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祭还魂》 第1节 ━━━━━━━━━━━━━━━━━━━━━━━━━━━━━━━ 本文内容由【刺羽】整理,海棠书屋网(<a href=" target="_blank"></a>)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古祭还魂(网路原名:我在停尸房工作的日子) 作者:伊文(完结) 【内容概要】 最恐怖的起点,最传奇的来历,最意想不到的转折,最深不可测的谜底…… 尸体神秘失踪,死去的父亲再度归来,接二连三有人异常死亡…… 我只是一个停尸房管理员,却莫名其妙的深陷其中,随着调查的深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第一部分 第1节:午夜的停尸房(1) 第一章午夜的停尸房 1.深夜访客 你的第一次面试是什么样子?穿着得体的衣服,脸上带着微笑,自信满满地坐在明亮的会客厅里,面前坐着一位帅哥或者美女,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他或她礼貌地站起身,微笑着对你说:“恭喜你被录取了,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我的唯一一次面试是在停尸房,面试我的是个老太太,看起来不大会长寿的那种。我也穿着得体的衣服,但阴暗的房间,发霉的味道,还有靠墙那一排停尸间……这里就是我为建设祖国而奋斗的地方——一个离活人很远离死人很近的地方。 能够让我坚持下来的动力来自于我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虽然看鬼片的时候我也会吓得寒毛直立哇哇大叫,但那只是刺激了我的视觉神经,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仍然坚定着一个信念:不喘气儿的东西它只是个东西! 在停尸房工作其实是个肥差,每天无所事事,月底就可以拿到大把的钞票,只要神经够粗,依靠这行发家致富绝对不成问题。日后你会在街头看到悍马车队,车主都是清一色在停尸房工作的,车辆都是清一色搬运尸体的……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活过来的,直到今天早上,停尸房里丢了一具尸体。 事情是这样的: 我值班的小屋是一个类似于传达室的小型建筑,事实上我与来宾沟通的主要途径是通过墙上的一扇小窗户来实现的。我值夜班向来不喜欢开大灯,只开着写字台上的那盏小台灯,潜意识里大概是害怕招来什么喘气的或是不喘气的。 那天晚上下雨,我趴在小窗户前的写字台上睡觉,好梦却忽然间惊醒,我趴在桌子上没动,但总是觉得怪怪的,从骨子里觉得不舒坦。我缓缓抬起头,玻璃窗外赫然出现一张人脸,几乎贴在玻璃上,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从心底抽出一股寒气,张着大嘴发不出声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您有事吗?” 人脸动了一下,远离了玻璃,但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脸。 “小同志,停尸房几点开门啊?” “上午九点。” “能现在开门让我进去看一眼吗?我等不及明天上午了。” 我咽了口口水,把手插到兜里按住钥匙。 “对不起,我没有开门的钥匙,早上九点才有人来开门。” “哦。”门外的黑影似乎点了一下头,但却没有走的意思。此刻我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我扭亮了桌子上的台灯,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矮小男人。突然的强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他揉了揉眼,然后仍然死盯着我。 “您还有什么事吗?” 矮小的男人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这男人弄得我睡意全无,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在深夜探访停尸房?我托着腮帮子盯着“传达室”外面的黑暗,深夜在停尸房外面思考问题可是不明智的选择。 台灯只能照到很小的一片区域,我把视线定在朦胧灯光与绝对黑暗的边缘那里,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嗯?我揉了揉眼,使劲望过去,隐约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徘徊。我心头一紧,拿起台灯向外照了过去,看到那个瘦小的男人正在房间外面徘徊着。 他打算就这样溜达到天亮吗?我心中很不爽,探着身子敲了敲玻璃把他又叫了回来。 “我们这里晚上不允许有人逗留。” “哦。”他又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但很快又返了回来,一只手撑在玻璃上,有些激动地说,“小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锁砸开,然后把锁钱赔给你。” “不行。”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们这里在晚上七点以后就不允许……那个……探视了。” “破个例行不?” “不行。”我回答得很坚定。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贴在玻璃上给我看,“小同志,通融一下吧!” 我眼睛马上一亮,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贴在窗户上的毛主席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痒痒。 人生总是充满奇遇!人生总是要面对这些残忍的抉择!我再次把手放到口袋中攥紧钥匙,怎么办呢?开门还是不开?刚才已经告诉人家我没有钥匙了,现在拿出来很明显就是被钱收买了。不过换句话说,人家把钱掏出来,目的就是收买我,在金钱面前,我还装什么矜持啊?我于是缓了缓情绪,换上一张笑脸问道:“您是想看谁?” 第一部分 第2节:午夜的停尸房(2) “我女儿。” “哦。”我拿起一旁的名单,“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陈静。” “哦。”我在名单中快速查找,终于在末尾处找到了这个名字,是具新鲜的尸体,昨天下午才送来,死因是服毒自杀。 “您为什么说等不到上午呢?” 矮个男子似乎非常焦急,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钞票,“小同志,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就看一眼马上出来。” 涨价了!我大脑中欢呼雀跃声一片,表面却没什么反应。我长叹一声,“唉!看来您是真的有困难,好吧,我这次就破例,但是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走出“传达室”,不动声色地接过矮个男子的钞票放到口袋中,然后把他带到停尸房的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我抬头扫了一眼门上贴的《安全守则》,一共是几个条目,其中一条用黑色粗体写明:凌晨12点到早晨6点,禁止任何人进入停尸房。 我从来没在深夜进入过停尸房,开门的瞬间竟有些心慌。我打开大灯,强作镇定地拉出陈静的尸体,然后边回头边说道:“来看吧,时间可不能太长……”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来了,门外空无一人,那个人竟然不见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灯管发出嘶嘶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 人呢?刚才还在我身后的,怎么眨眼工夫就没了?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哑着嗓子喊道:“人呢?”没人回应我,我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下意识地看了眼陈静的尸体,只看了一眼,身上的寒毛便全都立了起来!她的眼珠似乎动了一小下……又动了一小下……似乎下一秒尸体会突然睁开眼睛,向我扑过来! 这是我的幻想吧……大概是我的幻想……我浑身都发紧,手忙脚乱地把尸体重新盖好,然后走到停尸床的一头,打算把尸体推回到停尸间里。 然而就在这时,我看到盖在被单下的尸体的手好像动了一下。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无意识地放开了停尸床的扶手,慢慢向后退去。此刻我已经放弃把尸体推回停尸间的念头,打算早点离开。但就在我转身的瞬间,被单下的手唰的一声掉了出来。 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大步跑到门口,连灯都没关,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一口气跑回传达室,沿路把所有的大灯都打开了。 这太邪门了!太邪门了!怎么偏巧在停尸房遇到这种事?我缩在角落里的一把太师椅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停尸房的方向。那老头子哪儿去了?不可能凭空消失吧?难道他说的来不及就是这个意思?我又想到了他给我的两叠人民币,妈的不会变成两叠冥币吧?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仔细察看了一下,很好,人民币还是人民币,只是……只有外面两张是一百元的,里面夹的全是报纸…… 我日!他妈的! 2.消失的尸体 我一直等到菜哥来上早班才把屁股从太师椅上挪开。菜哥一进门就开始抱怨:“我一路关灯关过来的,你有病啊?大白天开着灯,找徐组长骂你呢吧?” 我瞥了他一眼,自己走到写字台那里关上了台灯。 “我昨天晚上差点儿死了。” 菜哥正包了个鸡蛋往嘴里塞,“谁?你?不会!祸害遗千年,你早着呢。” “我说真的呢,昨天晚上差点儿就挂了。” 菜哥嚼着鸡蛋看着我,觉得我不像是在开玩笑,才稍微正经下来。 “说说,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有个老头要看闺女,我带他去看了。结果我把他女儿的尸体抬出来了,但是那老头一下就不见了。” 菜哥似乎很认真地在听。 “嗯,然后呢,你怎么就要死了?” “我……”我支吾了两声,“我觉得那个尸体动了。” 菜哥一下子噎到了,他指手画脚地让我把水杯递给他,等到他顺出一口气来才追问道:“你觉得那个尸体动了?” “嗯。”我点头。 “但是事实上那个尸体真的动了吗?” 第一部分 第3节:午夜的停尸房(3) “好像……我觉得好像眼睛动了一下。” “但是事实上她的眼睛真的动了一下吗?” 我很想坚定地点头,但似乎又觉得菜哥问到点子上了——我真的看到那个尸体动了吗?想了半天,这个头终究还是没点。 菜哥吃饱喝足舒坦了,指着我的鼻子说道:“少爷,你是在停尸房上班,你以为你是恐怖片男一号啊?” 我的底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足了,菜哥这盆冷水泼的还真是时候。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对劲,“那老头就那么没了,换成是你难道你不担心吗?” 菜哥耸耸肩,“不会是个贼吧?” 他说得我直想笑,“停尸房有什么可偷的?” “一起去看看,不知道那老头子耍的什么花样。” 我们来到停尸房门口,门是虚掩的。菜哥皱起了眉头转头问我:“你昨天没锁门?” “我,我忘记了……但是好像锁上了……” 菜哥不再理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跟着他也进去了,里面黑糊糊的,大概扫了一眼,目光却停在一格空空的停尸间那里,我指着那里惊叫道:“陈静的尸体不见了!” 菜哥明显也吃了一惊,我们两个立刻开始四处寻找,但我心里清楚得很,尸体不见了,绝对不是放错地方或者掉到了哪里,尸体就是不见了,从这间停尸房里消失了。 只是,陈静的尸体是怎么没的?被老头抬出去的,还是自己走出去的? 我们竟然丢了我们的衣食父母!这件事马上上报给了徐组长,于是,非常难得的,所有在停尸房里工作的人被聚集到了一起。 徐组面色凝重,再次强调了我们是草包。 “连死人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干点儿什么?” 我们都不吱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组长发彪。很难想象一个喝醉酒后搂着尸体诉说心声的中年人此刻会义正词严地教训我们,他的话其实没什么分量。活人丢了无非是走失或绑架,死人丢了应算作盗窃,这是需要刑事力量协助的。 第2节 菜哥警告我作笔录的时候不要胡说八道,人民警察是相信科学的,我的那些屁话只会给自己添麻烦而已。于是我只能对警察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今天上午九点钟和古硕交班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具尸体。” 坐在对面的年轻刑警目光犀利,看得我心里直发慌,他盯着笔录看了好久,好半天才开口问道:“放陈静尸体的架子是你拉出来的?” 我点点头:“是。” “停尸房的钥匙只有你一个人有?” “因为我值班,所以我带在身上。” “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停尸房的人吗?” 我又点头,“走的时候四处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我抿着嘴想了想,“三年多。” 小刑警起身向外走,“跟我去现场看看。” 我“哦”了一声,也跟着站起身。我总是觉得这个小刑警不相信我,我是不是应该实话实说呢,万一谎话被揭穿不是更加百口莫辩?但转念一想,我可是收受了贿赂的,虽然只有二百块钱,但人民币就是人民币,随便把这事说出去,天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 来到停尸房门口,小刑警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门上贴的《安全手册》,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推门进去了。 “你昨天夜里应该来过这里吧?” 我马上否定,“没有!” 小刑警转回身定定地看着我,一边用手指着屋顶,“你没关灯。” 唔?我没关灯……吗?我不自觉地骤起眉头,眼睛瞟向一旁的电灯开关——日的!确实是开着的!但是房间却这么黑,昨天逃跑的时候确实没来得及关灯,可是怎么会一盏都不亮了?一夜时间五个灯同时坏掉了? 小刑警看到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走到停尸间前面用手指敲了敲,“别跟我耍滑头,你自己是无法判断出这件事的重要性的,所以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唉!我本来就不太擅长撒谎,这下被人家误会了吧。我于是长叹口气,对着小刑警赔上笑脸,“我可以把实话告诉你,但是我不能保证你是不是相信我的话……” 第一部分 第4节:午夜的停尸房(4) 我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小刑警坦白了,我一边说一边很仔细地观察小刑警的反应,打算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马上闭嘴。 出乎意料,小刑警却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我无法判断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事情就是这样。”这一次我一句假话都没敢说,但平心而论,如果是你,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一个男人凭空消失,一具女尸想凭藉自己的力量从停尸床上坐了起来……我抱着最坏的打算,心里却异常平静。 小刑警低着头看我的脚,“你迷信吗?” “您可真是开玩笑!我是在停尸房工作,怎么可能迷信呢。”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立刻觉得很委屈,“我就知道你不信……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你跟我进来。”小刑警再次把我带进停尸房,指着门旁边一张空的停尸床说道,“他大概是趁你不注意躲到了停尸床后面,等你被自己吓得仓皇逃走后,他才钻出来,偷走了尸体。昨天是雨夜,他不小心留下了些痕迹。”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些已经干掉的泥土,稀稀疏疏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说,尸体确实是他偷的?” 小刑警点点头,一边示意我出去。 我有点儿忐忑了,小小声追问了一句:“那……我算个什么罪?” 小刑警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哪儿都不许去,要随传随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刻起,我的心情便一直停留在了谷底。小刑警没有明说我犯了什么罪,但那又怎么样?我违反了医院停尸房的规定,丢工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搞不好还要追究我个什么什么责任……可怜我只受贿了二百块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菜哥没有马上来打击我,而是等我已经完全认命之后才拿着白酒烧鸡跑来安慰我。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不用这么悲观。” 我猛咽一口酒,几乎把眼泪呛了出来。放下杯子,心中的苦涩便一股脑全都撞上了脑门,“你说我图什么?就这二百块钱,饭碗也砸了,还判了个斩监候,随时等着警察叫我去作笔录……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菜哥也陪我灌了口酒,挑着嘴角笑了笑,“恨不恨?” 我白了他一眼,“废话!” “咱们把那老小子抓回来?” 我正喝得兴起,猛然听见菜哥说出这么一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老小子?” “还有哪个老小子啊?当然是你昨晚上遇见的贼了。” “你不是喝多了吧?” 菜哥干脆放下酒杯,“我有主意,你听我慢慢说。” 菜哥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被弄糊涂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菜哥于是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你小子就是命不该绝。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了。”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谁看见了?” 菜哥撕了个鸡腿猛嚼两口,一边喷着肉渣一边继续说道:“多亏咱们医院把停尸房建在了院子的角落里,那个老骗子找了好几圈死活没找到。他一着急就拦住了小楚,跟他打听停尸房在哪儿。小楚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大半夜打听停尸房可不太正常,所以他就多了个心眼,把老骗子的车牌号给记下来了。” “车牌号?”我愣了一下。 “你想啊,老骗子不可能扛着尸体满世界晃悠吧,他必定得有个交通工具,小楚正好把车牌号记下来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分钟前我还想自杀呢!我马上兴奋了起来,“还不快跟警察说?没准儿能抓住那个老头!” 菜哥却用筷子狠狠敲我的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我,我怎么了?” “警察破案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看到我眼神中满是疑问,他叹口气继续说,“只有你将功赎罪,徐组长才有可能网开一面让你重回工作岗位,你明不明白?” 我这才恍然大悟,菜哥是想让我戴罪立功,他才有理由去找徐组长求情。我很感谢菜哥为我着想,但是—— 第一部分 第5节:午夜的停尸房(5) “我觉得太危险了。” 菜哥一脸不屑的表情,“你怕吗?天天看死人都不怕,还能被活人给吓死?咱们只是想办法找到那个骗子的落脚点,然后一个110打过去,让那些警察冲锋陷阵就行了。” 菜哥说得很自信,我却还有些嘀咕,菜哥于是拍拍我肩膀,“别担心,哥们儿陪着你。” 我非常感动,这才叫做患难见真情,“老菜,你真够义气!你这朋友真没白交!” 这句话说得老菜美滋滋的,他把剩下的白酒一口干了,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这才站起身向我摆摆手,“我得走了,你好好睡,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我用不用准备什么东西?” 老菜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带着脑袋就行了。” 3.夜 今天一天太难过了,让我觉得很坎坷。我觉得很累很困,但脑中却像过电影一样闪着那些记忆的片断,那个男人说的一句话一直令我非常的在意——“来不及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真是想也想不明白,只会令人浑身都觉得不舒坦。 尝试着想他为什么要偷陈静的尸体?陈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停尸房从前也发生过这种抢尸体的事情,那是一群迷信的农民拒绝实行火葬,打算把尸体抬回去埋了。这个老骗子也是这么打算的吗?做这种事的人一般都愚昧无知,并且非常的理直气壮,应该不会像他这样偷偷摸摸并且单枪匹马的……脑袋中一堆的问号!不舒坦!非常的不舒坦! 但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这种强烈不舒坦的感觉……似乎有点儿不对劲!我暗暗“咦”了一声,用力拍了拍头,真是的,现在就算把脑袋想破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早点睡觉吧。我伸手关上了台灯,然后拉过被子便欣然睡觉了。 然而我的眼睛终究没有闭上,我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那面墙,一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微微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打在墙上,可是今天,墙上黑突突的,竟映着一个人影,一动都不动。 他妈的,老子住的可是四楼! 我腾地翻身坐起,果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贴在窗户上,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确信他正在看我,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声不吭,一动都不动。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舒坦了,这个人这样趴在那里有多久了……这是个人吗?四层楼高的一个人?石像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一边琢磨一边往后退,一只手背在身后,摸索着墙上的电灯开关。 就在这时,那人影忽然砰的一声用力拍了下玻璃,我吓得猛然往后退,后背一下撞到了墙上。“谁?谁在哪儿?”我壮着胆子喊,但手脚已经哆嗦得转了筋。 窗外的黑影停了一下,然后竟肆无忌惮地敲打起玻璃,一下比一下用力,他是想砸破玻璃闯进来! “滚蛋!否则我报警了!”我放弃寻找电灯开关,一下子奔到床头柜前,胡乱地摸索着我的手机。 人影停止了敲打,两只手却仍然抵在玻璃上。 我找到了手机,抖着手指按了110,然而就在这时,窗外的人影却说话了—— “小同志,停尸房几点开门啊?” 这声音好熟悉,我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是你!偷尸体的老骗子!”虽然我刚才还吓得几乎湿了下半身,但知道窗外人的身份后,一股无名火竟涌上心头。我攥着手机三两步跨到床前,一边愤怒地大喊着,“你别跑!你把尸体偷哪儿去了?”我想抓住他,忽然意识到这老小子怎么会自投罗网?况且这里可是四楼,他一定是有计划的团伙作案!于是我迅速抄起身旁的板凳,随手拧亮了窗边的立式台灯。 窗外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呼地映入眼帘,我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已经无法分辨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老骗子,除了满头的鲜血,他竟还翻着白眼,两只手无力地抵在玻璃上。他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看口型他似乎是在喊救命。 我坐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浑身上下不停地发抖。我看到老骗子的脖子上似乎缠着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好像是一条扒了皮的蛇。我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窗外却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轮廓,并且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第一部分 第6节:午夜的停尸房(6) 我的喉咙发出了咕噜的声音,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看到缠在老骗子脖子上的并不是蛇,而是一条舌头,一条长长的,墨绿色的舌头,舌头的另一端来自陈静。 我想站起来逃命,两条腿却麻得几乎没了知觉,我只好用屁股拼命地向后蹭,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已经吓得满脸都是眼泪。 陈静松开了舌头,老骗子的身体就这样掉了下去,砰的一声摔在了水泥地上。陈静没有搭理,她将它那张惨白的脸贴在了玻璃上,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她嘿嘿地笑了两声,张开嘴,吐出墨绿色的舌头,在玻璃上来回地舔着。 我终于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哽咽着说道:“我并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来害我?” 窗外传来陈静尖厉的笑声,笑到后来竟然又哭了起来,“他在哪里?” 我慌得不知所措,用手擦了把眼泪,“谁在哪里?你问的是谁?” 哭声戛然而止,换以陈静尖声的咆哮:“你把他藏起来了?” 我吓得缩了一下脑袋,赶忙晃着两手解释道:“我没藏!我真的谁也没藏!” “把他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你偿命!” 我再次泣不成声地哭泣,“我不认识你啊……你干什么找我偿命啊……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是谁害你啊……” 玻璃窗啪的一声碎掉了,我惊恐地看到陈静的舌头瞬间便伸到了我的眼前。它缠住我的脖子,然后猛然一甩,我便腾空而起被它拉到了窗外。我低头看到老骗子被摔爆的脑袋,心中一阵发凉,刚想开口哀求,脖子上的拉力忽然间没了,我尖叫着摔向地面,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4.也许……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额头上火辣辣的疼。怎么搞的,四层都摔不死我?我用两手撑起身子,看到地上熟悉的地板。嗯?这是……做梦?我翻身坐起,伸手扭亮了床头灯,然后紧张地看向窗户,玻璃完好无损,窗外什么都没有。我暗暗舒了口气,茫然地环视了下房间,床上凌乱一片,所有床上的东西都滚到了地上,地上的东西竟然全都在床上……大爷的!哭的那么动情,原来只不过是做梦! 但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况且我应该不记得陈静的长相才对,她只不过是一具普通的尸体罢了。我看了看表,才五点钟而已,但让我再上床补觉是完全不敢了。考虑再三,我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菜哥,有空过来一趟吗?” “你大爷的!没空!”菜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这是我意料中的,于是我不厌其烦地又打了过去,“要不然过来一起睡?” “再敢打过来就弄死你!”电话那头又挂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电话甩在一旁,起身想去厕所洗洗脸,但站在厕所门口却害怕了起来,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在厕所门口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我靠在床上数秒针,此刻真是觉得度日如年。 敲门声响起,我神经一紧,翻身下了床,却站在原地没敢动,这大清早的谁会来? 敲门声迅速改为砸门声,伴着菜哥不耐烦的语气,“死没死?喘个气儿!” 第3节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飞快地跑过去开门。菜哥懒懒地站在门口打着哈欠,看见我先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脑壳碎了?刚几点就打电话?”他一边骂一边走到我卧室门口,看着一床的凌乱,又看了看我,“瞧你这床折腾的,昨天晚上找小姐了?” “滚!”我头脑中忽然冒出陈静那张脸,我赶紧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我……我做了个噩梦……” “哇哈哈哈……”菜哥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我来,笑得一屁股坐在床上起不来,好半天才擦了擦眼角问我,“你断奶没有?” 我有些不爽,“你丫认真点儿!” “你丫先跟我认真点儿。” 我一下急了,“谁跟你闹着玩了?如果是普通的噩梦,我也没必要五点钟就把你叫过来吧。” 菜哥看我急了才收敛了些,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往上挑,“好吧,你说说都梦见什么了?” 第一部分 第7节:午夜的停尸房(7) 我来了精神,盘腿坐在地上点了根烟,开始详详细细的全都讲给菜哥听,但讲到一半时,我却忽然停住了,一个念头忽然从大脑深处窜了出来,我张着嘴呆呆的定在那里,直到菜哥用脚踢了我一下,“嘿!等着你讲故事呢!” 我闭上嘴抬头看他,然后皱起了眉头,“老菜,那个陈静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杀啊。” 我摇摇头,“不对,她是被人杀死的。” 菜哥怪我多心,“验尸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是服毒自杀,否则就立为刑事案件了。你不会因为梦见陈静喊冤就真以为她是被人杀死的吧?” “她脖子上有勒痕,但是不明显。” 菜哥还是没当真,“也许是以前的旧伤呢。” 我立刻否定了他的话,“新伤旧伤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别忘了我以前可是法医。” “是是是,你以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就凭这点也不能断定是他杀啊。也许陈静一开始选择悬梁自尽,吊到一半绳子断了才改为服毒自杀,这样不就可以解释她脖子上很浅的勒痕了吗?” “不对。”我又摇头,“上吊自杀只有脖子的前半侧会有勒痕,但陈静整个颈部都有,所以必然不是她自己干的。” 菜哥搔了搔脑袋,看了看房顶又看看我,“也许……也许她追求标新立异,悬梁自尽时用绳子在脖子上套了个整圈呢?”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你丫成心跟我较劲儿是吧?” 菜哥满不在乎地躺倒在床上,“就算陈静是他杀不是自杀,又怎么样?你想证明什么?” 我一下被问的哑口无言,支吾半天才说道:“我就是觉得人家姑娘死的不明不白。” “你的前职业病又犯了。” “唔。”我并没有否认,心里却暗骂自己没出息。 “法医验过尸了,报告也写好了,咱们只是小人物而已,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上次趟浑水你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我心里有些堵,但面子上却显得满不在乎,“我只是想,也许陈静他爸也认为女儿死的冤枉,所以把尸体偷走留作证据。” 菜哥腾的一下坐起身,动静大得吓了我一跳,“你丫摸电门了?” “少爷,你终于说了句有用的。” 我莫名其妙,“就是你丫摸电门那句?” “滚!是前一句!如果老骗子偷走尸体的目的是留证据,那他绝对不敢损坏尸体。你说他怎么保存?” “低温冷冻。”我脱口而出。 菜哥点点头,“小楚说老骗子开的并不是冷藏车,也就是说,他需要尽快把尸体转移到有低温保存条件的地方。” “不是我打击你,有低温条件的地方多的是,找起来还不是大海捞针?” 菜哥摇摇手指头,“但是小楚说那是辆中型面包车,并且车身上贴着各种宣传海报。” 我眼睛一亮,“莫非……莫非那是一辆……” 菜哥嘿嘿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弹弹裤子,“我等不及了,咱们现在就找小楚去。” 5.莫非…… 小楚托着腮帮子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对我们说:“天色太暗了,我看不清楚是哪家超市的车。” “你小子……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我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眼下只能从最近的超市一家一家地找,唉!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 小楚和菜哥都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要同甘共苦,我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我们各自分好区域,然后便分头扎到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正大口嚼着鸡蛋灌饼,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狂躁起来。电话那头的小楚分外激动,说是找到了那辆行踪不明的运尸车,叫我五分钟内马上赶过去。 我到的时候场面极其混乱,小楚和菜哥正和停车场的保安争得面红耳赤,相互扯拉着,谁也不服谁。我赶紧冲上前劝架,一边拉偏手一边询问出了什么事。 菜哥几乎是用吼的,“老子就问问这辆车是谁的,这孙子上来就要拉我去他妈保卫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第一部分 第8节:午夜的停尸房(8) 保安甲肚子上挨了一脚,于是疯狂抡着拳头往菜哥脸上招呼,一边操着浓重的家乡口音骂道:“你大爷的!偷车还挺有理!那辆车藏到哪去了?” 菜哥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偷你大爷!死人坐的车老子都满世界开着跑,你那破车根本就不入老子法眼!” 小楚个子矮,专攻敌人下盘,几个扫堂腿扫得保安乙直咧嘴,弓着腰站也站不直,“你往哪踢呢?” 小楚冷笑一声,“爷爷瞄准了踢的知道吗?就让你丫以后快活不起来!” 我的加入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胜利女神一度往我们这边奔跑过来。但双拳难敌四手,增援的保安如潮水一般扑向我们,最终我们三个被足足实实地踹了一顿,随后便推进了保卫科的大门。 我用袖子擦掉鼻血,斜眼看着所谓的保卫科科长。这个精瘦的男人也正在打量我,然后半带嘲讽地说道:“作为一个贼,敢明刀明枪的跟我们干仗,真是勇气可嘉。” “你有证据吗?” 保卫科长一副不屑的样子,“你这套我见的多了,别跟我耍滑头。咱们之间是私下解决,再嘴硬我就报警了。” 我日的了!真拿我们当贼了?我再次激动起来,“我告诉你,小爷不怕!知道报警电话是多少吗?小爷告诉你!看我的嘴型,么!么!零!” “你还真有自信!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 “小爷没精力跟你折腾了,跟你说不清楚,你赶快报警,外面那辆面包车是作案工具。” “你放屁!那是我们超市的班车!丢了三四天了,昨天才忽然又停回车场。” 我低声嘟囔:“停回来了还不依不饶的。” “这辆是停回来了,又丢了一辆低温冷藏车!是不是你们偷的?” 低温冷藏车?这几个字直接扎进了我的脑子。那个老骗子一定是在这里把陈静的尸体转移到低温冷藏车里了!这,这下坏了!低温状态尸体是不会腐烂的,那老骗子开着车不一定去哪里了呢。 我皱着眉头和小楚、菜哥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也明显觉察出事情的不妙,都面露焦急的神色。就在这时,保安甲推门走了进来,嚣张地看了我们一眼,故意大声说道:“警察来了。” 他以为我们就怕了?我们偏偏挺胸抬头,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然而在看到走进来的警察后,我的气焰立刻便降了下去——怎么会……怎么会是昨天那个小刑警呢……他不是刑警吗?难道片儿警的活他也干? 小刑警看到我们似乎也感到意外,他站在我面前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不是嘱咐你不要惹事吗?” 我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嘟囔着说道:“我没惹事,他们诬陷我们偷车。” 小刑警不再搭理我,按照程序开始进行调查,很快便洗刷了我们的冤情。保卫科长没道歉,我们也没强求,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直到离开的时候小刑警才叫住我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听那辆面包车?”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不去看小刑警的脸。如果说实话,要解释的事情就多了;要是说假话,我又不保证不被他听出破绽。我于是模棱两可说了句:“那辆车有问题。” 小刑警马上追问道:“有什么问题?” “跟丢的那具尸体有关系……” 小刑警似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继续开口道:“你在追查尸体的事情?” 我下意识地看看小楚他们,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希望能找回来,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查到什么了吗?” “只是发现那辆车停在这里,然后就查不下去了。” 小刑警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挑了挑,然后把两手背到身后说道:“断了就不要再查了,对于你们来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会有更专业的人继续追查下去的。” 小刑警说得很坚决,说完便上了警车准备离开了,这让我没有一点儿反驳的余地。 “破案之后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毕竟尸体丢了是因为我的原因。” 小刑警摇下玻璃,这一次他没有看我,而是看向小楚和菜哥,然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抱歉做不到,我也没有权利继续调查下去了。”说完他便开着警车离开了。 第一部分 第9节:午夜的停尸房(9)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办。小楚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那小子刚才算警告你吗?” 我耸耸肩,“不知道。” “你怎么打算的?” 我又耸耸肩,“不知道。” 6.死而复生论 我被停职了。 没有直接把我开了,不是说明领导对我网开一面,我想他们是要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才放心把我彻底轰出去。 我早就作了最坏的打算,认命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只有小楚和菜哥不肯作罢,拼命劝我不要放弃希望,一边又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四处寻找那辆消失不见的冷藏车。 我很理解他们的不舍,也非常感激,只不过我们都是小人物,最多也只是在命运的洪流里扑腾扑腾,连朵浪花都溅不起来。我对他们说:“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算进了局子,咱们也是好朋友。” 话虽是这样说,该郁闷还是会郁闷。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会去到父亲的墓碑前,拿出他留给我的口琴,随便吹几个跑调的曲子。