处地理环境,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以这种方案,就算维拉旺派出的人再厉害,顶多也只能给美莲达的那些手下以重创,与我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的目标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 怕维拉旺因为太过轻视美莲达手下的这帮人才忽略了伏兵如何到达指定地点的问题,我特意将此疑虑提出。 “男爵大人请放心,”听我这么一问,维拉旺立即笑了起来,“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难道他有什么奇策?我实在想不出他的伏兵怎能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要不然是艾斯特塞九世故意让维拉旺放那些人一马了。想到此点,我不由得心中一凛。 对他来说,只要美莲达的手下中还有人活下来,那她的真实身份就可作为要挟我的最好的把柄,他怎么肯如此容易就舍弃呢。 至于美莲达身份暴露后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之事,以他的身份,只要他压着不让人追查,相信也不会有人敢犯他的禁的。 难怪上次艾斯特塞九世一脸古怪,也难怪他非要维拉旺就指挥此次战斗,原来他当时只是在考虑该如何在不失去要挟我的把柄的情况下满足我的要求。可惜,他这次想错了,自知道美莲达背叛了我后,我就再不将她放在心上,就算他今后再翻出此事来,我也不会受他控制。 虽说如此,对艾斯特塞九世的行为,我仍是不由得大为恼怒。不过,若他真打算如此,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在帐上给他重重地记了一笔。 我有些奇怪的是,艾斯特塞九世为什么会这么做,全不怕因此引起我的反感吗?按理说,以我这个“命运之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根本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同我弄得不开心啊。 这样一想,我又有些疑惑了,难道维拉旺真有什么出人意料的高招不成? 第二章 地龙 不等我想清楚,一旁的维拉旺又向我开口了。他的手在地图上不住指点:“男爵大人,你带领你的手下到山寨后山右边的这处山头埋伏,最后,那些走投无路的匪徒迫于无奈下会往你那边逃窜,到时候,就要靠你来收拾那几个漏网之鱼了。” “好!”我将信将疑地应了他一句。现在想也想不明白,干脆暂时不想了,反正等到晚些时候此事就水落石出了。 当晚,我们在半夜被站哨之人叫了起来。 “干什么呢?”玛莲丽一边向外走一边埋怨。正睡得香甜时被叫了起来,她一肚子不快。 为了怕被人知道后走露风声,此次行动只有我、维拉旺及他的几名副手知道,就连苏拉格、朵坎他们也没告知。 见他们皆朝我望过来,我于是含糊其词地道:“听说是有什么军事行动吧。” 这句话说出时,我明显看到美莲达全身一震,当即变了脸色。看来,她意识到那所谓的军事行动可能与她的手下有关。 这也不奇怪,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知道此行是去寻找传说中的月色大法师塔,而月色大法师塔出现在西南地区,可我们则径直向南,没说出此事之前大家或者会认为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现在听我说有军事行动,以美莲达的智力,自然会有所怀疑。 不过,就算她现在知道也太晚了,我暗哼一声,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率先向营前行去。 此时,维拉旺已经带领其人在营地前集合完毕了。 见到面前剑拔弩张排列整齐的队伍,玛莲丽他们不由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个军事行动不简单。她正欲开口,维拉旺已大步走了过来。 先冲着玛莲丽行了一礼,然后,他转向我道:“一切都准备就绪,就按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办。” 顿了顿,又接着道:“事不亦迟,我带部队先走,你保护公主随后跟来。”说完,不待我接话,整队上马,一声令下后,三百人的队伍迅溶入夜色之中。 由于马蹄已经在事先裹好了,所以这么多人却并无什么声响。 维拉旺这家伙真狡猾,见玛莲丽欲问及此事,立即开溜,将解释的工作全推到我头上。我心中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部队越行越远,玛莲莉他们则走到了我身前。 在他们炯炯的目光下,我颇有点不该事先瞒住他们的心虚,心知不能再如先前般敷衍,略显尴尬地干咳一声,说道:“是这样的,除了月色大法师塔之事,在我们出发之前,国王陛下还交待我们一项任务,要我们顺便将在此地已盘踞很久的一帮土匪给剿灭了。” 话音刚落,美莲达的脸就变得煞白无比,不过,有夜色掩护,这个变化并不明显,只是我一直都在留意她,所以才能观察出她的异常。 此时,她也将目光投了过来,见我正望着她,赶紧垂下头去。 眼见如此,我不由得大觉痛快,续道:“我本来也不想瞒着大家,不过,这帮匪徒十分狡猾,陛下特别交待过,在开始行动之前不得向任何人泄漏半点口风,所以直到现在才告诉大家,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就算是玛莲莉也不会无聊到特地找艾斯特塞九世去证实此事吧,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果然不出所料,听我将国王搬出来,众人立即便释怀了。 “难怪我说找月色大法师塔怎么会往南面走。”玛莲莉一脸恍然,她终于想通了我们绕道而行的原因。其他人也同样是一脸恍然。 “走吧,”我道,“我们的任务也不轻,再快不走就来不及赶到指点地点了。” 借着地图的指引,我们延着小路急行。 由于我们一行中除了梅法蒂外,都有不俗的身手,所以,虽然走的是崎岖的山路,但还是很快就来到了预定地点。 算算时间,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比预计的要快上不少,而红枪中队的那些队员一个个都是脸不红气不喘,居然不比玛莲莉身边那些精锐的皇家侍卫们差,我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看来,经过我的训练,他们这些日子又有不小的进步。 正沾沾自喜间,一阵喊杀声突地从不远的山岗上传来,火光瞬间便映红了大片天空。 我不由暗中吸了口冷气,这维拉旺真的是不简单啊! 他们那批人虽然是骑马出发,但是,按计划,他们得在离山寨五里之外下马,除了要靠脚走这段路不算近的路外,还要在不惊动山贼的情况下偷偷潜上山去,想不到还能这么快就发动攻击,若非平常训练有素,绝不可能办到这一点。 仅凭此点便可看出,维拉旺这帝国元帅的称号绝非是靠侥幸得来的。 喊杀声越来越大,若非我知道维拉旺只有三百人,肯定以为有千军万马正在冲杀。看来,维拉旺已经成功的制造出浩大的声势。 与此相反的是,喊杀声下的兵器交击之声越来越弱。我知道,目的已经达到,美莲达的那些手下已经在难辨敌情的情况下心虚地撤退了。 听着嘈杂的人声迅速从山岗蔓延到后山,我不由握紧了拳头。 从声音中可以大概地推知,逃下来的这批山贼至少有二千多人,不知道维拉旺究竟在后山埋伏了什么样的人手,居然有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把握。 很快,他们就完全进入开阔地带。 我留心观察那儿的情况,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发觉任何的动静,不由得又对维拉旺动了疑。他是不是故意要放这些人一马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脚底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 这震动越来越剧,朵坎他们很快也发觉到这一点。 “怎么回事?”苏拉格脸上神情惊疑不定,警觉地不住四下打量,“是地震吗?”。 感觉到大地的剧颤,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在这种天地的威力面前,就算是我们这样的高手也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全无抵抗的能力。 “快看!”当大家惶惶不安时,朵坎突然指着远方大叫起来。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我发觉不远处有一股滚滚的烟尘升腾而起。 这是?看着这冲天的尘土,联系到大地的震荡,我隐约地意识到了什么。 “是地龙骑士团!”苏拉格一语道破天机。 身后的美莲达全身一震,差点就从马上掉了下来,俏脸苍白得再无半点血色。真没想到艾斯特塞九世会将地龙骑士团派出来剿匪,当初进入多卡拉加时与美莲达的一句戏言最后居然成真。 看那烟尘的起势,至少来了三四百骑地龙,有这种超级武器出马,要全歼美莲达的手下自非难事,难怪维拉旺胸有成竹,也难怪美莲达面无人色。我终于放下心来。 想一想,这其实也是必然的,在短时间内,从后山的小路上只能遣来极少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地龙骑士团这类速度极快、超强的攻击部队才能担当起这个重任。 我只是一直都认为艾斯特塞九世绝不会派出地龙骑士团,要不然,早就该猜到埋伏在此地的会是什么样的队伍了。 由此看来,我当初还是猜对了。艾斯特塞九世的确把我这个“命运之子”看得十分重要,要不,绝不会冒着被人观察地龙骑士团战斗方式的危险把他们派出来剿杀美莲达的手下。 此时,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受到体内那个“东西”的影响,又犯了多疑的老毛病。 艾斯特塞九世应该在我能自如地使用“天雷神剑”时就对我放下心来了,怎么还会处处对我设防呢,以前那些举动多半只是出于一个帝王的谨慎罢了。 地龙骑士团的速度好快,还未等美莲达那些手下从惊骇中清醒,在惊天的呐喊中,他们挺着三人长的巨大银枪冲入了对方的阵营中。 一瞬间,四下皆是溅着血倒下的匪徒,整个开阔地变成了修罗杀场。 在地龙骑士恐怖的攻击力下,美莲达的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五米的长枪,百里以上的时速,千斤以上的冲击力,坚韧的圆盾在它们面前如纸糊的般脆弱。长枪一伸,可轻易地连盾带人一起洞穿,而且,超长的银枪在刺中一人后还有余力攻击附近的匪徒,往往一枪刺出就能如叉烧般将数人贯穿在枪身上。 不要说美莲达的手下正处于溃退的时刻,就算排成严密的防守队形,没有任何重型装备的他们也不堪地龙骑士团随意一冲。 在地龙的嘶吼中,骑兵们如秋风扫落叶般卷进毫无防备的队伍内,片刻间就掀翻了一大片人马,犁出一条鲜红的血印。 虽有人极力想收拢部队组织抵抗,但在这人间凶器的狂攻之下,皆如同是狂澜中的轻舟,只一个照面就被掀翻在地。 在这种一面倒的情况下,美莲达的手下只能拼命逃窜,但是,相对地龙的速度而言,他们也没有任何优势。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没有任何人可以略微阻挡地龙部队前进的步伐,也没有任何人能在他们的攻击之下存活下来,地龙骑士锐锋所经之处,只遗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算没被银枪刺死也被地龙活活踩死。 地龙骑士团如银色铁流般迅速冲刷战场,摧枯拉朽地席卷了整个战线,然后,冲到战线外的他们掉转头来,再度策骑冲击。 短短的一刻钟内,他们在战场上来回扫荡了三次,当攻击范围内看不到半个活口时,才在为首骑士的一声号令中停了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龙骑士团的威力吗?二千多人的队伍居然在呼吸间被扫荡得干干净净,面对这非人的战斗机器,我们禁不住有窒息的感觉。 只是数百骑就有如此威势,难怪恩达斯帝国当年能以二万地龙骑兵横扫曼德费尔大陆。这种力量的确不是一般部队能抵挡的。 来不及多作感慨,因为,有少数身手高明且头脑灵活之人在地龙骑士团发动冲击之前,见势不妙下迅速转向,所以侥幸保得了一命。 现在,他们正冲向我们埋伏的山地。 维拉旺的确高明,对匪徒的一举一动都预料得十分准确,现在,该由我们这帮人出手了。 打个手势,我示意玛莲莉他们全部隐藏起来。 逃向我这边的共有三十多人,身手皆是不俗,尤其是其中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提纵之间身体依然能保持在最佳平衡状态,而且在高速奔行时还警觉地四下打量,显得颇有余力,比周遭的其他人显然要高出一头。 他不仅实力最强,更是最为狡猾。 以他的实力,在这二十多人中,绝对可以轻易地冲在最前,可他却故意放慢步子,落在了人群中央。显然是打算发生什么变故时,可以拿身边的人当挡箭牌。 我伏在草丛之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接近。 当他们全部进入我们的埋伏圈内后,大喝一声:“动手!”立起身子,从草丛中慢步走了出来。 这些人虽说厉害,但与红枪中队相比并不占优势,只有二十多人,又被赶得有如丧家之犬,全无斗志,不用我出手,只苏拉格等人就可以轻易收拾他们。而且,我还可以借此看一看红枪中队在我特训后的效果如何。 当我一声令下后,苏拉格、朵坎他们立即从各自的隐身处跃了出来。 第三章 清除 朵坎厉喝一声,直扑人群中的那小胡子。他显然也发觉此人的功夫最好,早就盯住了他。 本来,朵坎途经之处还有其他人阻挡,不过,那些人已经被今天连番的攻击吓破了胆,当发现有人直扑过来时,立即作鸟兽四散,将那小胡子完全暴露在朵坎的攻击之下。 小胡子在发觉中了埋伏后就眼睛四下乱扫地准备找地方逃窜,没想到朵坎死盯着他发动攻击,无奈下只能举剑迎敌。 另一边,苏拉格也发现了小胡子这个目标,在扑向对方时才发现被朵坎抢了先,只能改变方向,转而攻击其他人。 除了这个小胡子外,其他人哪是他的对手,长剑展动,立即有两人倒在他剑下。 他明显不愿杀人,出招之即皆留有余地,倒下的那两人虽伤而不死。 红枪中队的队员可就没这么心软了,一涌而上,招招往对手致命处招呼。 那些人本就不如他们,加之人数又少,又是心慌意乱,往往是被是好几件兵器同时击中要害,惨叫声中立时毙命。 他们蓄势已久,动作极快,当苏拉格持剑四顾时,其他人就算还未倒下,也已被多人团团围住,眼看就离毙命不远。 苏拉格不愿去凑热闹,收回长剑,将视线挪到正在交手的朵坎与那小胡子身上。 在朵坎的招招紧逼下,小胡子左支右绌,看来已是危在旦夕。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象。 小胡子其实功夫不错,虽还及不上朵坎,却与他也相差不远,只是一心想着逃跑,分神之下才会节节败退。 只要他静下心来,朵坎要收拾他绝非一时半会可以办到的。 不出所料,小胡子看见他的同伙一一伏诛,而他自己又被团团围住,反而豁出去了,再不顾及自身,长剑乱挥,出手皆是两败俱伤之招。 在这种情况下,朵坎自是不愿受伤,一时间,反而被他渐渐扭转了被动局面。 另一边,地龙骑士团已经下马将所有的尸体检查了一遍,所有还有气的人都补上了一刀,现在,此人已经是唯一的幸存者了, “住手!”看朵坎烦燥起来,我赶紧出言喝止,若他怒羞之下,拼着受伤将此人宰掉那就不美了。我还没有玩够呢!反正我已经不在乎美莲达,就算她的身份被人当众拆穿也无所谓。 听到我的命令,朵坎满脸不甘地退了下来。那小胡子得此良机,赶紧大口喘气,刚才那阵厮杀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向前几步,我排众而出,望着正用凶恶的眼神打量着我小胡子,我微笑道:“我想,你对我应该不陌生吧!” 小胡子先是一脸不解,突然,他表情狰狞地狂嗥起来:“美莲达,你这个臭婊子,你居然出卖我们!”黑发黑瞳是再醒目不过的标志,经我一提醒,他很快意识到我的身份,联想到我与美莲达的关系,虽然美莲达躲在众人身后,但他毫不犹豫地将今日之事与她挂上了钩。 身后一声惊呼,回过头,玛莲莉将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的美莲达拥在怀中。她紧张地摇动美莲达,急道:“你怎么啦,快醒醒!”抬起头,向我们救助道:“你们快来啊,她昏过去了!”梅法蒂等人吃了一惊,赶紧围了上去。 活该!站在原地,我冷眼旁观,阵阵快意直涌上来。可是,不知怎地,望着美莲达灰败的脸,又隐隐有种心痛的感觉。 “呸!你这贱货,有了新姘头就出卖弟兄!”眼见效果斐然,小胡子更是来劲,毒辣之辞汹涌而出,而且,迅速将矛头转到我身上。 “你知道吗?”他对我恶毒地笑,“这臭母狗是一个彻底的骚货,她千人骑万人跨,不知道被多少人上了,你不过是他无数姘头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住嘴!”热血上涌,狂吼一声,我拔剑猛扑上去。这才知道,在这个事情上,我受的伤害并不比美莲达要轻,而且自己远比想象中要脆弱,本想报复美莲达,结果,受不住激的却是自己。 我动了真怒,出手就是新练成的绝招,右臂疾展,三十道剑气迅若奔雷地直袭小胡子。 小胡子的声音嘎然而止。在我凛冽的剑势下,小胡子再也无法分心说话,他紧张地盯着我的剑影,拼命在他面前布下道道剑网。 “叮叮叮……”一连窜的撞击声响起,凌厉的剑气如同真刃般敲打在小胡子的长剑上,传出阵阵金属交鸣声。在清脆的金属声中,还夹杂着“哧哧哧”的异声,同时,篷篷血雾在空中飞溅出来。他虽拼尽全力,依然未能完全挡下我的攻击,被气刃割出道道血痕。 他招式中破绽本就不少,此时被气刃撞得剑法零乱,在我眼中更是破绽百出。 于众人惊呼中,我昂然投入他撒下的蒙蒙剑光中,左弯右扭,险象环生却又毫发无损地避过他迅疾的长剑,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小胡子面前。剑光一闪,他仰天倒在泥地上。 鲜血从他的头颈和上臂大腿五处地方迅速溢出,浸湿了身体周围的大片土地。他四肢不住抽搐,怨毒地盯着我,喉头咯咯直响,发出垂死的,类似响尾蛇的“兹兹”声。气管破裂的他再也发不出半个音符。 恨他言语恶毒,我并未立时要他的命,只是切断了他主要的关节与血管。我要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痛苦而恐惧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一脸杀气,我四下扫了一眼。他们可能觉察到了什么吧,面对我的视线,原本惊讶且疑惑地望着我的人皆心虚地低下头去。一言不发,恨恨地还剑入鞘。 维拉旺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到达后山,他站在不远处与地龙骑士团的领队说话。经过一番交谈后,地龙骑士团开始收队。 我并未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也没有回头去探视美莲达,只是远远地,漠无表情地看着地龙骑兵们缓缓没入黑暗之中。 一阵风吹来,我机伶伶打了个寒战,这个山夜,好冷! ※※※ 本欲利用山塞内的空房休息,但玛莲莉不愿在血腥的战场再多呆片刻,再度清点战场后,我们向前进发,在离战场约十里的地方扎下营来,进行休息与治疗。 一切事情有维拉旺主理,我没什么好插手的,自行到营帐内休息。 刚在自己的帐篷内和衣躺下来,玛莲莉就气冲冲地闯进来,她身后是梅法蒂与伊娜。在我无双的口才下,休特欺骗伊娜之事被叙述得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拥有丰富同情心的她立即原谅了她的好友--当然,想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也是不可能的,但已能有说有笑--梅法蒂对此虽然不太乐意,不过,也没有强烈反对。 看玛莲莉一脸怒气,我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有点心虚地垂下眼帘。 “你给我起来!”她一把掀起我身上的被子。 “干什么!”我恼怒起来,猛地坐起,将两个眼珠瞪得贼大。 “你说干什么,”玛莲莉半点不让地反瞪回来,“美莲达姐姐变成那个样子,你不去探望一下,居然还在这儿睡觉!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想反驳,可话未出口又顿住了,这个事怎么开得了口。“唉--”,长叹一声,唉声叹气地低下头。 玛莲莉可不管这么多,猛地将我从床铺上扯起:“你马上跟我去看美莲达姐姐。” “放手!”我终于火了,一巴掌猛地拍开她拉在我的手。 “你……”玛莲莉愣在当场,一脸无法置信。从相识以来,我虽经常戏弄她,但是,却从未如此粗暴地对待过她。泪珠在她眼眶内打转,她紧抿双唇。 想不到我们会闹起矛盾来,边上的伊娜与梅法蒂愣住了。梅法蒂碍于身份,虽有一肚子话,却不敢插嘴;而拥有劝导我们的身份的伊娜,因为因前段时间的事,与我们关系微妙,也不方便说什么。就这样,我个四人陷入沉默之中。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整个帐内安静得可怕,只余玛莲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你好……”玛莲莉终于发作了,恨恨又带着呜咽地吐出两个字,她猛地掀帐,冲入黑暗之中。 “公主!公主……”梅法蒂忿然瞧了我一眼,转身追了过去。 伊娜看看玛莲莉远去的方向,又看看我,满脸为难,最后,叹了口气,跟着梅法蒂跑出帐外。 颓然跌坐,我狠狠抓紧头发,脑内混乱不堪。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走出帐外,我向玛莲莉她们居住的帐篷走去。无论如何,总会有面对美莲达的一刻,我终于平静下来。而且,还很担心玛莲莉。 远远地,我听见帐篷内玛莲莉的声音:“美莲达姐姐,比尔那边真的很忙,你可能还得再等一会。” “你已经是第三次这么说了,”美莲达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想一直瞒着我吗?” “我没有……”玛莲莉还想说,美莲达打断了她的话:“我早就知道,他根本不想见我!是不是?” 就在此时,我掀帐而入。 第四章 路人 “啊!”玛莲莉叫了一声,原本快哭出来的表情立即换作惊喜万分。转向美莲达,她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比尔这不来了吗?” 没有说话,伊娜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来。我俩相视无言。玛莲莉等人打着手势,小心翼翼退出帐外,遗下我们。 良久,她道:“你来了?”声音居然说不出的平静。我道:“我来了。”声音也居然是说不出的平静。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努力地,我问:“你还好吧?”“还好。”她答。接下来,又是无语。 这一次是她先开口。“谢谢你来看我,”她十分客气。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礼貌十足,“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我起身。 “不再坐几分钟吗?”礼节性的挽留。 “不用,我还有点事。”符合身份的对答。 “那么,慢走。”她送客。行了一礼,我走出军帐。一切依足礼节。 “比尔!”当我的手接触到帐帘时,那个声音终于起了波澜。 “怎么?”没有回头,我停下脚,不知怎地,除了意料中的不耐外,隐隐还有几分期待。 “没什么。”那个声音又黯淡下去。没有再说话,我走出帐外。掀账的那一刹那,我的胸口痛得要炸裂开来,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俩将形同路人。 不远处,玛莲莉她们三人站在那。见我望向她们,玛莲莉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本该去过去劝慰她,不过,我自己也十分烦躁,根本没心情管她。遥遥地向她们见了个礼,我心情复杂地走向自己的营帐。 身后传来玛莲莉恼大大不满的跺脚声。 “大人,请停一下好吗?”虽说身份不符,看见公主生气,梅法蒂还是忍不住替她出头,“公主有话要对你说。”说着将玛莲莉拼命往前推。 回过头来,我看见玛莲莉似乎极不情愿地抵抗着,最后却半推半就地上前一步。 知道所谓的公主找我不过是梅法蒂搓合我们而已,我用询问的眼睛打量她,等待着她的开口。但她却低头保持沉默。 “你想说什么?”见她半晌不说话,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的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么愚蠢。玛莲莉哪有什么话,她现在这样不过是希望同我合好罢了,但我此话一出等于是抽掉了她下台的台阶,而且,我说话的语气与态度看来十分生硬,这对好不容易放下面子,正觉得颇为委屈的公主来说,严重伤害了她敏感的自尊。 她顿时勃然作色,怒道:“你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我们走!”转身扯着伊娜,气冲冲地走开了。 “大人,”梅法蒂没有走,她道,“你和美莲达发生什么事了?”经过刚才一闹,她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话问得我一阵心烦,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好在她能够体谅人,并未指望我就此作答,又道:“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公主,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是出于一片好心……” “梅法蒂!”玛莲莉恼怒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显然对梅法蒂留在此处十分不满。 “来啦!”梅法蒂大声答应,向我道:“我要走啦,大人自己好好一想吧,公主做这么多不都是因为关心你吗?” 远方玛莲莉恼怒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不敢再留,赶紧快步追过去。 “唉!”望着她们三人的背影,我长叹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人,大人……”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笛珀利?”我一惊,立即清醒过来,“不是要他在暗中跟着我吗,怎么跑来找我?”抬起头,他正在不远处一个营帐的阴影内向我不住打手势,看来是要我跟他走。 跟着他,我来到离驻营点不远的树林内。 “大人请看!”进入林中不远,他停了下来,指着他脚前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运足目力,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小胡子?”我惊讶万分,“你把他的尸体带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他的态度依然是那么谦恭,“就算是死人,其实也可以掏出许多秘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中划出道道诡异的曲线,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动作,空中传来一阵魔法波动,借着我敏锐的目力,可以看见一个由点点能量光构成的魔法阵顺差他的手指被勾勒出来。这个魔法好象有点印象,我仔细思索,一时却忆不起来。 他动作很快,片刻间就完成了魔法阵,然后,指头一点,魔法阵立即发出一道碧绿的光,将小胡子的尸体笼罩在其间。 这绿光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小胡子的尸体在它的照射开始抽动,渐渐地,如活人般立起身来。 “拘魂术!”我瞪大了眼睛,难怪会觉得眼熟,原来这是黑魔法书中提到过的拘魂术。不过,这与书中所载的又不太一样,而且,拘魂术只有亡灵魔导师才能使用,难道笛珀利这么年轻就成为魔导师了,这可能吗?我惊骇不已。 “不是,这不是拘魂术,这只是我族的一个小秘法罢了。”笛珀利摇摇头,“拘魂术可以将任何未消散的灵魂招来随意拷问,而这个秘法只对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的人有用,而且,对于死者生前绝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现在也无法勉强。” 是这样啊,我终于搞清楚了。看他使出这个魔法后,我对于笛珀利的戒心去了很多。 虽不知他用的魔法叫什么名字,但是,从其邪恶程度来看,绝对是大陆中每个国家都严令禁止的,若被人发现,他肯定会被当成黑魔法师烧死,被当成过黑魔法师的我,对他不由得自然地产生出亲近的感觉。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他是来至一个神秘种族的说法。 “大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发问了,”笛珀利道,“若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他很是识趣,知道我会问一些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的问题。 “你去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又加了一句:“对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大人’,我喜欢听人叫我‘老大’!”虽说还未能推心置腹,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手下,这也算是对他尽心尽力的奖赏吧! “多谢大……不,多谢老大!”笛珀利又惊又喜,以他的智力,当然不会不知道我叫他改变称谓意味着什么。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等他远去,我将视线转到小胡子身上。有了他,我就可以知道有关美莲达的一切…… 第二天,我们继续启程。经过休整后,似乎所有事情都已恢复了平静,除了玛莲莉对我不理不睬,我与美莲达无话可说外,我们一切如常。 只是,我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有许多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小胡子那里得知了许多有关美莲达的事情。与她告诉我的完全不同,没有垂涎她美色的贵族迫害她,而是她贪慕虚荣,自动成为那名贵族的情人,事后,又为了谋取对方的财产而将其毒杀,只是事情谋划不周,不幸败露,迫不得已才亡命天涯。 若说之前还存有侥幸想法的话,听到小胡子的话后,我对美莲达就彻底死心了。她不过是贪慕虚荣的女人,跟着我只因为我是恩达斯的驸马。从背着我召集手下就可以知道,她对权力有多么看重。 从头至尾,她对我没说过半句真话,亏我还把她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对她百般信赖。若非这次运气好,从知情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只怕到现在还受着她的蒙骗呢。 至于她当日冒险冲进“废墟之塔”,我认为,那只是当时“摄魂大法”的影响力未消,或者是她设法获取我的信任的高明手段而已。 意识到这些,我心情大坏,连修复与玛莲莉闹僵了的关系这么应该做的事都暂时抛在了一边。而作为玛莲莉而言,自认为没有任何做错任何事的她当然也不愿拉下面子向我低头。就这样,我们僵持下来。 为赶在月色大法师塔下次出现前到达目的地,我们不得不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因此,时常错过了宿头。 这一日,再次错过了住宿的村镇后,又只能在野外搭起帐篷。 “救救我,我不想死!快救救我……”睡到半夜时,强烈的呼唤让我从梦中惊醒。 谁?我翻身坐起。没有任何声音,除了偶尔有几个小虫发出的寂寞的吱吱声外,整个世界都沉睡了。 虽说如此,可我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我。的确,没有声音,因为,它来自心灵深处,是有人直接在呼唤我的灵魂,那种强烈的救生yu望将我的灵魂激起阵阵颤栗。听那声音,应该是个妙龄少女。 这是一种纯精神上的感应,只有练过“摄魂大法”的我才能清楚地感觉到。是谁这么厉害?难道说除了我以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也会“摄魂大法”?这一刻,我好奇之心大炽。 虽说现在地处恩达斯境内,但此人的厉害还是让我心生警惕,小心起见,我悄悄叫上苏拉格,随着呼唤的来源,向营外走去。 出得营来,我向山林深处行去。耳中听得一声轻响,扭过头,看见笛珀利的魔法袍在林中一晃而逝,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好告诉我他跟上来了,我的心又放宽了几分。有这样一个高手跟着,安全性增加不少。 苏拉格的听觉远没有我敏锐,并未听到笛珀利制造出的声响,他跟在我身后,边奇怪地问我道:“老大,你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呢?” 这下还真把我问住了,我这么晚出来干什么?难不成我告诉他说,我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我的灵魂?“摄魂大法”是曼德费尔大陆上从未有过的东西,这话说出来有谁能相信。 略一沉吟,我故作神秘:“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第五章 呼救 在漆黑的森林中我们已经翻过了两座山头,我越走越心惊,对方的力量实在强得骇人,精神力居然能延伸到这么远的地方,真不知是人是鬼。 感觉到那个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了,脚下更是加快了不少。 正在此时,那个呼唤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尖利的求救,不远处更有火光突然闪现,而且,可听到风中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感觉到不妙,我向苏拉格叫道:“快走!”脚下用劲,飞掠而起,向火光直扑过去。 近了,近了,在我的强力冲刺下,火光照耀处的一切已尽入眼底。 火光是由一堆熊熊燃烧的堆积如山木柴构成的,呼救就是从火中传出,隐见其内的木柱上绑着个十五六岁的长发少女。火场四周人影幢幢,一些人正围着火堆拄着木棍不住起舞,口还疯狂地大叫:“烧死她,烧死她……” 此时的火势已经很大了,知道目标的生命正受极大的威胁,着来不及多说,大喝一声,天雷神剑出鞘,在一片闪动的电光中,我连人带剑闯入火场。 “嘭!”强大的力量撞在燃烧的木柴上,立时掀起冲天火星,骇得周围那些跳舞的人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四下散开。熊熊大火也为这我力量所迫,分出了一条安全通道。 我从这通道中疾驰而入,一步掠到被绑在木柱上的少女身前。正要解开那些绳索,我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个还在拼命呼救的女孩居然是昏迷不醒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失去意识的人也能求救吗?就算练过“摄魂大法”的我也无法做到此点。或者说,是强烈的救生意识产生了奇迹? 现在不是该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炙烤着身体的火焰让我醒悟到身处何地,挥剑斩断绳索,我抱住软倒的少女,神剑一领,又从火中冲了出来。这几下听来繁杂,其实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当我从抱着那名少女火焰中飞掠而出时,那些人才醒悟过来。 见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那些人叫骂着围过来。其中一三十多岁的消瘦男子动作最快,他大步抢出众人几个身位,怒喝一声:“哪里走!”从地面飞掠过来,迎上尚未落地的我,手中木棍急舞,带着呜呜的劲风,直取我怀中少女的头部。在他边上,好几名青年人舞动手中木棍分击我全身多处要害,显然是想牵制我的动作。 这些人好歹毒,这少女如此年幼,可他们却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我大怒。同时,又有些吃惊,这此人个个都有不俗的功夫,显然并非常人。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那少女让我动了好奇之心,而此情此景又引起了我的共鸣--这名少女如此柔弱,能有什么大罪?居然非得要将她放在火堆上活活烧死!想当初,被视为黑魔法师的我也差点被架上木柴烧成灰烬。我下意识地将这名少女当成了同一阵线的人。 右臂疾挥,天雷神剑迎上消瘦男子手中的木棍。我打算削断这些人的木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一看。 “喀!”剑棍相交,发出非金非木的古怪声音,大出意料的是,那毫不起眼的木棍居然挡住了天雷神剑的锐锋,不仅如此,对方木棍上还带着一种古怪的吸纳力量,扯得我身形不稳。身边,其它木棍如条条毒蛇缠绕过来。瞬间,我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处境。此时,苏拉格距我还有近十步。而隐藏得感觉不到的笛珀利则不知身处何方--因此,我当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劲力源源而出,天雷神剑电光突涨,原本粘缠在剑上的吸力顿时消散,脚尖一点,我抽剑急退。但就是这么一耽搁,另外那几根木棍已经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我劳劳捆在阵心。 “生命狂舞!”轻喝一声,我展开创自吞噬森林的身法。相较勉强挤入中级骑士的力量,我的身法至少可入列高级骑士这一阶。 身形美妙,躯体如灵蛇般左右扭动,每每于间不容发间避过来势汹汹的木棒,轻松而从容,我退出他们的包围圈。 “咦!”……惊叹一片。显然那些人是为我精妙无比的身法所震慑。 刚停下步子,一道风刃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左手间。对方显然是高手,眼力极为高明,趁我将停未停之际出手,使我难以避让,而他至少具有元素魔法师的实力,出手时将杀气隐藏得极好,用出的魔法又属于速度迅快的风系魔法,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时,那道径逾一尺的利刃距我已不过数米。 看那风刃的来势,对方还是以那名少女为主攻目标,若我保持姿势不变,这道气刃会将那名少女割为两半,而我,除了正拦腰拥着那少女的左手外,其它地方顶多受点轻伤。 若我一个人,还可勉力避开这一招,但是,手中的少女是一个巨大的累赘,拖着她,所有动作都会慢上一拍,面对风刃,招架避让的动作都来不及完成。难道这么让她死掉吗?这一刻,我甚至有种松开左手的冲动。既然死活保不住她,不如将手抽回,这样还免得将自己的左手也陪进去。 正当我就要松手时,一股无形的能量在我面前形成,电光火石间,两股能量撞在一起,于低沉的撞击声后,尽皆灰飞烟灭。 “魔剑士!”对面那些人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不知道这个魔法其实是由躲在暗中的笛珀利发出的,见“我”以魔法破魔法,他们立即将我当成了魔剑士--其实,我虽然也能用出魔法,但是,绝对用不出如此强大的魔法。就算没有体质的限制也一样,毕竟,我与元素魔法师还有还大一段差距。 当我安全落在地上时,马上就被那些人团团围住,而苏拉格此时也跑到了我的身边。对着那些充满敌意的人,他“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我道,惊讶地发现怀中的少女的呼救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难不成她是清醒的?心中一惊,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才肯定她的确是昏迷不醒。面对这怪异的现象,我隐隐有些明白她被架上火堆的原因了。 “恶魔!”“恶魔!”……惊呼四起,此时,他们才看清我的相貌,对这些山野之人来说,我的黑发黑瞳只会让他们想起地狱的魔鬼。 望着我,那消瘦的男子现出凝重的表情,他将木棍遥遥罩向我,全身散发出肃穆的华光。 “斗气!”我和苏拉格吃了一惊。要知道,斗气一般只有具有高级骑士战力的战士才能用出来。 与我习得内力的世界不同,在这个大陆上,力量不是靠坐息,而是靠不断的锻炼与战斗才能增加。当一个人的锻炼到一定程度时,可以于体内形成一股能自如操纵的能量,并会形诸于体表,散发出光华,这股能量就是“斗气”。 在这个世界上,相较法师能运用法力进行远程、大范围打击,以及具有众多强力的魔法而言,战士以剑攻击的方式决定了他处于比较吃亏的位置,虽然早期的法师十分弱小,但越到后来,法师的优势就越明显,等到了魔法师这一等级时,一个法师只要有足够的吟咒时间,就可以轻易击败数名同等级的强大战士,所以,在大陆历史早期,法师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圣王”加斯得·利法出现为止。生于远古时代的他由于体质不适于练魔法,所以被人定义为不中用的“废人”,但他以武入手,自创“斗气”,运用这种可以发散到体外的进行自如地防御远程、大范围攻击的能量,他向法师权威发起强有力的挑战,最终成为当时大陆上的“第一人”。 不仅如此,更让人值得尊敬的是(当然,法师的看法多半与此相反),他毫不藏私,在成名之后,将练成“斗气”的方法公诸于世,给世间的为数众多战士带来了福音--毕竟,与学习魔法要求极高的智力与姿质相比,大半得依靠身体素质的武功的门槛要低得多。 从那以后,战士就获得了能与法师平起平坐的能力,法师不再能一手遮天。也因为如此,加斯得·利法被大陆的武人尊为“武圣”。 由于“斗气”的产生十分困难,需要习武者长时间艰苦勤奋的磨练,一般只有到了高级骑士这种阶段的人才能掌握。想不到今天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偏远的深山中见到。 看来,那消瘦男子刚才未尽全力。与苏拉格对望一眼,我提高了警惕。 眼看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一个苍劲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一须发花白,手持魔法水晶镶嵌杖,年近七旬的老者排众而出。刚才使用风刃魔法的应该就是他了。 他的身份看来十分崇高,原本一脸杀气的消瘦男子毫不迟延地退了下去。不过,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然劳劳盯在我身上。 那老者缓缓走上前来,严厉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魔女?” 魔女?看了看如熟睡的婴儿般安详地躺在我怀中的少女,我怎么也无法将这个词与她联系到一起。 不待我说话,苏拉格应道:“这是帝国男爵,公主玛莲莉的未婚夫比尔·亚特大人,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对大人大呼小叫!”经过正统骑士训练的他正经起来自有一股庄严的气度,说话做事给人不容置疑的感觉,他就往众人面前一站,众人对他的话就已经信了好几分。在这方面,身份比他高的我亦是远不如他。 这话如同在众人之中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那些人立即起了巨大的骚动,就连那个看来十分很稳重的老者也掩不住一脸惊容。 相较黑发黑瞳的外表,尊贵的身份还是更有影响力。对方虽为山野之人,可依然在恩达斯帝国境内,受到帝国的管辖,虽说对我的外貌会下意识地产生排斥感,但却再不敢把我视作“恶魔”。 那老者的态度变得尊敬起来,恭敬地道:“不知是男爵大人,小人是刚木图族祭师哈尼泊·坎。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见谅。” “不用了,”对方既然放低了姿态,我当然也得表现出男爵的风度,“不知者不罪!”木图族这个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我暗自思索。 “老大,”苏拉格悄悄在耳边道,“木图族不就是生活在山林中的传奇种族吗?我们这次好像管错了闲事。”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也忆起了对方的来历。木图族是崇尚“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种族,他们生活在山林之内,衣食住行皆取自山林,热爱自然,厌恶杀戮,除了取生活所必须外,绝不损自然内的一草一木——这种做法与精灵族颇有几分相似。这样的种族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要将一个少女活活烧死,难怪苏拉格会担心这次做错了事。 哈尼泊道:“多谢大人。”看他略显犹豫,知道他正考虑该如何就今日之事向我开口,灵机一动,我决定先发制人。毕竟,我不问缘由胡乱出手确有理亏之处,率先发难才可将主动把握在自己手中。 第六章 魔女 “哈尼泊,你们为什么要烧死这个柔弱的少女?她所犯何罪?”我严肃地问。 “这个……”显然没想到我会责问他,哈尼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虽说他年纪比我大了好几倍,但是,论到玩心机,向来生活在山野之中的他如何是我的对手。 他言辞闪烁地道:“这是因为……因为……她杀了我族三十多人。”看来,我无意中问到了事情的点子上,听到哈尼泊这语焉不详的话,我立即推出了这个结论。一眼便可看出这少女从未曾习武,以她的柔弱,怎能杀掉三十多位木图族人。要知道,木图族的勇猛可是世人皆知的。 虽不知内情如何,但直觉告诉我应该穷追猛打。望了一眼怀中的少女,我讶然道:“你说笑吧,以她的纤弱,怎能杀掉你三十多名族人呢?” 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其中的缘由,哈尼泊脸上再度显出犹豫的神情,迟疑半晌,才道:“她不是普通的女孩,而是魔女,是具有邪恶力量的人。”他毕竟没有说出那少女具有什么样邪恶的力量。 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步步紧逼:“是什么样邪恶的力量,居然能杀死你三十多名族人?” “这个不是太重要吧!”哈尼泊不愿意透露详情,“我只能保证,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怎么不重要呢?”我还想从他嘴中撬出更多的内情,“若你不告诉我真实原因,我怎么判定这个女孩该不该死?” “若大人有所疑虑,我可以以神的名义起誓,保证刚才所说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的,这女孩的确杀死了我族三十多人。”刚才所说的内容应该是他最后的底线,他再不肯多说半句。 而且,我的穷追不舍的发问也让他产生了警觉,他道:“大人,现在请把魔女交给我吧!” 可惜的是,听到他说话后的我拿定绝不交出少女的打算。 这柔弱的少女居然能杀死三十多名木图族人,而哈尼泊又不肯透露她的‘邪恶力量’,那她的能力绝对极不简单,看她尚未成年就如此厉害,以后定会更加了不得。对正急欲壮大自己的我来说,这股力量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一刻,我决心将她收为己用。 打个哈哈,我道:“且不说她是不是真杀了你们三十多名族人,就算她真是凶手,按恩达斯法律,也自有审判官来定罪,岂由得你来滥用私刑。”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对于当地民众或土著自行处理纠纷之事,地方官员一般都持默许的态度,从不介入。毕竟,各地自有各地的风俗民情,若强行干涉,极可能引发民变。 “这么说来,大人是绝不肯将魔女交给我们了?”哈尼泊不傻子,立即明白我不愿交人。他将脸一沉,手一招,四周的木图族人马上围拢过来。 “我只是要将她带去定罪,”我“严正声明”,“若她真杀了你们三十多名木图族人,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一边说,我一边暗地里向苏拉格使眼色。得准备撤退了。 哈尼泊可不想再拖,他道:“大人,请你交出魔女。要不然,我们就得罪了!” 苏拉格虽然并不见得赞成我“包庇杀人凶手”,但他对我的忠心足以让他无条件地支持我。冲着哈尼听,他怒道:“你敢对大人无礼,不怕给你木图族招来灭族之祸吗?” 这血淋淋的话显然让哈尼泊感到了威胁,他现出犹豫的样子。不过,这表情只一闪而过,马上,他又坚定起来,沉声道:“此事过后,小人定当向男爵大人负荆请罪。”说完,带领众人向我逼过来。 看他连全族的生死存亡都摆在其次,更坐实了我怀中少女的重要价值,我越发不会将这个宝贝交出去。 向苏拉格低喝一声:“闯!”我向后急退,天雷神剑荡出条条电光,直取围在我身后的三人。苏拉格动作也不慢,当我说出闯字时,他大喝道:“看剑!”一剑劈向站得最靠前的哈尼泊。 哈尼泊实力虽强,但却是不擅近身肉搏的法师,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遭受武士攻击,只能无奈地后撤。 他先用了个“加速术”提升速度,然后边退边用风刃阻击苏拉格。口中忙着念咒,连指挥族人发动攻击的时间都没有。 “快上!”那消瘦的男子发觉不妙,大叫起来,一边命令其他人动手,一边与几名族人赶去救援哈尼泊。 他没想到苏拉格只是虚晃一枪,刚刚赶过去,大笑声中,苏拉格身体急转,一个飞掠,迅速追向我来。 而此时,我也将身后的通道打开了。木图族的人本就与我有极大差距,加上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袭击,一个照面间,挡在我身后的三人都被天雷神剑点中了手腕。闷哼声中,他们木棍脱手,捂着受伤的右手退了开去。 冲着苏拉格一点头,我们大步冲出包围圈。苏拉格拖住对方主力军,而我则突破围堵,我们配合得恰到好处,这才能轻松突围。 “哪里走!”身后怒吼响起,两股强大的能量袭了过来。哈尼泊的魔法与消瘦男子的斗气,眼看我们将要脱身,他们一起发动了攻击。 情急之下,他们再无保留,出手就是威力强大的绝招。一瞬间,我感觉到如山的气劲从后心汹涌而来。 虽然因背对他们而无法看清他们的出手,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我知道,我绝不能对此置之不理。不过,我又清楚,回头格挡定会被拖在当场,以木图族的实力,若再被他们围住,就算有笛珀利帮忙多半也是难以脱身。 心念电转,我并不回头,扯将苏拉格一扯,齐齐向左逸去。这样做,可以避开其中的一招,对于另一招,我将它交给隐在暗中的笛珀利。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挡下这一招。 不知道还有笛珀利这招暗棋,苏拉格有些惊诧地望了我一眼,不过,对我的信任明显超过了心中的疑虑,他虽是不解,还是毫不犹豫地跟在了我身后。 “轰!”爆炸声传来,袭向我们的魔法被另一股力量击中,顿时烟消云散。笛珀利如我所料般出手了。 两股力量剧烈撞击,产生巨大的冲击力,我与苏拉格借势而起,纵身跃进密林深处。 身后,是哈尼泊的厉声狂呼:“你带走的是恶魔!终有一天,你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你会因此后悔终身的--”这声音如同来自玄冥地狱的诅咒,带着无可抗拒的命运力量,让人全身发凉。 等确信已经抛下木图族的人后,我放缓了脚步。 “笛珀利,你出来吧!”对着空荡荡的森林,我大叫。估计苏拉格心中肯定有无数疑问,我干脆让笛珀利与他见上一面。搞清了自己多疑的原因,又经过这些日子,对于苏拉格的忠心,我再无半点怀疑。 在惊讶的目光中,笛珀利如同本来就呆在那一般突然现身于面前一棵大树的树冠上,轻巧地跃下,他向我施礼:“拜见老大!”他隐身功夫的确高明,如这次一样,每次我都摸不清他是如何出现的。 “不用多礼,”我拦住了他,把苏拉格指给他道,“这是苏拉格。” 笛珀利向苏拉格见礼道:“你好!”见过对方的高明的身手,苏拉格当然不敢托大,赶紧回礼。 我对苏拉格道:“这是我新收的手下,叫笛珀利·弗斯,你们以后多亲近亲近。”由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笛珀利的来历,我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等他俩相互客套一番后,带着救来的少女,我与苏拉格回到了营区。至于笛珀利,则继续隐匿到黑暗之中。作为我暗中的妙棋,现在还不到他现身的时候。 对于这长发少女的安置,还是颇费了我一番心思的。 若在平时,我自可将她交给玛莲莉她们照顾,但现在,我与她们正闹得僵,怎么好意思开口。再说了,这少女真极可能具有什么可怕的力量,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伤害到她们。 考虑来考虑去,我还是决定将她留在自己的帐篷内,多放一张毛毯占不了多大的空间,反正自己的帐篷也不小。对于我的决定,苏拉格当然极力反对。他也听到了哈尼泊的话,当然不放心一个杀了木图族三十多人的危险分子睡在我身边。只是,我坚持如此,他也只能担心地看我任意妄为。 不过,有这样一个十分危险的家伙睡在身边,我其实亦不敢睡,想了想,干脆坐息起来。 内息运转,我很快就进入混然忘我的境地…… 突然间,低低地“嗯”的一声响起,我顿时清醒。知道那少女已经醒来,睁眼向她望去。 那个少女也正瞪着一双精灵的莹蓝眼睛打量着我。与我目光一对,她赶紧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我清晰接收到从她那儿传来的内心感觉:紧张、恐惧与疑惑,其中还夹杂有一点点的羞怯。 我从来都未曾想到,一个人居然不用开口就可以将心中的感觉清晰表达出来,难怪她会被视作魔女。不过,对我来说,这并不值得太过惊讶,要知道,“摄魂大法”在练到最高层次时,就可以直接与其他人进行心灵沟通。相较而言,这少女只能将心中的感觉传递出来还显得小儿科一些。 在这其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她是如何杀掉木图族的三十多人的?由于我练过“摄魂大法”,对精神方面的攻击十分熟悉,所以,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只能进行心灵交流却无法控制他人思想,这种力量或者会让从未接触过心灵功夫的曼德费尔大陆人感到恐惧,却并不具备杀死任何一个人的能力。 此事看来只能从这个少女身上找答案了,我将所有的思虑都放下来,微笑着,向那个少女柔声道:“你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我的话,她还是将头紧缩在毛毯之中,不过,可以感觉到恐惧之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重的疑惑。难道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她的呼救将我吸引过去的吗? 我柔声道:“我是在火场上将你救下来的。”当她的疑惑顿消时,紧接着,我又道:“我是听到你的呼救后才赶过去的。”这一下,她又疑惑万分了。由于她的情绪反应十分明显,在我面前,她可说是完全不设防的。我试探性的提问立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对于昨日之事,她并不知情,那么,这其中的种种变化该如何解释就颇费思量了。 正当我试图解开这个谜团时,从那名少女那儿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本未觉得饿的我都禁不住引起了共鸣。看来她好久都没吃东西了,哑然失笑,我道:“你等一下!”起身走出营帐。 第七章 杀戮 等我拿着一大盘食物从外面回来时,她正探着头四下打量,灵活的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见我回来,她一惊,赶紧将头又缩回被中。这举动让我禁不住于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我将手中的食盘放到她面前,说道:“快吃吧!” 她垂涎欲滴地看着眼前的食物,又有些紧张地抬头望了我一眼,终于,食欲占了上风,一把抓过食盘,埋头猛吃起来。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我禁不住怀疑起哈尼泊说过的话,这少女比一般的女孩更显羞涩与怯弱,我怎么都无法将她与杀人如麻的凶徒联系到一起。不过,我也十分清楚,以哈尼泊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就此事撒谎。木图族的正直与朴实可是出了名的,更何况是族中祭师。 想了好久都想不通,最后,我只能将这个疑问深埋在心底。 队伍继续出发。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多了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好在此次行动的主导是我,带不带人,带的是谁由我说了算。说是滥用职权也罢,反正,对于我身边突然多了个少女,没有人发表异议。其中,也包括维拉旺。不过,不说我也知道,他肯定在背后大摇其头。 由于隐瞒了少女的来历,加上那少女总与我同睡一帐,不久后,队伍内暗底里就传言开始传播。至于其中的内容,当然十分不堪。这些话都是对我并不太尊敬的维拉旺的手下想出来的,还弄得红枪中队的队员差点与他们打了起来,以至后来我与维拉旺不得不严厉约束手下才将此事平息。 本来,我想向玛莲莉解释一下此事,不过,却在余怒未消的她那儿碰了个大钉子,我也是自尊极强的人,闹了个灰头土脸后,一怒之下就我行我素起来。“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本人自问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低三下四地看你的脸色!” 就这样,我与玛莲莉的关系就这么僵持这,谁都不愿意做出半点让步。梅法蒂与伊娜虽然试着劝解,但却化解不了我们之间的坚冰。我与她的个性都太强了一点。 对于伊娜,我知道现在的她夹在我们中间难以做人,所以,干脆要求她一直陪在玛莲莉身边,这完全是出于进一步修复她与玛莲莉关系作的考虑。 我们动作很快,十多天后,终于接近了帝国边境,再过二日,我们就可以到达帝国的大军驻处--边境城市,多米克。到时,第一阶段的任务就算完成。 至于那个少女,在这个期间,她从未说过半个字,以至于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姓名。也因此,完全无法进行问话。我怀疑她多半是个哑吧。 我到一直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可怕的地方。据我多方观察,除了我外,其他人只能隐约感觉到这个少女的内心体味--这大概是因为我练过“摄魂大法”,对精神方面的感应特别明显的缘故。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体力的恢复,其精神力反而越来越弱,弱到最后连我都感觉不到,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要谈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在这不算短的时间内,对于得到强力手下的想法,我是大受挫折。以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唯一的收获就是,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那个少女对我的警惕心降低了许多,对着我时,再不会动不动就将头缩进被子内。不过,面对其他人时,她仍然是十分羞怯。 这日,时近晌午,烈日当头,轻风卷起阵阵尘烟,不要说人兽,四下连树都看不到几棵,放眼望去尽是苍凉的景色。曾经连连战乱,又这里的人大多都深迁进帝国境内。 我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考虑着中午的午餐,那名少女则昏昏欲睡地坐在我边上的一匹马上。其他人并不见得好多少,经过这些天的日夜兼程,所有人都禁不住疲态尽显,这些帝国最精锐的战士此时也显得松松垮垮起来。当然,我觉得累的原因不在于终日赶路--对恢复力超强的我来说,这种强度的消耗并不足以影响到我,内息运转下就能轻易消除--我的问题在于身边有个“炸弹”,让我每晚时时刻刻都得打点起精神,这种长时间的紧张状态才是我精神不振的原因。 马蹄声中,前面烟尘急起,是探哨回来了。看他夺路狂奔的样子,我们警觉起来,每个人都振奋精神,作出防范的姿态。 “报……报告……两位大人,”他从马上跳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前方……前方有……有情况……”不出所料,真的是有问题了。 看他急切的样子,维拉旺皱起了眉:“你慢慢说!” “是!”那探哨忙喘了几口气,等平静一点后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前方的一个村子里,整村的人都遭到了杀害。 由于战乱连连,加上土地贫瘠,且与城市相隔甚远,地方治安力量薄弱,以至这里盗匪从生,杀人越祸之事时有发生。虽说如此,但像这种整村的屠杀事件还从未有过,看来,附近肯定有大批凶残的匪徒。 维拉旺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重整队形,小心谨慎地向事发地点行去。 还未看到那个村庄,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就已扑鼻而来。 维拉旺将手一伸,两队各十人的骑兵从左右掩了过去,大部队则放缓了步子,同时,刀剑出鞘。 片刻之后,部队回报,一切安全,我们这才放心地行了过去。 “啊!”当村内的影像完全呈现在眼前时,我边上的那少女不由得尖叫出声。 这是怎样的情景啊!好多房子已经倒塌,不少被大火烧成一堆残垣断壁,还冒着缕缕青烟。四处都是抛落的尸体,男人大多肢体不全,女人多半全身赤裸,每个人都满身血污,就连老人小孩也没放过。只要看上一眼,就可以推知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的血腥与残酷。 恐惧感从那少女身上传来,紧攫住我的身心,这一刻,她的精神力再度失控。我清楚地看到身边的好几人都皱眉望向她,显然是受到了她的影响。若被人发现她具有精神力就不妙了,这让我颇有些紧张,他们肯定会把她当作异端的,到时,我也不一定能护着她。 “不要看!”伸手,我温柔地遮住她的眼睛,“没事的!” 她的身躯瑟瑟发抖,低头缩在马背上,好半晌才慢慢平静。 感觉到她将精神力又渐渐控制住,我安下心来,同时,才发现队伍的另一端显得有点骚乱。 那是玛莲莉她们所在有地方。自上次与她闹僵后,她就跑到了远离我的队伍的另一端。是她出什么问题了吗?说不紧张是假话,我赶紧拍马上前。 玛莲莉不知何时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了,正在蹲那边吐呢。美莲达在她身后帮她捶背,伊娜与梅法蒂则脸色苍白地站在她们旁边。除了当过杀人越货的匪首的美莲达,剩下的三个人都受不了这血腥的场景。 下马,我走到玛莲莉身边。见我过来,伊娜与梅法蒂皆惊喜地看我,而美莲达则神情复杂地别过头去。 看着玛莲莉发青的脸,我温柔地问道:“你还好吧?” “不要你管!”玛莲莉尖利地大叫,“你滚开!”一瞬间,四下静到了极至,周围满是惊讶的脸。虽然我与玛莲莉不和之事大家都看出了点端倪,但没想我与她已经达到了难以相容的地步。 我如受电殛,身体一震,整张脸立即失去了血色。真想不到她会这样对我,我试探性地伸出和解的触角,她却给了我重重一击。 我一步一步,缓慢地后退,每退一步,心就变凉一分。这才是公主殿下的真正面目吧,以前的她,把真实的性格都隐藏在温柔的面纱下,当爱意减退后,公主的骄傲立即占据了上风,与对其他人一样,她立即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喝骂的奴仆。 无论她对我有什么不满,都不该在我这么多手下面前落我的面子。艾斯特塞九世看重我是因为以为我是“命运之子”,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真相,虽然我表现出色,但升得如此快亦是引起了不少议论,其中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我是靠了玛莲莉的裙带关系,今天她的表现只会让人坐实此论。这极大地破坏了我的威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对此,玛莲莉不会不知情。 我更在意的是,她随意践踏我的尊严。这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既然她如此不顾我的感受,那只能说明她并非真的在意我。 既然你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你!转身的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想通了许多。 沉着脸,我愤然上马。身后,是梅法蒂急切的声音:“公主!” “不要理他,让他走!他早就喜欢上其他人了!”玛莲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刚才就只顾着管他那不知从哪带来的女人,再懒得管我了!” 原来如此,我突然顿悟,原来是我太多心了,她大发雷霆是原因是以为我移情别恋。看来,这几天我与那少女的传言给她造成了很大困扰,而刚才我先照顾那少女,然后再来看她,更让她彻底误会。 原来她的所做所为都是因为太在乎我!想通此节,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虽然并未对她完全释怀,但已不再是无法原谅她。 本来,在现在的情况下,我让一步,向她做出解释是较好的合解方式,但是,刚在众目睽睽下碰了个大钉子的我,实在无法再在“低三下四”地向她说话——她公主的身份决定了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认定,我这么不顾尊严是因为贪恋富贵--若是如此,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领导这些手下。 身为男人,也会有男人的自尊与虚荣。 不过,我亦不能什么也不做。坐在马上,我冷冷道:“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与那个女孩没有半点私情。”顿了顿,我接着道:“当然,信不信由你,我绝不会强求!”和解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这么想。 反正她刚才大扫我的颜面,就把这当作是惩罚她对我的粗暴与不信任态度吧。不理伊娜与梅法蒂焦急的呼唤,一扯马身,我离开了她们。 命令部队在不远处休息并小心戒备,我与维拉旺在几名手下的簇拥下进入村子。 一边四下察看,一边听手下将收集到的信息传递过来,我们很快就推测出事情的大概经过。 从死者的伤口来看,事情应该是昨天中午发生的。当时,这个村子里的人正在吃饭(四下散落的碗筷和遗留的食物可以说明这一点),从马蹄印来看,大概有四五百人的匪徒突然杀到,他们洗劫整个村子,杀掉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发泄兽欲,然后,清理现场,带走了可以带走的一切。 搞清这一切后,我们退出村外。 刚到村口,突然风中带来一阵呼叫:“救命!” 第八章 执念 这声音是如此的微弱,以至于我几乎以为是风声造成的幻觉,但是,当我看到维拉旺现出侧耳倾听的表情时,我知道,这并非错觉。 与他对视一眼,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在众手下不解的目光中,向声音的起源地走去。 走不几米,一个的仆倒在地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那是一个瘦小的身型,看来是正处发育期的少年,他全身遍布血污,小腹左侧和大腿外侧各有一个两指宽的伤口,一看便知是是被人用利剑所洞穿。 他的手指深扣在地面上,十个指甲尽皆翻起,模糊的血肉与泥土混在一起,其间隐见森森白骨,全身肌肉僵直,身体呈现出极力往前的姿态,身后拖着一条见不着头的血带,显然是一路爬到村口来的。 想不到他的救生意志如此之强,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还坚持着爬到了村口。我们不由大为感慨。 “救命!”微弱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我们都听清楚了,声音正是由这个少年发出来的。 没想到这个“死人”还活着,除我与维拉旺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一名士兵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名仆在地上的少年翻了过来。 这下,我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正面全被磨烂,从头至脚的衣服已尽皆不知去向,皮肤早已裂开,鲜红的肌肉裸露在外,深处几可见骨。淤泥与干结的血块和在一起,附着于还在不停抽动的肌丝上,呈现出惨烈的黑褐色。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支持到现在的。 凑到他身旁,我们紧张地看着他。 他的眼皮不住震动,极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口唇轻颤,想说出什么说来,但却在长长的出气声后,重重地垮倒。与伤痛对抗一天一夜让他早已耗尽体力,他能坚持下来的不过是靠着胸中的仇恨,当终于见到救援者后,精神松懈,自然就立即昏死过去。 队中司职治疗的法师已经闻讯起来,见此情景,赶紧过来探视。他看了那少年几眼,摇头轻叹道:“他的伤太重,又过了这么久,已经没救了!” 可惜!望着这气息越来越弱的少年,我们都禁不住叹了口气,他坚持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捱不过这关,真让人扼腕兴叹。 维拉旺慨然道:“把他厚葬了吧!”立即有几名手下过来搬人。 正在此时,我突然发觉那少年的指间有金属光芒闪现,他将那东西捏得如此之紧,以至于它深陷入肉。这正是我们刚才没有发现的原因。 “等一等!”我道,伸手去取他指缝中的东西。 我的手刚碰到他的指尖,一股强烈的情绪突然从他体内涌出,将我紧紧包围。这感情是如此强烈,以至我连自己拿那个东西的打算都忘记了。 那是面对敌人的愤怒,无力抵抗时的绝望,以及由此而来的冲天怨气与焚毁天地的仇焰。但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在所有的思绪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万分强烈的救生yu望。活下来,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得到制裁,这种思想我也有过,所以我才能理解他现在的渴望。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抬起头,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地对那个法师道:“给他进行治疗!” 那个法师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未作表态的维拉旺一眼,最后,摆出个无法理解的表情,无奈地低下头,将一个治疗魔法用在那少年身上。我知道,他以为这不过是浪费他宝贵的法力。 凑到那少年耳边,不顾他已经昏迷的事实,我道:“能为你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要想活过来就得靠你自己努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就算他昏迷不醒,我依然相信,他能够听到我说的话。 在我的坚持下,那个看来已经没有存活希望的少年被抬上担架。接着,我们对整个村庄进行了更为仔细的搜索,直到确定再无半个幸存者后,才撤出村外,点燃了整个村子。若要安葬这些村民,肯定得费上不少时间,再加上匪徒可能还没有走远,我们并不安全,最后,只能选取了这个最能接受的办法,将整村人一把火全化为灰烬。 由于担心安全问题,我们在短暂的休息与进食后便继续出发。据在此地服过役的士兵讲,向西而行,离此处不到百里处有一个镇子,那儿人数较多,具有一定的守备能力,应该未曾受到匪徒的洗劫。 听到这个情报的维拉旺决定今天先赶到那儿去过夜,然后再起程去多米克。这样虽会绕远路,但却是最保险的方式。有玛莲莉公主在,此行不容有失! 我们放马疾驰,这一赶直赶到天色全黑。当远远地看见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的璀灿灯火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安全到达目的地。 离镇口还有一段距离,洪亮急促的钟声响起,镇内顿时喧闹起来,无数人手执武器出现镇周的木栅栏上。看来,边上的村子遭受屠杀使他们警惕起来了。 在自报身份,并经过门哨的仔细确认后,我们被急急赶来的,五六十岁,留着山羊胡的镇长瓦哈加迎入镇内。由于我的任务是秘密的,早已用魔法斗篷遮住了头脸。玛莲莉公主的身份同样也不适于暴露,所以,最后只是将维拉旺的名义报了上去。不过,对一个小小的镇长来说,帝国三大元帅之一的名头足够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了,也因为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维拉旺身上,我们这些人“见不得光”的人就轻松了许多。 这是一个约三、四千人的镇子,整个镇子被高逾二人的坚实木栅栏团团围住,外表糊以厚厚的硬泥防火,木栅栏后有沿着其走势建造的悬梯,守卫之人可以站在其上进行巡视与防守,其上箭垛、了望口一应具全,完全可看作是小型的战斗堡垒。这正是此镇屹立不倒的原因。在这个匪徒丛生的地方,的确需要如此。看来,这个围在维拉旺身边不停地阿谀拍马的镇长在治理镇子方面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由于天色已晚,考虑到今天舟车劳顿,维拉旺谢绝了镇长接风的打算,大家匆匆进食后倒头就睡。而我则缓步来到安放救来的少年的小屋内。 