直到吹得大脑缺氧,我才停下来,开始翻看父亲的照片,就那样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父亲的笑脸,眼前便会越来越模糊。 模糊中目光忽然定住了,我的神经瞬间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着手中的照片,我无意识的“咦”了一声,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是父亲参加的一次研讨会的纪念照,照片中的五个人一字排开,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父亲站在最右边,而吸引我目光的是他旁边的那个人,是个矮小的男人,是个看起来非常神秘的男人…… 就是停尸房外的夜访者,就是偷走陈静尸体的老骗子。 父亲认识他吗?这令我非常吃惊。我翻过来看照片背面,除了日期什么都没写。我于是开始翻看其他的老照片,看得非常仔细,却没有再找到他的第二张。我头脑中忽然窜出一个念头,这个老骗子一定不简单!他和父亲参加了同一个研讨会说明他们是同行,而我的父亲是个考古工作者。 老骗子是个科学家?他深夜跑到停尸房偷尸体?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在尸体上制作生化武器?妄想凭藉此发明来统治世界? 冷静!冷静!现在必须冷静地思考。 我把照片和口琴一股脑塞回背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家中。父亲所有的工作笔记就放在他的书房中,真庆幸当初没有烧掉,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派上了用场。 日期是2005年4月13日,我很快便找到了。出乎意料,这一天的笔记只写了短短几十个字: “我想我必须写下点儿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触犯了什么东西。但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是我的事业。只是我觉得对不起我的儿子,希望他能够原谅我。我答应过要带你去游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来不及了!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会写下这种东西的。事实上父亲在那天之后仍然活着回来了,并且在回来之后还教会了我游泳。我又快速翻看13日以后的笔记,却再没找到相关的内容描述。 看起来工作笔记记得并不细致,必须查看父亲那些专业的研究资料才可以。但是文件太多了,被我分别放在了不同的地方,一时之间根本找不齐全。我折腾了一天,找得满头大汗,却没有半点儿收获,直到晚上十点多,我才疲惫地躺倒在床上不想动弹。 脑子里的问题太多反而兴奋得睡不着,我又拿起父亲的工作笔记,开始粗略地阅读起来。我只能读剧情,遇到专业内容便跳过,反正也看不懂。其实没有什么收获,只是看到“王淑梅”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她就是小时候常见的小梅阿姨吧!笔记里写她2002年参加工作,但在此之前便一直跟着父亲做学术研究,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今天已经成为文物局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导干部了。2002年工作的话,2005年发生的事情她应该多少知道些吧……反正自己在这里翻旧账也没什么收获,不如明天向她打听打听好了。 第一部分 第10节:午夜的停尸房(10) 小梅阿姨还记得我,说我长高了也长帅了,我却暗地里叹息岁月不饶人,从前苗条漂亮的小梅阿姨,现在已经有些发福了。没有太多的客套话,我很快转入正题,把手中那张老照片递给她看,“小梅阿姨,您还记得这次研讨会吗?” 第4节 小梅阿姨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头,“当然记得,这照片是我拍的。” “哦?”我马上兴奋起来。“您还记得照片里的那几个人吗?” 小梅阿姨先是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才回答我道:“有两个实在想不起来了。” 我赶忙凑过去,指着父亲旁边的老骗子问道:“还记得这个人是谁吗?” 阿姨想都没想便摇头,“不认识他,以前从来没见过,好像也不是考古界的什么名人。那天你父亲确实介绍过,但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哦。”我多少有些失望,“那您还记不记得他们参加的是什么样的研讨会?” “你等等啊。”小梅阿姨站起身走到电脑前,霹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很快便抬头向我招手,“你过来看。”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阿姨把自己的资料全都整理到电脑上了,找起来相当方便。不像老爸,只信任自己的笔杆子,光目录就比琼瑶的《还珠格格》还长。 “2005年4月13日那天,是个小型的研讨会,内容是关于古代祭祀的。” “古代祭祀?”这个词很常见,但对我这个门外汉来说也仅限于认识这几个字,“好像牵扯到我不精通的领域了。” 阿姨呵呵地笑了,“你父亲提出一个观点,他说有的祭祀活动是用来让死人复活的。” 我“啊”了一声,抬头木然地看着小梅阿姨,表情怪异。阿姨吓了一跳,一连叫了我好几声,“小跃?怎么了?”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于是正了正色,笑着回答道:“没事,只是我父亲的理论有点出人意料。” “是啊,这个理论一提出来,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你爸爸,只有照片上的几个人觉得你父亲说的有道理。” 我快速地思考着,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老骗子相信我父亲的言论,也就是相信通过举行某种祭祀活动可以让死人复活?那他偷尸体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验证这一理论! 换个角度想,他需要偷尸体作试验,也就是说他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得到官方认可……安全性就是最大的问题!万一不成功……还不变成僵尸满地跑? 冷静!冷静!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冷静思考! “那,那这个理论得到证实了吗?” 阿姨摇摇头,“没有。这次研讨会之后,你父亲忽然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了,今天若不是你问我,我可能早就给忘了。” 我心里有些着急,不自觉地在房间里转起圈来。阿姨看出了我的不安,小声问我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几乎脱口而出,然而话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地咽回去了。当年老爸那么大的名声,提出这个观点都会被人取笑。我只是个小小的停尸房看管员——前停尸房看管员,这样冒昧地提出死而复生论,会不会像布鲁诺坚信日心说一样被活活烧死?一切都只是假设,根本一点证据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宣扬复活论会被当作神经病的。“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我爸总是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不过这次这个还真是大胆。” 小梅阿姨这才笑了出来,“可不是吗,你父亲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阿姨接起电话,开始说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专业语言了。我意识到继续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结果,于是起身准备离开,“阿姨,您忙您的,我先走了。” “等一下。”阿姨叫住我,示意我再等会儿,挂上电话后从抽屉中找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个人是你父亲的好朋友,照片上中间那个就是他。你可以去找他问问,或许他知道的会比我多。” 我接过名片连声道谢,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手中的名片上。 刘巍?父亲的好朋友?没听说过…… 第一部分 第11节:神水源(1) 第二章神水源 1.我的叔叔们 刘巍,xxoo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看来他选择了下海经商,没有继续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去公司找他还是挺难的,堂堂大老板,哪儿那么容易说见就见,前台小姐没有阻拦我,只是不温不火地对我说:“你进去没什么问题,但是没有预约的话,董事长的秘书还是会把你拦在外面。”我于是问她现在预约什么时候能见,她告诉我最早要一个星期以后…… 开玩笑!我绝对不会等上一个星期!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打着小梅阿姨的旗号会更管用些……或者直接用父亲的名字?我退回到大厅,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虽然小梅阿姨说这位刘巍董事长是父亲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这道理可说不通。 这个角落不太容易被人注意,但却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进出大厦的人。既然不让进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出来,一个曾经有教养的学者,面对故人之后,态度应该不会恶劣到哪里去吧。 一开始的劲头是很足的,伴着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我聚精会神地盯着每一个来往的人。然而到了下午的三四点钟,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开起小差来了。盯梢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聊,完全不知道目标什么时候会出现,又不敢有半刻的松懈,怪不得私家侦探会开价那么高。 正在恍惚中,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中央,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意识到不能被发现又慌忙坐下了。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心跳快得几乎可以发电,头脑中闪现出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竟然是那个偷尸体的老骗子! 这老小子身后还站着一人,仔细辨认之后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正是刘巍刘董事长。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似乎在谈论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其实这问题问得很弱智,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凑在一起?也许在我不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相识了,只是因为我对老骗子的反感,导致在他身边出现的人也都一并讨厌了。 这两个人开始快步向大厦深处走去,我也马上追上去,生怕把人给跟丢了。一拐弯,他们在一部贵宾专用电梯前停了下来。我不敢探头,只躲在拐角处听他们说话。 “我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你知道我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参与进来。你当初也曾经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个研究中来,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短暂的沉寂,一个低声线的声音响起,“你已经见识过这有多危险,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在偷偷地进行研究。” “如果成功,这将是多么大的成就!我不相信你说放弃就能放弃。” “事实上我放弃了,我们都放弃了,论成就我们也都成就了自己的事业,我觉得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觉得他们马上就要说出什么重点来了,然而关键时刻身后有人猛然推了我一把,我跌倒在刘巍和老骗子面前。 我就这样暴露了,一瞬间头脑中一片空白。我坐在地上没有动,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门开了好半天,但这两个人都没有动的意思。刘董事长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吓了一跳。这是我意料中的,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只盼望老骗子也记不得我,这样我便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然后溜之大吉。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老骗子一脸惊异,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呼声,“是你!” 那一刻我认命了,一边慢悠悠地站起身一边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刘巍被弄得一头雾水,看看我又看看老骗子,“你们认识?” 老骗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闭上嘴清了清嗓子,“这事不能在这里说,找个隐蔽的地方吧。” 刘巍点点头转头看向我,一手指着电梯说道:“你是自己上电梯还是我叫保安把你推进去?” 我故作轻松地弹弹裤子,然后回头去看那个推我的保安,身后没人,不知道这保安埋伏在哪里。我于是开始拖延时间,“我干吗要听你的?” 第一部分 第12节:神水源(2) 刘巍倒是无所谓的表情,或许他也觉得没必要跟我这个陌生人较劲,老骗子却是不依不饶,“你是不是跟踪我?” 他妈的!老小子还敢这么嚣张!一想起他做的缺德事我就火大!我立马不甘示弱地吼起来,“小爷就是跟踪你!怎么样?今天是小爷跟踪你!明天就是警察跟踪你!盗墓是死刑!盗尸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罪过呢……” 我被刘巍砰的一脚踹进电梯,还没等反应过来,脖子便被他死死勒住,我马上觉得呼吸困难,浑身上下瘫软起来,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这小子绝对练过!跟泰森打过拳击吧! 电梯再次开门,我几乎是被他扔出去的,一头撞上玻璃门,满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 一位身材妙曼的妙龄少女从玻璃门里走出来,只是扫了我一眼,便迎向站在一旁的刘巍,“董事长,二十分钟之后您还有个会。” 刘巍还没说话,老骗子忍不住抢先张口,“老刘,我的事情很重要,这小子出现之后,事情就变得更重要了!” 刘巍看向我,一手指着旁边的会议室说道:“这次你是要自己走进去还是我踢你进去?” “我自己走!不劳您费心了!”再被他这么折腾一次我就彻底被超度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揉揉额头,一瘸一拐地挪进会议室。老骗子和刘巍也随后跟了进来,在关门的瞬间,刘巍还吩咐了一句:“小曼,那个会你去替我主持。” 我这样……算不算被绑架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刘巍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向了坐在一旁的老骗子,“这小子说的偷尸是怎么回事?” 老骗子面露尴尬的表情,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我把我女儿的尸体偷出来了。” 刘巍眯起眼睛打量他半天,“要不是这小子嚷嚷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老骗子非常诚实地点头承认了。 “好吧,这事一下子变得不简单了,咱们一会儿再说。”他把头扭向我这边看着我,“先来解决这小子的问题。” 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他想怎么样?这样一个大老板,会随随便便就把我给捏死吗?当然,以他的蛮力想捏死我绝对没有问题,相信凭藉我自己的力量是逃不出刘巍的五指山的,那怎么办?“刘董事长,你不会打算杀了我吧?” “我是个守法的公民,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开个价儿吧,多少钱能让你闭嘴?” 嗯?“您这是什么意思?” 刘巍从口袋中拿出支票簿,“要让你闭嘴,假装今天谁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说个价儿吧,多少钱能让你守口如瓶?” “我,我不是为了钱。”我有些发愣,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那你这么辛苦地追着他干什么?不会真是为了祖国的安定社会的繁荣吧?都追到我这里了,必定下了一番工夫。” 在这里找到他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今天原本是来找您的——我其实是想这样说,但转念一想,来找刘巍的目的也是为了能找到老骗子,从结果来看没什么差别,所以开头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不过现在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令我尴尬的不知所措,如果要了钱我马上就成了俗人;不要钱要真相,我似乎无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不要钱也不要真相,又让我觉得自己亏得慌……这可怎么办好? “小伙子,考虑好没有?” “你打算给多少钱?”他妈的!做俗人总比做死人好! 刘巍满意地点点头,“小伙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你八十万怎么样?” 这钱其实不算多,买张彩票还能中个五百六百万呢!但这笔钱要是白来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毕竟我什么也没干,只是被踹了几脚而已。我表示同意,于是刘巍写好支票递给我,“按照约定马上消失吧,最好不要让我听到关于今天的任何闲话。” 这是下了逐客令,我很知趣地开门出去了。走到电梯那边我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事就这么解决了?最终的结局竟然是我被收买保证对此事守口如瓶……唉!人算不如天算!本来还想跟他们打听我爸爸研究的事呢。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照片,但口袋里空空的,照片不见了。 第一部分 第13节:神水源(3) 他妈的!被刘巍踹丢了! 2.窃听 照片不见了!我瞬间便急出了一身白毛汗。仔细想想刘巍的第一脚把我从一楼踢进了电梯,我马上折回电梯寻找,却根本找不到。那么罪魁祸首就是第二脚了,那可是刘老板憋足了劲给我的一脚,极有可能把照片踢了出来。 我返回到会议室,刚想敲门,手却停在了半空,我分明听见他们的对话中提及到了我的父亲。 刘巍的声音,“你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你忘了老言了?你忘了他叮嘱咱们不要再关注祭祀的事了,会把命搭上的!”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他是为他儿子着想才会这么写的!” “他是爹,为儿子着想天经地义,有什么错了?” “我现在是为了我女儿,我有什么错?” 一声轻叹,“唉!老陈,你冷静点,你女儿已经死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原来陈静真的是老骗子的女儿,看起来他当初跟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会不会他为了科学研究牺牲了自己女儿的尸体?不对!如果是用来让死人复活,那就不叫牺牲了,而叫走后门。 老骗子的一声悲吼打破了宁静,“我女儿是被人害死的!我必须要知道谁是凶手!谁是杀她的凶手!我是他父亲……我有什么错……”后面的话变成了哽咽,老骗子动了真情,他无法控制的低声痛哭起来。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传来老骗子断断续续的哭声。我站在门外不知所措,他们提到了我的父亲,看起来小梅阿姨说得没错,但我又能怎样?在这样一种压抑的氛围下敲开门跟他们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的身份?今天真的不是时候。想转身离去,又舍不得父亲的那张照片,万一被清洁工当成废纸和谐了,可就换成我悲痛欲绝了。 会议室里忽然传出电话声,响了几声就停止了,应该是有人接了。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我面前的门喀的一声开了,我脖领一紧就又被人扔进了会议室。 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又是刘巍那个野蛮人,真不知道他这股蛮力是不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靠吃菠菜积累下来的。 刘巍粗着嗓子在我上方咆哮开了,“你拿了钱不干人事?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我右半身直接接触地面,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只能边晃脑袋边解释,“我可不是要食言,我找东西。” “找什么?找死?” 他反应真快,跟说相声似的。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想乐,费尽力气扶着桌子站起来,“照片掉了,我估计被你踢掉了。” 刘巍冷哼一声站着没动,摆明了不相信我。我急了,却碍于刘巍的蛮力没敢太猖狂,“是真的,不然我拿了钱肯定跑得越远越好,我还怕你反悔呢。” “你找的照片一定在这间会议室里吗?” 这我可不敢保证,只是因为别的地方找遍了没有收获,我才觉得是掉在这里。与其说可能在这里,不如说我更希望在这里。“不一定,但是别的地方找遍了没有,一定是掉在这里了。” 刘巍完全当我说谎,怒不可遏的冲过来又要打我,还是一旁的老骗子及时拦住他,“你别这么激动,问清楚才行。” 第5节 刘巍挣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问他妈什么清楚?这不明摆着吗?在门口猫了那么半天,就是想偷听咱们谈话!这种人不打出屎来是绝对不吐真话的!” 我都来不及开口,拳头便呼啸过来,情急之下我脱口喊出了老爸的名字:“言士秋!” 拳头停在我鼻子前面,并且开始颤抖起来。我停了好几秒才喘出一口气,看向刘巍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旁的老骗子也一动不动,嘴张得可以降落一架波音747。不至于吧?我爸的名字是咒语吗?儿时玩“三个字”的时候烙下残疾了? 他们很快恢复过来,刘巍逼近我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要用言士秋来威胁我吗?” 我立马不乐意地嚷嚷起来,“什么什么话呀?什么叫威胁?我是他儿子!”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翻出身份证举到他眼前,“看清楚,我是他儿子言劭跃!” 第一部分 第14节:神水源(4) “放屁!肯定是你小子偷听我们谈话,听见我们提到老言的名字了。” “你们提过我爸的名字吗?你们不是一直称呼他为‘老言’吗?做错事就要承认!冤枉人就要道歉!” 看外表就知道刘巍很倔,所以我并不巴望他真的道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父亲的照片,哪儿去了?不过是一张纸,不会掉得很远才对。 “老刘,恐怕这年轻人说的是真话。” 听到有人这么说,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老骗子拿着我掉的照片正指给刘巍看,“我在桌子下面找到的,年轻人说的应该就是这张。” 老骗子拿的正是我要找的照片,我跑过去一把抢过来,捏在手里就不松劲儿了,“东西找到了,告辞!” 老骗子如我所料拦住了我,“别急走,我还有话说。” 我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跩跩的,只回了九十度的身子,然后用眼角瞟着他们,“还有什么话?我马上要逃到热带雨林去了,免得被你们找到又是一顿揍。” 刘巍闷不作声走向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小步,高级知识分子,不会对故人之后下毒手吧?可他们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热泪盈眶……莫非我对他们来说不是故人之后,是仇人之后? 老骗子倒是有些惊异,他走过来看了看我,才低着声音说道:“如果你真是老言的儿子,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刘巍叹口气,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点起烟闷闷的吸了起来,“老陈,你告诉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老言这么做很明显是在保护他。” 老骗子坚定地摇摇头,“他今天这样站在咱们面前,我看是天意。偏偏我决定继续研究的时候,老言的儿子就这样找上门来了。” 刘巍的脸色很是阴沉,“老陈,放弃研究吧,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咱们谁都不能预测。” 老骗子冷冷地笑了笑,轻轻摇摇头,“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刘大胆子了。你有了钱,出了名,怎么竟然变得这么胆小?” 刘巍点点头,“没错,只怪我们经历的事情太离奇。这是会出人命的,而我有妻有子,不想再冒险了。” “我不会强求你,但我现在已经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这个老虎屁股,我是摸定了!” 可以想象这是段什么样的谈话吗?我根本听不懂,但好像话题挺严肃,全是生生死死的。两人这样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像一个辩论赛,却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他们难道是故意留下我来为他们做评委?“打扰一下,我觉得你们经常提及我父亲,我是不是也可以参与到你们的话题中来?” 刘巍看了我一眼,叹口气便不说话了。老骗子转头看我,很严肃地对我说:“这个故事有些长,我没讲完之前,你先不要插嘴。”看到我乖乖地闭上嘴,他终于开始了他的故事会。 老骗子名叫陈冬,出乎意料,他在学术界只是个小角色。 他与父亲结识在2005年的那次研讨会上。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怀疑一些古代祭祀活动是用来使死去的人重生的,只是这个研究的颠覆性太强,他只是个小人物,所以他没有勇气将这一想法公布出来。 研究会上与父亲和刘巍等人的结识令他感到无比的欣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也因此他马上便加入到父亲的研究组中。考虑到这一课题的社会影响,他们被迫采取封闭性的研究方式。研究的过程是索然无味的,直到三个月后,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控制了。 三个月后?2005年的7月份吗?我父亲死了……就在7月29日…… 3.墓志铭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2005年的7月初。那天下午陈冬正在图书馆翻阅资料,言士秋一个电话追了过来,说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叫他马上去研究所碰面。 在当时来说,祭祀活动的研究已经是这五个人的全部生命了,因此陈冬以最快的时间赶回了研究所。他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他,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那种抑制不住的笑容,于是陈冬马上猜到言士秋带给他的绝对是个久违的大好消息。 第一部分 第15节:神水源(5) “咱们找到的那段铭文已经被解读出来了!”言士秋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表情丰富的就像个孩子。 对于陈冬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这么多年的苦累一下子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快说说,铭文都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那个古代祭祀场所的所在地?” “确实提到了一个地方,但我并不确定那就是祭祀的所在地。铭文中很大的篇幅都在讲述墓主人的生平,只在后面提到了一个地方,但也只是一语带过。” 非常可惜,这座墓很久之前已经被盗了,墓中的古器一件都没有留下,连棺盖都被撬开,里面连一片尸骨都找不到了。唯一称得上有价值的就是那块墓志铭,真庆幸那些盗墓贼没有连石碑都一并顺走。墓主人的身份很快便被确认下来,是西周的一位贵族,身份相当显赫。铭文中寥寥数字全部赞扬他的“通天神功”,并预示他可以“来回于阴府”。 来回于阴府?这一刻研究室里五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人可以往返于阴阳两界,也就是说,这个人能够起死回生? 这正是他们追寻了十几年的研究!一个天大的秘密似乎就要重见天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铭文中的最后一句话上,那句话向他们预示了一个地点:越故,神水源,凤凰游。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本是越人,沿着神水行至源头,便可以看到我的家乡。当然今天解释这句话的时候干脆又利落,但是当时可是引起了五个人之间不小的争论。各自都有一套观点自然谁也不服谁,尤其在“凤凰游”三个字上,五个人就有五种解释,直到小石忽然想到这三个字似乎在哪里见过,大家才终于停下争执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 “我参加过一次相关的研究会,凤凰游好像是西周时候一个少数民族膜拜的图腾。” 4.口水变浴缸 考古学家嘛,属于行动派系,昨天刚得到消息,今天已经拿着铁锹开始挖人家坟头了。先前的那场辩论会,小石凭藉着自己的“凤凰图腾”一说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于是大家只是简单地准备了一些行李,几天后便已经站在了深山老林中,注视着这个崇拜凤凰的南鸾部落的长眠之地。 新部落的发现本该是考古界的又一盛事,但由于学者们对历史上是否存在南鸾部落还存有争议,所以这件事一直都没有被最终敲定。实在不是这些资深学者能力不够,而是——你有听说过这么大片的部落遗迹中只发现了四具尸体这种离奇的事情吗?难道南鸾部落只有四个组成人员吗?依靠近亲结婚得以延续后代?那便很容易猜到南鸾部落为什么会最终消亡,必然是因为这四人中负责传宗接代的某男在某天不小心弄坏了自己的命根子,导致南鸾从此绝种了。 但是为什么又有学者坚持认为历史上有南鸾部落的存在呢?原因是直观的,这里发现了大量人类生活过的遗迹,绝对是一个庞大部落存在过的证据。这里有大量的房屋、各种生活用品,甚至还发现了圈养的地方,这些都能够证明在这里生活的绝对不止四个人。剩下的人都哪儿去了?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学者们抡圆了胳膊向下挖沟,几乎挖出了一条直达美国的隧道,却再也没有找到多一具尸体。 面对此场景陈冬不禁皱起了眉头,偷偷将言士秋拉到一旁,“老言,我看不对劲啊,就算这里真的是那位可以起死回生的贵族的家乡,那些学者们都已经挖地三尺了,如果有什么的话也早已经被发现了。咱们是不是弄错了研究方向了?” 言士秋的表情仍然很镇定,他微微笑了笑说道:“你先别慌张,其实咱们也不知道咱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铭文中提到这里,咱们也就追过来了。你没发现细节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细节上的不对劲?想想自己对于南鸾部落简直一无所知,相比较之下还是小石更了解一些,“南鸾方面我没有什么研究,要不然我去把小石找来。” 言士秋拦住他,“没必要去找小石,你就能想到。越故,神水源,凤凰游,这句话是咱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咱们已经来到凤凰游的地方了,剩下的……” 第一部分 第16节:神水源(6) 陈冬恍然大悟,不等言士秋说完便已经脱口而出道:“神水源!咱们必须找到神水源!” 言士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来到这里我就注意到了,这地方根本没有水,这和铭文中说的完全不一样。小石已经去和研究员们打听了,刘巍他们在四周寻找水流的痕迹,咱们也别闲着,多在四处逛逛,别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细节。” 陈冬于是开始留心观察着周围,一草一木都不放过。如果历史上真的有过南鸾族,那么他们的生活状态已经相当不错了。房间的布局最少也是个一室一厅,生活区和工作区划分的非常清楚,圈养地不止一处,大概是将所养动物按照种类区分开了。 这里的博物馆搭建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出土的器物大部分已经运来保存起来了,重要的遗迹上面都加了顶,这应该是为了防雨,也为了防止泥石流冲下来的时候这片遗址再次被掩埋起来。被动防御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不久以后这里应该会开始大规模的绿化活动了。 南鸾人的器皿分类已经非常清楚,喝酒时尊是盛酒器,勺是取酒器,斝是温酒器,角是饮酒器。除此之外,盛饭用簋,盛肉用豆,存粮的叫敦,存水的叫盘……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看过一圈后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却又没有头绪,只是觉得别扭。他又低头走进生活用品的展区,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一个念头忽然窜了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下一秒他已经兴奋地跑向言士秋,离着很远就开始大喊起来,“老言!老言!我知道神水在哪里了!” 五个人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蹲成一个圈,陈冬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这里有相当多的房屋,相当多的生活器皿,但是我发现这里所有器皿的体积都太小,储存不了什么东西。” 刘巍吸吸鼻子,“器皿小有什么可稀奇的?也许那些大的器皿都碎掉了,你也知道这里多雨,经常泥石流。” “不可能所有大型器皿都碎掉了,难道一个都剩不下吗?”陈冬马上反驳他,“所以并不是我们找不到,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 小石似乎也觉得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慢悠悠开口说道:“南鸾人已经学会了圈养,随时可以吃新鲜的食物,所以不需要储藏什么东西,也就不需要大型的储藏道具。” 陈冬伸出一个手指,“这就是重点!食物方面他们或许不需要储藏,那么水呢?”他看到大家的表情都是一震,嘴角便不自觉地挑出一抹笑,“必然是因为身边有圈养的食物也有触手可及的水源,所以他们才根本不需要制作大型器皿来储存东西,神水其实就在他们身边,就在我们的脚下。” 陈冬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大家脸上的疑云仍旧没有散。刘巍摸了摸下巴伸手指向陈冬的身后,“这地方都快被那些学者挖出一个大西洋了,连水渣都没看见,咱们可去哪儿找。” “也许神水只是流经这里,而不知什么原因也不知什么时候,河水枯竭了,河道被泥石流填平,所以才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刘巍挠挠脑袋,转头看向言士秋,“不可能吧,学者们难道看不出这里曾经有条河道?” “如果曾经有河道,这些权威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看到陈冬露出沮丧的表情他赶紧安慰了两句,“不过老陈的分析方向是对的,从他们的生活习性来看,这附近必然有一个水点。可能只是个小小的泉眼,或者是一条清细的瀑布,反正不会是什么大的水源。” 这可让大家犯难了,“怎么找啊,完全没有头绪嘛!” 言士秋也皱起眉头,不过他还是鼓励大家,“方法还是有的,只不过没什么把握,这种情况咱们可以逆着想问题,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型水流,然后推测一下在当时它有没有可能流到遗迹附近。” 毫无头绪的时候,这无疑是大家可以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事实上附近确实有水源,但诡异的是它是一条极小极细的溪流。也许在一千多年前它曾是一条无比壮阔的江水,但就眼前的场景来看谁都认为它根本没有壮阔的潜力——还没有口水多呢…… 第一部分 第17节:神水源(7) “就这几滴水,能养活那么多口子人?南蛮人都是金鱼吗?” 言士秋捡起块石头看了看,随后抬起头露出一抹笑,“你们几个别站在水边上,当心一会儿被冲走了。” 老言是不是疯了?虽然人人都说过,但你们有谁真的见过被口水淹死的?陈冬看看身边的刘巍,耸了耸肩,慢悠悠地向言士秋走过去,“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言士秋微微一笑,把手上的石头递给他,然后背着手走到了一边。老言这是打的什么哑谜?陈冬低头看手心,发现那是一块很小的石头,棱角很尖利,一部分被薄薄的青苔包裹着。这当然不是稀奇事,真正让陈冬犯嘀咕的是上面那一层青苔……这青苔哪儿来的?陈冬四处张望,很快在附近又找到一块这样的,但两块在颜色上有明显不同,绝对不是来自同一块石头。 看着手里的两块石头,陈冬忽然茅塞顿开。捡石头的地方离溪流很远,但上面的青苔却恰恰说明这个地方曾经被溪水浸泡过。大概是遵循着什么规律,小溪在某一时刻一定会变身成一条激流。 但这条溪水就是一千年前南鸾部落赖以生存的水源吗?这个还是不敢肯定,陈冬于是很快追上言士秋询问他的观点。言士秋盯着溪流嗯了半天,才呵呵一笑说道:“我也说不准,咱们必须在看到它的最大流量以后才能作商量。” 大家于是在离小溪十米远的地方生了堆火,没料到这一守就是一宿。溪水仍然不紧不慢地流着,完全不顾及围观者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前半夜大家还都有精神,围着火堆天南地北地聊,但是困意马上就把他们席卷了。经抽签决定由小石和老言值夜班,其他人便很快就地卧倒了。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荒郊野外过夜,大家什么准备都没做,只能脱了上衣铺在地上当垫子。但地上到处是碎石头,压在身下可不算舒坦。陈冬活的虽不娇贵,但细皮嫩肉的也从没受过这份罪,没躺下的时候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刚一躺下就被两块尖利的石头硌得直咧嘴,顿时睡意全无,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已经是后半夜了,这股子困劲过去这一宿可能也就挺过去了。 这么静的夜这么清新的空气这么硌人的石头,是不是应该想点儿什么呢?想一想研究吧。为什么陈冬会对死而复生这件事如此坚信不疑呢?多年前他去海外探亲,偶然间遇到一位收藏家,两人一见如故,很快成了莫逆之交。在一次生日宴会上,这位好友醉醺醺地把他带了自己的收藏室中,骄傲地炫耀着自己那些珍爱的藏品。但真正引起陈东兴趣的却是其中的一个青铜簋(专门用来装食品的器物)。 对于陈冬来说,青铜器虽见的不多却也不算少,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但他却被上面的纹饰图案深深地迷住了。古代的文字也许只有专家才能够读懂,但雕刻的图案却不然,只要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和历史事件来考虑,想读懂图形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画面上是一群人,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头,陆续走入一扇大门。但却有一个女人与他们方向相反,正在从大门里向外走。陈冬觉得这幅画并不简单,也许它纪录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事件,那些没有头的人大概是死了,正在穿过阴界之门,那个与他们方向相反的女人一定是通过某种途径可以再次返回到人间。 从此以后,陈冬便埋头于这项将死人复活的研究中,东奔西走寻访名家,天南海北找寻证据,就这样四处奔走一直到今天。 想到这里陈冬不禁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成功,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空欢喜。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小石惊呼一声“激流来了”,陈冬唰的一下就翻身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了一惊,那条筷子宽的潺潺细流什么时候暴动成这个样子了?宽度陡然间涨了几百倍,只是犯个愣的时间,溪水就已经浸过他们脚踝了。大家赶快退到安全距离,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条松紧带一样的溪流,口水变成浴缸。 “看这阵势,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第一部分 第18节:神水源(8) “那句话是形容长江的。” “我随口说一句,长江应该不会介意的……” 流量少的疑问解决了,现在要弄清楚这条河在一千多年前是不是也这样雄伟壮阔,由此才能弄明白它是不是南鸾人赖以生存的源泉。简单讨论之后,大家一致同意顺着河流寻找水源,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条口水溪水量的剧烈变化。 五个人顺着水流向上游走,一路上的艰辛就不用提了。或许你会有疑问“有什么可艰辛的?就当作游山玩水不就好了?”这个嘛……游山玩水固然好,但是清一色的老爷们儿可就没什么娱乐性了。再加上这几个真男人的平均年龄已经超了半百,两小时之后就只剩下刘巍一个人唱饶舌,其他人用沉重的呼吸声给他伴奏。 溪水又恢复成原来的口水状,到后来连刘巍也没力气娱乐大众了。大家闷着头往前走,心里的疲惫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不知今天晚上是不是还要在野外扎营。 傍晚时分,五个人终于走到了口水溪的源头。有喜悦,但大家只是咧了一下嘴,然后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喘粗气。不是什么宏伟壮观的地方,只是巴掌大的一座岩山。岩山从中间断裂开一个不大的洞,潺潺溪流就是从这个洞中流淌出来的。 言士秋根本坐不住,屁股还没热就走到洞口边观察起来。这个洞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是大自然的杰作。这个洞足够一个人无障碍地进出,照这个大小来看,即使水流变得湍急也能顺利地从这里流出,这里应该就是口水溪的源头。 其余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陈冬摸了摸岩石的外沿,“老言,有没有发现什么?这条溪流是不是铭文里提到的神水?” 言士秋想了想,轻轻摇摇头,“还是不能确定。必须要弄清楚这种间歇性的流量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果一千多年前这条溪水也这样,南鸾人是不可能没有大型的存水器皿的。” 周围人纷纷点头,小石把脑袋探进洞左右看看,然后对大家说:“咱们是不是应该顺着水道进去看看?” 刘巍马上兴致勃勃地呼应,“好啊!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 陈冬相当谨慎,考虑到他们的随身装备,万一遇到危险防御值几乎为零,攻击力也只能用负数表示,“我并不反对进去瞧瞧,但是咱们这一次的准备太不充分,遇到危险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咱们应该打有准备之仗才是。” 刘巍已经摩拳擦掌,兴奋得脸颊发红,陈冬这盆凉水泼得他极不舒坦,“我就是受不了你这种死读书的知识分子,做事要有牺牲精神懂不懂?总是这样怕东怕西的什么谜都解不开。你们谁害怕就留在这里,反正我是要进去的。”说着话,头一缩已经进了岩洞。 小石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看起来是在战略上把所有危险都藐视了。 言士秋想阻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他了解刘巍的性格,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叹口气看向陈冬,“你的顾虑是对的,但是咱们都知道刘巍的脾气,谁拿他都没办法。小石本来很谨慎,但毕竟经验不足头脑一热也不冷静了。唉!我不放心他们,要不你们两个留下,我进去找他们出来?” 第6节 本来只有五个人,再分成三拨行动就太不理智了。陈冬连连摆手,“他们再危险也是两个人,你一个人行动谁放心得下?要不咱两个进去找他们,让老古在外面守着?”说完便看向古志鹏。 古志鹏不太爱说话,属于有手没嘴的行动派。他点点头,“我没有意见,你们两个要小心,如果三个小时还没出来,我会找人来救你们。” 5.发光的白骨 唯一一把手电在言士秋手里,可淡淡的光束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后面两人追上刘巍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正像盲人一样摸着岩壁往前蹭,“你们两个真是匹夫之勇,这个洞又不会跑,回去多找几把手电过来也是好的。” 刘巍假装没听见,“把手电给我,你们两个就可以走了。” 言士秋叹口气,明知道劝他也只是费口舌,“你做事这么猴急,我能放心吗?一起走吧,相互间还有个照应。” 第一部分 第19节:神水源(9) 刘巍先是一愣,看了一眼小石,然后呵呵傻笑起来,“果然是战友,关键时刻还是惦记我。” 洞里湿嗒嗒的,四个人趟着水走,踩不好就会滑倒。言士秋心里忐忑不安,他算不准急流什么时候会冲出来,唉!只能盼着运气不要太差。黑暗中行进距离感和速度感都会失灵,就凭着那束微弱的光,刘巍忽然奔丧似的往前冲。言士秋忍不住喊起来,“你急什么啊?”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说起来……还真是,洞穴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会不会是什么花?” 陈冬马上否定了,“植物怎么可能在没有阳光的环境下生长?况且我觉得不是花香,甚至可以说不是香味,只是一种味道。” 这味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大家左右前后地找了一圈,在最浓烈的地方停了下来,顺着墙壁一寸一寸地摸,“应该是从这附近传出来的,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天杀的!这么关键的时刻手电的光线却越来越暗。刘巍急了,一把抢过来一顿狠敲,“这是什么质量的手电啊,完全靠不住嘛,买的时候还说强光在夜里能照到卫星,简直是狗屁!” 这支手电相当倔强,听了这番伤自尊的评论就直接罢工了。 刘巍大骂一声,用力把手电甩到了墙上。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此刻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大家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算盘,陈冬还是想撤,刘巍还是想冲,言士秋和小石则变的拿不准主意了。 眼睛很快适应了这种绝对黑暗,不知道谁“咦”了一声,然后大家都发现了一个问题。一束非常淡的光正从头顶的岩层渗出来,那抹奇怪味道应该也是从头顶传出来的。看起来摸黑前进也是有好处的,如果手电早一点儿坏掉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 刘巍的个子最高,他走到光束下面,尝试性地伸手去摸头顶的岩层,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原来头顶上方竟然是空的,那里连着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老言!这是大发现啊!”刘巍兴奋地叫起来,一边招呼小石蹲下身子顶他上去。 朦胧中刘巍的屁股消失在黑暗里,言士秋皱起了眉头,“这次就算了吧,咱们连照明设备都没有。” 许久之后才传来刘巍的回应,“你们爬上来就知道了。” 谁也没想到上面是一个这么宽阔的空间,而且似乎并不只是这一间石室。 “不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情况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无济于事。” 黑暗中传来刘巍颇不耐烦的声音,“你的意思是现在半途而废打道回府?”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反正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要走你自己走。” 跟这个野蛮人吵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向来不擅长听取别人的意见。陈冬叹了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就听见刘巍急促的脚步声。好家伙!黑灯瞎火的,他还真敢冲!陈冬条件反射的伸手就拉,一把就拉住了刘巍的背包,只觉背包带一松,耳边稀里哗啦的乱响一阵,背包里的东西全都散落在地上。 “对不住,我一时着急。”陈冬觉得自己太莽撞了,这么黑的环境,东西掉了就不容易找到。老刘非常宝贝自己的包,里面肯定装着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万一因为自己而遗失了……这可怎么好啊。他蹲下身子帮着在地上摸索,一下子就摸到了三只手,敢情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纷纷上来帮忙。 出人意料的是,刘巍并没有意料中的暴跳如雷,直到东西都找齐了,他才向着陈冬大吼起来。火气可真不小,真感谢现在艰苦的环境,否则刘巍挥着拳头冲过来谁也挡不住。 也因此,陈冬妥协了刘巍的建议。四个人继续顺着通道往前走,拐了个弯,竟然进入了一个大厅一样的场景。黑暗的空间里一眼就看到一具发光的白骨,猛然看见四个人都惊叫了一声,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过坟墓里的鬼火,不过是化学反应罢了。眼前这个是什么玩意儿?确定那是一具人骨,非常完整,斜靠在墙壁上,看起来没有想坐起来的意思。刘巍冷不丁地笑了一声,这可吓了别人一跳,“你笑什么?这环境下应该笑吗?” 第一部分 第20节:神水源(10) 黑暗中也看不清刘巍的表情,只是听他说道:“咱们四个人加起来多少岁了?瞧把咱们吓的。就算周围黑咱们也还是处在文明社会,有什么可怕的?等我过去看看。” 听起来底气相当足,不过从这个莽撞人口里说出来一点儿都不让人放心。 言士秋一把拉住他,“别冲动,不急在这一分一刻,你是我们里面最能打的,你出了事谁还能救你?” “有什么可怕的?你觉得它会坐起来吃了我?” 黑暗中忽然传来小石一声惊恐的叫声,这一声直接震撼到每个人的心里去了。大家谁都没理小石,不约而同地向那具诡异的发光白骨看去,这一看直看得浑身寒毛直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具白骨的头竟然不见了! 活人没头可怕,没想到死人没头更可怕。只是起个内讧的工夫,人骨的头怎么就不见了?陈冬小小声地叨念着,“咱们先退吧。” 没人回应他,这种情况下四个人都还站着就是好样的。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那具发光的无头白骨,不知道它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但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了动静,白骨还是躺在那里,头也没有回来……突然回来反而更可怕吧…… 还时刘巍有些耐不住寂寞了,“我过去看看,你们掩护我。” “老刘你冷静点,你叫我们谁掩护你?”陈冬明显没了底气,看样子正在小步地往后退。 刘巍才不管他,做事情必须要对得起他“刘大胆”的绰号才是。陈冬听着刘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刘,有情况马上跑,我们尽量掩护你。” 刘巍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几乎同时,地上发光的白骨竟然化成了一缕青烟,瞬间便飘散不见了。 连言士秋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周围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 “老刘?老刘你还在不在?” 黑暗中传来刘巍喘粗气的声音,显然惊魂未定,“健在。” 言士秋这才放下一半心,另一半仍然附身在消失的人骨上飘不回来,“你有没有看清楚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只听见刘巍咽了口口水,“只觉得一眨眼的工夫白骨就化成烟了,我确实什么都没看清楚。” “你先回来,咱们待在一起还算安全些。” “哦。”刘巍应了一声开始往回走,但是没走几步就听见极清脆的啪的一声,大概是他绊倒了,只可惜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姿势倒地的。 “咦?你们等等,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陈冬快吓死了,只盼望刘巍快些归队,撤不撤退且不论,眼下这情况只要野蛮人老刘在身边总会觉得安心。 “你乱摸什么?快过来!” 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忽然间触到了陈冬的脸上,惊的陈冬鬼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泛凉气,牙齿哆哆嗦嗦的咬不到一起。 这一声标准的海豚音自然也惊动了身旁的言士秋和小石,他们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怎么了老陈?” “有……有东西摸我!我能感觉出来!”陈冬的声音都劈了,声线高却完全没有底气,“我能感觉出来!摸我的是那具白骨的手!” 冰冷的白骨摸了陈冬的脸?言士秋只觉得心头一紧,但他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老陈,冷静点,这种黑暗的环境很容易产生幻觉,你确定摸你的是那具白骨?” 陈冬拼命点头,虽然知道谁都看不见。他一边缓缓向后退,一边用手捂住脸,“老言,想想办法,要不然撤吧!” 眼下只能这么做,言士秋打定主意,“快走!什么都不要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黑暗中没有方向感,陈冬只是觉得自己正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没想到额头一疼,砰的一声撞到了岩石上。逃跑谁都不留余力,陈冬也不例外,所以这一撞可真是不轻,眼前明明漆黑一片,却隐约看到了星星,陈冬不禁捂住额头蹲下了,还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真他妈的……疼死我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时就像打了个逗号,得以喘息了一下,也就在这时,陈冬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老言?小石?你们在哪儿?”周围静悄悄的,没人回应他。 第一部分 第21节:神水源(11) 走散了?还是他们根本就没跟过来?“老言?老言?”还是没有声音,陈冬这下慌了,这种诡异的环境,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况且其他人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还是真的迷路了?应该不至于走丢吧,前后左右就一个出路。“小石?在的话应一声?”但仍然——寂静一片。 绝对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但贸然行动只会全军覆没。思来想去,陈冬决定先返回去找救兵,要说强迫自己孤身救人,那完全是不靠谱的事。于是陈冬迅速原路返回,跌跌撞撞地奔出了岩洞。 岩洞外古志鹏正在阴凉处悠闲地记笔记,看到陈冬狼狈的样子不禁吃了一惊,赶忙迎上前去,“怎么回事?” 陈冬像看到初恋情人一般激动,“出事了!老言他们都不见了!手电坏掉了,我也看不见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快找救援队吧!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一来一回最少要一天时间,到时候恐怕老言他们早就不行了。”古志鹏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都抖落出来,然后塞了几瓶水,又找来几根粗木头装进去,拉上拉链就甩上了肩头。 陈冬在一旁看着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老古,难道你是……” 古志鹏捡起一根木头用打火机点燃,几步便跨到岩洞前,“你去找救援,我再进去看看,咱们分头行动。” 又分头?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固执?“老古!你别冲动!你进去能帮上什么忙?” 古志鹏只是冲他笑了笑便一头钻进岩洞中。 唉!十二生肖里不是没有驴的吗?陈冬无奈极了,转身想走,却猛然间定住身,然后又急急地追着古志鹏进了岩洞,“老古!老古你慢点儿!你这样打着火把是找不到路的……你等我跟你说……” 6.救援 人的恐惧大多数来源于未知与无知,这一点不容置疑。虽然环境没有变,只是多了一线光亮,陈冬竟也觉得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了。两个人再次回到白骨消失的大厅,环视四周,他们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具白骨,依然完好无损,头也稳稳地连在腔子上,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古志鹏看了陈冬一眼,而后者只能表现出纳闷的表情。 “不骗你,他们就是在这里不见的。老言叫我快跑,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他和小石的动静了。” 古志鹏没有说话,开始仔细查找。最可疑的就是那具人骨,古志鹏蹲下身子小心地翻看着,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要往虚幻的地方想,白骨就是白骨。” “可是他摸了我!” 古志鹏转过身看他,“你看见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时那么黑我怎么看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陈冬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干脆从地上捡起一块白骨直贴到古志鹏的脸上,“就这种感觉,你说这可能是人干的吗?” 古志鹏“哦”了一声,想了想又继续问道:“这么找不是个办法,你想想他们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出事的?” “其他人我不确定,出事的时候老刘应该就在白骨附近。当时借着白骨发出的微光,我隐约还能辨认出来。”说到这里陈冬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刘巍那时说的话,“老刘当时说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古志鹏看了陈冬一眼,有些责备的意思,这么关键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这里是岩洞,地面是一整块岩石,想留下脚印什么的是不太可能。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古志鹏于是闭上眼蹲下身子,学着刘巍的样子乱摸起来。 陈冬在一旁看,明白古志鹏的意图,但他不得不提醒他,“老古,不是我泼冷水,我告诉你的也是个大概的位置,你这样太盲目了,咱们连正在找什么都不知道。” “不找怎么会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古志鹏的音调明显高了些,陈冬知道这说明老古找到了什么。他马上也蹲下身子去摸,竟然摸到岩地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岩地本来就是暗色的,火把的光亮又飘忽不定,怪不得用眼睛根本发现不了。 “老古,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部分 第22节:神水源(12) 古志鹏没有回答,顺着符号往前走,一直走到岩厅的角落里,那里的地面有个破开的大洞,符号竟延伸到大洞那里。 见到情景,陈冬的眼睛瞪得滚圆,“一直没发现,这里还有个洞!” 古志鹏浅浅笑了笑,“那是当然,这里地面倾斜,光线不足的情况下看过去会以为那只是一片阴影。看起来那三个人是进到洞里去了,你是跟我进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陈冬无奈地叹口气,唉!还有的选择吗? 古志鹏仔细察看过后,定义这个岩洞应该是人工开凿的。这不奇怪,毕竟在此之前已经发现地面上人工刻了一些符号。只是这是个直上直下的洞,手上只有火把,根本无法测量它的高度,如果鼓足勇气跳下去会不会直接壮烈牺牲? 陈冬趴在洞口边小小声地呼唤着,“老言?老言你在不在下面?小石?”很可惜,下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转过头一脸无助地看着古志鹏,“怎么办?咱们没绳子。” 古志鹏只是瞟了他一眼,“跳吧。” “你疯了?万一有十层楼那么高呢?” “老言他们不是跳下去了吗?他们也没有绳子。” “他们是跳下去了,但是现在还喘不喘气就不一定了,万一已经摔死了呢?” 古志鹏皱起了眉头,“你太悲观了。” 第7节 “怎么是我悲观,是你太乐观了!我这叫谨慎!”陈冬摸到一块石头往洞里扔去,但石头此去如沉大海,一点儿声音都没传回来。“你看!我说这是无底洞吧!” 古志鹏从背包中抽出另一根干木棒点燃,然后走到洞口,甩手扔进洞中。出人意料,火把只掉落了两三米的距离便触地了,陈冬差点把舌头咬掉,“就这样?” 古志鹏没理他,把背包重新背上肩,利索地跳到了洞中。 原来洞口的正下方是一方细土,松软得可以弹起来,所以石头落下后没有激起声音。这又是一个新鲜的场景,陈冬刚一跳下来眼睛就不够用了,张罗着古志鹏带路在四处看看,没想到却被古志鹏一把按住,“别乱走,这层地面有细土,也许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陈冬恍然大悟,马上蹲下身仔细在地面寻找起来,果然找到好几串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前方的黑暗里去了。 “是老言他们!一定是他们!”陈冬很兴奋,直接从古志鹏的背包中抽出一根干木棒点燃,“脚印轻,咱两个一起找,可千万别找岔了。” 两个人顺着脚印一路向前追,但这地方太陌生又太诡异,虽然心急如焚,却仍然小心翼翼,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两个人都发现了,马上停止动作小心观察着。陈冬眯起眼睛死死盯着,一边小小声问道:“没有动静啊,咱们会不会又看错了?” 古志鹏摇头,“不会,是个活东西,你仔细听,似乎还有呻吟声。” 他们不像刘巍是军人出身,心理素质自然不会那么好。冷不丁看到白骨消失就已经被刺激的不行了,眼前这怪物竟然还喘气!果然就如刘巍说的,相比较之下还是喘气的东西更可怕。 古志鹏想了想,从背包中抽出最后一根干木棒,陈冬看着他点着火,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老古,别冲动,很明显那东西还没发现咱们,要是一把火扔过去惊了它,咱们就逃不掉了。” 古志鹏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冲过来由我挡着,你只管逃命就是了。” 陈冬还想再劝他,古志鹏却已然抡圆了胳膊把火把扔出去了。只见火把划出一道弧线,一下便砸中了那怪物的胳膊。击中不是目的,目的是要看清楚那个喘气呻吟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火光之中才看清楚一张熟悉的脸——“小石?” 两个人赶快跑过去扶起小石,只见他脑后满是血,但伤口并不是很深,似乎是止住了。小石轻吟一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马上激动起来,“老古!老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还能看见你们!” 陈冬也不禁热泪盈眶,小石的感受他了解,他从岩洞跑出去第一眼看到古志鹏也是这种心情。 第一部分 第23节:神水源(13)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的?” 小石表情一僵,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来,“这个洞里有古怪!”他指着身侧的一面岩壁说道,“我们发现这上面有个空间可以通行,所以便爬了上去。我排在最末,谁知道上去后刚站起身,迎面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又把我掀了下来。我后脑一疼就失去知觉了,也不知道昏了多久。” “那老言和老刘呢?” 小石只是摇头,“不知道,他们比我先爬上去的。” 陈冬心里一凉,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比小石更危险,“小石摔下去他们两个一定知道,但是他们并没有下来救他……恐怕他们两个的处境也相当危险。” 小石听到这话可坐不住了,“不行,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我要去救他们!” 陈冬马上按住他,“你这个样子能救谁?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就行了。” 小石皱起眉头看着陈冬,“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 这个……是啊,似乎是有些不妥……但是人又不能不救……正在踌躇,身旁的古志鹏已经将地上的火把捡起递给小石,“我看还是一起吧,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多总没有错。” 古志鹏第一个爬了上去,他蹲在原地警惕地观察四周,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他向下打了个手势,然后站起身。 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稀奇,四周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老言他们没在这里,看起来这里还有其他的通路,咱们仔细找找。” 他们很快在一面墙壁上找到一个不到一平方米的小洞,陈冬用火把照了照,发现这个洞并不是直线延伸的,大概在两三米的地方拐弯了。已经逼到这个份上,害怕也要钻进去。仍然是老古打头阵陈冬殿后,三个人谨慎地爬入洞中,缓慢行进,不求速度只求安全。 大概拐了两三个弯,最前方的老古忽然“咦”了一声,他转回头,眼中满是诧异,“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亮光?” 难道前面就是出口?老古和老刘找到出路先出去了?陈冬非常兴奋,进洞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他把火把压低,探着头使劲向前看,等看清楚了,失望的感觉竟油然而生。光亮确实有,但是太暗了,“不像是通往外面的,即使是月光也比它亮得多。” 小石看着他,表情有些好笑,“你还想直接就出去了?你那叫幻想。你忘记这个洞里盛产发光的白骨了吗?也许那是又一具白骨罢了。” 身处在狭小的空间本来就让人感觉压抑,小石还说出这种可怕的预言,陈冬马上有反应了,直觉得背后搜风,“我看你脑袋是摔坏了,就不知道往好的地方想。” 小石咧嘴一笑,“你尽管往好的地方想,但是咱们还是要爬过去看,所以你赶快挪屁股吧。” 真正爬到尽头,三个人翻出窄洞,他们才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发光的是一种他们从没见过的沙土,星星点点的光亮,淡淡的却很明亮。陈冬抓起一把捧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奇怪了,真是奇怪了!为什么细沙子会发光呢?我原本还以为是某种昆虫呢。” 小石也是一脸惊异,“大概是含有某种放射性物质,不过这也真是奇闻了。” 陈冬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抓了一把亮土放入背包,然后催促蹲在他前方的古志鹏道:“老古,咱们虽然发现了这种奇怪的土壤,但是眼下还是要先去找老言他们,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蹲在前面的古志鹏并没有动。 陈冬走近几步,看到古志鹏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面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找人要紧。” 古志鹏还是没有动,他到底在看什么?陈冬疑惑地将火把拉近,一眼竟看到地面上一摊殷红的血。 “老古!这是……” 古志鹏抬起头,表情甚是严肃,“是新鲜的血,他们有人受伤了。” 7.血迹 故事讲到这里陈冬停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正在纳闷的时候刘巍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怎么样?” 第一部分 第24节:神水源(14) 我听的正入神,哪有闲情逸致品咖啡?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刘巍站起身说道:“我觉得……你会需要一杯咖啡的。”他打开会议室的门探出脑袋,“小曼,准备两杯咖啡。” 门外传来小曼轻妙的声音,“没有咖啡了。” “去买,快去快回。”刘巍说完便走回来重新坐下,他表情严肃地看了陈冬一眼,两个人似乎在交流什么话题,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打扰一下,是打算分成上下集吗?” 刘巍收回目光,嘿嘿地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本来就应该分两段来讲。” 我一下急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敢情刘巍真是说相声的,讲回忆录都不忘抖个包袱。“别废话了,那血是谁的?不说我可翻脸了!”这话其实说得挺苍白的,我就算把脸翻成菜地也还是拿刘巍没辙。于是我又补了一句,“不带你们这样的,主角可是我爸爸,能给我个痛快的吗?我爸到底怎么了?” 刘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却没有点上,他盯着桌子上的烟灰缸慢慢说道:“后面的事情我来告诉你,毕竟我一直和你父亲在一起,所以我比陈冬知道的更清楚。 “小石摔下去受了伤,所以他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我和你爸却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股力量!从始至终都有一股力量排斥着我们,想把我们赶出那个神秘的岩洞。我们其实一直在逃跑,因为害怕它再去伤害小石,所以我们选择了反方向。从窄洞到达的那个大厅其实是没有通路的,也就是说,那里是个死胡同,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我发现他的手指在抖,料想当时一定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这种反应弄得我也心神不宁起来,毕竟我在听关于我父亲的事,虽然已经发生了,但我仍然希望父亲是平安的。 刘巍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神透过我飘向了后面的落地窗,“古志鹏发现的那摊血迹,其实是我的……” 不要脸的讲,我当时松了口气,心里顿时踏实起来。其实我也是多虑了,老爸必然没有受伤,那天之后不是健健康康地回来了吗?不过当时的气氛弄得我怪紧张的,太入戏了,所以不小心就担心起来了。 我的面部表情改变得太明显,刘巍一眼便看出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想为自己诡辩一下,却见刘巍摆摆手说道:“不用说什么,继续听下去。 “因为周围的细土能发光,我们还能稍稍看清周围的环境。反光不规则,所以断定大厅不是四方的。那地方真是什么都没有,想躲都没地方躲。我们还在找出路,却忽略了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我只觉得脑后一凉,身体便腾空了,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也因此我感觉出来,那东西没有实体,烟一般飘忽忽的。 “这一摔差点把我摔死,我躺在地上动不了,正看到你父亲也被举到空中,他拼命挣扎,我想救他却力不从心。我打过虎杀过狼,可这没肉的东西该怎么对付?我还在考虑脱身的办法,一眼就看到黑烟中裹着一根尖头铁矛,呼的一下扎进了我胸口。” 我半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巍,这他娘的不是科幻小说吗?莫非刘巍一时来了兴致,回忆录改成故事会了? “你说的这个也太玄了吧?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刘巍似乎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他把手中的烟放到烟灰缸里使劲碾,然后脱下西服撩起里面的衬衫,“你自己看。” 我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下腹部有一块红褐色的疤,非常明显。不才我还混过几年法医,对于伤疤、疮口之类都相当敏感,乍看一眼已然看出一些不对劲,“那种伤口,如果不是临时画上去的,你应该活不到现在。” 刘巍吃了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专业的话。 “你小子眼睛挺毒的嘛!你说的没错,换成普通人早就死了,也就是我能活下来。”他指了指伤口的位置,“我这里少了一个肾,这一家伙下来并没伤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当时只是昏过去了,再睁眼的时候是小石在帮我止血。” 第一部分 第25节:神水源(15)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了,我点点头,再次看了看他的伤口,心里想着祸害就是遗千年,这样都死不了。 “那然后呢,我老爸是怎么躲过去的?他可不像你,他的五脏六腑都全着呢。” “你爸爸他……”刘巍的眼神变得很散,飘来飘去却不肯再直视我。 他的反应令我不安起来,“怎么了?难道他也受伤了吗?” 刘巍低着头没说话,一旁的陈冬于是继续说道:“我们赶到的时候,老刘已经昏死过去了,而你父亲他……他当时就死了……” 老爸死了?这怎么可能?一时间,我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浑身发麻,什么知觉都没有。 老爸死了?一定不是这样的!难道我后来看到的都是他的魂魄吗?7月29日,我记得相当清楚,老爸应该是在那天去世的才对!那么多人来安慰我,那么多人来哀悼父亲,难道他们都是合伙在骗我? 老爸真的……死了吗? 我呆呆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有千万个思绪,麻列在脑海中。 我的反应是他们意料中的,怪不得刘巍会说我需要一杯咖啡,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刘巍先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你先冷静一下。” “我不需要冷静!谁知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话冲口而出,几乎没经大脑。语气非常冲,一副要找他们拼命的样子。现在想想这话并不是发自我内心的,因为向他们发火简直没来由,但当时的情况——我还有能力去考虑什么呢? “你必然会怀疑,这个我们理解。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冷静一下。” 他说的似乎是个好主意,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疯掉。我腾地站起身,却只是看着他们,我想我当时连迈哪只脚都不知道了。 “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我机械地摇头,木然地走向会议室的大门。恰在这时,小曼端着两杯咖啡正要进来,我一下子便撞上了她,咖啡洒了一身。 “哎呀!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出来……真是对不起……”小曼很慌张,因为咖啡是滚烫的,现在一滴不剩的全倒在我的身上,恐怕我会脱层皮。 但我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很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张口,继续向电梯走去。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刘巍忽然追了上来,“等一下!”他往我口袋里塞了张名片,继续说道,“我不会去主动打扰你,但是等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我似乎是点了点头,具体情况记不清了,只是看着电梯门重新关上,忽然觉得很想哭…… 第一部分 第26节:血字遗言(1) 第三章血字遗言 1.酒醉 小楚和菜哥赶过来的时候,我还尚存些理智,但桌子上数量壮观的空酒瓶令他两个着实吃了一惊。我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忽然欢喜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来!陪哥们儿喝点儿!” 小楚一把夺过酒瓶便对我大吼道:“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你找死啊?就这么干喝,连酒菜都没有!” 我咧开嘴嘿嘿地笑了,又一把把酒瓶抢了回来,“管他呢!小爷喝酒没那么讲究!只要快活就好!” 菜哥没说话,他缓缓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了。 小楚皱起眉头,不安地盯着我,“少爷,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崩溃成这样?” 我砰的一声将酒杯重重蹲在桌子上,“能让我踏踏实实喝顿酒吗?哪儿他妈的那么多为什么?高兴就陪着不高兴就滚!” 菜哥向小楚递了个眼神,然后拿过一个空酒杯倒满了酒,“不就是喝酒吗?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他把酒杯举到我眼前,“来,走一个!” 爽快!真他妈仗义!我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仰头把杯里的酒一仰而尽,“今天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小爷请客!” 这之后我们没有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看着他们我觉得很踏实,能有这样两个人肯陪我喝酒也是幸福的,但只要目光游离到窗外的黑夜,杯中的酒便一下子苦涩起来,呛得我胸口疼得厉害,狠劲儿地咳嗽起来。我的酒量很好,一半遗传,一般是依靠后天训练。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便注定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能和老爸相依为命。我的成长经历大家都能够猜出来,和那些俗套的港台剧差不了多少。老爸埋首于自己的研究,几乎没有时间照顾我,于是,没人管没人爱的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处拐错了一个弯,一不小心踏入了歧途。在那段峥嵘岁月里,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我一举成名,成了各位家长口中的红人,经常会听到他们对自己的孩子说:“别跟他学,他以后就是个流氓。” 