如水月色下,他的脸颊无比苍白,气若游丝。能坚持到现在不死,他的生存意志的确坚强,他没有让我失望。正因为看中这一点,我才非要将他带到这儿来。 伸手,划破中指,我将流血的手指点到那少年的额头正中。口中的轻颂,一股蒙蒙的青光从指尖涌进那少年的头部。 片刻之后,随着那少年的身躯轻颤,他睁开了棕色的眼睛。来自皇家史料馆黑魔法书内的法术确有不少独到之处,这个黑魔法能够吸取他人精力,我将它反向运转,将自身精力注入对方体内,终于使他睁开了眼睛。不过,与斗气等能量不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样做对我自身损耗很大,若非我的内力可以帮助自己恢复精力,我也不会这么做。 感觉到精力正飞快地流逝,不敢多拖,我向那少年赶紧道:“你什么也不要说,听我说就行!要是你明白,那就眨一下眼睛!” 以他现在的伤势,眨眼大概是他能自如做出的唯一动作了。 见那少年示意明白地用力下眨眼,我接着道:“你现在受了重伤,只有我才能救你,不过,要救你的话我得冒很大的风险……”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 看那少年眼露焦急之色,才续道:“所以,若要我救你,你必须发誓,从今以后,你的命就归属于我。” 听我这么说,那少年拼力地嚅动嘴唇,看起来是有话要说。 我知道他担心的什么,又道:“当然,我不会阻挠你报仇,而且,若你找到了仇人,我还会尽力帮你!” 看他平静下来,我最后道:“我救你的方法会大大缩短你的寿命,而且还会有严重的后遗症,可能会让你觉得万分痛苦,你要想清楚,若你同意的话,那就多眨几下眼睛。”本来,以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会在乎折寿和后遗症之事,但是,为了避免今后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交待清楚。 不出所料,我的话一说完,他就开始拼命地眨动眼睛。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我颇为欢喜,马上又一脸严肃,“在我救治你的过程中你会遭受置身炼狱的疼痛,若你意志不坚,那就会永远醒不来。还记得那些毁你家园,辱你亲友的人吗?你不是想要报仇雪恨吗?劳记那些伤害,那么,你一定能坚持下来!”看他眼中仇焰冲天,我满意地将按在他额头的手指头收了回来。精力消耗过速,虽然内力运转下恢复极快,但再快也跟不上消耗速度,若还多说几句肯定会支持不住,目的一达,我赶紧停止了输送。没了我的精力支撑,那少年马上就重新陷入昏迷状态。不过,他原本无比强烈的求生yu望此时变得更为强烈了。没有白费我拼着损耗精力叫醒他的一番心血。 就着流血的手指,我开始在这个少年的全身划出一个魔法阵。与上一个魔法一样,我的能力不足使用它,不得不用鲜血来进行适当的增幅。 这个魔法阵亦来自黑魔法书,可以激发被施法者的生命潜力,加速其生命代谢速度,若是施法成功,再严重的伤势也可以不治而愈。 不过,由于其法术在起作用的过程中会产生一种剧烈到极至的疼痛,让受法者觉得生不如死,以至多数人都无法支撑到法术完成便因意志崩溃而死亡,所以,用在原本就身体虚弱、意志薄弱的重伤者身上,这个法术的成功几率近乎于零。 同时,这个魔法还有严重的后遗症。由于身体代谢被加快,只要被施用过这个魔法的人,生命消逝速度大概是正常人的十倍,就算再强壮的人也活不过十年,所以,这个魔法有一个十分贴切,如诗歌般动听的名字:“一夕炼狱十年残梦”。 在百族大战中,由于其无比低下的成功率及给施法者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苦,这个魔法很少被用于拯救将死之人,反而是用在了健康而强壮的人身上。 被施法者身体代谢极快,这决定了他的恢复速度及练功速度要远胜常人,为了获得这一特性,无数身体健壮、意志坚定的人接受了这个法术的改造——就算是这样的精挑细选的人类精英,施法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十--他们组成了一支强有力的部队,在战争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在当时的情况下,被魔族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类为了对抗强敌,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尽了。 本来,创造出这个魔法的本意是为了救治伤患,法术也并不算恶毒,但是,大家后来才发现,这个魔法有个特性,它会令被施法者会产生极强的破坏欲及杀戮冲动,在百族大战中,这是优点,但在和平时期,则理所当然被归入邪恶之列,这正是它被封印的原因。也因为如此,在现代,它有个更为通俗的名字,叫做:“血魂术”。 在村子内,在与这少年接触的那一刹,他内心传来的强烈救生yu望深深打动了我,从未想到一个人的情绪能如此震撼人心,那一刻起,我便决定将“血魂术”冒险用在他身上。 这亦是我将他带上的真正原因。 第九章 血魂术 内力的运行下,我已将损耗的精力恢复了不少,长吸一口气,开始轻颂尘封多年的古老咒语。 当神秘而冗长的咒语在空气中回荡时,原本划在那少年身上的魔法阵变成了一条条吐着红信的长蛇,它们纠缠着、扭动着,在他身躯上缠绕游走,吞吐炙热的气息。 随着我手指立顿,蛇儿们如有灵性般突地钻入其体内。 那少年的身体于瞬间绷紧,脸上每根肌肉都不住地抽搐起来,片刻间便已满头大汗。就算昏迷不醒,他亦是不由得呻吟出声。 知道他现在十分痛苦,不过,我已经尽我所能,现在,剩下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经过这一阵折腾,我已是精疲力竭,加上耗血甚多,于是赶紧坐下来调息打坐。到现在为止,我对那个少女的危险程度还是不够了解,在休力未恢复之前,我是不敢呆在她身边的。 这一打坐就是数个时辰,等我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此时,那个少年已经平静下来,从湿透重衫的汗水可知,他忍受了多么剧烈的疼痛。他的气息依然十分微弱,但比先前要平稳许多,我知道,现在他已经过了一关。不过,我并未放下心来。 按书中所载,他总共要经历五次共同约二天的痛苦考验,第一次只是痛苦程度最轻的,其后会越来越重,这其中的每一次都可能会致人死命,对于他最终能否存活,我并无把握。 趁着众人还未醒的时机,我回到自己房内。听到开门的声音,房中的少女警惕地睁开眼睛,见是我,又放心地继续睡觉。看来,她对我颇为信任。 和衣躺了片刻,等听到门外人声鼎沸时,我起身出门。 似乎是为了弥补昨日未给我们接风洗尘的遗憾,瓦哈加镇长一早便大摆酒宴,将我们几人全请到了大厅中。我本来是不欲去的,但是,听说他会讲述此地的马匪情况,这才将自己用魔法长袍裹得严严实实后勉强出席。 酒过三巡,原本无心酒宴的我立即向瓦哈加打听此地的情况。 瓦哈加虽不知我的身份,但精明的他见我能在帝国元帅维拉旺面前插进话来,自然不敢怠慢,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此地虽然并不太平,但却从未如今天般混乱过。” 他又叹了口气,续道:“自一个月前发现月色大法师塔以来,这里立即涌来无数寻宝之人,他们之间经常会发生火并,以至时局不稳,流血惨剧时有发生。更大的问题在于,大量马匪也前来凑热闹。以前虽有马匪,但数量并不多,一般只会打规模较小的商队或落单旅客的主意,但是,现在则不同了,他们大概有七八百人,聚集成群,人数众多且凶残无比,附近的好几个村镇都遭受了灭顶之灾。” 说到这,他眼内射出恐惧的光,有些不安地道:“其实,我们几个村镇间皆有互助协议,但是,那些马匪动作极快,等其他村镇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完成攻击扬长而去。现在,附近地区只有我们没有受到过马匪的攻击,虽说我们实力雄厚,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加强了在镇子周围的巡逻力度,一有情况,立即可以将全镇发动起来。” 从他的介绍来看,情况并不算太糟,马匪虽说比我们预计的要多,有七八百人,但毕竟是乌合之众,对我们构不成太大威胁,我明显地看到维拉旺现出放松的表情。 未等我们反应过来,瓦哈加突然伸手召来一人,将那人端着的满满一大盘金币接过来,双手高奉,跪举着这数千枚金币到维拉旺面前:“求大人为我镇三千居民作主。” “你这是干什么?”维拉旺皱起了眉头,“快起来!” “求大人出兵,”瓦哈加并不起身,只是不住恳求,“我镇虽有三千人,但真正有战斗能力的不过千人,且训练不精、马匹缺少,只能借镇子进行防守而无法出击,现在,附近的村镇一一被毁,我们派出求援之人无不被杀死送回,他们定是想将我们困死此地以待口粮耗尽,然后再血洗我村。老天有眼,今日幸得大人到此,请大人救我全镇三千居民!” 他将手中的金币送到维拉旺面前,道:“这点小意思是各位大人的辛苦费,等今年的作物收获之后,我镇还有重谢!” 维拉旺并不接那金光闪闪的物什,只是皱眉不语。 这与报酬多少无关。以他的身份,见到此事自不该袖手旁观,只是,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玛莲莉公主的安全,绝不能为了一个小镇的事务而使公主殿下陷入险境。 正在此时,我突然心生警兆。一股强大的心灵力量席卷整个房间,它无声地传递着“死亡”气息,虽然这只是一闪过而,但每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其中阴森的意味。 知道此事定与救来的少女有关,我脸色大变,突地起身,向惊疑不定期的维拉旺及瓦哈加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不顾他们疑惑的眼神,急忙向自己住的房间行去。 远远听见一个人嘶声大叫:“她是女巫!她是女巫……” 若那少女真被当成女巫,那肯定会被架上火堆活活烧死,连我维护不得。心知不妙,三步并作二步,我疾冲到房间之外。 在我的房间外,一个仆人模样的村民仰天躺倒,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两眼真勾勾地望着我洞开的房门,正声嘶力竭地狂声惊唤,手中的食物撒了一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红枪队员正惊疑万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由于今天要参加酒宴,于是就让哈瓦加派了个人给那个少女送早点,没想到这就出事了。 虽然众人皆受到那少女心灵力量的冲击,不过,由于时间极短,所以,他们并不知力量来自何处。而眼前这一幕又因为我住的地方是自成一格的小院,除了几个奉命保护我的红枪队员外,其他人并不知情。 知道这个村民的呼叫会引来其他人,我不敢怠慢,大步冲到他面前,抓住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大喝道:“你看到什么了?”借着背对着那几名守卫的时机,我运出“摄魂大法”,迅速对他刚才的记忆进行侵蚀。 “我看见……看见……”他这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如何挡得往“摄魂大法”,本欲说出所见之事,但在我神功控制下,连说几个“看见”后,却满脸迷惘地讲不出所以然来。 “出什么事了?”身后传来维拉旺的声音,我扭头一看,维拉旺与瓦哈加都跟到了此地。 本想给这个消除了之前记忆的村民添上合理的掩饰,他们一来,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主意。 将手一放,任由对方掉落在地,我不动声色地道:“我正在问他呢!” 转向那个村民,我道:“你究竟看到什么了?”有维拉旺这等高手在旁边,我不敢再用“摄魂大法”。 之前的心血显然没有白费,对着我,那个村民一脸茫然,拼命抓头却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玛莲莉她们以及其他人也在听到动静后赶了过来。 看着一院子喧闹的人,哈瓦加颇有点恼怒地向那村民道:“没事你叫什么?快去干活!”本已与维拉旺谈到最关键的地方,却被就此打断,难怪他会满肚子不高兴。而且,我认为他的暴躁的更多是为了帮我掩饰事情的真相--他既然能坐稳镇长的位置,自然有几分本事,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我想,对于此事,他应该已猜到了几分(毕竟,那股阴森力量谁都感觉到了),只是考虑到我身份的特殊,眼下又正是有求于我们的时刻,这才顺水推舟地糊弄过去。 又转向其他村民,他道:“没什么事儿,大家都回去干自己的活吧!”听镇长这么说,那些村民虽然一脸疑惑,还是老老实实各自散开。 正在此时,焦急的声音突然响声:“镇长!镇长……”随着急促的脚步由远至近,一外披轻型皮铠的村民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原本已经散开的村民听到他的声音,又再度围拢过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镇长面前,大口喘气道:“镇……镇长……不……不好了……” 哈瓦加的脸色亦变难看起来,紧张地道:“怎么回事?”马上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改口道:“不要急,慢慢说。” 那村民连喘几大口气,等气息略为平复一点后道:“我是晚上的巡哨,在巡逻的时候,于镇西三十里外发现了众多的马蹄印,于是,就小心地随着蹄印追了上去。” 他顿了顿,又连吸几口长气,接着道:“就这样,我一路向前,走了大约二十里路后,发觉那六百人的马匪们全在那儿安营扎寨,于是就立即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听到他的话,村民嗡地一声全开了锅。“天佑我镇!”哈瓦加大喜过望,激动得山羊胡子乱抖,向边上的维拉旺恳求道:“大人,现在机会难得,请赶紧出击吧!” “这……”维拉旺沉吟不语。这的确是天赐良机,按那村民的话来推算,若此时出发,定能在赶在那些马匪收拾完行装前进行殂击,有心算无心,以我方部队之精锐,当不难一举击溃这群马匪。面对如此诱人的战果,本不愿意出兵的他亦不由得动了心。 “大人……”看维拉旺犹豫不决,瓦哈加大叫一声跪在他面前。 “求大人出兵!”“出兵吧,大人!”……随着他的动作,其他村民也齐齐下跪恳求,一时间,整个院子乌鸦鸦地跪下一大片。维拉旺依然皱眉不语,看来还是有顾忌。 “元帅,你就帮帮这些村民吧!”玛莲莉从身边的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同情心立即泛滥成灾,毫不犹豫地替这些人说项。 “既然这样……好吧!”终于,从他嘴中说出了众多村民期盼已久的那句话。公主都开口了,他自然不好再拒绝。再说了,此镇守卫森严,玛莲莉留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他终于同意出兵,村民皆齐声欢呼,一时间,热烈非常。 事不亦迟,维拉旺立即命手下备鞍上马,一声令下后,在刚才那位村民的带领下,三百名装束严整的队伍绝尘而去。虽然觉得此地十分安全,不过,维拉旺还是将我与红枪中队留下以策安全。 当然,这件事更让哈瓦加更是肯定了我们尊贵的身份。 目送维拉旺离去,我与苏拉格等人打个招呼后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里面,有个巨大的炸弹正等着我,我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处于什么状态。 危险系数:百分之百。作出结论,长吸一口气,我伸手推开不知何时又被关上的门。内息急转,感觉迅速清晰起来,试探着,对着大开的房门,我伸出一只脚,警惕却又坚实地踏了下去。 第十章 精神角逐 小心翼翼,我一步一停地走进房间。出乎意料,并未有任何的危险,我就此进入房内。 与往常一般,那少女还是一言不发,裹着毛毯缩在房间一角。不过,这次的她并未用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打量我,而是低着头,将身上的毛毯紧紧裹住。 “出什么事……”我柔声道,边说边谨慎地向她靠近。当手接触到她肩头的一刹,我突然感受到她体内鼓荡的能量。受此一激,话未说完,全身一震,我顿在当场,后面的句子再也接不下去。 这是一个由对方的精神力构成的能量场,具有磁石般的引力。对练过“摄魂大法”的我来说,这种力量带有难以匹敌的诱惑力,措不及防下,我被卷入她强大的精神流中。 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闯进了一个奇特的天地…… 整个世界都是腥红的颜色,天空中有巨大的黑色阴影盘翔,四下遍布拼力吐着青烟的黑色余烬,折裂的兵刃与箭矢插在干涸的带深色血迹的土地和苍白的尸体上,放眼望去,一片大战后的凄凉景象。 在这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一个黑色的人形顽强地挺立其间。这是个青年男子的身影,他全身浴血,头发与休表皆覆盖着厚厚的、鲜血凝固后的褐色干结物,以至于根本看不出他的容貌与装束,不过,从他遍布全身的无数创口与插在躯体上的数十支利刃箭矢可知其战斗的惨烈,只是远远地望去,就能感觉到他身体内散发出的强烈不甘。 慢慢地,视角拉近了,看着这名男子,我忽然涌起强烈的熟悉感,正疑惑间,那原本看来已气息全无的男子突然间猛地睁眼,现出一对毫无生气的黑色瞳孔…… 啊!我猛地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从梦境中挣脱出来,此时的我,还是保持着之前按着那少女肩头的姿态,只是额头已满是冷汗。 那个男子居然是我!怎么会这样?我眼神凌厉看着依然垂头不语的少女,惊惧之余疑心大起,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她制造出来的吗?她是故意如此吗?她有什么目的呢? 伸出手,我缓缓却又不容反抗地托起她的下巴,正待开口喝问,却发现她原本莹蓝的明眸此刻却变为森然的幽碧。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禁不住倒退半步,托着她下巴的手也僵在半空。 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一时间,我不由得乱了方寸。 不过,我马上便从这诡异的气氛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对着那少女,我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说话间,右手已按到了剑柄之上。我拿定主意,若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就要她溅血五步。 没有说话,她两眼只是直愣愣地死盯住面前虚无的空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在问什么。但是,通过心神的交汇,我可以清楚地体味到她内心充满死亡与恐惧感。 本想再问一次的话噎在喉间,只觉这清晨的小屋内突然充斥着森森鬼气。我心跳加快,呼吸极度不畅,手心也再次为粘湿的液体所浸润。 心头如压着万斤巨石,我沉重得难以喘息,心中涌起以最快速度离开此地的强烈念头,若非强自支撑,此时的的我肯定已经逃到了屋外那灿烂的晨曦下。 我终于明白刚才那个村民为何会疯狂地大叫。我数十年的苦修亦难以抵挡她精神力的冲击,更何况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他没有因此而疯掉已经是幸运不过了。 咬着牙,我苦苦抵挡着来自心灵深处的冲击。练过“摄魂大法”,我对这种力量十分了解,完全清楚现在的处境,若被这股力量击倒,今后,我将为失败的阴影所笼罩,武学修为定是再难寸进。 时间过得好慢,当我终于克服了心灵中阵阵涌出的软弱时,似乎已过一漫长的一个世纪。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浸渍了全身。 喘息未定,“呛”的一声中,天雷神剑已经抵在了那少女洁白的喉间。 看着她光洁润滑的肌肤因森寒的利刃而结出粒粒的细小疙瘩,我厉喝道:“是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这一刻,我怀疑她心存不轨。 眼内神光一闪,她瞳孔恢复了原样,不过,面对随时可能夺去她生命的利剑,她却一脸平静,只是,一股深沉到绝望的悲哀与无助却缓缓地在小屋内浸润开来。 难道我真的错怪她了吗?眼见此景,我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若她刚才真是存心害我,现在怎能不动声色,我能感应到她心中并无半点揭穿后的惊慌。 虽说这些都可能只是伪装,但我并不相信小小年纪的她能深沉如斯,再说了,就算样子可以作假,心灵感应也应该不会有假,除非她能够强大到模拟出各种内心体验来引我上勾。以她的年龄,这个可能也应该并不存在。 缓缓地,我归剑入鞘。 既然排除了她想暗害我的可能,我开始认真思索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的意味。 沉吟着,我放缓了语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看到尸横遍野的场景?还有,里面那个男子是不是我?你想暗示我什么吗……”想到这暗示的可怕性,我禁不住有些心慌,原本平和的语气渐渐变得急促,问题也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没有搭话,她一脸泊漠地低下了头。与此同时,心灵的联系与宣告中断。 先是一愕,我马上又意识到对方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女,自嘲一笑,无奈地退出房外。出门之前,顺手将房门带上了。看来,她的食物还得自己来送,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一定能掩盖得住,到时,神仙也救她不得。 出得门外,未等我坐定,镇子里突然闹腾起来。 此时的我正因为刚才的异状而心中发毛,听见外面有动静,当下颇为紧张地赶了过去。 不远处,一大堆人正喧嚣地围在一处,从他们的谈论知道,刚才有一个村民不小心掉进井里淹死了。 听众人这么说,我顿时松了口气。这种意外经常会发生,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不必忧心忡忡。 摇摇头,心中暗笑自己神经过敏,我转身欲走。 便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连窜的声音:“镇长来了!镇长来了……” 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瓦哈加在几人的带领下匆匆行来。 镇长一来,原本围在一处的人群立即空出一条宽畅的大道。 此时的我已经迈出了离开的脚步,不过,视线流转之即,顺着那空出的道路,我清楚地看一了淹死的村民的脸。一瞬间,我定在当场。 这张脸虽然因憋气和浸泡而显得浮肿淤青,但依然可以毫不费力地辨认出的生前的模样。他,就是刚才送饭的村民。因为刚从井内捞起不久,他全身上下湿渌渌的,衣衫紧由在干瘦的身体上,脸庞肿胀,又青又白,一双翻白的眼睛死命外凸,似在控诉苍天。 看着他扭曲的脸和那凸得几乎要挣出眶外的眼珠,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难道说,我救回来真的是一个恶魔吗?本来以为得了个宝,现在看来,似乎招来了天大的麻烦。 不过,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呢?莫不成,恶魔也会知恩图报吗…… 脑中正一片混乱,身后突然有人轻轻叫了一声:“老大!” 想不到被人摸到了身后都还不自觉,我心头一懔,从纷杂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不过,这个熟悉的称呼又让我已经绷紧的身体放松了。是苏拉格。 怎么?回头望向站在身后的苏拉格。虽未开口,但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出我的疑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们到一边谈。 见他如此,我隐隐感觉到苏拉格想要谈的是什么了。 救那个少女时苏拉格也在场,今日之事自然瞒不过他,再加上当时那木图族祭师所说的话和眼下的事故,相信他此时已经判断出对方是“女巫”的身份。 想到此处,我又开始头大,刚才只注意要瞒过其他人,却没有注意到他,有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隐瞒下来。 此时,我的大脑开始急速转动,开始考虑起如此处理眼下的事情。 以曼德费尔大陆人的习惯,女巫一类的邪恶人物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架上火堆烧死,苏拉格虽然放荡不羁,在这个问题上只怕也不能免俗。 是不是应该放弃那个少女呢?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我以前救她出来只是为了她神奇的能力,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为了我的大麻烦,而且,还很可能会伤害到我,我自然会生出舍弃她的想法了。 虽然这样想,但我依然有些迟疑。要知道,我行动处事虽然不择手段,但非万不得已,向是依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办事,可如今只为了可能的危险就将她杀了,想来的确有些不忍,不过,这点不忍只是一闪而过,就如万丈狂澜中的一叶扁舟,冒个头就被掀翻了,余下的,只是辛辛苦苦却白忙一场的遗憾。 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苏拉格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地将目光投到我脸上,恳切地道:“老大,那个少女肯定是个女巫,刚才那个村民就是死在她的诅咒下,若还留着这个祸患,我们多半也会被害死,老大你千万要当机立断啊!” 苏拉格满脸焦虑,看来十分担心我继续护着那少女。 心急的他不知我其实已经同意他的看法,续道:“老大你应该知道,女巫与黑魔法师一样,都是人人喊打的……” “不要说了!”我突然暴怒起来。 他的话勾起了我惨痛的回忆,若不是被当成黑魔法师,艾莉娅也不会死。当年,我是如此痛恨那些不问事由就将我们钉上十字架的人,可如今,我是不是也要成为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呢? 这一刻,我改变了主意。无论如何,绝不交出那名少女。苏拉格此次完全是弄巧成拙。 第十一章 预言者 “老大……”没想到我会如此愤怒,苏拉格愣住了。原以为有些事情早已深埋进心底,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刚结痂的伤口,略一触碰,就会鲜血长流。 “对不起……”我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于人。 “没事……”苏拉格声音低沉地垂下头。他口里虽然说没事,但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他真实的想法。 “真的对不起!”我满心歉意,“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没法真正的原因,我只能这么解释了。 “不要紧!”应该是感觉到我的诚意吧,苏拉格的表情终于松驰了许多。他再度担起头来,奇怪地望着我,显然想搞清我为什么会心情差。 我当然不可能满足他的好奇,改变他的注意力道:“笛珀利,你的看法如何呢?” 在苏拉格一脸惊讶中,笛珀利如幽灵般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怪苏拉格惊奇,笛珀利的隐匿之术确是超凡入胜,虽然明知他一定是守在近处,但直到他出现为止,我想尽办法都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除非自己如第一次遇见他时般误打误撞地用出“心眼”,否则,怎么都是捕捉不到他的踪迹的。 “老大!”向我施了一礼后,沉吟着,笛珀利缓缓开口,“依我看,那位少女并不是女巫。” “是吗?”我精神一振,“说说你的看法。” 笛珀利道:“因为刚才那少女释放出的能量并非诅咒,虽然可怖,但更象是警告……” 说到这,他顿了顿,改口道:“不!应该说,更象是预言。” “预言!”我与苏拉格皆是一惊。 想一想也是,刚才的心灵力虽然带着阴森的死亡气息,但本身却十分平和,不过是客观地表达着自然之理,甚至,还带着点悲天悯人的味道,这与女巫致人死命的诅咒完全不同。 我们之前实是太过震撼才没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听笛珀利一说,立即就体会出了两者的差异。 “对啊!”苏拉格又惊又喜地叫出声来,“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说着,将目光转到我脸上,现出一脸歉意。 我面上虽然平静,暗地里也是欣喜不已。先给苏拉格一个安慰性的笑脸,然后转向笛珀利道:“不错,就从此点便可判断出她并不女巫。”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不仅如此,若如笛珀利所料,那少女具有预言能力的话,那我可算是捡到宝了。有她在身边预言未来,可以给我将来的霸业提供极大支持。为了这样的人才,别说那区区几十号木图族人,就算得罪一国一族也再值得不过了。 现在看来,我不仅不能伤害她,而且要好好保护她了。 事情已见分晓,我立即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她,毕竟,她的力量看来颇似女巫,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加以区别。”说到这,我明显地看到苏拉格的脸有些发红。 没有理他,顿了顿,我续道:“现在,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我们三个,大家千万要严守秘密,绝不能让第四个知道。” 说这些话时我是存了私心的。要知道,星占师之所以被各国奉为上宾,就因为他们具有感应到未来的能力。虽然这些东西皆是无法改变,但各当权者却可以据此来制定政策,决定发展方向。 若让其它人知道这少女能预测未来,不要说别人,只是艾斯特塞九世就不会放过这奇货可居的宝贝,肯定会会将她邀入高堂之上。我才不会干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傻事呢! 一边说着话,我一边看着苏拉格。笛珀利肯定是对我言听既从,但苏拉格就不同了,在皇家利益与我发生冲突时,我对他可没有足够的信心,毕竟他是从小就受到“王权至上”观念熏陶的贵族骑士,只希望他并未意识到这少女对艾斯特塞九世的重要性。 “老大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苏拉格看来真的没有想注意到这一点,与笛珀利同时点了点头。 松了口气的同时,我忆起不久前与那少女见面时的情景。 按笛珀利所说,那少女可以看到未来,那么,我刚才看在眼里的那些场景是否就代表了不远的将来呢?难道说,我命不久矣? 想到这,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我还不想死!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软弱感扑天盖地而出,我四肢冰凉。 不!我不会死!我绝不会死!我大声告诉自己,强行振作起精神。谁知道那少女是不是真能看到未来,若因此被吓倒,我也太没出息。 再说了,就算她真能预测未来又如何,连“最伟大的先知”玛法也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女。 虽是这样想,我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如梦如幻的影像中看到了一切。再怎么说心里也是不安的,毕竟,那个结局太过可怕。若能从中找出趋吉避凶的线索,我当然乐意为之。 不过,我仔细想了一遍,却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连身处何处都搞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的背景是遥遥伸展到天际的一大圈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大圈火焰?”我低声自语。以那火圈的大小和燃烧程度,里面的燃烧物应该是连绵不断的木柴,那里会有那种东西呢?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快!”我几乎要跳起来,大声吩咐苏拉格,“你立即传令,命令朵坎他们穿戴整齐,全员进入战斗状态。” 转向笛珀利,我道:“你立即到镇外查探一番,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 我终于明白那个连绵的木柴是什么了,那应该是这个镇子的防护墙。联想到镇长瓦哈加所说的不久前才出现的大量马匪,我意识到我们这些人极可能踏进了一个陷阱之内。 可疑之处有二。第一,他们的目的何在?若只是抢夺财物,又为何在洗劫数个村子后依然不肯离去?第二,他们今日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镇内的巡哨发现踪迹,以前不是一直都摸不到这些人的影儿吗? 进一步,我对瓦哈加提供的马匪人数的情报也产生了怀疑。对方干掉了镇子派出的所有救援人员,摆明是想隔绝消息后进攻此镇,若他们实力不足,又怎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而要想攻下这依托坚固防守的镇子,进攻方绝对不能少于两千。 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今天的情报是一个陷阱,等待维拉旺的只怕是灭顶之灾。 不敢再往下想,我跟着苏拉格往回赶。当他找朵坎传达命令时,我也找到了莫本,一把将他拖到一边,低声命令道:“你立即起启去追维拉旺元帅,告诉他们,那是个陷阱!”红枪中队中,莫本的实力与办事能力皆高人一头,这件事,只有他亲自出马才放心。 听我这么说,莫本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拉过一匹马,快马加鞭,蹄声的的中,绝尘而去。 希望他能赶得及,虽然明知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抱着万一的指望。 不理因突如其来的战斗命令而喧闹起来的红枪中队,接着,我直奔瓦哈加的居所。 路上,脑中有个疑问盘旋不休:这些人,来自何处呢? 他们绝不会是附近的马匪,否则,瓦哈加等人不会不知道,那么,他们究竟是至何而来呢? 带着满心疑问,我找到了瓦哈加。 听到我的预测,瓦哈加吓得直冒冷汗:“这……这可如何是好?” 轻轻一笑,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我什么大风大浪未见过,又何惧这些小小的马匪!你放心就是啦!至于维拉旺元帅,以他的能力,又有谁能伤得了他。”我并非狂妄之人,此时的情况更是糟糕至极,但在此刻,必须给瓦哈加打气加油,若我先乱了阵脚,他估计立马也垮掉了。 见我说得如此有把握,瓦哈加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在我的提醒下,立即令人去敲响镇内的警钟。 等仆人走后,瓦哈加似乎记起了什么,望向身体全隐在斗篷下的我,有些迟疑地道:“大人……” 看他脸色古怪,我马上便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为争取我们的好感,他之前同我一起隐瞒了“女巫的真相”,但看到那个村民真的被“诅咒”死后,他自然也紧张起来。只是,又怕因此事而惹恼了我,所以才会如此迟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温和地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以贵族的尊严向你保证,事情绝非你所想的那样。” 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闭口不提。 听着镇中的铜钟一声紧过一声地响起,我向瓦哈加道:“我们出去吧。”说着,率先起身。 等我们走到门外时,已经有众多村民赶到了瓦哈加门前。他们一个个满脸焦急,看到瓦哈加出来,赶紧向他询问。 瓦哈加经过我的提醒,只是向他们解释说,他收到消息,可能会有马匪来袭,所以才鸣钟,让大家提高警惕。 说话间,远方有人惊叫起来:“马匪!马匪!”紧接着,地表轻颤,马蹄隆隆。不用看也知道,有大量骑队正直冲过来。 好在刚才的钟声已使守卫的村民提高了警惕,在如雨的箭矢下,那些人扔下数十具尸体,狼狈不堪地退了回去。 此时,我与瓦哈加也站到了木墙之上。红枪中队的队员们随后赶到,有他们这些真正的战士在,村民们立即安心不少。 地平线的尽头,刚才退却的那四百多骑正缓缓与身后三四千人的骑队汇合。在他们旁边,还有约一两千人平民打扮的队伍。 看着那潮水般的队伍,边上的瓦哈加倒吸一口冷气,他一生只怕都未见过如此多的马匪。 我亦是惊心不已,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击退这些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他们的出现证明了我先前的推测,此时的维拉旺等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就算莫本见机得早,日夜兼程地跑到边境城镇多米克搬救兵,那至少也得是两日之后的事了。在目前的情况下,两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现在,我们已被推到了孤立无援境地,要想活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周围,那些村民也不安地骚动起来。 感觉到他们的恐惧,我警惕地皱紧了眉,若在气势上被压倒了,这一仗不打便已分出了胜负。 长笑一声,我大步走到众人之前,猛地掀开披在身上的斗篷:“来者何人,可敢与我比尔·亚特一决!”声震屋瓦,在天地之间回荡不息。 生死攸关,我顾不得再隐藏身份。 “喔——”身后的村民显然听过我种种神奇的传说,想到有传奇中的人物带领他们战斗,顿时一扫之前的颓势,兴奋万分地放开嗓子大声欢呼起来,更是为我增添了无尽气势。 第十二章 马匪 看来,那些人对我的名头也毫不陌生,原本气势汹汹他们明显锐气受挫,面对我气吞山河的挑战,居然没人敢出头接话。一时间,原本喧闹无比战场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眼看他们气势全无,一个娇媚的身影骑着白马缓步来到众人之前。面对众马匪,她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在我锐利的目光,那张脸鲜花般娇艳的脸庞纤毫毕露地呈现出来,居然是刺杀行动后便不知所踪的菲琪。 虽处在目前的情况下,她惊心动魄的美丽还是让我于第一时间呼吸停顿。 马匪们先是一呆,接着,暴发出震天撼地的欢呼。以菲琪的绝世玉容,不用任何鼓动的话,只要往他们面前一站,便能让那些男人雄性激素的分泌提升好几十个百分点。 下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菲琪在此,那么,这件事,明显是针对我们这批人而来的,镇里的村民则是无妄之灾。 虽然我不知道菲琪是如何与这些人混到一起的,但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 从之前的几个村子被毁开始,都是针对我们的计划。其目的,就是要断绝此地的消息往来,避免让多米克城的人得知此地情况,然后,好将我们一举成擒。 只是,我有些奇怪,他们为何不选择伏击我们,反而要将我们放进此镇内呢,这样,攻击难度不是增大了许多吗? 此时,身后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那些村民虽然不知道马匪们为何会如何兴奋,但却可以感觉到对方迅速高涨的气势,刚刚提升的士气又开始回落。未经训练的平民就是这样,情绪往往会决定战斗力的强弱。 我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转过头来,向村民道:“今天这一战,是关系大家生死的一战,你们身后,有辛苦建设的家园,有最心爱的家人,为了他们,我们绝不能后退半步。” 大喝声中,天雷神剑出鞘,我重重一剑将面前一根合抱粗的巨木斩成数截。漫天木屑中,我将天雷神剑高举过头:“保卫家园,誓死不退!”阳光投射在电芒吞吐的神剑上,折射出比太阳更加强烈的闪闪金光。 “保卫家园,誓死不退!”由红枪中队开始,众人开始大吼,吼声越来越大,最后,天地之间都充斥着我们豪迈的声音。自己的鼓动性的词语加上“摄魂大法”的神奇威力,这一刻,所有镇民的战意都被我彻底点燃。 正得意洋洋于自己带来的显著效果时,轰然巨响中,脚下的木墙突然倒塌,好在我身手敏捷,伸足一点,在空中几个翻转,轻轻巧巧地落上实地。 “这是怎么回事?”几乎出了大糗,我恼羞成怒,“是谁干的?” 从一堆木砾中,瓦哈加灰头土脸地爬出来,“这个……这个……”他根本不敢看我,低着头,吞吞吐吐地道,“大人刚才……刚才砍断的木柱是这片木墙的主体支架。” 再也无法保持风度,我向后便倒…… 马匪们显然怕我再提出决斗,片刻之后便开始着手进攻,我们虽然有刚才那滑稽的插曲,却于士气无损,反而让他们在一阵窃笑后更是轻松许多。 这一次马匪派来了近千人。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马匪,未经阵战的村民们立时乱了手脚,虽说士气高昂,不会因此怯战,但是,眼看对方还隔着四五百米时就乱箭齐出,全射在敌人前方不知多远的土地上,害得我赶紧拼命大叫:“节约箭支!不要乱射!待敌人走近,听到命令后再一起动手!” 与此同时,苏拉格和朵坎指挥红枪中队混入人群中,引导村民进行战斗。这样,我的压力立即减轻了不少。 绕着镇子打转,马匪隔老远用点燃的弓箭进行射击,希望将木栅栏点着。对于骑兵来说,强攻城镇绝非他们所长。 不过,这些木栅栏早经过防火处理,再加上安排有灭火的镇民,一见燃烧的箭支立即用早准备好的湿布或土包盖上去,所以,这次的攻击没收到任何效果。 反而被村民抓住机会又用弓箭射倒了不少。若非村民箭法太差,又指挥不灵,马匪们扔下的将绝不仅仅是眼前这三四十具尸体。 在这阵箭雨的对抗中,占尽地利的村民居然还伤了近十人,这也让我禁不住大皱眉头。 小镇里唯一的牧师赶来了,带着他的小学徒,用蹩脚的魔法给伤员做治疗。不过,心理安慰作用显然大于实际治疗效果。 正当一片兵荒马乱时,木墙下突然一片嘈杂,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瓦哈加见我皱起眉,赶紧道:“我过去看看。”自知道我是当朝驸马“神奇男爵”后,他对我的态度简直到谄媚到极至,时刻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我摇摇头。已经看到玛莲莉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后面紧跟着伊娜、美莲达和梅法蒂,再就是几名一脸可怜的红枪队员。 走过来,愤怒地看着我,她道:“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把我看管起来!”看来,她对我命令红枪中队的队员将她守在房内的安排十分不满。 示意紧跟在她后面,一脸尴尬的四名红枪中队队员退开,我向她道:“这不是看管,而是‘保护’,现在正在打仗,我绝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 玛莲莉可不领情,依然愤怒地道:“我才不需要你保护。” 看了四周一眼,她续道:“我要和大家一起战斗!” 她把战争当成好玩吗?我的头大了一截,劝她道:“你快点回去吧,这里太危险!”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现在的她正和我斗气呢,这不是正触动她的逆反心理吗,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果然,她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道:“我要留在这里!” 心知若是好言相劝或者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外面已经大军压境,生死攸关,她的事情以后再说。 示意那四名红枪队员好好保护公主殿下,我向她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转身又开始观察起敌人的情况。身后是玛莲莉恨恨地跺脚。 装作没听见,我转过头,仔细观察面前的队伍。玛莲莉终于愤然离开。 刚才进攻受挫,马匪们的士气明显低落了不少,几个首领模样的人聚于一块,该是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不远处,苏拉格与朵坎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朵坎一脸急切,道:“大人,敌人太多了,如果死守,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行军打仗我可是没有半点经验,对于他的建议,我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看苏拉格一脸同感的样子,应该就是如此。 心念电转,我道:“等一会!” 无视两人的讶然,闭起眼,我开始宁神聚气。神念在一刹那间重重破入那体内那数百人的残存记忆中。 虽然吸收他们的记忆会冲击我的神智,但是,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神念急转,无数与战争有关的记忆片断涌入脑海,它们每一份都有着各自的本性见解与,这些与我性格迥异的经验,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基本观念,大脑顿时如被数十把尖锐的匕首同时刺入,我痛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以前吸收这些人的经验向是把握分寸、循序渐进的,这次时间紧迫,不得已才会如此急进,虽然早有心理装备,但那剧烈的痛苦依然让我难以承受。 “老大,你没事吧!”苏拉格急步上前将我扶住。 摇摇头,我强自支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的脸色好难看!”苏拉格想扶着我坐下来。 “不用!”内息运转,我元气渐复,赶紧拦住了苏拉格。两方的人现在都看着我在,若我表现出任何的不妥,绝对会影响军心。 看着依然一脸担心的苏拉格,我勉强笑了笑,重新站直身体,转向朵坎道:“说说你的看法。” 朵坎道:“下次对方再行攻城时,属下愿领红枪中队掩杀而出,马匪绝想不到我们居然敢在这种情况下出城应战,措手不及下定能让他们吃个大亏!” 看来,也只能如此。仔细与脑内新吸纳的内容相应证,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向朵坎道:“就依你所言!” 当我们将红枪中队的队员全部组织起来后,马匪们也商量出了结果,除留下一千人不动外,其余人分成三批,每队**百人纵马驰骋,边围着小镇绕圈子,边向镇内射箭,看来,在红攻无效后,他们打算用这种方法来拖垮镇民。 一时间,箭如雨下,镇民们纷纷受伤。 步兵弓箭的射程其实要远于骑兵,再加上居高临下,本该是占居优势。不过,镇民们手中的弓箭都是粗制滥造的,精度太低,再加上他们又自身射术又差,而马匪们又将队形拉得极散,让镇民无法进行齐射,这使得马匪们很难被射中,经过一番试探后,他们便安心地逼了过来。 在这场箭术较量中,反而是zhan有地利的镇民伤亡程度略大,看得我大皱眉头。即使有红枪中队这着后手,也不能任由自己人如此损耗。再打下去,我方定是士气全无。 “大家每三个人就近组成一组,每次集中火力向一人齐射!”用力沉喝,我给那些乱了阵脚的镇民出了个主意。 听到我暗藏“摄魂大法”的声音,那些慌了手脚的镇民立即镇定下来,每三个人一组向附近的马匪射箭。 虽然他们射术不精,但当三个人齐齐对着一个人开弓时,这种机率的增大便不仅仅是数字的叠加了。 只听人嘶马叫,瞧眼间马匪们便倒下了近百人,他们大吃一惊,忙不迭地掉转马头远远逃开,虽然在头领的大声喝叱下再度折了回来,不过,刚才的打击足够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敢再逼得如此之近,也使镇民的损失控制在了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一波又一波的马匪围着镇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马匪们也显出了疲态,向着早已在镇门口集结的朵坎打个手势,一声令下,在狂喝声中,近百骑如奔流般冲出镇外。 蹄声震天,这钢铁的洪流瞬间重重撞入毫无防范的马匪之中。 哪想到我们居然还敢出击,首当其冲马匪们连弓箭都来不及换便被斩落马下。 红枪中队久经锻炼,实力明显比眼前这些马匪要高出一头,再加上养精蓄锐已久,与这些疲惫的对手对上更是占尽上风。保持密集队形,他们毫不留情地斩杀慌乱地拿起武器的敌手,尤其是为首的朵坎与苏拉格两人,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长剑挥动,立有马匪溅血倒下。在目前的情况下,苏拉格已经也暂时了收起心中仁慈,招招夺名。放眼看去,红枪中队在他们的带领下就如巨大的饿兽般吞噬所经之处的一切。 马匪们完全被打蒙了,有头脑的几人试图将拉得极散的队伍收拢到一处——为了避免受到箭雨的打击,他们故意拉得极散,可现在,这却成了他们无法抵挡红枪中队密集队形冲刺的致命伤,虽然对方有近千人,但在整场战斗中,红枪中队其实每次要面对的都不过几十人,也使战斗始终呈现一边倒的状况——却被朵坎、苏拉格带人冲散。 到后来,马匪完全溃不成军,战争也演变成一场屠杀,一场百人对近千人的屠杀。 低沉的号角响起,马匪终于开始退却,城头的镇民发出一阵冲天欢呼。在这场不成比例的战斗中,红枪中队居然以重伤一人,轻伤七人的微小代价斩伤马匪过百,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也使镇民对于打跑马匪的信心达到最高点。 第十三章 反目 在镇民的欢呼声中,红枪中队保持队形,刀剑出鞘,策马缓缓由镇门退进镇内。这种警惕的态度也彻底打消了对方反扑的想法,我对朵坎的指挥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见我迎上来,朵坎与苏拉格赶紧下马,朵坎道:“朵坎幸不辱命!”说着,便要见礼。 我忙将他扶住,笑道:“中队长劳苦功高,勿需多礼!” 刚才跑去协调镇民与红枪中队进行合作的镇长瓦哈加也过来了,他不失时机地凑到近前,将手一挥,立即有一大群镇民冲上去,牵马的牵马,递水的递水,若不是顾忌着外面的马匪没走,估计就要开个庆功会了。 正要别过头去,我突然发现玛莲莉她们正在那边抢救伤员,虽然早见多了她“出格”的举动,但是,她不顾尊贵的身份替镇民治疗伤口依然让我禁不住有些吃惊。这个公主,的确与一般娇蛮女子大不一样! 惊讶一晃而过,扭过头,我将心神又放在了身后那帮虎视眈眈的马匪身上。 微叹一口气,我道:“若我们有一千,不,只要八百人,刚才便可趁机冲杀出去,将他们一举击溃!可惜……” 虽然刚才大大打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但对一支四千人的队伍来说,那点损失完全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危机依然存在!苏拉格与朵坎站在我旁边,两人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显然也明白我现在的想法。 红枪中队的另外两名小队长亦靠了过来,听我这么说,哈姆道:“大人勿需担心,反正他们再攻过来我们便用刚才的方法应敌,再杀得两次我就不信他们不退。” 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我们三人正苦笑间,特珀忍不住了,抢先道:“你以为那些马匪还会这样伸着脖子任我们杀吗?这次不过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若下次我们再用这一招,肯定会被他们团团围住,要知道,他们可是我们人数的几十倍,就算我们再厉害,估计也没人能够活着回来。”哈姆顿时红了脸。 我正苦思应敌良策,远方突然嘈杂起来。在无数闪着寒芒的弓箭的威胁下,那一千多名平民打扮的人哭哭啼啼向镇子走来。他们边走边大声向镇里呼唤,从话里可知,原来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是被马匪们掳来的,从称呼来看,有些看来还与这镇子里的人沾亲带故。 这次问题大了,瞬间,我变了脸色,边上,朵坎与苏拉格也变得脸色煞白,对我们这些学习过战争学的人来说,当然不难猜出马匪的打算。 只有哈姆这种人还在讶然大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村民也加入马匪了,还是,马匪打算要他们劝降……” 他的话嘎然而止。在马匪的强迫下,尤其是射杀了几名不太听话的人后,那些村民蹲在镇子的护墙边,用手、用短木棒开始挖掘,不情不愿却又别无选择地开始破坏护墙。所有一瞬间明白了马匪的险恶用心。 护墙上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不知由谁开始,弓矢上弦,锋利的箭指向墙下的村民。 哭喊声更大了,那些村民一个劲喊话,与认识的镇民更是拼命拉关系,放眼望去,一片惨然。 墙上的镇民也哭泣起来,面对的都是相熟的村邻,见他们如此惨状,尤其是这些人还在停在耳边哭诉,又怎能不心中凄然。 拿弓的手颤抖了,箭矢也垂下来,墙下的人在哭喊,墙上的人在哭泣,若不是有墙隔着,两方肯定已经抱头痛哭了。惨云笼罩了整个镇子,甚至连自身的危机都被冲淡。 与这些人相比,起码我是保持了清醒的人之一。 虽然眼前的情形让我有些心下测然,但我知道,若任由这些村民扒拉下去,脚下的城墙绝对撑不过几刻,到时候,我们这些人估计没一个能活下来,而我,绝不愿死! 我可不是什么没有决断之人,一转身,向红枪中队的队员喝道:“各自站到墙前,取出弓箭!” 虽然有些迟疑,但他们还是依据我的命令站到了指定地点,将弓箭取在手中。 反正这些村民终免不了一死,何必与他们陪葬。想到他们的结局,我心安理得。 “所有人,弯弓搭箭!瞄准还敢动手的人!”有红枪中队的队员带头,再加上我再度运起“摄魂大法”,犹豫着,镇民还是拉满了手中的木弓。底下的哭喊声立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看着又开始下垂的武器,我赶紧将“摄魂大法”运足十成,沉声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愿意杀害亲人,可是,若是木墙垮了,不仅我们会死,底下的人依然会死,无论他们怎么做,马匪送都不会放过他们,既然这样,我们干嘛不留下性命替他们报仇呢!” 镇民无法动手是因为感情用事,若我以保护性命为由命令他们发箭,多半会招至反感,但我以留得性命替眼前的亲人报仇入手,又以反正那些村民最终总得一死来劝慰他们,打开了这些人的心结,再加上“摄魂大法”的强大功效,立即让他们意念坚定起来。 底下那些村民显然不相信头顶的人会真的放箭,虽然战战兢兢,却在马匪的催促下不敢停手。不过,他们小瞧我的决心了! “快住手!”听到动静的玛莲莉慌忙从木墙下赶来。还是她了解我! “放!”随着我一声断喝,数百支箭矢飞蝗般落了下去。虽然大多数人并未真正瞄准目标,多将箭支射在附近的空地,但那剩余的利箭依然让数十名最卖力的村民溅血当场。 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没想到我们真敢动手,底下的村民先呆了半晌,接着,有些人破口大骂起来。 不理那些人,我冷笑道:“若你们再敢动手,这些人便是榜样!”那些人虽是骂起不绝,但听了我的话后,真没有一个人再敢有所动作。当弓弦在我的命令下再次拉紧后,连叫骂声也渐渐平息。 身后是穷凶极恶的马匪,面前是绝不允许越其雷池一步的镇民,那些可怜虫走投无路,哭成一片。 眼看已将这些村民镇住,我展开了如簧的舌头,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想死,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趁着马匪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镇子的机会逃跑呢,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绝不可能派出大队人马追你们的!” 听到我的话,不知由谁开始,发一声喊,底下的村民四散而逃。 “不要!”玛莲莉此时已来到我身边,看着脚下拼命逃窜的村民,她大起来。不过,这些人都只顾着逃命,哪有功夫听她说了些什么。 见他们逃走,马匪气急败坏,留下大队人马监视我们,约五百人的骑队在我们眼前上演了一幕屠杀。 他们纵骑四骋,狂叫着追赶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手中武器挥舞,如屠宰牛羊般轻易地将无力抵抗的村民砍倒,甚或是撞倒对方,然后放马践踏……惨叫与狞笑响彻天地,让人恍有置身阿鼻地狱之感。 几十名村民侥幸从马匪追杀中逃得活命,冲到镇门前高声呼救,未等镇民拿定决心,马匪已经快速追上,弓弦连响,将他们全部射杀。 他们也许是想借此立威,但这种凶残的做法却只是让镇民们更下定了拼死一战的决心。 “老天!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正当我暗自高兴时,玛莲莉红着眼圈转过头来,愤怒地瞪着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知道你是故意让那些人去送死!” 想不到玛莲莉居然看穿了我的想法,我不由一惊。这些村民虽然再不敢破坏护墙,但是,为了避免马匪们再想出什么馊点子,所以,我给了个要他们逃命这看似高明的主意,将他们全推入死地。 未等我说话,她又道:“那些人和你有什么仇,你居然要将他们推进绝境,他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平民,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威胁到你的生存,你就必须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号角再次响彻云霄,天色已晚,激战了一天的马匪终于缓缓退却,在目力所及的尽头开始安营扎寨。 远方响起镇民们兴奋地欢呼,而在近处,虽然大家亦是十分高兴,可看到我与玛莲莉正起磨擦,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看着我,她的脸激动至通红,目光更是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她愤怒地道:“我早听伊娜说过你的一些事情,我本以为那不过是你处事灵活的表现,没想到,你真的是如她所说般那么卑鄙!”没想到玛莲莉会把这件事扯出来,边上的伊娜一尴尬。 她滔滔不绝:“你不仅卑鄙,更是残忍,一千多人,一个千多鲜活的生命,你一句话便将他们全部葬送,你听不到他们的哭喊吗?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看我的眼光立即变得古怪起来,不仅一般人,就连刚才射杀村民的镇民和红枪中队的队员都显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们似乎忘了,我虽然下达了命令,但是,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听从,若他们真的不愿下毒手,即使是“摄魂大法”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控制他们。 人类,总喜欢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其他人身上! 对着四面鄙视的目光,就如对着之前崇敬目光般,我孤傲地挺起胸膛。眼前这些浅薄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对着玛莲莉,我缓缓开口,道:“不错,我是卑鄙,而且残忍!若不杀这些人,连我们自己也会陪进去,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对于敌人,我从来不懂什么叫仁慈。” “可是……”玛莲莉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我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话里有说不出的骄傲,“我承认,我的确卑鄙,卑鄙又如何,我不愿意我心爱的人受到半点伤害,为了我爱的人,不要说卑鄙,更阴险的法子我都会使出来!” 一股热血在我体内激荡不休,我的嗓门高得吓人,也不知是要说给在场的众人听,或仅仅只是内心的独白:“你是皇家公主,凡事要讲究正统、高贵,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没有国王父亲,没有强势保护,我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来维护,我珍惜我所拥有的东西,为我所爱的人,我可以放弃一切,荣誉、地位、名声,一切的一切,通通都见鬼去吧,为了我爱的人,我可以变成魔鬼,若是天不容我,我就把天捅个窟窿,若是神要罚我,我就见神杀神!”一时间,天地间满是我叛逆的声音。 望了因我的话而目瞪口呆的玛莲莉一眼,我恨恨地道:“你是高贵的公主,本就不该喜欢我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你的归宿应该是那些身着银铠,手持金剑的尊贵骑士,我这种人绝对配不上你!”不顾她扯着我的衣襟张口欲言,我拂袖而去,留下瞠目结舌的满地众人。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我几乎要狂吼出声。越想越觉不值,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她吗,不是为她,我怎么会留在恩达斯,不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为人不耻的事,她以为我真的是铁石心肠吗,看着那些妇孺痛苦的惨嘶,她以为我不觉得内疚吗?可是我无从选择,他们不死我们死,为了保护所爱的人,我背负起为世人唾弃的卑鄙名声,可却没人能理解,不仅不能理解,反而还对我极尽鄙视,这一刻,我心灰意冷,还是走吧,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我可以去暗杀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然后,远离战争与勾心斗角的宫廷,过自己想过的轻松自在的生活,他们则可以少掉一个损害了他们“重于生命的荣誉”的卑鄙家伙。 独自一人大步回到自己的住所,我将大门重重关起。 晚上我就走,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没了我这个卑鄙的人和卑鄙的战术,他们应该能用公平与慈爱感化马匪,要不然,至少也能用“光明磊落”的战法“轻易取得胜利”吧!我恨恨地想。 “笛珀利!”随着我的呼唤,笛珀利出现在身旁。 对着他,我问道:“你有什么离开此地的好方法吗?” 笛珀利应道:“属下刚才已经察看过马匪的布防,而且,还在安全处设下了近距离传送阵,只要到镇尾,我们便可从传送阵安全离开。” 说到这,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老大真的想清楚了吗?若没了你,眼前这些人肯定没一个能活下来,老大真能放得下这里所有人吗?” 听他这么一提醒,正在气头上的我立即清醒不少。是啊,虽然玛莲莉让我如此愤怒,但我真能让她就这么死掉吗?还有伊娜,无论从情感和道义上来说,我都不可能扔下她不管,还有美莲达,虽然她伤害我那么深,可是,我真能舍弃不理吗?”还有苏拉格…… 多亏有笛珀利,是他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有这样一个既能干,又善解人意的手下,的确是的我的福气。我突然发觉,我已经习惯于依赖他了。这种想法让我心头一凛,完全信赖一个连来历都搞不清楚的人可是不智的行为,看来,我今后办事得更加理智更加独立才行。 抬头望天,半晌后,我悠悠叹了口气,道:“等我们离开后,你再折回来将这条逃生之路悄悄告诉苏拉格。” 以朵坎的性格,就算知晓逃生之法多半也舍不下镇内居民,本来,苏拉格也是同一类人,不过,好在有玛莲莉的存在,作为一个骑士,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以保护公主安全为先,更何况,玛莲莉还有三十近卫,就算她不肯走,苏拉格和这三十人架也会把她架走,到时候,伊娜她们当然也会跟着离开。 第十四章 神交 主意一经拿定,我便开始想着脱身的问题了。 马匹要备好,食物饮水这类也得准备,走到中厅,我随手拿走点心和果品往口中塞,仗打到现在,我可是滴水未进,即便有内力支撑,也觉得饥渴不堪。 吃了两口,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房内那少女今早把送饭的人吓坏了,估计不会再有敢给她送吃的,那她不和我一样,什么都没吃吗?刚才忙得昏头,把她忘了个干净。 拿起食物,我走进房内。 房间内的少女依然一脸木然,我心中暗叹,轻轻地,将食物放在她面前。 如果她真如笛珀利所说的能够看到未来,那么,我可以理解她现在的模样。 即使是心智纯熟的成年人,让他终日面对无可回避、无可逆转可怕宿命,那种浸润整个身心的无力与无奈只怕亦会让他疯狂。更何况,这种能力的持有者是一个心理承受力极弱的年幼少女。想当初,我得知自己是所谓的“命运之子”时,不是一样的震惊、无奈与不甘吗?若非我心志坚强,强要改写命运,现在估计便是眼前她这副逆来顺受、完全麻木的模样。 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运足摄魂大法,将眼内神光深深刺进她那空洞无物的双眼。 或许是因为她封闭了心门而使精神毫不设防,要不就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一刹那,我的神念冲入一个奇幻的境地。真没想到我居然能进入她的思维之内,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感觉另外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这里是一个漫无边际的黑暗空间,有无法晶亮的画面在其间闪现,每副画都展现着人类的生老病死,它们不住幻灭,又不断出现,每副都叙说着不同的故事。 这应该就是这个少女所感觉到的未来画面吧,看着这一幕真实不过的未来再现,我完全肯定了笛珀利的看法。 心知对方的灵魂肯定封闭在心灵更深处,毫不停留,我继续向内深入,点点亮光于身旁或现或灭,然后,我进入一片黑暗的空间,没有任何光,这是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孤寂与恐惧是这的主旋律,无尽的绝望浸润漫天,就连我也受到感染,几乎要停滞不前。 心知自己的理智已经被其强大的精神力动摇,强忍泉涌而出的无力感,我坚持着继续向下,不知道向下多久,终于,前面隐隐出现一片光明。 心中大喜,我兴奋地掠过去。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蜷缩成一团,六七岁大且未着半缕的小女孩。 这就是她的本性吧,伸出手,我轻轻按在那双目紧闭的小女孩身上。 身体猛地一颤,那小女孩又惊又惧地睁开眼睛,未不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当那双闪着电芒的双目对上我时,我如受重击,头部剧痛,全身一震,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感觉到手中的少女正气息急促地想出手中挣脱出去,我一边用力控制住她的行动,一边强忍头痛,深深地望着她的双眼,将心中对她的理解与怜爱毫不保留地传输过去。 这一刻,我撤去了所有心防,用内心最温柔最真实的感受与她无声无息地做着交流。 本想用“摄魂大法”将她从麻木不仁中拯救出来,没想到事情完全脱出了控制,她的精神亦强大到我完全无法影响,我知道,若此次不能进行彻底的沟通,她将永远对我怀有戒心,亦将永远没有机会从对命运屈服中摆脱,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心交心,希望能让她了解到我的诚意。 这一刻,我真觉得幸运。若非有玛莲莉刚才的打击,我绝不会心灰意冷,那对这少女绝对是怀着利用的心理。可有了之前的事,我对这少女有的只是同样背负难以逆转的命运的同情,所以,我可以放开心防,以心换心。 看着她,我极力传输着同情与怜惜,同时,又将自己身为“命运之子”,却从不对命运低头的坚定与不屈的信念源源不绝地“告诉”她。 面对着我,那少女的表情由惊恐到宁静,由张惶到安心,最后,低下头,恬静地伏在我的胸口,居然就这么沉沉睡去。 心知她已经心力憔悴,缓缓将她放在床上,小心地盖上被子,我这才于床头盘膝坐下。刚才那几下看似普通,其实,那强度几近极限的精神交流已将我精力完全耗尽,想到今晚很可能会有什么变故,为了保证自己处在巅峰状态,我赶紧运功恢复。 当我从入定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敏锐的视力一眼看到座上放在一堆食物,看来,是笛珀利弄来的,他真是个优秀的手下,很多事情不用我交待便办得极合心意。 回头看看那少女,她正睡得香,嘴角居然还噙着一丝微笑,看得我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好梦。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了,硬起心肠,我轻轻将她推醒,“起来,我们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然后,拿起食物,带着她向门外走去。若我独自离开,留在此地的她多半会成为玛莲莉她们的出气筒,而且,没了我的庇护,说不定还会被送上燃烧的火堆,再说了,若我想暗杀奥文利•;法拉,她的预知能力对我十分重要。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该将她带走。 此时,我显得已经获得了她十分的信任与信赖,牵着我的衣襟,她寸步不离。心知之前的精神交流起了作用,我暗自高兴。 轻轻拉开门,我顿时愣在当场。面前,红枪中队在朵坎与苏拉格的带领下全跪在我房前,他们旁边,以镇长瓦哈加为首的镇民乌鸦鸦跪了一地。 “大人,求您宽恕我们的无知和愚蠢!”瓦哈加大声道。 “大人,求您宽恕!”所有人齐声开口,声振屋瓦。 不知怎地,我鼻头一酸,泪水差点涌了出来。 “大家……大家请起!请起!快请起……”此时我忽然发现了我隐藏得极深的脆弱,连话都有点不知该如何说了。 “老大,对不起!”苏拉格轻声道。 “这就是为了大多数人所必须的牺牲吧!”朵坎也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他俩其实在刚才的过程中并没有显出任何的不满。看来,是为了安慰我才会这么说的吧,我甚至怀疑,现在的事都是他俩一手策划的,毕竟,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的人就这么几个。只是,我游目四顾,却没看到玛莲莉她们,看来,她还是无法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暗中叹了口气。 苏拉格似乎猜出了我的想法,突然站起来,轻声在我耳边道:“让我们来道歉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什么?我吃了一惊。苏拉格不可能会骗我,那就是说,玛莲莉只是不好意思前来道歉,准备用这种方法同我和解。由于之前的感动,此刻的我正处于十分满足的境界,所以,我很快便原谅了她之前的伤害。 “大人,请您带领我们继续战斗!”瓦哈加又不失时机地冒了出来。 我正欲答应,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一言不发的那名神秘少女突然紧紧扯住了我的衣袖,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传来的焦急的讯息:“走!快走!不要留下来!快走!不要留下来……” 转过头来,捧着她的脸,凝神她焦急、惶惑的眼睛,我正色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我绝不会向命运屈服,我要你看着我是怎么逆转它的,我同时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以百倍的勇气与信心去与它作斗争!” 其实,说这种话的我心中却有另外一种想法。若我真是所谓的命运之子,那么,绝不可能会死在这种小地方。口中说的与心中想的完全相反,绝不希望受命运摆布,此时却希望命运真能保护自己,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同时,我也想到了另外的可能,若我不是命运之子,若那少女看到的真的是我的未来,那么,逃避现实亦是毫无用处,但是,我绝不会束手待毙。谁也不能决定我的命运,我要掌握自己,就算天要我死,我也要杀出一条生路来! 看着那少女眼中的忧心不减,可无力与惶惑渐渐褪却,换之以一种坚定的表情,我知道,目的已达,于是,递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我转向众人。 还未等我开口,一阵尖利的呼救突然响彻云霄:“马匪偷袭!马匪偷袭……” 我脸色大变,赶紧道:“大家快去支援!”率先向护墙冲去。远远地,回头冲那少女喊了一句:“你快回房!”差点把她给忘了。 马匪们的运气的确不怎样,他们选的是入夜不久后的时间,在他们想来,为了保证充足的精力,我们这些人应该会早早入睡,这样,即使偷袭不能成功,也能打断我们的睡眠,消耗精力。 可惜,由于我与玛莲莉的矛盾,整个镇子根本没睡,全副武装的众人片刻间便冲上护墙,在我和苏拉格他们的带领下杀得那些自以为是的马匪七零八落。 当我信手将一个刚爬出半个头的马匪劈得惨叫着跌落墙下时,觉察到势头不对的马匪们终于退却。这一次,他们至少又扔下了三四十具尸体。他们肯定以为我们神机妙算,猜到了他们会夜袭的打算,估计马匪有头子再不敢鲁莽到将精锐的手下拿来送死。 看着马匪们仓惶地没入远方的黑暗中,与准备破开镇门后冲杀进来的后续部队汇合,镇民放声欢呼。我却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今夜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不出所料,为了消耗我们的精力,不久后,马匪们又组织了一次进攻,这次,他们用的又是绕镇射箭的方法,不过,由于夜色的掩护,我方无法进行精确还击,直到朵坎想出把火箭射过去,利用燃烧的弓箭来照亮战场的方法后,马匪才不得不退缩了。不过,过了个把小时,他们又折了回来…… 就这样,他们去而复返,绝不让我们有半刻安枕,我完全可以想见,马匪们正分为好几批轮渡休息,等待着天时后给我们致命一击。 可我们不能学他们,由于人手太少,为了保证足够的守备力量,我只能让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轮休,而且,不能远离岗位,在这种环境下,恢复情况可想而知。 不过,我绝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阴谋得逞,对于眼前的情况,我早有对策。 当到下半夜时,我将守了大半夜,已经疲态尽显的红枪中队换了下来,再加上另外最具战斗力的二百镇民,将他们换到镇内舒适的地方去睡觉,就连苏拉格与朵坎也在我的命令下回到镇内休息。由于之前我们的回击力度极强,马匪们现在只是骚扰而已,并不敢过分逼近,所以,这些中坚力量的离开并未带来太大的影响。 等到将又一波马匪的进攻逼退,趁着这个短暂的间隙,我就地盘膝,开始运功,在马匪们再次杀回来前,我已经精神焕发地站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又接连打退了马匪三波进攻,看看天色,再过个把小时应该就要天亮了。 而此时,早就觉得该换班的镇民终于忍不住在私底下发出阵阵不满的声音,刚才我让换下来的人回镇内休息,这种比之前明显有差别的待遇已让不少人觉得我是故意照顾自己手下,现在,他们多做了这么久的休息,更是让那些人坐实了此点。 我没有理会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又等了片刻,这才命人去将已经休息了小半夜的战士们叫了起来,同时,另差人将在发现没有伤号救治而被劝回去休息的玛莲莉她们也叫了过来。 当所有人都到齐后,向着这精力尽复的三百人,我沉声道:“我现在叫大家来是为了去完成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顿了顿,我接着道:“大家应该都清楚我们目前的处境,若不能将外面那四千人的马匪击溃,当太阳升起后,他们便会直扑而来,将我们杀得干干净净!” 我提高了声音:“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决定,今夜带领你们偷袭马匪。” 看了并未显出疑豫的众人一眼,我非常高兴。刚才故意没有使用“摄魂大法”,目的就是为了挑选出一批最愿承担责任的人,若其中有人不愿冒险,摄魂大法虽能改变其心意,但却会使效果大打折扣,所以,我宁可让那批心志不坚的人退出去,亦要保证队伍的上下一心。 不过,看来我多虑了,这些人都清楚眼前的困境,也都愿意为胜利付出努力乃至生命的代价。 吸一口气,我用上了“摄魂大法”。我沉声道:“马匪们绝不想不到我们这点人居然敢去劫营,而且他们已经骚扰了我们一夜,他们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再加上天已快亮,此时,他们的警惕性肯定降到了最低,所以,我们今天一定可以胜利,为亲人,也为自己,我们要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等提着马匪的人头回来时,我再也大家一醉方休!” “一定胜利!一定胜利!一定胜利……”由我开始,大家压低嗓门却又激动万分地不断齐咏,到最后,眼内都散发出狂热的光芒。 第十五章 偷袭 心知效果已达,我转向玛莲莉,而她,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有激动,有仰慕,还有一丝浓到化不开的疑惑与不解。 心知她道歉只是因为我的选择虽然残忍,但却是无奈之举,当她相通此点后自然不会再怪我,但并不代表她就改变了对我的看法,她现在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这个看来只顾自己的人居然会为了这个小镇存亡去冒险攻击马匪本队,对此,我不想再多做解释,有些东西,说得再多也没用。但我也同时相信,终有一天她能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也许,就在下一刻。 对着玛莲莉,我道:“我需要你的配合。” 在她的一脸疑惑中,我续道:“当我们进攻时,我需要你从另一面帮我进行牵制性佯攻……” “大人!”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玛莲莉那群侍卫的侍卫长。 也难怪他焦急,虽然是佯攻,但危险性绝不比我们这些强攻的人要小,若是马匪判断错误,说不定最先遭殃的便是他们这群人。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比玛莲莉的安全更重要了,就算这场仗打赢了,若是玛莲莉有所损伤,他们多半也是人头不保,说不定还会累有亲族,所以,出言反对自是当然。 “正好!”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打算让苏拉格配合你们,你和苏拉格一起过来吧,我给你们交待一下具体步骤!” 让其他的人整理各自的装备,换上与马匪类似的服饰,领着他俩,我们往旁边走开。到估计着他们听不见我们说什么时,我停了下来。 刚停下脚步,侍卫长便急切地开了口,道:“大人,您不能让公主殿下冒这么大的险。”看来,他真以为我会让玛莲莉去冒险呢。 轻叹一口气,我道:“你以为我会让她去冒险吗?” 对着侍卫长不解的目光,我道:“若我不这么说,玛莲莉怎肯离开这个小镇。” “您的意思是……”侍卫长又惊又喜。 “不错!”我点了点头,“等到我们分开后,你和苏拉格立即带着公主赶往多米克,有我们拖延时间,你们一定可以安全达到。若打赢了这场仗,我自会赶到那儿与你们会合。”对于打输的结果,我故意没提。 其实,不久前我已交款自己的计划告知笛珀利,虽然他告诉我无法带着其他人隐身,但他同时又说,就算这一仗失败了,他也完全可以凭借强大的个人能力将我从乱军中带出险境。我相信他的话! 对我来说,我更担心的反而是玛莲莉她们的安全,以玛莲莉的性格,若是要她舍下众人逃走,她绝对不会同意,借这个理由将她骗得离开,我才能安心对敌。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生死,甚至于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我却绝不愿意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玛莲莉的疑惑正是因为看不清这点。若非只有这样才能拖住敌人,留给她们足够的逃离时间,我才不会去冒险做这样的事,镇子的生死与我何干! “大人!”“大人……”听到我说的话,侍卫长与苏拉格同时叫了一声。不过,两者的意思截然不同。 侍卫长是太高兴了,感激涕零,而苏拉格则是担心我的安危,看他的样子,多半想留下来与我同生共死。 对侍卫长,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而对苏拉格,我早有对付的计策。 对着他,我道:“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里面有公主,而是因为,这里面都是我心爱的人,只有交托给你,我才能安心,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而且,你也知道那个少女的身份,她也会跟你们一起走,若是没有你这个知情人的保护,她不定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听我这么一说,苏拉格终于无话可讲,只是一脸激动地看着我,两眼发红地道:“老大,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来见我们!” “放心!”我拍了拍他的肩,眼睛也禁不住不些发涩,强笑道,“你老大才不会那么容易死呢!” 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我与他俩回到队伍之前。此时,那三百人已经准备完毕。而玛莲莉也破开荒地悬了把剑在腰间。看来,她还真准备去打仗,可惜,她是没这个机会了。 而伊娜则悄悄走到了我的身边,看来她也以为我真打算让玛莲莉去冒险,知道她想说什么,我止住她,轻声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就算我再生玛莲莉的气,也绝不可能让心爱的人去送死啊!”说心爱两字时,我加重了语气。 知道我指的人中包括有她,伊娜一下子红了脸,同时也显出忧心的表情,轻声道:“你千万小心!”说完,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缓缓退了下去。真想不到,三个情人中,居然是伊娜这个曾经与我矛盾最大,差点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才真正理解我。 话不多说,我命令众人上马——那些镇民可就没有这种正规的战马了,除少数人骑着不知是用来拉车还是运货的劣马外,大都得依靠两条腿前进。就算骑着马的,看他们歪歪扭扭十分别扭的样子,肯定基本没骑过马,我真担心速度一快就会摔个头破血流。好在我也并未指望他们去冲锋,他们的任务主要就是在到达马匪的营区后四处放火,造成马匪的混乱,所以,除每人一把武器外,带的最多的就是引火之物。 一声令下,我们悄悄潜到镇外。这一次可要多亏笛珀利先前设下的近距离传送阵了,若是打开镇门,说不定会惊动马匪,可是,有了这个近距离传送阵,虽然几百人得分批出来,但却能悄无声息,于是,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镇外。 不欲暴露行笛珀利的存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笛珀利都是隐在暗处操纵魔法,由我出面装腔作势。当然,其结果是使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崇敬,同时还对这场战斗充满信心——要知道,近距离传送阵可是只有元素魔法师才能用啊。而对边远地区的平民百姓来说,就连个最低级的魔法学徒都是难得一见,神奇的魔法对他们来说等同于神的力量。 转过头,我望向玛莲莉她们。 玛莲莉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来,她多半认为我并不太在乎她的死活。虽然她极愿参加这样的行动,可见到心爱的人将她推进险境却毫不在意,当然会心头不快,不过,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她马上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至于美莲达,与前些日子一样,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我两反目后,她总是挂着这副表情,生死存亡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这种木然的态度看得我一阵心痛,不过,马上又克制住胸中的感情,我将视线投向伊娜。 她也望着我,眼内有化不开的浓浓情意,更包含着对我的无穷担忧。 四目相对,我们无声地做着交流,直到觉得时间不早,这才劝慰地一笑,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挪开。 接下来,我的视线落到了那名神秘的少女身上。我对玛莲莉她们的解说是,这个少女是个魔法师,可以帮助她们。若不如此,见到要把这个毫无战斗力的少女带着一起走,玛莲莉再迟钝也该明白,她们不是去攻击马匪,而是要悄悄逃亡。 不用说什么,那个少女的眼睛将她的想法毫无遮掩地传递过来:“不要去!不要去……”她那紧张的表情让我内心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这绝不会改变我的主意。若我不拖住马匪,我们这些人逃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追上,到时候,那才真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将我的勇气与坚定返回过去,等她情绪渐渐稳定点后,我深吸一口气,沉声向众人下令:“出发!”扭头不顾,与玛莲莉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向着马匪方向包抄过去。我知道,分手不久后,苏拉格等会以到马匪后方进行偷袭的理由将她们带往多米克,等她们发觉不对时,早已经脱离了战场,到时候,走不走由不得她选择了。 全体下马,牵着早已安上马嚼口、裹好马蹄的马匹,我们一声不吭地向马匪营地偷偷摸过去。 由于此地皆是平原,所以,马匪们并未在地势上多做选择,只是在营区周围每隔一段便设立了两名岗哨,但看人来人往,他们显然又准备去骚扰镇子。 小心潜伏,避开了那些外出的马匪。随着这批马匪的离去,整个营区又陷入一片寂静,估计一下时间,算着他们差不多该回来,我一声令下,我们这批人正大光明地向着马匪营区走了过去。 由于我们身着马匪服装,这些站岗的人麻痹大意,理所当然地把我们当成是先前的派出的部队,连人数少了近一半都没注意到,睡眼惺忪地招招手,居然就这么让我大摇大摆地走进营地,连准备好的一番说词都没用上。 “你们这帮兔崽子就知道偷懒,时间还没到就跑回来……”刚进营地,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披着件外衣走过来,应该就是负责调度人手的小头目了。 看到我们,他的脸色骤变,惊讶地张大了嘴,接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地欲往后退,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然后,锋利的刃口在他脖子掠过,鲜血飙射,他缓缓倒了下去。 心知时间不多,我沉声道:“开始行动!”随着我的话,镇民四下散开,将火种散播在各个帐篷上。而我则领着红枪中队刀剑出鞘地坐在马上。 “火!火!着火啦!快救火啊……”当有马匪终于发现火情时,我一声断喝,带领百人马队冲入星罗棋布的营帐丛中。 擒贼先擒王,由于我方人数实在太少,我知道,此战的成败在于杀死马匪头目,毫不停留地向前冲杀,我直取营区中央那最为华丽的营帐。 虽然有些头脑清醒的马匪极力阻挠,不过,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连衣裳都未齐整的人哪是我们的对手,再加上大部分马匪都还昏头昏脑,看我们的衣服,还以为是自己人,根本不加阻拦,而我们则根据左臂是否绑有白色布条来区分敌我,可以随意斩杀敌人,所以,一路上遇到的阻力极其微小,片刻功夫便杀到离那营帐不过数十步之遥。 当我们势如破竹地冲向那华丽的营帐时,一群眼睛通红的马匪们呐喊着,发狂似地冲上来,拼死阻挠我们。居然用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我们的步伐硬生生减缓下来。这一刻,他们终于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强有力的抵抗,看他们舍生忘死的模样,我知道,我猜对了地方。 骑在马上,我用天雷神剑左劈右砍,虽然每招出手都有马匪溅血倒下,但我明显感觉到兵器的不称手。天雷神剑虽是附有神明力量的神兵,可是,它实在太短,无法对敌人进行远距离攻击,在马队冲锋时,它的缺陷暴露无遗。看边上那些奋力挥动长剑的士兵,我觉得,很有必要设计出更有效的近战兵器。以我脑中的战争知识,这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再不杀出包围,我们就失去了杀死面前营账内的首领的机会。咬牙将又一名冲到身旁的马匪砍倒,我怒吼道:“冲!冲!向前冲!”将马一夹一提,把面前一名马匪生生撞倒,然后,四蹄毫不犹豫地践踏其上。惨叫响起,那马匪四肢扭曲,眼见是活不成了。 身后,朵坎带着马队冲了上来。我们奋不顾身向前猛冲,利用马力硬生生从人堆里往前挤,当我又将一人斩落时,面前突然一松,已经从包围中杀了出来。 心中大喜,狂喝着,我向着面前的大帐疾驰而去,帐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知道,那帮人正从后面开溜。 将马一拍,我沿着大帐向后急追,所经之处,顺带用剑一割,那豪华的大帐便在轰隆一声中砰然倒塌。 眼前的障碍物一除,我立即看到了正狼狈逃窜的几人,他们边逃还边惶恐回望。 看着其中一张苍白的脸,我愣在马上。这是张冠绝天下的玉容,虽然失色的脸上写满惊惶,但那凄楚惶惑的表情不仅无损于她的绝美,反而更增几分让人心痛的楚楚可怜。居然,是菲琪! 看来,是为了讨好这个美绝天下的落难公主,马匪首领将最好的营帐让给她在住。难怪我们刚才遇到的阻力会那么大,对于这个美到足以让任何男人倾倒的公主,谁都会禁不住生出舍命保护的决心。刚才那些马匪肯定是怕我伤害到她。 想通此点,我毫不犹豫地拔马回转,带着队伍向另一边冲锋,由于判决失误,我已经失去了一举击杀马匪首领的机会,现在,只希望能将马匪们杀散,到时候,马匪肯定也是元气大伤,就算他们重新整顿后卷土重来那也至少得是半天之后的事了,我相信,以我们高昂的士气,坚持到援军到来并不是什么难死。掉转马头的那一杀,我明显看到菲琪眼内闪过一抹复杂的神光。 远方身后,嘈杂的马蹄声响彻云霄,刚才出击的马匪溃退回来了。 早在出发之前我便与镇长瓦哈加定下进退之计。一旦看到马匪营区火起,立即大开镇门。受过红枪中队冲击的马匪们显然会认为又是红枪中队要冲杀出来,按照他们的计划,肯定会收缩成一团,等待着红枪中队自投罗网。 可惜的是,他们这次料错了。他们面对的不是红枪中队,而是一群丧失理智,尾巴着火的牛群。 “火牛阵”可是另外那个次元最著名的战例之一,曾经于两军对垒中起过极其重要的作用,左右了战局,这不到千人的马匪如何能挡得住它们的冲击,自然是溃不成军地退向营区。 而在营区内,刚受过一群“自己人”攻击的马匪如何会对这些“气势汹汹”的“增援者”客气,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弯弓射击,再加上假扮成马匪的镇民在其间推波助澜,那些后有“追牛”的马匪若不想死在两面夹击下,自然只有拔剑抵抗一途。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我给己方增加了一支千人突击队,而将马匪减少了着装齐整的千人生力军。兵力的差距短时间内就这么轻易地被减小。 感觉到身后乱成一团,我知道目的已达,心中暗喜,随手举起一个刚斩下的马匪头颅大叫:“你们首领死啦,你们首领死啦……”虽然这并不是他们首领的头颅,但在这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营区,满心慌张的他们又有谁能真正用心去瞧我手中到底是谁的头颅。再加上我已经潜运“摄魂大法”,听到此话的马匪顿时没了斗志,好些人已经开始转身逃走。 不过,事情并不是总能一帆风顺。 “谁说老子死啦!”狂喝中,一个虬髯大汉现身于不远处的营帐之上,“你们都给老子上,杀一个,赏金十两!杀了比尔•;亚特,赏金千两……” 话未说完,一击利箭迎头飞来,若非他闪得快,肯定是一箭穿心。这下子,他虽然满口骂骂咧咧,却再也不敢大模大样地跳上营帐。 暗道可惜,收起弓箭,将天雷神剑高高举起,怒叱一声,我带着红枪中队往着首领现身的方向直扑过去,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藏身之所,若是杀了他,我们这一局依然可以稳赢。 若说首领出来僻谣还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接下来的事情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们……他们杀了菲琪公主!”不知是谁突然大叫起来。看来,是发现了倒塌的营帐。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替公主报仇……”不知由谁开始,一时间,四下都是惊天怒吼,无数红着双眼的马匪从营帐后舍生忘死地狂冲而来。得知我们“杀”了他们仰慕万分的菲琪公主,这些人完全疯狂了,咬牙切齿地将我们团团围住,逼得我们寸步难移。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马匪,我拼命斩杀状若疯狂的对手,心中却是一分一分地凉了下去。对面,那虬髯首领杀气腾腾地从一个营帐后转出来,在几名手下的拱卫下咆哮着指挥着手下向我们攻击,可我心里清楚,距他这短短的几十步将永远无法到达。真想不到菲琪在这些人心中如此重要,更想不到,刚才那随手一划居然会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就连摄魂大法也无法动摇。 刚将一个扑到面前的马匪的头颅砍飞,来不及回招的我立即被另一个马匪在小腿上重重斩了一剑,若非我身体坚韧,又及时缩腿,估计整条腿都切了下来。 呲牙咧嘴,我又一剑挑飞一名马匪,沉声道:“笛珀利,出手!”现在,只有靠他的隐身能力将那名首领斩除。不过,我心理清楚,就算杀了那名首领,我们也无法逃出天生,眼前这些人已经因为菲琪的死而疯狂,首领被斩杀只会刺激得他们更加奋不顾身。红枪中队,完了! 我话间刚落,那名首领突然惨叫一声断两截,他身边的护卫则一脸惊恐地向旁跳开。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正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知道笛珀利已经得手,我心头大喜。 就这么短暂的分神,身旁的五名马匪突然冲破了天雷神剑布下的剑网,狂嗥着冲到我的面前,一支长剑三把短刀一把匕首同时递到了我的面前。 “糟!”我暗叫不好。由于马匪的冲击,冲杀在最前的我已经与众人隔开,而一直于暗中保护我的笛珀利则被派到了前方,我知道,现在的生死全得靠自己努力。 面对闪着冷冽寒芒的兵器,一瞬间,我坠入无喜无悲的超凡境界。 战斗时发出的阵阵怒吼,兵器交击时清脆的金属交鸣,人来人往的脚步,仆然倒地的震动,再就是惊恐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攻击,狰狞的面容……感觉变得无比敏锐,一切的一切都尽在眼耳,我就如一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冷冷地看着生死的剧幕于战场上不断上演。 面前,那五名马匪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出剑的姿势,挥剑的角度,剑势的取向,力道的运用,就连他们脸上手上肌丝的纤颤都被毫发漏地摄入眼帘。心眼!在这生死一刻,它终于重回体内。 借着心眼强大的洞悉力,我轻易地把握住了对手们的攻击。若是一对一,甚至是一对二,一对三,我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对手斩杀,可是,五个人同时攻击实在超出的我反应的极限,现在,我只能选择最佳的应对之法。 在这五个敌人中,持剑那人最为强大,这可从长剑带起的呼啸劲风与及稳定的双手可知,它对我迎面横劈,以我并未着甲的身体,就算再坚韧,被它划中估计也是开胸裂膛之祸。但是,对我伤害最强的却是那支最不起眼的匕首,它是从侧后方悄然无声地刺来,目标正冲我的左肋,我可以轻易地推见,若是不加阻挡,它将从我肋骨间隙刺入,穿破我的心腔。至于其它三把短刀,分别左右取我左右腰腹和右大腿。 算清对方的动作,我怒喝一声,天雷神剑当地与面前长剑重重相交,强大的力量与附着的电力让那家伙惨叫着跌开老远,将身后两名欲要趁火打劫的马匪撞倒在地。 接着,神剑回收,将砍我右腰的马匪持刀的手居中斩断。嘶叫着,他捂住鲜血狂涌的断手倒下去,身体不住抽搐,痛得失去了战力。 而我的右腿便于此时从马鞍中脱出来,侧身一摆,让开对方劈来之势的同时,反脚将他踢皮球般踢得冲天飞起。看他鲜血中喷,估计是活不成了。 解决右边三人的同时,左手趁着身体一侧之势,我重重敲中那只持着暗中袭来的匕首的手掌,令人牙酸的刺耳骨折声响起,那名阴险的家伙惨嗥一声放脱匕首,握住变形的右手惨叫着四下乱跳。 我可没功夫理会他,刚才那四下看似容易,实是殚精竭虑的结果,几已耗尽心力,而在另一方面,由于我的身体侧开,原本劈向腰腹的短刀不偏不倚地往我头颈部划来。危险并未解除! 不过,这正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毫不犹豫,我将左臂一抬,让小臂挡在刀口之前。 此人的力量在五人中是最弱的,我确信他的短刀根本割不断我坚韧的手臂,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让他随意砍斩,一个魔法已在轻声吟咏,当他割破我的肌肤时,一个冰冻术将借着鲜血的增幅由创口涌出,将其冻结当场。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正当我这么以为时,一条人影由侧后方飞掠而来,挡在我的身前,用身体硬接下对方劈来的短刀,鲜血四溅中,那人影轻哼一声,反手一刀割断了对手的喉咙。 怔怔地看着替我舍身挡刀的人,我完全乱了方寸。 第十六章 迷茫 美莲达,怎么会是她?她不是随着玛莲莉公主一起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而且,她不是背叛了我吗?为什么会舍生忘死地替我挡这一刀。 刚才的情况落在别人眼中的确是十分危险,都以为我是完全没有抵挡的余地,所以不得不用手臂去硬挨那一刀,而且,对方的短刀极可能砍断我的手臂后再斩上我的头颈,所以,我丝毫不怀疑美莲达奋不顾身的情意,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理解,若她真的爱我,为什么会背叛我,若说她不爱我,为什么会连命都不要来保护我。这是为什么?究竟有什么是我示意了解的,这一刻,我心乱如麻。 心眼离我而去,我再也把握不住战局,也没有心思把握战局,只是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连持剑的右手都垂了下来。 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美莲达娇叱一声,奋不顾身,冲向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招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转瞬便连受几处不轻的伤。 在他杀敌的同时,一阵强烈至极的魔法波动突然于空中形成,带着无比熟悉的味道,无数风刃呼啸着扑向面前的马匪,这强大的魔法锐利地划破天际,带着勾魂夺魄的厉声,以无形的姿态收割生命,面前的马匪如被拦腰截断的稻草纷纷倒地,现出一大片呻吟着躺了遍地伤者的空间。 “法师!”马匪皆变了脸色。对甚少见过魔法的马匪们来说,神秘莫测的魔法与掌控着这种力量的法师皆是最让他们感到不安的东西。原本强大的攻势顿时一弱。 是伊娜!她怎么也来了?看着不远处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佳人,我心头一惊,她又运用超阶魔法了,虽知这是迫不得以,但对她如此损耗生命,我依然是一阵心痛。 同时我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玛莲莉不会也回来了吧?游目四顾,没有看到她和皇家侍卫及苏拉格的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此时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合想这些东西。 神剑轻掠,划破左掌,随着我的轻声吟咏,增强至元素魔法师水准的连珠火球绵绵而出,将面前十多围美莲达的马匪化作冲天烈焰——为免误伤美莲达,伊娜刚才使用“风刃飞舞”刻意避开了她的方向,所以,也让那些马匪幸存下来。 看着眼前全身着火,惨嘶着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撞的马匪,其他马匪眼内现出惊惧的光芒,他们终于畏缩起来。 好机会!我心思一动,轻呼一声“笛珀利”,然后拍马向美莲达冲去。我想,笛珀利应该不难明白我的意思。在将美莲达提上马时,我视线余光看见伊娜身旁人影一闪,接着,她凭空出现在我马后。笛珀利的确深知我心。 感慨之余,我让伊娜抱紧自己的腰,左手搂住美莲达,向红枪中队的队员狂喝一声:“跟我冲!” 将马一拍,杀入被两个强力魔法吓得面如土色的马匪群中。 感觉到温热的鲜血迅速浸染我的手臂,虽然明知美莲达未受什么致命伤,依然有种痛恨与痛惜在心痛中如藤蔓般纠缠上来,让它带刺的藤条刺得我满心伤痕。 怒吼连连,我用冲天愤怒化成炙烈的剑招,每回合都至少有一名马匪惨叫倒地。我要马匪十倍偿还他们对美莲达的伤害,虽然,我依是恨她入骨。 由于马匪们斗志大跌,而我们又奋勇争先,当一个又一个马匪惨死当场时,他们终于开始退缩。 毫不停留,我拔转马头带着队伍向来处急奔。现在,马匪首领已死,目的达成,是到了要撤退的时候了。此时天色已经发白,只看四下的马匪现在基本上已经整装上马,我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向正于四处破坏的镇民发出撤退的信号,我们如一阵风般接连冲过好几个营帐,途中虽有零星的马匪阻拦,但这些毫无组织的松散部队如何是我们的对手,骑流所到之处,他们便如浪潮里的小水花,打个旋儿便被吞没。 气势如虹地又冲过一片营帐,面前出现的一切让我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应该是出于自发地保护菲琪的想法,失去首领的马匪正源源不断的地从四面涌出,将菲琪几个人护在阵心,更不幸的是,他们的阵营挡住了我们的归路。 虽然他们现在只有不到三百人,可是,我扭头看了看,我这边剩下的红枪中队队员也不过六七十人,且还个个带伤。不过,我们没得选择,要想活着回到镇子,只有杀出一条血路。 咬咬牙,天雷神剑向前一挥,我狂吼道:“随我来!”带领马队冲入菲琪本阵。 当我们发起冲锋的同一刻,马匪们也大叫起来:“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这四个字似乎带着神奇的魔力,当它说出口时,原来没头没脑的马匪们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从营帐里,从帐篷后,从杂物堆里……无数马匪涌了出来,无论是骑马的还是步行的,无论是有兵器的还是赤手空拳的,每个人都发出惊天怒吼,每个人眼内都闪现无比狂热。 保护公主!这种信念甚至超越了个人生死,使一盘散沙的马匪拧成了一股绳,使乌合之众的匪徒发挥出胜过精锐之师的实力,红枪中队每进一寸都要付出百倍的艰辛与努力,每一步都是用无数鲜血与尸体铺就。 我们的人越杀越少,而马匪越来越多,虽然与菲琪已不过十数米之遥,可却再难寸进。 “笛珀利,带她们走!”双手用力,我将伊娜与美莲达同时向空中高高抛起。 一阵低沉的咒语在耳边响起,等我发觉自己被一层淡淡的蓝光笼罩,意识到笛珀利给我施加了一个水系护盾时,头顶上方,一条人影横空掠过,他已带着伊娜俩人投向营外。 没了后顾之忧,我心头一松,再次割破愈合的左手,一声断喝,一条通体透红、张牙舞爪的火龙狂啸着将面前的马匪化作燃烧的烈焰。 马匪被我强大的魔法惊得一滞。趁着他们攻击变弱,眼前的通道又已大开的时机,我拼命拍动马匹,向前菲琪直冲过去。 身后,通道迅速合拢,红枪中队的其他人全被阻截,现在,只余我一人孤军奋战。 大惊失色的马匪们急冲而至,无数兵器呼啸着向我招呼,一时间,前后左右全是蜂拥而至的马匪。我马速不减,用天神神剑将前方的敌人一一清除,身上蓝光四溢,水系护盾承受了全部两侧和后方的敌人的攻击。 来自笛珀利的强力法术就是不一般,居然将四面的攻击全数挡了下来,再加上我速度极快,几乎是一掠而过,没给对方再次攻击的机会,所以,当我冲杀至菲琪面前时,水系护盾虽已十分暗淡,却丝毫无损地将我护了下来。 面对我的强势冲杀,本是冷然面对我的菲琪终于现出一丝惊惶,开始在手下的护卫下向一侧退却。我心中大喜,本来就没相过要杀她——这里面,既有对于魔导师尤利亚的承诺,又有对于此事的于心不忍,我不相信,真有男人能对美到令人窒息的她挥下长剑——我想要的不过是一条退回镇内的生路,既然她肯让开这条路,自然不会穷追猛打。 我相信,那些马匪在看到菲琪退到一旁后,自然会回返拱卫,只要我和红枪中队不再向菲琪所在处发起攻击,他们自不会上来纠缠,眼前之围自将不战而解。 如意算盘正打得叮当响时,远方突然响起隆隆马蹄,看那阵阵烟尘,至少是数千人的马队。 援军来了吗?马匪们全在这里了,自然不会是马匪。接着,马匪们的惊呼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先是一惊,然后大喜。虽不知援兵怎会来得如此之快,但我知道,今日这仗已是全胜之局。 事后我才知道,来的其实只是维拉旺元帅及其手下三百人。 在外出剿匪时,久经沙场的维拉旺发觉势头不对,引着队伍避开了马匪设下的陷阱,而且,在昨日设以妙计,将尾随追来的一千马匪打得落花流水。 在解决了屁股后面的麻烦后,心忧公主安全的他日夜兼程,于今日一大早在途中遇到了逃往边境城市多米克的公主一行,在得知我的偷袭计划后,立即引兵前来助阵,终于在战斗结束前赶到现场。 看着杀声震天地冲来的援兵,刚要兴奋得几乎叫起来,然后,全身一震,身下的马发疯般前跃,深深杀入敌群。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想通了原因。 妈的!是谁刺伤了我的马! 面前的菲琪几乎触手可及,应该是我现在的形象很可怕吧,她将身体拼命后缩,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内满溢的惊惶。 也是,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我全身溅满敌人鲜血,还挂着不少肉沫浆汁,只怕与地狱恶魔好不了几分。 只是,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惊惶失措,菲琪那惊慌的表情也是无比的诱人,真不愧为大陆最美的女子。 正因为对她并无杀机,所以此刻我才能心有余力地欣赏她绝美的容颜。 冲她微微一笑,沥血长剑回转,马头用力一拨,我从她侧面绕开。 受刺激的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她尚不及惊呼,带着一阵风,我与她擦肩而过。 交错之即,我清晰地看到她眼内的绝望迅速转化为满脸不解。 只是,我虽无意伤人,对方却不肯放过我。 由于伤马的难以操控,现在我已自投罗网,身陷重围,欲退也是不能。 命运真是捉弄人,居然一匹畜牲将我置于死地。 马匪的溃败已成定局,但是,我方部队杀来尚有一段时间,对于我这个害得他们一败涂地,且自身已陷于绝境的仇人,我不认为他们会轻易放过。 果然不出所料,不用招呼,马匪们再度围了过来,这一次,至死方休。 “我来收拾他!”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菲琪的侍卫长舒切萨杀气腾腾拍马冲来,长剑带着一溜雷霆电光划破长空,强盛的剑芒甚至盖下了四下燃烧的焰光,一往无前地向我袭来。肃杀之气充斥天地! 这招时机把握极准,正选在我避开架开四名马匪的围攻,空门大开的当口。看来,他是准备一招夺命。 看他阴毒的眼神,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闯出一条生路,更重要的是他还在记仇!虽然,我与菲琪现在已经不再可能,他却不愿意放过我。 内息急转,长剑玄之又玄地转了半圈,居然如同没有惯性般在空中轻巧地抽回,剑势绵绵急转,无声无息地化解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剑,接着,天雷神剑以更高的速度旋转起来,带得舒切萨的长剑不由自主地随我旋转。 看着脸色大变的舒切萨,我冷笑连连。如今的我早非昔日吴下阿蒙,舒切萨还这么小看我,自然是吃个大亏。 我有水系护盾护体,却还故意引剑抵挡马匪的攻击,为的就是吸引高手攻击,若不趁此机会解决几个高手,此局定是有死无生,起码得撑到笛珀利赶回来救我才行。 任由马匪在水系护盾上乱砍,在阵阵不断削弱的魔法光晕中,我全力催动长剑。这是无极剑的精华之一,由于没有内力支持,虽有精妙招式却无法发挥威力,但经过前些日子的锻炼,我已经有把握使出三分精妙之处,尤其是在对手力量不如我时更是如此。 而现在,舒切萨就成为我新成的剑招的第一个牺牲品。 若他见机得早,被我长剑纠缠时第一时间放弃武器,自然能够安然脱身。可现在,他已经为我剑势控制,若是弃剑,只会被我绵绵剑势绞得粉碎,若不弃剑,当剑势快到他无法掌握时,他亦是逃不脱粉身碎骨的结局。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苦苦咬牙支撑,尽量将毁灭的时间推后。但我有把握在数吸之内将他彻底解决。 其实,以他的实力,就算我能胜过他亦非三招两式能够解决,可他大意轻敌,踩进我的圈套,以己之弱对我之强,觉察到不对时已是再无抽身的机会。 觉察到舒切萨的窘境,菲琪边上的好几名侍卫大叫着冲了过来,冲在最前的两人二话不说便刷刷几剑刺了过来,希望能逼我撤招。 他们也太小看我,这种招式的精妙之处又岂是他们可以理解的。对他们不加理会,我只是将剑势扩大,带得舒切萨不由自主地左倾右斜,立即用他将那些人的进招路线全部封死,让唯恐伤了自己人的侍卫手忙脚乱,纷纷收回递来的长剑。 正加紧运劲,准备将舒切萨一击毙命时,一阵耀眼至极的蓝光突然闪过,然后,我后背猝然剧痛。 毫不犹豫,我极力侧转身体,顺势跌下马来,将背心那致命的一刀消去了大半力道。战斗到此刻,护体的魔法盾牌终于承受不住连番攻击。 我虽借着下跌之势逃得一死,但后背已受重创,并且,魔法护盾破灭的那一刹,接踵而至的攻击又在我身上划出近十道或深或浅的伤口。 两眼发黑地从马上跌落,我感到无数刀刃从四面袭来。 “大人!”惊叫在四下响起,我感觉到红枪中队的队员正在朵坎带领下不顾性命地向我冲来,而在镇子方向,喊杀声突然剧烈起来——看来,镇长瓦哈加感觉到有机可趁,带领镇民杀了出来。 这虽加剧了马匪的崩溃,但对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卷十 第一章 被擒 “住手!”正当我自觉命在旦夕,一声娇喝止住袭来的兵刃,然后,一只手将我至地面提起,扑鼻的清香中,源源不断的清凉能量由创处涌入体内,再加上内息的自然运转,原本极重的伤势顿时减轻不少。 睁开眼睛,自己居然被横放在菲琪的马鞍前。也是难怪,这里的人中,也只有她能施展出如此强的治疗术。 见我醒来,她沉喝道:“要你的人住手!”她眼内的情绪无比复杂,不知是否错觉,似乎尚有激动和惊喜掺杂其间。 无奈地,我勉力喝道:“住手!” 她这要求正合我意,现在红枪中队虽然勇猛无比,但这种不顾自身的冲杀亦是毁灭性的,现在已经胜券在握,可不希望这唯一属于我的力量再有损伤。 听到我的话,以为我重伤难治的他们又惊又喜地勒住马匹,不过,他们刚才突然狂暴的杀伤力早已镇住了对手,见他们停手,并无马匪敢趁机攻击,反而是吁出一口长气,心有余悸地赶紧退出战圈。 出于对我生死的顾忌,红枪中队亦不敢有所动作,以朵坎为中心,慢慢将阵形收缩一团,于原地焦急地等待。 命令舒切萨收拢队伍,菲琪拨马回望尘烟起处。在抱头鼠窜的马匪身后,维拉旺正带着队伍凶神恶煞地扑来;另一方,瓦哈加那帮人潮水般夹攻过来。 对着来势汹汹的两支部队,菲琪将一支精巧的匕首抵到我的喉头,不用她吩咐,舒切萨已是厉声大喝:“比尔亚特在我们手上,你们想要他活命的话还不赶紧住手。” 队伍在我面前停住,维拉旺与镇长瓦哈加及剩余的红枪队员缓缓合兵一处,他们约有一千五百人,而在菲琪身后,马匪们也收拢了残兵,大概还有二千人左右。 双方就这么对峙。 虽然我方人数较少,且多大皆是步兵,与两千骑马的马匪相较起来处于劣势,不过,这只是数字上的概念,现在的马匪军心涣散、全无斗志,若上阵交锋,他们只有被屠杀的份。 维拉旺缓缓拍马上前,沉声道:“放开亚特男爵,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 这正是菲琪捉我当人质的目的,她正欲回答,瓦哈加那帮人突然起了一阵剧烈的骚动,循着他们的目光,我惶然地发现,镇子的木墙突然开始燃烧,幢幢人影四面攒动,喊杀声更是随风声隐隐飘散。 眼见如此,原本慌乱的马匪顿显惊喜之色,反观镇民,惊恐的阴云将他们全部笼罩,就连红枪中队和维拉旺手下这些久经训练的士兵都有些不安起来。 完了!后院火起,形势顿时逆转,此时军心不稳的反是我方人马,若是再战,胜负之势可就难料。 维拉旺比我想得还要有决断,他向菲琪道:“亚特男爵就先交给你好好照料,若他少了一根毫毛,你们休想有一个活命!” 接着,他断喝一声,道:“我们走!”带着手下缓缓向镇子退去。 朵坎大急,道:“可是……” 维拉旺冷若冰霜打断他:“服从命令!” 虽然这样的做法十分冷酷,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只要镇子一安定,维拉旺完全可以调过头来对我再行营救,再说了,这里毕竟是恩达斯帝国的地盘,加上他派到边境城市多米克求援的人不久就会带来援兵,若菲琪他们敢伤害我,绝对难以活着逃离国境。况且,屠杀贵族人质是极不名誉事情,菲琪贵为公主,肯定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我点头向朵坎示意按命行事。 朵坎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冷然向菲琪道:“若你伤害大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红枪中队也一定会将你们斩尽杀绝!” 满脸不甘,他愤然道:“走!”将马一夹,跟上了维拉旺。红枪中队的队员别无选择,只能悲愤地随着队伍向镇内退却。 至于菲琪这面,能够逃出生天已是喜出望外,完全没有追击的勇气,只能目送维拉旺等人小心翼翼地退向镇子。 说真的,虽然身为被“抛弃”者,但我不得不佩服维拉旺的当机立断的能力与壮士断腕的勇气,这的确是目下最佳的选择,继续纠缠下去,等到那些未受过正式训练的镇民彻底崩溃时,再想抽身可就难于登天。 不只,看着那圈熊熊燃烧的木墙,想到那日从预言少女的思维里看到的未来景象,突然有股寒气止不住地往外冒。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在漫长的逃亡与复仇生涯中,菲琪这帮人早就放下了王族所有的架子 尤其是魔导师尤利亚在暗杀艾斯特塞九世的那一仗中战死后,他们更是连仅存的节操与舍弃了,若不然,他们也不会与声名狼藉的马匪混到一起。 年青而冲动正是他们此时的心态,仇恨已经蒙蔽了他们的双眼,看他们望我那喷火的目光,我可以肯定,只要一到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会把我这个坏了他们好事的人碎尸万段,至于马匪,那些亡命之徒向是睚龇必报,今日吃了如此大的亏,连首领都被我带人杀死,自是恨不得食我血肉,又怎会有人替我讲情。 在这咱情况下,就算菲琪不欲置我于死地,就算有些许冷静之人能看到杀我后的巨大危机,但在菲琪手下的冲动下,在失了首领的马匪的愤怒起哄下,他们又怎能承受得起那巨大的压力。 维拉旺生来就是贵族,打仗的对手又皆是正规国家部队,虽然精通兵法,但却哪里能体会到马匪和这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之人的想法,就这么轻松一句话,他将我推入死地。 看着逐渐远处的维拉旺,我虽然心中大急却没有叫住他。 我并没有命令他如何行事的权力,在他主意已定的情况下,再说也改变不了此事的结果,反而会其嘲笑。 死局已定,这一刻,我用性器官将他全家女性问候了个遍。 现在,我只能期待笛珀利及时起来。 看着维拉旺退出一段距离后迅速拍马赶向镇子,菲琪不敢多留,向周遭之人道:“我们走。”带头向边境方向行去。 看来,她也知道他们的行动肯定惊动了恩达斯帝国的边境驻军,准备在驻军赶到之前逃出恩达斯帝国的地界。 边上,舒切萨靠过来,将虚弱至极的我至菲琪手中接了过来。 接着,他冷笑着,故意重重将我抛在他的马背上。 巨大和痛楚扑天盖地地由创处袭来,我差点就痛晕过去。 不欲被其嘲笑,我强忍着一声不吭,只在心里将他骂翻了天。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当舒切萨的坐骑放蹄驰行时,伤口在马鞍不住颠簸的我立即体味到人间地狱的感受。 剧痛由胸口创处起始,如无数利刃向外持续扩散,缓慢却固执地切割我的身体,深入骨髓的疼痛将我身心笼罩,灵魂都似被夺走,我的人便在这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痛楚中不住起伏,能量一丝丝由创口溢出体外,连思考的能力都已丧失,若非绝不能输给舒切萨想法在支持着我,我早已呻吟出声。 冷汗泉涌,片刻间我便已湿透重衣,此时,我真的希望自己昏死过去了。 便在此时,镇子方向突然响起惊天动地一声狂吼,虽然很远,却如平地一声焦雷,即便距它至少好几里地,吼声却如在耳边响彻,巨大的音量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边上更是有好几名马匪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是谁如此厉害?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勒住马,菲琪他们往镇子方向望去,我亦挣扎着扭过头。 远方,维拉旺他们已经到达镇子,局势明显被控制下来,已有不少人开始救火,更有二三百马匪正惶然由镇内逃出。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马匪是被维拉旺击溃逃逸的残部,由于不敢与维拉旺所率的部队走相同的道路,他们是绕道回到马匪的大部队集结地,没想到,一眼看到两主战成一团,又发觉镇子无人防守,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攻击。 就这毫不起眼的溃军,居然左右了战局发展,事后知道全部经过,我只能以天不容我来感慨了。 正当我们四处寻找那发声高人时,又是撼人心魄一声怒吼,一个消瘦的少年抱着腰杆粗细长约五六米的巨木由镇内跳出,看他瘦小的样子,真让人难以相信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出自他口。 几个起跃,他追至马匪身后,将手一挥,巨木带着呼啸的劲风拍过去,平空立即刮起一阵飓风,几名倒霉的马匪惨叫一声,筋骨尽裂地飞跌出去,不仅如此,就连身下的马匹亦不能免,被巨木连带击中,打着旋儿撞开数米。 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居然出自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之手,菲琪他们看得瞠目结舌。 而在一片惊讶与无法置信中,我却兴奋得几乎笑出来。真想不到,“血魂术”的效果居然如此厉害。 同时,我也有着一丝担忧,按书中所说,“血魂术”应该要经历约两天的考验,可那个少年只过了一天就醒来,由于没有资料考证,也不知道是否算是法术成功。 思索间,那少年又厉啸着连杀十数名马匪,追着他们一路向我这边行来。 不远处,搞清事情真相的维拉旺也带着手下和红枪中队的队员再度追来。 菲琪脸色骤变,促声道:“快走!”在舒切萨等人的拱卫下迅速向远方逃遁。 马速陡增,接连几个颠簸,我胸口如被人连刺数刀,发出一声惨哼,两眼一黑,不醒人世。 第二章 穷追 当我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身处一处营帐,面前,菲琪、舒切萨以及几名侍卫是老相识了,还有几个面容凶恶的男子,应该是马匪新选出来的头目吧。 从帐外的天色看,已经大亮,就是说,我至少昏迷一晚了。 见我睁开眼睛,舒切萨恶狠狠地将我提起来,厉声道:“公主殿下有几件事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他故意下阴手,提起我时使劲摇了摇,弄得我伤处顿时一阵剧痛,冷汗立马流了下来。 他的动作立即激起我的怒气,咬牙冷笑,我道:“就凭你干的事,你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舒切萨大怒,厉声道:“你找死!”说着,提起拳头。 “住手!”菲琪及时阻止了舒切萨的动作。 转向我,她肃然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处境,若你不回答我们的问题,那我们只能用强!你何必要受那皮肉之苦呢?” 我淡然道:“这样说话很不舒服。” 菲琪立即明白了我所指,道:“给亚特男爵拿个坐垫来。” 在舒切萨及大多数人愤怒的目光中,一名侍卫取来坐垫,扶我在柔软的垫子上倚靠着坐好。 此时我才发现甲衣已经被卸下,换成了普通布衣,胸脯的伤口则被绷带细心包扎起来。 以这些人对我的仇恨,怎么会不仅没杀我,反而还想到帮我包扎伤口呢?一个念头突然涌入大脑,我几乎要跳将起来:“难道说,他们快被维拉旺那些人追得走投无路了?” 看来,应该就是如此了,故意装着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我借此掩饰心中狂喜,向着菲琪,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先搞清楚她想问什么,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受苦得好,毕竟,那种痛楚可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再说了,我也留了一手,只说要她问,却未说回不回答,若触及不愿回答的问题,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菲琪道:“追在我们身后的那个少年是谁?” 我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说的应该就是被我使用了“血魂术”的那个少年吧。 看来,维拉旺他们真是衔尾追来,至于那少年,应该是给了他们不少惊喜吧。 虽然明白了,傻还是得装的,我一脸不解地道:“我受着某人的‘热情款待’,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可能知道你们身后有谁追着?” 见我话里带刺,受讽的舒切萨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恶狠狠地又抓住我的襟口将我提了起来。 他怒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小子单枪匹马就屠杀了我们断后的二百后卫,这么强的实力,难道不是你带来的人吗?” 微笑着,我轻轻拍拍他的手,道:“冷静,冷静,不就是一个少年吗,你干吗怕成这样?” 这话比连打舒切萨两个耳光还令他难受,他双眼如要喷出火来,拳头高高举起,怒吼道:“你……” “舒切萨!”菲琪温柔的声音及时响起,就如春风轻拂般带走了心头的火气 舒切萨怒气顿遏,冷哼一声松开手掌,任我跌回坐垫。 我又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襟,道:“就是嘛!何必那么大的肝火呢?” 菲琪轻哼道:“够了没有!” 看她表情不豫,显然对我嚣张的态度亦是大为不满。我可不想继续考验她的耐心,当下脸色一正,重新倚回重垫。 冷若冰霜,她道:“这么厉害的高手,若为本地人,肯定是著名人物,可我们却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而据我们所知,恩达斯帝国也根本没这样一个人,所以,他只可能是你暗中带来的高手。” 这推断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惜的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那少年居然是被百族大战后便未出现的“血魂术”改造过,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猜得对他的来历。 我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你们说的应该是那晚从镇子里吼叫着冲出来的少年吧?” 看众人惊喜地点头,我却是一阵微笑,道:“你们真是问错人了,那少年我虽然见过,但却并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 一番期待却换来我如此说辞,对面看我的目光立即变得可以杀人,若非顾忌着杀我后的严重后果,估计早就上来把我碎尸了。 看他们咬牙切齿却强自按捺的表情,我更是肯定救兵就在附近。 菲琪冷冰冰地道:“亚特男爵,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看来,她并不相信我的话,这才点醒我保持贵族应有的尊严与气度——换句话说,意思就是要我说实话。 不仅是她,在座的估计没一人相信我说的话。 我吃力地坐直身体,肃然道:“创世神为证,我刚才所说之言无一虚假!” 把神灵都搬了出来,现在,在场之人应该信了我大半。 然后,我又加了一句:“他的确是本地人!你们应该有人听过他说话吧,身份能够借用,本地口音可是假不了的。” 这话让他们又信了几分。 菲琪皱起眉,自语道:“难道会是隐居在此的高手吗?或者是某位高人未出师的徒弟?”没有任何线索,他们要是猜得出究竟所为何事那才怪了。 接着,她又死死盯住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们那方的人传话过来说,只有你开口才可能让他平静下来呢?”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凛,马上又恢复平静,道:“那可能是因为我救过他的缘故吧!” “你救过他?”菲琪惊讶地望向我。 我当然不会全说,只是语焉不详地道:“我遇见他时他受了重伤,人也昏迷不醒,是我救了他。” 接着,我补充道:“不过,直到我出镇来偷袭你们时,他都是昏迷不醒的,所以,我并未骗你,有关他的一切我也完全不清楚。” 闭上眼,我道:“你们问完了吗?问完了就出去吧,我累了。”想到他们此时定是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得意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倒不是我要刺激这些人,而是我想知道局势究竟如何。 故意说些让他们动气的话,直到其无法忍受为止,他们退让的程度也就代表了他们情况的危急程度。 至于自身的安然,笛珀利现在应该已经潜伏到了附近,相信以他的能力,绝对不会让我遇到太大的危险。 应该是制止了手下的愤怒吧,片刻后,菲琪道:“我们出去!” 未等她走出两步,我睁开眼睛,道:“公主,我差点忘了,刚才舒切萨摇的那两下把我的伤口又摇裂了,麻烦你帮我治治吧。” 未待她说话,我又转向舒切萨,道:“我有点饿了,你帮我拿点吃的来。” 舒切萨终于爆发了,怒吼着冲上来:“你给我去死!”狠狠一脚踢来。 “不要!” “梅山队长(舒切萨的称呼)!” “快住手!”…… 帐内乱成一锅粥。 三四人一拥而上,将舒切萨死死拉住。 舒切萨还在愤怒地挣扎,不依不饶地大叫:“放开我,不就是一死吗?怕什么!就算死,我也要拉他垫背!”…… 我终于达到了目的。看来,这些人的确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中,而且,应该与我救的那个少年有关。 觉才睡了一半,我便被叫醒,几人小心翼翼将我放到一个匹安着担架样坐鞍的马上,固定好,然后,一人牵马,几人保护,他们一起上马,带着我,随着再度出发的大部队拍马前行。 坐在马背上,不近不远地看着前方的菲琪,听着四周马匪不时响起的窃窃私语,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礼遇了。 原来,在我被擒后,那少年与维拉旺和红枪中队全尾随马匪追上来。 由于没了镇民,看到追击的只有这区区三百人——在战斗中,维拉旺与红枪中队都折损了不少人手,现在和起来也只有三百人左右——以为有便宜可占的菲琪带着马匪们转身迎击,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冲得溃不成军。 尤其是那个少年,视众多马匪如无物,仅凭一已之力便在马匪中冲来杀进,手下全无一合之将,打得马匪们落花流水,就连带着手下精锐去迎击的舒切萨亦只接下了他的三招,若非手下拼命保护,只怕连回来的命都没有。 这些马匪早就士气全无,哪还受这样打击,战不到片刻又开始溃败,而那少年与维拉旺他们自然是穷追不舍。 在追击的过程中,那少年又一次风头出尽,他只凭两条腿就毫不费力地追上骑马的马匪,三次冲入马匪群中,将马匪杀得人仰马翻,菲琪他们完全拿他毫无办法。 直到第三次时,菲琪他们先用昏迷不醒的我吓止了维拉旺和红枪中队的队员,然后又无奈地派出二百后卫缠住那少年,这才终于暂得脱身。 不过,那垫后的二百人却被那疯狂的少年屠戮殆尽,在残存的几人侥幸从那少年手中逃回时,得知此消息的马匪顿时崩溃了一大半。 想到除了身后这些煞星紧追不放外,还有多米克的追兵也随时可能赶到,有些机灵的马匪已开始悄悄逃命,到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原本二千人的马匪已只剩下一千出头。 就在一路行来间,我敏锐的视力便看到又有好几名马匪趁人不备悄悄溜进远方的黑暗之中。 真想不到“血魂术”会有如此神效!听那少年大发神威,我心惊又余又得意不已,从今以后,我又有一名强力的手下了! 看来,菲琪他们被那少年的恐怖实力吓怕了,在知道只有我才可能喝止那少年后,走投无路下,立即对我加紧治疗、好生照看,唯恐我于战斗再次开始时依然人事不醒,少了这根绝好的保命绳索。 就这样走了小半夜,我身后的马匪突然骚动起来,紧接着,游哨从后方冲来,狂奔而过,不用说,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少年和维拉旺他们又追上来了。 马匪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而我则非得极力按捺才不至于狂笑出声。 救兵,终于来了。 随着传令兵的号令,所有人全勒住马,齐齐调头对着后方,兵器同时出鞘。 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地势可供利用,与其被人追得精疲力竭后再行迎战,不如于原地与追兵决一胜负。 这种想法虽然正常,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现在的马匪根本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他们一心打算依靠我这根救命稻草了。 不出所料,在听到寻哨的汇报后,菲琪带着舒切萨他们向我行来。 反正我与尤利亚约定要保护好菲琪,加上也可以借此脱险,当然愿意同他们配合。 第三章 噬血 手头存稿基本用完,由于还有新稿要赶,更新速度会慢下来,大概第周二到三章. 由舒切萨押着我,菲琪他们策马来到阵前。 片刻后,伴着繁星的火把绵绵而来,维拉旺他们那支三百人的部队出现在视线内。 我急切地四顾,当看到混在人群中的伊娜和美莲达时,这才放下了悬了好久的一颗心。 虽然明知在笛珀利的保护下她们不会有事,但没看到她们安然无恙时,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们也看到了站在阵前的我,眼内顿时冒出欣喜的光芒。 心知以她们的眼力根本看不到我脸上的表情,放下心来的我将视线转到菲琪他们所说的那个少年身上。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皎洁的月色再加上火把的光线,我清晰地看到冲在最前的果然是经我使用过“血魂术”的少年。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咽咽一息的模样。 虽然脸色苍白,虽然瘦弱依旧,但那如山一般沉重的气势却在百米外便能轻易体味。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两把钢剑,剑身和全身遍布的斑斑血迹说明了主人的屠杀史。 他脸孔扭曲、表情狰狞,颜面和头发沾满血污和灰尘,以至连模样都难以分辨,只有那双嗜血的眼睛欲择人而噬地四下乱扫,若非早知道这是救来的那个少年,只怕我也不敢相认。 见到我们,那少年怒吼一声,毫不犹豫提剑冲过来,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千人的队伍,而是全不起眼的土狗野狗。 见他来势汹汹,对着这一人,千人马匪居然起了一阵惊恐的骚动,好些人甚至下意识地连退数步。 真想到他们怕他怕成如此模样。毕竟是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散兵游勇!这应该也是二百部队被一人杀绝的重要原因。 那少年虽受过“血魂术”,但强煞了也只是一人,二百人的部队,只要齐心合力,就算是一人一刀也可以将他剁成肉泥,估计就是因为心存畏惧,争相逃命,这才被其各个击破,创造出连大剑师都相形见绌的辉煌战绩。 眼见那少年直扑过来,菲琪道:“快让他停下来!” 身旁,舒切萨抽剑搁上我脖子:“按公主吩咐做!” 知道他还有着借机报仇的打算,可不想留予他出手的借口,向着那少年,我大声道:“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我的声音,那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定定地向我望来。 盯着我,他眼内闪动的狞光逐渐褪却,换之以清澄的视线,杀气腾腾的脸也慢慢变得宁静下来。 我微笑着看着他:“看来你记起我了。”心随意转,摄魂大法已经在众人无法觉察的情况下悄悄向他施展开。 在经过与那预言少女的精神对抗与交流,我发觉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了大的跃升,心念所至,精力力化作如丝如缕的细线向着面前的少年飞掠过去,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道微不可察的精神线跃过面前的空地将那少年紧紧缠绕。 用出摄魂大法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虽然他与我有过约定,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杀红了眼,我可不希望被舒切萨找到杀我的借口——有人说,嫉妒中的女人是最可怕的,但我同时知道,嫉妒中的男人照样可怕。当初我在恩达斯帝国都城与菲琪他们分道扬镳时,舒切萨不就差点因为嫉妒杀了我吗! 心中想的其实是希望用这种方法让那少年安静下来,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当精神力绕紧那少年时,他全身一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双手一松,两支血迹斑斑的长剑呛啷跌落,然后,推山撼柱般猛地跪倒在的我面前。 摄魂大法有这种效果吗?我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心目中的煞神对着我时居然会做出这种动作,边上那些人先是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接着又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转到我身上。 正当我又惊又诧之余,我突然感觉到他的身体上带着难以觉察的魔法波动。 “血魂术”并没有这种效果啊?我先是疑惑,接着,若有所悟。 看来这少年身上应该被人施用过魔法加持,可是,当时只有两个人能够用出这样的魔法,一个是伊娜,一个是笛珀利,而以伊娜当时的状态,未必能用出这个等级的魔法,再说了,她也根本不知道这少年的价值,哪会消耗她宝贵的法力。 这样,结果已经呼之欲出。有笛珀利这强力法师暗中支持,难怪这少年发挥出如此可怕的能力,现在的情况只怕也是他搞的鬼。 同时,我也知道有关这少年的一切已被笛珀利看在眼中,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居然没有半点隐秘,心中那根刺顿时又冒了出来,不过,毕竟以后还得靠他,再加上他最近的表现都让我十分满意,这个念头刚一冒头立即被我理智地打压下去。 看了还未回过神来的众人一眼,我向菲琪道:“现在是不是要开始讨论交换条件的问题了?” 菲琪这才清醒过来,先用讶然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然后,望向维拉旺。 维拉旺当然知道她的什么目的,未待她开口,他一口应承道:“还是和上次一样,你放开亚特男爵,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恩达斯帝国国境。” 看了四面的人一眼,看着这些衣冠不振、垂头丧气的手下,菲琪轻轻一叹,道:“一言为定!” 对着舒切萨,她道:“放人!” 舒切萨虽是不愿,亦不得不放,冷哼一声,他道:“滚!”长剑提起,剑身翻转,以侧面重重拍在我背部。 我闷哼一声从马上跌落,没想到他会动手,加上身受重伤,根本做不出反应便结结实实地跌了个嘴啃泥。巨大的痛楚扑天盖地地席卷全身,一时间痛得连呼吸都要停止,根本爬不起来。 舒切萨对我的仇恨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为了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居然在和解达成后还玩招阴的。 正当我挣扎着要爬起来时,一声狂嗥,跪在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已飞快地抓起身旁的长剑,旋风一般直冲过来。 他速度好快,数十米的距离两步即到,离我五六米时,狂叫着高高跃起,两支钢剑厉啸着直取舒切萨。 舒切萨脸色大变,长剑出鞘反迎上去。 “呛——”火星四溅,震耳欲聋金铁交鸣声中,舒切萨狼狈地从马背上跌落。 早吃过这少年的苦头,他根本不敢硬接,这下完全是借势倒退,虽然狼狈不堪,但却成功地退进人群之中。 那少年哪会罢休,厉喝一声直冲进人群之内,长剑急往里合,刃锋掠处,的两名马匪的头颅高高飞起,然后,双手急转,剑花乱舞,挡其面前的一名马匪连人带马被剖成数截,在漫天溅开的血肉中,他血淋淋地冲出,不顾全身上下皆是血肉残片,急追面无人色的舒切萨。 蜷伏于地,看着血人一般少年,我禁不住心脏猛地一缩,现在终于明白菲琪这些人为什么怕他怕成这样。 这少年的力量或者并不算特别强大,但却有种令人胆寒的癫狂杀气。 要知道,一个人无论多么强大,他至少首先是个人类,杀人时会有人类的恻隐之心,就算经多阵仗,对杀人已经麻木不仁,杀多后也会觉得厌倦。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不同。杀人对他来说,不仅不让他难受,反而是一种快乐,当尸体在他面前粉碎时,谁都能清楚地看见他眼内的狂热,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快。 这与当日我在吞噬森林遇伏,唤来龙蟒后,那用血腥手段阻止手下逃跑的魁梧男子十分相似。 不过,那魁梧男子虽然嗜血变态,却还是很有理智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震慑手下,与这少年野兽般拼命追循血腥味的做法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那壮汉的嗜血是多年杀戮中人性的磨灭与丧失,而这少年的嗜血则是一种来自灵魂来自骨骼的天性,即使远远相望,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血肉无比的饥渴和无止境的yu望。 他生来就是嗜血魔兽! 原来“血魂术”制造出的是这样的怪物,我深刻地理解了它在百族大战后被封存禁用的原因。 在那少年追杀舒切萨时,朵坎与他一脚之差地抢到我身边将我挡在身后,红枪中队的队员则呼啸连连地将我们护在阵心。 伊娜也随着众人冲过来。她扶住我,轻声道:“你没事吧?” 扫了跟在众人身后踯躇不前的美莲达一眼,我胸中没由来地一痛,向伊娜低声道:“没事!” 由于红枪中队的上前,出于本能,菲琪的手下冲前几步保护公主,而红枪中队对我刚才受辱之事早已群情激愤,见对方还敢上前,自然毫不犹豫地拿出兵器打招呼。 顿时,双方兵刃交击,打得不亦乐乎。后方,维拉旺带着部队猛冲过来。 “住手!”随着我一声沉喝,先是红枪中队的队员一脸不甘地从交错的战局中退出,接着,那个在马匪众中不住冲杀的少年提着两把沥血长剑杀气腾腾地回到我方阵营。 维拉旺及其手下由于并未开战,只是勒住战马停在我们身后。 至于菲琪那边,他们根本不想开战,也没有实力开战,见我们收缩阵线,自是正中下怀,老老实实地看着我们集到一处。 对着警惕地看着我的菲琪他们,我视线逐一从他们脸上掠过,最后,恶狠狠地盯了舒切萨一眼,这才道:“你们走吧!” 顿了顿,又冲着菲琪补了一句:“我已经答应过让你们安全离去,那就绝不会食言!当然,之日受辱之事我也不会罢休,今日过后,我与你手下的过节哪里见到哪里算!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在我面前,菲琪他们一脸的庆幸。 其实,舒切萨当时的举动等于是变相破坏了菲琪与维拉旺的约定,我完全可以借着当众受辱时手下的激愤之情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对舒切萨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但是,我毕竟在尤利亚面前发过照顾好菲琪的誓言,再说了,菲琪寻仇的对象只是艾斯特塞九世,杀不杀她对我没有太大影响,于是,我最终强自按下心头的怒火。 不过,我也没有便宜舒切萨。 舒切萨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娶到菲琪为妻,可是,他这种在情场上幼稚不过的举动只会让菲琪与他离心,再加上我正当不过地显示出一个有担当有决断的男人的正确做法,相信比较之下会将舒切萨的卑劣品性更加清晰地暴露在菲琪面前。此事过后,相信舒切萨是完全没指望追上菲琪了。 对一个人的最佳报复就是让他永远得不到他最想得到东西,对舒切萨,还有什么打击比这更重呢。虽没做什么事,但我已能清楚地看到将来的最好结果。 菲琪神情繁杂地看着我,接着,又狠狠盯了灰头土脸地走来的舒切萨一眼,低喝一声:“走!” 调转马头,带着手下向边境方向行去。 同一刻,红枪中队收起武器围到我身旁,好几人更是大声叫嚷着要人来看一看我的伤势。 不用他们多说,维拉旺早带着他的随队法师走过来。 排众而入,他向我道:“亚特男爵,你还好吧?” 不待我回答,又向那名法师大声道:“还不快给亚特男爵瞧伤。”那法师赶紧跑过来。 其实,我伤势虽重,但在内力与魔法的神奇效果下,情况已经稳定。 再说了,那法师不过是个普通的随队者,哪比得上菲琪这由魔导师尤利亚精心培养出的弟子,维拉旺当然不会不清楚此点,在明知菲琪帮我治疗过的情况下,他还急急招来随队法师,明显只是表表心意。 看来,在经过上次抛下我不管的事后,他希望借此修复与我的关系。 不过,知道他不是对我本人有什么成见,虽然当时恼火得紧,但事后清醒过来,对于他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以维拉旺的身份地位,这样主动示好已经是给足了我面子。再说了,我想在恩达斯帝国立移脚跟的话也不绝能与这帝国三大元帅之一交恶。 既然已经想通,所以,当他询问我伤情时,我也说足了感激他带人救我的客套话。 经过短暂的寒喧,法师与伊娜又对我伤口再次精心地包扎处理后,我被抬上一个特制的担架,两名红枪中队的队员小心翼翼担着我跟在马队后缓缓往边境城市多米克进发。 由于我的伤势急需要找个地方安静的休息,我们不准备再回到与马匪战斗的镇子。 至于我获救的消息,早有一骑着向多米克的援兵飞奔报讯。听说玛莲莉公主也在他们之中。 月色越来越浓,沐浴着梦如雾的月光,我舒服地躺在担架上,满脸幸福地享受劫后余生的快乐。 第四章 魔塔(全新) 正当我沉沉欲睡时,一股袭人的魔法波动从远方扩散过来,它是如此强大,我整个人都笼罩在它的魔法能量下,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个远在数十里外的魔法能量点如夜中明珠般散发出炫烂至极的光芒。 所有的感觉全被钝化,就如飞机掠起时那强劲而尖锐的呼啸给人的感受,就算有人对在你耳边大吼,耳内能听到的依然只是那无孔不入的破空声。 更让人觉得古怪的是,这魔法波动虽然强劲,但却并不强烈,就如春日骄阳,艳则艳矣,给人的却总是一种和煦的感觉。 一瞬间,我几乎要跳将起来。 居然在十几里外都让人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而且,能量又如此古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肯定是装有非罗门恩•;哈比克日记的月色大法师塔。 我猛地坐起身子。同一刻,维拉旺的视线也瞄了过来。 与同样神色迟疑不定的我交换个眼色,我们皆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虽不明白应该会在肯达斯附近出现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但现在绝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间。 “转向西北!”随着维拉旺一声令下,我们向着魔力源快马加鞭。 心急如焚,我将“加速术”和“减重术”这类有利提速的魔法不要命地往马身上扔,很快便与身后众人拉开了距离。 毕竟,谁也说不准月色大法师塔今后会在何处出现,或者,还会不会出现,若错过这次唾手可得的机会,只怕我这辈子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一刻,我连伤都顾不得了。 以马的全速,这点距离要不了十分钟,当我从一片密林中穿出,一截银白的建筑静静立在面前那个高高的山包后。 按捺激动,我快速驱马登上山包,立即,闪着洁白光华的宝塔完全呈现出来。 它是高耸入云,有着如巨大纪念碑般雄伟壮丽的躯干的四棱锥体。洁白的塔身,月的光晕四散流溢,四下的景物都在那乳白的光线下折射着如梦似幻的光彩。有风从四面吹来,带动塔身晶莹通剔的晶铃,响彻一片比金子还要清脆,比阳光还要和煦的叮铃。 它外表光滑如镜,从上到下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半点缝隙,只有每到一段高度后那豁开的门窗才让人知道那是塔的一层,乍看之下,恍如由巨大而流光溢彩的整块大理石镂空而成——世间绝不可能找出这样的材料。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截破空而入的银光就是它的上部。 抬头仰望,它高达数百米,就如一支闪着神光的利剑直刺云端。 以我的眼力,居然辩不清它有多少层,只数到四十多时就再也无法判定更上方那密密麻麻几乎连成一线的的门洞还有多少。 黑夜里,月色下,它巍然屹立,柔和而静雅的白色洁芒地立在当场,无声无息地诉说着世间无穷无尽的奥妙,几将无法企及的梦想全都挤压出来。 看着这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巨塔,内心的渺小无法抵制地狂涌而出,我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刻,对着神迹般的月色大法师塔,我终于明白为何在众多记传里,非罗门恩•;哈比克这类在百族大战中最顶尖的人物被描述得如同神话一般。 