但是让他们失望了,我为了追求一个女孩子而奋发图强,一不留神竟然考入了医科大,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过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人生的转折点,我只是蜕变成一个斯文流氓罢了。 我的身边总是有人陪着,白天是男人,晚上是女人,看起来似乎很幸福,但真正的孤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总是有意回避这个感觉,尽量不让自己独处,但有些时候仍然无法逃避—— 第8节 有十四个大年三十是我一个人过的……我夹起一个速冻饺子,咬了一口,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眼前的酒瓶开始有了重影,我皱起眉头“咦”了一声,然后甩了甩脑袋,再看向菜哥的时候,我咧嘴笑了,“你丫俩脑袋了……我可能多了……” 菜哥摇摇头,把我碰倒的酒瓶扶起来,然后指了指我的眼睛,“少爷,你哭了。” 我哭了?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还真摸到一片湿润。我愣住了……我怎么哭了?怎么会呢?我可是个男人啊! 小楚坐在对面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倒了一杯酒递到我面前,“什么他妈眼泪?那是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别管酒后在哪儿睡!再干!” “好!”我大声应着,把酒接了过来,却再没有将它喝下去的欲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了酒杯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它撞出的痕迹却尚留在杯面上,久久消散不去。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小跃。” 我惊异地抬头,看到父亲正坐在桌子对面,“小跃,这种喝法太伤身体了,别再喝了。” “爸?”我哽咽了,“爸我想你!” 父亲先是一愣,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是说这种肉麻话只有琼瑶剧的男主角才说得出来吗?” “您就假装在看琼瑶剧不就好了。”我小声嘀咕着,抬头时正看到父亲和蔼的笑容——与从前无异。 “爸,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您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问题不是我希望怎样。您明明回来过,还按照约定带我去游泳,但他们否定了那个时间……我该相信他们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跃。”父亲向前探了探身子,“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我一下愣住了,“爸?” “你确定我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你却在跟我对话……劭跃,算了吧,我什么时候死的并不重要,反正我已经死了,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就够了。”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那不一样!那当然不一样!虽然时间差了半个月,但那半个月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活了二十六年,却只享受了二十几天的父爱,难道你想连那二十几天也夺走吗?” “小跃……”父亲动了动嘴唇,眼神中露出些许悲伤,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和蔼表情,笑呵呵地说道,“见一次面不容易,跟我说说现在过得怎么样?和女朋友还好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了,我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这是……女朋友?吹了……” “这怎么行?你要抓紧啊!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听了这句话我汗了好一会…… 2.肺腑之言 醉酒醒来是痛苦的,头痛欲裂,浑身乏力,最可悲的是一睁眼就看到小楚和菜哥这两张脸,我顿时觉得头顶乌云密布,不祥的预感迎面而来。 第一部分 第27节:血字遗言(2) 果然—— 小楚看我醒来,先扯出一丝坏笑,然后马上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问一旁的菜哥,“昨天有人撒酒疯来着,你记得吗?” 菜哥很坚定地点点头,“看了个现场,挺精彩的,录下来发到网上肯定火,题目都想好了,就叫《血性男儿酒后变泪眼喷泉》。” “你们两个……”我日的,头更疼了,我闭着眼狠命揉着太阳穴,希望他们能识时务地闭嘴,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们见我不反抗,于是变本加厉,干脆一捧一逗说起相声来。 “那个哭的哟!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敢情他也是水做的!眼泪跟瀑布似的,放到西部就解决人家缺水问题了!” “那可不错,是个人才。” “可不是人才吗?难得的人才啊!” “怎么难得?” “你看他喝醉了光哭不吐,水源没受污染啊,接一锅炖肉,咸滋滋的,连盐都省了!” 我腾一下坐起来,一把拉住小楚的脖领子,“有完没完?你没哭过?咬奶嘴那会儿你号的不比谁欢?” 小楚看着我,毫无惧意,“您高寿啊!我咬奶嘴那会儿您见着了?龟少爷!” 不行,现在大脑缺氧,完全说不过他。我松开手,看了看四周,“你们怎么在我家?” “不是你叫我们来看你哭的吗?”说完两人缩在一旁偷笑起来。 我懒得争辩,只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便翻身下床四处找拖鞋。 “你干吗去?” “放水。怎么了?”我顿了顿,然后扯出一抹坏笑,“要不你接一锅回家炖肉?虽然排出的位置不一样,但都是来自我的身体嘛!而且下面的比上面的好,上面的是咸的,下面的是五香的,什么调料都不用放,直接等出锅了!” 凌空扔来一只鞋,“滚蛋吧你!” 泄了负担,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小楚和菜哥坐在床头一脸严肃,表情变的如此之快,变形金刚附体一般,“这么严肃干什么?” 小楚指指对面的椅子,“刚才只是活跃一下气氛,现在咱们聊聊昨天晚上的事。”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干吗揪着这事没完没了的? “我这辈子才喝醉这么一次。咱们说菜哥好不好?”我很无耻地把无辜人也拖下水,“他每个月都会醉一次,比女人都准,咱聊聊他好不好?” 出乎意料,他们两个谁也没笑,小楚仍然指着他对面的椅子,我于是只好坐了下来。 菜哥点了支烟,很深沉地看着我,“少爷,你知道你昨天晚上都说了什么吗?” 这话问的我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是啊,喝醉酒的人清醒以后一般都会先回忆自己出了什么洋相……唉!果然第一次喝醉没有经验。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好像看见我爸了……当然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小楚笑了笑,我看出他并不是嘲笑,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这让我略感意外。 “怎么了?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把我当成你爸了——我并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咱们现在说正经的。”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爸死的日期不太对,是吧?” 我大吃一惊,酒后吐真言,我不会连这个也说了吧?但转念一想,昨天受的刺激太大了,酒后牢骚一通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我耸耸肩,“昨天听说的,我并不是很在意。” “撒谎!”菜哥马上驳回了我的话,语气坚定得令我不禁一愣,我看向他,发现他露出少有的柯南表情(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成竹在胸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不是因为崩溃到边缘,你不可能借酒来发泄,你其实很在意这件事。” 好吧,我承认我受了不小的刺激,“可是那又怎么样?”回想昨天醉酒的情景,想起父亲说的一句话,“其实我爸什么时候死的并不重要,反正都已经死了,只要我心里还想着他就够了。” 菜哥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说话,目光从菜哥身上移开了。 第一部分 第28节:血字遗言(3) “原话我还记的,但我现在不想说,怕再勾起你的伤心事。这件事归根结底只是你言劭跃一个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作为朋友,实在不希望看着你因为这事而挣扎,所以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毕竟对你来说这可是件大事。” 他们两个直接看到我心里去了,这让我感触颇多,但这件事上我还是踌躇不定,我连应该追查什么都弄不清楚。我自嘲地笑笑,“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小子,你可不是一个人,需要帮忙吱一声就行了。” 3.活着的证据 菜哥他们走后,我想了很久,并不是我优柔寡断,只是我习惯在做事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免得日后后悔。如果我决定追查下去,我的目标应该是弄明白父亲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弄清楚这件事的好处只是给我的心灵一些安慰罢了,所以我反覆在问“值得吗”,最终的答案是肯定的,毕竟这二十几天的时光是非常美好的,我必须弄清楚这是真的,还是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还有第二点原因,我目前很闲。 我开始翻看以前的东西,包括照片和信件——一切可以证明父亲在那段时间存在过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仔细回想一下,那段时间里父亲很少出门,除了约定的那次户外游泳,他几乎足不出户。他做了所有二十六年来不曾为我做过的事,做饭、洗衣服,甚至和我打游戏,现在想想,难道他是在完成未了的心愿? 没有证据,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证明,这让我多少有些气馁,堂堂一个大活人却没有活着的证据……看起来有自拍功能的手机要随身带着,保证随时留下生活的脚印。 方案一失败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不可能会那么顺利,还好制定了方案二,马上进入到执行阶段。 提到方案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女人——小茹,我们两个的关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在我放荡不羁的那段时间里,她出现了,可惜被埋没在我身边众多美女之中;然后我没落了,她从人堆里探出头,我看见了她……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了一年多;最后我从法医堕落到停尸房管理员,同一时期,她嫁给了个公子哥。 我如果想找到父亲的验尸报告,除了拜托她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只是这个小丫头还会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地帮我吗?面对她我却不再像从前那么自信了。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瘦瘦小小的,缩在肥大的白大褂里,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老情人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找我有事吗?” 唉!我果然风光不再了……没有任何寒暄,我直接切入正题,“我想看一下我爸的验尸报告,你能帮忙吗?” 小茹自顾自地拉把椅子坐下了,“你父亲的验尸报告是不能被公开的,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的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身份,他的验尸报告是不能被随便查阅的。当初院领导特地找到我跟我解释这点,那时候我只是觉得父亲是个举足轻重、伟大的科学家,没有仔细琢磨过。 小茹瞟了我一眼,目光淡淡的,“那你还来找我犯错误?如果被领导发现,我的下场会跟你一样惨。” 我愣了一下,心里顿时凉了一截,不是因为小茹拒绝我,而是因为她揭我的伤疤竟然揭的这样坦然。本来以为软磨硬泡会有些效果,没想到第一棒就被三震出局。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留下来无济于事,走了又很不甘心,小茹看在眼里,冷冷地开口问道:“打算让我请你吃饭?” 这完全是逐客令,我彻底被她怨恨了。真是朝一时夕一时,已为人妇的小茹早就没了以前小鸟依人的影子。我无奈地叹口气,“你忙吧,我走了。”然后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砰的一声,我着实吓了一跳,转回头就看到小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一摞厚厚的档案簿掉在地上。我们相互对视了好久,谁都没动,直到我觉得气氛已经变得诡异起来才打破静寂开口问道:“东西掉了,你不捡吗?” 小茹收回目光,“没心情捡。” 第一部分 第29节:血字遗言(4) 这,这话说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随便“哦”了一声。 “哦什么?你就不能帮我捡起来吗?” 这要求提的好没来由,我条件反射地反问道:“为什么?”说完就后悔了,我可是找人家来帮忙的,态度这么恶劣观音都懒的搭理我。 小茹第一次扯破了冷淡的面具,微微笑了,她弯腰捡起档案簿,一边说道:“你还是少爷脾气,一点都没变。今天来找我帮忙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我坦然地点头。 “你原来预期我会帮你吗?” “五成把握,不过看见你就变三成了,刚才转身走的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小茹呵呵笑了起来,然后从抽屉里翻出钥匙递给我,“朋友一场我没那么绝情,看见你的时候虽然很生气,不过现在已经气消了。档案室认识吧,自己过去找吧。” 我弄不懂小茹的心思,怎么跟声控似的说变就变?钥匙就在面前我却没有马上去拿,“怎么忽然这么干脆?你不是怕被领导发现吗?” 小茹扬起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你多虑了,我和你不一样,就算被开除了,我还是有人养的,所以我不用担心那些没用的东西。” 我坚信这女人还是恨我的,因此一刻都不敢耽搁,拿了钥匙马上闪进档案室,要知道,女人是善变的,这个叫小茹的更是如此。 老爸的验尸报告上没有什么异常,心脏处一个近菱形的伤口便是致命伤,除此之外身体再无其他外伤。伤口的外形与刘巍的极为相似,两个人应该是被同一种凶器刺伤的,只不过父亲的那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但官方说法我父亲死于意外,一根悬在二楼的木棍折断,正刺入父亲的心脏。现在想来这是存在很大漏洞的,因为凶器是平直刺入体内的,几乎没有角度,如果木棍真的是由高空掉下来,老爸当时的身体是要呈现一个怎样的极限动作才能形成这种创伤? 想到这里问题就来了,官方为什么要骗我?他们在掩饰什么?莫非真如刘巍他们所说,7月初的时候我爸就死了?这之后我所看到的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思绪被小茹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正站在门外看着我,“抓紧,领导开会快回来了。” “哦。”我将档案放回原位,然后走出了档案室的大门。 第9节 我还在低头想着疑点,小茹却从后面追上我,“劭跃,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低头看看她的脸,这女人太娇小了,只到我的肩膀。 “哦,是关于我爸的事。”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爸的事,你一来不就说了吗,我是想问他出了什么事,没意外你是不会特地来这里看报告的。” “这个……”我该跟这个女人说吗?她会相信吗?人做事是有目的的,我告诉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她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吗……不行!这种想法太龌龊了,不能随便乱想……反省中…… 小茹只是等了一会儿,看我在一旁支吾着,并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于是浅浅笑了笑,“算了,是我不该问,你快忙你的吧。” 这女人还是这样精明,我一个眼神她便已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我没说话,只是试图像从前一样用眼神感谢她,却被她一个白眼瞪回来,“瞎抛什么媚眼!” 碰了个钉子,我也只能叹口气,本来想像老朋友重逢那样问问她生活方面的事,好歹关心一下,但这样被她数落了几次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了,有空联系。”我说了一句客套话便打算离开,但转身的瞬间头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虽然只是一闪念,却像一缕薄光一样驱赶了我头脑中的混沌与迷茫。 这时间……不对啊! 三年前我和小茹还在热恋,2005年5月份的时候她跑到美国去探亲,虽然远隔千里,但我们的爱情之火却没受到任何影响,烧得旺极了,网络变成了牵线的红娘。 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前书提到,7月份的时候,老爸回归了。我当时比过年还欣喜,兴高采烈地拿着小茹的照片给老爸看,“您看看,这是您未来的儿媳妇,满意不满意?” 第一部分 第30节:血字遗言(5) 老爸非常正经,特意戴上工作时用的眼镜仔细研究半天,然后放下照片猛拍我的后脑勺,“行啊你,小子,看不出还挺有眼光。” 我咧开嘴嘿嘿地傻笑了半天。 老爸这边算是搞定了,我满心欢喜地将老爸的评价转述给小茹,中间还稍微添了些油和醋。小茹听后自然欣喜若狂,隔天就跑到中国街买了个护身手链,远渡重洋地将它寄给了我——爸。 “见面礼,送给叔叔的,一定提醒叔叔戴上,这是我一番心意。” 故事先讲述到这里,听起来不过是回忆录,但疑点就出现在一幅幅温馨的画面里。 我腾地转回身跑到小茹身边,两只手抓住小茹的肩膀,激动得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你记不记得2005年你出国的时候咱们通过视频?” 小茹被我弄的莫名其妙,“咱们经常通视频,你指的是哪一次?” “你特地给我爸寄来一条护身手链当见面礼,就是戴在手腕上的那种。”我用手胡乱比划着,“你说你在视频里看到我爸戴上了,还提醒我说护身符戴反了,应该戴在左手腕上。” 小茹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我记得你爸当时坐在床上打游戏,我还夸他时尚呢。” “对对,就是那次!”我狂喜,继续追问道,“你记得那次视频是什么时候吗?” 小茹笑了,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当然记的,那天刚买了回国的机票嘛,是2005年7月17日那天。” 小茹看到了!她确实看到我爸正坐在我床上玩游戏,这说明我不是胡思乱想,老爸回来过,是刘巍他们弄错了。虽然验尸报告上也存在疑点,但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够解释清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明明亲眼看到了,竟然还会怀疑,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把抱住小茹,“你怎么就这么可人疼!” 小茹不明所以,愣了一下马上推开我,“干吗呢?狂犬病又犯了吧?能随便抱我吗?被别人看见你怎么恢复我名誉?” 我哪儿管那么多,不让抱就拉拉手呗,反正我现在的状态是挨了打都笑。 “小茹,别人问起这事你会证明吧?” 小茹冲我眨眨眼,“谁问?” “哎呀,你就告诉我你会不会帮我证明。”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事实,谁问我都这样说。”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早就抱起来亲了。不过儿女情长先放一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一手掏出手机,另一手开始在身上摸索,“刘巍的名片呢……我放哪儿了……” 一秒钟前还受宠的小茹瞬间就被我抛到了脑后,叫了我两声都没听见,于是她不高兴地哼哼起来,“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让人家替你证明,你怎么想的?” “嗯?”我听见她似乎在说话,于是在百忙中抽空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小茹怒了,一把把我推出门,“赶紧走!我下班了!” 我终于还是被她轰出来了。 4.坚信 “喂?是刘巍吗?我是言劭跃,我有事找您。” 电话那头刘巍还没说话,却先听见一个姑娘撒娇的声音,我愣了一下,是不是打扰人家了?看看表才下午五点多啊……刘老板不觉得早了点儿吗? 终于传出刘巍粗声线的声音,“劭跃啊,心情好点儿了吗?” “嗯。”我完全没有心思跟他客套,“我有事想找你说,非常着急,虽然……也许打扰您了。” 电话里刘巍呵呵地笑了,“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跟你说过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还在上次这个会议室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急三火四地赶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刘巍坐在桌边正等着我,陈冬却不在。他看到我进来赶紧站起身,“按规矩应该请你下馆子,不过那种嘈杂的环境不适合谈正事,只能委屈你在这里用餐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受,其实不饿,但看到好吃的还是止不住肚子叫,这就叫没出息。头一天灌了一肚子酒,第二天头昏脑胀几乎没吃东西,所以眼下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保持什么高姿态,二话不说就开始风卷残云。 第一部分 第31节:血字遗言(6) 这一餐我可没喝酒! 刘巍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吃,直到见我放下筷子他才冲我竖起大拇指,“年轻人,胃口真好。” “刘叔……我能这么叫您吧?” 刘巍点头同意了。 “陈叔呢?我以为你们两个都会在。” 刘巍有些无奈地笑了,“他不是随叫随到的,一般都是他主动来找我。”说到这里他长叹了口气,“自从他女儿死后他就变的多疑了,他总是觉得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我了解,脖子上的勒痕不是存在着疑点吗?虽然也许陈冬并没发觉这个问题,但他怀疑的方向却是对的。 当然了,这是我的心理活动,我并没有说出来。 “陈叔不在也没办法,只好先跟您说了。”我顿了顿,整理了下思路才继续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我爸不是那时候死的。” “哪个时候?” “就是您说的那个时候,我有证人,7月17号的时候还有别人也见到了我爸。” 刘巍明显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也有证人证明你爸当时确实是死了。” 我心中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很坚定地说道:“我亲眼看到的,所以我相信。” “我也是亲眼所见……这可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您说服不了我。” 刘巍听了这话才舒展眉头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没想过要说服你,坚持你自己的想法没什么不好。这样的话问题就解决了,咱们不用再执着于这件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你看看这个,可以说这就是你爸的遗言了。” 遗言?什么遗言?我一把抢过刘巍手中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刘巍指着照片向我解释道:“可能在老言还有意识的时候,他用血在石头上留了这些话。” 这应该是他们事后才去照的,石头上的血书颜色已经灰暗了不少,我轻轻读着那几个字:“祭祀事止,莫再追寻,保护我的孩子。” 5.颠覆 我把照片递给菜哥他们看,然后在一旁坐下默不作声想事情。 菜哥盯着照片叨念了两句,又传给了小楚,然后也托着下巴装深沉。小楚翻看了好一会,表情相当严肃,最后还是把照片还给我。 “你想让我们看什么?” 我把照片放到中间的茶几上,指着它说:“就是想让你们看上面的这句话。” 菜哥看看小楚,又看看我,“我们看过了,你继续说。” 我于是往前探了探身,“你们觉不觉得这话说的有问题?” 小楚又把照片拿起来看了一遍,很轻地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普通的一句话嘛。” 真没用!我暗自叹口气,只好进一步提示他们,“小楚,你爸怎么称呼你?” “这个嘛……”小楚面现为难神色,看样子不太想说,但在我百般追问下才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爸叫我小鸟。” “什么?”我和菜哥都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给了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你爸管你叫什么?” 小楚于是又小小声地说了一遍,“叫我小鸟……” 我几乎爆笑出来,但看到菜哥表情严肃,自己如果笑出来不是显得太不仗义,于是我消耗了很多卡路里才勉强忍住。只见菜哥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为什么叫你小鸟?” 小楚斜着眼睛看他,“我可以不回答吗?” 菜哥很深沉地点头,“当然可以,我的问题跟少爷问的没什么关系,你可以直接忽略掉。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影响到日后我们对你的称呼,是叫你小楚呢,还是叫你小鸟。” 听了这话我早就乐得背过气去,小楚却被憋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你丫……” 菜哥又点了根烟直接戳到小楚嘴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是招了吧,对我们来说只是改个称呼,你改的可就多了!说好听点儿是从人退化成禽兽,说不好听就是从人退化成器官……” 小楚飙了,与菜哥pk在一起,我乐得在一旁看热闹,直到闹够了,耍的尽兴了,三个人才重新坐回到茶几周围。 第一部分 第32节:血字遗言(7) 菜哥还是不肯罢休,“说真的,为什么叫你鸟?” 菜哥的性格相当执拗,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问到底,如果小楚坚持不说,菜哥还真有可能从此改叫他小鸟。于是小楚认命地叹口气,从实招了,“有一次填调查表,我不小心把楚小岛写成了楚小鸟……” 我忍不住又爆笑出来 “笑什么笑什么?忘了正经事了?我爸怎么称呼我,跟你的事有什么关系?” 对了!一不留神忘了正事,我马上端正了思绪。小楚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我只好把目光又转到菜哥脸上。菜哥察觉了,赶忙冲着我摆手,“你可别问我,我爸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我这辈子都没听过他叫我。” “你们俩怎么这么不正常?这样哪儿能理解我的意思。你看他最后一句说的是‘我的孩子’,这不奇怪吗?” 小楚皱起眉头,“哪里奇怪了?” “那种情况下一般都会直接说明‘我儿子’或‘我女儿’,只有家里有两个以上孩子的情况下才会统称为孩子。” 菜哥挠挠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较真儿,我们也不会否定你。不过你不觉得是你神经过敏吗?孩子、儿子其实没多大差别。” “我爸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所以说话不会再咬文嚼字,一定是头脑闪现什么字就写了什么字,所以我觉得他不太能说出‘我的孩子’这样的词来。” 小楚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你明白的告诉我们,你怀疑什么?” 我叹口气,向菜哥要了根烟,“我现在头脑很混乱,所有的想法都是很不靠谱的,所以特地找你们来帮忙。假设我所怀疑的是对的,你们顺着我的思路能想到什么?” “嗯……”小楚首先发言,“第一种可能性,正如你说的,你爸有不止你一个孩子,所以他在临死的时候拜托刘巍他们照顾他所有的孩子。” 这一点我考虑到了,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如果老爸确实是那种风流才子也就说的通了,毕竟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我未知的范围内诞生一个弟弟或妹妹似乎是合情合理的,圣斗士里雅典娜他干爹不就生了一堆娃来保护这个女人吗? “第二种可能性,这段遗言不是你爸写的,那个人不了解你们父子的生活状态,所以随便写上了这几个字。” 第10节 这也是有可能的,我是无法判断石头上的字是不是父亲的笔迹,别说我不孝顺,我根本没机会见。那段时间想见他一面太难了,更别提看他写的字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可能奔着凶杀案的方向发展……我暗暗打了个激灵,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小楚说的相当直观,我也同样想到了这两种可能性。但现在还不是分析的时候,我看向菜哥,发现他半眯着眼就快睡着了,于是狠狠踢了他一脚,“醒醒嘿,说完了再睡觉。” 菜哥懒懒地瞟了我一眼,抬了抬屁股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别问我,我现在脑子里都是悬疑片,我想到的可能性跟包青天差不多,你还想听吗?” 又来了,这个男人太爱现,不说出点儿惊天动地的言论就无法正常的新陈代谢。 “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菜哥不屑地哼了一声,“预防针提前打了,也已经把我之后的发言总结成包青天了,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没胡闹,这真的是经过我反覆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虽然菜哥胡闹的最高境界是表情镇定且不苟言笑,但像这样郑重其事的说明还是第一次。我于是决定暂且信他,如果真的发现他是说评书再凌迟处死不迟。 “咱们先来把时间段分一下,转折点自然集中在刘巍所说你父亲死的那一天。少爷,你父亲在这个转折点之前是什么样子?” 我怪笑一声,“偶尔回来露个脸,对我批评教育一番,然后连饭都不吃便又走了。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是天生天养,吃万家饭长大的,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父亲。” “嗯。”菜哥点点头,“那么转折点之后呢?” “那天之后我爸忽然回家长住了,连上厕所都陪着我,这才让我觉得自己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第一部分 第33节:血字遗言(8) “问题就在这里。”菜哥伸出一个手指头向我比划,“如果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我根本不相信所说的是同一个人。什么样的人会忽然变成一个跟以前的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他说得我一愣,胸口莫名有些发麻,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还是一旁的小楚接过话头,“心理学管这种人叫双重性格。” “确实有这种说法,但分界点会这样明显吗?某天之前是a性格,某天之后一下就变成b性格了?更年期还反覆发作呢,人格分裂就这样唰的一下变过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个……”小楚也哑口无言了,双重性格确实是在ab两种性格间不停切换,但父亲的情况却像是两种性格提前做了协议,前几年呈现a性格,最后二十几天呈现b性格,其间不可以友情客串。 “引导部分就说到这里,下面我说一下我的结论。我认为转折点前后你遇到的是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由于第一个人跟你接触的机会太少,导致你几乎分辨不出长相以外的其他细节。照片上的那段遗言确实值得关注,但关注点不应该是在‘孩子’上面,而应该是前面的‘保护’二字。” 这小子说的言论太反动了,他颠覆了我所有的思想。我,还有小楚都傻愣愣地看着他,被他的发言彻底击垮了。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爸是个双胞胎?” 菜哥没有正面回答,“一般双胞胎都是长相相似但性格互补。” “菜哥,我不得不说,你是续安徒生之后又一伟大的童话大师!”我冲他竖起大拇哥。小楚却向他竖起中指,“真烂!” “你和刘巍都没有说谎的前提下,这个解释是唯一合理的,总比那些见鬼啊、谋杀啊什么的言论都更现实吧?”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这种说法传奇性高,但相比较之下,奶奶生了个双胞胎是最稳妥又最安全的解释了。可问题是我和奶奶之间隔着一座奈何桥,怎么问? “那段遗言最后写的是‘保护我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写给谁看的?” 这还用问?“当然写给刘巍他们了,难道是写给上帝的?” “我看不然,要知道那天之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保护你照顾你的不是刘巍他们,而是你那备受争议的影子爸爸……嗯?”菜哥忽然莫名其妙地停下话头,看看我又看看小楚,“我刚才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小子又想到什么了?外星人的思维模式我们可追不上。 菜哥这次直直地看着我,“刘巍他们都应该知道遗言这回事吧?” 我点头。 “那为什么他们连看望你一下都没有?从表面上看你爸明明把你托付给他们了。”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陈冬偷尸体那天他也分明是第一次见我……他们知道我父亲临终的嘱托,却连看我一眼都没有过……这是为什么? 菜哥看我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答案,“这事似乎比你想象的还麻烦,你怎么想?” 我的小宇宙早就撑不住了,头疼的厉害,脑袋里堆满了各种可能性。找他们来是想把问题简单化,谁知道越说越复杂,真是受罪。小楚看在眼里,知道我快要极限了,于是招呼菜哥道:“这事也急不得,你看少爷那样都快自燃了,咱们还是先中场休息,出去捣鼓点儿吃的吧。” 我点头同意,但脑袋沉沉的不想动弹,于是让他们两个全权负责我的伙食,自己则大字形躺在床上理思路。 小楚的两个观点是:一,我不是父亲的独子;二,遗言并不是父亲写的。菜哥的观点是:我父亲是双胞胎,然后又临场发挥出一个疑点,刘巍他们为什么没有遵照遗言来照顾我? 嗯……我揉揉太阳穴,觉得这几个可能性都需要调查一下,但现在令我最迫不及待想要解答的就是菜哥临时想到的那个疑点,为什么刘巍他们说的和做的竟是两码事? 目前来看这个是最好查的。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巍的电话,两句客套话过后便直接发问了:“我有个疑问想问您,我跟踪陈叔那天您是第一次见我吧?” 第一部分 第34节:血字遗言(9) “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是老言的儿子,所以对你有些粗鲁。” “我爸死后为什么你们谁都没来看过我?我爸不是希望你们保护我吗?”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我不知道刘巍此刻会是什么表情,料想应该不会在抓紧时间编瞎话。许久过后传出刘巍的一声叹息:“孩子,你在怪我们不守信用吧?” 我一愣,然后赶忙解释:“没有这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问出来了。” “其实并不是我们不讲信用,我们几个都希望能收养你照顾你。我有一个儿子,陈冬有个女儿,古志鹏虽然单身,但却不太好相处,最佳的人选就是小石,我们原计划由小石全权负责你的生活,只是……” “只是什么?”我非常激动地追问。 “只是小石忽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死了?”我心头一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是怎么死的?” “坠楼死的,从露台掉下来,连肠子都摔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刘巍重重地叹了口气,“警察说是自杀,但我觉得不是这样,他是被害死的。” 我其实也这样觉得,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不可能说死就死,必定是被人杀死的。 “那您怀疑这是谁干的?” “小跃,你相信鬼神论吗?” 鬼神论?这东西只是编造出来的精神寄托罢了。我轻轻笑笑,“刘叔,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顿了顿我才反应过来刘巍为什么有此一问,“刘叔,莫非你觉得杀死小石的不是人?” “本来你刘叔我也是个信钱不信命的主,可是小石死的太突然了,并且他在死之前曾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6.又死了一个 刘巍伤势稍好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对于老言的死他们都伤心不已,毕竟老言是他们这里最专业最权威的领导人。尤其是刘巍,他们是发小,是穿同一条裤子、追同一个姑娘长大的。虽然后来刘巍去当了兵,与言士秋相隔两地,但当老言在研究上需要帮手时,他第一个便想到了刘巍,死劝活说地把老朋友拉来入了伙。 正如刘巍所说,四个人都有心照料言劭跃,但论条件的话还是只有小石合适。小石很高兴,言士秋是自己的恩师,没能救到恩师就已经后悔不已了,对于恩师的嘱托必须完成。他拍着胸脯向其他三人保证,一定完成老师的遗愿。 而对于祭祀的事大家却拿不准主意,言士秋在石头上留下了那样的遗言,特别叮嘱他们放弃研究,可是这项研究耗费了几个人所有的青春,真的放弃谁都舍不得——只有刘巍理解言士秋的用心,毕竟他也直接面对过死亡,若是那怪物长了透视眼,知道他少了个肾,向着别处一家伙插过来,自己恐怕也已经写成碑埋起来了。 “算了吧,真的,咱们这种肉身斗不过它,牺牲一个就足够了。” 祭祀的事暂且搁下,刘巍继续调养身体,古志鹏和陈冬张罗老言的后事,小石于是四处奔走向别人了解言劭跃的情况。只是谁都没料到,老言的死讯竟被研究所的领导扣下了。那些大人物不知道在商议什么,直到7月29日才公开。与此同时,陈冬接到了又一个死讯——小石坠楼了。 我的心脏随着情节的变化剧烈收缩,听到最后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父亲的死似乎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我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冤死的陈静,还有那个雨夜陈冬那双空洞的眼睛,这难道是注定的?而我莫名其妙地卷入进来……难道并不是偶然? 电话那头刘巍仍然在讲述着,“现在想想,出事前小石已经有所觉察,我曾经接到了他的一通电话,他说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总是觉得有人在监视他,而辛苦搜集的关于你的资料也全都不见了。” 