他们,的确掌握了有如神灵一般的力量。 如果说面对尤利亚的“天地同归”是一种完成的震撼的话,那现在,面对月色大法师塔,我们涌出的更多是膜拜之情——这的确是不似人力可以做到的。 难怪大陆所有势力都想得到塔里的非罗门恩•;哈比克的日记。 我这一趟真的没有来错,想到塔内的强力法术,想到终于将拥有报仇雪恨的强大力量,我的心禁不住狂热至极。 不对,塔前怎么还有人。塔前远远望去有如小豆的两个黑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以我的眼力,我勉强能分辨出那是两个人。不好,千万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我立即从感叹里挣脱。 赶紧下马,我悄无声息地向那两人摸过去。 飞快地在那两人身后不远的一棵树后藏好,我望向塔前两人。他俩皆是身披斗篷,左边那人瘦小,右边那人高大威猛,从身量和体型来看以及腰间隐现的兵器来看,瘦小的人应该是魔法师,边上的是战士。 还好,他们似乎也被月色大法塔所震撼,只顾着欣赏眼前百年难见的奇景。 我的心情不由一松。接下来,我想到了笛珀利,不知道他跟来了没有,他可是极厉害的法师,如果有他在,我进入这从未有人进入过的月色大法师塔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应该是注意到了我探询着四下打量的目光,作为响应似的,后方约四五米处的一根树枝立即无风自动,我心中一喜,笛珀利就在身后! 心中大定,我再次看向眼前的月色大法师塔。 真如刺破苍穹一般的存在啊!站在这高耸入云、闪着莹莹白光的大法师塔下,仰视那遥不见顶、直入云霄的塔身,我心神俱颤,再一次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好半晌,才强自收摄心神,仔细塔身。 这真的是用月光制成的吗?实物般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塔身由恍如羊脂白玉一般的玉石构成,若非史学家以十分肯定地口吻详细叙述了此塔的由来,我真会把它当成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石料。 我简直想不出这与东西与月光有着任何的联系! 百族大战时的魔法水平的确不是我们这辈人可以企及的。 稍稍移动身体,我将视线转到第一层那大开而无门的塔门前。 印象中,那应该是黑洞洞的入口,可当我正对着它时,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里面没有光线,虽然是漆黑一片,可是,眼前的漆黑与那种黑暗的漆黑完全不一样,在眼前,这种漆黑似乎在不住流转,似乎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漆黑的东西怎么还会发光,我几乎以为自己感觉错乱了,可是,当我再次定睛细看那片漆黑时,我真的完全肯定,虽然不明显,但它的确是在发光,在缓缓流动。 这就是封住入口的结界吗? 试探着,我将“魔法感应术”用了出来。在月色大法师塔强大的魔力掩饰下,我并不担心眼前两人能感觉到我手中原本就微弱至极的魔力波动。 怎么会这样?我惊讶地发现,面前的门与壁其实都是由相同的魔法能量构成!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同,可是,无论将手伸向哪个方向,指尖那完全相同的细微波动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其实,塔壁与门其实是由相同的魔法结界构成的。 我不认为我这种独创的方法会有错误,那么,难道说,所谓的门与壁其实只是个障眼法,只要掌握了打开结界的方法,无论从哪个地方都是一样可以进入塔内,反过来亦是说,若不能找到打开结界的方法,这“塔”是根本没有门的。 既然如此,非罗门恩•;哈比克为什么要将它弄成个塔的模样?他想掩盖什么呢? 我思虑潮涌,心念急转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毕竟不是他那个年代的人,也不了解他的性格,也许只是留下这个如同神迹的塔来让后人来膜拜他的伟大呢。 这些生活在人类最顶层的精英往往带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偏持观念,谁知道这些狂人动的是什么样的念头,当年不就有个剑圣将把便壶当神器般收藏在极其凶险的绝地,还在日记中弄出神秘标识,骗得寻宝人蜂拥而至,后来才知道不是是他一时兴起而愚弄了全天下。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试探着,我想搞清楚这结界是由什么性质的魔力构成。 虽然早知道这层结界绝不简单,但是,一试之下,结果依然让我大吃了一惊。 这毫不起眼的结界居然是由完全不属于六系魔法中的任何一种,但是,无论我用何系的魔法来试探它,它却都有感应,这是我一生中从未有过也是做梦都未想到过的事。 最后,我放弃了弄清它本质的打算,毕竟,我对魔法的研究不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住感慨:非罗门恩•;哈比克的魔法水平的确早已超出我所能理解的范畴。 第五章 假相(全新) 若非有人正站在塔前,我都有使用腰间的天雷神剑的冲动。毕竟,眼前可是百族大战以来便失传的魔法结界,蛮力估计是破不了,但肯定能给我很多难得的提示。 天雷神剑本在马匪袭击战中失落,后来被红枪中队的人捡回来,之前见到我时又交回我手中。 正在思索,面前那瘦小的神秘人突然对着月色大法师塔不胜感慨地叹息起来:“唉,老朋友,一晃三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声音苍老,年级显然不轻。 原来他早就见过月色大法师塔,而且,从其口吻来看,对他月色大法师塔十分熟悉,说不定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它。 这么说来,他对月色大法师塔十分了解。我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如果他能破开结界,我得抢在他前面冲进塔内。 想到这,赶紧运转内息。我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胸前的伤口以一种完全可以感觉的速度开始愈合。 为了不使人对我的恢复速度起疑,在被维拉旺救回之后,我就停止了用内息治疗伤口,到现在,为了抢非罗门恩•;哈比克的日记,我又才重新用内力疗伤,希望尽快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那法师边上的那人突然开了口,他道:“老师,你以前见过月色大法师塔啊?”声音宏亮,应该是二三十岁的年壮年。 老师,我心中一惊,难道说,这貌似武士的人居然是魔法师不成?可是,他腰间露出一截的长剑又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他是魔法剑士?这种魔武双xiu的人物最常见于卡凯拉加王国,不过,对于这个国度我并不了解,也就无从猜测他的身份。 若真是如此,那么,看似魔法师的家伙说不定也是武力不弱,我可得多上点心,不要被他看似虚弱的身体给欺骗了。 听到学生的询问,那老师点点头:“是啊,为了它,我已经苦苦追寻了二十多年。” 顿了顿,他续道:“你想想,若非二十年埋首苦究,我怎么能把它的出现点从肯达斯挪到这里来呢?” 原来这才是月色大法师塔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明白之余,我对眼前这瘦小的老者充满警惕。既然能将非罗门恩•;哈比克制造的月色大法师塔的出现点进行改换,绝非是普通法师能望其项背的。 当然,我更是将全副注意力都用上了。既然他能改变月色大法师塔的出现点,那么,破开结界的可能性当然亦是极大。 那弟子放声大笑:“我真想知道,当那些满心期待的家伙们发现月色大法师塔居然没有按期出现时会是怎么样的嘴脸。” 这十分隐晦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老师也禁不住呵呵一笑:“等他们得到月色大法师塔在这里出现的消息时,我们早就传送到目的地了。” “传送?”学生帮我问出了胸中疑问。 那老师点点头,道:“对,是传送!” 对着不解的弟子,他反问道:“奇斯曼,你以为这真是一座塔吗?” 冷笑一声,看着弟子一脸的愕然,他续道:“这塔的外表不过是非罗门恩•;哈比克欺瞒世人的假象。” “假象?”奇斯曼几乎要叫起来。 没有理会奇斯曼的惊讶,抬头看着那高不见顶的月色大法师塔,他道:“我从二十年前开始追寻非罗门恩•;哈比克创造出的‘神迹’,若非抽不开身,总会赶往它的出现地,到现在为止,已经见过它六次,可惜,没一次能够成功。”声音低沉,可以想象他的表情多么黯然。 顿了顿,他又开始说话,不过,这次的声音却高亢起来:“直到上次我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塔其实根本不是塔!” 说着,他重重一掌拍在塔上。 就在这不经意的一掌贴上月色大法师塔,由他的手掌开始,一股魔法波动迅速扩展开,在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径约二三米范围内,塔身那洁白的建筑物与黑色的门洞突然全部消失,现出闪着星星点点魔法光华一大块奇景。 “这是……”奇斯曼看着这无法解释的一幕,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看了弟子一眼,老师叹道:“这塔其实是一个强力魔法传送阵,这才是塔的真实面目,我也是研究了十多年才搞清这点,其实,若上次我的施法速度再快一点,也许揭开月色大法师塔之谜便用不着等到三年后的今天了。” 虽说在叹息,可是,他的话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骄傲之意,也是,仅仅是非罗门恩•;哈比克的名字就已代表了一个传奇,能够将非罗门恩•;哈比克故意设下的魔法障碍破除,虽非后无来者,起码从有月色大法师塔起,他还是第一人。 奇斯曼看着老师,惊喜地道:“那么,老师这次就要进到塔……魔法传送阵内了。”说惯了月色大法师塔,差点将名字说错了。 他接下来又皱起了眉,道:“老师,非罗门恩•;哈比克大法师为什么要将这魔法传送阵弄成个塔的模样?” “为什么?”老师声音低了下去,“也许是想考究后人的魔法能力,也是,是想隐瞒些什么吧……” 到最后这句时,已经微不可闻,若非我听觉敏锐,再加上正全力运使内劲,使自己的感觉又上了一个台阶,后面些话我也听不到半个字。 看奇斯曼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听怕比我听到得更少,可又不方便再问,只好一肚子不解地站在旁边。 不过,那老师很快就从他自己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笑着对弟子道:“这些已经不是问题,只要我们进入这个魔法传送阵,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那弟子一听顿时来了劲,兴奋地道:“那老师快带我进去吧!” 老师哑然失笑,道:“你以为非罗门恩•;哈比克大法师的魔法阵这么容易进啊?虽然它是个魔法传送阵没错,可是,却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强大的魔法阵,不仅有着传送功能,还带着结界、幻化及实质化的能力,幻化和实质化让人误以为仅仅它是一座塔,结界则阻止了任何相进入‘塔’内的人。” “难道老师你也没有办法吗?”听老师这么说,那弟子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了不少,不过,他马上就振奋起来,“老师你不是说上次只是差点时间吗?那这次一定就行了,我就知道那个结界一定难不住老师您的。” 老师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个结界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看着迅速蔫下去的弟子,那老师终于忍不微笑起来:“虽然我的能力无法破开这个结界,但是,这个结界本身却有着极大的弱点,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了。” 奇斯曼讶然道:“弱点?什么弱点啊?” 老师道:“因为这个结界是魔法阵的一部分,所以,它的强弱会随着魔法阵的变化而变化。” 缓缓地,他道:“其实,这个魔法阵一直都存在,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着天地间的能量,只是以隐身的方式存在,再加上结界的保护,我们才会一直都无法感觉到而已。不过,这个魔法阵能量最足的时候,它会进行一次魔法传送,当它的传送功能启动后,强烈的魔法波动无法再掩饰,月色大法师塔就会于我们的视野里出现,所以,月色大法师塔的出现是相当有规律的,这种规律在于它能量的补充与释放!只是这种规律我们无法掌握而已。而我从三个月前便在这里设下聚能阵,聚集了大量的天地精气供给这个魔法阵,这才会使它提前在预计之外的位置出现。” 奇斯曼敏锐地把握老师话背后的意思,讶然道:“老师的意思是说,非罗门恩•;哈比克大法师的本意其实是根本不想让任何人进入他的魔法传送阵,这才故意设下了众多障碍,月色大法师塔的出现只是因为在传送的过程中魔法阵不得不以为人所知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于是他又造出月色大法师塔的假象?” 看老师不语,他又奇怪地道:“若不是为了要让后人通过它的魔法传送阵,他干吗要花费如此精力制造这个几百年都能维持运转的魔法阵来呢?” 这席话说得老师一阵沉默,半晌才轻叹道:“多想无益,反正只要进去后一切便都明了了,也许大法师真的只是想考较一下后人的能力。” 接着,老师继续解释如何进入魔法阵:“这个结界确实强大,若不然,只怕早在多少年前就有人进入魔法传送阵了。只是,由于它是这个魔法阵的一部分,所以不可避免地受到魔法阵的影响,当它以月色大法师塔的形态出现时,正是魔法阵能量蓄满,结界最为强大的时刻,但是,当魔法传送阵启动时,除了必须外,所有能量会全被用来实施传送,此时就是能量结界最弱的一刻,只要把握住这个时机,我们就有机会进入魔法阵内。” 他再次仰望那直刺星空的高塔,轻喟一声:“只是不知道,究竟要传送到哪里才需要如此庞大的魔法阵?是否就是这星空的尽头呢……” 第六章 入塔 身后,巨大的马蹄轰鸣突然清晰起来。维拉旺他们也赶来了。 他们肯定和我刚才一样震撼。马匹不约而同地在山包上立住脚,四下皆是惊叹的声音,更有不少人从慌慌张张地从马背上爬下来虔诚地向着月色大法师塔膜拜,看他们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估计把它看成了神明创造的一个奇迹。 这也正常!要知道,我可是看过不少有关月色大法师塔的描述与介绍,可是,真当我看到它时依然是无比震撼,更不谈这些并不了解内情的人普通人。 巨大队伍的到来显然惊动了塔前的两人,一阵魔法波动过后,他俩凭空出现在塔的另一侧,借着塔身阻隔了维拉旺他们的视线。 我再一次将惊讶地将目光投视到那个老法师身上,这不仅在于他尚未平息的强大魔法波动,更再于他将边上那人用魔法带着传送的能力。 要知道,魔法师的瞬间移动虽然厉害,但在正规魔法典籍中都说明了这是高级法师用来自身转移的,根本没想到这个法师居然能带着一人进行传送,而且,还做得举重若轻,再加上他能堪破月色大法师塔的秘密,我肯定,对方至少有着魔导师的实力——但他是谁呢?即便没有斗篷掩盖,以我数十年与曼得费尔大陆隔绝的经历,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由于在与尤利亚的一战中见多了她创造出的种种蜚疑所思的魔法,再加上正对着这怎么看都绝非人类能够制造出的月色大法师“传送阵”,对于瞬间转移术的被改良,经过太多刺激的我仅仅也就是惊讶一阵便过去。 担心维拉旺带人下来会惊动眼前这可以帮我打开“魔法传送阵”的高人,我正思索着如何给他们传去消息,维拉旺接下的做法却让我心中一松。 他根本没带人往下走,而只是指挥他的手下远远散开,遥遥地对此处进行警戒。 怎么?我差点以为看错了,难道他不垂涎塔内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吗? 我马上又明白过来。塔内的强力魔法对我们这些法师来说可能宝贵到极至,但对维拉旺这些没有法力的战士来说,强大的魔法对他们也顶多算是瑰丽神话的诱惑,并不实用,最多不过会有想要见识传说中大法师的日记的渴望。 按照艾斯特塞九世的交待,维拉旺的任务并不包括寻找月色大法师塔,虽然眼下碰巧撞上了,但是,身处为臣之道的他当然还是会谨慎地回避。 下一刻,我又明白艾斯特塞九世要我来寻找月色大法师塔的原因之一,在他们心目中,我虽然会点小魔法,但还是个战士,与那些宫廷法师相比,不用担心拿到日记后会有所保留。 对艾斯特塞九世这种事事控制欲极强的国王来说,非罗门恩•;哈比克的日记是个机遇也是个危机,弄到手,应该可以培养出强大的魔法部队,但是,随之而来的宫廷法师的空前强大亦会对王权构成威胁,毕竟,魔法王国拉西法利就是一个例子,魔法公会凌驾于国王之上成为实际掌权者,其因就是因为法师的力量过于强大。 虽然非罗门恩•;哈比克的日记还未到手,但艾斯特塞九世这种深谋远虑的人事先肯定已考虑到这个问题,在他想法里,我找到日记后交给他,他就可以有选择地将书中的法术拿出部分来进行研究应用,不至于让宫廷法师的力量过于膨胀。 他的算盘的确打得很精,不过,唯一差错就是,我其实比任何人更想得到塔内的魔法日记,而且,拿定了主意,得手之后谁也不给。 这就注定了艾斯特塞九世的计划还未开始已经破产,想到他终于被我戏耍了一遭,一直为他算计的我大有出了闷气的快感。 维拉旺虽然没来,朵坎他们却没什么顾忌,看来,没看到早到达此地的我现身打招呼,他们有些担忧,急不可待要便拿着武器往这边走。 正犹豫如何通知他们,塔侧的老法师突然沉声向身边的弟子道:“时间要到,传送阵现在就得开启,当你听到我说冲时,你立即冲进阵内去。” 说着,双手平伸,按在面前的“塔石”上,低沉的魔法吟咏随之响起。 随着法力的涌入,他面前的大块塔石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波动,原本坚硬无比的塔面突然软化得如同水平面,在阵阵魔力波动中不住起伏,泛起阵阵波澜。 塔面越颤越急,波动越来越大,原本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塔身渐渐幻化出本来的面目,那闪着星星点点的魔法光芒,带着奇幻的七彩光晕的魔法能量阵,就如一条冲天而起的魔幻彩虹,向着无边无际的星空沟通过去。 “冲!”正被眼前的奇景震慑得几乎说不出话,突然听到此人对弟子下令,知道时机已到,毫不犹豫地,我全力冲了出去,想也不想,一头冲向魔法阵。 几乎是跑出树林的同一刻,数十条黑影从四面八方冲出,齐齐向着月色大法师塔冲来。 原来,被月色大法师塔吸引来的人远不止我一个,都隐在边上,这关键时刻,终于全出来混水摸鱼。 这还不是最让我惊慌的,最大的问题在于,当看到我们这些人冲进塔内的那一刻,那个施法的法师突然伸手拉住了他那脸色大变的弟子。 几乎可以想见他脸上满而得意的笑容,我痛恨起自己的大意来。 虽然自己藏得很隐蔽,但是,月色大法师塔出现时是如此的显眼,肯定会吸引附近的人前来,那法师年老成精,又怎会想不到边上正有人虎视眈眈。 虽不明白他刚才在传送阵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眼前肯定是个陷阱。若不然,他怎会阻止他的弟子冲进魔法阵内呢。 其实,我完全该想到此点,只是,面对月色大法师塔,一心想得到非罗门恩•;哈比克大法师的魔法日记,被贪欲蒙住了心窍,这才犯下不该有的错误。 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弥补过失的机会。 带着满心悔恨,我一头扎进魔法阵内。魔法光晕迅速浸溢上来,将我紧紧包围,下一刻,我化作一团魔法能量团,如流星般消逝在不住起伏的能量跃动中。 又一次体味到时空旅行的辛苦,巨大的能量不住撕扯着我的身体,一会拉成长条,一会揉成团状,全身上下每块肌肉每根骨骼都快被捣碎,整个人更是不知旋了多少转,只觉头昏眼花,嗓子眼更有无数只小手乱抓乱搔,恶心至极,而胃内却如被千斤巨石压着,又憋又闷,根本吐不出东西来。这感觉,比连晕十天船都要难受百倍。 不知多久,全身一松,我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飘浮术!”毫不犹豫地,我释放出这个减轻重量的低级法术。 使出这个实用法术,于半空一个转身,我轻巧地落在地上。 站稳身体,我赶紧打量四周。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地方,空阔的平地一览无疑,没有任何植物,亦没有任何动物,四下似乎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尘埃,放眼望去,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这是什么地方啊?只记得当时中了那个老奸巨滑的法师的诡计,踏进他布下的陷阱。带着疑惑,我抬头四顾。 这是个广袤、荒凉得如同戈壁的大平原,不过,与那种主要由沙砾构成的土地不同。这里的大地皆是淡黄的泥土,一望无垠,放眼望去,满目苍茫,就连天空也被映得灰黄。 不对!我突然一懔,这天根本就是灰黄的。以我的目力,一眼就能洞悉,头顶的天,的确是土黄色。抬起头,我极目凝视,没有云,没有太阳、月亮、星星以及任何可见的东西,而且,这灰蒙蒙的天色,让人连是昼是夜都无法辨别。 灰黄的天,灰黄的地,在天际,两条巨大的灰边连成一片,极目四顾,我就如处在一个巨大的灰黄圆球内。 它又如天地的牢笼,将我劳劳罩锁其间,让人根本无法辨识东西南北。 就知道那法师把我传送到的绝非什么好地方,若是一般人到这里估计马上就会迷失,好在我自制的指南针从来都是随身携带,倒是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机。 只是,眼前的景物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本古书上有过类似介绍,要知道,为了成为传奇盗贼,我对古籍可是下过常人难以想像的苦功呢。 极力从记忆里搜寻,却怎么都记不起相关片断,既然这样,暂时还是不要多想了,找路要紧。 这种诡异压抑的环境让我有种不详预感,不敢多留,随意选定个方向,借着指南针的指引,我大步往未知的远方行去。 第七章 众神花园(全新) 本周星期六恢复更新!! 一步又一步,我吃力地往前走。 其实,时间并不久,但眼前如同无尽的牢笼的环境让我压抑得呼吸困难。 胸口的伤处也不合时宜地隐隐作痛,我全身乏力,只恨不能有张温暖柔软的大床让我美美躺下。 随意坐到地上,我大口喘气。 放眼望去,灰黄的天地依然如故,仿是永远走不到尽头,这种环境真折磨人的意志,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斗志受到不小的影响。 毕竟,我根本不肯定自己能走出这个看来无边无际的鬼地方。 我不是命运之子吗?我这样给自己打气。那我肯定不会死在这儿! 不过,我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狗屁身份。 命运从来对我不公!我不会信命,更不会把自己的将来交给狗屁老天决定。对着艾莉娅冰冷的身体我发过毒誓,就算与天作对,我也要将心爱的人紧紧搂在怀中。 咬着牙,我站起来。不信走不出这里! 只要没倒下,我就要继续走下去。 不过,事情看来比我想的要简单不少,休息过三次之后,一抹绿色于天际尽头乍跃于眼帘。 太好了!正被视线里一成不变的荒凉景色折磨得难以忍受,看到这生命的绿色,我顿时精神一振,气力大增,禁不住快步向那苍翠的颜色奔去。 绿色越来越近,也越来大,景色很快在眼前清晰起来,原来是一大片翠绿的草坪。 坪中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绽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无数彩蝶在红黄紫绿的美景里翩翩起舞,幻出漫天彩雨。 微风轻拂,带起阵阵清香,令人错以为误入天堂。 对刚从无比抑郁的环境里挣脱的我来说,眼前的景物更是充满无可抵御的诱惑力,令人心旷神怡。 快步上前,欢呼一声,我一头扎进那厚厚的,如羊毛地毯般柔软的草地。 扑鼻而来的草木清新馥郁的芬芳,再加上绝不比天鹅绒逊色的天然地毯,若非口渴得厉害,只恨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希望能找到水源,压下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睡意,我强撑着站起来。 身子刚动,尖锐的痛楚如强大电流窜遍全身,哎哟一声,我呲牙咧嘴地软软躺下。 动作太猛,把伤口触动了。 捂着痛处,小心翼翼地再次坐起。 不得不说这里的景物实在怡情,就连伤都似乎要好得快一些。 不!我震惊地感觉到,伤口真是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愈合。 这个念头电光般掠过脑海,全身一震,我睡意全无,飞快地揭开包扎的布巾。 视线所及,伤口不住收拢,鲜红的新鲜肉芽蠕动着疯长,利刃创处正以无可想像的速度愈合结痂。 我呆住了。虽然我的内力与魔法结合起来具有无比神奇的复原功效,但以眼下严重的伤势,要想痊愈至少还得还花上个把星期,可眼前的情况却如把我神奇的恢复能力再加以百十倍地扩大,也许,只有传说中那些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的上古魔法才有此等神效。 眼前我当然不是受过那种神迹般的法术,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我涌起可怕的想法。 低下头,脚前,一只翠青的毛虫正懒洋洋地抖动着它圆滚滚的肉躯爬来爬去。 我眼还没眨两下,它便明显大了一圈,然后,背后突然迸开一条裂缝,先是黑乎乎的头吃力地拱出,接着,抖动七彩斑斓的翅膀飞上半空。 呼吸间,化蝶便已完成,我没有感慨震惊眼前的神奇,而是手足冰冷。 原来,自己的推断准确无误。 时间,就是时间,能让我伤口愈合更快的除了魔法外,还有一点便是时间。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比平常要快了百十倍,所以我的伤口才会心平常百十倍的速度加以愈合。 也亏得有伤在身,我才发现异常,若不然,事后一觉睡去,也许,自己的生命便在无声无息里完全流逝。 这并不是我危言悚听,并不在于这一觉的长短,而是,我终于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脑内尘封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在远古流传下来的长长的众神颂歌里,不就谈到过永不凋毙的草木和飞逝的时光吗?还有一片灰黄且无穷无尽的“试炼之狱”。 难怪我刚到这里会觉得似有所忆,原来,这便是传说里的“众神花园”! 不过据载,随着众神远离从界,“众神花园”也在人间湮灭,难道说,我这是到了天堂吗? 由于我有印象的只是歌颂众神的诗歌,这众口吟咏的长诗对“众神花园”谈得不多,只是语焉不详地谈及,众神为了保持眼前的鸟语花香,由生命女神、时间女神和大地女神联手施用神奇魔法,留住了花园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我看重的是诗中所说的,在“众神花园”里,翩翩起舞的蜂蝶受时间影响很小,而那些不愿意飞翔的族类则会迅速逝去。说是众神讨厌懒惰的生物! 看到那部分时我还狠狠鄙视了众神一番,不过是为了满足私欲的借口,更把它当成一个笑话。 可如今,当我真正来到这里时,我才知道,诗中所讲的并不是笑话,这里肯定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而且,时间的流逝速度与活动有关,越是运动的生物,受时间的影响越小。 眼前的化蝶后满天飞舞而不见衰老的彩蝶和我试探着活动时立即减缓的创口愈合完全证明了这点。 如果我真是睡过去,这这魔法的可怕功效来看,百把年的岁月只怕也经不住一觉的消耗。 当然,我可没有弄懂几位神明合力才创造出的魔法的自信,得出这个结论便已让我心满意足。起码,能想出应对之策了。 对眼前的状况的所了解后,我心底的疑惑却变更多,月色大法师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个巨大的传送阵仅仅是想把使用者传到这来吗?还是说,是因为之前那老法师的陷阱,使我错误的出现在这里? 不过,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压下胸中疑问和震惊,我继续按原定方向往前走。 不管怎样,先设法离开这里才好。 书可能要强推,为保证强推期间每天都有更新,这几天会将暂停上传,用心存稿! 第八章 众神之殿 这里不愧为神话传说中的“众神花园”,我全速飞奔,到现在至少有了好几小时,不仅没觉得累,精力反而更见旺盛——想想也对,如果没有这种神奇的魔力,那些飞舞的蜂蝶肯定早就累死了。 一路上,我有时还下意识放慢脚步,借着神奇的时间效果来恢复创口。 生命的损失虽然可惜,但在眼前这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先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肯定是最明智的选择。 又奔出十多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二、三十人的队伍,又是被那可恶的老法师陷害的倒霉蛋吧! 他们肯定没意识到这儿的危险性,或蹲或躺或倚,东倒四歪地在那儿睡觉。 对这些怀着同样导宝目的的争夺者,我可不会好心到提醒他们。 正准备绕过去,人群中间,我一眼看到那举世无匹的绝美玉荣。 居然是菲琪公主,她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我先是一怔,旋以暗叹自己的愚蠢。 当时菲琪与我们分别不久,月色大法师塔出现时的气势如此磅礴,他们又怎会感觉不到。 看来,从那传送阵进来的人比我以为的还要多,起码在我“进塔”之时的几十条黑影里可没见着菲琪的身影。 我看见菲琪这帮人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再加上我正在“众神花园”里全速狂奔,呼吸间我离人群不到十步。 可能是环境太过安逸,也可能是他们太过劳累,再加上我动作轻巧,他们站在外围的两名昏昏欲睡的警哨居然此时才有反应,边惊慌地发出警哨,边忙手忙脚地拔剑阻我。 只是,此时哪还来得及,轻松一让,避过毫无章法的两剑,我几个大步跃至香甜小憩的菲琪身前,双手一抄,在她玉容失色,骇然惊呼里,温香软玉抱在怀,得意大笑地搂着她冲出手下的保护圈。 等她的手下终于从满腔睡意里醒悟,大呼小叫地高举兵器追过来时,我早在数十步开外。 想追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以我的轻身功法之妙,就算抱着菲琪也不是这些人轻易追得及的。 我曾对尤利亚发过毒誓,要尽力保护菲琪,眼下这事当然不能不管。 当然,救她可有多种方式,比如,叫醒他们,向菲琪说明眼下的情况,但我头脑一热,做出了并不合时宜的举动。 其实,这有报复菲琪带领马匪袭击我有关。虽然不会伤害她,但能让她吓一跳也是不错的。 菲琪果然被吓着了,她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当然,以她的力量,根本和我不在一个档次上,稍一用力,她的反抗便冰消瓦解。 看她用那原本美丽的凤目恶狠狠地盯着我,估计心中正作着暴起伤人的打算。 用凶恶的眼神望着她:“这次轮到你落在我手里了!” 不出所料,她立即慌乱起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能喜欢当马匪吗?那我就用马匪的办法对付你。”我故意用色迷迷的目光打量她胸脯坟起处,“以你的姿色,做我的压寨夫人似乎不错!” “你!”她又急又羞地想要坐起来,却被我双手用力一圈,乖乖倒回怀里。 挣扎了几下毫无效果,她明亮的眸子微微转动两圈,突然轻笑着娇滴滴地嗔道:“你不就是想要人家当你的压寨夫人吗?人家答应就行了,别把人家抱这么紧,都被你抓痛了。” 说着轻蹙眉头,真似我捏痛了她一般。 笑容如此娇媚,以至连天地都失却颜色,而她柳眉轻蹙,恍似若不经风般的痛楚,更让我下意识地将手放松。 虽然早不知领教过多少次菲琪的惊艳,可是,对着这绝世玉容,我还是没产生足够的免疫力。更何况,我平生第一次与她如此接近,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叹都尽收眼帘。 温香软玉尽在怀,当她笑靥如花,呵气如兰地在耳边说着情人撒娇般的话语时,一肥肉热血直冲顶门,我顿时目眩神迷,连身在何方都忘了。 脚下一滞,左脚碰上右脚,踉跄两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怀内玉人也几乎脱手飞出,骇得我连忙用心抱紧。 她亏得这么一下,我才从菲琪可怕地的诱惑力里挣脱出来。 菲琪虽然亦被刚才的变故吓得玉荣失色,不过,马上便恢复过来,娇笑道:“你紧张什么,不打算让我做压塞夫人了?” 正对她突如其来的诱惑充满警惕,我不动声色地冲她大笑:“我怎么会后悔收下你这美丽的压寨夫人呢!” 视线余光瞥见她挂在腰间的水囊,毫不犹豫地腾出一支手摘下这淡紫色缀以金丝的精巧小囊,我大口往嘴里灌水。 一口气干掉大半,干渴的感觉顿时消退,我心中连呼爽快。 突见菲琪脸孔发红,心中一动,我故意又伸舌舔了舔明显是她的专用水囊两下,在她更加羞赧的脸色里,得意洋洋地:“有美人你的香精玉液在此,难怪普通的溪水也变得如此甘甜。” 菲琪的脸早已红得快滴出血来,嘴里却不依不饶:“人家早答应做你的压寨夫人了,别说喝水,只要你杀了艾斯特塞九世,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 说着,又是娇笑连连,还将高耸的酥胸又往上挺了挺。 一股热流由小腹涌起,我立即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虽然明知她只想利用我除掉艾斯特塞九世,但是,面对她的引诱,依然无法阻止男性的本能。 也是难怪,她本是绝代尤物,即便是表现出一国公主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与威严时,绝美的玉容也有轻易左右男人的魔力,更何况她现在刻意展现出妩媚娇艳的一面,又怎不让我怦然心动。 看来,在这不算短的流亡日子里,她开始渐渐学会使用上赋予她的最强大的武器。 不知怎地,我除了有面对强大诱惑时的迷醉与警惕外,更有心酸与怜惜,她和自己一样,都背负着太多过于沉重的东西。 有了这种想法后,我眼下的感情游戏便让我觉得意兴索然。 瞄了眼还极力扮着诱人模样的菲琪,我正色道:“说实话,我是为了救你才把你劫走的!” “说实话?为救我才劫我?”菲琪抿嘴轻笑,腻声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只要你杀了艾斯特塞九世,我便做你的压寨夫人!” “听我说!”权当没听到她说什么,我径直道:“你肯定听过‘众神花园’的赞美诗吧,这里就是神话传说里的‘众神花园’!” 菲琪立即显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众神花园’!这里怎么可能是‘众神花园’呢?它不是早从世间消失了吗?” 话说到这,她突然一脸惊愕地闭嘴,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的右手方向。 我被她弄得一怔,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那儿,一片流光溢彩金壁辉煌的巨大建筑群出现在视野之内,其中最小的石块也要一个合抱,而最普通最常用的筑基石料则全如小山包一般。整片建筑在地平线尽处绵延伸展,一眼望不到尽头,至少该有数十里。 那一个个高耸入云的英姿,那人类绝对无法岂及的巨大土石结构,那扑面而来的庄严肃穆的神圣气息…… 天!我心神俱颤。这就是众神的居所,传说中的“众神之殿”吧! 也只有神灵才能完成这么伟大宏丽的建筑工程。 第九章 寻宝 想到可能会见到众神,我的心没由来地一紧。 渴望、激动、兴奋、紧张、畏惧……众多完全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正负面情绪居然于同一刻纷至沓来,潮思泉涌,我差点连呼吸都停滞。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不知所措的情绪在我仔细观察过众神之殿后才有所缓解。 那些神殿虽然无比庄严,但大多都有明显风化的痕迹,其中好几座更是破损严重。即使这里确是众神之殿,众神也早已离开无疑。 得出这个结论,不知怎地,我暗暗松了口气。 同一刻,怀内响起长长的轻吁。看来,得出此点结论的可不止我一人呢。 正准备对菲琪开口,身后尖厉的呼喝声迅速迫近,让我顿醒身处何境。 随手将菲琪放下,我底声道:“你自己保重!” 已将她从众神花园里带出,算是完成了与尤利亚的约定,现在让她与手下汇合,而我则该要好好去搜寻一番。 眼前可是众神之殿,若能找到什么遗留下的强力魔法道具或者咒语,那可比得到大法师的魔法日记还要强得多。 没等我迈步,身后玉人幽幽一叹:“为什么要救我?” 当然不会说出是与尤利亚作的交换,色眯眯地往她尖挺的峰峦处瞄了两眼,待她再度玉面飞霞,我才嘻嘻笑道:“因为我倾慕公主你啊?” 抛下嗔怒不已的她,我转身就走,算是报复她之前的色诱吧! 若我不说这句话,她或能认为我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可我这么嬉皮笑脸地大谈爱慕之情,任是谁,也无法相信。 作为天下男子梦中情人的她,再度于我这遭到沉重的自信打击。 我不是柳下惠,若说眼前的尤物不让我心动那是自欺欺人,只是,正为美莲达的事纠缠不清,哪有猎艳的心情。 再说了,眼前这朵瑰丽的玫瑰也绝非想碰就碰的,代价多半是血流成河! 虽然十分不满艾斯特塞九世,可他毕竟是玛莲莉的父亲,又是恩达斯帝国之主,我才不至于头脑发热到要为一个女人去刺杀他。 我加快脚步往神殿走。人也救了,气也出了,当然不会留下来面对一个大发其飙的女人——即使是大陆最风华绝代的女人。 背后果然传来她嗔恼的声音:“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玛莲莉公主吗?” 听到这争风吃醋般的娇嗔,我差点一头撞倒,好在立即清醒过来。 她可是受尽天下男人的追捧,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我不当一回事,有这种反应也属正常。可不能自大到以为她会喜欢自己。 不管她,我朝着最近的神殿走去。 虽然早知道神殿的宏伟,但当我真正来到它们面前时,还是禁不住再次发出由衷的赞叹。 眼前这个神殿只是建筑群中最普通不过的小建筑之一,但我对它而言,实在渺小到极点,仅仅是它外围十六根支撑用的圆柱体就得十多个我才能合抱,即便只是其上雕刻的花草鱼鸟,大都也比我大上一号,我同神殿,就同蚂蚁与大象有关系,只是面对,但能压迫出我心底深藏的渺小。 我看得两眼发直,敬畏之心大起。当然,这种感觉立马被我强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之情。 传说中,众神之殿可是有着无数奇珍异宝和神秘宝物的地方,既然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不搜刮一番可是真对不起自己。 若能找到一两件传说中的强力神器,对我今后的复仇之路更是大有益助。 虽已经过数十年的岁月,虽已成为恩达斯帝国有名的富翁,但盗贼的本能还是让我几乎要留出口水。 宝物们,我来了! 令我大失所望的是,面前诺大的神殿里,居然空空荡荡地找不到任何让我兴趣的东西,壁画和石雕虽然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却不是我一个人能奢望拿得动的。 接连走了几次都是如此,我终于意识到,其它神殿看来也差不多。 一边埋怨众神的吝啬,我一边往建筑群的中心地带走去,那边应该是传说中的主神殿所在,众神聚会的地方,是众神之殿最为重要的处所,若连那里都没有任何的收获的话,那这一趟可就真是白来了。 借着当年“走家串户”的经验,我很快便找到建筑群的中轴线所在,沿着它,快步往中心部位走去。 这地方实在是有够复杂的,我全速奔行了近一个小时都还在众多模样相似的神殿周围转悠,对此,不由得大犯嘀咕。 难道是自己估计错误,这毕竟是神灵的建筑,也许与人类的建筑形式有所不同。 便于迟疑不定间,一座明显高大华丽一截的神殿高高从其它建筑的遮掩后冒出来。 主神殿!终于找到你了!我大喜,当即校正方向,大步流星地朝着飞掠过去。 刚到主神殿外,一阵强烈的魔法突然由不远处传来,看来是有强大的法师正迅速逼近。 心中一紧,顾不得细看眼前的神殿,赶紧避入其内。 主神殿内还是空无一物,我大为气馁,看来,在这里是得不到任何收获了。 殿外的魔法波动已经平息,一阵人声由远及近地行来。 原来那法师的目的也是眼前的主神殿,我赶紧收拾心情,飞快地避往偏殿。 这里虽然空荡荡的,但那数十人合抱的撑柱却成行成列,借着其中之一的掩护,我小心翼翼地望向神殿入口。 “老师,这里的确是您猜的主神大殿!您瞧,主殿正中的壁画正刻着代表创世神创世时与三头恶龙大战的场面呢!” 随着这句话,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外。 虽然斗篷披身,但我还是轻易地认出他们就是解开月色大法师塔之谜,亦是将我骗入陷阱的一老一少。 老法师没有同弟子说话,而是拿他那双锐利的双目四下打量。 我心中一紧,忙将身后往后又缩了一缩。 那青年又开口了:“老师,您不是已经把觑觎大法师塔的人都传送到其它地方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吧!” 老法师摇摇头:“传送阵比我估计的稳定百倍,我竭尽全力也只是稍稍干扰了它的运行,那些人虽不至落到正确的传送点,但肯定会在左近出现。” “还有老师干扰不了的传送阵吗?”青年先是一脸惊讶,马上续道,“就算那样也不打紧,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寻到这来,就算到了众神之殿,以他们的阅历,肯定不知道主神殿所在,一时半刻绝找不到这来。” 听弟子这么一说,老法师虽只是轻嗯一声,没有答话,但明显同意了弟子“合情合理”的分析,将警惕扫视的目光收了回来。 他们肯定没想到,还有我这个对众神时代有着较深了解的人物存在吧。 看老法师放松警惕,我暗暗松了口气。 虽不知他实力究竟有多深,但从之前的一系列表现,魔法修为绝对是登峰造极,收拾我肯定是绰绰有余。 第十章 枢纽 老法师将视线转到大殿四周,细细打量殿内环境,就连浮雕上的任何一个微小细节都不放过,半晌,他讶然道:“奇怪,奇怪!” 见老师一脸疑惑,青年弟子奇斯曼不解一望着他道:“您在奇怪什么呢?” 老师道:“我刚才从外围观察众神之殿时,发觉这个建筑似乎是以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的形势构筑的,而阵的枢纽则在此殿之内,可现在看来,这儿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难道说,是我看错了?” 说完,他沉吟不语。 奇斯曼不敢打扰老师的思路,皱起眉,四下观察起殿内的一切。 未待他们找出任何蛛丝马迹,老法师突然抬头,沉声道:“有人来了!” 我亦是一惊,忙侧耳细听,果然有脚步声若有若无地隐隐传来。 我运气还算不错,正担心老法师会躲往我这里,他已领着弟子往另一侧的偏殿行去。 松了口气,我将注意力重新转到殿口。 此时,我已听出,过来的是两个人。 他们来得好快,由足迹声隐约可闻到人现身于殿外,总共不过数个呼吸。 老法师们前脚进入偏殿,他们后脚便进来到殿前。 如果说他们的速度让我惊讶的话,那么,更让我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出现在神殿入口的居然是三人。 我定睛再看,的确是三人,可是,耳内只有两人的足音。 片刻后,我终于确定,三人里,居中那人行路时不是没有声响。只是,声音极其微弱,以我的耳力,直到他进入大殿,才能隐约感觉到一点。 心头懔然。在我见过的人中,就连恩达斯帝国屈指可数的高手,波克姆伯爵也没达到这种境界,此人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又想到刚才的老法师,我感慨不已,看来,月色大法师塔的再度出现,将平日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都吸引到一处了。 这次的寻宝之路看来绝对是艰险多多。 用心打量眼前这三人,我猜测着他们是何方神圣。 可惜,这三人全身都隐藏在冒险者常用的披风之下,连头带脸掩去大半,再加上没有任何标志性的饰品,只能从腰间被剑柄顶至凸起处判断出他们战士的身份。 从三人以品字形站立和身手高低来看,左右两人明显是中间那人的手下。 一入神殿,踏地无声那人一言不发地立于殿心,两名手下则用精芒四射的电睛仔细在殿内察看。 他们发现了什么吗?我有些紧张。这番神情举动明显不过的表明他们是有的放矢的。 接下来,他们的话更是明白不过地表明此点。 其中之一奇道:“人怎么不见了?明明看见他们往这来了。” 另一人没有说话,只将手往地上一指。 在他手指方向,地面上有两行清晰的足迹蜿蜒没入老法师们藏身的偏殿。 这积尘多年的大殿忠实而清楚地将他们自以为隐蔽的行为全呈之于众。 我全身一震,低头往自己脚下看。果然,也有一行脚印明明白白地宣布了自己了存在。 我不由长叹。不做盗贼这么些年,简单的常识居然都忘了。 好在殿里那些人的注意力全被先看到的老法师们的脚印吸引,目光全聚往那一侧偏殿,让我暴露的时间得以推后。 三名战士里,为首那人缓缓开口:“朋友,事到如今,请现身吧!” 声音浑厚,还带着习惯性的命令口吻,该是个向居高位、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我迅速作出判断。 既然已被发现,以老法师的实力,当然不会畏缩。 脚步声中,师徒两人缓缓至偏殿行出。 看着眼前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中年战士道:“阁下既能解开月色大法师塔百年之谜,当是世间赫赫有名的高人,何必如此藏头露尾呢?” 老法师嘴角往上微弯:“以阁下的身手来看,阁下亦非泛泛之人,又怎会做个不敢报名的鼠辈呢?” “大胆!”异口同声的怒叱响起,几乎同一刻,中年男子的两名手下大喝向前,右手已按上剑柄。 若非中年男子摆手示意,肯定已忿然出手。 满不在乎地扫了眼踏前半步,警惕地将老师护在身后的奇斯曼,中年首领对着老法师仰天发出一阵大笑:“也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各有隐情,是我唐突了!” 只这几句话,他表现出的直爽顿令人好感大增。 未待他们开口,一阵人声又由远及近地传来。 这儿越来越热闹了。看来,传送过来的人真是不少,而且,还都找到这来了。 正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准备静观其变,伊娜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是你!” 显然认出了把她传送进来的老法师,她一脸警惕地握紧魔杖。和她一起走进殿内的则是美莲达。 想不到,她们也来了。我一阵欣喜,马上开始替她们担心。 眼前这些人中的任何一批都不是她们能应对得了的。 虽然这两批人相互忌惮,但我还是右手悄悄按上天雷神剑,做好随时出手相助的准备。 接下来的变化则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她俩刚踏进大殿,神殿便突然急骤地震颤起来,让我们全吓了一跳。 正当我们惊疑不定时,奇斯曼第一个发现了异状。 “快看地上!”他大叫。 顺着他手指方向,我们看到,神殿正中巨石铺就的光滑地面上居然如湖面般起泛起圈圈四下扩散的波纹。 波纹的源头,一个通体由透明蓝水晶雕出的大地女神像缓缓浮出地面。 它剔透的左手则托着的棕色水晶代表着滋养万物的泥土,右手则空无一物,虚持着止于空中。 一阵清越的嗡嗡声突然响起,我们扭转视线,殿前,伊娜正有些发呆地看着手中急鸣着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大地魔杖。 “快把魔杖放到雕像手中!”老法师用急促的语音说出了我们想说的话。 眼前的奇景显然震慑住了伊娜,她有些呆滞,又有些慌乱地上前几步,将大地神杖放在神像空持的手中。 魔杖一入手,杖上的光晕如奔驰闪动的电流迅猛地包裹神像全身,一瞬间,整个神像都亮堂起来。 我们还来不及惊叹这神奇的变化,神像已如拥有生命般四肢运转,灵活地一个转身,将朝外的身体转换为相反的方向。 紧接着,一股粗如人拳的蓝色巨光重重射在大殿正中惟妙惟肖的壁画上。 虽然身处偏殿,但我亦毫不费力地感觉到它庞大的能量在空中带起的阵阵涡流,浑厚平实,却带着无可抵御的恐惧实力。 并无想像中的火爆场景。如此强大的能量束击打在巨型壁画上居然没产生任何反应,就如泥牛入海,没泛起半点波澜。 我不由大为奇怪。 第十一章 众神遗产 便在此时,我难以置信地发现,壁画中,那三头恶龙居中头颅的火红双睛居然如燃着般越来越亮,越烧越旺。 不!真是在冒火啊!它的眼睛居然真的燃烧起来,火苗伸缩不定,迅速破眶而出,片刻间已长到半尺有余。 殿内响起好几声诧异的惊咦。其他人也发现了龙晴的异状。在我们惊疑不定中,龙目内的火苗迅速扩散至石壁其它部分,这毫无燃烧可能的岩石此时如同浇了油的燥木般易燃,眨眼功夫,整面石壁化为熊熊火海。 更令人惊讶的是,火焰到了石壁边缘便自行止住,此壁与其它石壁的交界就如世间最牢不可破的防火线,任凭扑腾不休的火焰如何咆哮,如何张牙舞爪,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一刻,我们皆为眼前神奇的魔法效果所震撼,好几人还禁不住发出由衷的感叹。 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冲天火焰中,一个成熟女人娇美动人的身影缓缓呈现出来。 “远方的客人,欢迎你来到众神之殿,我是大地女神卡拉尔蒂娜。” 伴着幽雅和乐声,大地女神卡拉尔蒂娜娓娓而谈。虽然用的是古老的神语,但我们却毫不毫力地听懂——怎么做到的?是传说中的精神魔法吗? 大地女神卡拉尔蒂娜叹了口气,一脸伤感继续往下说:“可惜,我无法招待各位尊贵的客人了。由于冥神迪卡法尔的野心,众神间的战争的持续了三千年。” 背景音突然一变,由若有若无的动听音乐骤变为高亢的杀戮之声。 “虽然正义的族人取得了节节胜利,但不甘失败的迪卡法尔居然破坏了支撑天地平衡的神柱。” 我记得,远古传说中,众神居然的天地是由一根神柱支撑着,有它的存在,众神才在宇宙的混沌中辟出一片安祥生活的天地。 背景声变得更加急促,激烈的乐声催得我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神界正在崩溃,族人已经散尽,我也即将远行,去寻找下一个安居的乐土。”她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神界已经成为历史,残存的只会是毫无生命的建筑,远方的客人,既然你拿着我留下钥匙来到这,希望你接受众神的遗产,担负起继续守护大陆的责任。” 说完,将手一伸,洁白纤找的玉壁居然如实物般破壁而出。 在她掌心,一个碗大的光球闪着无比诱人的蓝光。 几乎是下意识地,站得最靠里,也是最接近大殿壁画的老法师的弟子奇斯曼向那伸出的手踏出一步。 他一迈步不打紧,却使原本因光团出现而变得十分紧张的局势立即如弦般绷断。 这可是“众神遗产”啊,没有谁会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宝贵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几乎同一刻,所有人皆朝着蓝色光团飞奔而去。 三名战士里为首那人速度最快。 躬身前掠,一步跨出,他已将其他人拉下好几个身位。 人尚在空中,腰间长剑带着两眼的电光脱鞘而出,划破斗篷,长剑所向,毁灭性的剑气带着凌厉呼啸直扑奇斯曼。 “小心!”老法师脸色大变,一闪一现,奇迹般出现在弟子身侧,将其一扯,在剑光及体前,再一次平空消失。瞬间转移术! “砰!”石屑纷飞。失去目标的剑气重重击在地上,将坚硬的石质地板斩出一道又税利狭长的深沟。 闪过这剑的老法师显然早有准备,石屑乱溅中,他带着弟子在“众神遗产”边现出身形。 眼看老法师展臂往“众神遗产”攫去,出长的中年男子发出惊天怒吼,持剑伸于半空的手突然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频率剧烈震动起来,体表也在同一刻蒙上一层神圣的白光。 这种关键时刻,他当然不可能再留手,随着斗气潜运,手臂的每一振动都抖出一条匹练似的锐利剑气。 几乎不分先后,这些气刃排成长长一列,以填塞大半个神殿空间的架式气势汹汹的扑向老法师。 虽然光团离王指不过数寸,但对着这排列形同栅栏,避无可避,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的攻击,老法师只能极不情愿地将手一顿,另一支不知何时已将魔杖取出的手一伸,杖头点上弟子胸口。 奇斯曼立即消失,下一刻,他焦急的呼声在殿外响起:“老师!” 将弟子送到安全地点,扑天盖地的剑气离他已不过半米,便在这危急时刻,他的身体似乎顿了顿,就如磁盘播放时短暂卡带的感觉般,然后,那开山裂石的浩荡剑气居然视他无物般毫无阻碍地从他身体里透了过去。 瞬间转移术居然能这么用!虽然立场不合,但我依然为他精彩的魔法而心折。 在刚才短短的一瞬,面对避让不及的剑气,他扭曲空间,进行空间转移,而且,地点选择便在原处。 由于速度奇快,这才产生了剑气从他身体里穿过的感觉。 瞬间转移不难,但难闻在时间空间把握得如此精确,如果稍有偏差,等待他的估计就是乱剑分尸。 无论从传送精度还是时间的控制,它远远超出任何书籍对这个魔法的描述。他用他的行动给这个普通的逃命魔法做出了全新的诠释。 单从这个魔法看,连尤利亚这恐怖而强大的魔导师也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这么厉害而独特的法师,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而他对魔法的运用,让我对法术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仿佛为我打开了一扇从未想到过的魔法宝藏之门——合理运用法术比起一味追求强大魔法也许更加有效。 划体而过的剑气毫无保留地击上燃烧的石壁。 轰然巨响中,石屑纷飞。原来,冲天火焰只是魔法幻象,障影后,一切如旧。重重一剑击上去,自是立即打出深大的凹槽。 既已让开这招,原式不变,老法师五指骤张,毫不犹豫地将那莹蓝光团握在掌心。 “众神遗产”一去,漫天幻象立即消失,大地女神与熊熊火焰的景象皆归于虚无,石壁上显出了被击得坑坑洼洼的面目。 “是你!”没想到他自己毫无保留的绝招会让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中年男子先一怔,旋即识破了对手的身份,“奥文利·法拉!” 奥文利·法拉!魔法公会会长!拉西法利王国的实际掌权人!我恨之入骨的仇人! 几个念头闪电般在脑内掠过。 不错,除了这号称有史以来最有才华的空间法师,又有谁能超越强大的魔导师尤利亚,将这并不算高阶的瞬间转移术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除了他,又有谁能解开数百年来无人能解的月色大法师塔之谜。 第十二章 惊变 热血冲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让我脑中一片混乱,可就在这纷乱无序里,我又觉得格外清醒,所有情绪皆化为一份执念:杀了他! 狂叫着,我冲出偏殿。 脚刚踏出,奥文利·法拉的目光立即投了过来。 他知道我躲在这里!对着他清明若水的目光,我立即醒悟。 留下了清晰的脚印,眼前这老奸巨滑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他正等着我出手呢! 不过,就算知道,就算他早有准备也一样,对着他,我不可能抵制住挥剑的愤怒。 在亦癫亦乱的情绪里,我挥出天雷神剑。 长剑既出,一切似乎都在挥剑时离我远去。 世界抛诸脑后,无天无地无你无我,眼中、剑前只余奥文利·法拉一人。 脚下连踏,剑身遥指对手,十米距离突然如变得如能触手可及。 奥文利·法拉的魔仗上举的动作变得如慢如蜗牛,一举一动皆在此掌握之中,连带体内能量的微小流向都在眼中无比清晰地展现。 剑势所笼,正指其难以招架之所。同时,又封死了他任何闪避躲让的可能,加上剑气已将其劳劳锁定,蓄到极至,随时可能爆发的强大杀气也让根本他不敢分心施展逃命用的瞬间传送术。 这正是心眼的强大所在。全面分析对手弱点进行有针对性的主攻,再加上我在招式上的高明水准,无论我具体实力如何,强大的威慑力足以令世间一流高手都不敢小觑我身心合一的攻击。 这一刻,我又达到了平时无法企及的层次。 “好!”那中年男子显是识货之人,一眼看出我这招的不凡,禁不住脱口而赞。 身处这招威力所指的奥文利·法拉当然更清楚地感觉到我带给他的压力。 魔杖高举,这久负盛名的强大魔导师终于发出现身以来的第一招。 随着他忽紧忽慢的古老吟咏,我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瞬间拉开到数里之外。 明明还处在神殿之内,但这不到十米的距离突然拉长拉远,变得遥不可及。 这是什么魔法,虽然早知道眼前是史上最有才华的空间法师,但他的魔法依然让我难以置信。 居然能强行将我与他之间的空间距离拉长,就算我这招再厉害,打不到他也是白费。这种神奇的魔法,我做梦都没想到会碰见。 正当我不知所措,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突然恢复,我发现,奥文利·法拉还是站在数米开外。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又是一怔,我马上醒悟,自己是上了奥文利·法拉的大当。刚才那招只是小小的幻术,真正的手段应该还在后面。 以我的眼力,其实有机会看穿这一切,但其最有才华的空间法师的名头让我下意识地认定这个酷似空间扭曲术的障眼法就是他妙招。 一怔再怔,我已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不仅气势大跌,还因判断错误导致招式不再完美,对奥文利·法拉再的威胁已经暴减。 奥文利·法拉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我念头还没转完,对方魔杖突然传来一阵强烈至极的旋转吸力,带得我整个身体几乎要改变方向。 涡轮空间!这可是不幻象。我脸色大变。这是类似龙卷风的强力攻击性魔法。 奥文利·法拉果然厉害,不仅破了我的出招,还看透了我缺乏足够力量作后盾的弱点,选择了这种破坏力极强的强攻击性魔法与我下面对抗。 更成问题的是,由于我再三犹疑,心眼境界已变弱不少,无法完全看清眼前这狂暴汹涌的能量如何流窜,只能大概地迎着较弱处扑上去。 “嘭!”全身剧震,狂暴气流纵横四溢。似有数十把巨刃连绵斩上我手中长剑,我们毫无花巧地硬拼一记。 时空旋涡转向偏飞,而我则筋骨欲裂,身不由已地倒翻着跌开,天雷神剑也几乎要脱手而飞。 虽然不甘,但我败得明明白白。 面对我斩天裂地的全力一击,奥文利·法拉先以幻术破我气势,然后,趁我锐气大挫之机使出涡轮空间这强力魔法与我正面对抗,以力破巧,一举将我击退。 我心里清楚,最后能全身而退主要是因为边上的中年男子已经迫近,顾忌他的威胁,奥文利·法拉将不得不将使了一半的时空漩涡偏转方向,将主要力量都用来阻碍他的攻击,若不然,就算我有特殊的抗魔体质,只怕也免不了被强大的气旋绞成十七八块。 人在空中翻腾,四周景物又恢复平常速度。只靠一时激愤而达到的高超境界根本难以持久,一招未能得手,心眼又离我而去。 我禁不住心灰意冷。在这种几人合攻的情况下都无法奈何得了奥文利·法拉,与他的差距绝非三五年内可以改变的。 除非我能拿到奥文利·法拉手中的“众神遗产”。 我心头一热,顾不得立足未稳,毫不迟疑地又往奥文利·法拉扑过去。 奥文利·法拉当然明白我们的打算,半招涡轮空间抵住中年男子,魔法波动里,他的身影迅速消褪。 又是瞬间转移术,这一次,目标肯定是殿外。 我们虽然发出不甘的怒吼,却无人能阻止他的逃离。 完了!有了“众神遗产”,今后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正觉全身冰冷,接下来的变化又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枯瘦的双爪突然从奥文利·法拉身躯投下的阴影里伸出,这是双鸟爪般嶙峋的怪爪,浓厚的黑烟笼罩在爪间,使双爪变得若隐若现,诡异之极。 奥文利·法拉哪想到会有此突变,再加上注意力全集中在我们身上,立即被那黑爪紧紧抓住。 那怪爪一抓紧奥文利·法拉的双踝,两道蛛网样的森森白骨立即如藤萝般沿着他的双腿蔓延生长,眨眼间牢牢缚住其全身。 一条黑影紧接着从奥文利·法拉影子里站起,夹手从又惊又怒却无法动弹的他的手里夺守蓝色光球,放声狂笑里,带着一阵旋风,如同幻影般若隐若现地掠向向殿口。 此人潜行术实在高明至极,居然趁我们斗成一团时,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到奥文利·法拉影子里,看准最恰当的时机乍然出手,一举夺得“众神遗产”。 从他一直以来都隐现不定的身体看,很可能还配有什么特殊的宝物才有此等隐身效果。 不过,我们的注意力虽然都集中在“众神遗产”上,但他能摸到奥文利·法拉的脚下而不让其发觉,其实力也绝对不容人小觑。 “骨藤!他是黑法师!”被眼前一幕接一幕的奇峰突起弄得有些茫然失措的伊娜终于说出了进殿后的第二句话。 黑法师?就是传说里已被合力杀绝,皆是无比邪恶的家伙吗。 眼见宝物易手,扑向奥文利·法拉的中年男子长剑猛往下挫,身形一顿,硬生生止住去势,然后一个转身,狂追夺宝黑影。 不过,就这一顿一转的迟滞,那黑法师已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如此重要的宝物若是落在黑法师手中,整个大陆肯定会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第十三章 损坏 不用招呼,中年男子的两名手下毫不犹豫地将披风一服,现出钢甲护体的战士装束和二十多岁的青年容貌,齐喝一声,以钳行之势扑向掠来的黑法师。 长剑出鞘,交叉挥舞,封死对方的去路。 他们也知道不是眼前黑法师的对手,明智地选择阻拦而非杀伤。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拖住黑法师给其他人争取赶来的时间。 另一边,奥文利·法拉一声,全身光芒大盛,附着体外如钢铁般坚硬且具有吸噬人精血的骨藤居然在光芒中如烈日下的初雪般消融无踪,也让打算着扑过去给他一剑的我庆幸自己没有鲁莽。 此时情况变成这样,战斗在神殿中心偏左处展开,二名战士正设法拖住黑法师。 他们三人偏右十步外,伊娜取回大地神杖,开始吟咏魔法,在她右手边,弯刀出鞘的美莲达刚开始起步。 战局十多米后,中年男子正全力追来,再往后,奥文利由于被骨藤拖延了时间,和我相隔七、八步,一左一右地开始加速。 这其中,奥文利·法拉和黑魔法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加速术”这个逃命时远不如“瞬间转移术”好用的魔法。 这其实正是黑法师的精明之处。 以奥文利对空间魔法的控制能力,完全有可能影响黑法师的瞬间转移术的效果,若他真打算以此术逃脱,多半反会因此受制,定的目标是在殿外,说不定被直接改传到奥文利身边,所以他没有使用空间魔法。 而对奥文利来说,他也有一定顾忌。若他使用瞬间转移术,在他进入异空间层面的一瞬,黑法师便可趁此良机以同样的法术逃之夭夭。 正因为彼此忌惮,相互钳制,这地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几乎不影响他们施法的低阶魔法“加速术”。 殿心,战斗一触即分。 黑法师的高明远超两名拦截者的计算,面对狂舞的长剑,他简单地一转一扭,身躯化作一团黑雾,奇快地对着其中一人的剑幕直接冲入。 黑雾带着溶筋蚀骨的可怕魔力,那名战士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倒下去,在嘶嘶的侵溶声里,皮肉蚀成四溢的冒着血沫的黄水,直露出可怖的森森白骨。 此时,伊娜的魔法尚未完成,而我们也不过多迈出两步。 前路既开,未等另一名红了眼了战士扑上来,黑雾消散,黑法师现出真身,飞快地掠往殿口。 以他的实力,一旦进入外面复杂广阔的环境,那等于水滴入海,瞬间就能隐藏得无法捕捉。 看他已至殿口,痛失手下的中年男子只能无奈地发出愤怒地狂吼。 没想到,大家一番争夺,最后便宜的却是大陆的公敌。 一条人影便于此时猛由殿外跃起到殿口上方。电光骤闪,银亮长剑蓄势待发,居高临下地等待黑法师的到来。 是奥文利的弟子奇斯曼。他刚被传到神殿外,此时,瞅准时机前来拦截。 黑法师那会把他放在眼里,怪笑一声,空着的手内立时涌出一团浓浓黑雾,冲着拦在正前的奇斯曼直飞过去。 似乎只是黑暗系最低级的魔法“酸雾”,但有之前的例子,谁都知道这个魔法绝非看起来这么简单。 对弟子的实力奥文利最是清楚不过,眼见黑法师出手,弟子却没有闪避的意思,他脸色大变,骇然道:“别……” 话未说完,异变骤生,原本掠于空中的奇斯曼突然直挺挺地掉往地面,现出缩成一团,隐在他身后的一人。 原来奇斯曼早被他制住,刚才掠至半空不过是迷惑黑法师的幌子。 这是个身着软甲,满脸胡须,五十多岁的威猛老者,他手持宽大双手巨剑,双目炯炯地紧盯着因突如其来的惊变而措不及防的黑法师。 一声沉喝,那老者双手暴舞,一道雪亮的电光在他掌心猛地炸开,瞬间,不断闪光的剑光笼罩了整个殿门。 在层层叠叠呼啸而来的剑影里,黑法师恍如惊涛骇浪中无助的扁舟,随时随地有倾覆的危险。 这老者所用的手段与黑法师偷袭奥文利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趁对手最放松时施以攻击。 黑法师显然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全无防范的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咬牙,居然将手中那拼着性命夺来的“众神遗产”迎向袭来长剑。 这是死中求活的无奈之举,由于估算错误,他只准备了类似“酸雾”的法术,这当然不足以应付眼前的危机,送出“众神遗产”为的是让对手投鼠忌器,以争取反应时间。 不过,令他魂飞魄散的是,对着珍贵无比的“众神遗产”,那老者居然连眼都不眨,毫不犹豫地挥剑剁下。 “哧!”伴着刺耳的切割声,长剑轻易地剖开蓝色光团,然后,重重地没入黑法师的身体。 “啊——”一篷腥臭的乌黑血雨在空中散开,凄厉长嗥着,黑法师化作黑雾,旋风般从老者身边冲出,一路怪叫着疾速远去,再也顾不得“众神遗产”。 那老者的确够狠,宁可毁了“众神遗产”也不让它落入黑法师之手,而且,借机一举重创对手。 大殿的空气一时间似乎凝固了。 我们全痛惜万分地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如实质般被剖成两半,直直跌落地面的蓝色光团。 “嗞嗞嗞……”不断作响的蓝色电光在两个半球形的光团外伸缩游走,在这令人不安的异象中,它们缓缓浮往半空,如有灵性般再度融为一体,紧接着,柱状的蓝光冲天而起,撞上神殿的天花板,如节日的焰火般炸开无比绚烂的火花。 红、黄、蓝、绿……各种颜色绽放开,一层又一层,一波又一层,五彩缤纷,绵绵不绝地四散播撒。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为从天而降,带着七彩光泽,如有灵性般不住轻盈跳动的“焰火”所笼罩,漂亮至极,连我们的面庞也被染成七彩的颜色。 我们面面相觑。眼前景物漂亮的确是漂亮,但在“众神遗产”被破坏的如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无法言喻的诡异。 中年男子仅存的那名手下试探着举起剑,雪亮的剑尖轻轻挑中其中一片火花般闪耀的“电芒”。 “哧!”长剑与“电芒”一触,“电芒”立即化作一道闪亮的白光,沿着剑身飞快地导入他的身体,而且,附近的“电芒”似乎也有所感应,居然飞快地汇聚过来,齐齐沿着他依然高举的长剑猛地贯注进那人体内。 “啊——”随着“电芒”入体,那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捂头,如触电的鱼虾般弓着身子猛地弹起。 人在半空,头颅已如吹起的气球般剧烈膨胀。禁不住强大的颅压,他两眼如金鱼般高高凸起,耳鼻内更有鲜血拼命溢出,先渗先喷,然后,鲜血四溅里,整个脑袋砰地炸开,混杂着脑浆的血雨将方圆数米都染上令人作呕的红白之物。 原来这些“电芒”是要命的东西!我们脸色大变,胆子较小的伊娜则已骇叫出声。 哪敢让它们落到自己身上,我们齐齐出手,剑气、魔法全迎向离头顶不到半米的夺命“电芒”。 第十四章 电雨 我们的慌乱出手只是使形式更加不可收拾。 巨大的能量四下撞击引发的狂风冲刷了整个大殿,空中哧哧响里,白光狂闪,“电芒”自相乱撞,彼此吞并,它们每一撞便快上几分,亮上几分,长上几分,眨眼间,居然连成一条条长近半米,七彩斑斓的耀眼闪电。 如同弹力球般的它们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四下乱射,一场无法阻挡,席卷整个神殿的恐怖闪电风暴在我们来得及反应前无可避免地形成。 电光乱闪,这些闪电四散激射,无孔不入,再加上它们能量强大、无坚不摧,没有人能阻挡,也没人能幸免。 在这阵蕴含众神力量的强大电雨里,再强大的斗气和魔法盾也不堪一击,而它们电光火石的速度也决定了任何人都来不及逃离。 几乎同一刻,除了幸运地跌落在殿门外的奥文利的弟子外,所有人都陷入这恐怖至极的闪电风暴里。 “啊——”庞大的能量虽被我的特异体质抵消大半,但那残余的能量亦是十分惊人的,我终于明白刚才那人为何会爆头而亡,因为,可怕的能量疯狂地沿着身体涌入大脑,然后,狂暴地炸开。 就如脑内引爆万斤zha药,我只觉双耳内万鼓齐鸣,头痛得几乎要裂开。口鼻耳内鲜血齐渗,禁不住放声惨呼。 闪电并不因此而有所停顿,一道貌岸然接一道,它们在我身体上暴戾地落下,每一道都如一把巨大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大脑。 这种无孔不入而又无处可逃的恐怖痛楚,如同百十把小刀在脑内乱绞,又如万千虫蚁啃食脑髓,天雷神剑无力脱手,翻滚着,我十指深深掐进头皮之内,恨不能把自己的头颅,这尖锐痛苦的根本硬生生拧下来。 我觉得,我的头随时可能在下一刻炸开。 我想吼,想叫,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在强大的内压下肿大充血,堵死了口腔。 恐惧、绝望、痛苦、不甘……种种负面感觉纠缠着我,我几乎要发疯。 正这崩溃的边缘,一般清凉的能量忽然从脑海深处反卷而出,它迅速占据我的整个大脑,所到之处,痛楚立消,就如一张保护网,牢牢护住我的头部。 在它的保护下,闪电带来的可怕杀伤力顿时减弱,再加上闪电已经稀疏了很多,虽然每次贯入大脑依然如针刺般疼痛,但与刚才那持续的痛彻心肺的感觉相比,这已是如登天堂。 对自己身体的异状已能忍受,我的心思立即跑到殿中的伊娜与美莲达身上。 不知道她们怎样了? 忍着一汉卡接一波钻心的头痛,捡起抛在一旁的天雷神剑,咬着牙,拄着它,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股股湿热的液体从耳口鼻处涔涔而下,不用想也知道流出的是什么。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形象有多可怖,这让我更增对她俩的担忧。 自己是靠着特殊的体质和体内莫明的能量才侥幸不死,伊娜她们可没有我这种本事。 这个想法让我心慌意乱,我手足发软,胆战心惊地四下扫视,直恐看到自己想像中的那幕。 眼前就只巴掌大的地方,我一眼看到她俩。 大殿正中,伊娜和美莲达半卧着依在一处,皆是脸色苍白地不醒人世——比起我的样子,她们明显好上不少。 伊娜怀中,大地神杖正散发着淡淡莹光,蒙蒙光晕柔和地将她俩护在中心,所有暴虐的电光一旦接触到这毫不起眼的光层,立即变得驯服温和起来,化作一个个肥皂泡般的七彩光球,轻盈缓慢地飘向大地神杖,在大地神杖上幻成道道七彩流华泉水般潺潺流向伊娜,将伊娜整个人都镀上一层七彩光华。 原来是大地神杖保住了她们,看她们胸口缓缓起伏,我心头一松。也是,“众神遗产”是大地女神留下的,持有解开封印钥匙的伊娜再怎么样也会对异变的能量有特殊抵抗力吧。 放下她们的事,我的注意力立即被其他人吸引。 殿内还有三人也正受到闪电雨的打击,虽然他们皆是曼德费尔大陆首屈一指的高手,但在目前的情况下,皆是口鼻渗血,摇摇欲坠。 我一眼看到身边不远处的奥文利,他裹在披风下的身体佝偻着,在闪烁的电光中不住剧颤,显然正极力忍受着闪电雨带来的尖锐痛楚。 报仇的绝佳机会!这个念头紧紧攫住我的心脏,我的身体瞬间绷紧,除了烈焰,脑子里再无其它。 “去死吧!”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鞭子般连绵抽打在身体上的闪电雨里,我高高跃起起,掠过七、八步的空间,神剑重重刺向无力反抗的奥文利。 剑刃入肉的感觉让我为之一喜,喜色尚未褪却,神剑剧震,一股亮丽的七彩电光沿着剑身冲进我身体,庞大的能量激散开来,我脑袋如受万斤巨锤重重一擂,连护头的清凉能量都差点被震散,连人带剑被撞得倒翻出去。 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我脑际一片空白,呼吸都因此停滞。 奥文利的确厉害,我立即明白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将困厄他的“电芒”能量反导至我体内,不仅解了自身之危,还差点让我一命呜呼。 闪电形成得快,消散得也不慢,经过那番散射,此时,除了尚余几支在殿内漫无目的地弹击外,大都已无影无踪。 奥文利虽然巧妙地破解了我的杀招,但受伤颇重,此时压力大减,哪敢再留,一个瞬间转移术传至殿口,将倒地的弟子一提,再度凭空消失。 等缓过劲我的好不容易爬起来时,他早已逃得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大滩鲜红的血迹。 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杀得了他,实在令我愤怒不已! 闪电已经消停,众人渐渐缓过气来。 “众神遗产”已失,再在此逗留已无意义。 伤了黑法师的威猛老者提防地看了我一眼,率先离开神殿。我趁奥文利无法还手之机施以暗袭显然让他心存警惕。 那至今未露出全貌的中年男子则顾不得理我。他在两名死状奇惨的手下面前垂首蹲跪下来,看他斗篷不住轻颤,显是伤心至极。 脑内清凉的能量在闪电风暴结束后便迅速退去,我摇摇仍觉昏沉的头,用衣袖胡乱拭去满脸鲜血,向软倒在地的伊娜和美莲达走去。 随着我右手轻拍,她们逐一醒来。 “比尔,真的是你!”伊娜双眼一睁,见我在面前,顿时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兴奋地叫起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感觉到她对我的情谊,我满心温暖地微笑起来,拍拍她俏丽的脸庞,道:“傻瓜,我能有什么事!” 看见伊娜俏脸泛红,我话锋一转,站直身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 说话做事间故意表现出与伊娜的亲密,却连看都不看美莲达一眼。 视线余光里,美莲达原本欣喜的表情立即变得黯淡,缓缓垂下头去。 看她忧郁黯然的样子,我如愿品尝了报复的快感,可却禁不住亦有莫明伤感与痛惜。 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明知亦是自我伤害,却无法让自己停止下来。 十五章 设伏 伊娜观察到我们的异常。 