我头脑中嗡的一声,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不会吧,难道真如料想的那样,我被牵扯进来是三年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我当时的心思都放在老言那里,所以对小石的说法不以为然,只当是他受惊过度神经过敏,稍微劝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没想到……他第二天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第一部分 第35节:血字遗言(10) “您没有想过小石是被人杀死的吗?为什么要怀疑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刘巍很深沉地叹了口气,“小石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怪味,就如岩洞里闻到的一样。” 7.保命的东西 门外一阵嘈杂,菜哥和小楚耍着猴拳就回来了。他们将饭菜放到桌子上,一眼就看出我的表情更加凝重,“少爷,你抬头照照镜子,嘴撅的都快咬到鼻子了,是不是应该先填饱肚子?” 我哪有心情吃喝,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声,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小楚胳膊一甩就给我了我胸口一拳,“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我斜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烦着呢。” “当然看出你在烦,所以哥们儿问你烦什么。就为了刚才讨论出的那几种可能性?”小楚拍拍我的肩膀,“做兄弟的劝你一句,专时专用,吃完饭再琢磨。” 我还是没动换,我其实一直都有个念头,只是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 “我想……我打算去我爸死的地方看看。”我低着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小楚他们,发现他们没有动作,是不是直接被我吓傻了? 好半天,小楚才哈哈笑出声,然后冲着菜哥伸出手,“我说什么来着?愿赌服输,给钱吧!” 菜哥无奈地将一张百元大钞拍到小楚手里,然后指着我的鼻子埋怨道:“我以为你受了刺激思维方式会略微改变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演哪一出,怎么突然就现金交易起来,莫非……“你们拿我打赌,是吧?” 收了钱的小楚心情很好,对着我咧嘴笑起来。 我跳起来照着小楚的胸口就是一拳,“小爷都快死了,你们还有心情拿我挣钱?” 我这一拳可没留劲,捶的小楚哎哟一声,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挑着嘴角,“不耽误,不耽误,也算赚些外快,你小子的思维方式太好猜了,偶尔也该给我们些惊喜才能抓住我们的心。” “滚!你们俩的心对我来说就是一盘菜,小爷还真不稀罕!”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他们能料到我下一步的动向还真挺意外,毕竟我还没告诉他们刚才的电话采访。 “这一百块钱我也不贪污,拿出来补贴路费。你打算怎么去?火车还是汽车还是飞机?”说着话小楚拿出手机,凭藉他庞大的人际关系,想找驴车都不在话下。 只是我从他话里听出了些苗头,眉头一皱指着他们两个问道:“我的个人活动,你们两个不会也想参加吧?” 菜哥给了我一个正解的表情,“你翅膀还没硬,放你一个人单飞我们不放心。” “等一下!你们真的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我爸就死在那个鬼地方,我孤家寡人一个死就死了,你们有家有室的没必要陪我玩命!” 菜哥冲我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对付洞里那个飘忽忽的东西,我们早就准备了秘密武器,你且看你菜爷大显身手吧!” 我磨破了嘴皮要阻止他们,可根本没用,他们说跟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不幸身亡,能有个人帮忙收尸。这事的性质可就变了,本来我一个人去,上刀山下油锅只凭我乐意,但现在另外绑着两条人命,责任一下就重大起来。 他们说要去作准备,吃了饭就闪掉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于是在下午的时候我再次拜访了刘大老板,询问他关于岩洞的具体细节。 刘巍听后大吃了一惊,随后便咆哮起来,“你这小子有没有脑子?这可不是赌气的事!弄不好就出事了!” 刘巍发火还是挺令人震撼的,我说话不自觉地低了个八度,“刘叔,我希望您理解我,我迫切想弄清楚事情真相。” “事情真相?什么是事情真相?如果你迫切地想去阴曹地府找你爸,我借你刀,你就在这儿死。” 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我叹口气——偷偷的,然后开始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要让他觉得我这次岩洞之行是大势所趋,是势在必行,是顺应民意的。 刘巍开始还跟我争辩,听到后来越发混沌起来,终于他举起两手向我投降,“你说得我都晕了,反正就是想去是吧?你一个人去我绝对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第一部分 第36节:血字遗言(11) “什么?”我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您,您也要跟着去?” 刘巍瞪着我,“怎么?不行啊?” “这……真不太方便……”小楚他们可跟自己不一样,完全吃软不吃硬的主,要是跟刘巍争执起来,整个行动就会演变成丛林屠杀。再说了,刘巍这人自由散漫惯了,要是真因为他的贸然行动让小楚他们身陷险境,可怎么向亲人们交代啊! 我还没说话,刘巍已然先不干了,“怎么了?你还怕我拖你们后腿?我上过的厕所比你进过的食堂还多!你小子还敢跟我唧唧歪歪的!” “咱们这次要是去野外找厕所,我二话不说一定请您出山,可这不是去玩命吗,怎么好意思再拖您下水?况且那地方出了人命案,现场早就勘查过十万八千次了,就算有妖狐野鬼也不敢在那里住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看到刘巍的眼中闪过些什么,莫非他还有什么细节没告诉我?于是我故意停下话头不说了,就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没过多久他就被我看毛了,“继续说你的,看我做什么?” 第11节 “您也不希望我死在那里吧?所以如果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就一气儿说了吧。” 刘巍点了根烟,却没有吸一口的意思,“我当时昏过去了,所以具体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听说陈冬他们并没有把真正的第一现场告诉警察,所以那个地方至今为止仍然只有我们去过。” 啊?我愣住了,怎么觉得这事听着都新鲜,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敢跟警察斗智斗勇? 刘巍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他当时身受重伤倒是事实。 “他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爸生前一直有股无形的压力压制他,料想应该是研究所那些高层。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单凭这几句话可说服不了我,这些人的动机不言而喻,父亲死的虽然蹊跷,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个伟大的发现,暂时把消息封锁,等过了风头再来彻底研究,这些人照样能扬名立万。看起来文人和商人也没多大区别,关键时刻便显露出他们自私的一面了。 “小石后来又回去过一次,给你的照片就是他拍回来的。他那次回去显然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还在庆幸的时候,小石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从头到尾听下来……确实觉得脖子凉凉的,这几件事如果单独发生倒还算正常,放在一起就不禁令人浮想一番了。 “小石的死真正令我们感到害怕了,还有你所有资料全部丢失这件事也令我们不寒而栗,我们当时认定去过的人都被诅咒了,所以跟身边的人断绝了一切来往,就是怕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处于一种等死的状态,” 原来这就是他们从没联系我的原因,这几个人真是吓得够呛,一个看不见摸不着飘忽忽的东西就把他们彻底征服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坚决反对你再回去那里了吧?万一你也被盯上了,我可怎么向死去的老言交代啊。” 说句心里话,我确实被动摇了,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小楚和菜哥,如果真有这么邪,这两个人不就平白无故变成我垫背的了?但我没什么自信能阻止他们,我也说过,他们就是属驴的。 “刘叔,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您能搞来枪吗?” 我没有预见到刘巍的反应,他丝毫没觉得吃惊,“看起来你这小子也不傻,知道准备防身的武器,我以为你只有匹夫之勇。” 我不知道他是夸我还是骂我,听到耳朵里就是不舒坦,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料想借枪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你会用枪吗?” 我摇头,又马上点头,“大学军训的时候摸过,虽然打靶成绩不是很好……其实我也只是要来壮胆用,如果真的遇上您说的那个怪物,还未必能顶用呢。” 刘巍咧嘴笑了,然后果断地告诉我,“我是守法的公民,要借枪可没有。不过我可以借你一样别的东西,比枪更实惠!” 8.动身 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我以这个心态审视着菜哥口中的精良装备。菜哥很自信,把面前的帆布提包向我这边踢了踢,“都是武器,对付洞里的妖怪绝对绰绰有余!” 第一部分 第37节:血字遗言(12) 我怀疑地盯着他,一边探进一只手在里面摸,抽回的时候竟然带出一个吹风机。我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心想菜哥是不是拿错袋子了,我疑惑地看向菜哥,“您是不是把它跟手枪搞混了?长得像我不否认,您拿它打鸟我看看。” 菜哥兴奋得一把抢过来,“你不是说那怪物是飘忽忽没有实体的吗,用吹风机正合适!”他就近找了个电源插上线,按下开关给我们做着示范,“那怪物如果扑过来你就这样把它吹跑了,如果觉得不够刺激还可以切换成热风烤它一下。” 我听了之后只觉得一阵头疼,有时候菜哥的智商真的会瞬间降为正负一。 “你不会以为弄死我爸的就是一气球吧,风一吹马上就飘到西天去取经,再说了,跑到洞里你跟哪儿找电源?就算是太阳能的也无济于事啊!” 菜哥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于是把吹风机扔在一边,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电扇,“这个就没问题了,蓄电池的,多买几个备用就行。”说完就冲我嘿嘿嘿地傻乐起来。 我发现菜哥不像在开玩笑,是发自内心把这些东西当武器,他这种举动令我越发不想带他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我和小楚都忙着逃命,就他像个天神一样拿着电风扇站出来与妖魔鬼怪作斗争……那结局一定是悲剧的。 我把菜哥先晾在一旁过会发落,目光移向小楚的那个万宝袋,“你都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楚很神秘地向我递了个眼色,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叠牛皮纸……错了!不是牛皮纸,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换来一打符纸,很精心地用绳子系了个蝴蝶结。我无话可说,等着听他演讲。 “你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我就不解释了。就为了这两张纸,我大早上六点就跑去排队了,我容易吗?虽然你们两个是停尸房管理员,不信这个,但我信啊!反正没多重,带上总没坏处。” 唉!人啊!犯二的时候想拦都拦不住!我不想再跟他们强调这趟旅行到底有多危险,可很明显他们两个并没有看清事件的本质。算了,他们也不是那种听人劝的人,爱带什么就带着吧,相比较之下我更在意刘巍给我的黑盒子,他口中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这个黑盒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盒盖上特意写上了“轻拿轻放”的警示标语。里面是什么?是地雷还是硫酸?刘巍打算借我们之手,一举弄死那王八蛋? 我小心谨慎地掀开盒盖,三颗脑袋急忙凑过来看,却见里面只有一个透明的瓶子装着些透明的液体。我心里纳闷,探手将瓶子取出立在桌子上,前后左右地打量,还扇闻了几下,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会真的是硫酸吧?”刘巍这样重量级的推荐,只是瓶硫酸可就说不过去了。 菜哥二话不说一家伙就把瓶盖掀掉了,“我尝尝。” 小楚赶紧拦住,“感情生活不幸福也不能死在别人家里啊,你这不是陷害少爷吗?” 我可是惊出一身冷汗,看到小楚死死捉住菜哥不松手才稍稍放心。瓶子上全是英文,只写了“剪切增稠液体”这六个中国字。我“嗯”了一声,略微想了一下就马上喜笑颜开起来,“刘巍果然给了咱们一个宝贝啊!剪切增稠液体其实是一种处在固液混合状态的纳米粒子溶剂,利用它制造的防护服通常被叫做液体装甲。剪切增稠液体渗入织物中,通常状态下是以液态形式存在,但是,织物一旦受到冲击、压紧,剪切增稠液体就变成坚硬的固体,使织物更强韧,难以被穿透。” 以上是我在做法医的时候学过的一些课外知识,但看到菜哥他们头上的问号就知道他们理解不了,于是我叹了口气,重新解释道:“说白了,有了这东西就能做出超级防弹衣来,不仅柔韧度好,功效上比普通防弹衣要厉害十万多倍,明白了吗?” 菜哥和小楚一下子欢呼起来,我知道他们听明白了。 “这东西怎么用?是喝下去就能变成金钟罩了吗?”小楚盯着瓶子瞎琢磨,我想他一定在担心这药水是苦的。 “不是给你喝,是给你衣服喝,挑一件你喜欢的衣服用药水泡就行了。不受到撞击它是软的,受到撞击的瞬间会变得坚硬,撞击的外力消失后它又会变软的。” 第一部分 第38节:血字遗言(13) 菜哥在一旁小声叨念,“软了……硬了……软了……” 我只能长叹口气,“你丫真流氓!” 我从沙发后面揪出一个旅行包,拉开上面的拉链,“这是我准备的,这才是咱们最应该带的东西。”里面有压缩饼干、泡面,军用水壶,一大堆手电筒,一大堆打火机,紫药水红药水,还有绷带若干,粗绳一条。小楚看在眼里啧啧有声,“带的真全!你怎么不带把鲜花啊?你是去找对象吗?” “什么他妈找对象?我是去找爹!” 一路上很有秋游的感觉,三个人嘻嘻哈哈嬉笑打骂,小楚还看上了火车上一姑娘,一个劲问我有没有带花。还沉着脸跟人家说“我是个医生,一个济世救人的医护人员”,我和菜哥听着甚是刺耳,丫不过就是个护工嘛! 按照刘巍画的那张惨不忍睹的地图指示,我们先找到了南鸾部落的遗迹,工作人员把我们拦在很远的地方,说遗迹还没有公开开放,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小爷才没心情(亵)玩(遗)迹呢!我们哼哼两声就走了,一猛子就扎到了传说中的口水溪旁。看着溪水菜哥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神了!还真有这种能屈能伸的河!不知道喝了它的水对男人能不能有特效!” 小楚没好气地回了句,“阉死你!” 我没打算加入他们的战争,只是对着地图向上游走。虽然陈冬和刘巍在向我讲解的时候说得很详细,但身历其境时,有很多细节我还是拿不准主意,比如这个路程问题。从这里走到岩洞,三年前父亲他们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走到,我们三个虽然正值壮年,体力也相当充沛,但想要估摸个大概的时间我心里还是没谱。万一到达的时候已经日暮黄昏,我是绝对不会在没有太阳的时候进洞的——虽然有没有太阳在洞里都一样。 三个男人很快就觉得寂寞了,菜哥越发想要媳妇,而小楚怀念起他的妈来。刚才小楚在草丛中大便,解决完才想起谁都没带手纸,气的他只能就地取材,完了事还担心会不会长痔疮。“要是有个女的就好了,她们可以不带钱,纸巾和唇膏肯定是必备的。” 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在下午两点多就到达了岩洞。菜哥和小楚大气都不喘一下,我却已经累得脱魂了,坐在石头上不动弹。小楚指着我一阵嘲笑,“你瞧你那个少爷样!就是缺练!每天让你扛着三百多斤的胖老头爬五层,不出一个星期你就是超人了!” 我喘着粗气狠狠白了他一眼,“等不到一个星期,我可能第一天就作古了。” 菜哥视察一圈后走回我身边,“就这一个洞,咱们什么时候进?” 我掏出水壶咽了口水,“你们两个真的想好了要进?” 菜哥端起电风扇,小楚拿出鬼画符,两个人一左一右,活脱脱两个门神。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赶紧叫他们把家伙收起来。 “想抽烟的现在抽,想方便的现在解决,一旦进去就不能自由散漫了,都给我惊醒着点儿。” 看着两个人在一样一样地数装备,我尽力平复狂躁的心跳。看看头顶耀眼的太阳又看看那没边的黑洞,我深吸一口气腾地站起身,“走了!向着死亡前进!” “你丫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吗?” 第二部分 第39节:黑暗中的pk(1) 第四章黑暗中的pk 1.突发状况 真他妈的黑啊!人如果长时间身处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脑子里想到的一定是那些不好的东西。我们三个人打着七只手电,即使这样还是觉得虚的慌,只要身边一有动静,我们立刻聚在一起,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跟有人喊了“预备起”似的。这种丢人的举动一定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谁说出去我就灭了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隐约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怎么形容呢……嗯……真的没法形容,就好像来自外星球的味道,在此之前从来没闻到过。 我杵了杵身边的菜哥,“洞口应该不远了,你仔细闻闻。” 菜哥吸着鼻子闻了闻,冲着我点头,然后举起我的左手,一直伸到岩洞的顶部,“你要保持这个姿势,咱们继续走。” “干什么?要想让我炸点儿什么起码给个炸药包吧。” “你看,想左了不是?你在我们里面是最高的,这样用手贴着顶部往前走就很容易发现洞口了。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只能关了手电找亮光,你说怎么招吧?” 想想是这么回事,我也只好妥协了,所幸距离不长,就在我累得举不起来即将罢工的时候,手掌忽然一空,洞口已经到了。这一发现是振奋人心的,是鼓舞士气的,是恰到好处的。我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揪过菜哥当梯子,“蹲下!赶快蹲下!”在菜哥还不明所以的时候我已经踩上了他的背,另一脚踏上了那块神秘的岩地。 说好听点我当时很勇猛,说得不好听我根本是有勇无谋。早知道洞里有股邪恶的力量,我怎么没想到先提前作侦察呢?万一人家正蹲在上面等我自投罗网,我不是一个猛子就塞到人家牙缝里去了吗? 我用手电照着四处察看,发现这个石厅并不如陈冬说得那样大,形状接近于三角形,洞顶很低,我伸直手臂稍微踮起脚尖就摸到顶了。据我观察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生命体,不过这只是起点,也许拐过弯去就能看到一只眼睛长在屁股上的娃娃鱼呢! 菜哥他们很快也着陆了,七束手电光在三角形的洞里上下翻飞,耳边传来小楚的评价,“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一点看头都没有。” 菜哥横了他一眼,“你想看什么?真对不住,这里可没有脱衣舞表演。” 我懒得听他们两个抬杠,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小心谨慎地拐过一个弯,黑暗中什么都没有钻出来,我这才长舒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本来嘛,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只是目前的情况还不能完全放心,陈冬说过这里会有一具发光的白骨,可是在哪儿呢?它不会心血来潮跟我们玩起捉迷藏了吧……要知道它确实有这个潜质…… 那具霓虹灯白骨并没有像接待我父亲那样接待我们,黑暗中没有任何泛着光的东西。小楚看我一眼,“咱们被差别对待了,用不用找它出来理论理论?” 我冷冷哼一声,“下次手脚发抖的时候就不要说这种撑门面的话,这种环境还忘不了搞笑还真是难得。” 小楚其实只是想问下一步做什么,直接过去找地上的大洞,还是先解决白骨问题。这不是逞能的时候,我果断地下了决定,“如果那东西不主动来欺负咱们,咱们就放过它吧。” 小楚立刻点头表示同意,我们两个一拍即合,我马上掏出刘巍画的简易地图,用手电照着测量起洞口的大概位置。 小楚站在一旁为我放哨,一看到刘巍的鬼画符就皱起眉头,“他是不是想让咱们困死在这里?画的都是什么啊!” “当时时间紧迫,来不及p一下。也不要你操心,我能看懂就行了。”这话说得心虚,我从来的时候就研究,现在到了目的地,还是没能抓住这张地图的精髓,“他可能仿照古代防偷盗地图制作的。” 虽然手感粗糙,但对于边边角角的标注还是相当准确的。我用手电向前方三十度角的方向照去,果然看到一块突出的岩石。 “就是它了!地图上显示站在那块石头上向左转,再走个十来步就能走到地洞的边缘了。” 小楚十分兴奋,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到岩石下面,然后集体向左转,再走个十来步…… 撞墙了! “他奶奶个刘巍!有这么逗人玩的吗!”我不禁大骂起来,看来刘军阀的话不能轻信,否则吃亏上当的一定是自己! 小楚不甘心地在岩壁上四处摸索,嘴里还念念有词,“芝麻开门……芝麻开门……黄豆开门……扁豆开门……” 本来就心烦,还有人在身旁念经,我不客气地打断他,“别叨唠了,你以为这个洞是阿里巴巴凿的呢?” 小楚嘿嘿笑笑,“你总是忽略我的第六感,你自己伸手摸摸。” 嗯?莫非他发现了什么?我疑惑地伸出手去,照着他的方式上下摸着,只觉得触手地方疙疙瘩瘩的裂纹,但这裂纹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则…… 第二部分 第40节:黑暗中的pk(2) 弄不好还真被这小子蒙上了!我兴奋地用手电照过去,发现岩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符号,虽然看不懂,但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人工刻上去的。我顺着符号走,终于在尽头处找到了那个通往下层的地洞,原来刘巍的地图没有画错,只是应该在标志物的地方向右转。这个老男人不是当兵的吗?怎么还左右不分? 我站在洞口摩拳擦掌,想一鼓作气跳下去,身后的小楚却忽然拦住了我。我疑惑地站住回头看他,发现他眼神中满是惊慌。 “怎么了?” “菜哥呢?他怎么不见了?” 听到小楚的话我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后背一阵发凉,赶忙用手电照着四处寻找,但这个大厅就这么巴掌大的一点儿地方,根本没有菜哥的影子。 人丢了,还哪里顾得上其他,一个脑子根本不够用的,我强迫自己马上镇定下来,“菜哥会不会留在下层岩洞没上来?” “不会,他是第二个上来的,我是最后一个。” 那么他确实是在我们眼前丢的,我们两个开始仔细查找,并且时刻注意对方的行踪,可别在关键时刻又丢一个。小楚顾不上身处危险的境地,扯着脖子喊起来,“古硕!这种时候不能开玩笑!在的话吱一声!” 第12节 很安静,没有人回答——虽然我们多么希望菜哥能像从前那样忽然跳出来假扮外星人。我们顺着来路往回找,边找边叫,这个时候不能想,否则头脑中闪现的都是不好的可能性。但是顺着路走回去还是一无所获,连菜哥的影子都没发现。 小楚终于爆发了,扯着脖子大骂起来,“有种出来啊!只会藏头藏尾的!有种出来单挑!” 小楚这么做其实没什么用,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东西那它早就现身了,也不会偷偷摸摸把菜哥弄走。我应当阻止小楚让他不要白费力气,但可惜我当时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小楚刚闭嘴我便接着义愤填膺地叫嚣起来,“太没种了吧!弄走一个算什么?有本事连小爷也一并吃了!” 这个洞可能很久没有人折腾得这么热闹了,我在喊到一半的时候就似乎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但仇恨填满了我的灵魂,我根本没觉得害怕,只是拿手电扫了一下,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小楚忽然对着一个方向不动了,料想是发现了什么,我急忙也把手电光移过去看个究竟。光束投过去的瞬间我忽然全身发麻,腿肚子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光亮的尽头赫然躺着一具人骨……一具发光的人骨!刚才明明没有!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身旁的小楚咽了口口水,声音大到我都能听见。我们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白骨,生怕它会有什么动作,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那吓人的东西还是一动不动。小楚向着它迈出了一小步,我心中一惊,赶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找死啊!” 小楚没有看我,却甩开我的手说道:“现在看来怕也没用,何况他还欠咱们一条人命呢。” 我无话可说只好放手,看着他继续向那具发光的白骨移动着,然而就在他第二步刚刚落地的时候,一股阴风吹过,我们两个不由自主地闭上眼。风过后我们重新睁开眼睛,竟看到白骨的旁边赫然躺着另一具发光的尸骨…… 只是这一具还在微微地抖动。 真是贵宾级待遇,吓唬我们都成双成对的。听陈冬说了这里有人骨,也知道人骨会发光,更知道它会忽悠一下掉脑袋,却没听说它还有个伴儿,一个会动弹的伴儿。 小楚显然吃了一惊,刚迈出几步又忙不迭地退了回来。但很快他便意识到逃避不是办法,于是再次向危险迈出了脚步。 但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一把便将他拽了回来。小楚很不高兴,大概是因为下定决心不容易,被我一把抓回来,冲锋号又要从头吹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很坚定地点头,“有!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大踏步走向那具发光的尸体。早料到小楚不可能听话地等着,他只是愣了下,然后马上追上我,“又不是什么好事,来回抢什么?一起过去一起过去。” 第二部分 第41节:黑暗中的pk(3) 我点头,两个人于是坚定地向着危险前进,空气中渲染了些许悲壮的气息。 离目标还有两米远的时候,我和小楚都看出了些蹊跷,那怪物的脸虽然闪着光,但是还能隐约看到些许皮肤,而最令我们吃惊的是,怪物的手腕上正挽着一个帆布包,那样式就与菜哥的一模一样。不会吧!难道这就是菜哥? 意识到这点,我们两个都飞快地跑上前,也顾不上什么白骨什么闪光了,一门心思要把菜哥弄出来。 耳边忽然呼呼作响,眼见一股黑风迎面而来,我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捂住头蹲下身子,脑袋里闪现出一个字:完了!这大概就是刘巍口中那股邪恶的势力,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场了,都还来不及作准备!不过我身上穿了液体盔甲,只要护住脑袋,它应该也奈何不了我。 我怀着等死的心情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出乎意料,风声很快就过去了,我试探性抬起头睁开眼睛,用手电四处照照。躲避的瞬间我就在担心,不会睁开眼睛的时候菜哥又不见了吧,还好,菜哥还是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身上的亮光都不见了。 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我赶快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却摸到满手的黏液,那种油腻腻的感觉,恶心得我直咧嘴。菜哥吐了?也不能吐到眉毛上啊!我一只手探入背包找东西擦拭,一边小声叫身后的小楚过来,“过来帮我照着,我找找看什么东西能用。” 很安静,没有人搭理我。我猛然间停住动作,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马上回转手电照向小楚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没有人,小楚竟然也凭空消失了。 2.损了兵折了将 小楚不见了,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一下子凭空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身后的菜哥忽然一阵剧烈的抽搐,然后痛苦地呻吟起来。这一声特别响亮,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在这寂静的场景中,在这诡异的氛围下,我竟然被菜哥这一声呻吟吓得一个踉跄,几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身旁的菜哥仍旧不停地呻吟着,但我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滞,声音只是传入我的耳朵,却并没有引起我任何的反应。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隐约响起一声轻斥,“真没用!把手电捡起来!” “小楚?”我猛然间惊醒?慌忙用手电向着发声的方向照去,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我其实并不确定声音来自哪里。但我敢肯定那确实是人的说话声,抑扬顿挫,绝不是我的幻觉。 菜哥又是一阵呻吟,我这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从背包中拿出绷带作准备,一边轻声叫着菜哥的名字,希望他能恢复些意识。 我用绷带擦掉他脸上的黏液,查看他的眼睑,判断菜哥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但奇怪的是,我找不到他身上有任何外伤,浑身上下完好无损,那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了腾出两只手进行急救,我找准角度后便把手电放到了地上,从刚刚就一直觉得手电的光束忽明忽暗,现在其中的一支手电竟干脆不亮了。此刻的我真是惨到极点,小楚不见了,菜哥又这样半死不活,如果连唯一的光源都跟我闹别扭,那我干脆自行了断还比较痛快。 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菜哥身上,但手电罢工直接影响效率,还好出门的时候我准备了充足的光源,我一边从包中抽出一支备用手电,一边轻描淡写地向着问题手电瞟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竟令我大叫一声,连脚心的寒毛都直立起来——手电上竟然有只眼睛在直直地看着我,不时还诡异地眨眨眼。 自古以来那些灵异故事大都喜欢在眼睛上作文章,我们这些停尸房管理员也很不喜欢看到睁着眼的尸体。不过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猛然看见虽然不禁一哆嗦,但很快便看清这不过是一只花背蛾子,停在手电的光源上,乍一看上去会以为是一只翻着白眼的人眼。 我伸手将蛾子赶走,然后把手电拉近一些。菜哥的情况很不妙,脸色已经变得紫青,但我却无法判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用手探试他的鼻息,觉得呼吸虽然急促却非常轻弱,难道是菜哥的呼吸出现了问题? 第二部分 第42节:黑暗中的pk(4) 我正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本死气沉沉的菜哥忽然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话。但当我看到菜哥的嘴里探出两只黑色须子的时候,就再也不敢有侥幸心理了。 两只须子从菜哥微张的口中探了出来,还轻轻地抖动着,这场景惊得我一身冷汗。很快我便意识到这也许就是菜哥的病因,虽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不能贸然动手,万一这不知名的危险生物受到惊吓,向着菜哥更深处地方一通乱钻,那菜哥就算是钢铁侠也逃不过一命呜呼的命运。 我探手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塑料袋,把接口对准菜哥的嘴,然后轻轻捏住菜哥的鼻子,静静地等着那怪物自己爬出来。 黑色须子的真身终于耐不住寂寞,缓缓探出了头,一下便跑进我事先设好的埋伏中。我不敢怠慢,马上封住塑料袋的袋口,然后拿到眼前,用手电照着仔细研究起来。 袋子里是一只红色的蛾子,翅膀已经被菜哥的唾液浸湿了,但仍然能清晰辨认出上面那眼睛一样的花纹。只是这只蛾子的颜色是鲜红的——这让我禁不住皱起眉头。 动物和人不一样,人穿着鲜艳是为了吸引眼球,但动物披红戴绿却不止如此,还可能是为了警示敌人。越是危险的动物颜色便越是鲜艳,身处在大自然中就不能漠视这种潜在的规则。这蛾子翅膀上的粉末该不会有毒吧? 想到这点我就脑仁发麻,赶紧扯出水壶对准菜哥的嘴一顿猛灌,必须尽快清出他口腔中的有毒物质。菜哥太实诚了,嘴里含着扑棱蛾子料想味道不好,好不容易尝到甘露,于是咚咚咚咚的全都咽了下去。 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怎么连漱口水都喝?当下也顾不上什么,把菜哥扶正,让他微微低着头,然后伸出中指一下就杵到他嗓子眼里,惹得菜哥哇哇吐起来,把肚子里的存货都折腾了出来,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后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还没来的反应就又被撞了一下,力道不大不小,什么东西敢跟小爷挑衅?不会是那只被我关起来的红蛾子咬破束缚飞出来,现在来找我偿命吧?我轻描淡写地向着袋子的方向瞟了一眼,出人意料的,那里黑咕隆咚的,那袋子竟然也没了。 这地方是不是水货版的百慕大三角啊?怎么什么东西都能丢?我回转手电照过去,触目所及竟然全是飞舞的黑蛾子,围绕着塑料袋上下翻飞,大概是想营救袋子里的花姑娘,乍看过去就跟一小股龙卷风一样。 数以万计的蛾子就在你眼前霹里啪啦地飞,这场景看得我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怎么突然间这么多只蛾子?是从哪个石头缝里爬出来的?我举着手电向四周的墙壁照过去,却一只都没发现。 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了叽的一声,原本上下翻飞的黑蛾子就跟中了邪一样,呼啦一下四散开来,向着洞顶冲过去。我顺着它们的飞行轨迹照向洞顶,马上看到顶壁上密密麻麻的停着几十万只扑棱蛾子,黑压压的一片,恶心得要命。 我原本一直认为虫子只能恶心人,却无法伤害人,它们恶心人的最终结果就是被人厌恶地拍死。但是,当数量众多的虫子聚在一起向你挑衅的时候,你还能忍住不逃跑吗?反正我不能。我冒着生命危险向前两步拉住我的背包,然后想了一下便把一旁的红蛾子一起顺进了背包中。如果菜哥真的中了毒,有了这个虫子也容易让医生判断毒性。 做了万全的准备,我将菜哥扶起来一下扛到肩膀上,然后喘着牛气,迈步向洞口走去。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我竟瞟见墙壁上忽然显出了一片不规则的黑影,这令我浑身一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料想……这奇怪的东西此刻就在我的身后…… 我仔细听着,除了飞蛾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听不到其他多余的动静,莫非是我神经过敏?我怀着侥幸心理再次向着墙壁瞟了一眼,日的!果然不是幻觉!那黑影果然还在! 此刻菜哥就在我肩膀上,如果受到攻击,菜哥首当其冲变成我的挡箭牌,以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挨一下可能就直接过奈何桥了。应该先把他放下,然后跟黑影单挑,但是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惊动人家,招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第二部分 第43节:黑暗中的pk(5) 我慢慢转身,将菜哥风口浪尖的位置缓缓调换到安全距离,同时我也终于看清了墙壁上黑影的真身,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第一反应是一阵恶心,这东西周身上下到处停落着红色翅膀的么蛾子! 怎么也解释不了眼前看到的这个东西,难道真是那些飞蛾的巢穴?但是这动静也太诡异了,怎么就忽然出现在我身后了呢? 就在这一刻,我头脑中闪现了很多的念头,主角当然是我和这个移动的巢穴。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办呢?放下菜哥跟巢穴拼个你死我活,就像奥特曼打怪兽一样,还是尝试跟他做交易? 不过我失策了,巢穴很明显没什么同情心,明明看见我身负菜哥,却打算趁此机会痛下杀手。这怪物的周身本没有任何特征,看不到眼睛也看不到鼻子,此刻却在它头部的中心位置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洞。 我马上扛着菜哥后退了一大步,害怕黑洞里会弹出嘴来咬我们,但我身后就是墙了,已经退无可退,眼见着怪物却在向我缓慢逼近,怎么办?现在信佛还来不来得及? 相持这一段时间我也在观察眼前的怪物,它的移动速度非常慢,料想是因为身为巢穴,肚子里还孕育着飞蛾的后代,不敢轻举妄动,我也许可以在速度上作些文章。于是我开始用手电向四周照,牢记逃跑路线,虽然扛着菜哥速度会有所减慢,但我相信逃命的时候一定倍觉身轻如燕。 成败与否就在此一举了,我在心中默默计数,当怪物离我只有不到一腿的距离时,我忽然关掉手电狠狠砸向它,然后也顾不得黑暗,依照心中默记的路线没命地跑。 脑后又传来叽的声音,大概是怪物恼羞成怒组织队伍来歼灭我,果不其然,耳边马上传来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后背也明显感觉有东西往上撞。但求生欲望促使我不顾一切地逃命,心中的小宇宙还没有熄灭,小爷还是有机会的! 膝盖忽然一疼,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什么东西狠狠砸到了我腿上,疼不疼的我不在乎,但这么关键的时刻我的膝关节竟然使不上力气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但刚刚坐起竟对上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我心里明白这就是怪物那双空洞的眼睛,我们两个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它身上的飞蛾都顺势爬到了我脸上。 我应该踢它、踹它、拉它、咬它、推它,但我绝望极了,脑子里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恍惚中后脑忽然一疼,直觉得天昏地暗,倒地的瞬间还在想,我也许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3.嫌疑犯 朦胧中看到一条小河,涓涓的河水流得很急,父亲正蹲在河边用手划水,然后微笑着转回头看我,“他们越是嘲笑你,你就越是要做给他们看。河水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你足够自信,它就无法吞噬你的灵魂。” 我搔了搔脑袋,觉得父亲这话太过深奥,如果父亲指的是我惧水这件事,这问题三年前不就解决了吗?我缓步走向他,在他旁边蹲下身,“不用管别的事了,以后估计咱们都不会分开了。” 我看到老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指着河对岸说:“你看到那些正在赶路的人了吗?” 我顺着看过去,确实看到一大群人疾步快走着,他们的面色看不清楚,但就是给人慌张的感觉,于是随口说了句,“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去吧?” 没想到老爸却点头,“是啊,正是投胎的旺季,他们都争着投个好人家。” 这话听在耳朵里,却震撼在心脏上,我豁然转头看向爸爸,结结巴巴地说道:“您不会特地带我来投胎吧?那我可不干!咱两个要是赶在同一时间,生出来不就是兄弟或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不行!太乱了!还是您先去,我一时半会儿还不着急。” 老爸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我在河的这边,他们在河的那边,我们是没有交集的。至于你……”他手上一用力,我扑通一下被推到河里,“你更不属于这里,赶紧给我走!” 这是什么河?浮力这么小!我在水里扑腾着,接连喝了几大口水,喉咙痒极了,我不禁痛苦地呻吟起来。这是要把我冲到哪里?难道要重回案发现场? 第二部分 第44节:黑暗中的pk(6) 耳边隐约传来霹里啪啦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有了意识,但头痛欲裂不想睁眼。本来就是嘛,睁眼做什么,看自己被撕成了什么样?也许我的头正对着我的肚子,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的腹肌。 感觉有人踢我的腿,头顶上方还有人嚷嚷,“醒了就睁眼,别在那儿哼哼。” 这是牛头还是马面?怎么这么吵?死都不让人死的清静点儿。我不想理它,就势翻了个身,把脑袋藏到了胳膊底下。 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我杀猪一般嚎起来,我腾的一下坐起身,马上不积口德地大骂起来,“小爷死一次容易吗?就不能给爷留个好印象?人都死了还用这么大力气,鞭尸啊?” 面前一个火堆烧的正旺,怪不得觉得暖烘烘的,只是——油锅呢?四处看看并没找到油锅啊,只在火堆旁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虽然衣着不一样,但脸还是那张脸,我一定见过他,但真相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憋死我了!他是谁来着? 手腕部一阵异样的感觉,我低头看过去,竟看到一把冰冷的手铐死死扣住我的两只手腕,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火堆旁的小刑警一边咆哮道:“这是什么?新式按摩手镯吗?这玩笑可开大了!赶紧给我拿下来!” 小刑警看了我一眼,一手指着自己的头部问道:“我还以为你受伤挺严重的,没想到这么精神。” 嗯?咦?我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摸到一个旷世奇包,手指头稍微碰一下就疼得我直咧嘴,这么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确实有个会移动的飞蛾城堡追着我满世界跑。那这小子还敢在这里点火?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个怪物这里还有活口吗? 怎么能因为一个蠢材再入虎口?我一步跨到火堆旁,抬脚便往火堆里趟,嘴里当然不闲着,“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孩子也不请教我这个前辈,这里能生火吗?万一招惹什么东西你负责啊?” 发彪的瞬间我瞟见小刑警皱了下眉,然后一个擒拿手就把我制住了。我脸贴着岩地心里仍然不服,眼珠子上瞟瞪着他,“说你两句就动手,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小刑警并没松开我,并且手上加了力道表示了他的不满,“我从外面辛苦找来干木头就为了生这堆火,你干什么捣乱?” “你听我说,亮光会吸引怪物!” “我看会引发你的兽性才是。” 这小子的力气真不是盖的,我被他按的头朝下,不一会儿就脑淤血了,我猛烈挣扎起来,一边大声嚷嚷道:“咱俩谁兽性啊?你在上面过瘾了,我都快吐血了!” 小刑警这才松开手站起来,走到火堆旁重新坐下。 我站起身,眼冒金星浑身酸疼,但我还是想不明白,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走到火堆边却没有坐下,暗地里做着随时逃跑的准备。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给我戴手铐?”顿了顿,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马上补充道,“有没有找到其他人?” 小刑警指了指一旁,我顺着他手指望过去,竟看到菜哥和小楚并排靠在岩壁上,我赶忙跑过去查看,两个人的呼吸都还匀称,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疑问并没有被解答,我仍然疑惑地看向小刑警。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怀疑的没错,我确实在跟踪你。” 果然他在跟踪我!心中倒没有什么愤怒,只是觉得很不解,“为什么要跟踪我?我没有犯罪的潜质,前几天拔了菜哥自行车的气门芯,这也不至于惊动刑警来调查啊。”然后又高举自己带着手铐的双手,“一上来就给这么大的见面礼,咱商量商量,你就先给我摘了吧。菜哥和小楚现在情况不太好,我好歹还能给看看不是?” 小刑警只是看着我,面无表情,看样子完全不能商量。我只好叹口气,屁股重新挪到菜哥他们旁边,仔细查看他们的情况。 小刑警缓步走到我身后,把我的背包扔给我。我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谢谢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在哪儿找到他们的?” 第13节 第二部分 第45节:黑暗中的pk(7) 小刑警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为何会有此一问:“就在那边的平地上,两个人都躺着,相距不是很远。” 他的回答令我更加迷惑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就在平面上躺着?没被藏起来也没消失?” 这下反而是小刑警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你怀疑我的视力还是记忆力?” 我赶忙摆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终于还是决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从头到尾讲下来,小刑警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这些匪夷所思的故事很难让人相信,这小子如果不信那我的立场不是很动荡? 小刑警听完微微点头,我大喜,追问他道:“你相信我说的是事实?” 小刑警指了指菜哥和小楚,“他们身上确实有黏液。” “所以说,这里真的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咱们一人背一个!”其实我心中明明想说,以小刑警的气力完全可以背两个。 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不禁“咦”了一声,然后转过脸看他,“你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刑警耸耸肩,“你们三个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我以为你们死了,结果发现还有气息,所以跑到外面捡了些干柴生火,没一会儿你就醒了。” “就这样?”我十分吃惊,要么就是飞蛾的速度太快,要么就是我昏迷的时间够长,否则小刑警无论如何也能欣赏个精彩的结尾才是。我抽出一根火把照向四周,墙壁上和洞顶全都干干净净的,一只飞蛾都没有。奇怪了,它们是跑到哪儿去了?而且刚才我昏倒是多么好的机会,它们却连瞻仰我一下都没有就溜走了……那它们为什么要袭击我? 不管怎么样,先把菜哥和小楚转移到安全地方才是王道。我优先挑了小楚,把体格稍重的菜哥留给了小刑警。但戴着手铐怎么都不方便,我于是再次不高兴地嚷嚷起来,“该干活了,您是不是把这玩意儿给摘了?” 小刑警很坚定地回答我“不行”,然后扛起菜哥就向着洞口走。 我长叹口气,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成功把小楚扛起来。我跟在小刑警屁股后面,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陈冬的事情,你是怪我没听你话到处乱跑是不是?” 前面的小刑警忽然停了下来,我一下就撞到了他。他这个动作弄得我浑身紧张起来,马上警惕地看向四周,“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小刑警回转身看着我,“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陈冬?” “呃……”要不是扛着小楚,我肯定抡圆了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什么叫祸从口出,这下我可体验的真真儿的!我不敢直视小刑警的脸,只是盯着地面嗯啊地支吾着,但我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刑警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向洞口走去,“你放心,我不需要你现在说,但我是一定会让你说出来的。” 听了这话我可急了,这种事不尽早解释清楚可不行。我绕到他前面挡住他,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确实有故事,但是个很单纯、很简单的故事,总之你只要相信我是个好人就行了。” 小刑警忽然停住脚步直直地盯着我,他这种反应可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这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 他没说话也没动,连眼神都没有偏离,我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看我,而是盯着我身后的某个角落,于是我转回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飞蛾的移动巢穴,就死死地守在洞口地方……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怪物!就是它把我弄昏的!”我怨恨地指着它,然后转回头向小刑警告状,但身后哪里还有小刑警的身影,只有他快速逃跑后留下的一股烟。 果然受过专业训练,觉得打不过就果断逃跑。这方面我自然是不甘示弱,虽然身上负重,但如果逃命都不卖力气那活不活也就那么回事了。 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比开始闻到的更重更浓。我们返回火堆那里,看到无数的红蛾扑火,不断有黑烟从火焰中冒出来,这浓烈的味道就是来自那里。 第二部分 第46节:黑暗中的pk(8) 4.两个人的战役 小刑警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奇怪的味道,他将菜哥放下来,然后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点燃的木棒,看样子想拼一拼。我赶忙也将小楚放下,上前阻止他道:“你疯了?那东西是刀枪不入的!赶快跑!” 小刑警用力将我往后一推,“你快跑,我进来的时候叫了救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帮忙了,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种时刻这小子还能这么冷静,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一种不明生物。好歹小爷也是个人物,关键时刻不能被人看瘪了!于是我也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棒,试着在身前挥了两下,“那就一起吧!”我扫了菜哥和小楚一眼,心中暗暗叹息,如果他们两个不是那么早就倒下,现在的处境就不会这么危险了。 视线尽头的黑暗中慢慢显出了怪物的一个角,它缓慢地向我们移动着,大片红色的蛾子在它周身围绕,乍一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很是难受。 小刑警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我,“把手铐打开,剩下的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看来小刑警认定此刻正是生死关头,他才会把手铐的钥匙给我。我伸手去拿,谁知道眼前忽然一黑,眼看着飞蛾怪物不知从哪里伸出的凸起,一下就招呼到我头上。这东西硬邦邦的,打到我脑门上一剜一剜的疼,我哎哟一声,钥匙脱手而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怪物一击得手,反手又来一击,我早就已经眼冒金星,使劲甩脑袋想保持清醒,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旁的小刑警一下子扑过来,一把将我推到一边,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怪物这狠狠的一击正敲在他胸口,疼得他一下子缩在地上呻吟起来。 这怪物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它毫不理会歪在地上小刑警,也不理会倒在一旁的菜哥和小楚,只是一步步地向我紧逼过来。他妈的!看来小爷被它吃定了! 小刑警挣扎着爬起身,随手抓起火把向怪物砸去,一边用尽全力向我大喊,“快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我自然知道小刑警的意思,怪物已经被我们引到了岩洞里最宽阔的地方,只要速度够快,我完全可以绕过它直接跑到出口逃出险境。但这样做代价太大了,我必须放弃菜哥放弃小楚,还会将无辜的小刑警推入火坑,我是个人!我怎么能做这么无耻的事?我当下坚定地摇头,然后捡起地上的火把冲怪物不停挥动,一边向着小刑警大喊:“我没受伤,还可以抵挡它一阵,你赶快走!” 呼的一下,弹簧一样的凸起再次悄无声息地向我撞来,但我这次有了准备,看到迎面而来的黑影,立刻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的火把迎上去。嘶的一声响,一股黑烟扑面而来,风口浪尖上的几只红蛾被烧成了灰,但更多的蛾子飞了过来,看起来火把似乎对它们没什么效果。 “废物!你以为你能顶什么用?”小刑警挣扎着站起来,一脚踹在怪物的身上。但这怪物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不但纹丝不动,反而把小刑警震退了好几步。不过这下子小刑警终于把怪物惹怒了,它不再搭理我,而是步步逼近小刑警,直到将他卡到一个死角上才举起一只凸起,看样子想一举结果了他。 “要伤人先问问小爷!没发你执照你就给我老实点儿!”我这下可真火了,手旁能摸到的东西统统砸了过去,又从菜哥的背包里掏出电风扇和吹风机,向着怪物一通招呼。这一招还真有些用,怪物的目标再次更改,向着我猛冲了过来。 我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看着怪物撞过来竟然不想躲,头脑中闪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嘴角挑着冷笑做好了相扑的预备姿势。 然而怪物跑到一半的时候竟然一声嘶叫摔倒了,我看到小刑警用力抱着怪物的下半身不放手,成群的红色蛾子扑到他的身上,几乎把他的脸全部湮灭了。“言邵跃!没人指望你打败什么,但我希望你尽快出去搬救兵!我、古硕还有楚小岛,我们三个能不能得救就看你的了!” 跑还是不跑?这其实决定了很多东西,看起来算是个比较重要的选择了,但当时的情况下我却来不及仔细思考,只是觉得小刑警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甩下句“你撑住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洞口方向飞跑过去。 第二部分 第47节:黑暗中的pk(9) 我太没用了,当我跳下洞口的时候头脑开始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因为刚才太过紧张大脑缺氧,现在竟然特别想睡。我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却发现打在脸上不疼不痒没有感觉,就好像打在别人身上一样。我暗骂自己混蛋,又打了一下,这次的力道更重,但效果却更加细微,我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言邵跃!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洞里还有三个人身处险境,而你才是唯一的获救希望!凭着这股信念,我强打精神迈开脚步,一开始是小跑着,后来实在抬不起腿就只能慢慢往前蹭,虽然浑浑噩噩,却一刻也不敢停歇。 所幸洞里虽然潮湿,但手上死死抓住的火把却还没有熄灭。我强打精神,用火把照向身前的一条岔道,一边是水路,另一边是一条黑漆漆的石路。奇怪了,来的时候不记得走过啊,怎么忽然间一条直路就被劈成了两半?没有时间考虑那些没用的东西,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那条石路继续走。 我当时的头脑已经混沌的不成样子,完全没有发现从顶洞跳下来的时候我找错了路,并没有朝着出口的方向走,而是走向了岩洞的更深处。 5.赤脚的女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没有看到前方的出口,但我却越来越难受,头痛欲裂,胸口憋闷,一阵阵地犯恶心,真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待着,我从不知道喘气的时候竟也会这么难受。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河,我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捧起水来就往头上浇,但我并没有感觉到清凉舒适,脸蛋还是僵僵的,头脑中混乱一片。我又往嘴里灌了一口,舌头麻木没感觉,不知怎么的就顺到喉咙里去了。 刚才太过激动,火把被我扔到了水里,但周围并不是漆黑一片,我发现星星点点的亮光从浅浅的河底影射上来,混沌中竟觉得这情景真是很美。头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太累了,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就这样吧。我一下子跌倒在地,苦撑了许久的意志力也在此刻宣布崩溃,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舒服,如果现在谁能结果我的生命,我一定跪在地上尊称他为菩萨。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但耳边竟传来一阵水声。开始声音很轻,我以为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我看到水中有一个人形的倒影才惊觉起来,真的有东西在靠近自己! 但我真的无能为力,现在这个状态我又能怎么样?站起来再与它大战三百回合?恐怕要我同时动三根手指都很困难。只是这个影子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我身边。 “要错什么奏抓紧……一旦小爷龟复了行动棱力……一定弄紫你……”我大着舌头说大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料想若能清醒一些,我也绝不会说这种令别人火大的话。 呼啦一声,水声响起,一双脚停在我的脑袋旁边。我的视线早就已经模糊起来,但还是拼尽全力地看过去。那是一双赤脚,一双女人的脚,虽然不是三寸金莲裹了裹脚布的,但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一定体型较小。脚上系了一串铃铛作为装饰,但不知为何我并没听到响声,或许是我已经聋了,也或许这个铃铛是个残次品。 我越发混沌起来,明明睁着眼睛,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也许是小爷的大限到了,但此刻我却觉得不甘心了!我还没看到这个女人的面貌!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不是我色魔再世临死都不忘石榴裙,而是这个女人似乎在叫我的名字:“言邵跃……你跟我来……”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我猛然间惊醒,呼地坐起身,脑子里嗡的一声,一阵恶心的感觉,我禁不住吐出一股酸水。看起来身体还没恢复,只是头脑相对清醒了一些。我向四周看去,不知是因为亮光太浅还是因为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看到的东西还是模糊的厉害,只知道这里是条浅浅的小河沟,从看不见的黑暗中流出,流向看不见的另一片黑暗。 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的脚……这是真的吗?还是我头脑中的幻象而已?但那感觉太真实了,还有她脚上的那串铃铛,我甚至还能记起那串铃铛的样子和颜色,这不可能是一个混沌的人凭空想象出来的吧? 第二部分 第48节:黑暗中的pk(10) 丁零一声划破了静寂,这声清脆的铃铛响直直地侵入我脑海中,我立刻四处寻找,马上在水沟的另一边找到了一个浅浅的人影。果然是个女人!但当我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时,禁不住倒退了一步。出乎意料,她并不是青面獠牙或者狐腮鹰嘴,她长的相当的美,那种古典韵味的美丽,配上她古代式飘逸的长衫长裙,就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飞天仙女。 但是当今社会除了摄影棚外会有这种扮相的人吗? 我立刻警惕起来,沉声问道:“你是谁?活人还是死人?” 女子只是淡淡一笑,伸出手来向我招呼道:“时间不多了,你跟我来。” 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我一步都没动。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女子又是淡淡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这是唱的哪出?我还以为她会再恳求我一会儿呢!看到她坚定地转身就走不再理我,我忍不住小跑着跟了上去。唉!真他妈没出息! 我不敢跟得太近,但这里太黑离远了又怕丢失目标,我们就这样不近不远的,谁都不说话,只有断断续续的铃铛声传出,提醒我这不是在做梦。 走了大概五百米的距离,女子忽然停下了,我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她不敢分神。 眼见这女人走到石壁前,指着身旁的一块大石对我微微一笑,然后眨眼工夫便飘忽不见了。 我日的!还是见鬼了!这忽有忽无的东西如果不是投影仪弄出来的就一定是个妖魔鬼怪。但仔细想想这一路上她有太多的机会弄死我,何必再给我设圈套这么麻烦? 我蹲下身子查看她提示我的石头,用手摸到边缝处隐隐感觉到有空气流动,莫非那女人真的只是在为我指路?我马上用力将石头推开,露出了后面一条漆黑的通道。 这条狭小的石洞通向哪里?那女人到底想指引我去到哪里? 我盯着这个窄小的石洞拿不定主意,说实话腿肚子都有些转筋。经历过刚才一番人怪大战,又见识了一个忽隐忽现的古代女子,现在又让我爬洞,手腕上还带着小刑警送给我的手铐……谁敢说我没种我就抽谁! 这洞太小了,我的体形来说只能爬行,一旦进去连掉头的空间都没有,如果在里面遇到危险就只能等死。似乎选择这条路就是不归路,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从石洞里传出了隐隐的铃铛声。哦?莫非那女人正在另一头等我?声音听起来很近,粗算起来也就几十米左右,这种距离我还是能忍的!于是我冲着手掌啐了口口水,脑袋一低就爬进了窄小的空间。 铃铛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我很快就觉出了不对劲,无论什么时候听,铃铛声都只离我几十米远,但天杀的小爷已经爬了好几个几十米了,怎么还不见古典美女招手迎接? 声音渐渐消失了,但洞口还是没有出现,我就这样奋力朝着不知名的出口爬着,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不比刚才,这里是绝对的黑暗!没有火把,没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我睁大眼睛朝前方看,却跟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现在我正处在两难的境地,要原路退回去,我可能要倒着爬行五百多米,双脚虽然可以灵活移动,两只手却是绑在一起的。但是继续向前进,我却连目的地在哪都不清楚。还好这条洞是直的,要是爬着爬着摸出一个岔口,我就真的要咬舌自尽了。 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我干过法医,现在又是停尸房管理员,接触死人简直家常便饭,各种死法都见识过。如果前面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绿色的脸……如果前面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手……如果前面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屁股……不能想了!绝对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就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前方现出了点点亮光。我大喜,马上加快速度向着目标爬去,终于在十米之后一个翻身结束了我的幻想之旅。 这里的土壤也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我一个跟头折在地上,趴在那里半天不想起来,算起来至少爬了一千米,一日三餐可能耽误了两顿,肚子饿得难受,两只手腕被手铐磨出了血印。都怪那个古代女人色诱我!害得小爷白走这么一大段。 第二部分 第49节:黑暗中的pk(11) 一声轻唤打破了静寂,“小跃。” 我神经一紧,腾的一下坐起身,原以为迎接我的还是那个古代女人,没想到听见的竟是来自另一个人的呼唤。 “爸?” 6.货真价实的死讯 亮光很分散,忽隐忽现的,我探着脖子往前走了几步,但这个空间明明只有自己。竟然会以为是老爸!一定是我的幻觉,我自嘲地笑笑,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场所。 这里相当漂亮,正前方有个方形的台子悬空地探出头,下面是一片浅浅的水塘。而无论是水里还是一旁的薄土中,那些发亮的东西星星点点,朦朦胧胧。这里明显有一条碎石道,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打造,而碎石道的周围排着一方方的土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奇怪的东西。 我踏上那座探出头的石台,向下面的水塘望去,一眼就看到那位古代美女正坐在水塘边趟水,波动的水纹印在她娇小的身上,恍如寒宫的那位仙子,心中不禁想起菜哥常吟的一首诗:本是天池不凡物,为何为我下人间? 我呸!这种时候怎么能被美色迷的流口水?我明明应该找她算账才对!我对着女子大吼起来:“喂!你骗得我好苦!把我勾引到这来是什么目的?小爷来了就不怕你!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女子抬头看我一眼,又是微微地笑了,我正想第二番逼问,一声轻斥在我身旁响起,“你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唔?老爸?”我豁然转身,父亲和蔼的笑容立刻映入眼帘,我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再睁开眼时,父亲仍然站在我面前。 “爸!”我一下扑上去,由于比父亲高,反而是父亲靠在我的肩膀上。 父亲拍了拍我的背,呵呵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还跟爸爸撒娇?你不怕人笑死啊?” “死都不怕了,还怕人笑?”我放开老爸,仔细盯着他的脸瞧,直瞧的老爸犯嘀咕,才嘿嘿地傻笑两声,“还行,没见你瘦,看来伙食方面还不错。” 父亲拍了我一下,然后退后了两步笑道:“你再仔细看看。” 我低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父亲胸口一摊殷红的血,惊的我险些咬到舌头。我一步跨上前伸手摸了摸,发现血迹已经干了,这才稍稍松口气,“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血?不会是您的吧?” 第14节 父亲笑了笑,“可不就是我的吗?” 这种血迹……还有血迹的位置!如果真是父亲的……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是觉得不可能,老爸不是就站在自己眼前吗? 父亲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他指着自己胸口淡淡说道:“小跃,很抱歉有些事不能向你说明,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为你好。至于你今天在这看到我,不能证明什么。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了,因为我确实已经死了。” 老爸说他死了,他确实这样说了。虽然在此之前的一段时期我一直相信这是事实,但经历过这些,我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我摸到了父亲,也听到了他在说话,如果这样都是假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相信呢? “是不是有人逼您这么说的?”虽然没明说,但我所指的就是那个装束奇怪的变态女人。 父亲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他还是那样和蔼地笑笑,“你可不可以答应爸爸,正常地过完自己下半辈子?” 事已至此,哪里还谈得上正常二字?“您给我真相,我马上回家睡觉去,再也不胡思乱想。但是,如果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您放一百八十个心,我不会放弃的。” 父亲第一次皱起眉头,颇有当年劝我戒烟戒酒时的风范,“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我死没死,我现在告诉你我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有点儿急了,“您死了?您死了我还跟您说话?”我先指指父亲又指指自己,随着心情越来越激动,我的手开始无逻辑性地在面前乱挥起来,银色的手铐毫无章法地画着圈,“您给我个说法,这离奇的事情您解释一下,是您没死还是我也已经翘辫子了?是不是我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在火葬场排队等火化呢?” 第二部分 第50节:黑暗中的pk(12) 水塘方向传来轻轻的笑声,我正在气头上,扭脸就是一嗓子,“大人说话!小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啊!”等我看清楚了禁不住一声惊呼,声音明明来自水塘那里,但我回头的时候正看到古装女子站在我旁边抿着嘴笑。 我傻傻地张着大嘴,不知道她的瞬间移动是谁传授的,正打算向父亲请教,却听见父亲一声响指,“哦?这确实是个好的证明!”我扭脸看向父亲,身前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他早就蹿到五十米外的一块岩石上去了。 一秒钟五十米?除去人类不说,就算是在禽兽界中也找不到这种速度。我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只听见父亲继续说道:“小跃,你爸爸我确实已经死了,你就算追到阴曹地府去也没用,实在没必要跟个死人较劲,好好过回你的生活,咱们或许还能在梦里见面。” 梦?这是个梦吗?我向着父亲的方向跑了两步,却发现岩石上已经再没有父亲的身影了。 “爸?这是个梦吗?您只要回答我一句就好!” 没有人,没有回答,父亲消失了,就好像真的在梦境里,一个人忽然间消失不见了。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古装女子与我擦肩而过。我猛然间惊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有些无神地望着她,“你也要离开吗?” 女子这一次没笑,换以无可奈何的表情,微微点头。 我不肯放开她,觉得自己无比可怜。本来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却好像越来越混乱,如果松开了手,我会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父亲,再也无法探寻事情的真相,再也回不到今天了。我可以像过去一样生活吗?我坚信,永远不会了。 女子没有动,就像我昏迷的时候一样静静地看着我。如果她表现的更强悍我或许会更坚强一些,但是她什么都不说,留下大片的静寂给我,竟让我觉得分外的寂寞…… 我哭了……这泪水或许代表我的不舍、不忍、不甘,但此刻我只是想发泄,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许久之后,我渐渐冷静下来,满怀歉意地看了女子一眼,终于放开手,“对不住,有些失态了。” 女子摇摇头,转身想离开。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女子停下来回身看我,秀眉却皱到了一起。我假装没看到这些细节,仍然张口问道:“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很长一段沉默过后,女子才开口说道:“救命恩人。” “我爸是真的死了吗?” 女子似乎有些为难,向着父亲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才悠悠开口道:“按照你们的说法,他确实死了。” 我听出了些苗头,马上追问道:“我们的说法是什么说法?死就是死了,难道说法不同死人就不是死人了吗?” 女子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我答应你父亲不会向你透露任何细节,你就不要再问了。” 我大骂一声“操”,怨恨地踢着脚下的碎石,“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是他冤家!我是他亲儿子!” 女子走上前,在我手心里塞了个东西,然后无视我疑惑的表情,指了指前面的石台。我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并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但当我转回头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女子不见了。 7.血 我再次踏上石台,先是往下面的水塘看过去,再也没有任何人在玩水,只有一潭清水缓缓流动。我摊开手心,将女子给我的东西拿到眼前。那是一颗石头一样的东西,小小扁扁的,上面似乎还刻着符号。这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古装女子留给我的暗号……也未免太简陋了!只刻了一个字鬼才知道她想说什么。 难道是内藏玄机?我用手指敲了敲细小的石片,觉得它貌不惊人其实还挺坚固的。我将它放到嘴里咬,扔到地上踩,它连渣也没掉一粒,这可真是愁死我了。 或许需要用水泡?我马上跑到石台边,顺着斜坡滑到下面。在水里站稳脚后我摊开手心,发现刻在石头上的符号竟然发出了微光——就如水里这些石头一样! 第二部分 第51节:黑暗中的pk(13) 这是怎么搞的?我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块,虽然相比之下石头略微厚了些,但刻在上面的符号却是一模一样的,并且同样发着光。 这是什么意思?古代美女为什么要把石头塞给我?她想告诉我什么?我使劲挠头,不过就算抠出个窟窿也还是一无所知。我又从水塘里捞出些石头,一个一个仔细看后仍然无解,只好暂时揣进口袋,先爬回石台上再说。 我正手脚并用奋力向上爬,忽然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一下把我撞了个狗吃屎。小爷体育向来不好,爬到一半容易吗?这么轻易就被撞下来,心里当然不高兴。但我还没来得及爆豆,那个人竟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一心一意地想置我于死地。 我日的!大家萍水相逢,何必这样狠下杀手?我拼命挣扎,手抓脚蹬,恰巧手腕上的手铐一下撞到野蛮人的鼻梁,只听他闷哼一声,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就是逃命的机会!我都还没顾上喘口气,脚下便抹了油一般撒腿就跑。但脚腕子猛然被人揪住,我又一次吃了一嘴狗屎趴倒在水塘里。只是这一次我长了记性,倒下的瞬间便双手撑着身子飞快转身,然后如法炮制的用手铐瞄准了那人的鼻子猛抡过去。 我低估了眼前人的实力,用过一次的招式似乎对他再没有作用。他确实如我所料追了过来,但我挥出手的瞬间便被他一把捉住,另一手大力地抓住我的脖领,几乎凌空把我扔到石台下的墙壁上。 这一下撞的我晕头晕脑,照常理应该大叫出来,但那小子已经先一步把我的嘴给捂上了,他凑近我低声说道:“老实待着,别出声。” 我一听这声音马上便愣住了,这不是小刑警吗? 听声音确实是小刑警,看来他认出了送我的那副手铐,双方马上都冷静下来,我老老实实地贴着岩壁站着,小刑警也不再喊打喊杀。但他始终捂着我的嘴不放手,眼睛却死死盯着岩壁上的那片朦胧。 微弱的光亮映着小刑警的脸,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他的脸上一片血污,眉角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仍自淌着血。我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没能认出我,他的左眼红肿一片,几乎挡住了视线,料想那该是场怎样残酷的战斗,看得见的伤口就已经令我咋舌,那些藏在衣服下的该是什么样子? 他所逃避的东西呼之欲出,必然是那个移动的飞蛾巢穴。只是他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难道除了我走的通路还有另一个入口不成? 小刑警忽然用力按住我的头,自己也马上藏进石台下的阴影中。如此安静的环境里我隐约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那个怪物果然在慢慢向我们靠近。这样藏着不是办法,我应该拉着小刑警从那条窄小的通道逃出去,但转念一想又几乎悔的拍大腿,现在上去哪里还来得及?如果刚才能直接逃跑就好了。 一只飞蛾飘忽忽地飞到我眼前,然后更多的红色蛾子开始绕着我们飞。我靠!这帮奸细!敢情是来打前锋探位置的!见藏身处已经暴露,小刑警低声警告我藏在这里别动,然后身形利落地顺着一边的岩壁爬了上去。 不是吧?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要打?都已经走到绝路了还幻想能保护我?现在的情况不是应该奉行人海战术吗?虽然区区两个人的数量离“海”还相差甚远,但总比一个人去拼命好多了。 我天生不是乖宝宝,完全不理会小刑警的好意,在他刚刚爬上岩壁的同时,我也侧转身跑到岩壁前准备攀爬。 我这种少爷本来就干不成体力活,现在双手又被手铐锁着,别人用三分力气就能完成的事小爷要努八分。好不容易一步三滑气喘吁吁地爬上石台,迎面却呼的一下,什么东西溅了我一脸…… 小刑警就这样在我的眼前被长矛一样的东西射穿了,长矛拔出的瞬间,我听到小刑警一声闷哼,然后我脸上便湿湿粘粘地溅上了他的血。我惊呆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这个人真的是个无辜的人,因为我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我跟他不过见了两三面,现在他却死在了我面前…… 从不知道死亡竟然离我这么近,我失去了所有的判断能力,眼睁睁看着怪物甩掉小刑警,然后一步步向我逼近过来。我就这样看着它伸出一个凸起,向我的脑袋猛砸过来,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被它掀落在石台下的水塘里失去了知觉…… 第二部分 第52节:被单下的人(1) 第五章被单下的人 1.阴曹地府前的聚会 耳边传来水滴的声音,我睁开眼,天上一轮巨大的圆月,晃的我微微眯起眼睛。我坐起身,发现所有的不适感都不见了,周身极舒坦,不禁微微一笑,料想自己是已经死了。 才刚一回头,一张苍白的大脸就这样映入眼帘,惊的我大叫一声飞快往后退,头发根都立起来了。不过想想,我害怕什么?我不是也死了吗?没准我现在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去,也许刚才看到的是面镜子,那正是我此刻的面相。 正在这时,镜子说话了,先是唉声一叹,然后用哀怨的语气对着我说道:“真是不应该把你扯进来,你爸爸担心的是对的……唉……怪我!都怪我!唉……” 这话里有话!我马上抬头正视那张脸,虽然面色苍白,但我却很快认出那不是别人,竟是陈冬!“陈叔?”我上前一步扯住陈冬的胳膊,但触手一片冰凉,“发生什么事?您怎么会在这?” 陈冬无奈地摆摆手,他的身后现出了另一张脸,待我看清楚后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陈静?” 还能认出那是陈静,连我自己也颇感意外,她的脸已经完全浮肿起来,一条条青筋凸显,一只眼珠完全突出眼眶,另一眼珠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直看得我寒毛直立才微微开口道:“受了你那么久的照顾,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只好现在跟你说句谢谢了。” 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又是行礼又是作揖,心中却暗暗咬牙,这陈静还算是给我面子,如果当初刚把她推进停尸房她就忍不住坐起身向我道谢……现在我的骨灰可能都凉了! “您和陈静在这团聚,不就说明您已经死了吗?” 