看看我,又看看美莲达,正欲说什么,我抢先道:“我们快走吧!” 哪会不明白她会说出的话,我不给她武器的机会。 “可……”伊娜还想坚持。 我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这里太危险,有什么事等安全后再说。”率先往殿外行去。 伊娜终于死心,将一言不发,脸色灰白的美莲达扶起,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刚出殿门,殿外的情景让我吃了一惊。 空地上,一个氤氲的魔法阵正冒着红光。 不用想,这是大地女神特地给“来访者”准备的离去之路。 身后传来伊娜的惊咦,显然亦为眼前的变化而惊讶。 这真是方便了我们,正为不知道如何离开此地而苦恼呢。 回望一眼,我沉声道:“走!” 一起迈步,我们走走魔法传送阵。 眼前红光闪动,我们三人在另一端的魔法阵内出现。 神灵的魔法阵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没产生任何时空变动时的不适感,也不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记载着强大魔法的“众神遗产”居然化为乌有,空入宝山而回的我,心脏忍不住开始揪痛。 摇晃至今依然又昏又痛的头,我强令自己别再想这些无济于事的问题。 我的动作亦感染了伊娜,她亦轻蹙柳眉,扶住额头:“那些闪电真是好厉害,我的头到现在都涨得紧,似乎塞了满满一脑袋东西。” 塞满了东西!这个词如同一道闪电照亮我的脑海,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脑中急转,马上,一股又麻又痛,触电似的感觉在脑内迸发。 不由得令我捂着头跳起来:“哎哟!” “你怎么了?”伊娜大惊,关切地扶住我。 “没事!”抱着我,我边呲牙边兴奋地笑,“你试着回想一下闪电击中身体后的感觉看看!” “怎么了?”伊娜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过,还是依言闭上眼睛回忆。 看她眉头深蹙,显然,即使有大地神杖的保护,那亦是极不愉快的体验。 刚闭上眼,她突然如我般“哎哟”一声捂着头尖叫起来。 还来不及从痛楚里挣脱,她猛地睁眼,又惊又喜地道:“真的是这样吗?” 看来,她也明白了。对着她,我拼命点头。 然后,我俩无比兴奋地抱成一团,发疯般高兴地又叫又跳,让一旁的美莲达看傻了眼。 原来“众神遗产”并未消失,那一道道闪电其实是由蕴含无数古代神语的能量体。 估计是威猛老者那极具破坏力的一剑合它发生了无法理解的变化,“众神遗产”变成无数可怕的能量闪电。 也难怪它哪都不去,偏偏专往脑袋里钻。 若非伊娜的话锾了我的灵机,我现在都还不知道身体里居然已装满了万金难求宝贵财富。 至于美莲达无法理解也是正常。 大地神杖将“闪电”能量全引入伊娜体内,在大地神杖护卫下的她根本没机会得到散落的“众神遗产”。 不过,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是福非祸。 虽然她没有得到“众神遗产”,但在大地神杖的守护下,她也没受到狂暴的“闪电”能量的侵袭,以她的实力,若没大地神杖保护,肯定和那中年男子的手下一般,被“众神遗产”狂暴的能量撑得爆体而亡。 半晌,我和伊娜好不容易从“天降横财”的狂喜里平静。 扭头四顾,自己身处一个洁白莹亮的巨石铺就的高大平台,此平台处在一高高的山峰之巅,平台长宽皆逾百米,约二、三十米高,百十阶宽大石级由四面与峰顶岩石相接。 众神之殿但在此山不远的山谷之内。 平台正中,一个与之前传来的魔法阵十分相似,却大了至少有十多倍,几将整个平台完全覆盖的传送阵正闪动着耀眼的红光。 魔法阵上,一道银白色,约四人包抱的冲天光柱正逐分逐步减弱。 看来,之前的魔法阵只是将我们传到此处,而眼前才是真正送我们离开此地的传送阵。 眼看那银白色的光柱慢慢变得模糊,我急切地道:“快走!” 拉着伊娜,伊娜又扯着美莲达,我往魔法陈狂奔而去。 刚接近传送阵,一道杀气冲天而起,骇然回头,我发现,平台下发,一个裹在斗篷里的人影大鸟般乍然升起。 斗篷胸腹处一指宽豁口和未干的血迹清楚不过地表明了他的身份。魔法公会会长,我的仇敌,奥文利•;法拉! 他将手中魔杖一指,光晕闪动,五枚面盆大小,早已凝聚在身遭的红色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面前。 感觉到火球里澎湃的魔力,我立即辩出这个魔法。 爆裂炙球!火系高级魔法,温度是普通火球术的五十到三百倍,具有熔金蚀铁的强大魔力。 而且,他明显是蓄势已久,居然一口气准备了五份爆裂炙球。以他的实力,除了自身施法外,肯定还使用了极其珍贵的魔法道具。 虽然不甘,但我不得不佩服奥文利的阴狠,受了如此重的伤,居然还留下来设伏。 他肯定也发觉了“众神遗产”的奥妙,这才想将分得其它部分“闪电”的人员赶尽杀绝,先前离开的那位威猛的老者说不定已经死在他手上。 对于我这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当然更不可能放过。 不过,他也太瞧得起我了,居然用如此盛大的套餐来招待我,要知道,以我实力,即便是体质特殊,顶多两枚也足以让我灰飞烟灭。 估计是我之前的表现让他摸不准我的实力,这才会如此不惜工本。 面对五枚爆裂炙球的包抄,我根本没有避开的能力,更何况,伊娜她们还在身后。 不仅如此,五枚爆裂炙球飞出后,奥文利的魔杖又开始光芒渐盛,显然还有后手等待着我。实在太把我当一回事了。 抵挡是没有用处的,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毫不犹豫,我将伊娜她们猛地推进魔法传送阵内。 进到魔法阵内,首当其冲受到攻击的应该是魔法传送阵,而非我们。众神遗下的强力传送阵应该可以挡住爆裂炙球的威力吧。 看她们身上盛起蒙蒙的魔法光晕,不敢怠慢,竭尽全力布下三道魔法盾牌挡在爆裂炙球的来路以争取时间,自己也冲进魔法传送阵内。 其实这只是迫不得已的赌博,要知道,魔法传送阵在传送过程中受到外力干扰后会带来极其可怕的后果,比如说,传送不完整,只有半截躯体传送出来,或是传送地点变更,直接从半空中掉下摔死等等严重问题。 但这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相较直接面对爆裂炙球的化为乌有,我宁可碰碰运气。 第十六章 受困 奥文利显然没想到我会做出如此选择吧,他猛然抬头,终于露出一直都示隐匿在斗篷下的真实面目。 这是张一张饱经风霜却沉稳坚毅的脸庞,岁月在他脸上刻下蛛网般蔓延的年轮,白多黑少的须发清楚地记载着时间的印记,不过,鹰隼般锋利的目光却让人明白地感觉到,他这看似老朽的躯体里依然充满活力。 只一眼,我便将这面容牢牢刻在脑海。一辈子也不会忘却! 他抬着头,花白的胡须在强风里振振欲风,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的着无法掩饰的惊讶。 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这条九死一生的道路吧?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我有难以抑制的狂笑冲动。 他把我估计得太高,想的应该是以爆裂炙球将我击成重伤,再加以擒获,取得我身体里的那部分“众神遗产”吧。 我几乎能想见,他魔杖里接下来的法术应该是强力麻痹术这类禁锢法术。 不过,我看似自寻死路的做法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想得到完整的“众神遗产”,下辈子吧! 苦中作乐的得意之情尚未消去,一具火热丰满的娇躯猛扑过来,紧紧抱住我,亦用血肉之躯挡在袭来的爆裂炙球之前。 美莲达!我的心猛烈抽搐。她肯定以为爆裂炙球会伤到我,如同在马匪群里一般,毫不犹豫地用身躯抵为我抵挡即将来到的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背叛了我的你又一次一次地舍身救我。我感觉到你的真心,可是,深爱我的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生死一刻,我脑子里转动的便是这些。美莲达,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便在此时,五枚爆裂炙球在魔法阵上重重炸开。 灼热的气流狂暴地冲击上来,我只觉周身一震,轰隆巨响中,身处传送阵内的我们如被无形巨手运力急推,不由自主地往前飞跌,一瞬间,不知翻了多少筋斗,只转得我头昏眼花。 是魔法阵破坏了还是正在传送?眼前的感觉让我没有半点把握。难道连神明的魔法传送阵也没挡住五枚爆裂炙球的恐惧威力吗? 昏头转向里,我后背沉重地撞上一物,前冲之势固然是刹住了,强大的反激力却震得我百骸欲裂。 两眼发黑,我无力地躺了半晌,终于恢复一丝力气。 睁大眼睛,眼前漆黑一团。 不是刚才的地方,看来,还是被传送出来了。有睦紧张地试探着活动四肢,也都还好,虽然全身疼痛,但每个部位都很完整。 没有死,自己没有死,我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可是美莲达呢?她不是紧紧抱着我的吗?恍惚里,是在剧烈的撞击中与她分散的。她现在在哪呢? 我心慌意乱地四下乱摸。感觉周围全是泥地,却找不到美莲达的所在。 这样不是办法,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我开始运转内息。 不出所料,随着内力运转,身体的疼痛迅速缓解,眼前也逐分逐分地明亮起来。借着内息的神奇功效,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数十人的球形土洞,头顶正上方有天光隐隐传出。 抬起头,我看见洞顶上方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天光正是从那儿传出。 上前几步,我将脸凑到洞口。 当我看清眼前的景物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紧紧攫住我的心脏。 我张着嘴,瞪大眼睛,全身地发冷地望着眼前。 在面前,这条大腿粗细的圆柱形通道不住延伸,在遥远的尽头,那粗细该是差不多,在眼中却只呈现如米粒般的出口明白不过地告诉我,那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天光便是从那里透进来的。 经过长远的通道的漫射,难怪传进土洞里只有难以察觉的的微芒。 从出口处发白的天色看,已然是黎明时分。 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由于受到奥文利强力的攻击,魔法传送阵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居然活生生地把我们传至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 这冗长的柱状通道和明显非天然的球形土洞该是魔法阵以巨大能量强行开辟出来的。 肯定因为是神明遗下的魔法阵吧,这使它具有一定保护措施,我得到了魔法阵的保护,出现在它制造出的土洞之内,没有如受到干扰的普通传送阵般直接活埋在地下,还有通往地面的柱状通道通气。 但我觉得,这与活埋没什么大的区别。 困在这不知离地面有多深的可怕囚牢里,又有几分机会能活着出去呢?我没有半点把握。 绝望地垂下头,内力的功效和逐渐适应环境的眼睛终于让我发现了角落里的黑影。 还有其他人!在这种孤立无助的环境里,再没有比同伴这个词更让我感到温馨。 我急忙扑过去,那儿,一个娇弱的躯体一动不动地倦伏在地。 我半蹲下来,惊慌失措地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你没事吗?” “你快醒醒,别吓我啊……”我有些失控地摇晃着怀中的玉人,我早该想到是她,正是她在爆裂炙球袭来前紧紧用身体护住了我。 想到之前感受到爆裂炙球炸开时的热浪,意识到她很可能已被那可怕的一击击中,要永远失去她的感觉让我完全乱了方寸。 我连试探她是否尚存呼吸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刻,我才发觉她在我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全身冰冷,我无法控制地将她死死搂抱:“你为什么命都不要地救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嗯”地一声嘤咛,怀中的美莲达突然发出令我惊喜交集的声音。 一阵狂喜,我毫不犹豫地将她搂得更紧:“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也是,以爆裂炙球的可怕,若真是击中美莲达,只怕连骨头都不会留下,哪一天还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不过是我太过关心,失了方寸。冷静下来,我才注意到,美莲达身上连半点灼伤的痕迹都没有,估计只是和我一样,受了大力振荡,暂时昏迷罢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悠悠转醒,美莲达缓缓睁开美目。 太阳估计已经升起来了,洞内虽依然昏暗,却已能隐约见物。 她一眼见到我,表情有些虚弱,却有掩不住的喜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再次感觉到她海般无际的深情,我鼻子又忍不住开始发酸,唯恐她觉得不适,将手臂的力道又减了几分,柔声道:“传送阵出了点问题,我们被困在地下的土洞里了。” 怕她担心,我故意将受困之事轻描淡写。 第十七章 挖掘 原来虚弱的美莲达突然惊讶地睁大眼睛。 当然知道她是奇怪我的态度怎么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心柔情地望着她,我道:“你三番五次不顾性命地救我,难道我还不明白你对我情意吗?” “真的吗?”她先是无法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眼泪刷地涌出来,激动地紧紧搂住我。我亦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我不再相信波克姆那里偷来的“秘密情报”,既然美莲达如此在乎我,又怎会故意做出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肯定是有她的理由,我甚至开始对我之前的不信任态度觉得惭愧,也许,正因为我的不信任态度重重刺伤了她的心,所以她才不做任何的辩解。 “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问她。 这一刻,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会无条件地相信。 怀中美莲达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轻柔却坚定地,她推开我,坐直了身体。 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我不由大急,连忙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真是想知道原因。不过,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似乎对我的辩解没有任何感觉,美莲达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直到我心中发毛。 她冷冷道:“你真想知道真相吗?” 没由来地,我一阵心虚,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着我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背着了你,之所以救你,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着嗓子,我涩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有一瞬间,美莲达不敢看我的眼睛,不过,她马上就毫不退缩地与我对视:“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心中有愧。” 我真想找到哪怕只是一点点让我安慰的理由,可她明镜般的眼睛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她说的全是真话。 心内似有火焰熊熊燃烧,咆哮着,我猛地站起来,天雷神剑出鞘,不住狂叫,在洞壁上拼命砍削,一瞬间,不知斩出多少剑。 土质洞穴如何能经得住我如此折腾,头顶泥土瑟瑟而下,洞穴震颤着似乎要坍塌。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也许,就这么死了反而会让我更好受一些。 “你干什么?”美莲达大惊失色地扑过来。 她已经看清了此地的环境,又惊又急地抓住我的手臂:“会塌下来的!” “你放手!”粗暴地将手甩脱,我恶狠狠地盯住她,“怎么,怕死啊?” 她先是一怔,接着黯然惨笑:“死吧,都死了才好!” 她这话反而让我清醒不少。这样的女人怎么值得我为她去死! 沉重地喘着气,我恨恨地来到通气口旁,一剑紧过一剑地切下大块泥土,就差把这毫无生命的土块当成不共戴天的仇敌。 美莲达迟疑片刻,走过来将她的弯刀递给我。相较太过宽大的天雷神剑,它在目前的环境下更加实用。 用力将她推开,我狠命地用剑将泥土挖得涔涔而下。 连退几步,美莲达差点摔倒,咬着唇半晌,她一言不发地将我挖出的土推到一旁。 冷冷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我没再阻止,要想活着出去只能靠双手挖出一条通道,而眼前的距离绝非我一个人能够打通的。 这一挖便挖了六天。我们借着通气口天色的变化来计算时间。 为了活着出去,这六天中没有半点松懈,累了就地躺一会,渴了则用魔法聚水饮用,我们轮换着挖土,几乎不眠不休。 由于没有食物,又进行着强体力劳动,美莲达在昨天便已支持不住。 体格更强壮,且有内力恢复精力的我则更持久一些,不过,缺少了美莲达的替换,从昨天一直干到现在,我的身体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吃力地,我将只剩半截的弯刀刺入头顶的泥土内——天雷神剑由于太重太大,赌过气的我还是明智地将它暂时弃置,不过,这精心锻造的钢刃此时亦已破损不堪——虽然是全力一刺,可入泥不到五公分,这原本松软的泥此时就如钢铁浇铸般难以撼动。 咬牙用劲掰手,碗大的泥块应势脱落,缩缩身体,让那泥块沿着身体与通道的间隙滑下。 抬头,通道尽头的进气口此时看来已有两三个拳头大小。 灰心地叹口气。 现在离地面应该还有三十米左右,这平日里顶多花上半天便可挖通的距离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为节省体力,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轮番作业,只掘开容一人爬行的狭小通道,沿着通气口上挖减少工程量,不到实在支撑不住绝不停下来休息…… 可这些,亦不足以支持我们完成这浩大的工程。 我曾打过“众神遗产”的主意,却无奈地发现,虽然明显感觉到那是极其奥妙的魔法,可每次试着去回想都会伴着一阵可怕的触电感觉,让人根本无法静下心去解读其中内容。最后,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我最大的绝招,使用大地精气,由于过大的力量,反而可能使通道坍塌,也不得不列作不准使用的禁招。 我知道苏拉格和朵坎他们肯定在四处寻找我们,于是,当挖掘到离地面的距离足够使用魔法,每到上半夜,间隔一定的时间后,我都发一个冲天火球,希望能引起搜寻者或者附近居民的注意,可是,却一直没有效果。 虽然一直坚持,但我的期待却越来越渺茫。 这里很可能离月色大法师塔出现地点极远,而且是荒无人烟之所,若不然,看到火球冲天的异景后,怎么也会有前来查看吧。 到今天,我也不打算再浪费自己的所余不多的精力去发射火球。 将半截残破的弯刀牢牢插在石壁,双腿微缩,脚尖从特意剜出的土凹内脱出。 没了支撑,整个人立即顺着只容一人的光滑洞壁缓缓下滑。 哧哧哧哧,一路滑行,约摸二、三分钟,我感觉全身一松,终于从这套子般的土管内脱了出来。 双脚上堆积在通道下方山丘般的泥渣上,早有准备的我双膝微屈,虽不雅观,却舒服地一屁股坐上这又软又厚的土包。 虽然极力减少开掘数量,但这冗长的通道一路挖下来,积累的土方已快将宽大的土洞塞满。 洞里,虚弱得难以动弹的美莲达无力地睁开眼睛,她一定在惊讶我这次为什么上去不到两个小时就下来了。 要知道,为了结省爬到冗长通道的体力,我每次都是干到抽筋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时才极其不雅地跌下来。这次我却明显尚有余力。 第十八章 呓语 不理她,我闭眼调息,连本该进行的用魔法聚水解渴的步骤都省下。 为了存留宝贵的精力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我不得不强忍口干舌燥感。 身体虚弱到不行,内息的运转也受到影响,比平日慢了不知多少倍,精力的恢复更是微不要察,好半天都积不起一点。 搜精刮髓般,我拼命调息,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体力恢复。 我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上去,没必要,也没机会再做任何保留。不成功便成仁! 睁开眼,我拿起为减轻负担早就扔在一旁的天雷神剑,重新配在腰间,然后,不理满眼惊诧的美莲达,吃力地重新爬进通道。 为免天雷神剑在通道内调不过头,早有准备的我在进入通道前将它调整为剑尖朝上。 经过一番吃力的爬行,我又来到那不到三十米的封堵处。 拿起插在头顶的半截弯刀,我用力开始削剜。 体力有所恢复,开掘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泥土乱坠,我缓缓向前逐分推进。 边挖边爬,实在太累我就歇一阵,喘两口气,然后接着开干。 不知干了多久,当双腿肌肉开始隐隐抽搐时,我的双手早已因过度劳累而麻木得失去知觉。 极度虚弱的感觉毒蛇般在我身上缠绕收紧,眼前景物忽明忽暗,我随时都有昏死的危险。 知道眼下已是最紧要的关头,极力提醒自己千万要坚持住,强打精神,我望向头顶的通道。 在之前拼尽全力的挖掘中,我又前进了不少。现在,估计离地面还有将近二十米。 不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刚才那段工程已将我体内残余的所有的精力一滴不剩地全挤出来,别说再往上挖,就算撑住不倒已是不易。 肺时似装着个巨大的鼓风机,我呼哧呼哧大口喘气,每次呼吸都带来阵阵可怕的晕厥感,两眼发花到随时可能不醒人事。 虽然眼前与我的期望还有一定距离,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提前启动最后计划。我已无法支撑下去,一旦滑回洞里,肯定是永远爬不上来。 将天雷神剑与手臂并齐,手掌在剑尖上轻轻一蹭。 皮肉绽开,鲜血随即狂涌而出。 将染满鲜血的天雷神剑握在掌心,我开始吟咏早已想好的魔法。 我最后的绝招便是能增幅魔法力的血液,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它上面,能不能脱困就靠这下。 当魔力积蓄到极点,扯着嘶哑的嗓子,狂吼一声,我将这饱含渴望与期待的一招全力发了出去。 瞬间,体内的血液似乎都从创口涌了出去。 沉闷的震动中,一大堆零碎的土块由头顶砸下。 全身脱力,我双足一松,连自我保护姿态无法做出,伴着大量碎泥一起滑回洞底。 我重重倒在土堆上。 一阵奚索声由远及近,接着,美莲达焦急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你没事吧?”该是我狼狈摔出的样子吓到她了。 没心思理会她的担忧,极大睁大眼睛,我想看清通道究竟打通了没有。 可是,眼前只有幢幢黑影不断晃来晃去,晃得我天旋地转,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慌乱而茫然地摸索,我紧紧抓住她的伸来的手,吃力抬起身子,焦急地大声道:“通道打通了吧?快帮我看看,通道是不是打通了?” 等她抬头去看,我焦急地在一旁催促:“怎么样?看到没?通道打通了没有?究竟打通了没有?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回答我的只有一阵接一阵的沉默和死寂。 失败了吗?仅有一丝力气也被抽干,我无力地倒下。看来,要命绝于此了。 意志一松,早已疲惫不堪的我再也无法支持,两眼发黑地昏死过去。 耳边,美莲达惊惶的叫声渐渐远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啊!你流了好多血……” 不知多久,一种舒服至极的感觉亦真亦幻地缠绕住我。 有热热咸咸的液体正通过我干枯开裂的嘴唇流入我体内,干瘪冰凉的胃袋得到这难得的甘露的滋润,慢慢变得温暖舒适,冷冰冰的身体也在热意里逐分回暖,气力更是迅速恢复,我觉得自己如处云端,飘飘荡荡说不出的受用。 在令人陶醉的九天云霄里,美莲达的声音于彼端若有若无地破空而来:“……当我看着你,看你绝决地走向尤利亚,北风吹起你的长发,我看见你剑锋一样斜飞入鬃的浓眉,眼睛是那么明亮,仿佛清辉流泻的星辰,你是那么狂野,眼内闪动的火焰似能将一切燃烧,你又是那么骄傲,对着尤利亚,嘴角依然涌起不屑的蔑笑……当你收起剑,看着我,对我露出朝阳初生般灿烂微笑,我的呼吸突然停止,我的心跳响彻云霄,那瞬间,我突然知道,我已经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你……” 声音仿佛很遥远,又似在眼前,若隐若现:“……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装的是别人。虽然你笑,但笑容不属于我,如果可以,哪怕只是一次,只要你对我笑,我宁愿再也看不见阳光,因为,你是我生命里最灿烂的光芒。可你看着我,目光笔直地透过去,在你眼你,我如同并不存在的幻像,那一刻,我是多么的难过,撕心裂肺的难过。我努力过,在废墟之塔,当你紧紧抱住我时,我又忍不住流下眼泪,那次是幸福。我以为,你会真的属于我,但我错了,我很快知道你那么拼命的原因,站在人群里,祝福羡慕的声音一波波传来,潮水般将我浸没,就如我无边无际的哀伤,涌上来,悄无声息直至灭顶……” “……我知道,就如我以前疯狂爱过的男人一样,你们都把我看成召之即来的玩物,即便我是那么的爱你。我不止一次地打算离开你,但我不可自拔,一想到再也看不到你映亮星空的灿烂笑容,我的心,就刀削火燎般疼痛。我甚至想过杀了你,只要杀了你,你就再也不能离我,但我看着你,看你孩子般沉静地躺在我身旁,看你睡梦里依然邪气的笑容,难过就突然从我喉咙里涌上来,让我再没一丝力气,就算粉身碎骨,就算伤害我一万次,我也舍不得动你一个指头。你就是我命里魔星,我知道,我今生注定要与你在刻骨铭心的痛楚里纠缠不清……” “……我认命了,只要能在你身边呆着,哪怕只是多上一秒,付出所有我也在所不惜。如果,权利真是你的全部追求,那么,拥有权利的我是否能让你在乎一些……”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这样最好,你的身体里会有我的存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而我,也可以不用每天都体味肝肠寸断的折磨,如果,你能在心底给我留出一小块地方,空闲时能偶尔想到我,偶尔想到我这个傻傻爱你的女人,那就是我仅余的奢望……” 声音渐渐由云端远去,直至微不可闻,涌入口中的暖流也突然改变方向,沿着面颊缓缓滑落。 第十九章 脱困 难得的享受突然中止,我不满起来,扭头,我努力追寻暖流的来源。 甫一动,身体恢复掌控的感觉让我神智为之一清,我震颤着醒来。 一具娇躯正软软压在我身上,是美莲达。她的手臂从我头脸上横过,温热的液体从她手腕处沿着我唇角潺潺涌出,有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模模糊糊中听到的话语在心底迅速泛滥,极度不妙的感觉笼罩了我,全身冒汗,我猛地弹坐起来。 伴着我的动作,伏于身上的美莲达侧滑向一旁,赶紧抓住她,我将她带进怀内。 双手颤抖着,我几乎无力翻动她的手臂。 浑圆洁白的腕部,果然,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 长长酱紫的豁口如同幼儿的嘴唇般翻起,将那极具美感的手臂完全破坏。 “不!”怆然惨嘶,先用个治疗术,我急忙撕扯衣衫给美莲达止血。 “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嘴里血腥味不住上涌,肠胃翻江倒海地难受。 喝进去的血早被空虚的胃囊吸收干净,我不住干呕,却吐不出半点东西。 终于知道梦中听到那番告白全是真实的,紧紧搂着昏迷不醒的美莲达,我泪流满面:“你不是说不想离开我吗?我答应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原来,自己才是将她一步步推下悬崖的主谋,原来,在发生的一切里,最该负责任的其实是我。 细细想来,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美莲达,从最开始的为其惑人的美色所引诱,到在废墟之塔时被她的舍生忘死的爱情所震撼。 可是,从感情上来说,我从来都是被动地承受着,感动着,却不是真心地主动地去接受她,去爱她。 这也是我在发现她有私情后还能原谅她的原因,因为,我其实并没有把她太当一回事,当时的愤怒与痛苦,可能更多来自我身为男人的尊严与高傲,而非是爱人的背叛。 我恨我自己,恨我铁石心肠,如果我早点看清这些,如果我好好珍爱她,她也不会受到这么多的折磨与痛苦,不会如此的彷徨与无助,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爱她,要用真挚的情感百倍弥补她以前受到的委屈。 手忙脚乱地替她包扎伤口,我泪干肠断。傻瓜,你是个傻瓜。我这个并未珍爱过你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 她的一嗔一笑,一举一动在我脑中不住闪现,想到我将永远失去这些,我的心阵阵撕裂般地痛。 我心如刀绞,恨不得向她尽情忏悔,只是,那紧闭的双眼却一直没有睁开。 “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小心翼翼地将包扎妥当的她在一块平整土地上放下,爱怜地轻抚她冰冷的面庞,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咬着牙,喘着气,我捡起土块里的半截弯刀。此时我才发现,掌心的伤口已被用衣衫割成的布条无比仔细地包扎整齐。这让我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她苍白的面庞一眼,我猛然扭头,再度钻进狭长的通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当我努力爬到通道顶端后,我发现,这里离地面还有五米左右。 之前拼死一击力量虽不小,但控制不佳,这段魔法击出的通道明显比挖出的要粗上一截,白白浪费了太多能量。 没时间懊恼,我拿起弯刀拼命挖土,虽然体力恢复了不少,但过度失血依然让我全身发软,再想如刚才般来一下肯定是不可能了。 “美莲达,你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带你出去,你一定要等着我……”祈祷着,我疯狂挖土。 片刻后,原本破损不堪的半截弯刀经不住我毫不顾惜地折腾,突然“啪”地从手柄处断开,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伸手去抓迅速滑下的刃身,手足酸软下却捉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带着清脆的金属交鸣声一路滑向洞底。 没时间到洞底取它,刀柄一扔,我毫不犹豫地直接用手乱刨眼前的泥土。 手指很快便在粗糙的石砾里磨伤,指甲翻转,鲜血由指甲下涌出,将沾满黄泥地十指染成乌黑色。 阵阵钻心的痛楚由指尖传来,手指每次擦入泥里就如与岩浆接触般带起火烧般的剧痛,让我情不自禁地直冒冷汗。 手掌上包扎整齐的布带也被磨得乱七八糟,创口再度开裂,鲜血由布下缓缓渗出。 没功夫理会这些,咬紧牙关,我拼命挥舞双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美莲达,你一定要等着我!” 不知多久,双手突地一松,眼前豁然开朗时。 仰望头顶点点闪耀的璀璨星空,终于九死一生地从地底爬出的我,心中却没有半点脱困的欢悦。 生死不明的美莲达还等着我救援呢! 以我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将她从洞底带上来。硬着心肠,我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走。 在山脊部,我四下打量,全是层层叠障的山麓,再加上夜色正浓,根本看不清何处有人烟。 我积起一堆木柴,用魔法将它点燃,然后,不断增加枝干,使它越烧越旺。 快啊,快来人发现我啊。 对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我不住祈祷。 没耐心多等,又往火堆里连加几根粗大的树枝,感觉到体力恢复一些,我决定先回洞里将美莲达设法弄出来。 顺着洞口一路滑下,我回到美莲达身边。 她躺在洞里,安静得如同睡着一般,只是,苍白得找不到一丝血色的俏脸和微弱至难以察觉的呼吸让我再次鼻子发酸。 将娇躯冰冷的美莲达拥在怀里,我在她耳边柔声道:“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把地道打通了。” 将身衫扯成一条条绳索,然后,用它把我们紧紧连在一起。 “放心,我们马上就出去,马上会有人救你。” 说着说着,我的喉咙哽咽了,眼泪更是毫无保留地狂涌而出:“你不是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你高兴吗……” 声音哽咽到无法继续,将割衣服用的天雷神剑随手插在地上,我抱着美莲达往通道走。现在,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带上它。 拖着美莲达,我一寸一寸吃力地往上爬。这段路,远比自己估计的要辛苦。 就算再辛苦,我也一定要把你带出去。我发誓! 便在此时,身下美莲达原本微弱的呼吸声突然再不可闻。 我无比恐慌,是因为自己听力下降吗?我敢往深处想,只能拼了命地往上爬。 可是,我的心突然飞得很远很远。 …… “比尔,你爱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傻瓜!”…… “比尔,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晕啊,这是你今天第七次问我。”…… “比尔,你不会离开我吧?” “你想得太多了!”…… “无论我做过什么,你都会一直疼我吗?” “你怎么总问些怪问题?”…… …… …… 美莲达,你一定要撑住,我还没亲口告诉过你:我爱你,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离开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疼爱你…… 你千万要撑下来,如果没有你,叫我怎么办啊! 我不能没有你…… 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突然于远方响起,迅速迫近,鼎沸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 “火光就在前面,听说,前段时间的火球也是从那块地方升起来的,大家分头找找!” 是朵坎的声音。话一入耳,我立即辨认出。 激动地,我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在这!我在这!来人啊,快来人啊……” 第二十章 铁面 这是哪?我四下张望。 这是一片空旷的处所,我处在一片狭小的光线里,光线尽头,一个人影向着远方缓缓走去。 是美莲达!我立即辩出。 “美莲达,美莲达……”我拼命叫唤,她却充耳不闻地往黑暗里愈行愈远。 “不,不要离开我!” 狂叫着,我满身大汗地醒来。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木榻上,玛莲莉主仆和伊娜则欣喜若狂在站在一旁。边上还有维拉旺、朵坎和苏拉格他们,亦是一脸欣喜。 伊娜没事,看到她,我顿时一喜。在众神之殿的传送阵中与她失散,我正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呢。后来我才知道,是大地神杖又一次保护了她。 刚放下一件心事,我马上忆起另外的问题。 “美莲达呢?”吃力地着抬起身体,我急切地四下打量,“她怎么不在?”当我被朵坎拉出地洞时,精力枯竭的我当即晕了过去,也不知道美莲达究竟怎么样了。 听到我的问题,玛莲莉与伊娜脸上立即浮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我能清楚地看到其中无法掩饰的张惶。 脑袋嗡地一声,我一阵晕眩。 两双手同时扶住了我。 推开玛莲莉她俩,挣扎着,我拼命往床下爬:“她在哪,快带我去!” 拗不过我的固执,玛莲莉与伊娜一脸为难地将我扶出房间。 在她们的指引下,我满心忐忑来到一间房子前。 “就是这!”她俩一起在门前停住脚。至于其他人,更是识趣地在老远处已经停下。 看着眼前的的房间,我原本跳得飞快的心脏更是急骤得几乎迸出胸腔。 伸出的手变得软弱无力,按在门上,却迟疑着不敢推动,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呢?我不敢再往下想。 半晌,长吸一口气,用力,我用颤抖的手推开了房间。 房内,一个纤巧的身影正站在窗子前,微风吹拂她的长发,她整身体在朝阳里闪闪发光。 呆呆出神的她并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开门的声音。 看着这熟悉的背影,我全身一松,差点瘫倒在地,不是紧张,而是极度恐惧过后的突然放松。 感谢上苍!眼泪几乎都要涌出来。老天真的待我不薄! 看到玛莲莉她们的表情时,我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美莲达,现在想来,应该是她们故意使坏吧!只是,满心欢喜的我根本不计较这些了。 阳光照在那单薄的身体上,显出她病后初愈的纤弱,背对着我,她凝视窗外,背影是那么的孓然与无助。 我的心微微地抽痛。 有些惶惑,却毫不迟疑地上前,怕吓着她,我温柔而轻声地呼唤:“美莲达。” 美莲达,我知道我错了。 你知道吗?当看到玛莲莉她们的表情时,我以为我失去了可以补偿的机会,我觉得世界正在崩溃。 我好后悔,后悔再没有亲近你的机会。 还好,现在还不晚,我还有机会! 我要给你最灿烂的微笑,让阳光散布你生活的每一角,我要用力地将你拥抱,你的世界会停滞在最幸福的一秒。 听到我的声音,眼前的背景明显一震,然后,她缓缓转过头来。 不是想象中的娇靥如花,甚至连容貌都看不到,美莲达的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一个铁制面具,乌黑的金属光泽不住闪耀,她眼神古井不波地对着我。 “你这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不知所措。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挺好。”她的声音平静得让我心惊。 虽然感觉十分怪异,但我没心思想太多,我有太多的话要对她说。 急切地,我道:“美莲达,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她冷静地打断了我的话。 “不是,是我!我知道我做了太多让你伤心的事……” 我的话又一次被她打断:“这些没有继续争辩的必要,反正都过去了。” 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我勉强笑道:“也是,都过去了,我们也不用说得太多,我只希望你能给我弥补的机会,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 看着深情倾诉的我,美莲达的眼睛冷静得让人心惊:“对不起,大人!您找错告白对象了,美莲达在土洞里已经死掉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您一个戴着面具,没有过往与未来的忠心手下。” 看她如同事不关已般淡定地说着这种话,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下去,直至海洋那最黑暗最冰冷的深渊。我终于明白了玛莲莉她们显出那种表情的原因。 不,我不要这样! 热血冲顶,我猛冲到她的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你就是美莲达,你就是我心爱的女人!” “大人,请您冷静点……”她一直平静眼睛里终于显出丝许慌张。 “不!我不要什么冷静,我只要你!”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失去她,“不要离开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伤害你,我会好好爱你!” 我伸手去摘她脸上的面具。 “不!不要!”她想挣扎,却被我牢牢控制住。 当手指终于摸上面具,我突然怔住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面具后,美莲达的眼睛在闪闪发光,然后,泪水一滴一滴落于我掌背。 从没想到一个人的眼泪居然会如此滚烫,直要将我双手炙伤。 黯然放手,我看着美莲达毫不犹豫地双手抱肩,迅速倒退,在墙角缩成一团,低声抽泣。 真的不可以回到从前吗? 她的一嗔一笑,一举一动在我脑中不住闪现,想到我将永远失去这些,我的心阵阵撕裂般地痛,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已经真心爱上了她, 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当时为何没有好好珍惜她,为什么当我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当我打算改正时,我却失去了可以弥补的机会。 为什么…… 木然地看着美莲达全身颤抖地缩墙角,一种绝望的感觉洪水般由心底汹涌而出,瞬间将我灭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里走出去的。 玛莲莉和伊娜扶住跌跌撞撞的我,在耳边不住地说着些什么,可我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这个世界似乎离我好远好远,直远到永远无法企及。 我只知道一个劲地笑,真笑得泪干肠断。 原来,真的太晚! 卷十一 第一章 问询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推开玛莲莉扶着我的手,我道。 命运还是如此不公!为什么!死老天,难道,只要是我所珍惜的东西,你都要毫不留情地夺走? 我行尸走肉般在庭院内漫无目的的游荡。 担心我的安全,又怕打扰到我,玛莲莉她们只能远远在身后跟着。 一股精神力量潮水般席卷过来,它无比温柔,就如慈母的手轻轻抚慰我心灵的创口,它用饱含理解、忧伤的的触角大海般将我包裹,让我如处温情的港湾。 我从失魂落魄里醒来。 停下脚,院子一头,预言少女正用忧郁的眼睛望着我。 清楚地看见过无数人命运,却无法改变,只能无力无助地等待命运判决,她应该最能理解我此时的伤恸吧! 她悲哀的目光让我有见到亲人的感觉,自我上次无意中窥探到她内心后,她就小心地将她的心灵完全封闭。 可在这一刻,面对伤心绝望的我,她重新开户她的心门。 不用任何言语,一瞬间,我们已如相处百年的老友,彼此也然于心。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可是,对着同病相怜的人,她来自灵魂深处的理解与安慰更是深深拨动我的心弦。 相较年龄,她历经沧桑的心理要成熟百倍。 走到她面前,在她充满忧伤与怜爱的目光里,我就如无助的小孩。 无以名状的悲伤不可抵制地涌起。抱紧她,在她怀里,我泪涌如泉。 她亦紧紧抱住我,给我冰冷的躯体带来一丝暖意。 ************************************************************************ 三天后,当我们踏上返回多卡拉加的旅程时,我已从无比的颓丧里恢复过来。 美莲达的状况并不是不爱我,而是有个心结打不开,我相信,只要设法解开发她的心结,她就会回到我的怀抱。 这三天里,我已经开始做出努力,经常陪着她说说话,当然,唯恐逼她太紧引起反弹,我也没有太过刻意。 我希望,也相信,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和诚意,她终有一天会被我的打动。 这一次的旅程十分顺利,一路无事,我们无惊无险地达到恩达斯首府。 在此之前,早有使者截住我们一行。命我与玛莲莉主仆悄悄入城,其他人则转入附近一个隐蔽的军营内驻扎。 依他的吩咐,我们三人坐上他安排好马车,在厚厚帘帷的遮蔽下进入城内。 沿着车道左转右拐,当皇宫堪堪在望时,它的侧门恰到好处地开启,罗德于门后闪现。 以准备好的披风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三人一路无阻地来到皇宫一处偏殿。 见一下人还需要弄得如此神秘吗?真不知道艾斯特塞九世是怎么想的。我心里犯了嘀咕。 反正不关自己什么事,我也懒得多想。 殿外的守卫显然是早被打过招呼,见我们过来,立即将门轻轻拉启,然后远远退开。 罗德亦在门外停住脚:“几位大人请进,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候。” 从他故意隐瞒我们的称呼来看,艾斯特塞九世还真是打算弄点什么事出来呢。 身后的门刚关,玛莲莉立即扔下披风,乳燕投林般欣喜地扑进艾斯特塞九世的怀内:“父王!” “我的宝贝回来了!”艾斯特塞九世老怀大慰,捧起玛莲莉的脸,笑道,“来,让父王好好看看!” 才看两眼,他便心疼起来:“你瘦了不少,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比尔,你没欺负我女儿吧!”看艾斯特塞九世九世全似漫不经心般瞄过来,我的心顿时一紧。 以艾斯特塞九世的耳目之灵,不可能不知道我与玛莲莉这段时间的磨擦,这是否算是警告呢! 正不知如何措词,这些日子已合好如初的玛莲莉先是幽怨地给了我一个白眼,然后帮我将此事挡了过去:“父王,你女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了去呢?父王你这么说分明是希望有人管着女儿,女儿可不依!” 她一边说一边不住撒娇,艾斯特塞九世那经得住这看家法宝,立时呵呵大笑,化解了略显紧张的气氛,也让我暗底里松了口气。 艾斯特塞九世爱怜地拍着怀内的玛莲莉,抬起头,冲我将容色一整:“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然,我可不同意!” 看来,他真是在警告我了。 “父王——”玛莲莉害羞地打断他的话,又开始在他怀内又扭又闹地娇嗔怪不休,弄得艾斯特塞九世又一阵开怀大笑。 我趁此机会赶紧保证:“陛下放心,小婿一定会全心对待公主。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让公主受到半点委屈。” 话音刚落,玛莲莉的视线便瞟了过来,眼神也黯淡不少。 说审判庭,玛莲莉虽贵为公主,我与她相处时却从未考虑过她的身份,更多是她来迁就我,受的委屈更是无法计数。 想到她还特地在艾斯特塞九世面前替我圆场,这骄蛮公主的温柔与体贴让我一阵感动。 “真是这样就好!”艾斯特塞九世可注意不到玛莲莉背对着他做的小动作,点了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略一沉吟,他又道:“你再详细地给我说说月色大法师塔里发生的事。” 说着,经经将玛莲莉从怀中推开:“我和比尔有事要谈,你先到边上房间休息一会,我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要谈正事,玛莲莉顺从地站好,道:“你们快点啊。” 艾斯特塞九世呵呵轻笑:“放心,父王不会把他吃了的!” 玛莲莉又是一阵不依,引得艾斯特塞九世再次开怀后才退了出去。 看玛莲莉出门,艾斯特塞九世转向我,道:“你说吧!” 早在边境时,我已派信使向艾斯特塞九世将事情详细经过带上,但看他脸色凝重的样子,我不敢怠慢,除了预言少女的身份和救助菲琪公主的事外,就连笛珀利的存在和噬血少年也没隐瞒。 笛珀利当时情急出手,看到的人已有不少,想瞒也瞒不住了,噬血少年(此时我已知道他叫法拉斯利)更是狂追马匪数百里,自是更无法隐瞒。 当然,我不会说得太多,只说收了两个手下。 反正隐瞒的这些事对艾斯特塞九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相信他不会不细查。 至于他手下的耳目,除非敢来问我,否则,相信也查不出什么来。 而我与美莲达在地底的事也只轻轻带过,这是私事,艾斯特塞九世更不会过多询问。 第二章 前景 艾斯特塞九世最关心的果然是有关“众神遗产”的事,当我说到从传送魔法阵进入“众神之殿”后,他便开始频频发问。 本来我不太愿意说出自己得到解决了部分“众神遗产”,但是,当时在场的除我外还有两人,美莲达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伊娜在这种重大问题上的态度却是我拿不准的,不知道她究竟是把我还是把恩达斯帝国放在首位,所以,我只有老老实实地逐一回答。 艾斯特塞九世问得很详细,尤其是对“众神遗产”遭受破坏时的那段,我每说一句他几乎都问作出询问,所以,本来没多少事,我却说了将近二个小时。 当他最后问完我承受部分“众神遗产”却无法提取其中记忆的古怪情况后,沉吟良久才道:“马思历法师,你的看法呢?” 恩达斯帝国的代理首席宫廷法师,利尼罗•;马思历应声从大殿帷幕后缓步而出,看来,艾斯特塞九世是有备而来,估计是接到我的传迅后就已经让利尼罗做了准备。 早知道他肯定会特别关注此事,有了心理准备的我没有半点紧张。反正说的全是事实。 利尼罗犹豫着道:“看来,应该是‘众神遗产’的破坏引发了无法预料的变化。” 他转向我,道:“亚物男爵请把手递给我。” 对着我依言伸出的手,他平空划出个奇怪的几何图形,随着整个魔法阵开始放光,他伸指一点,一股清亮之意顿时沿着我的手掌涌向大脑。 然后,他又把一颗鸽卵大小的绿色魔晶放到我掌心:“请男爵回忆一下脑内的‘众神遗产’。” 皱着眉,我准备再度品尝那令人极度不爽的滋味。 脑内方动,那刺激性的电感果然弹卷而出,与此同时,脑内的清凉之意应势而动,两股力量相互制约,猛烈碰撞,仿佛听到轰隆巨响,全身剧震,我不由自主地一阵摇晃。 同时,掌心火灼般热得难受,站稳身体,我才发现,那颗绿色的魔晶石居然已蒙上一层雾气般的白晕。 “嘶——”利尼罗倒抽一口凉气,将那变色的魔晶石伸手取过。 艾斯特塞九世有些紧张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利尼罗摇头道:“问题倒没有,只是这种情况我还从未见过。” 见艾斯特塞九世一脸不解,利尼罗将魔晶石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边看边叹:“我本以为亚特男爵所说的刺激大脑的电流是用来保护‘众神遗产’的能量,现在看来却非是如此。这能量只怕就是‘众神遗产’本身。” “是吗?”艾斯特塞九世讶然。 他并未系统学习过魔法,所以反应并不强烈,而我对来说,则是无比震惊。为了保护一些东西或者为了增强杀伤力而对其施加魔法是大陆常识,也并不太难,但是,利尼罗刚才的话的意思是,一个普通物品本身具有了魔法能量,这可是天身具有魔法力量的特殊矿产才具有的。而这种极度稀有的矿产,都是用来制造强力魔法道具用的,少量珍品甚至是制造神器的必须材料。 普通物品具有了魔法力量,这已经颠覆了我们对现有魔法的理解,若能掌握这种技术,那就可以大批量地制造出蕴含魔法的强力兵刃、护具,更令人神往的是,说不定还能成建制地制造出接近神器的恐惧武器,应用前景真是无穷无尽,而且,这可不是“众神遗产”的全部内容,即使我只得到了其中一部分,但里面的神奇魔法已经让我无比期待。 而对恩达斯帝国来说,还有伊娜的那部分可以应用,那更是想想都让我激动——至于美莲达,由于受到伊娜的“大地神杖”的保护,没有受伤的她也就没有分享到“众神遗产”。 一瞬间,利尼罗的眼睛增亮了几十倍,他激动得难以自持,兴奋地对艾斯特塞九世道:“陛下,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亚特男爵脑内的能量,希望找出让亚特男爵正常诵记体内‘众神遗产’的方法,若真能解读出‘众神遗产’,至少可以让我国的魔法水平提高好几个档次,请恕我要先行告退了。” 魔法师们近乎偏执的钻研精神艾斯特塞九世显然见过多次,对利尼罗这近乎失礼的举动他并未显出不悦,反而立即首肯,让我和伊娜全力配合利尼罗进行研究工作后。 得到肯定答复,小心翼翼地将那变化的绿晶石收入怀中,冲着艾斯特塞九世行个礼,利尼罗一脸神往地告辞离开。 待其离开,艾斯特塞九世将目光又转到我身上:“你确信当日被你刺得重伤的的确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吗?” 我一怔,旋即道:“臣并未误破他的身份,是其他人认出他的。”话说这么说,但从之前种种线索来看,应该只有奥文利•;法拉才有如此高强的能力吧。可能性当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你干得很好!”艾斯特塞九世道。不过,他脸上显出的不是赞赏,而是思索的表情。 站起身,他来来回回踱了好几步,然后,猛地回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他看着我笑道:“玛莲莉还等着你呢,你先出去吧,再拖一会,我的宝贝女儿可要不依了。” 看着我笑,他又补充一句:“这些日子你就带着玛莲莉到马思历法师那里做客吧,我会安排好一切。至于伊娜,她和你们一起去帮马思历法师进行研究。当然,你们也要注意隐秘,不要让人发现了你们的身份。” 又是要我们隐藏身份,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再强调这点。我也懒得去想,美莲达的事情了了后,也就再针把权落在别人手上,既然不关我事,我还是开开心心过我的日子吧。 虽然明知道身处这个位置是不可能避开权力之争的,但是,美莲达的事的确让有有些心灰意冷,起码,短时间之内是提不起劲头去搞权力斗争的,所以,我打算简简单单地重复平淡的日子,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我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第三章 战前 带着玛莲莉和伊娜,我们来到皇家魔法研究院。美莲达、预言少女和噬血少年法拉斯利只能交给朵坎和苏拉格他们照顾了。 因为我与玛莲莉的关系,利尼罗他们基本还是拉着伊娜去做试验,而且,相较我的魔法水准,伊娜的确也比我能更默契地配合利尼罗。 也因此,我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无所事事,每天就是陪着玛莲莉喝茶聊天,可能玛莲莉无所谓,我可是实在有些发闷。 到最后,自己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打个招呼,悄悄跑到朵坎他们驻扎的营地。既然艾斯特塞九世没有名说自己不能离开,只要行动隐秘点他也不好说什么吧。 上次与马匪交手,红枪中队严重减员,真正还能继续战斗的人数已经锐减到不足三十,着实让人心痛。 回来时由于自己心情不佳,我都没好好慰问一下他们,这事现在应该做了。而且,还得要朵坎再招些人进红枪中队,毕竟,这些人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实力。 无论如何打算,自己处在这个敏感的位置上,就必须拥有一定的实力。否则,一旦有什么变化,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马车离城不久,车帘突掀,熟悉的魔法波动传来,笛珀利出现在身旁。 知道他找我绝非无因,我道:“有什么事吗?” 作为自己的黑暗面的代言人,我已经把手头那些经过“摄魂大法”迷惑的资源转到笛珀利手下,不过,由于他还担负着保护自己的职责,部分工作则交与盗贼亚姆斯文接手。 手头可用的人还是太少,我对亚姆斯文还是不太放心,不过,看他见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再加上经过我“摄魂大法”定期洗脑,忠诚起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艾斯特塞九世看来要对拉西法利王国用兵了。” 他的话让我一惊,不过,我马上明白过来,这实在太正常不过。 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也得到了“众神遗产”的一部分,虽然从数量来说,他一个人获得的遗产绝对没有我和伊娜两人多,但是,至少短期来看,作为魔法公会会长,他绝对能比恩达斯帝国更快更多地挖掘出强大法术。 艾斯特塞九世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谁都知道那些神魔级的强力魔法极可能拥有改变一场战争走向的力量,再加上拉西法利王国基数巨大的魔法部队,如果真等到那一天,要发动战争的可就不是恩达斯了。 我终于明白艾斯特塞九世为什么让我们隐匿身份回城,毕竟,知道月色大法师塔的真正面目和在里面发生过的事人的并不多,并未得到消息的大队寻宝人马还在肯达斯附近苦苦守候,如果我大张旗鼓地回到多卡拉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进入月色大法师塔的人马之一。 这也解释了艾斯特塞九世为什么对我刺杀的人的身份如此关心。 如果确定了那是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也就是说,奥文利至少有一段时间要伤重不起,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正适合恩达斯帝国迅速发动战争。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难想明白,只是自己当时心景不佳,懒得想太多。现在被笛珀利一提醒,我立即完全明白过来。 看来,除了要让红枪中队赶紧招人外,我的亲卫也该建起来了,我相信,在这么大的战争面前,艾斯特塞九世绝不会放过我这个满身狗运,总能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命运之子”的。 按恩达斯帝国法律,作为驸马,我能组建一个八百人的卫队,本来还没娶玛莲莉,说来有些于理不合,不过,只要这能够增加自己保命的机会,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自己的利用价值正大,艾斯特塞九世绝不会为这种小事来与自己计较的。 交待笛珀利要密切注意多卡拉加的异常情况,看他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我的心绪有些乱。 对于战争,我谈不到好感或是恶感。虽然无论在哪个次元,人类学者在书籍里对战争的描写都是极为负面的,但我不想人云亦云。 如同我们这些好勇斗狠的“英雄”,杀起人来从来不手软。虽然不如战争杀人那么多,但这种事应该无杀人多少或者被杀者的身份有关。 杀一个与杀一万个都是杀,杀平民与杀对手也都是杀,这并不关乎数量与身份。 英雄与屠夫,叫法虽然不一,实际都是杀人凶手,不过在于他做的事是否有利于评价这些事的当权者,我不认为在战场上杀掉成千上万对手的人要比屠戮平民的人干净。 把战争当成是出英雄辈出的地方,这仅仅是年少无知的狂热念头,不过是当权者利用手中权力引导和愚弄世人的手段。 战争是国与国争夺利益的手段,这里没有什么无辜,而在于,用武力当说话的本钱!更何况,当你足够强大时,历史都可以你撰写。英雄与屠夫,只是一句骗人的鬼话。 身处其事,能做的仅在于保证你不是被杀的那个。 虽然不情愿被艾斯特塞九世当枪使,但我也希望借此为艾莉娅报仇,说到他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利用他来帮我杀奥文利。 马车突然一顿,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朵坎他们营地外。 既然明白会要打仗,我立即找来朵坎,让他马上开始为红枪中队招兵,而且,放宽标准,尽量多招。现阶段由于不能走漏风声,我让朵坎以找其他人出面,等到与艾斯特塞九世的战争准备就绪后再由他亲自出马。反正再过不久肯达斯寻宝的众人就要无功而返,到时候就算我们露面也不会引人怀疑。 之所以我有这种想法是源于之前与马匪的战斗。 虽然红枪中队的队员明显比马匪要强出不止一筹,但是,马匪仗着人多,一个不行打你两个,两个不行上三个……甚至一拥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才是红枪中队损失如此之大的原因,我当然要吸取教训。红枪中队可是我的自己的队伍,可不想每次打仗都让它基本解体。 当然,对着朵坎可不能这么说。 我对朵坎说的意思很明白。想要实现世界大同,只凭眼下这些人可不够,我们要尽量招收人手,就算那些人理想不太符合我们期望,有我们红枪中队的人在,一定能将他们潜移默化过来。只有不断壮大自己,才有建立理想社会的可能。 看朵坎听得两眼发光,我知道,招收人手的事不用我太操心,现在我反而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超员太多,引来军部投诉。 不过,朵坎与艾斯特塞九世关系不一般,相信也没人敢触国王的霉头吧。 第四章 噬血少年 而且,我打算将挑选亲卫的事情也一并交与朵坎办,毕竟现在自己不方便出面,而组建护卫则已是刻不容缓,毕竟,除了艾斯特塞九世本人,谁也不知道我会什么上战场。 当然,我的选人标准与朵坎的要求并不完全一样,“实现大同社会”那种虚无飘渺的理想境界其实就等若是宗教信仰的狂热,虽然我也能利用手段让他们将狂热的对象转化到我身上,但是,我希望的是并非出自衍生,而是无论生死都跟随着我,对我绝对忠诚的部下。 虽然现在与艾斯特塞九世正处于蜜月期,还有着共同的打倒拉西法利王国的目标,但是,他摆明只是看中我的利用价值,这是令我极难容忍的做法,若我们失却共同的目标,甚至于双方看法背道而驰时,谁也不知道我们是否会翻脸,不管怎么样,在这种可能发生前,自己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 当然,更迫在眉睫的还是即将到来的战争,看来,自己还得看看有关战争的书籍,我可不想成为艾斯特塞九世送出炮灰。 在与朵坎交谈的过程中,他告诉我,美莲达现在每天都和红枪中队的一起训练,而且,比所有人都要刻苦。 这让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美莲达不是一直说只想做我的忠心手下吗?我又不舍得让她真的离开我,眼下我要组建自己的亲卫,正好可以让她当队长,反正她以前指挥过的队伍比这还要多,既可以让她无话可说,也能让她常陪左右,也方便我施展手段。 我亲自去向美莲达交待了这件事,估计是我这段时间没再骚扰她,看来似乎接受了她的古怪身份,当她听到我让她做我的亲卫长时,毫不迟疑地应承了。 接下来该看看噬血少年法拉斯利,让朵坎赶紧去办事,我则随便叫个红枪队员,让他引着我到法拉斯利所住的房间。 听到法拉斯利的名字,那个队员眼中显出一丝惧意,虽然一闪而没,但却被有心的我捕捉住。 虽然在回多卡拉加前我用“噬魂大法”对法拉斯利实施过精神控制,但他在与马匪战斗时表现出的噬血和经过“血魂术”的体质都大异常人,难怪眼前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会感到不安。 来到噬血少年法拉斯利的门外,远远便听到一阵沉重至极的喘息声。 听到这声音,身边的红枪队员身体明显开始发颤。 听我说他可以走了,那个引路和红枪队员如蒙大赦,立即转身就走。 推开门,我才发现自己的看法完全错误。 由于窗帘拉死,整个屋子显得十分幽暗,一个人坐在墙角,长长的棕发直从身体上滑下,直至垂落在地,被长发遮掩的脸庞上,两只棕色的眼睛闪着幽幽的黯光。 他满脸血污,右手持着一根铁钉,正将锋利的钉身逐分逐寸地刺入大腿,然后,一寸一寸地缓缓拔出,在鲜血狂喷里,他发出阵阵不知是痛苦还是满足的喘息,原来,刚才的喘息声是这样来的。 满布血污的扭曲表情,被血染得斑驳乌黑的钉子,再加上披头散发下闪着噬血幽芒的眼睛,若非自己早知道坐在里面的是什么人,差以为见到变态狂魔。 这才是那个红枪队员表现得如此恐惧的原因吧。 看他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上满布的小指尖大小的红点,还有不少正缓缓溢出血不,真不知道这几天里他刺他自己多少次,若非他体质异于常人,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看来,这些天里他忍耐得十分辛苦。为了克制内心强烈至极的破坏欲及杀戮冲动,不得不采取这种自残的手段。 涌起些侧隐之心的同时,我对我“噬魂大法”的效果也十分满意,由于担心我不在时他会给我惹事,也担心他被人发现是被人施用了“血魂术”而给我招来祸患,我下的命令便是我不在时他不得随便离开房间,更不得惹事。 听到门响,法拉斯利缓缓抬起头,一见是我,他混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视线立即变得清明,脸上也露出狂喜的表情。 毫不犹豫地,他冲到我面前,兴奋地道:“大人你来了。”连还刺在大腿里铁钉都来不及拔,似乎根本没有感觉。“血魂术”还真是培育怪物的邪恶法术,也难怪被全大陆禁止。 不过,他这样依恋我,我还是十分得意的,这种完全忠心于我的手下才是我最需要的。 着着他,我两眼神光大盛:“你现在觉得很放松,身体非常舒服,整个人似乎在云间飘荡……” 看他原来激动的表情慢慢放松,到后来,闭着眼睛,满脸都是享受的愉悦,我又有得意禁不住地涌出。 不知道百族大战时的将军们是如何控制受过“血魂术”的部队,说不定就是放任他们胡乱杀掠,战时或还好说,但在和平时期,这些满心杀戮yu望的人可是大问题,可能就是因此才会导致“血魂术”被世人看成邪恶的法术。 不过,我有着自己独特的绳子。 如果法拉斯利是野马的话,“噬魂大法”就是再妙不过的缰绳。也只有我这自异界习来的精神控制术才能给法拉斯利带来剥离肉体的快乐,这也是他对我言听即从的保证。 也因此,对于他的忠心,我可是没有任何怀疑。 看法拉斯利才几天就长得满地的头发,我再次肯定了“血魂术”的奇特功效,眼下这种特殊时间,如此宝贵的强大战力当然不能浪费。 等到他从精神鸦片里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我开始传授一套斧法给他,也只有他这类力大无穷的人才适合学习这来自异界,具有恐惧破坏力的招式。 让他自行练习,我又把红枪中队小队长之一的特珀叫来,让他帮我安排两件事,一是给法拉斯利打造两把短斧,二是将整个院落都划出了给法拉斯利专用。 既然要练习,当然不能在屋里,而且,只看法拉斯利今天宁可自残也不敢违我命令,我对他的管束也就信心十足,不至于要让他躲在屋里那么小心。 本来这事应该是叫朵坎去办,但他要忙着招人的事,就不再分他的心,至于红枪中队另一个小队长莫本,虽然办事可能更劳靠,但对他的身份心存疑虑,还是不要与他过于接近。 第五章 突袭 办完这些事,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见自己抢过来的预言少女。 离那少女所住的屋还有几步,我便感觉到她的精神力的存在,看来,这个大小便是普通情况下她的感应范围。 从感觉上来看,她的精力要比之前救她的那段时间要好上许多,虽不至于振奋人心,至少不尽是灰色与绝望。当然,也只有我这修习过“噬魂大法”的人才能清楚地感觉到这点。 我感应到她时,她应该也发觉了我,原来平静的精神力立即变成欣喜与激动,紧接着,屋门吱地一声打开,她兴奋地站在门内。 可不想让人发觉她的特殊之处,示意带我过来的红枪队员离开,然后,我将带来的一些精巧小礼物递到她面前。 看着我手心内十几个精致的小玩物,那少女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等我微笑着示意她接过去时,她欣喜万分地拿在手里,边看边玩,兴奋得双颊发红。 她这喜翻了心的样子让我禁不住感染到其中高兴,不由自主地露出会心的微笑。 坐在房间内,看她一遍又一遍赏玩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我忽然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早知道她肯定是至小便缺乏关爱,于是刻意带来这些东西,果然立即将她打动,有了之前的交心,再加上现在的我关心,相信体会到这难得的光明温暖的她绝对会死心塌地的为己所用。 甚至我连询问一些她预见到了些什么都暂时不打算询问,只要抓住了她的心,相信一旦她感觉到我有什么危险,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如果在这方面问得太多,说不定让她发现自己只是利用她,反而不美。毕竟,以前过多坎坷的生活经历让她对周围的人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戒心。我机缘巧合下得到她的信任,可不能弄砸了。 不过,把这心机用在不谙人事的可怜少女身上,实在让我有些不太是滋味。 马上我又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想法,如果不是自己,她肯定早被烧死了,再说了,自己照顾她,让她开心,给她温暖,得到点回报也是应该的。 最多,自己多多关心她就是。 可是是发觉到进屋后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看,那少女抬头望我一眼,突然间双颊飞霞,局促不安地扭动动身子看着脚尖,半晌后,乍然清醒,猛地站起来跑去给我倒水。 原来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连杯水都没给我喝,弄得我一阵哑然失笑,而听到我轻笑的她更是一直将脸羞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虽然不能谈话,但这种居家般愉悦的气氛让我忍不住多呆了一些时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考虑到还要回去,这才退了出来。 走前我又特别叫来红枪中队的另一名小队长哈姆,交待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住在这里的少女,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立即通知我。 这哈姆虽然是鲁莽冲动,却是直性子,对于具有一定感知能力的预言少女来说,用这不会做假的人反而来得更适合,而且,他既然接受命令,就会不折不扣地完成我交待的事。 只看我离开时听到我的交待的预言少女眼内的感激,我就知道,刚才这番表示绝不会是没有作用的。 回到皇家魔法研究院,我找到玛莲莉,招收亲卫的事还得让她帮忙去找艾斯特塞九世,这个招呼当然要先和她打。 由于有之前被马匪围困的事作铺垫,对于我要加强防卫的想法玛莲莉自是支持,马上将找艾斯特塞九世说项的事包在身上。 至此,我加强自身实力的一系列准备暂时就绪,就等人员到齐后开始训练。 只是不知道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 ************************************************************************ 战争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快,这事过后第九天,突然传来消息,帝国元帅希克森•;拉姆法尔奇袭拉西法利王国,一举攻下拉西法利王国建在圣山山脉上的关隘法尔加丁。 破了拉西法利王国这西部雄城,拉西法利王国广袤的西部便完全暴露在恩达斯帝国的兵锋之下。 在恩达斯,我见过三大元帅中的两人,其中还有一人,也是年纪早长的,长驻于恩达斯与拉西法利边境,有着“帝国铁壁”美誉的希克森•;拉姆法尔。 他成名于与“战争天才”凯德•;武德的那一战。当年,地龙骑士团几乎被凯德•;武德全歼,接着他领兵直杀恩达斯境内,恩达斯全无还手之力。 希克森那时还只是边境部队的一个普通的骑士,在全军上下乱成一团时,他挺身而出,稳定军心,带领数十万边境军民拼命抵抗,实行“牛皮糖”战术,虽数月粮草全无,四次险死还生,但败而不退,将凯德•;武德的大部队死死拖在边境一线,以至连凯德•;武德也不由得感叹他钢铁一般的肉体与神经。 后虽终为凯德•;武德彻底击溃,却将拉西法利的部队的前进步伐足足延缓了两个月,这才给了恩达斯重新集结兵力的时间,使凯德•;武德速战速决的希望化为泡影,也给了“大地隐者”文森•;米歇尔从容施展计谋的时间。 在整个曼德费尔大陆上战史上,他是第一个能在身处劣势却让凯德•;武德三度变更作战方案的指挥官,可谓是虽败尤荣。 因此,后来才会被艾斯特塞九世授与“帝国铁壁”的称号。 希克森•;拉姆法尔从小在边境长大,后来以帝国骑士的身份加入部队,接着又带领边境数十万军民抗击拉西法利的入侵,等战争平息后,又以统帅的身份驻守边疆,可说是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边地的军民。 当两国关系正常一些后,他以离不开生养他的故土为由,拒绝了艾斯特塞九世邀他回帝都任职的建议,将权力全部交还恩达斯,带着全家,在边境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安顿下来,他虽不在位,但威势不减,也因为了有他,这几十年来即使是恩达斯帝国最弱势的时间,拉西法利王国都一直不敢轻言兴兵。 第六章 功亏一篑 原来,这次出兵,艾斯特塞九世早有预谋。 早在得到众神之殿里的消息后,艾斯特塞九世便已密令他暗中准备,而对外则宣称令他回帝都任职。 等到假冒者带人上路后,从我这里得到确切消息的艾斯特塞九世终于给早已准备妥当的希克森•;拉姆法尔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听说希克森•;拉姆法尔前往多卡拉加,拉西法利王国的法尔加丁总督自是免不了大松一口气,等到真正的希克森•;拉姆法尔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法尔加丁城,与提前摸进城内的士兵里应外合,毫无准备的法尔加丁城的失陷也是必然结果。 不过,法尔加丁城的总督尔普茨也不是废物,再加上城内为数不少的法师,拼死血战使恩达斯帝国也是损失不轻,十六万突袭的部队完整活下来的只有八万不到。 守城一方,法尔加丁十二万城防军只有二万出头侥幸脱逃,对拉西法利王国打击更大的则是,八百法师部队,只有少数具有飞翔能力的高阶法师逃出生天。毕竟,脆弱的法师在这种肉搏混战里实在是缺乏生存能力。 八百人的法师部队基本全灭,即便是盛产法师的拉西法利王国,这个损失也是难以承受的。 而对恩达斯帝国来说,这当然是辉煌无比的胜利。 消息传来,恩达斯帝国举国欢庆,多卡拉加满地都能看到载歌载舞的民众。 