陈冬看我一眼,咧开嘴笑笑,露出森森一嘴白牙,“不是我和陈静团聚,是咱们三个团聚,你不是正跟我聊的惬意吗?” 一点儿都不惬意!我忍不住后退一步,他说我死了也没错,只是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我一手指着陈静,但一看她的样子就颤巍巍地缩回了手,“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死了,也知道您女儿死了,可您是怎么死的?在这个地方看到您才真是意外。” 陈冬又是叹口气,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然后指指自己身后那面墙,“我们俩是在这里排队的,没想到巧遇了你,也好,大家一起排着吧,一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原来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前的空地,今天只有我们三个前去报到还真是出人意料,粗算起来每天光自杀的人就够把这里堵个水泄不通,要不然停尸房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 只是忽然被阎王爷点了名还真有些留恋人间,不知道菜哥和小楚怎么样了……头脑中闪过小茹的身影,我不禁心中一阵惆怅。 心中正自觉得凄凉,有人却从背后把我扒拉到了一边。这是谁啊?这么没眼力价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在这里血拼都没人出来劝架的!我怒视过去,却换来自己惊呼一声,瞧那人的肿眼泡,这不正是小刑警吗? 小刑警却没什么表情,冷着眼神看我。 再次看到他我忍不住激动起来,奔过去便拉住他的手,“兄弟,对不住你了!你说怎么就把你给害了呢?” 小刑警甩开我的手,用大拇哥指了指自己身后,“有没有社会公德?后面排队去!” 他乡遇故知不是都应该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吗?这小子怎么这么另类呢?本来一腔热血现在也都冻成了霜,我冷冷哼一声,一手指着陈冬说道:“谁说我加塞儿了?我跟他们是一起的。” 小刑警还是一样的手势一样的表情,一样僵着嗓子说道:“后边排队去。” 此刻我们身后的墙上竟现出了一道门,陈冬抬头看了一眼,便马上向我招呼道:“小兄弟快点,门要开了,咱们抓紧进去才能找个好人家投胎。” 第二部分 第53节:被单下的人(2) 我赶紧答应一声朝他跑过去,却意外地被小刑警拦住了。我有些急了,投胎可是大事,不能有半点儿耽误,他接二连三地阻挠我到底是什么用心?我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威胁道:“别烦我啊,耽误了小爷的行程可是阉九族的大罪!” 小刑警完全不吃我这套,干脆从后面拉住我,“你想进去还太早,再等个十年八年吧。” 门已经完全打开了,我隐约看到门里人影攒动,似乎还挺繁华的。前面父女俩已经进去了半个身子,陈冬想停下来等我,但回头看见我正在被小刑警骚扰,终于叹口气,“罢了,你还没到进来的时候,那我们父女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人影中。 “别啊!放我一个人……我不认路的!”万一走不好走到十八层地狱,那不是流传千古的一大悲剧?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咬牙切齿,我转身一拳就招呼到小刑警脸上,“你丫不用这么报复我吧?” 小刑警被我打退了一步,松开手摸摸自己的脸颊,“那地方你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去。那些人是凉的,你还是热的。” 我一愣,是啊,刚才摸陈冬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热传递,这么说小爷或许还活着?我忍不住哇哈哈地大笑起来,激动地跑去和小刑警握手,“全凭哥们儿提醒,否则就上了贼船了……咦?你也是热的?”我大喜,“这么说你也没死?那可太好了!咱们快回祖国的怀抱里去吧!” 小刑警却不像我这么开心,仍旧是一张扑克脸,他蹲下来揉自己的脚踝,一边沉沉地说道:“你自己走吧,我过一会儿就凉了。” 2.笔录 我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嗯?不对啊,这是哪里?不是阴曹地府吗?人死了之后也要睡觉的吗?我纳闷地睁开眼,一个芊芊细腰立刻映入眼帘。我一下便清醒了,眨眨眼不知这是什么状况,这腰是谁的?牛头的还是马面的?现在的化妆术真的这么出神入化? 芊芊细腰转过身,看到我睁开眼睛显得非常兴奋,“医生!四床醒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看来我被玉皇大帝又怜悯了一次,又逃过了一劫。刚才又是做梦……我最近这是怎么了,怪梦不断,既然这样身临其境干吗不做春梦? 不一会儿一位四十多岁的医生便直直向我走过来,还没等他说话我先开口问道:“医生,我昏了多久?” “两天两夜。” “哦。”我点点头,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左右看了一下才继续问道,“我怎么来这里的?” “当然是被别人送来的,医院床位这么紧张,你如果自己走进来我就不批准你住院了。” 我咧着嘴笑笑,“我的意思是谁把我送来的?”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几个警察送你进来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除了身上一些擦伤,后脑部也磕破了,不过脑震荡还不算太严重。” 看来关键时刻救援到了,不知道那个怪物有没有被斩草除根。脑子忽然一闪念,我一下便激动起来,“除了我还有人被送进来吗?” 医生点点头,“还有三个人,分在不同的房间。你不要想去看他们,你的身体还没这个能力。” 第15节 “他们怎么样?” 医生皱起眉头,不答反问:“你看你现在激动的,你这反应我敢告诉你吗?” 我日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此关键的谈话内容乱打岔不是想折磨死我吗?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我早就扑上去抽他了,“我拜托您快点儿告诉我,不然别怪我不配合治疗。” 这话听着都好笑,此刻医生心里一定在想:你爱治不治,不愿意治死去,但他脸上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都在床上躺着呢,你是最早醒过来的,养好身体自己去看吧。” 听了这话我才长舒口气,心里的石头算是吐出去了。医生见我冷静下来,终于把听诊器戴到了耳朵上,“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吧?看你这小伙子一醒过来就问这问那的,精神真是不错,一会儿多给你扎几针以示奖励。” 第二部分 第54节:被单下的人(3) 不得不承认我很有能耐,百般无聊之余决定勾引一下那位蛮腰护士,所以当警察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位小护士斜在床边为我削苹果。 打发掉擅离职守的小护士,警察黑着脸坐在我旁边,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掏出本子。 这位黑脸包公本来就比不上小刑警的面容俊朗,从进来就铁青着一张脸,弄得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额头上都有些冒汗。 “你叫言劭跃?”丝毫没有过场对白,直接切入主题。 我想了想,谨慎地点点头。包公脸于是不客气地吼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还用想?” “这不是表示我严谨的态度吗?万一说错话可就解释不清了。” 包公脸撇了下嘴继续问道:“知道为什么来找你吗?” 我点头,“您是想问岩洞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包公也不表态,只是打开本子准备记录。我心里可不乐意了,至于这么惜言如金吗?难道多说一个字就有辱人民警察的形象了?怪不得警察不好找媳妇儿,这模样跟犯人站在一起也分不清楚谁是谁。我平淡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包公说了,他只是低着头写,也不见提出其他问题,直到全部记录完毕他才再次抬头看我,“我问你什么你要老实回答,否则后果自负。” 我点头,这方面他不说我也知道。 “你吸毒吗?” 嗯?我愣了一下,“抽烟算吸毒吗?” 黑脸包公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进洞之前喝酒了吗?” 我摸着腮帮子仔细想,“没喝酒,肯定没喝!” “你有妄想症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马上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些问题,“你怀疑我告诉你的都是假的?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都是我的幻觉?” “我们把洞穴前后搜查了,一只飞蛾都没找到,更别提你说的会动的怪物。”他无视我惊异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很多人类的尸骨。” 这可真是震撼死我了!我顾不上其他,马上摆着手解释,“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死人!我没做过违法犯罪的事!” “我知道,那些尸骨都是几千年前的,你想杀都没能力。” 我这才舒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却看见包公头仍是一脸严肃,“不是跟我没关系吗?您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杀人犯你算不上,不过你发现了尸体却不上报,你是不是盗墓的?” 操!说我盗墓的?我干法医的时候剖死人,做停尸房管理员的时候码死人,现在还怀疑我挖死人……我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个人生啊!死人堆里讨生活! “鉴于您的身份……您可不能乱讲!我是社会主义里一小片守法公民中的一员,不伤天不害理的,怎么从您这儿就给我定了个死九回的大罪了?”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戴着手铐,我相信是吉天沐给你戴上的,这一点你承认吗?” 吉天沐?应该是那个小刑警吧……而这个万恶的手铐……唉!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其实小刑警去找我也是有原因的,但绝不是因为什么盗墓。一起战斗的时候他曾经把钥匙扔给我让我自己开锁,可惜阴差阳错的钥匙就弄丢了。” “虽然叙述的绘声绘影,但我没有理由相信你,只凭着当时的案发现场我可以说出无数不利于你的猜测,所以你还是坦白吧,在我面前做抵抗是没有用的。” 他这话里有话,我挑眼瞪着他,“你不会以为是我弄死小刑警的吧?” “也许,毕竟你有作案动机。” “我哪有能力杀他?他一下就把我的脑袋按到脚跟后面去了,你们这些人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跟你们打难道还有好果子吃吗?” “所以你就用了武器,一根一尺长的圆木棍,从前胸穿入后胸穿出,这样吉天沐就没办法再把你按到脚后跟了。” 发现包公头是当真的,我一下就激动起来,这事情处理不好我就午门斩首了,除了尽力为自己辩解,只能盼望小刑警快点儿苏醒过来为我做主,“你这么指责我是要有证据的!这不是随便乱说的。” 第二部分 第55节:被单下的人(4) “我要是找到凶器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废话?早就把你押走了!”他扭头从身后拉出了我的背包,“这是你的吧?” 背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包型,但还是能勉强认出来,我点点头,“没错,是我的。” “这包里装着很多一尺多长的圆木棍啊,不知道这能不能让你想起些什么。” “那是为山洞里的探险作准备的!万一手电不够用,点燃这些木棍可以当作火把!”谁想到他会把这个拿出来说事,真是急死我了。 “看起来这次行动是早有准备,你去那里做什么?” 他这个问题可是问的我没话说了,如果实话实说势必要把三年前的那件事一并抖出来,这样的话牵扯的人就多了,刘巍和陈冬也都在劫难逃。 怎么办?要不我欺骗一次组织? 事情的发展实在有些出人意料,我越发觉得不可控起来,怎么聊着聊着就要招认几年前的事了呢?我一旦脱口,刘巍还好说,陈冬就真的被我害惨了,偷尸体算个什么罪我还真是不太了解,但最少也是个盗窃吧,这对一个知识分子来说简直是噩梦。 包公头冷着眼睛看我,颇为不耐烦的样子,“我发现你很喜欢思考嘛,是不是怕说出什么纰漏被我听出来?” 我一边装洒脱地说着“哪儿能啊”,心里却一阵嘀咕,最终想到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三年前我爸在洞里给我留下一段话,所以我约上两个好友同去,看看我爸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这可不是撒谎,只是捡着重点说而已。 但包公头的面色却丝毫没有缓和,他冷冷哼了一声,“你小子果然太贼了,我当初就担心吉天沐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你。” 等一下,这话说得怎么这么不清不楚?听起来我似乎不是个好人?“您这个‘对付’二字从何而来?我一守法公民,何德何能需要让一个刑警亲自来‘对付’我?” “别跟我面前耍滑头!我可没有吉天沐那么好糊弄!为什么给你戴手铐你自己不清楚吗?这手铐是可以轻易给人戴的吗?” 我心里暗暗一惊,原本以为被小刑警追杀是因为没听他的话而四处乱跑,但现在听来事情似乎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只是我招惹了谁?我做了什么扰乱社会治安的事吗?千思百想还是觉得自己冤枉,“你干脆明说吧。” “陈冬认识不认识?” 果不其然提到陈冬,这个老小子可真会给我惹麻烦。但是陈冬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他偷尸体跟我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想到这里底气更足了,脸上重又扯出一抹笑,“不就是偷尸体那个人吗?” 包公头眼神一挑,“你怎么知道偷尸体的人叫陈冬?” 我日的!真不长记性!这个破绽已经被小刑警抓过一回了,现在竟然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不过眼前的包公头可不如小刑警好对付,于是我又如法炮制,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人恰巧是我爸的旧识,这可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查。” “父亲的老朋友却深夜造访停尸房偷走尸体,害得你丢了工作,你怨恨他吗?” “嗯。”我点点头,如果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些事,我想我理所当然是怨恨他的吧。 包公头冷冷一笑,“所以你便一怒之下杀了他?” 3.预言 什么?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连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说什么?” 包公头啪的一下把记录本狠狠地往膝盖上一磕,对着我咆哮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们把你的犯罪证据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了,现在给你个认罪的机会,如果仍然跟我们耍滑头可就太不明智了!” 这胖子在唠叨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头脑中乱作一团。陈冬死了?这怎么可能?几天前我还看见他健健康康,有声有色地为我讲他们三年前的冒险故事,忽然一下怎么就死了? “这位警官,你说的是事实吗?” 我的话可激怒了包公头,他腾的一下坐起来,指着我转了好几个圈,“你!你跟我装影帝是不是?我问你的话你还反过来问我?” 第二部分 第56节:被单下的人(5) 我却无视他的咆哮,正色跟他说:“我一周前还见过他,当时活蹦乱跳的,好好一个人不会说死就死。”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逃脱杀人的嫌疑吗?” 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的?就因为我见过陈冬?难道说他们一直都在监视我,小刑警不让我到处乱跑就是这个原因?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是心里没负担,毕竟几天来我身边一直都有人,随便捞一个过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你有权力怀疑我,毕竟警察就是干这个的。但法律是讲求证据的,所以我敢保证我一定平安无事。说这些话可丝毫没有跟你叫板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细节,毕竟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看起来包公头之所以指控我只是因为我与陈冬有接触,小刑警又出了意外,这几件事连起来似乎真的对我很不利。不过无论菜哥还是小楚,任何一人都能为我作证,再不行可以联系火车上那位姑娘,好歹她也算个证明人。心中有了底,我暂且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着重打听陈冬的问题,一个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陈冬是什么时候死的?” 包公头三角眼一立,“你问这种低智商的问题是想向我证明自己的无辜吗?还轮不到你问我呢!” 我心里着急,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黑脸包公却明摆着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看起来陈冬确实是死了,但他怎么死的?意外还是凶杀?头脑中猛然闪过梦里陈静那张浮肿的脸,难道我的梦又一次向我预示了什么?陈冬父女两个一起走向黄泉……难道陈冬的死和陈静有关系? 而小刑警呢?他竟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梦境里……大夫不是说他没有危险吗?头脑中猛然闪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刑警他到底怎么样了? 包公头还在喋喋不休地游说,我冷不丁地打断他,态度极为不恭敬,“小刑警在哪儿?” 包公头明显愣住了,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只是直直地看着我。我无视他的反应,更大声重复问道:“小刑警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理解你的过分关心?害怕他活下来指证你?” “你从一进来就已经把我当作犯人了,从这一点看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关心小刑警不需要什么动机,你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们曾经命悬一线吗?你知道他不止一次救过我吗?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别拦着我就行了。” 我下了床,趁着包公头愣神的工夫,光着脚便跑出病房。迎面看到了我的主治医生。我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子,“跟我一起送来的那个警察,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吓得缩了下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现在不能随便动,必须卧床休息!” 他越是隐瞒我心里越凉,不自觉地吼了出来,“告诉我!” 医生哆嗦起来,赶紧看向四周希望有人能过来帮忙,终于他看到包公头从病房里跑出来,惊吓过度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 那么一定是这个警察要医生隐瞒的,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瞒着我?有什么必要瞒我?就算怀疑我是凶手,也没必要隐瞒小刑警的病情。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而已,这要求过分吗?我不明白地看着包公头,而后者却面无表情,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包公头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小刑警还没有渡过危险期,你跟我来。” 他果然处境危险!一瞬间我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紧紧跟着包公头向急救室跑过去。虽然不知道包公头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现在也没有心情想这些了。 这所医院并不大,但已经是地区内最正规的了。急救室在二楼,而我所住的病房在四楼,我和包公头一路小跑,当我们拐进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却看到走廊尽头急救室的灯灭了,一脸疲惫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在他身后,一个小护士默默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我看不见床上躺的人是谁,因为这个人的脸被洁白的床单盖上了。 第二部分 第57节:被单下的人(6) 难道一切都太迟了?我虽然梦到了却无力挽回,等在阴曹地府前的小刑警终于还是进了那扇门…… 我不知道包公头是什么时候跑过去,我只是心里很乱,头脑混混沌沌的,小步地向那里走着却不自知。当我踱到床前时,包公头正轻轻撩起洁白的布单,小刑警那满是伤痕的脸立刻露了出来。 医生一脸遗憾地向我们摇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面对着小刑警的遗体,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在记忆深处重复着昨天的梦境。如果我当时拉着小刑警一起回来,那么结局会不会有些不一样?他会不会正躺在病床前对着我笑? 我机械地伸手去摸他眉上的那道伤痕,触手并不是冰凉一片。我知道人在刚死的时候身体仍然是热的,但这个感觉让我觉得小刑警只是睡着了……“他或许还没死……”我喃喃自语。 包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医生却遗憾地拍拍我的肩膀意思是让我节哀顺变。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多余的念头,或许是从心底希望小刑警没有死,但当这话从我嘴里传出又传入了我自己的耳朵时,脑子里忽然涌现出一股不一样的念头,或许……那个梦并不是偶然,或许小刑警真的没死…… 这个念头太大胆了,但我却深信不疑。我上前一下掀开盖在小刑警身上的被单,露出他伤痕累累的上半身,心脏处一个相当大的伤口,虽然被医生小心地处理了,但仍然是一处不可忽略的致命伤。 虽然毫无理由地深信小刑警没死,我却不知该怎么救他,难道要马上返回梦境阻止他踏入阴曹地府?可是我神经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不是说睡就能睡。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包公头扯回我手中的布单将我推到一边,眼神中满是愤怒,但他什么都没说,重新将布单盖回小刑警身上,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第16节 我急了,再次奔过去抢,这一次包公头没再漠视,一脚将我踢得向后仰过去。我顾不上疼,就势一滚便站起身,瞪着眼向包公头扑了过去,“你疯了?小型警还没死呢!” 他也毫不示弱,“你闹够了没有?你让他安安静静地上路行吗?” 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我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但我心中盘算着就算他把我打昏过去,我还可以跑到梦里阻止小刑警,一举两得。 就在局面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的时候,主治医生一声惊呼,倒退了一大步,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小刑警,嘴张的大大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当时正被包公头按在地上,见此情景两个人都定住了,但心里清楚一定是小刑警出了什么状况。我爬起身看过去,竟发现小刑警心脏伤口处盖着的被单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身旁的包公头悲声一叹,“他这是死不瞑目啊!” 我在后面狠狠给了他一脚,“说的什么屁话!这说明他还没死呢!” 第二部分 第58节:勾魂女鬼(1) 第六章勾魂女鬼 1.探病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立在那里,只有我有条不紊地指挥他们干这干那,我显得有些兴奋,因为我救回了一条人命,如果不是我的坚持,小型警可能已经被推进停尸房的冷冻柜里了。不过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感激地拍拍包公头的肩膀,虽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他几拳,但我们的争斗却为小刑警争取了时间。 虽然是地方小医院,却也没见过这种阵势,无论医生护士还是病人,都被我们的吵闹声吸引过来看热闹。我用胳膊肘杵杵身旁的包公头,“你是不是该维持一下现场秩序?好歹这里也是医院。” 包公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我知道他在琢磨什么,我这种行为在迷信人眼里便已经是神灵附体了,不然怎么能这么肯定地指着一个已无生命特征的人说:“他,还活着。” 蛮腰小护士特地把鞋送了过来,微微一笑退回到人群里。我向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目光追随到急救室再次亮起的灯上面。 小刑警已经被重新推了回去,连主治医生都没见过这种事情。刚才这个人的生命特征明明全部消失了,现在怎么又活了?包公头抽空问我为什么被单渗血就是还没死,他知道人死之后血液会在四小时之后才凝固,在此之前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是正常的,为什么我却因此判断小刑警没死? “你见过的那些尸体流血的情况都是因为引力的作用导致血液流出来,而基本条件是伤口必须在身体的下方。这个时候就算你在尸体上部用刀划也不会有血流出来的。小刑警的伤口冲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血流出,除非他没死。” 我的理论得到了证实,急救室传来消息,小刑警确实有了微弱的心跳,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这已经是个奇迹了,我看着包公头高兴得几乎快哭了出来,由衷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正在欣慰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旁边拍我,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巍,他身旁站着身材妙曼的小曼。他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长途跋涉找到这里来。 “我特意到医院看你,不过没想到你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刘巍指着周围的一圈围观者,“你又惹什么事了?” 我相当自豪,底气也足了,“我治病救人,没惹事。”看了包公头一眼,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一下盯住刘巍的眼睛,“刘叔,陈叔叔呢?他是死了吗?” 刘巍扫一眼我身旁的警察,然后哀声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也是刚刚听说,所以马上来找你了。” 我们俩的谈话马上引起包公头的注意,他一下子扭过头盯着我们看。我向他笑了笑,偷偷拽拽刘巍的裤腿,刘巍却出人意料地冲着包公头说道:“我也因此被讯问过了。”他指着自己身后,我看到远处还站着一个警察装束的人,“那个人是负责讯问我的,我很幸运的已经洗刷嫌疑了。” 包公头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表情马上变成了惊异,他腾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装,向着那人跑过去了。 包公头的反应看得我很是奇怪,刘巍向我解释道:“那是他顶头上司。” 我更加诧异了,“什么?领导阶级亲自审问你?你什么级别啊?” 刘巍给了我一个“你傻啊”的表情,“那是我找来的人!我是来帮你的!陈冬不是你杀的,我只是尽快让你摆脱嫌疑犯的身份。” 这老家伙相当有门道啊,连高级警察里都有人。我现在实在应该跟刘巍说说陈冬的事情,但却又放不下急救室中的小刑警,左右为难之际,刘巍看出了我的心思,“看你这么惦记,里面抢救的人是谁?你的两个朋友?” 我摇头,向刘巍要了根烟,“一个萍水相逢的警察,牵扯进来实在太冤枉了,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一万次了。” 刘巍点烟的手定了一下,抬头看了小曼一眼,然后转回头看着我,“你这话怎么说?你也遇到危险了?我给你的礼物没有用吗?” 既然他提起来我也就直说了:“跟我一起去的两个朋友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小护士告诉我说是由于中毒。不知道你上次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里有一种飞蛾?” 刘巍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摇摇头,“没见过。” 他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相信如果他看到了是一定会提示我的。只是我一直存在一个疑问,“你确定捆住你的是一个飘忽忽没有实体的东西吗?我看到一个类似的物体,却是那些飞蛾的巢穴,一个会移动的怪物,这可是一个有实体的东西。” 刘巍又看了小曼一眼,然后向我这边坐近了些,“你确定吗?” 我非常自信地点头,“当然确定,差点儿就被它弄死。等小刑警醒过来你还可以问他,他也算是个证人,身受其害。” 正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主治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我后显得非常激动,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奇迹!这简直是个奇迹!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刚才真是千钧一发!你是怎么知道他还能救活的?” 这几句话说得我十分受用,不自觉地嘿嘿笑起来。一旁的刘巍看起来十分迷惑,“为什么……急救室的医生会出来感谢你?” 我乐滋滋地站起身,“走!找个地方咱仔细聊。” 我们回到病房,刘巍支走了小曼,我支走了小蛮腰,终于可以放心地坐在一起说事情。我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陈冬的事情,所以开门见山地问道:“也没过多少天,陈叔莫名其妙地死了?” 第二部分 第59节:勾魂女鬼(2) 刘巍很深沉地叹口气,“可能下一个就是我了。” 这话说的毫无来由,弄得我愣了一下,“您这话说得太奇怪了,什么叫下一个就是您?” “连陈冬都死了,三年前探险队的人没剩下几个了。” 其实我也隐约想到陈冬的死或许和这件事有关,但已经好好过了三年了,怎么遇到我之后忽然就遭遇不幸了呢?警察遇上我死,小偷遇上我也死,该不会我是个职业的丧门星吧。 “你知道陈冬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摇头,但看到刘巍一脸严肃,觉得陈冬一定死的蹊跷。但是再蹊跷也比不上洞里那个跑来跑去的怪物吧,经历了那些就好像一下达到看破红尘的境界了。 “警察说陈冬是被谋杀的。” 我没有觉得奇怪,我猜也是这样,但刘巍后面的话可是大大震撼了我一下,“我有强烈的感觉,陈冬是被陈静杀死的。” 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毕竟跟死人也碰过了,跟死人也聊过了,猛然听到这类话不再像以前那样淡定了。 “您能详细介绍一下您那股强烈的感觉吗?” 刘巍点了根烟,完全无视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陈冬早就被盯上了,你第一次见到我们那次也在警方的控制范围之内。按照警方的描述,当天晚上陈冬就死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警方竟然没找到陈静的尸体。” 我暗暗地惊了一下,脑子里闪现出梦中陈静那张浮肿的脸。“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认定什么,也许陈冬把陈静的尸体藏起来了呢?也许暗自埋了呢?” “如果他想埋,也不会来找我帮忙,他来找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借助仪式把陈静复活。”顿了顿,他咽了口茶水继续说道,“本来我也认为陈冬将自己女儿的尸体藏了起来,但是听警察描述现场的时候我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句话马上引起了我的兴趣,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去,陈冬的谋杀现场到底是什么样子,竟然令刘巍有了这样的念头? “他们在现场找到了陈静的裹尸袋,并且看他们拍回来的现场照片,我怀疑陈冬刚刚进行了复活的仪式。” 听了刘巍的话,我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实在想象不到陈冬竟然真的干了这种蠢事!“你不是说你拒绝帮他吗?” 刘巍吐出一口烟圈,“我是拒绝了,但我拒绝没用,他照样自己进行了仪式。依照我们的研究,仪式确实可以由一个人完成,可是一旦失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我皱起眉头,觉得这事情绝对不简单,“不堪设想会有多悲惨?” 刘巍愣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堪设想就是……太惨了,都无法想象。” “我知道字面意思,我是问到底有多可怕。” “这个……因为无法想象,所以没想过会有多可怕……” 我一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人是智商太高了还是根本没有智商? “那我烦劳您现在想象一下,陈静杀掉陈冬之后会怎么样?就此罢手还是继续找牺牲者?” “大概会由于某些原因而无法转世投胎,所以只能在人间游荡吧。” 我摸着下巴沉默了,此时我想到了那个有预知成分的梦。梦境中小刑警的出现已经被解释得很完美了,梦境确实是现实的写照,小刑警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没有惨到被牛头马面拖进油锅里去炸,被我成功救下一命。那么同时出现的陈冬和陈静父女俩呢?两个人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完全不像是丧心病狂的陈静杀了软弱无辜的陈冬,况且陈静和陈冬在一起,说明陈静该没有遗留在人间,两个人是同时进的阴曹地府。 我想的正起劲,身旁的刘巍看出我在走神,把一根烟递到我手上,“琢磨什么这么专心?也说出来让我听听。” 如果说出来我会不会被当作神棍?说我是个通灵的人,我的梦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说不定哪天就能得道成仙了。这太可笑了,别说外人,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但这件事本身就具有传奇色彩,我爸爸怎么死的?陈冬怎么死的?如果他们所研究的祭祀活动真的存在,那么现在人普遍遵循的世界观便会彻底瓦解。 第二部分 第60节:勾魂女鬼(3) 我最终还是把梦境的事跟刘巍说了,还有岩洞里见到的女人以及我的父亲,我叙述的极为平淡,可刘巍的手明显颤抖起来,我的故事讲到尾声的时候,刘巍的表情已经令我捉摸不透了,他沉默了良久,终于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你现在的状态跟你父亲当年一样,他也说梦中总会见到一个古代的女子。” 2.我与女鬼的战斗 我的恢复能力属于超人级的,没几天便耳也不聋眼也不花了,养的白白胖胖的。第三天小楚醒过来了,第四天中午菜哥也睁了眼,说实话对于他们两个我心中满是愧疚,毕竟插手的不是他们自己的事,万一真因此有个好歹,我就算剜眼也无法还清罪孽。 小刑警的情况便悲惨很多了,医生虽然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但变数却是屡屡发生,四天里紧急抢救了三次,莫名其妙的总是出状况。 每到夜里我就兴奋,希望能再做个不一样的梦,起码再见见那位古代辣妹也好,可惜天不遂人愿,梦见的都是些琐碎无聊的东西,每次睡醒睁开眼睛都捶胸顿足一番,暗骂自己不中用。 今夜无月,恰是小蛮腰值夜班,我泡在她的值班室里天南地北一通胡聊,直侃到凌晨两点才意犹未尽地跟她道晚安,趿拉着拖鞋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地方医院也就如此,楼道的灯泡坏了也就任之坏着,没人主动去修理,即使那些没坏的也都寿命将尽,不停地眨巴着。这里不像大医院有急诊室,这里一到晚上便静寂一片,这氛围像极了停尸房。前后左右都是病房,深夜跑出来泡妞本来就违反规定,再哼个小曲扰民,保准明天就把我赶到锅炉房了。 我忽然定住身,眯着眼仔细向前看,走廊的劲头似乎飘过了什么东西,一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了。我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于是耸耸肩继续向病房走。然而没走多远我又觉出了不对劲,于是再次向着走廊尽头看去,竟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站在一间病房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盯着房间里的人,一动也不动。 我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只脚灌了铅一样挪不开一步。那是什么玩意儿?一身飘忽的白衣,一头及腰的黑发,一张惨白的脸……这装束不是职业的女鬼吗?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驻足的那间病房正是小刑警的,难道黑白无偿今日轮休,临时找来女鬼替他们勾魂? 那女鬼应该还没发现我……我开始顺着墙摸索,想找到墙上的警报器,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极有可能直接被吓死,必须想办法多叫些人过来,人多力量大,人多壮胆。 只是眨眼的工夫,门外的女鬼忽然不见了,我吃了一惊,小跑两步上前,确实没再看到女鬼的身影。但我确定不是一时眼花,我也确定这一次不是做梦,女鬼的目标明显是小刑警,难道这就是小刑警情况不稳定的原因? 我趴在门玻璃上往里看,看到小刑警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刚才的女人绝对不是幻觉,只是一瞬间,她跑到哪里去了? 走廊的尽头传来咯咯的声音,我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慌张地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声音却没有消失……是那个女鬼吗?她是在咬牙还是在磨指甲?刚才明明就在眼前,怎么瞬间就飘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但是转念一想,那可是鬼啊!不要说一下子飞到走廊那边,就算一下子飞到月球那边也属正常。 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眨巴着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如果我尚留一丝理智我应该会大叫,起码值班的小护士会跑出来帮忙,这里毕竟是医院,每间病房都最少有一个活人,全部跑出来也相当壮观。只可惜我当时已经丧失了思维能力,一心只想着躲起来,所以轻轻打开了小刑警病房的门,偷偷缩了进去。 床上的小刑警并没有给我安全感,他现在的状态跟个死人差不了多少。耳边的咯咯声并没有消失,我快速地环视四周,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处,于是身子一弯,悄悄缩到了小刑警的床底下。 第二部分 第61节:勾魂女鬼(4)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的走廊,果然看到地上慢慢走来一个黑影。