要知道,在拉西法利王国击败恩达斯帝国前,建在圣山山脉的法尔加丁可是恩达斯帝国与拉西法利王国对峙的前哨,只是后来为“战争天才”凯德•;武德夺去,光复故土曾经是众多恩达斯勇士死前的遗愿,能从世仇拉西法利王国手中夺回法尔加丁,也难怪民众会如此的欣喜若狂。 这场战争也给原本平静曼德费尔大陆投下块惊天巨石,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大陆东部,各国使节更是如蜂群般蜂拥而出,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四下奔走。 一片瞩目里,发动突袭的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却大出众人意料地停住进军步伐,在法尔加丁城开始休整,听任拉西法利王国于斯兰代集结大军。 没有夺得法尔加丁城之前,拉西法利王国便是借着斯兰代与恩达斯帝国对峙。这些年来由于有了法尔加丁,战略地位下降的斯兰代已经年久失修,而且兵员不整,趁此机会本是恩达斯帝国打开攻击拉西法利王国腹地门户的最佳战机,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却一反所有人意料地坐待拉西法利王国的兵员物资由四下紧急调运而来,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白放过。 其实,也不怪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这是艾斯特塞九世战争时机的选择的问题。 由于他选择的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受伤的时机,事发突然,在此之前恩达斯帝国其实并未做好大举进攻拉西法利王国的准备,兵员物资都未调配到位。 当然,也正因为全无任何兵员物资的异常调动,这才打了拉西法利王国个措手不及。 本来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指望能从法尔加丁城得到补给,没想到,法尔加丁城总督浴血奋战,使恩达斯帝国攻城部队兵力大损,而且,还在发觉不敌时派人将城内军械粮草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让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的愿望最终落空。 此时离秋收尚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无法从附近的民间获得足够的补给,必须从恩达斯帝国境内运输,而法尔加丁城的二万溃兵都已退至斯兰代,致使斯兰代防守力量大增,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手头的兵力不足,无法在既保证补给线通畅的同时攻下斯兰代,若是全军出击,是有攻下斯兰代的可能,但若是拉西法利王国从附近城市调集兵力,夺回法尔加丁,断其退路,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那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要知道,以法尔加丁城本就是曼德费尔大陆有名的雄城之一,再加上拉西法利王国王国这些年来一直在加固城防,若非之前的突袭手段,只要有两万人守城,别说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只时剩八万人,即使十六万兵员齐整,短时间内也是休想攻下,到时粮草一尽,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也是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这才最终决定留在法尔加丁城休整,至少,这样可以确保已经到手的战果。 当然,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也不会惧战,他明确表示,只要立即拨给他五万精兵,半个月之内他保证能攻下斯兰代。 可是,这兵从何而来?本来恩达斯帝国边境驻兵只有十万,另外六万的增兵已经是艾斯特塞九世将想尽办法抽调附近驻军的结果,除非能给艾斯特塞九世平空变化的魔力。 在皇宫大殿里,命待从当众念完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无法出兵的原因,虽然艾斯特塞九世看来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命群臣商议,看看能否想出一条增兵的妙计。 我十分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好不容易才等到攻击拉西法利王国的最佳时机,却因兵员调动不及被阻在斯兰代,等到奥文利恢复健康,斯兰代修得固若金汤时,再想击败政局稳定准备充足的拉西法利王国,那可不知要多花费多少心力。 也正因为有迅速征服拉西法利王国这个难以抵御的诱惑,艾斯特塞九世才会不顾一切地突然发兵。嘴边的肉去吃不下去,也难怪他郁闷到无以复加。 眼见群臣你看我,我瞅你,却无人能发一言,心急如焚的艾斯特塞九世开始点将:“加纳比亚斯爱卿,你怎么看?” 右相加纳比亚斯道:“如今兵力不济,再加上我恩达斯帝国突然向拉西法利王国出兵已引起其他各国警惕,边情不稳,应该稳住局势,暂缓再图。” 他还是老一套,求稳为主,这种说法肯定不能让急于求成的艾斯特塞九世满意。 果然,听到加纳比亚斯的话,艾斯特塞九世皱了皱眉,转而询问帝国三大元帅之一塞凡丁•;拉姆斯维纳:“塞凡丁爱卿,你有什么看法呢?” 这种情况下塞凡丁•;拉姆斯维纳又能有什么看法,他道:“陛下,臣相所言极是,如今暂时已无兵可出,也不适合出兵。” “军部呢?”不再看塞凡丁•;拉姆斯维纳,艾斯特塞九世望向军部所在,声音里已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意。 军部一干大臣虽然惶恐,却哪敢不答,一个个应着头皮道:“一时间实在是无法再抽调部队给拉姆法尔元帅。” “你们呢?”艾斯特塞九世的扫向殿内其他大臣。 底下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地迎合。 “臣相所言极是……” “元帅言之有理……” “实在是无兵可用……” …… 乱糟糟的回答响成一片,却没有半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艾斯特塞九世怒道:“军情紧急,却无人能解朕之忧,要你们有何用?” 看群臣一个个低头不敢言语,脸色铁青猛然转身,他拂袖而去。 完全是迁怒,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换了谁都无法解决!我也因此知道,艾斯特塞九世对于灭掉拉西法利王国的心情有多么急迫。 可能恩达斯帝国当年惨败于拉西法利王国的耻辱也许正是艾斯特塞九世励精图治的全部动力,面对一雪前耻的诱惑,他已失却了平常之心,也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他与我的目标肯定是一致的。 实话实说,作为已经结束出版的天尊,在经济上已经没有继续往下写的必要,现在不过是想给喜欢它的读者们一个交待,这也是我不在vip里更新的原因,至于推荐,目的是让以为本书已结束的读者们知道它的存在,不过,正因为经济上没有要求,所以更新很难尽如人意,只能请各位读者见谅,我只能保证不做tj,如果无聊,可以看我的新书《暗梦天堂》打发时间,起码,文笔要好上很多。 第七章 联盟 脾气发过了,问题还是无法解决,艾斯特塞九世不得不清醒地面对现实,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还是留在法尔加丁城休整,直到恩达斯帝国再次做好战争准备。 有了充足的时间,除了军事准备,政治上也得要营运一番。 右相加纳比亚斯其实看得十分清楚,由于恩达斯帝国的突然发兵,曼德费尔大陆的整个形势已经变得十分微妙。 没有哪一个国家愿意看着原本强盛的恩达斯帝国吞并拉西法利王国,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对于恩达斯帝国的悍然出兵,各国皆充满警惕,甚至于不惜使用武力阻止。 只是由于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出兵突然,各国仓猝间毫无准备,但自出兵开始,各国已是抗议不断,一面更是迅速于恩达斯帝国边境集结兵力,若不能妥善处理,很可能会出现几国围攻的不利局面。 当然,艾斯特塞九世手下的智囊团也不是吃干饭的。 没几天,先是整个曼德费尔大陆哄传一个消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破解了月色大法师塔之谜,得到“众神遗产”。 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肯达斯的寻宝者也都发现月色大法师塔出现的异常,再加上拉西法利王国的沉默,无一不证实这个说法的确凿不移。 毕竟当日的参与者众多,奥文利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这下,各国对恩达斯帝国出兵拉西法利王国便不是那么抵触。谁都知道拉西法利王国的魔法水准向是远超大陆各国,若再掌握了“众神遗产”里的强大法术,整个大陆只怕都会沦为它的战利品。 接着,恩达斯帝国的特使四下走访,行程里金币更是如流水般撒将出去,原本对恩达斯帝国不利的国际舆论很快因此转变了方向,认为恩达斯出兵虽有不妥,但出于先方制人的考虑,也是情有可原。 虽有部分人依然对恩达斯帝国出兵抱有疑虑,但在大陆各国齐声要求奥文利交出“众神遗产”的大环境里,只算海里的浪花,泛不起多大波澜。 奥文利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是简简单单地派人将整个事件的过程向整个曼德费尔大陆公布开。 在众神之殿里,除了我和伊娜三人,其他存活下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配合相应时间内的出现地点,相信奥文利早已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各国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奥文利将事情描述得那么清楚,他们自然也能搞清他们的身份,我相信,艾斯特塞九世也已知道是那些人得到了余下的“众神遗产”。不过,这与我无关,我也懒得去问。只是隐约知道,那个老者是南方信奉教皇的达鲁加莱王国之人,而中年武者则来自西边还以佣兵起家的佣兵帝国。 在奥文利的叙述里,还重点描述到了我,其实,不用说在与马匪战斗时早已自露身份,就只是奥文利说的“一头黑发,手持强力电系魔法剑,实力高深莫测的青年男子”,各国对恩达斯帝国的“神奇男爵”夺得部分“众神遗产”之事已是昭然若揭,对于恩达斯帝国的贼喊捉贼做法更是心知肚明。 看来,上次刺伤奥文利肯定让他恨得牙齿痒痒的,这才特地把我参与之事说得如此明白。 他本来还不清楚我的死活,但恩达斯帝国将他得到“众神遗产”之事传开,他自然就明白我存活下来。 既然得到“众神遗产”的不止一国,原本在“让魔法公会会长交出‘众神遗产’”叫嚣得最响的既得利益者自然立即哑口无言,看似铁板一块的联盟立即土崩瓦解,得到“众神遗产”的各国自是想着要尽快解读其中魔法,没得到众神遗产的国家则是四下游走,希望能分得部分利益,至不济也要达成协议,增加实力以抵御敌国压力。 一石激起千成浪,一时间,曼德费尔大陆风雨欲来。 由于借口不成立,恩达斯帝国吞并拉西法利王国的做法当然不会得到默许,大陆各国更愿看到的还是恩达斯帝国与拉西法利王国斗得两败俱伤,所以,并未将驻在恩达斯帝国边境的军队撤走,反而进一步加强了驻军力量,希望能尽量多的牵制恩达斯帝国军力,期望平衡恩达斯帝国与拉西法利王国实力,让两国打个两败俱伤。 看似恩达斯帝国在与拉西法利王国的外交战争里并未占到上风,其实,艾斯特塞九世的目标已经达到,起码,对于他突袭拉西法利王国的做法,各国反应已经平静许多,给恩达斯帝国争取到了斡旋的余地。 而且,艾斯特塞九世的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由于“众神遗产”的出现,大陆各国的形势十分微妙,分得其中一部分的国家正全力以赴进行研究,希望能抢先一步,而没有获得利益的则绞尽脑汁希望能增强实力。 便在这种情况下,恩达斯帝国与由十多个小国家组成的泰加公国宣布结成同盟,并将共同研究开发恩达斯得到的“众神遗产”。 这个盟约立即吸引了大陆视线。 也怪不得泰加公国,它处在大陆西南,背后是龙族的居住地。虽然龙族爱好和平,绝不会参与大陆争霸,但是,也阻住了泰加公国往西南前进的步伐。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招惹这个强大的种族。 而在东北,佣兵帝国和达鲁加莱王国而虎视眈眈。 当年,正是为了抵御这两个强大国家的蚕食,十多个小王国才会联盟组成泰加公国。 如今,佣兵帝国和达鲁加莱王国突然间实力大涨,为了寻求生存空间,它不得不与暂时没有利益和领土冲突的恩达斯帝国的联手。 在这上面,艾斯特塞九世占了老大便宜。 虽然“众神遗产”值得期待,但在短期内却是不会产生任何成效的东西,而且,由于邻近各国都得到部分“众神遗产”,水涨船高之下,实力对比其实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可以说,借着泰加公国急于增强实力,恩达斯帝国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将泰加公国劳劳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有泰加公国为恩达斯帝国分担部分来自佣兵帝国和达鲁加莱王国的压力,艾斯特塞九世进攻拉西法利王国的准备又向前大大地迈进了一步。 第八章 训练 在人类五大势力里,卡凯拉加王国是无疑是最为弱势的一个,这个从拉西法利王国分裂出去的王国对于恩达斯帝国的感情也是十分复杂的。 由于恩达斯帝国与拉西法利王国的世仇身份,曾经是拉西法利王国一分子的卡凯拉加王国对恩达斯有着不小的仇恨,有不少卡凯拉加人便是死在与恩达斯的作战的沙场中。 但在卡凯拉加王国的分裂过程和分裂之后里,恩达斯帝国却着实出了不少力,并不遗余力地亲善拉拢,与卡凯拉加王族的关系一向不错,而卡凯拉加王国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不得不利用恩达斯帝国来牵制拉西法利王国,很长一段时间内两国关系都是亲密无间,这也使得卡凯拉加王国内十分怪异地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对恩达斯帝国十分敌视,一种却把恩达斯帝国当成最为亲密的战友。 正因为有着十分矛盾的心态,对于恩达斯帝国向拉西法利王国出兵的事,卡凯拉加王国内也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一种认为应与恩达斯帝国联合出兵,极力争取分得部分利益,而另一种则旗帜鲜明地指出,唇亡齿寒,若任由恩达斯帝国吞并拉西法利王国,下一个倒霉的只怕就是本国。 两种针锋相对的意见僵持不下,也使苦恼不已的卡凯拉加王国国王维斯卡•;奥拉尔维拿不定主意。 当然,这里面,艾斯特塞九世的金币的作用也是不小。 我可没什么心思管这些事,自从分得“众神遗产”的事在曼德费尔大陆传开后,我们已用不着再隐匿不出,再加上玛莲莉已经帮忙拿到组建卫队的军令,于是便将精力全放加强自身力量上。 只看艾斯特塞九世的样子便清楚,不出意外,秋收之后,恩达斯帝国肯定会大举出兵拉西法利王国。 在此之前,我必须将自己的队伍训练出来。 对于练兵,朵坎、苏拉格这正规行伍出身的人要比我懂得多,就连曾经聚啸山头的匪首美莲达都要比我厉害,除了教授一些招式,我放手让他们去干,更多是在指点之余,一边赶紧恶补相关的军事知识,并将脑内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调出来研究。 还好另一个世界的江湖中人虽然崇尚武力,但对文韬有所偏好的亦有一些,这些著名的计谋书也得以记下。 在调用这些知识时,我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承受已经到达极限,看来,再不能吸收余下的灵魂,不然,好外没临到,自己反而精神分裂了。 抬起头,眼前,噬血少年法拉斯利正与红枪中队的哈姆、莫本及特珀战成一团。 如今的他,全身肌肉已经虬结到恐怖的程度,每一块都是高高凸起棱角分明,个子不高的他,远远看来就如岩石般结实。 他双手挥舞锋利巨斧,大小犹如车轮。这可是按我吩咐特地打造的兵器,精铁打成,真材实料,每个足有一百六十斤,比普通圆盾都大上一号,等于是双手各拿一个成年男子在挥舞,只听每一击带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呼啸就知道,哪怕触上一点,肯定也是骨裂筋折的下场,再加上法拉斯利法拉斯利不时发出的惊天怒吼和噬血的眼神,普通人只怕见了就双腿发软。 在我训练的队伍里,最令我惊喜的便是法拉斯利,虽对“血魂术”有所了解,但当它的效力真正发挥到淋漓尽致时,这恐怖的威力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如今的他,虽然练功的时日不长,战斗时躯体却已隐现光芒,短短时间内,斗气居然即将成型,再加了无人能敌的一身蛮力,到现在,训练时必须要哈姆、莫本及特珀三人联手才能对他形成一定压力,如果换成普通红枪队员,十多个都不够看。 即使是我与他交手,如今也只能仗着招式精妙取胜。 这“血魂术”不愧为百族大战时能与魔族相峙的强大法术。 正在感叹,眼前,法拉斯利又是一阵冲天怒吼,然后连跨几个大步,瞬间抢到莫本身前,双斧急舞,带着凌厉的呼啸直取莫本头颅。 莫本脸色大变,慌忙后撤,法拉斯利身旁,哈姆与特珀急从左右抢来救援。 狞笑一声,法拉斯利正在前冲的身体突然急转,双斧自然带动,连人带斧旋转着撞向哈姆。 “呛!”金戈交鸣,哈姆手中精钢长剑被绞成两截,虎口亦震得渗血,身形不稳地踉跄倒退。 急旋的身体猛然一止,一斧挡在胸前,抵住特珀袭来长剑,另一斧收手一夹,若不是特珀随我学了几招无极剑法,扭手化解了旋绞之力,肯定比哈姆好不了多少。 “好!”我喝止了法拉斯利,“今天就到这里吧。” 看莫本三人望着法拉斯利犹如在看怪物般的眼神,我大为高兴。有这样的手下,我的实力又强大不少。 只是,我也有苦恼的地方,以后还想训练他的话该找谁呢?苏拉格和朵坎都有事,笛珀利亦要帮忙收集情报,总不成由我每次都由我亲自下场吧。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右臂。上次不过是与法拉斯利的巨斧接触了几次,现在肌肉都还隐隐生痛,想要还要与他交手,我有些头皮发麻。 还是让笛珀利来和他对练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太着急的情报,主要让盗贼亚姆斯文去负责就行了。 结束训练,又去看了看非要留在营地和大家一起训练美莲达,这才打道回府。 马车离城门还有一段路,突然放缓速度。 “大人,前面有人挡路。”护卫的提醒让我心中一紧,不会是有人想对我不利吧。 从车窗往外看,那远远有一个人站在路当中。是一个用斗篷将全身裹得很紧,个子不高的人。 应该不至于想对我不利吧。这里离多卡拉加不过数里,任务大的响动肯定会惊动惊卫,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应该没人会傻到选在这里行刺吧,而且,要动手也应该不会故意在路上显出行踪。 虽然我已经认定,护卫们可不这么想。 马车停下来,艾斯特塞九世派给我的六个护卫警惕按住武器,两人驱马上前,四人迅速贴到我的车厢旁。 其实,我是不太在乎被人骂的,只要你言之有物,能指出我的问题,对于态度,我可以忽视,当然,如果只是发泄,那我就不客气地禁言了。同时,还要感谢黑龙兄仗义执言。 第九节 针锋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马车里是谁吗?让开!”上前的一名护卫冲那人大喝。 “我有事要见男爵大人。”一个娇柔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我顿时一惊,赶紧推开车门,向那侍卫道:“让她过来。” 一阵香风掠过,眼前黑影晃动,马车轻摇,她已经贴着我坐下来。 没有说话,连头都没动,我依然看着窗外景色。车外,几个侍卫正相互打着带着笑意的眼色,看来,都把这个女人当成我的风liu债务。他们这样想最好! 马车再次开始不急不徐地往多卡拉加走。 “我来找你,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斜斜倚在车厢壁上,微晃的车身抖动她头顶斗篷,显出世间最完美的玉容。 见我依然不语,菲琪公主忍耐片刻后不快亦有些不解地道:“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不用!”我终于将视线收回,冷冷盯着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帘,“你来,不就是为告诉我这些吗?”这特制车厢有魔法保护,我并不担心谈话被人偷听。 以她的身份,本来绝不该出现在我面前,更何况,现在是在多卡拉加,对我来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捉了直接送到艾斯特塞九世殿前。 我不知道,菲琪公主是怎么肯定我不会伤害她,也许是在众神花园时的做法让她感觉到什么,不过,这对我并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我可就在艾斯特塞九世的眼皮底下,菲琪就这么跑来,很可以会被人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进而让艾斯特塞九世对我的立场产生怀疑,若在这个方面的产生信任危机,甚至怀疑我也参与了之前的刺杀事件,那绝对是致命的。 虽然不知道菲琪到底为什么找我,但我知道她起码是不安好心的,若不然,至少也会偷偷摸到我的府第上去,不会用这种看似隐匿,其实暧mei不过的方式来与我见面。 正因为她采用的是这种令我心生警惕的方式,也让我格外冷静。 对着我的刀锋般的视线,还有比刀锋更锐利的话语,菲琪先显出不安,旋即掩饰般地抿嘴轻笑:“你说话做事真是出人意料啊!” 她笑得再迷人,此刻的我也不会动心,我冷哼一声:“还有更出你意料的呢!” 抬高声音,我道:“送我到皇宫!” 看来她来之前心中早有过种种计较,听我这么说,她只是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我,一个字都不说。 皇宫片刻功夫便到,冷哼着,我跳下车,抬头望进车厢:“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要我帮忙?” “你来真的吗?”她眼睛惊讶地瞪大。 我没有说话,只是使劲板着脸。 现在的我,看来就如一个激起了逆反心理的人,正以最激烈也是最冲动本能去面对问题。 虽然不知道菲琪来找我的原因,但她如此肯定我不会伤害她,这已经接触到我的底牌,亦让我感到不安,无论她想谈什么,在此之前我都必须将主动重新掌握到手里。 而最好的方法,便是在她信心最强的地方进行打击。 她不是相信我不会把她交给艾斯特塞九世吗?那我就做一做给她看。 当然,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所以,要让她相信我有这种打算,做法方面就必须要有所考虑。 我的做法,便是模拟出足够的逆反冲动。就如斗气的小孩,不再有理智,而是以最激烈最能伤害对方的方式做事,哪怕同时伤害到自己! 冲动往往比冷静来得可怕,因为,做事的人已经丧失理智! “不会是真的吧?” …… “不要开玩笑啦!我的确是有事找你!” …… “你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 “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 就这样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菲琪,我保持着示意让她下车的手势。听她的口气越来越软,心中得意不已。看来,效果显著! 看我一脸无动于衷,菲琪终于愤怒起来:“好!你好!不要忘记,你在众神花园做过的事!” 看到她终于失了常态,我知道,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 当然,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我道:“我自己做过的事我当然清楚,只是,看你今天这样对我,我才知道自己当时也许真的错了。” 菲琪顿时语塞。聪明人说话,稍微点一下便彼此心知肚明。 叹一口气,我道:“我自问对你不错,结果却换了这种结果,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对你!” 其实,我与菲琪的关系一直错综复杂,有点感觉,更有着难以逾越的身份限制。这么说能够勾起她心中温情的一面,更给了她一个合适的台阶。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但你已经这么做了!”我气势汹汹打断她的话。 “对不起……”她低声道,然后,站起来欲要下车。看来,她还有点良心! 拦住她,我又是一声长叹,上车坐好,反手将车门关起,示意她也坐下。然后,冲着车外大声下令:“回府!” 可不是真要把她交给艾斯特塞九世,现在这样,既打击了她的气焰,又勾起我和她的感情,已经让自己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处在有利的位置上,目的已达,再做戏也没什么意义。 再说了,这可是皇宫外,若碰到熟识之人,那可又得费功夫掩饰一番。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把我交出去!”菲琪欣喜地坐在我身旁,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巧笑俏兮,禁不住让我心头一荡。 她是不是早知道我在吓她呢?看她这么快就恢复常态,我心中怀疑。 不过,听口气,她的信心似乎建立在她的个人魅力之上,如果她真以为我是爱上她才不会伤害她,对我来说就是好事,只要我表现得若即若离,那便能时时掌握主动。 第十节 温柔 她在车上并未谈找我的原因,既然她不说,我当然不能表现着急,随便闲聊,一路直回府邸。 先找人给她安排房间。由于她身份敏感,这些事只能由心腹去做。 其实,说到心腹,不过是被我用“噬魂大法”控制的仆人,其中甚至还有各个方面派来的密探。 对我来说,有这些人是最妙不过的探子,拿着别人的好处却全心全意替我办事,既不担心自己的隐秘被暴露,还能随时帮我传出一些或真或假,希望让别人掌握的秘密。 反正菲琪公主找我的事绝对瞒不住,不如让其他人都以为,来的是我的秘密情人。 当然,适当的隐秘绝对是必要的,有心人自会来打探,府上各个方面的探子正好派上用场。 脑中转着这样的念头,我将菲琪引到房间,然后让人安排丰盛的晚宴。至于仆人,进餐时就全部被我赶开。这样才符合与秘密情人会面的做法。 看来,为了给她安插一个合理身份,我的手下必须要加进几个相关部门的市政官员。这种事当然是我驾车就熟的! 一直到吃全晚饭,菲琪都没对我说出她找我的目的,而我,则如完全忘记有这么一回事般,当她是我最好的老友,殷勤地介绍菜肴,并谈笑风生地讲些适合饭桌,平常听来的趣事逸闻。 饭吃得差不多,菲琪终于忍不住了:“你难道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你吗?” 放下手中刀叉,又拿餐巾仔细擦拭嘴唇,然后,我才不紧不慢地道:“首先我要强调的是,我根本是无辜的,现在却也在冒风险。” 这种话对饱于事故的人来可能会引起反感,但对菲琪这样的人来说,却能让自己时时处于心理优势。 看她脸上浮现的愧疚,我知道目的已达,便不多做纠缠,接着道:“其次,你来找我不就是要对我说原因吗?既然你肯定会说,我何必要多问。其实,我认为,只怕是我没有不听的权力吧!” 这话又如刀锋般刺入眼前之人的心底,她的脸色又是一阵愧然。此时,我已经隐约猜中她找我的目的。 接下来,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看她拘束半晌后,终于鼓足勇气要开口时,提前道:“我的花园挺不错,有没有兴趣看看?” 嘴里这么说,人却早已站起来。 菲琪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将手伸给我。 十分绅士带着她,我们往花园行去。 花园是我亲自布置的,比这里更适合谈些隐秘的话,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将谈话的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从菲琪大胆地找上门来看,她肯定是拿定了主意,甚至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想要动摇她的看法应该没有可能,但我一次次地在最关键的地方阻止她,时时把握主动,尽可能地消减了她的锐气,相信在真正谈判时,应该能够最大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 站在花园里,听我介绍大陆各地的奇花异草,菲琪一脸的心不在焉。 故意叹口气,我停下来:“如果,你是真心陪我赏花那该多好。” 换上炙热的眼神,我定定地看着她:“和自己欣赏的女人在一起,却满脑子勾心斗角,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这倒不全是假话,我禁不住显出几分黯然。 看着我,菲琪不耐的表情迅速转化得无比复杂,眼神更是变幻莫测。 “对不起!”她低下头。 一阵沉默后,她突然又抬起头:“也许,以后我们真有这样的机会!” “是啊,”我连连冷哼,“只要我帮你杀了艾斯特塞九世,你就什么都肯为我做!” 猛地抬头,菲琪以万分惊讶的目光注视着我。 果然被我猜中了。我忍不住以狂笑道:“可惜,这种好事我怕自己没命尝试!” 我笑得说不出的讽刺:“如果我拒绝,你是不是打算将我救过你的事传得人人皆知呢?这的确是我救你的最好下场……” “不!”菲琪猝然尖叫,“我从没这样想过!”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 看来,她真没这样的打算,那她巴巴的跑来干吗?总不成只打算劝说一番,不成功便坐下来和我喝茶聊天吧! 菲琪的胸脯激烈地起伏:“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件事要挟你!” 说完,她声音一低:“对不起,我倦了!”然后,迅速结束了这次毫无建树的交谈。 就这么完啦?我呆若木鸡。没有意料之中的要挟,难道说,她的目的只是单纯地希望能打动我,让我帮她对付艾斯特塞九世吗? 可是,这种事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我觉得,她肯定还有些别的想法没有告诉我。 事情果然没有完结,接下来,菲琪便在我的府上住下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以温柔若水、体贴入微的态度对待我。当世上最美的高贵公主在面前收敛所有刁蛮与任性,极力展现着女人最美好,最温馨的一面时,我相信,没有哪个人能无动于衷。而我,便时常涌起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触。 可是,在这种无比珍贵的日子里,我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眼前的女人也许正是打算利用她无人可及的天赋让我拜倒。但我不得不承认,便是这拙劣到任何人能一眼看透的计谋,由菲琪使出来时,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让我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往下陷。 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我还得担心另外的问题。 菲琪那么多手下都到哪去了?如果说,我不相信,她仅仅是打算用她自己来打动我,不说别的,她的手下肯定就不会同意,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住在我这,她的图谋怎么会这么简单。 那么,还有什么样的阴谋在阴暗处慢慢酝酿呢? 更成问题的是,我对她非是无情,很多手段不想施展,也无法施展。这可能才是最致命的! 手头事情比较多,所以更新没法太快,只能尽量保持《天尊》和《暗梦》每周都有更新。 第十一节 谣言 结束一天的练兵,我坐上马车往回走。 虽然不愿意,但我不得不承认,菲琪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现在时日尚早,我却捺不住心中渴望,早早跑回去见她。 我不知道,如果再过些日子后,她还提出对付艾斯特塞九世,我是否还能如当初般那么坚定地拒绝她。 我苦恼地摇摇头,其实,我对艾斯特塞九世并无好感,但问题在于,他是玛莲莉的父亲,而且,我还需要他帮我对付奥文利。 还没进门,仆役告诉我,府里,亚姆斯文正在等我。 远远地我便看见他一脸的焦急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肯定出大事了,这是我第一个念头。 亚姆斯文亦看见我,脸色难看地快步迎出来:“大人……” 我抬手微止:“到里面说话!” 带他来到内房,又将其他人远远赶开,我道:“什么事?” 亚姆斯文道:“大人,现在多卡拉加正在流传,说是……” 说到这,他看了看我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继续往下道:“说是大人其实是‘大陆第一美女’菲琪公主的心腹,是为了对艾斯特塞九世不利才会潜伏到多卡拉加,今年的刺杀事件也是由大人一手策划,马匪袭击则是故意演给别人看的一场戏,最后,为了让菲琪逃脱,这才装作不敌被擒,成为她的人质。” 我心中剧震。没有比这种似真似假的传言更令人生疑的了。 虽然传言里没有明说,但很多人都会想到它背后隐藏的话题。 为什么我要接受以前根本没有能通过的考验?为什么我可以连命都不顾?以前别人都会认为那是因为我喜欢荣华富贵,可如今,只怕不少人都会认为我是菲琪的死士。 更成问题的是,我根本没办法说明,自己是想为心爱的女人复仇才会奔投在艾斯特塞九世手下。要知道,我那个身份可是人人得而诛之。 别人还好说,艾斯特塞九世一旦起了疑心,就算无凭无据,不会因此获罪,至少也会对我严加防范,虽然我不在乎权利有多大,但这肯定会影响到我取得兵权攻打拉西法利王国的计划。 “大人,”亚姆斯文再一次抬头看我,“现在知道这传言的人还不多,可是,用不了几天,整个多卡拉加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下面该怎么办,请大人赶紧拿个主意。” 皱着眉,我没有说话。 说出这些谣言的,是对我的得返大陆后的行踪有着十分了解的人,再加上明显是恶意十足,这样,是谁传出风声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现在终于明白菲琪为什么没有说出找我的理由了,也许,她来找我时肯定打着说服我帮她刺杀艾斯特塞九世的主意,后来看我态度坚决,于是只能作罢。 但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死心,在她看来,我不过就是为了荣华富贵才会坚定地跟着艾斯特塞九世,当她破坏掉这些时,我就不得不选择和她同一条战线。 事实上,她的谣言的确有这样的威力。我想不出用什么办法去消除艾斯特塞九世的疑心。 接下来,我突然意识到又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种办法是能让艾斯特塞九世起一点疑心,但我还是恩达斯帝国的驸马,极可能还是不会与她合作,那么,她的计划绝不会这么简单,下面肯定是还有更厉害的招数,逼得我不得不与她一起做事。 “快!”我跳起来,冲亚姆斯文道,“跟我来!” 我终于明白菲琪为什么会跑到我这里来,如果,有人发现她居然藏在我府里,再加上之前传开的谣言,那么,我绝对是百口莫辩,只能反出恩达斯了。 虽然我自认为可以将自己的府上经营得如同铜墙铁壁,但是,若菲琪自愿,又怎么可以不“走漏一点风声”。 这招可是真够毒的。 现在我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你等我一下!”大步来到菲琪房外,远远地让命令亚姆斯文停下,自己直接推门而入。 我来得这么突然,也没打个招呼,菲琪明显吃了一惊,同时,慌乱地迅速将双手背到身后。 哼哼!被我抓住了吧。我心中冷笑,毫不迟疑地盯着她道:“什么东西?拿出来?” 没有说话,菲琪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这更增加我疑心,我厉声道:“拿出来!” 低下头,菲琪缓缓伸出背在身后的手。 是一个小巧的象牙饰品,上面,密密麻麻地用头皮紧密而仔细地扎成套。 在曼德费尔大陆里有个传说,若是一个女子让心爱的男人戴着自己用头发扎住的饰物,便能永远地劳劳锁住男子的心。 看菲琪手上还有一绺金发,我明白过来,她这是为我准备的。 看她娇羞不胜的样子,我的心不由得一荡又一软。不过,我立即想到,她很可能只是想迷惑住我,我的心立即又硬起来。 “你喜欢吗?”她有些吃力地将手中东西递过来。 “啪!”我的手猛然一挥,那个东西就重重撞到墙壁上。 冷若冰霜地,我吐出两个字:“无聊!” 对着菲琪又惊又气的眼神。我冷哼一声:“你就不要再做戏了!” 看她满脸的迷茫,我呵呵一笑:“不要把人当成傻瓜!然而的传言不是你找人散布的吗?” 想到随时可能会有人来,不想再多说,我大声道:“亚姆斯文!” 亚姆斯文应声出现在门外:“大人!” 指着菲琪,我道:“把这位女士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去!” 冰冷地看着他:“如果有人发现她的所在,你就提头来见我!” 懒得再说,我转身便走。 刚到门外,菲琪在我身后大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我的脚步缓了缓,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眼下可是生死关头,绝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 第十二章 澄清 以雷霆手段理清了与菲琪的关系,将忐忑的心以平静的表情掩饰起,接下来的日子我与平常一样面见艾斯特塞九世。 艾斯特塞九世也如没有听到任务谣言般,一如既往地维持往日的态度。 难道他没听到皇宫外的谣言? 这个念头瞬间又被我打消,即便他再昏馈,多卡拉加沸沸扬扬的谣言或多或少都会传到他耳朵里吧,而且,眼前的恩达斯之主,绝对是雄才大略的那类。 那他的态度可就很费思量了。 他绝不是那么对问题视而不见的人,也就是说,他极可能是等待着我做出解释,或可能,他是以这种态度表明他对我的忠心绝无怀疑——绝对的收买人心之举。 与当日初听到这个谣言时的慌乱不同,此时的我已经考虑周详。 虽说自己的来历确有可疑之处,而且有些东西也解释不清,但是,自入多卡拉加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让人觉得自己是贪念权势的小人或者更进一步认为是另有所图的野心家,再说了,自己误打误撞也算是救过艾斯特塞九世,这意图不轨算是不能成立,相信这点上艾斯特塞九世也是有着清醒认识的。 也算是那个欲要陷害我的人的失算,如果他把谣言改成是我与菲琪公主图谋的是恩达斯帝国的柄权,尤利亚也是故意让死在我手上,以成全我拯救国王的大功,那我真是百口莫辩。 虽然艾斯特塞九世不太相信我想杀他,但说他一点疑虑也没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世上任务一个君王,对于暗杀这种事都是十分敏感的,什么也不说,更可能是等待我自行辩白。 当然,辩白有辩白的好处,我想,即便他一点也没怀疑我,当我诚惶诚恐在他面前自表忠心,相信所有的国王面对匍匐在主上威严下的臣子时,都会涌出极大的成就感,我就满足他一次。 果不其然,当我满脸惶惶地向艾斯特塞九世诉说宫外谣言并极力表示忠心时,端坐于高高宝座上的恩达斯之主威严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十分温和的笑容:“爱卿,所为谣言不过忌妒你身处高位的小人的编排之语,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你尽管安心做事。” “对了。”说到这,他突然话锋一转:“听军部大臣说,红枪中队招人的声势过大,颇有不合规矩之事,你对下属的管理可得做好。” 原来,自我给朵坎分析制定一番招人打算后,朵坎不仅坚定地执行我的方针,而且,贯彻到底,不仅将征收新兵,更是将不少原来羡慕红枪中队地位与待遇老兵拉来不少。 只是把中队当成大队建设也就罢了,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也没什么人会在这个问题触他霉头,但是,人数多了,军资照旧,原本充裕的补给立即捉襟见肘,虽在我的要求下又加拨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朵坎当时为这事找到我,我只是两眼一瞪:“这种小事也来找我,如果是打起仗来,补给跟不上,难道也要我去帮你讨饭不成?” 朵坎一时没回过神来:“大人,如果战时遇到这种事我自然会让手下去劫掠,但这可是是在多卡拉加……” “你也知道是在多卡拉加,难道我们招的不是兵啊,有兵凭什么不给军资?”话说到这,我立即抽身离开。 离营没多久,就听到朵坎带人冲击军资处,抢走大批物资的消息。 军事大臣为些找过我好几次,我都彬彬有礼的微笑:“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严查此事,如果确有其人,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待。” 当然,事情实在复杂,一时间查无实据,估计至少得花个三五年才能搞清。 早知道这些件事肯定会招至军部不满,只是没想到直接捅到艾斯特塞九世这里,更没想到,艾斯特塞九世会挑这个时间提及此事。 看来,艾斯特塞九世对我还是不无疑虑,不然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提出我私自扩军的问题来。 好在人都是在朵坎的直接控制下,有他和朵欣的特殊关系在,不然,他只怕真要怀疑我有不臣之心了。 接下来的训戒我当然是唯唯诺诺地听着,不过,艾斯特塞九世最后决定让毫无准备的我禁不住吃一了惊。 “虽然朵坎招兵确有不合规矩之处,但红枪中队在此次的月色大法师塔行动里立下大功,也到了该奖的时候,就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规模,由朵坎担任新成立的红枪大队的大队长吧,相关人等论功行赏。” 只是一句话,红枪便由中队升为大队。算是打一巴掌给赏颗糖。 惊喜过后,忧虑立即涌上心头。艾斯特塞九世越是加强我的实力,我越知道他是打算在接下来的战争里将我派上用场。 我甚至怀疑,他早已有扩大红枪的想法。毕竟,想让我为他征战,没有强大的兵力可不成,我们的做法只是让拿到了原本就会给我们的东西。现在看来却成了天大的恩情,真是老狐狸。 解决了这档子事,我又忆起被关在秘处的菲琪。 搜捕菲琪的人员的并未如意料之中的出现,让我对菲琪的怀疑减弱不少,而这谣言的来源虽然直接指向她,但其中巨大的缺陷让我觉得这并不像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阴谋。 再说了,菲琪当时就在我府里住着,这个谣言随时可能危及到她的生命,我不相信把她奉为女神的手下会疯狂到同意这个计划,再说了,就算她打算不顾生死地逼我上梁山,最直接的办法应该是让人发现她在我这里,何必搞出谣言这个既无太大杀伤力,又将自己陷于绝境的事来。 我想,我可能真是错怪她了。 想到当日对她的种种情况,愧疚之情狂涌而出来,按捺性子呆到天黑,我立即动身到关押她的秘处。 十三章 离去 迈进阴暗的密室,多年腐败沉积的怪味似乎一下子找到突破口,奔腾萦绕而来,呛得我禁不住连皱眉头。 这几天菲琪都住这种地方啊,想到这,我不由得又是怜惜又是愧疚。 见我脸色不善地望向他,经办此事的亚姆斯文的脸立即变得发白起来,赶紧解释道:“大人,事情太突然,我们虽然打扫过,但这多么年沉积下来的气味仓促间没办法除掉。” 此时我也看清了密室里打扫的痕迹,心知他所言非虚,轻嗯一声不再说话。 沿着阶梯向下走,前面,一个铁门出现在眼前。 亚姆斯文已经亲自上去开门,看我挥挥手,他带着原来把守在门外的两名手下赶紧退出去。 站在门前,手按在门上,一时却失却了见菲琪勇气,我这次实在做得糟糕透顶,她究竟能不能原谅我来,只是想到把她一个公主放在这种地方,想到她是因为相信我才会来到我身边,这一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法被原谅。 踌躇片刻,我咬咬牙,反正都得面对现实,何必在这犹豫不决。 然后,用力一推。 门里,听到响动的菲琪转过头来,看到我,先是略显诧异,然后,便欣喜地微笑起来。 昏暗光线里,一袭白裙的她就如洁白的水莲无声绽放,月光般姣洁的微笑让整个密室突然变得无比明快,丝丝蒙蒙淅淅的甜蜜也随之潺至心际。 一时间,我忘记了言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陪她傻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是来接我的吧。” “我是来接你的……”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清醒,她看来什么都明白,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这也让我有了一阵为难。 眼前的气氛实在很好,我是该就这么将歉意在心照不宣的微笑里化解,还是老老实实照本宣科地按之前的计划道歉呢。 略一沉吟,我还是决定忠实地执行之前的计划。 “对不起,这次……” 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略不可察地响起,我立即明白自己选择错误。 同时,我突然也明白,菲琪的影响力实在太强,自己从进到屋子里就在知不觉中受到她影响,进退失据,以至表现笨拙。 刚要改正错误,菲琪快步上前,纤细的食指轻轻压住我的唇,于是,沁人心脾香气将我缠绕,温暖的唇齿间也触到冰冰凉凉滑腻的体香。这让我又有了一瞬的失神。 “不要说,我都知道的。” 她清澈动人的眼睛用一种完全明了的目光对着我,此时已放开心怀的我用相同的微笑对着她。 不再说什么,只是彼此注视,微笑,然后,牵着她纤巧软腻的小手,我们离开密室。 接下来,我们一直注视,一直微笑,什么也没说,却什么也明白。 多少年后,遥忆当日我始终觉得那恍如一场最真实的梦境,一切都那么逼真,却是无法岂及。 用餐,共舞,直到她带着香风扑进我怀抱,在我臂膀里微微细细地呻吟喘息…… 而我醒来时,满屋香气萦然不散,尹人去已不知所踪。 就如来时般突兀,她又不声不响地从我视线里消失。 我急匆匆地叫来亚姆斯文,本来想叫他安排人手去找,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菲琪既然能在多卡拉加藏身而不被皇城卫队发觉,以我眼下这些人的根基,除非我不计后果地大用摄魂大法,否则,找到她的机会几乎为零。 而且,若我的举动惊动了其他人,被有心人借机找到菲琪,那反而是害了她。 于是,我只能叹息一声,将一脸纳闷的亚姆斯文又打发出去。 我相信,菲琪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两样相信,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即便要用尽手段,我也一定要达到目的。我发誓!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般渡过,可惜,大陆形势去是一日紧张过一日。 兵源,物资,源源不绝地由帝国各地运输到法尔加丁,备战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再加上帝国的宣传,经常可以看到热烈的民众高喊着打到拉西法利的口号在流行,而帝国众多征兵处也排起绵绵长队。 而在与佣兵帝国和达鲁加莱王国的边界线上,随着那两国兵源的集结,战争的火yao味也越来越浓,大多大臣都认定,这两个国家与拉西法利肯定已经私下缔结了盟约,随时随地可以会向帝国宣战,不少大臣已经提出要暂缓作战计划,为此,主战与主和派已经吵成一团,艾斯特塞九世甚至因此几次大发雷霆。 只是,艾斯特塞九世虽然急于开战,却不能不顾及众多大臣的反对,相对外界火热的备战气氛,恩达斯帝国朝堂上争吵的火热程度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十四章 广场 眼看恩达斯帝国内部吵成一团,我却有些疑惑,艾斯特塞九世这样不断向法尔加丁派兵,等于是把帝国往火是推,以他这么多年经营帝国的能力,怎么会犯下如此幼稚的错误。 而在由拉西法利王国分裂出的卡凯拉加里,也有无比激烈的争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秋收。 在此之前,曼德费尔大陆暴发了两件大事。 一是佣兵帝国老迈的国王压制不住国内局势,两位王子为争夺继承权自相残杀,两方的拥护者打成一团。 二是和达鲁加莱王国暴发叛乱,教皇受刺重伤,虽平乱迅速,但已是人心不稳。加再加泰加公国大兵压境,再无余力关注大陆走势。 这些事几乎前后发生,又在恩达斯帝国即将大举进犯拉西法利王国之前,说与艾斯特塞九世无关,只怕没人会信。 不管怎么想都好,在这种情况下,恩达斯帝国对拉西法利王国用兵的势头已经没有人能阻止。 而当艾斯特塞九世将日后与卡凯拉加王国共享“众神遗产”研究成果及拉西法利王国国土的优厚条件送到国王维斯卡•;奥拉尔维手中后,卡凯拉加王国的王廷也终于定下与恩达斯帝国联合出兵的决心。 虽然很多人觉得这是卡凯拉加王廷的短视行为,但是,面对开疆僻土的巨大诱惑,又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 消息传到多卡拉加,所有反对的声音立即停止,再傻的人也明白,眼前是进攻拉西法利王国的最好时机。 艾斯特塞九世于是当廷宣布,三天后在帝国广场誓师,这次,他要御驾亲征。 对于老国王这种头脑发热的举动当然有不少臣子反对,不过,急于亲手建下万世基业,完成前任国王没有完成的目标的艾斯特塞九世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毫不犹豫地下达圣谕,三天后,他将带领军队誓师出征。说完便离座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多臣子。 既然国王主意已定,做臣子的只有照做。 这里,压力最大的就属波克姆伯爵,上次艾斯特塞九世就是在帝国广场遇险,作为国王最信任的臣子,负责帝都安全,如今“故地重游”,相信他肯定是紧张不已。 看他表情严肃地按剑站在艾斯特塞九世身后,眼内的紧张一眼可知,我禁不住好笑。 以波克姆的城府,怎么会如此容易让人看出他的紧张,只怕是上次的防卫没做好,眼前刻意做出这种表情,借此表明忠心,修复因上次遇刺事件而受到损害的与艾斯特塞九世的良好关系。 艾斯特塞九世站在台上激情四溢口水乱溅,台下的士兵则听得眉飞色舞热血沸腾,而我们站在后台的这些过了理想主义时代的臣子们表情就丰富多了。 几个老弱的臣子对于艾斯特塞九世漫无边际的演讲早已不耐烦,捶着发酸的双腿,四处寻找能借力的地方,几个年青的则一脸淫笑地小声谈论着某个风骚的伯爵夫人,我边上还有几个无聊的人居然议论起艾斯特塞九世愈见凸起的肚皮。 臣子前面则是几位王子,由于艾斯特塞九世对私交臣子看得很压重,眼下他们自然地与大臣们保持一定距离,彼此之间也相隔甚远。 按说我应该站到与玛莲莉身边,但那里实在太过显眼,想偷懒都不成,于是借着身份还未完全定下的借口,若即若离地站到他们身后。 身前就是几位帝国继承者,我很快便看出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的不凡,一大早站到现在,与其他显得不耐的兄弟们相比,他至始至终保持着一个站姿,神色也是一如既往地平和,流逝的时间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仿佛能就这样站到世界的尽头。 具有如此的耐性,难怪他能带领南方军团立下赫战功,也难怪成为呼声最高的王位继承者。 仿佛感觉到我的注视,目光闪动,他的视线转了过来,我低下头,避免了正面接触。 我的目标只是复仇,可不想与这几位王子掺合到一起,能够不与他们接触是最好,他们爱争王位尽管去争得头破血流。 我垂着视线在广场的石质地板上无聊地扫来扫去,处理善后工作的大臣能力不错,上次的战斗对广场破坏得那么大,如今已经看不出明显的修整痕迹,只从不少新旧不一的石板上可以感觉到当初战斗的激烈。 看着脚下一块新安的地板,我忆起当日与尤利亚的战斗,接着又想到了菲琪,如今的她身处何方,情况怎样…… 正呆呆出神,眼前仿佛有东西微微一晃,我定定神,眼前,还是那块崭新的石板。 石板怎么能动,正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眼前的石板又是微微晃动。 我瞪大眼睛,眼前,石板还是平平整整老样子,难道是自己眼花,我仔细观察。 片刻后,正当自己渐渐不耐而准备放弃时,眼前的石板又是微不可察地晃了下。 这种晃动并不是石板整体的摇晃,给我的感觉是,石面如同水质般微微波动,缓缓漾开。由于注意力十分集中,我甚至能感觉到有隐匿得极深的能量波动若有若无地传来。 脚下有古怪,似与这个念头相响应,几乎在我有这认识的同时,脚下猛烈震动。 便如巨石入水,眼前整块大理石地面水质般乱漾,在强烈的震动里不断扭曲变形却并不碎裂。土系魔法!刚作出判定,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法波动瞬间充斥天地,我清晰地感觉到脚底爆炸性的能量呈几何级数增长。 不好!毫不犹豫,我急冲两步,一把抱起有些惊慌失措的玛莲莉,然后,全力后跃。 眼角余光所及,誓师仪式开始以来一直严阵以待的波克姆伯爵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迅速扑向艾斯特塞九世。 接下来,我的视线被眼前高高溅起的漫天尘土遮掩。 恍如火山在脚下喷发,恐怖的冲击波在广场中央冲天而起,地底汹涌而出的能量掀起滔天烟尘,一条高达近百米,直径数米的土尘带笔挺地冲破云霄,远远望去,便如苍龙飞升。巨大呼啸响彻云霄,尖厉的声浪让我一时间似已失聪。 首当其冲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化作飞灰,近一点的则打着旋儿飞跌出去,无论是人是物,没有东西能在这恐怖的能量里生存,天空里散出无数或人或马的残肢碎屑,这些身着重甲的战士在这冲击面前比纸糊的还要脆弱。 空间里立即充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因为私人一些问题至今尚未解决,更新方便不可能太快,请大家谅解,也谢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更要谢谢云、黑龙这些热心的朋友。 第十五章 石兵 弥散开来的尘烟里,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显现。 原本恐慌万状的众人又发出阵阵惊惶的呼叫,我亦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个高达数十米的巨大人型石像,如同小山般恐怖的身体耸入云霄。我正处在它躯体投下的阴影里,抬头望去,一切仿佛都在它庞大的影子里,连天似都遮蔽了。 众目睽睽里,它深褐色的躯体慢慢下弯,头部,额头正中一个三角形的魔法眼闪烁着淡黄的光晕。 而在魔法眼下,构绘的精致图案在嘴唇部结成一个花朵般神秘诡异般的节点。 就是传说中的聚能阵的释放点了。众神石兵具有本时汇聚土系能量于战时阵雷霆一击的能力,之前破土而出时应该就是将漫长岁月里转化来的能量尽数轰出,这也是之前那击沛不可挡的原因吧。 虽然明知此时的石像在短时间内不具备再次轰击的能力,但我看着那恍如魔神怒吼的大嘴图案,亦不由得又是阵阵发凉。 随着它的动作,阵阵或大或小的石粒由块块巨大嶙峋岩石拼成身体上瑟瑟掉落。石质地板立时响起一阵哔哩啪啦的撞击声。 全场先是猝然死寂,接着,众人,尤其是正对着石像眼部的众人立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轰然四下逃窜。连广场上那些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也不例外。 猝然面对这样可怖的东西,没有人能生出抵抗的意志。 “石兵!是众神石兵……”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叫。 众神石兵!我对大陆古籍有着极深研究的我也认出了它。 远古传说里,它们便是众神之战中的正义士兵。超强的魔法防御和坚固的躯体使他们成为对抗邪恶血魔的主力。 可是,这些传说里成千上万化作飞灰的士兵,如今虽只有一个,却君临般出现在眼前。 右手一摆,几个人炮弹般弹开,左手跟上,又打得几人筋断骨裂,双脚挪动,几个吓瘫了的人不幸成为肉饼……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其实眼前的石兵远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只看它行动时的不住散落的石粉就可知道,构筑它身体的岩石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腐朽、风化,甚至可以说是脆弱至极,只是,面对这神话传说里的恐怖战士,面对那看似无敌的形态,在场的人大多先已从心理上崩溃,只知道尖叫逃窜,这才让它为所欲为。 真不知道这绝世凶器是谁从哪个远古遗址弄出来的。 我第一时间怀疑到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能够让传说中的神兵重新动作,魔法水准绝对不低,而与恩达斯帝国誓不两立的国家就是拉西法利王国了。 再说了,在月色大法师塔事件里,我们传送出来时,奥文利•;法拉还留在众神之殿,如果说他之后在那又有什么发现,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当然,其他人的嫌疑也不小,毕竟得利人一眼摆在那里,谁都会怀疑主使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正因为如此,也许反而不是他主使。 不过,众神石兵猖狂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眼前毕竟是恩达斯帝国最精锐的士兵,虽然抱头鼠窜的人依然很多,但已经开始有士兵厉吼着冲向石像。 他们的攻击当然对石像构不成太大威胁,也旋即被蝼蚁般轻易杀死,但这股毅然赴死的气概已经震动了眼前这些精锐部队的心灵,又有些人跟随着着他们用血肉之躯去阻挡石像前进的步伐,更多士兵则在将领的呼喝下慢慢汇聚。亦有不少魔法师远远躲在安全处向着石兵施放起魔法。 只要这些精锐战力组织起来,别说这个石兵已是风化不堪,就算状态完好,肯定也抵不住成千上万的虎狼之师。 虽然顶着“神奇男爵”的名头,我却没有冲上去展现神奇的打算。 兵凶战危,眼前的战斗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面对成百吨的石质兵器,面对比我大腿还粗的手指头,除非脑壳进水,否则,绝不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证明毫无意义的虚名。 将吓得不住颤抖的玛莲莉紧紧抱在怀里,我不敢再留,抢在人流前迅速往广场外奔逃。 “我父亲!”虽然脸色发白,玛莲莉扯住我衣襟,焦急地叫起来。 “放心!”我微笑着安慰她,“有波克姆伯爵保护,陛下肯定没事。”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完全没底。 虽然波克姆伯爵当时反应很快,却不知救援是否及时,若是艾斯特塞九世因此身亡,那可就耽误了我报仇雪恨的大计。 玛莲莉表情放松了点,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看着我。 我抬眉一笑:“放心,我把你送到安全地方就回去保护陛下。” 当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去——广场那边正打得如火如荼,在恩达斯帝国的士兵稳住阵脚之前,我是不打算出现的。 放慢速度,远远地将玛莲莉送到安全处,又截下一队闻讯赶来的帝都卫兵保护公主,再找来马车安排她坐上去,一切妥当,这才施施然与玛莲莉话别,一步三摇地往广场走。 四下扫了眼,见没人,我展动身形,小心翼翼地潜行到广场不远一户民房无人的阁楼顶,待听到广场爆发出士兵们直冲云霄的欢呼时,这才迅速奔向广场。 修整一新的广场已经在惨烈的战斗里撞得残破不堪,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深坑,广场正中那深难见底的碗型大洞就是石像破土而出处。 石像就在大洞边上。 不过,此时的它早已不是之前神气活现的模样,褐色的体表布满凹凸不平的坑洼,还有多处明显的焦黑与冰霜,这些物理或法术的打击并不是最致命的,最严重的是右边石腿已经只剩下半截,从地上堆在一旁的几大块石头看,估计就是肢体残骸了。 石像挺着半截断腿,摇摇晃晃挣扎片刻,身子一斜,砰地倒下,轰然大响里,烟尘四起。众人又发出冲天欢呼! 第十六章 果实 欢呼未落,倒在碗型大洞边的石像就势一冲,整个身体滑入洞内,然后,石质躯体上淡淡黄芒闪动,身下的泥土便如水源般涌起波涛,而石像就在起伏不定的波涛里没入地面。 原本欣喜若狂的众人顿时傻了眼,待意识到要阻拦,拿着武器纷纷向前时,石像早已没了踪迹,欲要追,却不知从何追起。 与这些人不同,不用闭眼,我便能捕捉到脚下那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源正逐渐向西远去,如果跟上它,很可能找到此事的主谋。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我才懒得理会。再说了,这石像虽已严重损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究竟它剩下多少实力难说得紧,而且,能指挥这石像的也肯定不简单人物,就算抛开石像不谈,自己又能有多少制胜把握呢?想立功指不定把自己也陪进去了。 至于把石像的去向告诉别人,开玩笑,只凭艾斯特塞九世以种种权术待我,我就唯恐他仇人太少,哪会帮他铲除对头,反正我的底线只是不要让艾斯特塞九世挂了就好,唯一愿意为他出力的地方就是打到拉西法利王国。 在这点上,我们目标完全一至。 正欲就此离去,西方突然有魔法波动一闪而没,扭头,眼角却见一人影迅速远去。 利尼罗·马思历,我认出他来。 他也发现了石像的去向吧。看他走的方向,我心中一动,舍下众人,悄悄跟了过去。 看利尼罗的样子,估计是想独吞擒获贼首的功劳。我拿定主意,若他胜了,就来分享果实,若他败了,当然是悄悄开溜。 远远缀在利尼罗后面,我小心地不让他发现,利尼罗估计也怕被人认出身份,身形飘忽,时行时伏,若非我紧紧锁住他不时涌动的魔法波动,只怕早被甩脱。 不一会,我感觉到他停在一个荒凉的院落里。 更加小心地掩藏身形,我偷偷摸过去,在院子隐秘的一角谨慎地探出来。 利尼罗正站在院子当中,地下,若断若续的魔力源正不断上升。 看来,石像魔力将尽,这也是利尼罗守在这儿的缘故吧。 随着地表越来越强的震颤,众神石兵巨大的脑袋破头而出。 没想到眼前有人正守着吧,看到利尼罗举着魔法光晕剧烈闪动的魔杖站在面前,石像上浮的身体突然停顿。 便在此时,利尼罗猛前往一步,将手中魔杖按上石像头部,强烈的眩目光华如潮水般沿着石像的魔纹眼狂涌过去。 众神石兵庞大的身躯如受电殛般剧烈抽动,残缺的肢体狂风暴雨般抽打着周身土地,将院心掀出巨大的坑洞。 漫天飞溅的土石中,利尼罗就如附骨之蛆,借着魔杖与石像的接触部劳劳粘于一处,任凭众神石兵拼命摇晃着巨大头颅,依然挥之不去。 石质身躯不住抽搐里,石像两支手臂颤动着回向头部,看着比他躯干还要粗大的石臂向他挥舞,利尼罗到如今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松动,无法抑制地显出几分惶急。 表情陡地变得无比冷峻,他两只手齐齐握住手中魔杖,做出倾力下压的姿势,与此同时,魔杖光芒暴涨,比强烈先前还要强烈百倍的迸发出来,我只觉眼前白光大盛,两眼一痛,不由得连忙闭紧双眼。 待酸痛稍轻,我急忙睁眼,院子里,战斗已经结束。 众神石兵如同睡着般静静躺在地上,旁边,利尼罗脸色有点泛白地站在院子里。 他正用十分惋惜的眼神打量着手里魔杖,这原本接近二尺的魔杖如果只剩下一半不到,安有宝石的上半截不翼而飞,下半截断口处则布满灼烧痕迹。 微不可察地唉了口气,将手一松,这原逾万金,如今一钱不值的魔杖便啪地掉落在地。 待他抬起抬时,看着众神石兵的眼神立即变得无比灼热。 吟唱着,他伸出手,指尖黄芒吞吐,与他声音动作相呼应,石像身上也浮现出忽明忽暗的魔光。 随着利尼罗手势不断变幻,阵阵闪动的魔法光晕里,一个白色盛装的女子缓缓由石像里浮出。 原来众神石兵身内有人操纵,虽对石像能如此精确地执行主使者的意愿产生过怀疑,但以我的魔法知识,还无法了解到石像内藏有操纵者,更没可能将其内的人擒出来。 看来跟过来还真是对了,只是随便走了趟就可以分得不小的功劳。 只是亦有点可惜,给艾斯特塞九世制造麻烦的人又少了一个。 惋惜打量那个盛装女子,我正准备走出去分享胜利果实,却越来越觉得不妙。那个曼妙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真是菲琪公主!我认出她。 “谁?”一声厉喝,利尼罗凌厉的目光猛往我藏身的方向扫过来。 刚才情绪的巨大波动影响到我对体内能量的压制,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对利尼罗这种高手来说,是绝对不会忽略过去的。 看他收往怀内的掌心绽出魔法光芒,我知道,若不答话,等待我的定是劈头盖脸的魔法打击。 “马思历大师果然名不虚传。”不住鼓掌,我缓缓走进院子,“勇斗众神石兵,独擒幕后主使,真让人大开眼界。” 看着他充满警惕的眼神,我又补充一句:“这次首席宫廷法师的位置肯定是非大师莫属了。” 这话正说到对面之人的心窝里,他眼神虽然依是凌厉,敌意已降低不少。 施施然走向菲琪,我脸上带着几分惊讶:“真想不到能操纵强大众神石兵的恐怖战士居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 低下头,我望向菲琪。 动作才做一半,我张嘴喷出大篷血雾,惨哼着朝后疾退,半空中,天雷神剑出鞘,护住前胸。 利尼罗大吃一惊,掌心魔纹突现,眼内神光凌厉地死死盯着平躺在石像之上的菲琪。 我踉踉跄跄从利尼罗身边掠过时,身形突止,天雷神剑一转,反手从后背刺出,以他肉眼无法观察到的角度刺入其腋下。 锋利的长剑尽没其体内。 一招得手,连剑都来不及抽,我毫不迟疑地拼力跃向远方。掠体而过的狂暴让我庆幸自己的明智。 远远站在院子一角,我看着马思历法师颤颤魏魏地紧捉天雷神剑剑柄,脸色惨白地对着我,连张几次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啪地倒地。 第十七章 战术 利尼罗的魔法不是我这种半调子法师解得的开的,直到二天后大军出发,菲琪依然未醒,好在暗地里请来的治疗师十分明白告诉我,她只是受到过于强大的魔法力量压制,冲击到魔力本源,才会暂时昏迷不醒。 让她醒来的办法有三个,一是施法本人来消施加的魔力,二是以更强的力量将压制力反压制,再就只能等待施加的影响在她魔力本源的冲击下慢慢衰弱。 利尼罗已经死了,想找个比他更强的法师虽不是没有,但要他来救菲琪就是种奢望了,再加上因艾斯特塞九世遇刺和代理皇家首席宫廷法师利尼罗的死亡带来的巨大震荡,我也不可能抽身去找人来救醒匪琪,暗地里找来治疗师已经是我的极限,在眼下这非常时刻,期中的巨大风险极即便以我尊贵的身份亦是无法承担的。 待听到菲琪无恙的确切消息,我便为堆积如山的事务压得喘不过气来。 波克姆伯爵的及时保护,艾斯特塞九世并未在众神石兵的袭击里受伤,但波克姆伯爵却因以身体挡住直袭而来的能量波到身受到难以愈合的重创,其中粉碎的一手一脚连帝国最强大的治疗师都无法恢复,这让艾斯特塞九世无比痛心的同时又雷霆大作,严令帝都卫戍部队严查,若非波姆伯爵为曾经的同僚求情,只怕早有不少人头已经落地。 这次未果的刺伤让艾斯特塞九世受了不小惊吓的同时更加刺激了其讨伐拉西法利王国决心,给了两天时间重整与在众神石兵战士中受创的部队,二天后,艾斯特塞九世御驾亲征,恩达斯帝国三十万大军再度出发。 三日后,盟国卡凯拉加王国出兵八万,由南部战线入侵拉西法利王国。 正因为时间太紧,直到大军出发前,我才抽空与依然沉睡未醒的菲琪作别。 当我看到在众神石兵内盛妆的菲琪时,我隐隐明白一些她的想法。 正因为要进行刺杀艾斯特塞九世这几无生还可能的事情,菲琪才会放下所有矜持来到我的身边,又因为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在世间,才会在进入众神石兵里时换上艳丽的盛妆…… “大人,大人……”边上的叫声将我惊醒,我扭过头,是一名宫廷卫队成员。 “大人,陛下召见你。” 经过这些日子的行军,我们已经到达法尔加丁城。 而在目光所不及的东北,早已整休一新的斯兰代里,拉西法利王国十三万精锐正整戈以待。 看样子,这是召集我们寻求破敌的对策。 一路上,四面汇来的帝国武将大臣证明的我的推测。 巨大的议事厅里,艾斯特塞九世端坐在红木精心雕制的靠椅上。 从出征那一刻起,他便换上一身戎装,铮亮的铠甲再配上凌厉的眼神,虽一言不发,却已让气氛在不知不觉里变得凝重,几乎每个人一进大厅,立即为这种沉凝的气氛所感染,屏声静气地小心按次序站好。 待人到齐,在侍卫官的提醒下,轻咳一声,艾斯特塞九世站了起来。 威严地扫了眼四下,他道:“各位爱卿,拉西法利王国便在我们眼前,我大军所向,必将势如破竹,各位爱卿皆将是完成我朝至开国来未竟之志的参与者与见证者,帝国新的历史,将在各位手中缔造。” 这席极富煽动力的话立即将在场的众人心间掀起涛天骇浪,青史留名,只是想想,便足以让人连血脉里的液体都沸腾起来。 就连觉得事不关已的自己,也被周遭突然灼热起来的空气弄得头脑发烫。 在一片热烈的气氛里,我突然意识到,艾斯特塞九世只怕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这这场战争里,若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刻意用留名青史来刺激手下文臣武将的斗志呢。 虽然我只是学了些战争理论,但我亦感觉到不是太妙,战场的最高统帅如此急切地渴望着毕其功于一役,这种贪功冒进的思想只怕招来毁灭性的结果。 正警惕间,艾斯特塞九世已命人拿来军事地图,要大家集思广益。 我懒得听他们议论,低头仔细考虑眼前局势。 来前就做过非常认真的研究,我知道,恩达斯帝国三十万大军虽zhan有极大的优势,但在攻城战里,恩达斯帝国最强大的地龙部队首先就失去了效用,而法师的效用则在总总器械的帮助下发挥到极致,再加上守城方的天然优势,三十万对十三万,并非成算十足。 在仔细看过地图后,我把视线更多投到了斯兰代东方的一座小城,法力斯卡。此城虽小,却有着地理上的天然优势,只要能打下此城,恩达斯帝国的大军就能既由此处源源斯兰代后方的达干尔平原,在这最能发挥地龙骑兵战斗力的辽阔地带,恩达斯帝国可以轻易地封锁斯兰代同后方的联系与补给。 只要将斯兰代孤立起来,攻下这座雄城不过是时间问题。失却王国精锐的拉西法利王国也就再无拮抗余地。 不过,我相信恩达斯帝国这些将军元帅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么明显的战术,用不着我多嘴,再说了,我这“神奇男爵”的称号在眼前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眼中多半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较幸运的代名词,没上过战场,更不谈指挥过任何的战斗,若非要强自出头,只怕还未开口,就被这些人鄙视的目光给淹没了。 这世上还真有悍不畏死的人,也许是艾斯特塞九世之前鼓动的效果,居然有不少文臣提出自己的建议,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全无征战经验的大臣立即在众将军齐齐喷出的口水里没顶。 其实这些人的某些建议还是还有见地的,只是,完全没有征战经验的他们提出的看法根本不可能周详,再加上其中更有绕而不打这类完全荒谬的提议,难怪贻笑大方。 到最后,还是元帅将军来唱主角。 这次出征,帝国三元帅皆有所司,与我一起出发寻找月色大法师塔的维拉旺要镇守西南,帝国大军出征,与我有秘密协议的塞凡丁·拉姆斯维纳和帝国右相加纳比亚斯于后方调动兵员物资,只有“帝国铁壁”希克森·拉姆法尔跟在艾斯特塞九世身边。 这场讨论,基本是众多将军接着他思路后面跟风完善。 不过,其中也有不和协的声音,因朵坎遇刺而与我结下解不开的仇恨的大将军莱尼对希克森元帅步步求稳的战术不以为然,坚持要求引奇兵一支,远袭斯兰代后方的丁克顿城,此城虽小,却是斯兰代及周边一线粮仓所在,只要占据此城,引火一烧,拦在帝国面前的拉西法利精锐将不攻自溃。 我终于明白艾斯特塞九世对莱尼如此看重的原因了,虽然骄横无比,在战争方面,他的确是有着常人不及的天赋。 不过,这个设想也够冒险的,别说途中关卡林立,既然丁克顿是粮仓所在,防守定然严密,就算这支奇兵真能幸运地抵达丁克顿城,想攻下有重兵把守的城池,只怕也是力所难贻。 听到莱尼的奇袭建议时,艾斯特塞九世的确是眼睛一亮,不过,在希克森元帅的仔细分析下,他终究是没有采用这个十分冒险的战术。 与我之前想的差不多,艾斯特塞九世决定分兵两路,主力进击斯兰代,而莱尼则引兵五万,攻击有一万六千人把守的法力斯卡城。 看起来,这更像是对否决莱尼奇袭战术的一种补偿。 第十八章 请令 “哦——哦哦……”城头,拉西法利王国的士兵又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脚夫下,恩达斯帝国的战士扔下一地尸体仓皇退却。 战斗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月,攻城的恩达斯战士伤亡逾万,眼前,斯兰代却依然稳稳地屹立,只在坚固的躯体上增加了众多干枯的黑色血迹。 这次,我终于见识到真正的魔光巨剑在守城时的巨大的威力。数十门魔光巨剑一次齐射,可以轻易地消灭大半个中队的恩达斯弓箭手,若非冷却时间和法师魔力补充方面的限制,早将恩达斯帝国的远程支援压制得抬得不起头来。 饶是如此,它也已经成为恩达斯攻城部队的梦魇,每当城头白光闪动,便有无数人在惊恐的惨叫里化作飞灰。 缺乏足够的攻击手段,攻城便在这种消耗性的巨大死伤里持续,十多日的连续攻击中,恩达斯帝国最大的战果只是有个中队曾在城墙上站稳了一刻钟。 斯兰代这里毫无寸进,莱尼那边亦是久攻不下,据线报,守城的只是拉西法利王国一个名不见经转的世家子弟,却用不到莱尼三分之一的兵力将法力斯卡城守固若金汤。 艾斯特塞九世为此已经连连修书严斥莱尼的无所作为,令他加派人手,一定要尽快拿下法力斯卡。 前线不利,后方也不安定。 正如恩达斯帝国有着其他王国所没有地龙一要,拉西法利王国也有特有的狮鹫部队。他们四面袭扰恩达斯的补给线,若非经过一次巧妙设伏,将一支飞行中队击杀大半,使其活动收敛不少,只怕仅仅这支特殊的部队就足以让恩达斯帝国上上下下为补给焦头烂额。 战斗的胶着里,法力斯卡战线突然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莱尼久攻不下,反被对方趁夜偷袭,不幸身亡,大军溃败三十里,死伤无数。 据战败的士兵讲,莱尼对于可能的偷袭已经做了足够的安排,鹿栏,警戒哨,流动巡逻……该做的一样不少,还加特地加派人手严加防范,但就在如此严密的警戒下,拉西法利王国的数千大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营外,直到突袭的火焰冲天燃起,恩达斯的战士才发觉敌人已高举利刃冲到面前。 如此情形,大败自是难免。 这仗也让我们记住了一个名字,拉西法利王国一个普通世家名不见经传的青年贵族,卡加·斯里顿特。 伴着恩达斯名将莱尼身亡,一颗新的将星冉冉升起。 听闻此消息,艾斯特塞九世大为震怒,但在这种情况要找个接替莱尼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莱尼虽然骄横,却是有真材实料的将军,自觉比莱尼强的人不是没有,但要从一个击败莱尼的对手手中夺下坚固的城池,这把握能有多少足够拷问住众人。 也不是说恩达斯帝国无人,只是在这种把握不大的情况下,这些将军自会爱惜羽毛,不肯轻易出头。 因为,这里还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根据大量战败的战士回忆,拉西法利王国部队的出现的确是突如其来,仿佛是从地底穿出一般,究竟是对方手段高明或者是拉西法利王国在魔法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那在场的只怕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遇到不会吃亏。 这里面,我看到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曾有一度显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只是,当他身边恬静温柔的水蓝长发女子手中紫色魔法水晶杖轻轻摆动,他立即沉静下来。 才女曼月,米尔奇集团的智囊。 我大概了解些二王子眼下不适宜出动的原因。 以军功来说,米尔奇以往的征战已经在这方面积累起足够的资本,这次若能攻下法力斯卡城,那只算锦上添花,若是一时不慎吃了败仗,或者没能按艾斯特塞九世的期望及早攻下法力斯卡,在这关系到恩达斯帝国数百年宿愿的战斗里给艾斯特塞九世留下“不过尔尔”的坏印象,对皇位之争是绝对致命的败笔。 实力派的将军各有顾忌,实力不济的更不想去当莱尼第二,于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填到这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口上去。 一片沉默里,希克森元帅缓缓站了出来:“陛下……” 看他样子,是打算挺身而出了。 这个数十年一心为帝国戎卫边疆的老元帅从来就没有顾忌过自身利益,这一次,当帝国需要人时,他又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看着这可敬的老人,刚才诸多盘算的众将领目光内流露出敬佩与羞愧掺杂的复杂感情。 不过,希克森元帅的请求还未出口便被艾斯特塞九世打断了。 “爱卿,斯兰代更需要你的存在,法力斯卡的功劳还是让给其他人去领取吧。” 不得不说艾斯特塞九世说话高明,把众人畏缩不前的战场说成是难得的功劳,希克森元帅自然不好意思再争着要去。 既拒绝了希克森元帅的请求,又保全了他的颜面,维护之心十分明了,只看希克森满脸感动地退下去,就知道这位刚直的元帅肯定涌起“誓死效力”这类念头。 这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在里面。 相对法力斯卡,斯兰代的确是更重要的战场,即便帝国于法力斯卡再损失几个莱尼,也不会伤及根本,只要取下斯兰代,形势便能借此逆转,法力斯卡的重要性只在于保护斯兰代,而斯兰代这仗,却是哪一方都输不起的。 作为恩达斯帝国目前在这战线上最有威望,最具实力的元帅,艾斯特塞九世自不会放他离去。 看艾斯特塞九世拿目光扫视群将,准备将法力斯卡的“功劳”给人,视线所到,将军们皆不由得垂下眼帘,唯恐引起艾斯特塞九世注意。 沉吟着,当艾斯特塞九世的目光一扫而过时,迎着他视线,我上前一步:“陛下,让我去吧。” 如果还按眼前这样僵持下去,也许恩达斯帝国此次气势汹汹的出征最终将落得无功而返,而这,是我绝不愿看到的,闲来无聊,对法力斯卡城的攻击方法我也做过一番假设,只看事情是否能按我的设想走下去了。 见我站出来,艾斯特塞九世的眼睛猛地一亮。 我心知肚明,由于那个不知所谓的预言,在很多方面,这位帝王对我的信心比对我对自己的信心还要足些。 第十九章 出征 虽然反对者众多,但艾斯特塞九世还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我领军出征的请求。 考虑到上次莱尼五万精锐也吃了败仗,这次艾斯特塞九世总共给我七万人。 听起来实力是强大不少,但这七万人里,除了我的近卫和红枪大队(红枪中队如今已经升格)外,其他部队中,近四万人是曾在法力斯卡城溃退的莱尼败军,刚吃了大败仗,士气全无的队伍,此时他们虽划归我指挥,却还远在法力斯卡城外,正接我命令,缓缓向我汇合过来,还剩的二万多则是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在我看来,这些人就是“鱼腩”二字的真实写照,吓唬平民百姓很有一手,若要同拉西法利王国的精锐之师战斗,完全等同给人上菜。 好在,我另有打算。 对于这些给我暗中搞鬼的人,我也懒得去追究,说起来,他们这种做法对我的计划反而起了不小的帮助。 拖着这些杂兵,一日三停,我向法力斯卡靠拢,不过,直到得令的莱尼败军慢慢汇过来,我们与法力斯卡的距离还有二百多里。 按恩达斯帝国的军规,我这新来的主帅应该对莱尼败军进行处理,对这些未能保护主帅性命的部队,或者贵族军官可以幸免,普通将士至少是砭谪发配,甚至大部分人头落地亦有可能。 与众人想像的完全不同,我一不整兵,二不备战,更不处理莱尼败军,又拖拖拉拉走了两天,干脆就这么扎下营来。只是每天喝酒取乐,再就是跑到伊娜和美莲达那里骚扰调笑。 按伊娜与美莲达的身份,本不该随军而行,不过,她们与我毕竟未定名份,再加上都在我手下领了军职,对我这帝国红人,既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别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样花天酒地过了几天,正当我喝得醉醺醺时,莱尼的原副官突然跑来找说,要求我出兵替莱尼报仇。 估计对我这从无指挥经验,在军中毫无威严的驸马不怎么看得起,他说话并不怎么客气。 看他还没我这喝酒的人清醒,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命人拖他到账外重打三十军棍,等他想明白谁才是能做主的人物后,我又下令所有将领集合。 估计没人想到我这从来不点军的人会突然命他们集合吧,看着这装束不整,甚至不少和我一样酒气冲天的将领,我只是一阵冷笑。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次是由我来领兵吗?” 看他们一脸茫然,我又是一阵冷笑。 “你们觉得我领军比莱尼如何?” 这个问题就更不好答了,毕竟我之前最多的领兵记录是一百人的红枪中队,但要他们直接说顶头上司不如之前的上司,除非他们脑子坏了。 “哼,明白告诉你们,之所以派我这毫无领军经验的人来打法力斯卡,不过是因为大家都不敢来,帝国的颜面又不能不顾,没办法,陛下只能抓我来顶缸。” 我将满口酒气喷到各位张口结舌的众将领脸上:“就凭我们这些杂鱼,过去就是送死。大家都不傻,我也不会那么傻,明知是死还非要往里面撞,陛下是要我打法力斯卡,但也没说什么时间打下来,我就慢慢耗,耗到斯兰代打下来了,再打法力斯卡就容易了。” 听我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众将面面相觑。“从今以后,再不许有人在我面前提出兵法力斯卡的事,”我看着那扔在脚前哼哼唧唧的原莱尼副将,“这三十军棍是小惩大戒,再有人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定斩不饶!” 末了,我补朝那副将补了一句:“你更要搞清楚你的身份,我还没给你定罪呢!” 说完,拿着酒瓶狂笑着不顾而去。 我这番话里有大量不敬之词,传扬出去即便是我的身份只怕也吃不消。 不过,这些杂七杂八拼凑来的各级将领更多露出恍然大悟与欣慰的表情。只凭眼前这支部队,完成攻取法力斯卡城的任务看来的确是不可能——我番话拖着不打仗的话,等于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相信他们不会自找麻烦,想换个让去他们攻城送死的上司来吧。 虽然没人宣扬,但我这番不打仗的言论还是迅速在营地里传开,上行下效,营地里一片酒肉声色。 当然,这世界上还是会有不识趣的人,不过,当我真将胆敢冒死劝我出兵一名将官的头颅挂到军旗上警示众军后,就再没人敢在我耳边啰嗦了。 成日酒肉不断,军需当然有点跟不上,一边派军需官找后方索要,一边干脆放任那二万杂兵自行出营,这些平日里就惯于鱼肉乡里的土兵得我松了笼头,做起往日的搜刮工作当然得心应手,只搅得四乡乌烟瘴气,众民众怨声载道。 而对艾斯特塞九世三天两头就派来的催促我进军的使者,我都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随口打发了去,眼看这么过了两周,首先顶不住的居然是周边几个小镇的镇长。 这些原属于拉西法利王国,在恩达斯帝国大军占领斯兰代后见机投降的小镇,几位不堪其扰的镇长找上门来,对着我涕泪横流地诉苦。 当然,他们也不会空手而来,犒军的酒肉和用来打动我的金币、财宝。 这些东西我毫不犹豫地全部笑纳,将酒肉分下去犒赏三军的同时,也于欣然接受这几位哭得比较辛苦的镇长提出的当晚再度设宴款待我及众将士的请求。 酒宴过半,看着已变得醉醺醺的镇长们,我笑嘻嘻地站起来,脸上酒意突然全退,将手中酒杯一举:“今日这酒算是为我那帮不争气的手下敬的。” 看着众镇长醉眼惺忪纷纷举杯,我笑容不褪:“下次,我会在法力斯卡款待各位。” 在各位酒意惊醒大半的镇长,狂笑着,我掀账离去:“看好这些人,天亮前一个不许离开。” 领命而来的众侍卫立即将整个房子都封锁起来——这些原本在外警戒的侍卫如今只需要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屋内之人的身上,再加上几十名刚刚调来的卫兵开始大声行酒划拳,从外面看,屋里正进行一场通宵不寐的酒宴。 说这些原拉西法利王国的老居民都是真心实意投向恩达斯帝国我根本不信,我相信,今晚我又要花天酒地的消息肯定早就传了出去——就如之前几星期一直有这样的消息传到拉西法利王国一样。 这一次,可能要令有所有的有心人失望了。 我抬头往上看。灯火辉映下,小半天空泛着莹白的光晕,恍若黎明前的微光。 看着这微光,没由来地,我叹了口气,这个夜晚,会比许多人想得要长很多。 第二十章 夜袭 “老大,都准备好了。”苏拉格在我身后轻声提醒,“按你的命令,饭足肉饱,却没和其他分队的士兵一样给酒。” 点点头,我大步走进营地。 里面,按我要求,四万原属莱尼的部队正列队待命。 毕竟是曾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虽然这些日子没加约束,却自律严格,从紧急集合的命令下达到现在不过十分钟,已经军容严整地列队完毕。 看着他们,我满意地点点头:“你们都是恩达斯最骄傲的战士,是谁夺走了你们的一切呢?” 我抬高声音:“不错,是拉西法利王国的杂种,他们不是用刀,不是用剑,而是用阴谋与诡计,你们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对这些不通文墨的士兵而言,粗俗的语言对他们更有亲切感和亲和力。 一挥手,几位镇长送来的金币被几名战士抬了上来,在我的示意下,它们被倾倒在地,在火把的映照下,伴着清脆的交鸣,闪现片片点点诱人的澄黄莹芒。有几枚还打着旋儿滚到我和前排战士的脚前。 整齐的队伍起了一阵无声的骚动。 我无声地笑。对这些大多由平民组成,把战争当成是追求财富手段之一的战士们来说,没有什么比黄金更能打动他们的了。 “按恩达斯帝国的法律,你们大部分应该受到苦役的处罚,”我声音说不出的严厉,但马上又转得极富煽动力,“但我决定给你们机会。” “在一百多里外,是用阴谋和诡计打败你们的拉西法利的杂种,用你们的刀剑,割开这些杂种的喉咙,用他们滚烫的鲜血来证明你们,证明你们是恩达斯最骄傲最勇敢的战士,我将给你们赦免,不仅如此,这些,”我用力踢开一枚滚到脚下的金币,“将是给你们奖赏的一部分,而在法力斯卡的土地上时,还有更多财富和女人等待着你们。” 摄魂大法在这些头脑发热的战士里发挥的效果出其地好,我看到他们双眼发红,鼻吸迅速变粗。 再一次抬高声音,我冲他们大吼:“现在,拿起你们的刀剑,今晚,我们要出现在法力斯卡城头,用拉西法利杂种的鲜血来见证我们的荣耀!” 因为受到不许大声喧哗的严令,这些被热血冲得头脑发热战士只能用力挥舞拳头来或者咬牙切齿来表达胸中的激动。 随着我手臂重重挥下,这支蛰伏在体内的血性全被激起的雄师立即变成足以冲垮一地切的洪流,向着法力斯卡迅速涌去。 经过大半夜的急行军,我们终于来到法力斯卡城下。 看着一片静寂的法力斯卡,我禁不住不住显出焦灼的神色。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迷惑敌方与振奋莱尼败军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计划更重要的一环则要看朵坎及追随而去的红枪中队的精锐们的了。 早在出兵之前我就已经有了袭取法力斯卡的全部腹案。 因为恩达斯帝国大军压境,拉西法利王国内部已经有不少见机不妙的人打起投诚的主意,而朵坎就是去联系这些可以利用的力量。 这些日子,他们化整为零进入拉西法利王国地界,并与拉西法利王国一个不小的世家搭上了关系,按他们传回的消息看,他们已经在这个世家的安排下,以种种身份进入法力斯卡城,而今晚,他们将与这个世家的战士一起袭取城门,为我们的攻击打开胜利的通道。 “老大,还没动静吗?”身后草丛里,苏拉格悄悄摸过来。 应该是看到我焦急的眼神,他转而安慰我:“老大你就放心吧,以朵坎他们的身手,又有笛珀利帮忙,偷袭肯定不会失败。”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 这次的计划是因为考虑到对手是个新出道的将军,即便天纵其材,也会有年轻人应有的轻狂,大败莱尼,多少会有些得意,而对着我这个从无战场经验的新手,再加上知道我只是喝酒取乐,不敢应战,自不免大起轻视之情。 对手的放松便是我的全部机会,但对手若是聪明到看穿我的计谋,或者他少年老成,这种情况下依然对法力斯卡严加防范,那朵坎的偷袭能否成功就很难说了。 一颗心正七上八下,远方的法力斯卡城城头,突然亮起一点昏黄灯火,在一片凌晨的黑暗里,连绕三转才悄然隐却。 好!成功了! 兴奋地,我一跃而起,手一挥,早已无法按捺胸中杀意的士兵潮水般涌了过去。 “咯咯咯——”沉重的城门徐徐在我们眼前降下。 “敌袭!敌袭!敌——啊……” 有警觉的拉西法利战士觉察到异动,不过,他的超过常人的敏锐观察也是他丧命的原因,至少有十支利箭在黑暗里朝着发声处飞了过去,将这警醒的战士射成刺猬。 隐匿已经没有必要,挥舞兵刃,狂吼着,部队在各级将领指挥下以更快的速度往城门涌进。 喊杀声,兵器交击声四面响起,火光在法力斯卡迅速蔓延。 没了厚重城墙的保护,拥有兵力与天时优势的恩达斯部队已势不可挡。 法力斯卡城的倾覆只是迟早问题。 一夜的变化足以让大陆众多战争观察家大跌眼镜,看来毫无进取心的我居然奇袭法力斯卡,致使僵持不下的两国形势立变。 这一夜,法力斯卡守军只有不到五千的士兵由卡加•;斯里顿特带领逃离。 也是我战前动员做得太好,手下莱尼的败军都鼓着以血洗耻的劲头,其他一万多拉西法利战士,大多永远倒在城内,战俘没剩几个,连带平民亦被杀红眼的他们误伤不小。 而踏着拉西法利王国之前刚刚升起的将星卡加•;斯里顿特,“神奇男爵”的名头再次响彻曼德费尔大陆。 不过,这些虚名并不是我想追求的东西,只对我而言,唯一看重的便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的头颅。 一夜过后,拉西法利王国十三万精锐孤悬斯兰代,形势岌岌可危,而恩达斯帝国战况大好。 战局,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卷十二 第一章 处罚 恩达斯帝国希望能全歼这十三万拉西法利王国的精锐,借此一举奠定胜局,而对斯兰代的指挥官而言,若不能安全撤退,精锐尽失的拉西法利便再无颉抗余地。 便在这关键时刻,立下的大功的我却接到带队去占领法力斯卡后方的舒拉达斯城的命令,而这里,将交由大王子安因艾斯特塞和他手下的六万精锐管理,其后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一万袭扰斯兰代后方补给线的地龙部队将由此出发(由于其它边防还得驻军,地龙部队只能分出二万八千前来,艾斯特塞九世一口气投入三分之一强,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显而易见)。 舒拉达斯是拉西法利王国的国家发源地,当初的第一任国王,亦是当年魔法公会会长的加卡丁法洛便是在这里起兵,无数拉西法利战士便倒在这里,加卡丁法洛死前的遗言更是言明要将他葬在这些战友身边。 不仅如此,后来历位国王亦将安眠之所选在加卡丁法洛附近,这也使舒拉达斯成为拉西法利王国国民心目中的圣地,人人皆以葬在此地为荣,只有最具名望,对拉西法利做过最杰出贡献的人才能在死后送到这里。 不过,舒拉达斯虽然是拉西法利王国心中的圣地,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它却是完全不具备战略意义的城市,这种情况下派我去,与其说是派兵占领,不如说是怕我分了功劳,故意将我调离主战场。 “大人,这不公平!”没想到,最先抱不平的居然是原莱尼的副官,加尼克斯文尼奥。 看来这些日子收买人心的做法倒是效果显著。 作为莱尼的嫡系,因为莱尼平日的人际关系的处理大成问题,在莱尼阵亡后很是惶然了一阵子,都怕受到清洗,没想到我不仅帮莱尼报了仇,而且还十分信任地使用了原班人马。当然,这与我假装醉酒行军法后及时安抚也有关系。 而接下来,在战利品的分配上,因为我根本不在乎钱,于是全分了下去。要知道,作为领军将领,我有权得到百分之十的战利品,而且,还有按不成文的惯例,还要分出一给恩达斯帝国权贵当红利,这些也被我毫不在意地发放给众人,可以说,这场仗,比平常他们打五次仗获得的钱还要多,也难怪他们一心向着我。 说实话,这次艾斯特塞九世派我到舒达拉斯,估计这些没得到意料中孝敬的人权贵也应该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当初,对恩达斯帝国军内规矩比较了解的加尼克斯文尼奥还就此事劝说过我。 看这加尼克的样子,估计以为是因为我没有分红利给恩达斯帝国权贵才会有这样的“处罚”,难怪是又内疚又不平。 这只是他的看法而已,但我知道,原因绝不是如此。 艾斯特塞九世把征服拉西法利王国当成毕生大志,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而自毁长城,对他来说,肯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理由其实并不难想,作为艾斯特塞九世心中的“命运之子”,他既想发挥出我的最大价值,又唯恐我脱出了他的掌握,其实,取消了红利的惯例,也是存有这样的心机在里面,毕竟,这样一口气得罪恩达斯帝国权贵,也说明了我政治上的幼稚,可以让艾斯特塞九世放心不少。 但从现在看,艾斯特塞九世还是不太放心,唯恐我争得更多军功,居然就借这种不上台面的借口来将我远逐。 当然,若非我知道“命运之子”之事,只怕也以为他是顶不住群臣压力才会做出这种事吧。 既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制止众手下的愤愤不平,转交防卫,就这样,我带着刚刚打胜的队伍离开法力斯卡。 经过这件事,我对艾斯特塞九世算是彻底死心,取下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头颅的那天,便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刻。 这,绝不可能再改变。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事要做,我可是想要手刃奥文利法拉的,怎么能就这样在这里耗下去。 既然艾斯特塞九世是对我还存有疑虑,那么,想法打消这个顾忌就好。 有了这个打算,从势如破竹地进攻到进驻舒拉达斯,我从头到尾就十分干脆纵兵劫掠。 平民我才懒得理会,目标就是那些富得流油的贵族官员。 只要是有名有望的都捉到我大军之内,没有丰厚的赎金,休想活着离开。 要知道,大陆间的贵族通婚让众多世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虽然是敌对的拉西法利王国贵族,但也有不少体内有着恩达斯帝国的血脉,这也是两国交战以来,拉西法利王国的贵族虽然日子并不太平,但总体来说还算过得去。 不仅是现在这次战争,以往任何一场战争里,战败方的王族可能会灭族,但贵族却只大多只是换个效忠对象就能过着如前般奢华的生活——当然,那些不识趣、或者得罪人太多的贵族除外。 为了保证家族的生存,不同国度的贵族通婚是十分常见,战胜国对战败国贵族的保护也是不遗余力的。毕竟,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国家就不会战败,将鸡蛋放在几个篮子里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而像我这样敢于破坏这不成文的默契的,估计是恩达斯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人,这艾斯特塞九世也不敢这么做,毕竟,他的皇位也得靠这些贵族来支持。 我些举,等于是同时开罪了两国的贵族层,从政治上来说,就是自毁前程,即使我想借着驸马身份打恩达斯帝国皇位的主意,也不会得到贵族的支持。 我相信,这样一做,艾斯特塞九世应该就会打消对我这“命运之子”的顾忌,毕竟,就算我再厉害,没有别人的支持,我也不可能翻出太大的浪来。 而对我来说,本就没想当什么帝王,只是想报仇雪恨后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过上自己想过的舒适生活,得罪这些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由于怀着这种想法,对于各方来说情的人,我根本不理,至于那些以为我搞不清状况,想要说教一番,甚至于出言不逊的人,那就是毫不留情地乱棒打出营去,而对抓来的贵族,那些自恃身份死硬到底的人,我只有一个处理,杀! 当营外挂上几个表情扭曲的人头后,所有贵族都明白了我的决心和手段,老老实实地按我要求将来的赎金。 当然,这么多贵族交来的赎金数量大得惊人,我当然不能放自己腰包,除了分些给士兵,大多直接送到艾斯特塞九世面前给他处理。 毕竟,我等于得罪整个贵族层,想要实现取下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头颅的目标,还得他大力支持。 相信艾斯特塞九世这个恩达斯帝国难得的雄主对于贵族层对他的诸多牵制估计早有不满,再加上我给他送来大量财宝来抵消战争带来的经济压力,对于我这能利用来好好打击贵族层又会做人,且没有任何使用弊病的利器,肯定是大力扶持。 此时的我已经渐渐明白莱尼当初得宠的原因,这种“愣头青”似的人物正是帝国驭下时难得宝物。 而我,正是莱尼死后填补空缺的最佳人选。 我相信,在目前我威望不足的情况下,他不仅不会将我闲置,反而会让我取得更多战功,更有利他压制贵族层的打算。 第二章 变故 当然,我也不会白忙活一场,虽然金币这类我并不看重,但那些贵族珍藏的珍品,我怎么也会留下些,毕竟曾经是盗贼,再加上这些贵族不少是拉西法利王国开国时传承下来的大贵族,甚至有不少稀世奇珍,由不得我不动心。 更何况,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嵌有黄豆大小破魔晶的戒指,这种可以破除一切魔法的晶石是所有盗贼眼中的圣物,由于矿脉基本已被挖绝,这个戒指在我们这些盗贼出身的人眼中,绝对是比十座城池更要宝贵的宝物。 不出所料,在将舒拉达斯的财宝送到艾斯特塞九世面前没见天,艾斯特塞九世先是发旨来狠狠训斥了我一番,然后就要我立即带上一半部队到他账下听候处罚。 而这一半,就是我手下的精锐,莱尼的原部下及红枪大队。 抛下那些占位置的杂鱼零碎,我手下的整体战力基本不变,但机动性和土气则是升了一大块。作为受益人,我当然更明白艾斯特塞九世维护之心。 就在领兵开拔的第三天,当扎营睡觉到后半夜,一个满身血迹的恩达斯帝国士兵被笛珀利带到我面前。看他的装束,居然是我留在舒拉达斯的战士。 当这个遍体鳞伤,气息微弱的士兵将拼死带来的消息告诉我后,我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原来,在我走后深夜,当地贵族突然发动袭击,要知道,这些贵族都有不少的侍从和护卫,再加上可以从领地上征招农夫,虽然战力下正规部队相比有一定差距,但使用偷袭战术,打我留下的那些杂鱼部队还是不成问题的。 由于根本没有任务准备,自身战斗力又不足,那再加上对方都是地头蛇,地形熟得紧,结果,不小的队伍一路逃来,不断受到劫杀,只有他侥幸脱身,也亏得笛珀利警觉,感觉到他的存在,这才将已经精疲力竭地倒在营地不远处的他带到我面前。 看着强撑着说话这番话便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活不成的士兵,我沉吟片刻,对笛珀利道:“把他送回你发现他的地方,清理下痕迹,不要让人看出他是被人移动过的。同时,小心警戒舒拉达斯方向,如果有什么动静,立即通知我。” 再度沉吟,我补充一句:“不要让他再受苦,让他好好去吧。” 说这句话时,我都觉得自己虚伪,明明是要牺牲对方,却说这么慈悲。这士兵虽然伤得重,也并非一定没救,但为避免对方发现我已经得到这个消息,只得让他变成尸体回到原地。 当然,这事也只有交给笛珀利做我才放心,毕竟,这种残杀自己士兵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大失军心,还会被送上审判台。 交待完这些,我立即叫侍卫将将领们悄悄叫来我帐篷内开紧急会议。 等人到齐,我便将那士兵带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至于那士兵,我便说他已经伤重不治,为了避免对方发觉我们得到了他传来的消息,于是将他尸体送到原地去了。 毕竟看到笛珀利带人来的还有些侍卫,我不可能将他们也灭了口,只能这样掩饰了。对于“尸体”的处理虽然不算尊重这位“勇士”,但也不会引起太多不满,战争需要嘛! 这些一脸睡意的将领听完我说的话,有几个顿时怒嗥起来,叫嚣着说要领兵回去给那些“不知死活的拉西法利贵族”点颜色瞧瞧。 真是白痴!不知道谁是不知死活…… 不理会这些用肌肉思考的家伙,我拿视线扫过其他人。 看我视线转到他脸上,苏拉格皱起眉:“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舒拉达斯的贵族们应该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边上,朵坎接口道:“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莱尼的副官,加尼克•;斯文尼奥脸色发白:“难道帝国在斯兰代城下战败了?” “不可能!”“绝对不会!”……几乎同时,大部分将领大叫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慌成一团的他们。 贵族们的确是比较愚蠢的,但他们绝对不傻,他们敢动手,就说名他们绝对没有担心我们报复的后顾之忧,反过来说,现在的我们,肯定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困境里。 这正是我第一时间要将那送来消息的士兵变成尸体并送回去的原因。对方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事,才是我有可能扳本的生机。 闹哄哄地吵了一阵,见我一言不发,他们慢慢安静下来,皆用期待的目光打量我。 看来,之前做了那些工夫没有白费,他们已经慢慢接受了我的领导,在这种时间将希望都交托到我的手上。 沉吟片刻,我道:“事情也许并没有坏到这一步,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好全部的打算。从现在开始,所有部队进入最高警戒,表面保持原样,暗地里要时刻保持作战状态,预防敌袭,甲不离身,刃不离手,就算睡觉,也要给我睁一只眼睛。”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又望着朵坎,我缓缓道,“带上红枪大队和我的七百名近卫,立即奔袭斯兰代后方粮仓丁克顿城。这次突袭关系到整个军团的生死,一定要小心从事。” 这是莱尼当初在御前会议上提出的奇袭计划的翻版,不过,我们身处法力斯卡城之后,如今的奇袭计划比当初就少了不小的障碍,而且,假如事情真的如尼克•;斯文尼奥所说,不会有人想到此时我们会突袭粮仓丁克顿,这次突袭会更具有突然性,成功的机会也更高。 只有断了拉西法利王国的军粮,我们才有扭转战局的机会。不是我想帮艾斯特塞九世,而是这也关系到自己生死,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估计在斯兰代战败了的恩达斯帝国才可能帮我完成取下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头颅的愿望。 听完我的话,朵坎表情不变:“就算战至一兵一卒,我也一定完成任务!” 都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他却连眼都不眨地做出承诺。 我眼睛发潮,十分动情将手搭上他的肩:“我不要你战至一兵一卒,我希望你在完全任务的同时,带多少人出去,也能带多少人回来。尤其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看着我的眼睛,朵坎眼眶红了,一阵沉默后,坚定地向我行个军礼,转身掀帐而去。 只是,斯兰代的情况究竟如何?恩达斯帝国与拉西法利王国的战斗究竟如何?我的想法真能扭转乾坤吗?或者,这仅仅是无用功? 这些,我无从得知,只能用尽人事,听天命来自我安慰。 第三章 城外 看他离开,我缓和下激动的情绪,将目光又转向尼克•;斯文尼奥:“你立即带着三万部队,掩藏行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法力斯卡。带走的部队要留下所有旌旗,我会把剩下的一万人伪装成全部人马,以掩护你撤退。” “大人!”尼克•;斯文尼奥叫起来,“怎么能让你掩护我,三万人应该由你带走,我来带领剩下的部队。” 他说的虽然是我的真实想法,但我可不能这么说呢,留下的这一万人很可能是炮灰,若我直接这么让他留下,估计刚刚树下的一点军威立即荡然无存,虽然他不会违令,但会不会尽心做好掩护就难说得紧了。如果一战即溃,那也失掉了掩护的作用。 由我表示出要为他掩护我的念头,在这么多将领面前,他绝对不可能接受,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以我恩达斯帝国驸马的身份,若有三长二短,甚至会牵连这些将领的家族,由不得他们不尽心保护。不过,有我这样的表态,他们肯定会心存感激,做起事来自会死力效命了。 当然,我还要假意推让一番:“我这也没什么危险,只要你带去的三万人劳劳守住法力斯卡,我们退路畅通,肯定就能安然无恙。” 尼克•;斯文尼奥立即说出了我期待已久的话:“既然如此,那由我留下掩护大人也一样啊。” 边上众将领也是一阵苦劝,拗不过他们,我最后只能同意由尼克•;斯文尼奥带着一万人给我们做掩护。 “保重!”如之前般,我将手重重拍在尼克•;斯文尼奥肩头。 满屋人又是一阵唏嘘,在这离别的伤感里,不少人立下誓死战斗的誓言。 严令他们不许将恩达斯帝国可能在斯兰代下兵败的消息传出去,这才让他们出去做准备,我又仔细想了想所有的行动细节,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坐下休息。 动脑的确比动手要累人多了。 人还没坐稳,美莲达突然冲进帐内:“大人,请让我随朵坎将军一同出击。” 啊?我猛地跳起来。之所以留下一百侍卫,为的就是保护美莲达。有了这些侍卫在,作为侍卫长的她,她就没法离开我身边。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请命出击。 想去找死吗?这可是九死一生的活,我怎么能让她去做。想也没想,我一口拒绝:“不成!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的安全,没有我的命令,你一步也不许离开我。” “大人!”美莲达就这么直直地跪在我面前,“不要让我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你怎么会没用,”我劝慰道,“就是你一直在保护我的安全啊。”我是铁了心不松口。 怎么能冒失去她的危险呢,无论她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大人——”美莲达匍匐下来,哀哀地道,“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对大人没有用处,这是我活下的唯一理由。” 她波浪般的长发披散开来,如同在地面盛开一朵娇艳的合花。 我的心一阵阵的抽搐,她话背后的意思让我全身发冷。我心爱的女人用生命来要挟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但我却不敢说任务话来刺激她十分严重地自毁倾向。 半晌,我虚弱地道:“你拿定主意了。” “是!”脚下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 无力地挥手,我道:“那你去吧!” “谢谢大人!”声音还是那么的平稳,她站起来往外走。 眼看她走到门口,我突然脱口道:“活着回来!” 短短时间内,这是第三次说同样的话,但心境却已完全不同,世界还真是讽刺呢。如果,我少考虑报仇,不派朵坎出击就不会有这种事,如果我早下决心,放弃仇恨,那更不会和美莲达走到这步。 我真的做对了吗? 美莲达伸出掀帐的手顿在半空,停了片刻,声音终于有了变化,低声道:“是!”然后,迅速离去。 疲乏地倒在椅子上,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直至将我完全吞没。心,真的好痛! 心绪虽然大变,事情却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所以,美莲达和朵坎一起出发,而我也要带着大队迅速赶往法力斯卡,而笛珀利则被我派去斯兰代探听虚实——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只有他才有完成这个任务的实力。 看着因为我“不辨轻疏地派心爱女人去执行危险任务”而目光崇敬的手下,我更是觉得无比讽刺,只能令他们加快步伐。 本就离法力斯卡不远,为避开天空中侦察的狮鹫骑士而采取昼伏夜行方式,经过两夜急行军,当第三天天色将明时,站上一个高高的土丘,远方,法力斯卡遥遥在望。 看着城头招展的恩达斯帝国旗帜,我不由松了口气。还好,只要法力斯卡还在掌握,就算恩达斯帝国在斯兰低城下一败涂地,我们应该能安然由法尔加丁退回帝国境内。 我可不信拉西法利王国能一鼓作气攻下那座雄城。 反正离天明也没多久了,我下令部队先进行短暂的休整,等天明之后再带兵进入法力斯卡。 看看天色大亮,军队也有所恢复,我命令士兵往法力斯卡进发。 远远看见我们,法力斯卡城城头明显一阵骚乱。 没看清我们旗帜吗?看那些士兵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皱起眉头。恩达斯帝国真在斯兰代城下一败涂地吗?若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草木皆兵。估计,我们比正常时间提前二天到达也是他们反应如此敏感的原因之一。 手下传令官早早冲到城下,而城头的士兵则在将领的训斥下收起对准我们的武器。 听到我们入城的要求,城头迅速分出一士兵往城内传报。 不过,这动作也真是慢,好久都不见人开门迎接,我不耐地命手下传令官再去催促。 恩达斯帝国情况如此不妙,这些将领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稳,我甚至开始怀疑是大王子还留在这。 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以大王子的性格,应该是第一时间就逃到最安全的地方啊,怎么还会留下。 正疑惑,城门在沉重的咯咯咯声里缓缓放下,一骑迅速跑到面前甩蹬下马:“不知大人前来,末将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因为半年前同样的私人原因,天尊又停止了一断时间,我都不好意思向大家道歉了,只能加快更新。 第四节 伏击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将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现着充满智慧的光芒。 看着在我面前跪拜行礼的将领,我有些疑惑地问:“现在是你来守卫法力斯卡吗?”我可以肯定从未见过他。以此人出众的气势,若我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记。 那将领道:“回大人,城守依然是大殿下,末将只是城门守将,只是大殿下未起身,才特命小将来迎接。” 咦,大王子真没走啊!对于大王子的无礼我倒无所谓地忽视了,只更是疑惑地问:“你是大王子手下将领是吧?” 看对方点头,我续道:“斯兰代那边情况如何?”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眼前将领明显愣了愣,这才答道:“陛下大军还在围城,暂时没有变化!” 然后他抬手恭请我入城:“大人劳师远来,还请入城休息。” 下意识地跟拍马向前,我皱眉苦思。 难道说之前的猜测都是完全错误的不成,舒拉达斯的贵族真是吃错药啦? 这不可能!我立即否定这一点,他们敢这么做绝对是有恃无恐。 但眼前将领却说一切无恙,难道说,这个将领对此并不知情。 这更不可能,以此处和斯兰代联系之紧密,恩达斯帝国的任务变动都不可能被瞒过去。 再不然,眼前被害人是故意欺骗我! 望向城内,街道上空空荡荡,沉寂得可怕,而城门边几名士兵看我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而双手,却将胸前的长矛握至十指发白。 我立即和入城前看到的那慌乱景象联系起来。 “快退!”我猛然大喝起来,“有埋伏!” 天雷神剑出鞘,斜斜劈向引路将领。 几乎我出剑的同时,面前那将领向前疾冲半步,就势一滚,立即避开了斩下之剑,然后迅速跃起往城内奔,边跑边放声大喝:“放箭!” 一时间,原本稀稀拉拉站着些守卫的城头突然涌出无数手持劲弩的士兵,如蝗箭雨劈头盖脸攒射下来。 脸色大变,我赶紧弃马,向前疾跃,空中长剑飞舞,将射来之箭一一磕开。 手下士兵可没有我这么好的功夫,虽然我提醒得及时,部队退得早,但依然有不少人倒在这片铺天盖地的箭雨里。 看着惨叫里倒下一片的士兵,我心头大痛,不住命令部队后退。 对方也不追赶,只是在哈哈大笑里,将法力斯卡城头的换成了拉西法利王国的。 难怪舒拉达斯的贵族敢起兵,原来,自己真的是连逃命的地方都没了。 好在之前我严令不许任何人将帝国在斯兰代下兵败之事说出去,所以虽然法力斯卡城被夺,眼前这些士兵依然保持了较高的士气。 暂时没什么办法好想,手下士兵又是经过一晚急行军,退出十里,我便择了处易守难攻处扎下营来,不官下一步怎么打算,先把士兵的体力恢复再说。 同时,我也命人前往尼克•;斯文尼奥处,让他迅速赶来与我汇合。 反正我这主力已经暴露,他再做掩饰也没有意义,继续分兵,说不定还被人各个击破。 就不知道作为诱敌的他们是否还有命活着见我。不过,从道义上讲,无论如何我也该派人过去通知。 还没等到他们的消息,笛珀利却带来个令人精神大振的消息,在斯兰代城下,恩达斯帝国与拉西法利王国依然僵持不下,同时带来的还有艾斯特塞九世的密信。 原来,我由法力斯卡出发后不久,被恩达斯帝国的补给骚扰队弄得焦头烂额的拉西法利王国发动组织了一次预谋以久的偷袭。 先在斯兰代方向做出种种撤退的表示,将恩达斯帝国的视线全吸引过去,甚至引得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也驻扎在斯兰代不远,分散了法力斯卡的兵力,然后,精锐小队由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进入法力斯卡,大开城门,再加上我攻城时伤了不少城内居民,仇恨的民众事先受到了挑动和组织,不住袭击、拖延前去支援的恩达斯军队,使得一夜之间城池再度易手。 然后,又借着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不知情的机会,扮人送去掺了毒的补给,然后,斯兰代一万人的精锐骑兵横扫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营地,当那如狼似虎的战骑冲进营来时,原本在平原上无坚不摧的地龙骑兵此时已全成待宰的羔羊。 若非手下拼死相护,连米尔奇•;艾斯特塞也会成为拉西法利王国的俘虏。 眼下,拉西法利王国正在四下搜捕二王子米尔奇•;艾斯特塞,艾斯特塞九世的命令就是,一定要在拉西法利王国之前找到二王子,然后,设法突围,与恩达斯帝国主力汇合。 这信其实写了好久,只由于拉西法利王国的严密封锁,艾斯特塞九世挑选的精锐死了几批都无法形成突破,正好笛珀利前去打探消息,这才将这一直没机会送到我手中的密令带了过来。 接到艾斯特塞九世命令不久,留下为我作掩护的尼克•;斯文尼奥也无惊无险地汇合过来。 此时我已想明白,对方肯定打算在法力斯卡打个伏击,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加速来到法力斯卡城,措手不及下被我看出了破绽。 想到这,我就奇怪舒拉达斯的贵族怎么会起兵了。 只要收拾了我们这支部队,他们再去歼灭我留在舒拉达斯的士兵也不迟啊。 战后我才知道,原来,拉西法利王国占领法力斯卡的消息在我出发后不久就被舒拉达斯的贵族知晓,原本他们还没打算动手,不过,由于我的离开,没了约束的恩达斯帝国一个土匪将领居然胆大包天地把一家贵族的漂亮女儿抢进军营,当即有热血的贵族青年组织人手进行偷袭,无可奈何下,知情的贵族们只能就势发动攻势,虽然他们极力布防,最终还是被我侥幸得到消息。 真想不到,算起来,最大的功臣居然是如此龌龊的将领。 第五节 等待 只派出几组游骑搜索二王子所在,我不计伤亡下令全军猛攻法力斯卡,我要给拉西法利王国留下全力突围准备逃命的想法。 有天上的狮鹫部队在,我相信关于我只有少量骑兵四下搜索外,没有其它部队离开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对方耳朵里。 就算他们怀疑我另有目的,估计也不会想到我的偷袭部队早就出发了。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但是,不管怎么说,为了保证美莲达他们安全,我必须要将他们的目光全吸引在法力斯卡城下。 本来,不少人建议我多派些部队去搜索二王子,但被我拒绝了。 这种举动日后肯定会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我不在乎。 嘴里说着掩护偷袭部队的堂皇理由,心里想的却是美莲达。她已经很冒险了,我不希望再在她的危险系数上有所增加,那怕只一点。 缺乏足够的攻城器械,虽然三军用命,也有几次,先锋攻上城头,但是,还是被拉西法力守军顽强地赶下来。 我相信,在这堆积如山的尸体面前,不会再有人怀疑我攻取法力斯卡的信心。 就在法力斯卡城全军蓄势以待,我却指挥部队连夜退到五十里外扎营休整。 按时间推算,美莲达他们的偷袭已经结束,成功与否暂不及论,但已不用再消耗士兵的生命。 提前做了这么多工作,我相信,已经给美莲达做了足够的掩护,但我心里总有些无法言喻不的安。 突然想到被自己偷偷安排在手下里的预言少女,虽然不希望让她觉得是在利用她而一直没有询问过她能感觉到的东西,但现在,我已经按捺不住了。 把只带了两个当初由红枪中队里挑出来的亲兵,我来到亲卫的营地。 出于保密的考虑,我将她安排在由亲卫营里,用美莲达与伊娜手下的近十名女亲卫作掩护,如今美莲达虽然随队出发,伊娜还在,那少女则被当成伊娜亲卫之一留下伊娜身边。 听说我前来,伊娜立即掀帐出来。 “是有美莲达姐姐的消息了吗?”她劈头便问。 看我摇头,伊娜的眼睛立即黯淡下去:“也不知道美莲达姐姐怎么样了,希望卡拉尔蒂女神能保佑她平安归来。”自从她知道手中魔杖的来源又经历众神之殿的经历后,伊娜便将信仰全部坚定地转到大地女神身上。 她这话正说在我心底,我禁不住亦是表情一黯,示意众手下退开,我底声道:“安排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呢?” 伊娜当然知道我指的是谁,带着我走进她的营账。 大营帐内还有一小帐,带着我,伊娜走了进去。 帐虽小,东西却井井有条,甚至还在一个小塌上摆着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和一个小小的梳妆盒。 而眼前的少女,我几乎认不出来。 零乱披散的长发已经修剪得整整齐齐,而且扎成帝国常见的少女发髻,脸上点了淡淡雅妆,原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就如一普通帝国少女,若非体会到那熟悉的悲哀感和其眼底依然深藏的阴郁,我差以为搞错了对像。 此时我才发现,眼前的少女其实清秀得紧,若这样子走出去,足以倾倒一批帝国少年。 这一切看在眼里,我禁不住油然生出感激。 要知道,这种贴身侍卫本来应该是帮伊娜做些粗杂活的,为了保密,伊娜将她放在这个位置上,但我交给她的少女别说帮伊娜做事,连自身都照顾不好,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伊娜亲手操办,而且,伊娜还担负起照顾对方的责任。 只看眼前这些十分妥帖甚至在行军可算奢侈的摆设,还有被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少女,得就知道伊娜对我交给她的人是多么的用心。 由于之前与伊娜发生过的种种问题,对着她时,我总有些不自觉的疏远,这一刻,我突然发觉所有的隔膜都消失无踪,温柔地捉住她的小手,我轻声道:“辛苦你了。” 我的动作表情语气从未有过的柔和,我相信,我的眼睛也一定满是柔情。 伊娜全身一僵,转头望着我,小嘴微张,满是不可置信地表情,这一瞬间,我发现她脸上激动兴奋幽怨百般变幻。 掩饰地迅速扭头,她冲着那女孩叫:“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自我们进帐后一直木然低着头的女孩抬起头来,看见我,止然的目光急骤波动,显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几乎飞一般,她猛扑上来,正要冲进我怀里,突然又停住脚,脸颊绯红,紧紧抓住我另一只空出的胳膊。 带着她俩一起坐下,我漫无边际地询问她的生活,半晌后才小心翼翼转弯抹角地道出希望她感应一下美莲达如今的状况。 再她一连串的点头也摇头里,再加上一点点的感应力,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虽然能看到些未曾发生过的事情,但究竟能看到什么,却非她所能控制,现在,她就无法知道美莲达究竟怎样。 就此离去也不是我的作风,强打精神又和她坐了一阵,我这才失望地离开。 就在这种满心的焦急里,为了安抚对情况不了解而有些不安的手下,我还要表现得十分镇定,以免影响到作战士气。 就这样,一边等待消息,我一边加派人手寻找二王子。 这天,我又无所事事地在自己账内踱来踱去,突然有急骤的脚步声传来。 是美莲达他们回来了吗?我一阵激动。 担心美莲达他们,这几天我脾气比较急躁,就算是几个近身侍卫,一般情况下也会躲得远远的,如今有人直奔大帐而来,我立即有了预感。 “报——”传令兵急步入帐,“朵坎大人回来……” 不待他说完,我欣喜若狂地跑出帐外。 第六章 重伤 东北方,烟尘渐起。 看着尘埃里逐渐清晰的朵坎,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极力在他周围寻找那娇美而熟悉的身影。 但最终,我失望了。 看到我站在营外相迎,朵坎赶紧拍马上前。 离我几步远,他欣喜下马施礼:“朵坎幸不辱命,已将拉西法利军的军资烧毁。” “好,好,做得好……”心不在焉地答话,我眼光依然徒劳地在人群里搜索。 我想,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我的失态,因为,原本说着战况的朵坎迅速将话题转到我最关心的事情上:“不过,美莲达在突袭里受了重伤。” 重伤?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伤得究竟多重?不过,却也不由松了口气,活着就好,以后,不管怎么样,我再也不能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随着朵坎示意,两名士兵抬着担架从人群里走出来。 面具已被取下,看着担架上美莲达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 她多处包扎着绷带,每处绷带下都有大片渗血形成的血斑,以至绷带全变成赤黑的颜色。 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睫毛虚弱地颤动,终是没有睁开眼睛。 朵坎轻声在我身后道:“大人,近侍长(美莲达的官职)多处负伤,失血过多,一路行军又得不到良好的照顾,我看,赶紧把随军治疗师叫来吧。” 他一语点醒了我。“治疗师!治疗师……赶紧把人给我叫来。”先顾盼一眼,我冲着边上的手下大叫。 看着随军的几名治疗师越来越严峻的表情,我的心也越悬越高。 当他们终于从担架前直起身子,我急切地道:“她怎么样?” 沉默片刻,为首那名神官双眉紧皱地站出来:“近侍长伤势本就不轻,又未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如今情况不容乐观。” 他不住摇头:“她的情况,已经超出我能力范围了。” 听到这话,我脑内一片空白,然后,双眼喷火地紧紧攫住那神官长袍襟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绝不能让她死!” 那神官半悬在空中,慌慌张张地望着我,忙不迭地道:“大人听我把话说完……” 哦?难道说还有转机。我手上劲道立即松了大半。 松了口气的神官赶紧擦着冷汗往下讲:“虽然我们无法治好侍卫长,但能保证她的情况不再恶化,陛下身边的医官能力是我等百倍,只要大人与陛下汇合,侍卫长大人就能化险为夷。” 这话早说啊!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可不能这么说,我歉意地向他微笑,帮他抚平胸襟口被我揉皱的领衫:“刚才一时情急,实在是对不住了。” 先让医官们赶紧稳定美莲达的伤势,转过头来,我又安抚胜利完成任务的朵坎一帮人,下令犒赏。 不过,美莲达的情况实在让我心忧,随便敷衍一阵,我便抽身出来,去看望接受治疗的她。 见我过来,刚才被我吓得不轻的为首医官赶紧上前。 “大人,近侍长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为了保证这段时间内她身体状况不至恶化,我们施法让她保持在深度睡眠中,大人……”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地顿住了。 “我知道,”明白他未尽的意思,我点点头,“我不会惊扰她的,我只想看她一会。” 看我在美莲达床边坐下,医官和侍卫们都识趣地悄然退至帐外。 望着脸孔白得带着透明感的美莲达,我的心一阵接一阵的抽搐。 从她跟着我以来,没有一天得到过幸福,在我偏执的追求中,她的人生轨迹乱成一团,她以前的生活虽然不一定算幸福,但从认识我以后,却一直在痛苦的追求里无助地挣扎,作为一个男人,我实在对不起深爱自己的女人。 而在她的“背叛”里,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让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她身子微微挪动,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应该是触碰到伤处,她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 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疼。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问自己。为了昔日的仇怨,却一直忽视着身边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这一次美莲达保住了性命,下次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是不是将她们都失去了,我才会突然醒悟呢? 想到这,我出了一身冷汗。 轻轻吻着她无力地垂在身旁的小手,我做了个决定。 这次,只这次,无论战争结果如何,无论我能不能报仇,这次事情一了,我就带着心爱的人息隐山林。 事情比我想得还要顺利,有着天空部队的拉西法利王国传递消息的速度快得惊人,还没等我考虑要不要派兵截击斯兰代的守军,艾斯特塞九世派人传来消息,拉西法利王国的部队已于昨夜悄然弃城撤退,如今陛下大人正在斯兰代里等我过去商议军国大事。 至于法力斯卡城的这点人,没了退路和补给的他们,或降或灭只是时间问题,也就用不着我这些精锐之师枯守城下。 再说了,这场半算是庆功会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这个立下大功的驸马。 宴会场面就不用说了,满耳都是不着边际的恭维话。当对着贵妇人仰慕,或者看着军人崇敬、政客敌意的目光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智取法力斯卡,一战成名,偷袭拉西法利补给,挽战况之将倾,无论我到底有多少料水,“无敌男爵”也已成为了两国战场的不败神话。 这,并不是我想要结果。 随口应付这些仰慕或者不怀好意的搭话者,我的心飞到了身处不远处的美莲达身上。 经过艾斯特塞九世带着的御医们及时治疗,她的情况正逐渐好转,相信一段时间后就能清醒过来。 等她醒来后,我会告诉她我离开帝国的决定,相信我的诚意应该能解冻她冰封的容颜。 只是,我没想到等到大军开拔也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想说的话。 第七节 天气神术 考虑到拉西法利王国主力正张惶逃窜,艾斯特塞九世当然不愿意放过这尽歼敌国精锐的大好良机,只给部队二天休整,他便分兵三路,中路他自率主力,左翼则由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领兵五万,右翼则由我自率原部跟进。 这里面,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的出任实在大出人意料,虽然艾斯特塞九世是世所著名的雄主,但对于行军打仗,他似乎只限于纸上谈兵的经验,如今他把唯一能在战斗决策中对他进行影响的元帅调走,着实令人心忧。 这反而让我这个战场新秀担任右翼不太显眼。怎么说我的战绩也摆在大家面前。 对于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离开中军主帐,其实也是有他理由的。 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够高了,军内子弟无数,如果让他继续统军,灭掉拉西法利王国之后,极可能有功高盖主之虞,想封赏都有难度,虽然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向是懂得掩藏锋芒,但艾斯特塞九世不能不顾忌这点。 再说了,眼前拉西法利王国军正张惶逃窜,恩达斯帝国兵力占优势,又有平原地带无敌之师“地龙骑兵”,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开疆土扩土的功绩当然由艾斯特塞九世自己做来得更好。 虽说帝王与臣子抢功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但面对这史书流传的功绩,又有谁能不动心。只看艾斯特塞九世之前表现,就知道他早已在这巨大的诱惑里失却了平常心。不过,兵力优势明显,又有当时恩达斯帝国出征失败的例子在先,相信艾斯特塞九世不会傻到再中个埋伏的。 少个时时讲谨慎,事事谈提防的元帅在耳边憩噪,陛下应该会觉得轻松不少吧。我怀着恶意这么想。 就这样,我只能怀着遗憾领军出发。 等我得胜归来再向你倾诉衷肠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吻别还在沉睡中,需要休养而留在斯兰代的美莲达。 日子其实是挺轻松的。 和艾斯特塞九世一路紧追拉西法利王国主力不同,我要做的事就是接受一些望风而降的拉西法利王国贵族,或者覆灭几个并不识趣,却缺乏足够兵力的顽固派,行程并不比艾斯特塞九世慢,却胜在轻松愉快。 军功就让那些想争的人去争吧,接到艾斯特塞九世指挥“地龙骑兵”摧枯拉朽地击溃斯兰代大军断后部队阻挠,终于将拉西法利王国主力部队困在离其王城约五日路程的一处丘陵地带的传报后,我随手将文书扔开。 虽然那种地形能一定程度地限制“地龙骑兵”的发挥,但那只能延缓他们失败的时间。 在我们左右两翼部队依然向王城方向步步进逼的时间,拉西法利王国是不可能冒险把王城守卫部队派出去支援的。这正是战前敲定的方案,主决战由艾斯特塞九世进行,而我们两翼则是尽可能地减少中路可能遭受的压力。 没能摆脱艾斯特塞九世的追击退入王城的他们,内无险可守,外无援可救,结果已经注定。 这一次,我要亲手摘下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的头颅。想到几要触手可及的目标,我的心顿时热烈起来,下令部队加紧行军速度,提前派人去接受既将投降的领地,甚至绕过一些有阻碍的地方,这些不值得我消耗时间。 由于我采取这种方式,行军速度立即快了起来,将按部就班进行接受与占领的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抛在了身后。 估计事后有不少人要状告我大抢军功,不过,我看重的并不是占领拉西法利王国王城的荣誉,而是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的头颅。 就在我连赶二日,正考虑明天到达拉西法利王国王城下要不要立即进攻的问题时,急骤而张惶的叫声里,一个满身血污的传令兵跌跌撞撞跑进军帐。 “大人……中路急报……”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军失利……全军溃散……陛下生死不知……” 嗡——我脑子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拳,木然立在当场。 怎么会这样?以中军的实力,怎么可能失败,更何况是溃散,就算进攻不利,有“地龙骑兵”在,自保当无问题啊。 若非接下来连续的线报证明他的话,我差点要怀疑这是拉西法利王国的疑兵之计。 “究竟怎么回事?快去给我打探清楚!”冲着探哨大吼,我恨恨地在拳击在案头。 怎么会这样! 随着后续密集的探马将一名侥幸逃脱,跑离了队伍的中军士兵带到我面前时,我终于明白了当日大概的战况。 当被艾斯特塞九世围在一片山丘地带后,拉西法利王国的大军立即就地安营扎寨修建防御,做出誓死一战的态势。 作为主动一方的艾斯特塞九世也不进攻,依样扎营,将拉西法利王国军团团围住,只等其粮尽心散。 就这样僵持到第三日晚,一阵大水突然席卷而来。 听到急报时,艾斯特塞九世先是面无人色,旋又哈哈大笑。 原来,这附近虽有小河,但水量太少,虽筑堤多日,所引之水也不过漫至小腿,只是白白惊吓了一场。 其实,若非河流太小,恩达斯上下并未想到会有人引水来淹,连这点小的惊吓都不会有。 唯恐其趁乱突围,艾斯特塞九世还特意整顿军队,没想到,对面山丘上免受水浸之苦的拉西法利王国军居然毫无动静,似乎事不关己一般,最后,艾斯特塞九世只能纳闷散了队伍。 虽然人员物资没受什么损失,但衣物被褥基本都被浸渍透了,好在眼下天气虽是转凉时节,但还不至于冻着人。 各自找出些尚算干燥的衣物,几个人挤成一团,也就能将就过了。 但就在当晚,他们越睡发觉越冷,后半夜更是哆嗦得无法入眠,等到天明时,他们哆哆嗦嗦地抬头,惊讶地发现,天空彤云密布,居然慢慢落下一片片晶莹的雪花。 要知道时下虽已是秋末,但离下雪应该还有极长的时日。 雪越下越大,中午时分,鹅毛般的大雪将整片大地都盖上白白一层。 而在不远的丘陵营地里,拉西法利王国的士兵仿佛早有准备般穿上厚厚的冬装,然后一下令下,大叫着杀了出来。 恩达斯帝国的士兵衣衫单薄,又大多全身湿透,早被冻得手脚发麻,而最强大的“地龙骑兵”更是不堪,这些生在热带丛林的动物在恩达斯帝国的冬天向是接受最妥善的保护,面对着眼前骤降至冰点的气温,几乎连挣扎都没有就成为一团团毫无生气的龙肉。 就在恩达斯帝国士兵不知所措又哆哆嗦嗦里,拉西法利王国开始了完全算是屠杀的战斗。 虽然有不少人拿起武器拼命反抗,但此时的他们连平时一半水准都达不到,往往僵硬的手臂才递出一半,拉西法利王国的士兵已将他劈成两截…… 听到这里,我颓然长叹。从拉西法利王国士兵事后反应看,这场完全反常的天气变化显是早在预料之中,这只有一种解释,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已经在得到众神之殿的魔法遗产后,在法术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传说中的“天气神术”再现,艾斯特塞九世败得不算冤。 换了任何人,面对这只出现在神话传说里的法术,也只有饮恨败北的命。 第八章 兵危 “大家本来还在拼命抵抗,结果……结果……”眼前,那满身伤痕的士兵伏下头低声呜咽起来,“中军大帐的王旗突然倒下……然后……然后就有人叫……叫……陛下……陛下死……死了……” 说到这,他已经抽泣得说不下去。 示意侍卫将他带出去,叹着气,我转向四下脸色死灰的众将领:“诸位,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下步该如何走,大家都说下看法吧。” 先是一片沉默,片刻后,朵坎道:“我觉得,陛下身亡应该是拉西法利王国的人故意喊出来动摇军心的谣言,虽然对方攻了我军措手不及,但陛下的保护何等严密,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所伤。” 这倒是颇有道理。原本面色惨白的众将表情顿时好看不少,当下就有人提出要赶紧往中路汇合,以解陛下之危。 对这不经大脑的说词,我当然忽视。 别说已经这么多天,战局早定,就算我率军奔援,也只是白送去给拉西法利王国军各个击破。拉西法利王国就盼着我做这样的蠢事。 “愚蠢!”虽然我不予置评,在军队里威望颇高的斯文尼奥对属下的白痴提议可不会客气,“这是去给拉西法利王国上菜,陛下没救到,倒把自己陪进去了。” 当下又有人提出赶紧撤退。 “可是,”一个较老成的将领小心翼翼的接口,“若是放着陛下安危不顾,那是杀头之罪啊。” 此话一出,斯文尼奥也不敢随便驳斥了,撤退还是救援,两方争成一团。 争了片刻,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停下来。不约而同地,在一片静默里,将视线转到我身上。带着他们完成了两个在别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赢得功勋的同时,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依赖我的决定。 看他们眼巴巴地盯着我,我知道,在场不少人是希望我选择撤退,其实,我也是挺想选这条路的。 现在拉西法利王国的视线还集中在中路,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应该能安全撤入恩达斯帝国境内。 以我的身份,就算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也应该不会有大碍,反正我也不干了。再说了,艾斯特塞九世此前对我的种种,也让我没必要为他着想。 只是,我却有不能做这种选择的理由。 艾斯特塞九世逃窜和拉西法利王国追击的方向,美莲达正在斯兰代修养。 当初进攻拉西法利王国时,恩达斯军几已倾巢出动,想要靠留在斯兰代那微不足道的守军和溃败下来部队守住城池是根本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务。 拉西法利王国的人都对烧毁斯兰代补给的“铁面将军”恨之入骨。若不能拖住拉西法利王国军的追击步伐,重伤未愈不便移动的美莲达落在他们手中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算豁出命不要,也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几乎在听到战局的变化后,我就下定这个决心。 四下扫过,在一片热切的目光里,手指重重在行军图上一点,我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决定,连夜赶路,明天,大军不记生死全力进攻拉西法利王城,摩勒斯!”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斯文尼奥缓缓站起,在我面前直直跪下,虽然脸色发白,却坚定不移地道:“赴汤蹈火,我也跟着大人!”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以为我是采用围魏救赵的方式来解艾斯特塞九世之围,不过,他看错我了,我才没有那么崇高与伟大。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向我宣誓效忠。 对骑士来说,荣誉永远高于生命。而我“为解国王之危而自赴死地”的举动,要比任何豪壮的说辞都能震撼这些骑士的心灵。 这一刻,眼前这支部队从上至下才真正为我折服。 这种误会,在我意料之中,也不会去说破,只在到达拉西法利王城摩勒斯后,将部队军资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犒赏用酒分了下去,向着眼前站了一地的士兵道:“相信眼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老实告诉大家,我们今天都是去送死的,我们不死,我们的帝国就要灭亡,我们的妻儿老小就要去死,我们今天在这里多流一滴血,他们就可以少流十滴血,我们倒下一个,他们就可以多活十个。” 举着这小半碗酒,我高声大吼:“是好汉的就喝了这杯酒,我们一起去死,是孬种的,我不勉强。” 指着不远处的空地,续道:“放下武器,可以滚了!” 不出所料,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离开。 当然,即便运用了“噬魂大法”,这也不足以让他们舍生忘死,我趁热打铁,抬高声音:“好!很好!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你们都是男人。” “其实,我们并不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伸手遥指摩勒斯,我道,“只要我们在拉西法利援军赶到前拿下这座城,我们就能扭转乾坤,不仅不会死,还会成为恩达斯帝国的英雄。” “是死是活,是英雄还是狗熊就看这一把。干!”狂吼着,一口将碗内酒饮尽,我重重将酒碗摔裂。 一片酒碗碎裂中,我狂热的声音格外刺耳:“率先进城者,赏五千金币,官升三级。” 这句话彻底激起了士兵的斗志,随着我手一挥,嗥叫着,踏着满地碎屑,他们红着眼扑向眼前冰冷的城墙,迎接他们,将是拉西法利王国更加冰冷的箭矢和刀锋。 第九章 死战 “大人,退吧,赶紧退!”说话间,拉西法利王国的士兵已经涌上来,无奈地在心底长叹,我只能转身跃下城头。 这是攻城战的第二天。 本以为我们这些人只是送死,没想到,摩勒斯防卫居然比想像中的弱了百倍,传说中的魔法之都,派出来帮忙守城的居然尽是些不入流的法师,而魔光巨剑不仅少得可怜,杀伤力也远远不如当初在斯兰代看到那么恐怖。 后来我才知道,“天气神术”的使用虽然一举击溃了艾斯特塞九世的率领的大军,却也使拉西法利王国大半法师短时间内丧失了战力,而魔光巨剑里的高级魔晶,更是全拆出来用了个干净。 少了这守城利器,守方实力又不尽人意,有一段时间,胜利果实似乎真是触手可及,好几次,手下士兵都站到了摩勒斯城头,不过,却被拉西法利王国士兵舍生忘死地赶了起来。 到后来,我也按捺不住,亲自带队冲锋,这是战果最佳的一次,我们在城头坚守了几乎一小时,有段时间将战果由一处墙头扩大到三段城墙,可惜,手上兵员实在不济,再加上连日苦战,手下后将早是精疲力竭,面对眼前潮水般涌来的拉西法利王国士兵,只有百般不甘地选择撤退。 看着拉西法利王国士兵里大量掺杂的平民服装,我敢肯定,现在只要再给我二千精锐,摩勒斯就将匍匐在我脚下。 “退,撤退……”无奈地大吼,我带着手下迅速脱离拉西法利王国士兵的弓箭射程,城头传来的震耳欢呼让我口中发苦。 三鼓而竭的道理大家都清楚,从当初士气高昂,到如今死气沉沉,这次没攻下城来,估计也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但我现在还不能考虑撤退,从探报传来的消息看,拉西法利王国军依然紧紧咬着溃败的中军追击,根本不理会受到攻击的摩勒斯,看来是希望一口气吞下恩达斯帝国全部精锐,他们兵锋所指,正是斯兰代,前锋骑兵,已经离斯兰代不过数日脚程,若我还不能将他们吸引回来,美莲达安危堪虞。 只是,眼前我们几次三番都要破城,奥文利这魔法公会会长居然也不将部队调回来,他还真沉得住气。 不过,我不信城内其它贵族也有这么足的信心,我相信,只要能继续对摩勒斯城保持这样的压力,拉西法利王国回兵只是迟早问题。 退到安全地区,不顾形象地坐倒,又连灌几口侍卫递来的清水,使劲抹去脸上水渍,我问:“左军有消息吗?” 自从中军溃散后,我们左右两军便失去了联络,虽然派出好几拨士兵,却得不到任何消息。 毕竟,现在身处拉西法利王国境内,想通过他们的严密封锁,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其实,就算找到了没用,他们那路速度比我慢上好几天,此时极可能已经撤到了安全区域。 其实,他们撤退也有好处,有他们这支部队在斯兰代,至少能凭借厚重的城墙阻挡拉西法利王国军一段时间,美莲达也会安全许多。 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我沉声道:“埋锅造饭,休息二小时后连夜攻城。” “大人,”还没等传令军去下令,一旁的斯文尼奥连忙接口,“士兵们都已疲惫不堪,现在急需休息。” 我一眼扫过眼前的士兵,扫过他们满布烟尘而疲惫的脸颊。连日血战已经消耗了他们全部精力,好多人甚至连伤口都没包扎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要知道,以我独特的体质,现在也有撑不住的感觉,这些士兵更是不济了。 看我似乎意动,斯文尼奥贴近一点继续劝道:“大人,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现在实在没法再继续进攻了。” 我也知道眼前的情况,但我更知道,若不能将拉西法利王国的追兵吸引回来,美莲达就有生命危险。 “既然这样,”沉吟着,我道,“传我命令,若能攻下摩勒斯,城内任士兵劫掠三日。” “万万不可!大人!”斯文尼奥的声音开始打颤,“这个命令万万不能下。” 我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 占城后虽是必有劫掠,但这都是有组织的搜刮财富的手段,不仅组织严密,许多身份高贵的世家更是不允许士兵随意进入的,事后,高昂的战争赔偿都得他们来支付的呢。 我的命令打破这个禁忌,等于触犯了帝国和所有贵族的利益,即便以我的身份,只是吃不消的。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只知道,这道命令足以令眼前的士兵迸发出比之前高昂百倍的战力。只要能救下美莲达,我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艾斯特塞九世还需要我这“命运之子”帮他做事,怎么可能舍得处理我。 而对已经决定离去的人来说,权势如浮云,根本不放在眼中。 正准备庄重地以帝国存亡与个人荣誉进行番义正词严地洗脑,一骑狂奔而来,老大远就大叫:“大人,已和左军取得联系,希克森•;拉姆法尔元帅正率军全速赶来汇合,距我军不到两日路程。” 如此利好的消息让我一时几乎无法思考。 谢天谢地,我们不用再用命去啃眼前的城池。有了他们这路援军,拉西法利王国的部队肯定会迅速回转救援。 虽然为心爱的人随时可以去死,但我,并不是个不怕死的人呢。 要坐车回家,停止更新一到两天. 第十章 夺路 下令部队在摩勒斯外严阵以待,一方面休养生息,另一方面则等待拉姆法尔元帅前来汇合。 同时,我派出大量侦骑打探拉西法利王国军的动向,虽然明知拉西法利王国肯定会回援王都,但没得到确切消息前,我是不敢领军撤退的。 若是因此功亏一篑,事后悔断肝肠也无济于事。 至于攻下摩勒斯,逼降拉西法利王国,这是我从来就没想过的事。 之前当众宣布的一线生机其实不过是糊弄手下奋勇当先的说词。 先不说能不能攻下摩勒斯,就算我们汇合后真有攻下摩勒斯实力也没用,对方援军正从四面迫来,顶多弃城撤退,拖得几日就能将我们全歼,实在被我们逼急了,王族片狮鹫上一坐,根本是鞭长莫及。 再说了,从上次看,拉西法利王国已经开始动员全部王城居民,又趁我们休整的时机不住加固城防,补充消耗掉守城物资,要攻下摩勒斯,绝对又要费老大一番功夫。 而且,我很怀疑,对方正把摩勒斯当成一个铒,等着我们这条鱼咬着不松呢。 我现在考虑的是,只要一得到拉西法利王国回军的确切消息,立即设法撤退。 相较我的情报来源,拉姆法尔元帅这在拉西法利王国边境经营多年的老狐狸就强多了,之前是他的情报网与我的侦察兵取得了联系,如今,他与我汇合的同时,又带了拉西法利王国军正全速往王城回援的消息。其中,速度最快的六万骑兵顶多两天就能出现在我们身后。 现在,是到了撤退的时间。 在这点上,拉姆法尔元帅与我的看法不约而同。 不过,在于怎么撤退,我们却有着不同的意见。 “我来为元帅做掩护,请元帅领兵迅速由原路撤退,尽量为帝国保留一点元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悄悄打算拉姆法尔元帅的脸色,“而且,此次兵败,帝国必须有人来承担这个罪名,只有以元帅的身份,才能镇得住场面,避免帝国贵族随意拿军职人员当替罪羊。” 看他听我说到最后这句时变了变颜色,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果然不出所料,拉姆法尔元帅摇了摇头:“我已经老了,帝国的未来在你们这批人身上,断后掩护的人应该是我。” “元帅……” 摆手打断我和他手下众将的疾呼,他长叹一声:“这次帝国肯定是要追究兵败原因的,若我活着回去,不管罪名落不落到头上,审判肯定少不了,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不愿意活着受这种侮辱,战死沙场,反而能保住一身清誉,再说了,有帝国驸马带军,相信那些贵族也不敢随意将罪名扣到你们头上。” 早从其种种做法看出,拉姆法尔元帅是个不乏骑士精神却又十分珍惜名誉的老将军,自己的出色的表现再加上恰到好处的点醒果然取得了想要的结果。 心里这么想,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我一脸悲痛,依然和其它人一起“努力劝说”。而铁了心的老元帅当然不会理会我们这些翻来覆去毫无新意的劝说。 最后我只能含眼答应老元帅的要求。 既然是撤退,当然要尽早,带着鳞选出来的精锐,与拉姆法尔元帅一番绝别,当即趁夜离去,尽量在拉西法利王国援军赶到之前走远一些。 而拉姆法尔元帅,在我们走后,带着大多为伤员的士兵,寻一高地死死守住,战至最后一人,横剑自刎。也给我争取到难得的三天时间。 这一战据说惨烈至极,拉姆法尔元帅的风骨更是令敌对的拉西法利王国都为之动容,死后受到英雄般的对待,由拉西法利王国皇家卫队一路将尸体送回恩达斯帝国。 闻得拉姆法尔元帅战死的消息,我暗暗叹了口气。 无论我对他处事之法是否赞同,但他的人格魅力却是我不得不赞佩的。 不过,我也仅仅只有叹气的时间。 死者已死,而活着的我,还必须为更长久地活下去而努力。 虽然拉姆法尔元帅为我又争取到三天时间,但我们却已在拉西法利王国的地域里消耗掉大半日了。 这三天里,我们是极力加速,但这毕竟是拉西法利王国的地盘,当拉西法利形势一片大好时,无论是当初和反抗者或者投降者都红着眼睛要把我们留下。 反抗者就不用说了,一直和我们不同戴天,而投降者,为了能在日后的算帐里得到份好的评价,更是拼了命要赚取这份不小的功劳。 于是一路行来,大小骚扰不断,白天晚上都得加派人手仔细搜索,这自然严重影响前进速度。 这是没办法的事,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些地头蛇并不是指望斗过你,而是尽量拖住你,冷不丁冒出的陷阱和袭击真是防不胜防,待你大队人马赶到,别人早已仗着地形熟悉,不知跑那里去了。 若非现在带领的尽是精锐部队,只怕早已是人心浮动,不过,如今处处挨打的形势也极大地影响的士气和行军速度,饶是紧赶慢赶,也浪费掉小半天行程。 其实还得感谢拉姆法尔元帅,当时他对拉西法利王国势力的清理算是较有成效的,若是换成我那条来路,形势肯定更加不妙。 但好处也仅限于此。因为只有这条路好走,对我们行程了如指掌的拉西法利王国也尽了一切力量调集人员在途中进行拦截,是死是活,就看我能不能冲出这一道道险关了。 眼前,第一个考验就迫在眉睫。 一座小小的关隘挡在眼前。 这座刚刚集结起五千守军的关隘其实并不放在我眼里,只有二千常备军,另外三千人都是民兵或者是附近贵族的私兵,以我手头的兵力,我有信心在一天之内将它拿下。 不过,这只是眼前考验里微不足道的一个,我必须要保存实力以待今后更艰苦的战斗,那么,智取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十一章 掘墓 离那关隘老远,我就派部队开始大范围清扫拉西法利王国居民,一旦有所发现,便强行集中,带到军中看管起来。 在确定将闲杂人等清扫一空后,先将手头唯一的机动力量,一千地龙骑兵由朵坎带队远远派开,然后,又将手头二万五的士兵分出二万隐于秘处,最后由我领五千人,押着这些为数不多的俘虏,在离那关隘最近的一个镇子住下来。 镇子里的居民早跑了干净,这倒比较省事,空出的房子正好给大军居住。 先把笛珀利叫来悄悄交待一番,然后把苏拉格叫了进来。 “你带一批士兵压些捉来的居民去挖了镇子边的墓地。” 虽是苏拉格这向以反叛世俗形象出现的人,听到我的话,还是禁不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理他惊讶的目光,我续道:“你在那边可以军纪放得松点,若陪葬品里有士兵中意的财物,睁一眼闭一眼让他们取了就成。” 沉吟着,我尽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明白一些:“你要尽量让那些居民‘知道’,由于军心不稳,士兵满腹牢骚,我不得不千方百计收集财物来犒赏士兵。找几个比较机灵,能说会道的士兵多在居民身边说这种话,最好还安排几起士兵争夺财物的斗殴……” 苏拉格听到此处,眼睛一亮,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大,你的意思是……” 带着微笑摇手打断他的话,我继续往下:“不仅如此,由于逃亡途中士兵的大量溃散,我的人手已经严重不足,连看守俘虏都没有足够的士兵。相信少量的守卫加上松散看管足以让那些挖着自己亲友坟地的不少居民会偷偷溜走……” 听到这里,苏拉格应该完全了解了我的心思,兴奋地大声道:“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 轻笑着,我从容道:“为了避免途中本地势力因惧于我们强大而让开道路,拉西法利王国的当权者肯定会刻意隐瞒我们的真正实力,甚至会故意少报我们的人数,让那些人拼死阻挠我们前进,但这亦给了我们从中定计的机会,我就让对面的那些人觉得我们已经是不堪一击,相信,他们不可能按捺得住升官发财的yu望。” 接下来,我又叫来朵坎等一众将领,要求今晚安排哨岗时外松内紧,对于偷偷从镇子逃出的居民俘虏,基本不予理睬,士兵睡觉要衣不解甲,刃不离手,随时做好起身迎敌的准备。 对于计谋被设破,我不认为这小小的隘口会有这么出众的人物,若真有如此才智,之前一路行来,也不会没什么阻碍了。 至于不敢出来偷袭,除非拉西法利王国提供了足够真实的情报,要不然对手是个极其胆怯的领主,前者基本没有可能,若是后者,连我散漫的五千人马都不敢动,那我就集齐大军直接推过去,估计对手也就望风而逃了。 虽然设定了多种情况,对手还是不出意外地带了队伍前来偷袭,和这种乌合之众对阵,手下精锐一个冲击便让他们溃不成军,接下来,只要清扫战场,接收关隘就好。 那笨蛋估计是怕人手不够,将隘内兵力全拉了出来,等我手下赶到隘口时,得到兵败消息的留守人员早逃得一干二净。 接收这空无一人的关隘,略作修整,天色一明,我立即整军出发。 根据拉姆法尔元帅交给我的情报网传来的消息,两天以后,我将迎来一场真正的考验。 两天路程外,一座尚算坚固的城池阻在我们逃亡的道路上,主将为卡多姆将军,是拉西法利王国特地从其它地方调来的,生于此地的一员猛将,既有当地的民意基础,对地形也是了如指掌,再加上多年军事经验,手下兵员又是二万训练有素之师,借着厚厚的城墙,足以将我们阻截下来。 还有一条路是可以绕过些城,不过,要多花上一天半时间,对我来说,算是难以接受的损失。 “……生于普通人家,爱民如子……以作战勇猛而著称,有带兵在敌阵里杀进杀出四次的记录……”看着情报网传来的有关此人的评价,我把这最能体现一个人性情的评价仔细咀嚼。 半晌后,我传达一系列军令。 不理某些将领的不满,先将所有俘虏全部斩杀,然后,将一万五千人的队伍打散成若干小队,命令他们四处劫掠,取军事代号“蝗虫”,要他们像蝗虫一样,见人就杀,见财就夺,所到之处必须形成焦土一片。 这些久经阵战的将士本不是什么善碴,如今得到我松羁的军令,顿时没了顾忌,烧杀虏掠无恶不作,将我的“蝗虫”政策奉行到底,一时间,四乡八里对我这支部队咬牙切齿之余又胆战心惊,能逃就逃,能搬就搬,大都往跑往卡多姆将军驻扎的城内。 放任手下胡来的同时,我自行引余下精兵一万,往那绕开此城的道路行去,走出没多远,我将苏拉格单独叫进帐来。 “交给你一个任务——”对着一脸早在意料之中的苏拉格,我拉长声音,然后语调突地一转,“挖墓!” “还挖墓!” 看他一瞬间双眼瞪大,我暗自好笑,十分正经地点头:“不错,挖墓!” 第十二章 谋城 不待他提问,我先问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你处在我的敌对位置,当你发现我派出大量手下四处掠夺,自己却提前派地龙骑兵清扫了偏道上的一切阻碍,然后悄然引一精兵跟来,你会觉得我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苏拉格皱起眉,迟疑不决地道,“我会认为你打算用部分手下牵扯住拉西法利王国,哦,不对,是‘我’的注意力,然后自行逃跑,还有可能是想用这个方式吸引我出兵,然后寻机歼灭或者趁机夺城。” 苏拉格还是比较有军事天赋,只是简单地考虑便想到了第二种可能。 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发问:“若在此时,你发现你的祖坟被几个流兵给掏了,而那地点处在与我领兵行去的方向完全相反,也就是说,我这批人马不可能对你派出来的部队构成威胁,而我分散开的劫掠部队亦是不可能一时半会集结起来的,你会不会派兵来救?” 苏拉格有点明白我的意思了,点头到:“我当然会派兵。” 他旋又皱起眉:“可是,即使我去挖了对方祖坟,他真派人来救,按这种情况来看,我们也没有吃下他派来的军队的实力。而且,就算派兵来救,他肯定会留下部分兵力留守主城,偷袭取城的机会也不大。” “呵呵,”我一阵轻笑,“但你要知道,以对方主将的性子看,若有人掘他祖坟,主将本人绝对第一时间杀出来。” “这就是我火中取栗的最佳契机。”我沉声做出结语。 “主将出击……”皱着眉,苏拉格苦苦思索。 看他的样子,一时半刻也弄不明白我计谋所在,不过,也没打算解释更多,只是低声吩咐他此行要注意的事项。 然后,让他带精兵二千,散成小队悄然离去,我则带着余下八千人马,多备旌旗,亦隐藏形迹往远路绕去。 虽然经过了“蝗虫过境”,虽说我这支部队是隐匿行动,但天上有狮鹫骑士,对方又是地头蛇,我不认为我的行动能完全躲过其耳目。 不过,我正是要对方知道我的目的地,至于隐匿,不过是让其更肯定我的“绕道打算”。 一边行军,我一边接收各条情报线传来的消息。 朵坎带二千龙骑进入偏径,未遇抵抗;苏拉格接近卡多姆将军家族陵园;驻扎肯休斯城的卡多姆将军处并无反应。 …… 朵坎行动顺利,轻易粉碎少量骚扰部队,继续前进,已为我开好前进道路;苏拉格抵达卡多姆将军家族陵园,大部人员进入设伏点,自带少量部队进入墓地,已将卡多姆将军家族陵园的守墓人驱逐;卡多姆将军处并无反应。 …… 再一次,当我听到守墓人已经进入卡多姆将军所在城后,迅速下令:“从现在开始,全力监视肯休斯城,若有变化,即刻通传。” 说完这话,我命令士兵保持行军速度和方向不变,继续跟着朵坎方向进发。 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计划有所了解的伊娜此时突然问了一句:“若是那个卡多姆将军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伊娜毕竟和苏拉格关系不错,开始担心起苏拉格的命运了。 这话问得我一愣,旋即大笑:“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 若对方真是打死不出来,那我就只能舍弃那些作为诱饵的部队,这里面,苏拉格和我关系不一般,我会遣人通知,至于大多数人,则要借他们拖住拉西法利王国士兵脚步,方便自己绕道逃之夭夭。 想到这,我好笑地摇了摇头,除非我手头这些情报都不准确或是对方一夜之间性格大变,否则,这个可能应当没有。 便在此时,一骑飞奔来而,老远就大叫:“报——敌将卡多姆领兵五千出肯休斯城,直奔其祖坟而去。” 好!大事定矣! 兴奋地,我大声下令:“立即传令,全军休整,半小时后转向,全速杀向肯休斯。” 接着,我又召来一传信兵,命他立即传令给前方的朵坎,要朵坎自带五百地龙骑兵浩大声势继续前进,其它一千五地龙骑兵则立即折返,亦向肯休斯进发。 一路走,一路接到苏拉格方面不断传来的消息。 敌将卡多姆赶到其家族陵园,迎接他的当然是一片狼籍。大怒之下,他率兵紧追那个近百人的盗墓贼不放。 当追到一片条山谷,终于看到了那些胆大包天的小贼。 小贼们为了逃命,将车上财物棺木会堆在山谷内付之一炬阻路。 红了眼的卡多姆将军肝胆欲裂地冲进来灭火,然后,一声巨响,山谷口数块巨石推下,除了少数幸运儿,卡多姆将军连同手下便被困在谷内。 按我的吩咐,这些留在谷外的“少量的幸运儿”在被一阵追杀之后侥幸逃脱,而困在谷内的卡多姆将军虽然人数占优,但在地利尽失的情况下,不至被歼可在一时半会内也出不来了。 那些“少量的幸运儿”侥幸逃得性命,立即飞奔回报守城之人。 按情报显示,此人应该是卡多姆将军的副将,不过,资料不全,没法确定其性格。 我本指望此人立即带兵援救卡多姆将军,没想到此人居然比较沉得住气,我们守在城外十里外的隐秘处看着溃兵逃回城半天了,城内也没见反应。 没办法,只能采取另外的手段了。 此时天色已暗,我命令一千士兵将早准备好的拉西法利王国军服装换上,然后涂上些猪血羊血,又将衣衫弄得残破不堪,用担架担上个身材和卡多姆将军接近的士兵,将血淋了他满头满脸,最后下令地龙骑兵和其它士兵片刻后声势浩大地跟来,一行人就这么“狼狈不堪”跑到肯休斯城大叫。 “开门,快开门——”来到城下,我放声大喊。天色已黑,又加上自己“满身是血”,以对方的眼力,不可能看清我比较特异的长相。 此时城守是个中队长,之前早被我们这批人惊动,他正派人往城内通报,听到我叫喊,立即在一群严阵以待的士兵中冒头接话:“谁在叫?” “大人,是我!”一边答话,我边运足噬魂大法,“我们是卡多姆将军属下,刚才中了埋伏,好不容易才突围,请大人赶紧开门。” 一个普通士兵哪里受得住我全力施为的噬魂大法,顿时双眼发直,立即要手下开门。 没想到对方手下还有头脑清醒的,提醒了一句:“中队长,还没验明他们身份呢!” 第十三章 第三关 过远的距离影响到噬魂大法的发挥,那中队长两眼眨巴两下,立即醒悟,冲我大吼:“呔,下面的人,找个能证明身份的军官上来说话!” 操,坏我好事!暗骂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兵,我面上还得堆起笑:“大人,眼下队伍都被打散了,一时只怕找不到和您相熟的大人。” 话锋一转,我示意手下将那假将军抬过来:“不过,您看,卡多姆将军正在这呢!” 反正这么远,又满脸血污,我就不信他真能看清楚这“将军”长什么模样。 说话间,还特意表现诚意地将一支火把在这将军脸宠边照来照去。 看那中队长有些心动的模样,我趁热打铁:“请大人赶紧开门吧,将军受了重伤,急需接受治疗。” 没想到,刚才那个小兵又冒出头了,凑到中队长耳边说了几句,那中队长立即点着头冲我道:“我先放下筐下来,你把将军让我们接上来,验名正身后立即为你开门!” 操,我气得一佛生天二佛出世。没你什么事,你哆嗦什么!若目光能杀人,我们这城下数千的目光就能把那小兵给剐了。 便在此时,身后一阵雷呜般的震动,地龙骑士和余下的七千士兵们开始向这边冲来。 我立即冲那中队长放声大吼:“恩达斯帝国的追兵来了,赶紧开门,要是还拖延,将军出了什么问题,就唯你是问!” 这种人,不给点颜色他就不老实。此时我这么厉声一吼,再加上地龙骑士来势汹汹,刚才还装模作样要继续审问的中队长立即慌了神,屁话不说,赶紧命人开门。 城门一开,我们蜂拥而入,先不动声色地占据有利地形,待那中队长张惶地命手下关闭城门时,随着一打眼色,一名士兵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斩下他的头颅。 而我,抽起身边一名士兵手中长枪,振臂一挥,将刚才那再三出主意为难我的士兵钉死在地。叫你再多话! 当后续士兵从洞开的城门蜂拥而入时,我知道,大局已定。虽然人数并不占优,但兵员素质已经拉近这种差距,再加上我们合兵一处破城而入,士气正旺,对方四面防守,人员分散,再和城防被破士气大跌,而主将不在则严重影响到指挥和军心,这些在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已经决定了战局走向。 再说了,夺城战开始之前,我已经派人向“蝗虫”部队发出军令,他们应当逐步汇合,往肯休斯行来,即便战事不利,只要守住城门,后续人马一到,对方也只有覆灭的份。 而夺城战开始的同时,我也派人向苏拉格送去急信,让他迅速撤兵,保存实力。 他只是仗着地利才能拖住卡多姆的优势兵力,继续耗下去,箭矢用光,保不定把自己陪进去了。 考虑到地龙骑兵在这种争城战中作用不太明显,将二百骑交给斯文尼奥备用,带着余下的一千三百骑,我迎着苏拉格方向行去。 半途遇上苏拉格。他士兵安排得当,之前的战斗里基本没有人手损失。 先大肆赞扬他一番,然后,命令士兵就地休息,然后,侦骑四出。 片刻后,接到警报的我们在一块斜坡上列好阵势。 肯定是看到肯休斯的冲天火光,卡多姆一行完全是狂奔而来,没等这支喘息不已的军队从心慌里明白,随着我手臂疾挥,一千三百地龙骑兵打头,我们全军就着地势狂冲进这毫无防备的疲惫之师里。 一个地龙骑士就如一座小型的战争堡垒,一路疾行的卡多姆带的都是轻型兵种,面对地龙骑士,连抑制的力量都没有,直接在第一波的冲锋里被撞得粉碎。 对面,被我连番计谋戏弄的搞得早失了常态的卡多姆排众而出,他急怒攻心地狂吼,以一已之力对我们这支重骑兵部队发起舍命地反冲锋。 对这飞蛾扑火的行为,我冷笑着迎过去。 趁他全力一枪扫飞一个地龙骑士而空门大开的同时,天雷神剑轻盈舞动,将无力招架的卡多姆头颅取下。 主将已死,卡多姆本已溃不成军的部队顿时没了半点斗志,不少人转身逃跑,更多人在地龙骑士震天撼地的冲锋下跪拜着放下武器。 留下少量士兵打扫战场,接收降兵,我带着其它人马迅速往肯休斯赶。 那边,虽然我方zhan有优势,但对方依然借着民居在拼命抵抗,不过,当我们这批生力军加入,又命人将卡多姆的头颅高高挂在枪头后,对手的军心立即涣散了。 其实,战争不过这么简单。 事后清点人员,只是在最初城内的争夺战中有些伤亡,其余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记。 我可不会好心将这个要塞留给拉西法利王国,在休整完出发前,先将居民从城内逐出,然后,一把火将城内房屋连同粮草烧个干净。 若非考虑到留下这些居民可以增加拉西法利王国的后勤负担,我连驱逐居民都懒得做。 又经过四天急行,我们来到拉西法利王国又一座坚城——森达代——下。 若能通过些城,两天后我便能沿着大路达到斯兰代。 据情报,拉西法利王国六万大军此时正围攻留有四万恩达斯帝国士兵断后的斯兰代甚急,而艾斯特塞九世,据说在之前的兵败之役中受了不轻的伤,已经提前和一干重臣回王都养伤去了。 我们要是够快,还能赶得急救援斯兰代的守军。也只有从那边才能顺利逃回恩达斯帝国势力范围。 不过,森达代的拉西法利王国正严阵以待。 应该是之前的表现引起了拉西法利王国的警惕。森达代不仅守军达到三万五,守将也是个老成之士,仿佛是为了告诉我不要再想行诱敌之计,他连城外都没设个探哨,只把森达代城上满布守军。 本来不探对手虚实是两军对垒时极不智的举动,但在此时却是最让我头痛的一种做法。 要知道,身后的追兵离自己不到两日,斯兰代更是岌岌可危。 若不能速胜,那就只有留下给人熬汤。 而绕远路,就算没有什么阻碍,到达斯兰代至少也要多花一天。 沉吟着,我叫来了苏拉格。 “你带批人去挖墓。” 第十四章 信心 “老大,还挖?”苏拉格眼睛瞪得两个大。 点点头,我道:“这次,你尽量带人手,半天之内,要把六十里内的坟场全给我挖开了。” 苏拉格皱眉道:“那可要不少人手呢。如果我带走那么多人,敌人偷袭怎么办?” 我一阵大笑:“你没看出对方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吗?再说了,拉西法利王国高层给他的命令绝对是死守,我越是表现出实力不足,他肯定越以为我是设下陷阱,更是不敢进攻了。” 看苏拉格张口又欲问,我道:“时间不多,你赶紧去吧。至于挖坟做什么,到时间笛珀利会去找你,你按他的要求做就好。” 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苏拉格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边放下了,我命令大军吃饭休息,然后开始制作攻城工具。 摆出了要强攻此城的模样。 本以为一群手下会对我的做法提出质疑,没想到,一声令下,众将立即毫不迟疑地去依命行事。 不仅是红枪中队这批人,就连跟我时间不长的斯文尼奥,甚至于才跟我没几天的原拉姆法尔元帅手下也一样。 看着一瞬间走个精光的大帐,装了满腹说词的我不由得有点发呆。 唯一没什么任务的伊娜走上前来,轻声问:“怎么啦?” “没事!”我耸了耸肩,“只是有点奇怪,手下将领什么时间变得这么听话了。”要知道,不久之前,无论我下什么命令,总有人质疑,甚至要搬出军法才能压住这些大多数军龄都已接近我年龄的老将。 “嘻——”伊娜掩嘴轻笑,“看来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她也不多说,只是扯我衣袖示意我跟她来。 触碰到她指尖的滑腻,我心头一荡,反手将她小手握于掌间。 她小手顿时一颤,想要挣脱,却被我劳劳掌握。 我明显看到一抹绯红瞬间浸染到她洁白如玉的项间。 带着我在营帐间悄然行走,她走一阵便缓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后又继续加速向前。 而我,一心握着她温软无骨的小手,视线则停在她精致的面庞丝毫不动。 突地,她停止不动,而我收住不住势地又冲两步,大腿几乎贴到她的丰臀。 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头一热,我就势贴上去,将手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迅速扭头的伊娜此时才发现我熠熠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伴着耳边一声娇脆的轻“嘤”,指掌间的娇躯先是一硬,然后,若如无骨地滑进我怀中。 感觉到她怀在我中微微轻喘,看着她小巧的耳都开始变红,我全身发热,将挽在她腰间的双手又用力带了带,正要俯下头来,她却突然抬起头来。 做了个噤身的手势,她勉力指了指不远的帐后。 正要取笑叫她不用担心,没想到她却悄声道:“你听他们说话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不过,还是按她说的侧耳细听。 ……“我们不会真要攻城吧?”第一个是尖细嗓子。 第二个嗓门就比较大了:“是啊,听说城内可是有三万五的守军呢,就算正面交锋只怕也打不过啊。” “嘘——”尖细嗓子惊惶的声音迅速响起,“别这么大声,军法处的人听到就不得到了了。” 片刻后,尖细嗓子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法达姆大哥,你跟着男爵大人这么久了,你说说,大人不会真想从正面攻城吗?” 一个的粗重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此人口中的法达姆大哥了:“你少担那份心!你原来一直在戎边部队,后来又跟着拉姆法尔元帅,不太清楚我们大人。你不信问问队里一直跟着大人那些老兵,卡加奇或者丁斯法斯,要不随便哪个老兵,这世上还有我们大人做不到的事吗?你知道我们大人的尊号是什么,‘神奇男爵’。不懂‘神奇’怎么来的啊?那你们听过‘废墟之塔’和‘生存之路’吧?” 就算隔着座营帐,我完全能感觉到此人喷薄的口水和他面前目瞪口呆的那群划归我指挥不久的士兵。 不过,此人口才倒是不错,将我当年的经历讲得如此亲历般活灵活现,唯一的问题只是实在太夸张了。 什么两眼一瞪废墟之塔内的亡灵退避三舍,挥挥手生存之路便开出畅通无阻的大道…… 如果不是我自己是当事人,只怕也要把这“神奇男爵”当成神来顶礼膜拜。 一阵唾沫横飞后,那声音粗重的法达姆大哥又道:“这些远的就不说了,近的你们也都知道,莱利将军是什么人,恩达斯有名大将,结果怎么样,不也栽在法力斯卡城下,结果换我们大人过来,兵力还弱不少,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手中,事后大人一走,不又丢给拉西法利王国了,结果,帝国形势危急,那又怎么样,我们大人只派出一千人马,放把火将拉西法利王国物资一烧,拉西法利王国不还得老老实实退兵……” 说到这,又一个年轻的嗓音接口了:“这么说来,如果当初中路换成大人指挥,帝国也就不会吃这场败仗了……” “别乱说!”立即有几个老成的士兵打断他的话,“这是你能说的话吗?想找死啊!” 片刻后,法达姆大哥又接口了:“那些事不是我们能操心,更不是我们随便能议论的,不过,我们大人从来就吃过败仗,无论多难的事,在我们大人眼中都是小菜一碟。一路行来你们也看到了,拉西法利王国多少人前来阻截啊,结果,哪一个不是被我们大人打得灰头土脸,前几次没开打时,你们不也是觉得有多难打,结果,大人挥挥手就把他们灭了。” 重重咳了两声,他做出总结:“你们这些人啊,就少担心眼前这拉西法利王国的部队,只要大人一出马,肯定还是和前几次一样,立马结我们灭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大人的命令执行好,做好该做的,等着大人带我们杀过去就好。真正要担心的反而是拉西法利王国那些人!” 接下来就是一便应和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手下对我的命令近乎盲从般执行了。只是,我从没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些人心目中成为神般无敌的存在。 可能看到我听完这些士兵的话号有些目瞪口呆,怀里的伊娜低声轻笑起来:“‘神奇’的男爵大人,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别人不质疑你的命令了吧?” 这阵调笑却勾起我内心之事,我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些惊讶地,伊娜抬起头来,“你不喜欢别人这么看你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想说些东西,却不知如何开口。 一路上,别人看我或者是轻描淡写破敌于阵前,其实,我却知道,这步步计谋,都是我依据对手性情绞尽脑汁苦思的计划,而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敌人,已经让我有黔驴技穷之敢,这次要用的计谋,风险实在太大,对于结果,我已经没有丝毫的把握,胸有成竹的表现只是稳定军心而已。 正因为这种失败的情绪缠绕着我,我才有点失控地与伊娜突破了之前一直不算亲密的关系。内心虚弱的这一刻,情感依靠对我可以让我安定很多。 伊娜当然不会知道我的想法,她又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不仅是那些士兵,我也是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算被千军万马围住,我也不会慌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能让我平平安安,这世上,没有事情难得倒你……” 她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急,身体则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到后来,我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怀里拥的如一团火,手内不得不加上几分力,以免她滑脱在地。 听她在怀内在带着柔情娓娓倾诉衷肠,沁人的香气尽喷在胸腹之间,一股豪气猛地冲将上来,我把她紧紧搂住:“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平安地带你离开这里。” 这阵的疑虑皆抛于脑后,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无论采取什么方式,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第十五章 噬血 心绪已定,待大军装备好攻城物资后,我便下令攻城。 这绝不是想像中的诡计或者阴谋,完全就是兵力与兵力,肉体与肉体的对抗,光刃之下,只有彼此鲜艳的血光不住溅起。 应该说,恩达斯帝国士兵的素质比起处处以魔法为主的拉西法利王国士兵素质要强上不少,缺乏足够的法师配合,占着地利之优,在厚厚城墙保护下的拉西法利王国士兵居然与我这边伤亡人数十分接近。 当然,这种兵员的差距主要还是因为拉西法利王国在恩达斯方面的真正精锐部队大部分都在斯兰代城下。当然,追在我身后的也是。相对我手中这支在恩达斯帝国也算是精锐的百战之师,眼前城内士兵当然显出不小的差距来。 这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噬血少年”法拉斯利。大军团对冲里,个人力量再大也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波澜,而在攻城这种攻坚战里,一个坚强的支撑点甚至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在身体闪耀的若有若无的光芒保护下,普通箭矢根本对他无法造成伤害,而两面门板般的大斧不仅比盾牌更具防护性,其灵活性也是其他战士手中盾牌所不及的,只在身前轻挥,迎面射来的箭矢便被磕得不知所踪,重达数百斤的巨上砸下,也不过在这特制的“盾牌”上留下一块白印。 而双斧的主人,也只有在面对数百斤迎头砸下的巨石时才会稍缓攀进的身形,离城头还有数米,当惊惶的守军拿长枪在他斧身上乱戳时,一声怒吼,他双斧带着一片白光涌上城头。 白光过处,无论刀、枪、剑还是持剑之人,全被摧毁,绞碎。 不仅如此,他疾冲的身体还带着一阵气浪,伴着他的怒吼,已经分不清是吼声还是气流,就连站在城下观站的我们,也明显感觉到空气里有种力量震颤了下,然后,城头,法拉斯利落脚处,数十名站得稍远的拉西法利王国士兵如被攻城锤撞击般猛地腾空而起,半空中飞跌的躯体已经成为无法分辩形状的烂肉。 看到法拉斯利在森达代城头如入无人之境般横行,最后拉西法利王国涌来四名高手才勉强抑制住他前进的步伐,城下和我一起观战的将领们惊喜的眼神里还杂有几分惊惶。 法拉斯利的战力或者不是他们见过的最强之人,但那种嗜血yu望,那种不顾一切的杀气,绝对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 毁灭别人,亦要毁灭自己,他每个动作,每个眼神,甚至每一根神经和肌肉都在表达这个意思,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凭着只比任何其中一人都只强上一点,去能将四名联手起来绝对强过他许多的人压得动弹不得。 不在乎你伤我,甚至不在乎你杀我,随便你来砍我,只要,也让我砍中你。正是这种不在乎自身生死的疯子般的打法,把眼前绝不愿意陪着他一起去死的四人劳劳拖住。 跟着我这么久,这一战,是法拉斯利将自身战斗力发挥到极致的一场战斗。有他在,森达代城在块城墙的主战力全被拖住,也使得其他恩达斯士兵能够源源不断跟着身后杀上城头。 说实话,短短的时间内根本造不出什么大型攻城器械,就连木梯都是粗制滥造,我根本没指望能发挥什么作用,但这些士兵便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创造了奇迹,将森达代打个摇摇欲坠,在“噬血少年”法拉斯利打头阵的地方,手下士兵甚至抢上城头,守住一块城墙,若非考虑到即便真攻下森达代,兵力的损失也是我无法接受的,真有种放手攻上去的冲动。 短短几十分钟,双方损失都已过千,我可不愿意继续承担损失,赶紧收兵。 一旁,朵坎惊讶地大叫:“现在怎么能撤兵,只要我们继续进攻,森达代唾手可得,现在是对方不清楚法拉斯利的实力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下次他们肯定会派高手缠住法拉斯利,机会失去就不可能再来了。” 他这个一路跟我过来,对我了解比较深的人,反对是最敢质疑我的人。当然,这也和他独立的性格有关。 看看他,又看看周围一脸疑惑的其他将领,我微笑道:“马上你们就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了。” 便在此时,四周响起一阵惊呼,抬起头来,顺着他们的目光,我看见,在法拉斯利逼退四名缠斗的对手,转身撤退的时间,其中一名早已蓄势的好手悄无声息地追过来,闪电般地一剑刺入法拉斯利腋下。 就在四面一片伤叹的惊叫里,我远超常人的眼力却看见法拉斯利的眼睛亮了起来,是那种野兽看见猎物落入掌握的杀戮性目光。 恍如腰间的剑不是插在自己身上一般,狂吼着,法拉斯利半转着抡动门板般的大斧。 斧身离对方还有段距离,狂飙的劲风已经将偷袭者的长发激荡得笔直。 虽然偷袭时并没有事先招呼,但余下的三人也皆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几乎在偷袭者发动的同一刻,他们已经紧随着猛扑过来。 也因为如此,他们正来得及帮战友接下法拉斯利这含恨一击。 不约而同,三支长剑从三个角度刺向烈烈生风的大斧。之前不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已经明了,眼前的人实力虽然比他们强,蛮力更是万人敌这类,但三人联手,足以抵住对手的全力一击。 而在战友掩护下的偷袭者,则开始扭腕转动长剑。 只是,原本该绞碎对手内腑,使对手战力大失的一剑,却如同刺在巨石里,振腕之下,纹丝不动。 还没等他从震惊里明白,剑身反激过来一阵巨力,以至他不由自主地被剑身带得冲向战士三支长剑织成的剑幕里。他本有机会撤剑,但因长剑如入巨石的奇怪反应愣了一愣,待到想松手时,已经失去了这个时机。 不过,此人毕竟是经过无数生死磨炼的好手,立即反应过来,反手重重击在持着的剑柄上,整个人借势高高飞起,从三名战友缓住剑势的空隙里跃至半空。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影响到他这方的攻势,干脆用杀伤对手来减小自己这方受到的影响。 他这全力一拍,即便长剑真刺在石头也会捅出个窟窿,何况只是血肉之躯。 哧地轻响里,长剑又没入法拉斯利身体近一尺,差不多只有个剑柄还在外面,而在另一面,破体的长剑露出截不短的剑尖来。 只是,伤上加伤的法拉斯利没有如意料里大受影响,鲜血四溢里,战意反而又高涨一大截。 狂吼着,他将手中轮到一半的大斧猛甩出来。 一团铺天盖地的白光呼啸着冲那联手的手人撞去。 那三人全变了脸色,他们此时才明白,法拉斯利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他们。 只是,刚才为了放战士过去,他们剑势已缓,剑术已乱,实在没有把握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不过,这么短的距离,他们没法闪避,更不能闪避,只要气势稍懈,等待他们的只有粉身碎骨的命运。 狂吼着,不约而同,他们将收了一半的长剑奋力刺出。 “当!”“当!”两声脆响,尖锐的金铁交呜里,二人手中长剑折成数截,唯一长剑完整的战士亦震得虎口鲜血长流。 好在,那破空而来的大斧已被挑到远远飞到一旁。 但这绝不是结束。还没等他们缓过气,紧跟大斧扑来的法拉斯利一掌拍上其中一人的头颅,而另一柄大斧则在腰间与另一名没有武器的战士进行了最亲密的接触。 头颅如鸡蛋般在他手下粉碎,别一名战士的上半截身体则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拼命想把落在一旁的下半截身体拼接回来。 毫不迟疑,他旋风般扑向三名战士里仅余的那位。 不过,刚才这小半口气的杀人时间已经给了此人足够的反应时间,不理当头斩下的大斧,他长剑直刺法拉斯利胸口。 虽然形势极度不利,他还是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一个人绝对不是法拉斯利对手,只能希望拖延时间,与敌俱亡的不要命打法是其中最佳选择之一。 不过,正确的判断反而葬送了他的性命。 任由长剑穿胸而入,法拉斯利的大斧直接将分劈成两半。 对法拉斯利来说,伤害或者死亡绝不能让他产生任何顾忌心理,他心中,只有赤裸裸的杀戮快感,别说这剑只会重伤,就是可能要他命,他杀也性起时只怕也不会在乎。 收拾掉地面三人,法拉斯利抬起头。 空中,唯一余下的对手正缓缓落地。 没有任何借力之处的他,虽然横剑挡住当胸劈来的大斧,也只落得长剑粉碎,整个人化作流星的最后命运。 然后,带着身体上两柄深入体内的长剑,法拉斯利大摇大摆地从城头跳下,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挠。 本该为我们退却而欢呼雀跃的拉西法利王国士兵,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森达代城头一片死寂。 我坦白,本来是打算每天都写一节的,结果,前天看到一本好书,一看就舍不得放下,于是把更新给耽误了。 大家也可以看看《历史的尘埃》,不知道对不对大家胃口。 第十六章 尸傀儡 接下来,我便在所有人的不解里,派人打着白旗收拾伤员,打扫战场。 要知道,这一般是战斗结束才做的事,而此时,我们仅仅发动了一次几十分钟的进攻。 出于对惯例服从,对方没有阻止我方的行动,而派出的手下则得以按我的吩咐,在救回伤员的同时,将拖到森达代城攻击范围外的尸体分成几片,然后一一堆积起来。 看看尸体已经按要求堆放好,转头望了望向刚刚完全任务赶回来的笛珀利和苏拉格,我问笛珀利道:“这些材料能够达到我要求的效果吗?” 笛珀利眯着眼前看了看眼前堆成几堆,如同小山包的尸体,点头道:“足够了!” “不过,”他转头望向我,“大人,你确信要这样做吗?” 感觉到他话中劝戒的味道,我沉声道:“按我吩咐办!” 现在,已经不是我是否要这么做,而是,我已没得选择。 笛珀利不再说话,施礼转身离去。 片刻后,他带着一群士兵,推着近百辆黑布蒙着的大车来到两军阵前。然后,在一片不解里,将其中十辆车推至尸体堆边。 而我,则开始下令,全军迅速列队,做出防御姿态。 周围将士看我的目光更奇怪了,眼前这支拉西法利王国部队摆明了是要死守待援,而我,仿佛对方马上要攻出来一般。 如果不是对方将军疯了,那就是我另有计算,于是,接下来,所有的人目光几乎全集中到那些神秘不过的黑布大车上。 便在无数双眼睛的瞪视下,笛珀利开始在十辆尸堆边的车前低声吟咏。 片刻后,我手下士兵有几个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接着,整个队伍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骚动。 这些尸堆里,已经半凝固的血液突然开始流动,就如有生命般,随着笛珀利越吟越急的咒语,一条条血痕越行越快地爬上这一辆辆黑布遮盖的大车,很快便在车上形成一张张血色的蛛网。 紧接着,毫无生命的尸体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钻进黑布蒙住的车内。 车内响起阵阵令人牙酸的骨肉折裂声,黑布波浪般起伏,仿佛巨大怪兽的嘴正在咀嚼血肉,随着进入车内的尸体越来越来多,黑布下越来越胀,“啪啪啪”接连巨响,粗木制造的车栅栏尽数折断,随着阵阵蠕动,黑布下摇摇晃晃站起一个个体型巨大的人形事物。 战场先是一阵死寂,然后,惊叹与惊惶声四面响起。 “大人……”身边,斯文尼奥面无人色。 看来,他认出了这个法术。 也是,法术特征实在太明显了,我估计,在场的这些将领们,就算没认出这个“尸傀儡”术,也在怀疑这是死灵法术。 “怎么了?”我从容微笑,“‘傀儡术’这种法术虽然少有人用,但你应该见过吧!” 苏拉格一旁接口道:“可能极少有人能一次召出这么多傀儡,斯文尼奥大人才会这么惊奇!” “呵呵,”他轻笑着转向斯文尼奥,“是这样没错吧。” 转头望着我,斯文尼奥喉头迅速蠕动两下,在我冷若冰霜的视线下,却没冒出什么话来,只是不断擦着额头冷汗,半晌才吃力地道:“的确如苏拉格大人所言,一次召出如此多的傀儡,实在太少见了。” 周围将领尽是一片古怪的脸色。 “尸傀儡”与“傀儡术”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魔法,“傀儡术”大陆法师会用的海了去,“尸傀儡”则是传说中“黑法师”们招牌死灵法术之一。 要知道,对于“黑法师”,大陆可是有着全大陆都要赶尽杀绝的誓约的,当年的我就是因为沾上不该沾的东西才会被追杀。 如今,我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派人用出“尸傀儡”术,虽然假口称作“傀儡术”,但其中偌大的区别是瞒不了明眼人的。 但我现在亦是没得选择,以我眼前的兵力,若想以较小代价攻下此城,没有特殊手段,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我也不是三十年前的我,如今我不仅是大陆第一强国的驸马,更是艾斯特塞九世无比看重的“命运之子”,而眼前这一口咬定的“傀儡术”便是这层虚弱却又没人能揭开的屏障,只要抵死不认,根本没人能拿我怎么。 不过,艾斯特塞九世真会在这种情况下死保我吗?我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疑心,他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收获,不可能为这种小事牺牲掉我。 将心中那没缘由的担忧抛开,我示意部队跟上笛珀利指挥的“尸傀儡”。 如今双方的部队已经从之前看到“尸傀儡”震惊里恢复,但看着这高达七八米的怪物杀气腾腾地在笛珀利的指挥下向森达代城墙走去,双方士兵顿时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心态。 森达代城头全是倒抽冷气之声,而得到强援的我方则土气大振,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激动地随着这十座巨重型自由攻城器向森达代杀去。 森达代本不是什么雄城,城墙高不过十多米,“尸傀儡”本就近八米高,手臂一升便触到城头,于是,一团团由无数血肉组成的可怖巨拳便在城墙上不断敲击。 这足有半个躯体的大小的拳头,击到人身上,挪开时便只看见一团模糊的血肉,打在城墙上,则是砖石乱飞的结果。 而由这些毫无生命的躯体根本不惧箭矢和刀枪攻击,更是让对手大为头痛,只有锤杖或者魔法攻击才对它产生一定威胁。 不过,守城的法师少得可以忽略,而锤杖又是极少有人使用的武器,难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只是十个“尸傀儡”立即让战局彻底改变,守城的拉西法利王国军手忙脚乱,而我们进攻一方反而优势极大,若非担心人员伤亡太大,肯定已经借势力攻上森达代城头。 攻了一会,看到对方城墙已经多处严重破损,而“尸傀儡”则有七具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剩下三具也是伤痕累累,一声令下,部队立即回撤。 而那仅余的三具“尸傀儡”则开始将地上散落的尸体往我方的尸堆处拖,然后,笛珀利指挥手下将三十辆同样以黑布蒙住的车推到这些比之前高了不少的尸堆处。 看到这一幕,森达代城头一片死寂。 这次交锋,我方基本没什么人损伤,只是损失随时可以再召唤的“尸傀儡”,而森达代守军则损失惨重,而更多的死者的尸体又可以转化成更多的“尸傀儡”,若继续下去,不用我再动手,召唤出的“尸傀儡”就可以将森达代推平。 显然是十分明白地看出了这点,当尸堆处的血痕在笛珀利的呤诵里慢慢汇聚时,一声巨响,森达代城门洞开,无数拉西法利士兵涌了出来。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拼死一搏,这应该是眼前敌人的此刻的想法,毕竟,此时他们兵力依然占优。 呵呵,我无声地笑起来。 第十七章 夺城 “老大你好厉害,只这么一诈,他们果然杀出城来了!”苏拉格一脸兴奋地凑到我身边。 除了被我交待去操办此事的笛珀利,只有一直与此事有关系的苏拉格有些明白我真实想法。 “尸傀儡”绝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早在逃亡开始时,我已经为今后可能的恶仗在做准备。虽然不希望使用亡灵法术这大有后患的手段,但我必须准备一手扭转乾坤的底牌。 “尸傀儡”便是我精心准备的武器。 当初我交给笛珀利的任务就是尽量收集灵魂的力量,在苏拉格接我命令挖开坟地的时间,笛珀利则将这些零散的灵魂力全汇聚到一起,正因为有了前期充足的准备,这才能借助这些尸体召唤出大量“尸傀儡”。 不过,虽然准备了这么久,但实际上,这近百辆车里,真正能召唤的“尸傀儡”不过十五辆,若不然,我肯定耐着性子等着召出几十头“尸傀儡”,一次性将眼前的森达代推平。 既然使用全数的“尸傀儡”都不能占据压倒性优势,干脆采取眼前的手段将对方引出来。 虽然对方有可能看穿我的计谋死守城中,但我相信他们中没人对这多年没未现的“尸傀儡”术有所了解,赌的就是对方不会在城内等死。 若对方真不出来,那就只能借着五具完整的和刚才余下的三个伤痕累累的“尸傀儡”发起进攻了。 对于“尸傀儡”的数量,苏拉格这参与者当然十分清楚,看到对方不愿“坐以待毙”,当然是正中我们下怀。 对于我提前排出的防守阵势,对方明显极有针对,以六千长枪重步兵拖延我右翼的地龙骑兵,八千士兵压制我左翼六千士兵,中路则由五千骑兵领头,急速突破,片刻间便冲到靠近阵前的尸堆处。 虽然我在中路布有重兵,但为方便“尸傀儡”行动,阵型并不严密,这并不算宽的车道便成了他们的突破口,靠着马的高速与冲击性,片刻间便杀到三十辆大车之前。 虽然车边的士兵拼死抵抗,但在这五千骑兵的冲击下,不过百数之人根本起不到任务作用。 轻松摧毁了三十辆大车,这五千骑兵立即将目光转到更后方一些的大车,随着指挥官手势挥动,兴奋狂吼着扑上去,誓要将这些危及他们安全“尸傀儡”全部诛绝。 面对气势汹汹疾冲而来的骑兵,守在车的不多的士兵似乎被之前战友的死亡吓着,居然弃车而逃,这让拉西法利王国的这些骑兵更是兴奋。 只是,还没等他们从兴奋劲里缓过来,身下的马突然猛烈倾斜,然后,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紧着,其后收不住势后骑兵便将他们踩成肉泥,不过,这些马也没逃出同样地的命运,地上密布的绊马索让他们立即步了之前战友的前尘。 又惊又怒的拉西法利王国骑兵好不容易止住马势,还没等他们拿定是继续拆车还是转身先与身后的主力汇合的主意,几十辆大车蒙住的黑布齐刷刷地掀起,车内,长枪支出,立即将离得近的骑兵刺成蜂窝,然后,一篷篷箭雨不住向车外倾泄。 对着车内不住用箭矢攻击的士兵,拉西法利王国的骑兵的确没什么好办法,不仅四周有盾牌手保护,长枪兵支援,车身栅栏那粗大的木头已经让攻击方式变成极不方便的捅或刺。 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拉西法利王国骑兵正准备撤退,却发现之前动作还极其缓慢的恩达斯帝国突然潮水般涌来,将这些已经失去速度,丧失骑兵最可怕的冲击力的队伍围了起来。 奇怪我军怎么敢不理紧跟接而来的部队而将他们围困,却发现,那些跟着他们脚步的拉西法利王国步兵在经过被他们之前摧毁的大车时,突然有大片黑雾涌出,只要沾上一星半点,片刻就全身发黑的死去。 又是最具代表性的亡灵法术之一,“死亡之云”。没有水系和光明系法师的驱散净化,它将其大面积杀伤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虽然我巧妙设计,但对手明显想的中间突破,拉西法利王国中路军要比我方强大得多,优势很快便被实力取代。 不理那些将死未死的战友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愤怒的拉西法利王国骑兵无奈地从旁边绕开,拼力杀出血路,与身后部队汇合。 一旦让这些骑兵有了突击的距离,对我们中路来说,极可能是毁灭性的。 正当惊喜交集的骑兵要与主力汇合时,一阵让地表不住震颤的脚步声轰隆而来,紧接着,二千五百名每个都有二三匹马高地龙狂冲进这些骑兵中。 大陆上,还没有任何一只骑兵队伍敢正面与恩达斯帝国的地龙骑兵对冲,更何况,这是支数量接近,丧失了冲击力的队伍。 片刻间,这些原以为看到曙光的骑兵就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不甘地望向本作为拖住地龙骑兵行动的本方重步兵时,却发现,在三只“尸傀儡”的帮助下,“噬血少年”法拉斯利带着为数不多的人劳劳拖住了这些举足轻重的力量。 重步兵确实是一去极强大的攻防力量,但行动迟缓且阵型呆板却是极致命的弱点,有“尸傀儡”和“噬血少年”法拉斯利这更锐利的矛在,目标又只是拖住他们,攻击全是一击便走,结果,这支部队的弱点便一览无疑,根本无法对人数明显少得多的这支小部队形成致命一击,只在无奈的消耗里坐看中路覆灭。 而左翼,虽然对方兵力占优势,但实力其实相差不大,眼前情况如此不妙,更只会让他们心生退意。 眼看中路在地龙骑士带领下摧枯拉朽地横扫,原本对峙的左翼,拉西法利王国军突然开始向后撤退,最初似乎只是个将领往军中退了几步,结果,这并不算严重的举动却引发了极严重的后果。 先是几人,然后是几十人,最后,拉西法利王国左翼全军往城内溃退,犯下了一个正规部队绝不该犯的错误。 我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势掩杀过去。 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了。 第十八章 最后的坟墓 收拾残局的同时,我突然从俘虏口中得到个极不妙的消息,斯兰代已经为拉西法利王国所占领。 虽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我们将面对的却是更加强大的对手和更加残酷的局面。 要知道,无论是斯兰代还是法力斯卡,都不是眼前这未经加固的小城森达代可比拟的,而身后的拉西法利军,也绝不会给我们留下多少攻城时间。 满脸兴奋的众将一下子变得表情黯淡,接着,迅速将目光转向我来。 如今的他们,早把我当成无所不能般的神奇领袖,眼见又有难关,立即将目光转到我脸上。 不动声色地微笑,我从容望着眼前这些人:“大家尽管放心,我早有妙计。” 听我这么一说,原来面有忧色的众人立即笑逐颜开,也不多问,按我命令赶紧整理战场,休整一晚,准备明早出发。 而我又将苏拉格留了下来。 在众将临走时一片古怪的神色里,这些日子挖墓挖得头都大了的苏拉格苦着脸冲我道:“老大,你不会还要我挖墓吧。” 我故作讶然道:“这个你也知道,太厉害了!” 苏拉格目瞪口呆。 “咭!”轻笑传来,却是正退到门口的伊娜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大,你别玩我了。”苏拉格满脸无奈。 “我是认真的!”我表情正经八百。 “真的是真的?”苏拉格现在完全不知道我是逗乐还是认真了。 他这话又让边上的伊娜忍不住笑出声来。 “坐吧!”我对苏拉格道。 又看了眼被勾起兴趣的伊娜,示意她也坐下来听。 “我刚才说的绝对是实话!”我道,“这次,还得要你去挖墓。” “还挖,”苏拉格脸上几乎要流出苦水来,“都快成专业人事了。” “这次的墓可不简单,”我知道自己脸上肯定写满诱惑两个字,“你挖了这个人的墓,马上就会成为大陆风云人物。” “啊!”苏拉格和伊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谁?” “那家伙死了有些年纪了,”我缓缓道,“他名字是加卡•;丁法洛。” “加卡•;丁法洛?”苏拉格表情有些茫然,“我似乎听说过。” 伊娜也皱起秀气的眉毛:“加卡•;丁法洛?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本书里见过。” 我循循善诱:“前些日子我们就去过他家伙,拉西法利王国的名人呢!” “拉西法利王国的名人?”伊娜先将眉头皱得更紧,然后两眼突然一亮,“我记起来了,加卡•;丁法洛是魔法公会创始人。” “老大,你叫我去死啊!”苏拉格下巴差点掉地上,“加卡•;丁法洛是什么人物,我若是挖了他的坟,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呵呵一笑:“反正是我叫你去挖的,有人想找麻烦,也会来找我,你怕什么。” 苏拉格还是满脸发绿:“老大,你不想想,加卡•;丁法洛是什么人啊,他的坟地是那么容易挖的?只怕还没见到他的尸骨,已经变成殉葬品了。” 随手将一个戒指扔过去,我道:“有这个在,很多东西你都不用怕了。” 看着手内号称魔法陷阱克星的“破魔晶”戒指,苏拉格依然一脸苦相。 “放心啦,我不会派你去送死的。”我补充道:“还有笛珀利陪你去,应该差不多了。再说了,你的任务只是摸进加卡•;丁法洛的皇陵,取到两三件加卡•;丁法洛的陪葬品,越贴身越好,然后退出陵来,走前要触动机关,让皇陵封死就好。” “这样啊……”苏拉格眼神闪动,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 一旁的伊娜却不甚明了,皱眉不解地着着我。 我笑着向她道:“若我给斯兰代或者法力斯卡的守将送去件加卡•;丁法洛的陪葬品,声称加卡•;丁法洛尸骨在我手下,要他让路放行,你说,他是放还是不放?” 伊娜两眼顿时发光:“那我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冲出包围了。” “不过,”她旋即皱起眉,“干嘛不真把加卡•;丁法洛的尸骨弄出来,若被人看穿用的是假货,那不前功尽弃了。” 其实,我不是不想,只是,加卡•;丁法洛仇敌无数,怎么会不担心日后有人毁尸泄愤,对尸骨的保护绝对是最严密的,即便有“破魔石”在手,苏拉格和笛珀利应该也没机会完全任务,不定还把性命陪在那边了。 换我去还有可能。 不过,我还得留下稳定军心,自是没法分身。 当然,我可不能直说苏拉格他们能力有限,只是道:“有加卡•;丁法洛的贴身陪葬品在手,相信已经能唬住拉西法利王国这些将军了,我们也不用直破坏了加卡•;丁法洛的尸骨,那就是拉西法利王国上下不死不休了。”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完全任务。”搞明白一切的苏拉格毫不迟疑地承接任务,但他马上皱起眉,“加卡•;丁法洛的墓地可是在舒拉达斯,即便我们快马加鞭,这一去来只怕也无法在拉西法利追兵到来前赶回呢!” “呵呵,”我笑起来,“我当初也为这个问题担忧过,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在他们不解的目光里,我道:“两军大战时,笛珀利趁乱冲到森代达里,控制了森代达的飞行台,有幸捉到两只来不及起飞的狮鹫。” 有这飞行工具代步,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死活不肯让路怎么办?”伊娜突然问出个让我和苏拉格笑意顿止的问题。 “你不用担心,”我摇了摇头,“加卡•;丁法洛的尸骨在拉西法利王国人的眼中,绝对要比我们这些恩达斯帝国的殘兵要重要得多,即便杀光我们,若让加卡•;丁法洛的尸骨受到损伤,也是过大于功,除非斯兰代和法力斯卡的守将是傻瓜,否则,绝不会用前途来换取这场胜利。” 第十九章 命令 “我更希望有人面对加卡•;丁法洛的‘尸骨’不肯让路呢!”看苏拉格和伊娜走出帐去,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小声加了一句。 斯兰代的守将名叫法加相奥,拉西法利王国有名的老将。 我相信,只要送几样东西过去,无论真假,他都会让开道来,因为,即使事后有人追究,他这一心护主的举动也会赢得魔法公会和皇家的好感,对前途只有好处。对这种一生在仕海里沉浮,久经波折的老将绝对明白加卡•;丁法洛尸骨的政治意义。 而法力斯卡守将,卡加•;斯里顿特,这个新锐将领在对阵大将军莱尼和抢回法力斯卡时表现出的才智与勇气是我深深忌惮的,不过,这样的年青将领不一定能领悟到加卡•;丁法洛尸骨——即使是假尸骨——的政治意义。 或者,他就算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满腔的热血不一定能允许我这个对拉西法利王国构成极大威胁的“神奇男爵”活着回到恩达斯帝国。 只要他拒绝让路,即使事后借口说成看穿我用的是加卡•;丁法洛的假尸骨,魔法公会和拉西法利王国王廷嘴上不说,估计也容不得这样桀骜的将领,可能减少不少恩达斯帝国日后受到的压力。 虽然不想为艾斯特塞九世服务,但这些日子我做的事已经劳劳将自己与恩达斯帝国的命运绑在一起,减少恩达斯帝国可能受到拉西法利王国的压力,也是在帮助自己。 苏拉格此行果然顺利,有狮鹫代步,居然回得比我想象的还快。 接过他递来的“破魔晶”戒指,我示意手将加卡•;丁法洛的陪葬品收好,然后故意让大军闹出浩大声势,往法力斯卡方向行去。 相信拉西法利王国方面马上就能得出结论,法力斯卡城城小人弱,我方是打算从此方向强行突破。 若没有加卡•;丁法洛尸骨在手,我似乎还真只有这条路好走。 大军开拔前,我便派了两支特使急行至斯兰代,言明加卡•;丁法洛的尸骨已在我手,不久后就有证明此事的陪葬品送来,要他们赶紧收拾行装,准备给我让开通道。 接到我传去的消息,斯兰代守军立即按我要求整顿部队,只待收到证明品。 果然是老狐狸,我暗暗骂了句。 法力斯卡那边则不同。我派的使者被其大骂一通后赶出来,申明绝不会被我威言恐吓而吓倒。 看来,真的有戏。他的表现让对我他不让路的信心又强了几分。 而且,我已经拿定主义,如果两主都让路了,我会选择从法力斯卡那边通过。 虽然他的保护加卡•;丁法洛尸骨的表现会赢得魔法公会和拉西法利王国皇族的好感,但这急速上窜的新星肯定也招来了不少人的眼红,缺少基础的他,即便这个“纵敌”的罪名不能成立,后果也足够让他喝上一壶。 接下来,两边城的守将都得到了送去的加卡•;丁法洛的陪葬品。 在听说法力斯卡城守将卡加•;斯里顿特将我派出的劝戒人员哄出城时,我一阵大笑,这人用兵虽强,却无视政治对军事的影响,起码在近几年内,已经再不能对我形成威胁。 我立即取道斯兰代,那边,拉西法利王国守军已经在法加相奥的指挥下退离斯兰代二十里远。 在我带着部队从斯兰代离开不久,便听闻法力斯卡的卡加•;斯里顿特被紧急召回拉西法利王国王都。 我知道,这位新成名的将星,已经从政治上死亡了。 而接到我信件的法加相奥,得知我手中其实并无加卡•;丁法洛的尸骨后,顿时表情惨然,立即将手下全交给一路紧追我而来的拉西法利王国大将斯拉尼,自回拉西法利王都领罪去了。 听说此事,我又暗暗骂了声老狐狸。从之前看过此人的生平事迹看,绝对是个老狐狸,做的事绝非表面看来这么简单的。 略一思索,我便想明白了。 一路上,我智计百出,无数难关都被化险为夷,如今的我,早在这系列战斗中成为大陆人人瞩目的神奇将领,是一般将领绝不愿面对的对手之一。 虽然我已经逃出了拉西法利王国的围堵,但拉西法利王国的追兵依然强过我方不少,虽然他们也知道,凭我之前的表现,追来只怕也讨不了好,但却又不能不追。 再怎么样,就让我这么毫发无伤地跑了,拉西法利王国的面子往哪里放。如今的我,看是逃亡者,其实反而有了他们所没有主动性。 法加相奥肯定也不愿意在这种看似兵力占优,其实完全失去自主灵活性的情况下与我交战。 他这“自行领罪”一出,便不用再参与对我的追击战,偏又是理由充足,谁也无法指摘,让我都禁不住有些佩服了。 逃出拉西法利王国军的围堵,一边迅速撤退,我一边与法尔加丁的恩达斯部队联络。 没了拉西法利王国势力的阻挠,我很快就从法尔加丁得到消息,艾斯特塞九世伤势严重,似乎随时可能驾鹤西去,而原本失踪的二王子则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帝都,现在,帝都形势十分紧张。 名份上zhan有优势的大王子本与实力上zhan有优势的二王子保持着平衡的态势,但如今,征讨拉西法利王国里中伏而严重影响到自身实力的二王子已经明显显出颓势,看着艾斯特塞九世时日不多的大臣们,更是大多将赌注压向大王子,致使大王子一方声势大盛。 不过,由于我能安插的人手皆不是什么实权人物,对于帝国内部的风潮,并不能最真实地把握,究竟该如何决择,还得等我回王都后再行决定。 而这些情报里,最让我开心的便是美莲达已经康复,正在多卡拉加等我回去汇合的消息。 在获取新消息的过程中,我又得到艾斯特塞九世离开法尔加丁前留下的皇命,展开这封密信,我赫然发现,他居然加封我“大将军”一职,命我全权主持与拉西法利王国战局。 第一时间我有些发蒙,从信内命令的时间看,当时的我,应该是正往拉西法利王都杀去,想不到,他对我这个“命运之子”还真是信心百倍,要知道,我自己都以为没法活着离开呢。 不过,既然有了这道命令,我就有必要要改变下之前的给点拉西法利王国追兵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难而退的打算。 此时的我,能调动的资源一下子成倍增多,如今的我,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了。 再说了,考虑到死灵魔法的事终究不可能瞒住有心人,若艾斯特塞九世真是挂了,想减少被当成替死鬼扔出来的可能必,就得尽可能地表现能力获取实力。 无论我是否想隐退,此时,我必须要获得足够的保护自己的力量。 而在恩达斯帝国大败而归的大背景下,没什么比一场恰到好处的大胜仗更能令我声望增加的了。 拉西法利王国的追兵也肯定想不到我会有这种打算,那就让我举行一场令他们毕生难忘的欢迎盛宴吧。 我微笑。 第二十章 盛宴 叫来笛珀利,我让他带上艾斯特塞九世的命令迅速赶往法尔加丁,而我,一边带兵往法尔加丁行去,一边给手下下达命令。 “这、这、这!”我伸指依次在地图上点中拉西法利王国追兵会经过的三处地形,峡谷、密林、丘地,“你们分别带一千人马在这些地方设伏。” 我望向那名被我选中的三名将领:“你带人在峡谷两侧埋伏好,若对方率军轻入,则给其迎头痛击;还有你,则带一千人在这密林设伏,不过,设伏之前,要尽量先附近林内的鸟兽全赶干净;至于你,则在丘陵里排开阵势,士兵尽量散开,要多带旌旗,壮大声势。” 顿了顿,我续道:“若是你们被对方识破,那就赶紧撤退,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 “然后,”说到这里,我加重声音,重重在地图上敲了下,“到这里汇合。”我指着第一道埋伏的峡谷处。 不理这些手下露出的不解表情,我结语道:“好了,除你们三人去设伏外,其他人整顿部队,准备开拔。 “苏拉格,你留下!”末了,我补充一句。 “咭!”一声轻笑,却是伊娜忍俊不禁。 这些日子,苏拉格已经成为有名的“挖墓将军”,每次我都单独对他进行交待,每次也都不是什么好事,难怪一听到我叫苏拉格的名字,伊娜就已经笑出声了。 瞪了伊娜一眼,看她不好意思地冲我吐了吐香舌,我无奈地摇头:“伊娜,你也留下吧。” 与其她事后纠缠着打听,不如直接让她旁听。 “你带五千人加三百地龙骑士到这里。”我又指了指地图,这是设伏峡谷旁的另一条联接斯兰代与法尔加丁的道路,虽然是易走的大道,与峡谷小道相比却要多绕二天。 “这些日子你们要尽量掩藏形迹,相信拉西法利王国暂时对这里的侦察不会严密,应该不会发现你们。” 沉吟着,我尽量让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明白:“不过,你们亦不可能隐藏得完全没有痕迹,你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些只有极细致的搜查才能发现的痕迹修饰得如你带了支二三千的地龙部队及万人以上的士兵。这要你从地龙粪便、脚迹以及士兵的帐篷等方面进行伪装。” 看苏拉格慎重地点头,我又道:“然后,你就等待三天,三天过后,立即留下地龙与一千士兵在原处继续伪装,并要求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暴露形迹。而你则与四千下手偷偷与设伏后退到峡谷的部队汇合,加上这三千人——也许只有二千人左右,一共七千人,继续在峡谷设伏,若发现拉西法利王国的溃退队伍,就在林内山间张扬声势,然后,你的任务就是,当拉西法利王国的溃军主力从峡谷通过时,要堵其去路,断其归路,给他们毕生难忘的教训,我们也会随后赶到的。” 又仔细问了苏拉格一遍,确定他已经将这一切全记劳,我才放心地点头。 正喘口气,却见两人依然迷惑地望着我,尤其是伊娜,更是一脸急切。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至于为什么我这么肯定会有拉西法利王国的败军,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待他俩离开,我轻声唤道:“笛珀利!” 随即,这个神秘男子悄无声息地在帐篷一角显出身形。 “带上这个,”我将艾斯特塞九世对我的任命书递给他,“立即赶往法尔加丁,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兵力来与我汇合。记住,走前在法尔加丁弄出几起事件,以便对全城进行戒严,同时,部队离城后昼伏夜行,一定要保证断时间内拉西法利王国的眼线不能发现大军离城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我带着队伍往法尔加丁退却,虽然我命令队伍加快速度,但由于同时下达了尽量收拢恩达斯帝国溃兵的命令,只是整顿部队便要花去大量时间,以至离我军不到一日路的拉西法利王国追兵迅速迫至身后。 不过,我安排的第一处伏兵还是发挥了作用,虽然他们的存在被拉西法利王国领兵追来的斯奥托识破,但也消耗了斯奥托几个小时,将距离又一次拉远了。 我也不会让这些追兵睡得这么安稳,当晚,拿着号角锣鼓之类东西的士兵在拉西法利王国军的营地外折腾了上十次。 虽然只有几十人,但这些经过我调教的原红枪精锐战力都比较强悍,拉西法利王国军派出的少量部队奈何不了他们,人数一多,他们便分散着逃之夭夭,担心还有伏兵,拉西法利王国又不敢追得太远,于是整支部队一晚上都可以听到喧天锣鼓。 当这支睡眠严重不足,顶着两个大黑眼眶的部队咬牙切齿地追杀上来时,第二三两道伏兵又起作用了。 虽然最终斯奥托识破了这两个疑兵之计,而且两次所花的总时间比第一次还少了不少,但很不幸的是,这只是让我们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要想追上我军,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不过,这一次我的骚扰队派出时,拉西法利王国显然准备充分了,巡逻士兵严阵以待,其他人则把头一蒙,继续呼呼大睡。 不过,刚到半夜,整个营地突然都感觉到地表剧烈的震颤,至少上千头地龙骑兵正向营地发起交锋。 拉西法利王国军的营地一下炸了窝,但他们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却发现,这气势汹汹的队伍居然在营地门口齐刷刷来个九十度转身,从另一侧绕入夜幕深入。 这顿时让他们气傻了眼。 当他们又好不容易睡下去,那轰隆隆的脚步声又响起了,在一片荒乱里,地龙骑兵们又转入黑暗。 面对这去号称地面冲锋无人能敌的部队,拉西法利王国军也鼓不起出兵追逐的勇气。 当接着闹过数次后,可怜的斯奥托只有让士兵衣不解甲地回营小寐。 只是,还没等他们全部睡安稳,又虚张声势地冲过几次的地龙骑兵突然就这么强行杀进敌营。 虽然拉西法利王国巡逻士兵无比警惕,但架不住地龙骑兵凶猛,只抵抗一阵就被这支部队硬生生冲进营内。 地龙骑兵只在营边冲杀一阵,看看对方士兵迅速集结,又转个弯,仗着冲击力大陆无敌,重新杀了出去。 留下严重睡眠不足、满肚子恼怒的拉西法利王国大军面面相觑。 第二十一章 追逃 接下来,无法入眠的拉西法利王国军起了个大早,而接到消息的我也不得不天没大亮就从行军帐里爬出来,然后,命令下手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好出去。 要知道,今天绝对是很长的一天,体力一定要保证。 “你挖那么多灶干嘛?不是已经够用了吗?”正指挥几个士兵挖灶,伊娜不知道什么时间走到身后。 我微笑问她道:“若你是拉西法利王国的将军看到我这边行军灶这么多,你会有什么看法。” “嗯——”伊娜迟疑着道,“我会认为你士兵比较多。” 我继续问道:“若你发现我的行军灶是这两天突然多起来的,那你又会怎么想?” “这样啊——”伊娜皱起眉,“那我可能认为你有援军来了。” 说到这,她突然惊喜以抬起头:“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把拉西法利王国军吓退吧。” 汗,估计是我之前对拉西法利王国的不断骚扰和自己这方的不断逃亡让她产生这种误觉吧,真想不到她会这么认为。 摇着头,我深入地道:“若你已经知道,我方此时绝不可能有这么多部队来援,而且,在追我的过程中,一再受我疑兵之计愚弄,那你会怎么会看这些增加的行军灶呢?” 在我几乎直白解释的反问下,伊娜终于明白过来:“你难道想让那些人明白你这不过是疑兵之计吗?”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那这不等于让他们更加放心加快脚步追来吗?” 带着无法掩饰的急惶,她道:“虽然收拢了不少溃散的士兵,但我们也不到三万人,怎么可能是身后六万拉西法利精锐的对手,若他们真追上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接着,她发现我正用一种觉得十分有趣的目光盯着她看,白玉般的脸宠立时红了,先垂下头,旋不依不饶地拿玉拳敲我的胸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故意看人家笑话,你赶紧告诉人家……” “呵呵……”一阵轻笑,捉住她的小拳头,我将她拉入怀中,“我已经派笛珀利去法尔加丁召救兵了,按他传来的消息看,只要我们加紧赶路,今天下午就能和这四万精锐汇合,到时间,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身后的追兵了。” 为了让拉西法利王国军更有动力,一路上,我命令士兵将比较重的物资不断扔下,将行军速度也加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前两天的骚扰让他们不堪忍受,还是大功告成的兴奋让他们精神百倍,虽然我已经将部队速度提到最快,但不过小半天,就接到后方追兵已不到十里的急报。 这真让我有些发急了,要知道,虽然法尔加丁的部队全速赶来,但由于担心空中“狮鹫骑士”侦察,只能昼伏夜行,他们的设伏点离此尚有一段距离,以我们的行军速度,估计得到日头偏西才能到达。 本想让拉西法利王国军狂追一整天,正好以逸待劳,但如今,拉西法利王国却已经追到屁股后面了,若继续这样下去,肯定没等汇合就被追上,到时间,就是我们被一锅熬了。 真没想到被折腾了两晚上的对手还有这么足的劲头。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命令手下抛下所有辎重集中于路中,留下一小队人马等待拉西法利王国追兵接近后引燃,然后,带着轻装的手下全速逃命。 现在,逃命已经不再如之前般演戏,身后的火堆只能稍微延缓拉西法利王国军的步伐,如果不能逃到设伏地点,死的很可能就是我们。 一路上,不断有人掉队,这些,基本都是不久前收拢回来,体质意志比较薄弱的溃兵,但我已经顾不上理会这些人,如今,跑得慢只有一个下场,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但当我发觉甚至有人开始偷偷离开序列时,不由得杀机大起。 如果再这样没命地逃下去,部队也许会成建制地崩溃掉的,若真成这样,就算法尔加丁的伏兵起作用了,少了我们这三万人,只怕也不一定能竞全功,也许,是需要杀一儆百来制止呢。 我皱起眉,正想吩咐下去,猛然发现,虽然身边的士兵亦是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但他们的表情却十分镇定,看着我的目光,更是充满信赖与崇拜。 一时间,我有了另外的主意。 “传令全军,前方不远便有法尔加丁的部队接应,在此之前,一定要咬牙切齿,不要掉队了。”我大声向传令兵下达命令。 边上,跟在我身边的伊娜两眼立即睁大了:“你这样通传全军,虽然会振作起大家的精神,但掉队的人不是就会把这个消息全泄漏拉西法利王国的部队了吗?” “我就是要让后面的追兵知道!”我大笑,“如今他把我追得这么狼狈,肯定以为把我的设计全都看穿了。天上有他们的‘狮鹫骑士’在,这些眼细都没发现法尔加丁早就进入阵地的部队,这个‘前有埋伏’的话,更只会让他以为我是黔驴技穷,连故设疑阵都算不上,当成走投无路时激励士兵加油逃命的作用。” 这话果然没对拉西法利王国的追兵产生任务作用,他们还是在身后狂追不已。 不过,有了前方有接应的消息,我这边士兵也是精神大振,跑得飞快,没让拉西法利王国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 由于拿出吃奶的劲在跑路,吃饭也是逃命时间里自嚼干粮,当我带队来到笛珀利所说的设伏点时,整个部队都已经精疲力竭,不过,我相信,拉西法利王国追兵的情况不会比我们好到哪去。 速度比预计的快,此时,日头刚刚从头顶偏过去。 下令部队整顿队伍,加紧休息片刻,然后严阵以待,准备与拉西法利王国追兵决一死战。 今天看书评,居然发现有读者意识到这书要结局了,厉害。 第二十二章 终 队伍才把阵势摆好,拉西法利王国追兵就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处。 这些黑压压的队伍看我们这些“大菜”摆在面前,先是一阵惊讶,然后,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 还真把我们当成菜了,我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一路的“疑兵之计”已经让他对疑点完全免疫吧,在这些人眼里,我这又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过,他用兵还是比较保险的,两翼各有五千人保护,中军五万人直扑过来。 虽然兵力是他们优势,但我摆的阵势非常紧密,双方很快就纠缠在一起。然后,先是头顶巡逻的“狮鹫骑士”发了疯般在空中乱舞,接着,拉西法利王国的大旗处一阵骚乱后,数骑传令兵飞快地往左右两翼驰去。 但没等明白我们真有伏兵的拉西法利王国军用出应对之法,左右各两万的精锐之师带着隆隆巨响冲了过来,都是以数人高的地龙骑士打头,在对手无法抑制的战栗里,重重撞在拉西法利王国的左右两翼上。 一边是早早埋伏,蓄势已久,一边是奔行一日,疲惫不堪,更何况,是由大地最恐惧,最具冲击力的“地龙骑兵”当先锋,几乎没受到任何值得一提阻力,然后,这两支部队,就如炙刀割牛油,毫无悬念将拉西法利王国军的左右两翼突破了。、 我想,对方将军现在心中最想的应该是将侦察兵的脑袋全摘下当球踢。 在对方进行一阵顽强却毫无意义的抵抗后,这支穷追我三天部队终于完全崩溃,无数士兵漫山遍野地逃开,而我们,只是拿刀去砍这些没有任何战意的对手的头颅,就足以砍到手软。 由于我这几万人马也是疲惫不堪,追敌任务就交给法尔加丁的士兵了。而我,也在休息一阵后,追上法尔加丁的部队,带上这些刚刚打了胜仗的新手下,对追逃转化的拉西法利王国进行追杀。 此时天色已晚,只追杀三十里我们就不得不安营扎寨,在一夜休息,疲惫一扫而空后,我下令继续追击,方向正是苏拉格他们设伏的峡谷。 这些人虽然听过我“神奇”之事,但与之前一路行来的亲兵不同,没有亲身经历这些的他们,还是有将领忍不住问道:“大人,你怎么肯定对方会从这里逃回斯兰代呢?要知道,这里走虽然近些,但路途险恶,极易中了埋伏,若由我选择,肯定不从这里过。” “我早有安排了!”我哈哈大笑,“在此之前,我已经于两处都留有伏兵,若对手侦察仔细,肯定会发现我于大道上设有十分隐秘的‘大量伏兵’,而小道上则有大量容易发现的人马,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走小道不好,换你是拉西法利王国带队的将领,你也会以为我真正设伏处会在大路上吧。” 看那将领一脸信服地去了,我有些好笑,这根本不是真正理由。 这事上,没有什么无法应对的计谋,但对某些人来说,确有无法应付的诡计,因为智计,不仅仅在于其设计的精巧,更在于计谋的攻心,只有针对对手的心性,才能设计出不破的陷阱。 一路行来,拉西法利王国的将领受我智计所困,已经由当初狂追我的自大心态转变成亦非常态的自卑,面对我的计谋,更多想不会是看穿陷阱,而是不要为我算计,那么,他会选择一条我不想让他走的路,峡谷本就不好走,而且又显示有大量伏兵,在他看来,那就是我不想让他走的路,再加上之前给手下解释的这个理由,对手肯定以为看穿我想法,反而会避开我“想”让他走的大路而选择峡谷,他万万想不到,在那边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而没对手下解释这些道理,是因为,这些东西我是绝不会告诉他们。 算计一支军队,其实只是算计一个人而已,再复杂的计谋,也会有被人看穿的时间,所以,我并不讲究计谋精妙,但我用的计谋,也许很简单,却往往起到十分显著的效果,因为,我算计的是人,更因为,生为人,就会有人的弱点。 虽然还没追上对手的部队,但我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不用看下去,也知道结果会怎样。 骑马飞奔,我的心绪去飞向遥远的多卡拉加,有这场大败后的胜利垫底,再加上手中这这十万雄兵,我这“命运之子”在艾斯特塞九世心中的地位绝不可能有丝毫动摇。 兵败后的恩达斯急需恢复元气,短时间之内绝不可能动兵,而拉西法利王国在经过这场败仗后应该也会变得更加谨慎,两国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有刀兵之争了。 而我,对于当初的仇恨已经放开,回到多卡拉加,正好借着不动刀兵的机会选择息隐,或者不是那么容易,但对拿定主义的我来说,这个念头绝不会动摇,再说了,人都是有弱点的,我也相信,在我的操作下,这事也不会太难办。 也许,大陆争霸还会时时上演,但对我来说,已经到了谢幕的时间,我将带着我心爱的女人,选择一块美丽安宁的土地,开始一段全新而舒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