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下意识地又向后缩了缩。这个黑影在门外停了好一阵,我几乎以为它就要破门而入了,但出乎意料的,黑影什么都没有做,又缓慢地离开了。 我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咯咯声完全消失才敢吐出一口气。刚才那是什么?会是一开始看到的白衣女鬼吗?看起来又似乎不是专门来找小刑警的,更像是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等到周围又陷入到绝对安静之中,我才偷偷从床下探出脑袋。我不能确定女鬼有没有发现我,声音虽然消失了,但谁能保证她没在门外守株待兔呢?我不能以人的思维方式去揣测鬼的行为,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等到天明?或者等走廊里传出人的动静再出去? 耳边忽然一凉,一股冰冷的寒气透过耳朵眼直钻到我的大脑深处,我一下子僵住了,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一个声音在大声警告我不要回头看,但脑袋却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我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没有眉毛,两只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一只手却向着我的脸伸了过来…… 他妈的,这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白衣女鬼! 她的指尖就要触到我的脸了,一瞬间我惊醒过来,哇呀一声钻出了床底,撞开病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然而就在我踏出房门的瞬间,我听到了喀嚓的一声,小刑警病房的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那个女鬼正从里面趴在玻璃上盯着我,面无表情,诡异非常。只是……她锁门是什么意思?是不希望我进去。也就是说,她只是针对小刑警,并不像那些丧心病狂的疯鬼一样无差别见人就杀。 小刑警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始乱终弃?逼良为娼?为什么死盯着他不放?难道是看他面容姣好想拉回去做压寨相公?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并且我还觉得,如果我不去救小刑警,他就死定了。 贴在玻璃上的那张鬼脸一直没有消失,无神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我心里清楚得很,她是在叫我走,看起来这只鬼奉行冤有头债有主的行事准则,一切恩怨只想与小刑警私了,不打算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那么我该怎么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怎么行?小刑警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明目张胆地插手会不会直接激怒女鬼,顺带手把我也弄到阴间鬼宅里做贴身男佣? 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猛然想起来,小楚临走时带了一大堆的鬼画符,还硬塞了几张在我背包中,此刻不正是派上了用场?我于是装出万分恐惧的样子(其实是真的吓死了),抖着腿转过身,撒腿便往自己的病房跑。 几张符纸就放在背包外层的口袋中,我一把抓出来转身便要向外冲,却没想到一头撞到了一团惨白色的东西上。因为没有思想准备,我一个屁蹲坐在地上,眼前却是一席及地的白裙子和一双赤脚……我体温立马降到了二十度,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脚吧?总不会是蛮腰小护士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跟我cosplay…… 我机械地抬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没有眉毛,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但目光中多了怨恨和残忍,恨不得马上把我撕碎了的感觉。为什么?且不论她竟然能如此迅速地追过来,为什么短短两分钟,感觉上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这一次她的目标是我吗?如果是这样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床底下空间那么小,她随变动个手指头就能要我的命,干什么又故弄玄虚地把我赶出去,还插上门? 一个念头忽然从脑子里跳了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难道是小刑警已经被弄死了,而下一个便轮到我了? 随便一个猜测就是这样血腥的结果,我不敢再乱想下去,但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到小刑警那边看个究竟。鬼是什么东西?就是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大家都在惧怕,我们普遍害怕那些一无所知的东西。但小爷现在有符在手怕你什么?我迅速站起身,一个箭步凑上去将一张符纸贴在女鬼额头,马上又一个箭步退到安全距离,然后不错眼珠地盯着女鬼的反应,会不会马上化成一股青烟? 第二部分 第62节:勾魂女鬼(5) 第17节 女鬼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额头上的符纸没过几秒便呼呼悠悠地飘了下来,操!竟然没贴住!我暗暗咒骂小楚,也不知道弄个双面胶!只好另拿出一张,啐了几口口水在符纸背面,然后又一个箭步跑上前,如法炮制地再次贴到女鬼的脑门上。 女鬼的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瞬间便非常愤怒地扯下符纸,在我面前撕了个粉碎,碎纸屑飞了我一脸。我不禁愣住了,这妖怪已经成精了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符纸都镇不住她?又或者是小楚被骗了,这些不过是某艺术院校高材生用水笔临摹出来的艺术贴,纯粹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跟女鬼几个照面下来,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她迟迟不肯制裁我,也许是因为她做的动作跟人也无异,渐渐感觉眼前只是站着一个化妆时粉底打厚了的女人,纯视觉神经的刺激。她会怎么对付我?鬼是如何杀人的?不会跟电影里一样咻的一声钻进我的身体,然后心肝脾胃一通乱咬肠子肚子打个蝴蝶结……可眼前这位明明是有实体的,她钻的进来吗? 女鬼开始缓步向我靠近,我一路后退直抵到墙边,随手抓起柜子上的暖瓶,准备随时扔出去。但距离我一步之遥的时候,女鬼停下来,微微张开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糟糕!味道这么怪异,一定是尸气!我扔下暖水瓶,赶紧捂住口鼻不敢呼吸,却眼看见女鬼第一次笑了,笑的阴森无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伸出五指干骨一把掐住我的喉咙,力道大得令我咋舌,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她生前肯定是个举重运动员! 她拉着我的脑袋向她的脸凑过去,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美餐而发出的兴奋声音。我才不会等死!狮子吃了我还能变堆狮粪呢,要是让这怪物吃了什么都剩不下,多没面子!我开始用指甲使劲抠女鬼的手指,可女鬼的手上滑腻腻的,根本用不上劲,眼看鼻子就要送到女鬼的口中,我心中一急,瞄着女鬼的脸啐了一口口水。 谁料到女鬼一声尖叫竟放开了我! 难道我的口水比鬼画符还灵?我只愣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开始猛力地向着女鬼吐口水。 人体的含水量大约在百分之六十五左右,我几乎全部当作口水吐给了女鬼。刚开始非常管用,女鬼用手挡在眼前,几乎不敢再往前一步,但后来我发现女鬼的眼神变了,一副恨我入骨的样子,竟然顶着我的口水冲了过来。 如果再被这个大力女水手抓住我肯定被她五马分尸,可怜我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已经吓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我能问原因吗?你能告诉我咱们有什么恩怨吗?” 女鬼才不搭理我,仍然步步向我逼近,直到还有一臂的距离,她才冷冷地挑了挑嘴角,伸手向我的面门抓来。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料想我命休矣。回想短短的二十几年时间,还有那么多事没做,今天竟然就这样丧命在女妖怪的手里……罢了!等小爷也做了鬼,身份和地位统一了,再与这女鬼大战一百回合! 啪的一下,病房的吊灯忽然亮了,同时床边的通讯器响了起来,那是用来呼叫护士的,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地响了?我正在纳闷,却觉得身前一闪,女鬼转身便跑向病房外面,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女鬼的背影在房门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救了我,头脑中飘过一个婀娜的身影,一定是蛮腰小护士!没胆量与女鬼正面交锋,所以采取了暗中协助的办法。只是这个女妖精小心眼得很,这一下会不会恼羞成怒马上跑去收拾小护士?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崇拜者丧命在女魔头手中?我顾不上头重脚轻,马上也冲出了自己的病房。 出人意料的是,白衣女鬼并没有进入护士值班室,在走廊的尽头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我心里一惊,想起尽头正是小刑警的病房,那个女妖怪不会又折回小刑警那里下毒手吧?我飞快地跑过去,一下撞开小刑警病房的门上前查看,看到小刑警呼吸匀称没有什么异常,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很有劫后重生的感触。 第二部分 第63节:勾魂女鬼(6) 后来的一系列动作完全不经大脑,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小蛮腰一边披外衣一边跑出来,看到我一头大汗很是不解,“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惊慌?” 我该不该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呢?这小丫头的胆子比红豆还小,这么唐突地告诉她,谁知道会不会当场晕过去。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这一声尖叫我把的魂都吓跑了,身旁小蛮腰的脸都白了,她一把拉住我胳膊,颤巍巍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我几乎吓得背过气去,但既然有女孩在场我还是硬生生地挺住了。 “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小蛮腰不敢独自留下,壮着胆子跟着我前去一看究竟。听声音似乎来自一楼,最可怕的还是那段楼梯,这段必经之路几乎没有光亮,并且楼梯上折角太多影响视线,猛然从拐角处蹿出一个怪物我还真没脾气。 战战兢兢走到一楼,一路上平安无事,紧张的神经却不敢松弛,因为尖叫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们还是不确定。这层楼多为诊断治疗室,晚上没人值班便挂上了大锁。我们一路寻找,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直到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我们两个才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就当是神经过敏吧。 才刚刚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小蛮腰却忽然“咦”了一声皱起眉头。这种情况下她随便眨下眼睛都能要我的命,我马上警惕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嘘……你仔细听……” 小蛮腰不是那种不分场合随便开玩笑的人,我于是静下来仔细听,一片静寂中似乎隐隐传出嚓嚓声,声音离的相当远,却已经足够震撼出我的灵魂。我低头看了小蛮腰一眼,强作镇定地问道:“你觉得像什么?钟表?” 小蛮腰都快哭了,这问题对她来说太残忍。 “医院里从来没有钟表……就像锯木头的声音……或者……”说到这里她分明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瞟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惊恐,“或者……或者是指甲抓木头的声音……” 指甲抓木头……这五个字迅速窜进我的耳朵,并且在我的头脑中爆炸了,爆炸范围波及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鸡皮疙瘩站岗一样立得笔直,吓得我手脚冰凉!浑身上下的冷啊! 但作为一个男人,就算几乎吓得尿裤子,在崇拜者面前还是要顾及形象,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我抖着小腿肚子往蛮腰那里靠了靠,伸手摸摸她的头,“恐怖片看多了吧?而且现在的女鬼可能都不留指甲,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料想十分钟前我还冲着一个白衣女鬼猛吐口水呢,只是我觉得这女鬼就好像逗我玩一样,本身力大无穷,随时都能杀我,却每到关键时刻总会放我一马。但我又不能说她好,因为每次等我松口气的时候,她又会忽然出现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 莫非时代变了,鬼的生活压力也越来越大,不小心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现在怎么办?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我一定立马调转屁股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但小蛮腰已经把我当英雄了(自我感觉良好),英雄从来不把屁股对着自己的敌人。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故作轻松地说道:“瞧你吓的,我过去看看。” 3.声音 本来打算在小蛮腰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转一圈便回来交差,谁知道她竟拉着我的衣角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这真让我郁闷到家了,有人监督还怎么作弊? 我硬着头皮往声源靠近,声音却时大时小隐隐烁烁的,到最后几乎就听不见了。我冲小蛮腰假笑一下,“没声儿了,我看是老鼠,咱们回吧。” 小蛮腰却铁青着脸,抖着手指向我们身后的一道门,“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声音来自哪里,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这女人干吗这么较真?敢情她是没与白脸女魔头交锋过,一个手指头就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可是我怕啊!谁敢保证这次还能成功逃脱?搞不好就看不到明天早起的太阳了。 第二部分 第64节:勾魂女鬼(7) 小蛮腰所指的是一道略微矮小的门,是扇木门,看起来脏兮兮的,她跟我解释那是间清洁室,除了清洁工以外几乎没别人进出那里。我普遍对清洁室没什么好印象,感觉那种地方是仅次于厕所的第二大集尸地,今天之后,它的名次已经上升为第一了。 已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即使这样我仍然不敢贸然行动,于是把耳朵贴到木门上仔细听,这一听可真是要了半条命,竟然传出了阵阵呻吟声。我咻的一下缩回头向后退了几步,不禁喘上了粗气。 已经骑到虎背上了,想退都来不及。我鼓足勇气抓住门把手,给了小蛮腰一个退后的手势,然后闭上眼祈祷了一下,手中稍一用力,门哗啦一下被我拽开了。 门开的瞬间我便机警地向斜后跳开,防止里面的困兽扑出来用我垫胃。出人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凌乱的清洁室地上正趴着一个女人,看样子似乎在努力地向着门口爬,一只手的指甲已经触到了木门,却似乎已然精疲力尽一动也动不了了。 还有她痛苦的呻吟和沉重的呼吸,职业判断她的呼吸可能出现了问题。我马上跑上前扶起她,一张熟悉的脸立刻映入眼帘,禁不住脱口而出,“小曼?” 小曼已经脸色苍白神志不清,看到我也没什么反应。我不敢随便搬动她,转头让小蛮腰快去找大夫,自己则留下来做基本的救治。在此过程中我渐渐觉出了什么不对劲,小曼身上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直到值班大夫飞奔过来接手,将奄奄一息的小曼抬上救护床,我仍然在想那股奇怪的味道……头脑中猛然闪过一张苍白没有眉毛的脸!对了,刚才女鬼吐出的尸气就是这个味儿!难道小曼中了尸毒? 就在这时,床上的小曼猛然间弹坐起身子,圆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半笑不笑地说道:“所有人都要死!一个都别想逃!”说完便闭上眼睛碰的一声躺倒在床上不动了。 说完那句话小曼就死了,医生说死于心脏衰竭,历史上天妒红颜的例子很多,我除了唉声一叹之外也没有其他好表示的。只是她临死时说的那句话令我着实震撼了一阵子,虽然我知道人在回光返照的瞬间胡说八道是正常的,但小曼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在我听来却不是胡说八道那么简单。还有她的死因……我承认死于心脏衰竭,但她的心脏是天生不好还是某鬼特地把这个病强加给她的?比如向她吐气之类的…… 一个小时后刘巍赶到了,却是意料之外的木然表情。我发自内心地觉得纳闷,就算他们真的是纯洁的雇佣关系,好歹一起工作了那么久,悲伤一下总该有吧,也不至于跟阿猫阿狗死了摆同一个表情……看他这样淡定也就省了我故作亲切的安慰了,只说了一句“这姑娘可惜了”便不用再说什么了。 刘巍有些反常,我发现他并不是不伤心,而是一种沮丧,那眼神显得呆滞,完全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许久之后他才将目光转到我脸上,有些大舌头地说道:“我觉得……下一个就是我了……真的轮到我了……” 我大吃了一惊,小曼的死已经把刘巍刺激成脑残了吗?好好的怎么又蹦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刘叔,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冷静一下再说。” 刘巍忽然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地说:“我们招惹的那个东西!一定是它把小曼害死的!” 我心里腾的一下,但脸上却没显露出来。其实刘巍说的这些我早就怀疑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给他宽心,再给刘巍填堵他就真要跳楼寻求解脱了。“您多想了,医生说得很清楚,小曼死于心脏病,跟神鬼没关系。” “小曼跟了我十几年了,她从来没有心脏病,她是个注重养生的孩子,身体一直很健康。” “我是学医的,您要相信我,突然死亡并不是难以解释的事,给我时间,我会把小曼的死因问清楚的。” 刘巍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我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他长长地叹口气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闷闷地吐着烟圈,直到一半的香烟都化成了灰烬,他才哑着声音说道:“和祭祀事件有关系的人没剩下几个了,连小曼和那个无辜的警察都牵扯进来了,你的两个朋友也身受其害……下一个会是谁?是你还是我?这就是命!想躲也躲不掉……” 4.对自己起誓 医院已经变成了是非之地,多亏刘巍的人脉广泛,我们很快转移到相离最近的一个省级医院。小楚和菜哥康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抽空找我敲三家儿了。不得不提的女鬼事件,小曼成了牺牲品,但小刑警的恢复从此一马平川,虽然还不能下床,却已经在惦记这次工伤能不能报销了。 自从上次彻底受了刺激,刘巍很少再来看我,看他临走时那沮丧的样子,估计现在已经了无牵挂移居到中南山四处挖竹笋了吧。陈冬确实死了,小刑警也是奉命来调查我的,对于遇上这等离奇事件他只能暗叹自己命苦。刘巍临走前用钞票一路砸向陈冬调查案的领导人员,所以这案子就算压下来了,什么时候解冻很难说。菜哥和小楚之所以在洞穴里总是无故消失,其实是被一大群黑蛾子附在了身体表面,由于洞里的光线不足,我才误以为他们两个消失了。昏迷是因为吸入了毒粉,其实我也吸入了不少,所以深入岩洞之后才会那么昏昏沉沉。 至于那个梦……我真的拿不准主意了!那到底是真的假的?吸入飞蛾的毒粉容易使人产生幻觉,但我却又莫名其妙地坚信那不是幻觉,古代女子留给我的石头还好好装在口袋里,如果是幻觉,又是谁把石头放到衣服里的呢? 我问小刑警怎么会跑到水塘那里,反而是小刑警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说明明看见我向洞外跑去,怎么又出现在岩洞最里面的水塘那里。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地方就是岩洞的最里面,也就是父亲遇害的地方,从战斗的大厅爬上去可以直接到达水塘,我却被古代女人诱拐着绕了一个大圈。也许如果我仔细察看地面就能发现父亲当初留下的遗言,这更让我觉得是父亲在冥冥中指引我去到那里的。 经历过这些事,年轻时那些混江湖的日子也觉得分外安逸了,只是我已经下定决心继续下去,一定要找到这整件事的起源,起码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小楚菜哥决定回家了,小刑警还需要静养,好在有包公头在一旁陪他。我给小刑警留了个联系方式便挥手拜拜了,相信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和他有联系了。不过小楚和菜哥还是要好好犒劳一下的,出生入死的哥们儿不能随便就打发了。回家大睡了两天两夜后,我把他们宴请到寒舍一醉方休,嘻嘻哈哈的互相挖苦又吹捧,也算是给自己紧绷的神经放个假。明天开始可能便忙碌了,我要找到事情的真相,为了父亲,也为了我自己。 第三部分 第65节:第四个队友(1) 第七章第四个队友 1.那个人 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拜访了已然归隐的刘巍。看他的第一眼我便松了口气,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一夜愁白头,但憔悴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家相当古香古色,虽然出身军门,但好歹被考古气息熏陶了这么久,终归有些变化,到处可见古器珍玩,看样子还都是真家伙。 见面后我又语重心长地开导了他好久,但效果甚微,刘巍的眉头始终还是皱在一起。终于他打断我苦口婆心的劝说,露出一丝苦笑,“大侄子,你不是只为了开导我才来的吧?” 既然他先扯到正题上,我也不客气了,从背包中掏出那几块从水塘捡来的发光石头放到桌子上,“您看看,这个您认识吗?” 刘巍拿起一块,盯着看了很久,终于摇摇头放回来,“没见过,这是哪儿弄来的?” “我父亲死的那个岩厅里有一个水池,这些石头就是从水池里捞出来的,那个古代女人指引我去捡的。” 刘巍明显吃了一惊,再次拿起石头看了看,但仍然皱着眉头,“虽然知道那里有水塘,但我从没注意过这些石头。那里的土壤会发光,我们取了一些回来作研究,至今没找到发光的原因,但料想应该是含有某种放射性的物质。这石头也能发光?或许也是因为含有什么特殊元素吧。” 我浅笑了一下摇摇头,转头看了看四周,“您这里的窗帘可以拉上吗?我示范给您看。” 刘巍起身去拉窗帘,屋子里马上暗了下来。等他重新坐好,我将一块石头递过去,“您仔细看看,发光的不是石头本身,而是上面刻的这些奇怪的符号。” 第三部分 第66节:第四个队友(2) 刘巍惊奇的一把抢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半天,连声惊呼:“没注意!我怎么就没注意呢?原来石头上刻了符号……看来那地方果然是祭祀用的场景!” 我对于祭祀什么的知之甚少,听他这么说也料想那个地方不简单。不过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岩洞深处发现许多古代人的尸骨,国家听闻一定把那里封了自己作研究,想回去再探究竟是不可能了。“这些是什么符号?是古代人的一种文字吗?为什么所有石头只刻了这一种文字?” 我的问题令刘巍重又皱起眉头,他看着我摇摇头,“我其实是考古队里最不中用的一个,冲锋陷阵可以,专业方面就扛不住了。对不住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确实有些失望,可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接触刘巍的时间虽不长,但他是什么样的人已经大体了解了。今天拿着石头来问他其实只是碰运气而已,也没巴望他说出什么专业东西,但考古队不是还没死绝吗?还是有个人可以问的。 “考古队除您之外还有一个人活着,您能帮忙联系他吗?” 刘巍露出的那个诧异表情令我有些不解,同是考古队成员,我必然会想到再找其他人去打听吧,毕竟专业领域不精通是他自己承认的,我可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鸟人。 刘巍很快便恢复了原有的神情,冲着我浅浅笑了笑,“失态了,没想到你会要求去见古志鹏。” 我耸耸肩,“无论是什么目的,还是应该去见一见,就算不是为了要问出什么,他与父亲共事过我便应该去看望他。” 刘巍点点头,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当年小石的死对我们的触动很大,考古队几乎解散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对古志鹏他们的行踪不曾关心过。现在你猛然问我还真是让我头疼,老古身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 我彻底失望了,眉毛皱成了一个蝴蝶结。 “我还以为能有些收获呢……这样的话还怎么调查下去?” 刘巍停住脚步盯着我看,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笑着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谁叫你是我的大侄子呢?这个忙我是帮定了。只是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只能看咱们的运气了。” 我一下喜笑颜开,头顶的乌云瞬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刘巍肯帮忙,这事情就有了八成把握,我还是非常相信刘老头的人际关系的,一传十十传百,古志鹏的行踪便浮出水面了。 第一个目的解决了,我于是开始询问第二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有些难开口,无论情理上还是心理上,提起来都不太舒服。“刘叔,咱们谈谈陈静的问题吧……” 刘巍明显地打了个激灵,脸上神经都抽动起来了,眼神一下变得极为冷漠,明显是在排斥这个话题。但没办法,除他之外我已经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将话题进行下去,“您当初说陈静无法转世投胎,只能在人间游荡,她会不会再伤害谁?” “只是猜测……也许会也许不会……”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这种敷衍方式也太明显了,神经再粗也能听出来啊。我叹口气,还是决定继续问下去,“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她?或者能不能找到她伤害人的规律?” 刘巍抬起眼皮,“我不知道……她想让谁死难道还能不死吗?” “刘叔,您看这样好不好,您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至于调查和阻止的事就交给我,您只要向我提供一些信息就行了。” “你这是垂死挣扎!陈静的事情我躲还来不及呢,你却非要凑上去。” “我只是害怕再牵扯无辜的人,所以打算做做看。如果陈静是因为祭祀活动而复活的,我想应该有别的方式能够再让她安然入土,比如说另一种祭祀的仪式。” 我的话令刘巍有了些反应,他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走到我面前重新坐了下来,“你说的似乎有道理,古代人应该也想到这种祭祀存在风险,万一失败也应该有补救的措施。只是咱们连复活死人的仪式都还没弄明白,去哪儿找这种让人死了又死的仪式呢?” 第三部分 第67节:第四个队友(3) 看到刘巍肯坐下来和我商量了,我心里这叫个欣喜,虽然他说的有道理,我们所知道的少之又少,但这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搞不好老天一个垂青,稀里糊涂的就让我把谜团给解开了呢。 “查是一定要查,我早就有了长久战的心理准备,苦恼的是目前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早知道那个祭祀场这么重要,那些飞蛾也许就是守护在那里的神明……” 刘巍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打算去那里再看看?” 第18节 我愣了一下,随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个打算一直有,只可惜也只能停留在思想活动层面上,就算那个要命的妖怪已经乔迁新居去了别的地方,但我敢拿人头保证,国家已经把那里封了,想进去太难了,去茅山学个穿墙术还有点儿希望。” 刘巍咧着嘴笑了,眉宇间一副“找我啊”的样子,我一下恍然大悟,忘了老刘同志牛b的人际关系了!心理一下豁亮起来,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烟,“不过我这是有点儿庸人自扰,在刘叔面前没有翻不过的山趟不过的河,您认识的人比我掉的头发都多,这事您肯定能帮我解决好。” 这几句话说得刘巍很舒坦,他深沉地点点头,接过我孝敬给他的烟,“你要相信你刘叔的能耐,什么人我不认识啊?想去茅山学穿墙术,这简直是小菜一碟!不是我吹,我认识的茅山道士有一个连那么多,想找谁当师傅随便你挑!” 什么什么?茅山学艺?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不是想去当道士,您误会了……” “你看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跟我客气什么?刘叔我说话算话,明天早上就帮你联系!” 他这是真的假的?如果这话都能当真那他智商确实很成问题! “这事也需要您操心那我真是太不懂事了,您忙您的,我看我先告辞了。”我一边说一边抓紧收拾东西,余光瞟向刘巍却发现他正在盯着我笑。 “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我还能听不懂你的意思?岩洞确实已经被封了,凭我的关系想把你弄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托关系也要配合天时地利,这需要一些时间,你还是耐心的多等等。” 敢情是拿小爷开心呢!“让您把我弄进去已经给您添麻烦了,哪儿还能得寸进尺的要求时间啊?反正我也闲不下来,等您找到古志鹏的消息我马上就去拜访他。” 2.拜访 小茹的来访令我备感意外,心中还小小有些兴奋。接过她送来的果篮放到厨房,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洗好又递给她,“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来看看我,要知道我差点儿就不在了。” 小茹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大嚼起来,对于我的玩笑不做理会,注意力却被房间一角的写字台吸引了。她站起身缓步走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桌子上新鲜出炉的标本,“一把年纪了,没想到你还有兴致自己做标本。” 我微微笑了笑,走过去把标本拿起来,当初回到家整理东西的时候时候才发现背包中还放了一只困在塑料袋里的红色飞蛾,早就憋死了,为了纪念这次有惊无险的奇妙经历,我决定把它做成标本作为以后与人吹嘘的道具。 “你喜欢吗?” 小茹点点头,“这蛾子太奇特了,没见过这么红的体色,一般只有灰色和棕褐色而已。” “喜欢就拿走,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我表现得很慷慨,将手中的标本递给她,曾经有一度,小茹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想尽办法弄来给她。 “真的给我吗?”小茹露出相当灿烂的笑容,轻声道了声谢谢,把标本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我老公是做昆虫研究的,他见到这样奇特的虫子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心里堵的难受,就跟生吞了一只活耗子一样,这小妖精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明目张胆的从情人手里为老公敛财……她可真是个模范媳妇儿。 出来一趟给自己老公弄了份礼物,小茹再没心思多待一刻,寒暄了几句便打算回家给老公惊喜去了。我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心里忽然一阵泛酸……唉!记忆中的情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第三部分 第68节:第四个队友(4) 屋里的电话响了,我又向着小茹的背影看了一眼才回转身跑去接电话。是刘巍打来的,带给我一个久违的好消息,“我找到古志鹏了!这小子果然从三年前就开始隐居了!” 我不禁咧着嘴笑了起来,马上询问他的联系方式,电话里刘巍却说:“电话可以留给你,但我还是希望你亲自去一趟,老古受的刺激比我大的多,我担心他会很排斥三年前的事,所以还是见面的好,打电话他或许会直接挂掉。” 我也是这个意思,就算出于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还是有必要亲自去拜访。找来纸笔抄下古志鹏的住址,刘巍又特别叮嘱我说:“陈冬的事情暂时别跟他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就怕有个万一。” 我连声称是,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挂上电话,我翻出父亲当年的老照片,盯着古志鹏三年前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他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该怎么办呢?” 3.古志鹏 三年前的突变彻底摧毁了古志鹏的心智,他躲到了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就算我提前预习了他的样貌,但真正见到他时我还是几乎没认出他来。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布满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肤色已经被太阳晒得黝黑,一丁点知识分子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看到有人来找他他显得十分吃惊,赶忙将我让进屋里,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前后忙活,最后终于坐定身子,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太久没人来过了,什么都没准备,只能委屈你了。” 我赶紧摆手,“您说这是什么话,是我突然到访打扰了您。” 古志鹏笑了笑,端起水杯自己先咽了一口,“刘巍联系过我了,他说你是老言的儿子。” 我点点头,“我叫言劭跃,还请您多关照。” “我知道你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刘巍说你有事想找我商量,尽管说出来吧。” 来这的路上我便前后左右地仔细设想过,就怕说出什么话吓坏了古志鹏,首先小石的事不能再提,免得他又触景伤情精神崩溃;其次陈冬的事不能让他知道,料想连刘巍都被刺激得想去出家,古志鹏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又不可能什么都不问,只能避开那些所发生的不幸事件,专挑一些理论性的问题讲。 我从背包中翻出那些特殊的石头放到桌子上,“这东西您见过吗?当年我爸遇害的那个岩洞里有个水塘,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了。” 我看到古志鹏的手抖了一下,料想是不小心回忆了一下当初的经历,于是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些石头在水塘里能发光,不过只是上面刻符号的地方发亮而已,您有没有注意过?” 古志鹏摇摇头,一脸的疑惑,“当初注意不了这些……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这些了。” “石头是各种各样都有,但刻上的符号只有这一种,凭您对祭祀方面的研究,能判断这符号代表什么意思吗?” 古志鹏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然后起身从后面的书架取出眼镜戴上,再次仔细研究起来。许久之后,他叹口气,摘掉眼镜放到桌子上,“是我学术不精,实在看不出这符号有什么意义。若说这是一种文字,我看不像,莫非是祭祀专用的某种咒文?” 看起来这东西确实与祭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古志鹏识别不出也没有办法。 “这东西会不会是祭祀时候必不可少的道具呢?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它,会不会直接导致祭祀的失败?” 我说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古志鹏的注意,他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示意我继续说。这说明有门儿!我还担心一提到这个话题他会变成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于是赶快趁着热乎劲儿继续问道:“我对祭祀方面的专业知识知之甚少,所以特别过来跟您打听,举行这种祭祀活动有没有特定的条件?比如什么天时地利之类的。” 古志鹏点头表示肯定,“这种祭祀活动对古代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必要的讲究还是有的。只是这种行为地域性很强,不同地区的人会有各不相同的祭祀形式,并且和时间也有很大的关系。说到这一点我便惭愧得很,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却没能确定这种令死人复活的祭祀活动必须要遵循什么样的条件。” 第三部分 第69节:第四个队友(5) “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祭祀活动失败了会怎么样。” 古志鹏呵呵地笑了两声,“这个我其实也考虑过,只苦于找不出答案。但料想祭祀是如此严谨的事,如若失败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听到关键问题了,我心里暗暗紧张,不自觉地向前探了探身子追问道:“会怎么样?” 古志鹏摸了摸下巴思索一阵,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会引起反效果吧,比如说本来已经死掉的人没有完全复活,而是像个行尸走肉般存在于世。” 温柔版的生化危机?这个结局也没差别,但潜意识里觉得一定不会是这种完美结局,于是又追问一句,“这种不小心复活的活死人对真正的活人会不会有攻击性?” 古志鹏未加思索地回答我,“大概会有吧……或者说一定会有,如果它还存在活着时的记忆,它就非常有可能去攻击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吐吐舌头,觉得陈冬真是死的太冤了,分明处处为女儿着想,却被自己女儿莫名其妙地害死了。可是回想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又觉得他们两个其乐融融,不像是发生过亲女噬父的悲惨经历。 “如果真的因为仪式失败而产生了活死人,这个人会不会自己消失?还是就这样一直游荡在人间?” 古志鹏定定地看着我,本来就心虚,弄得我急忙回避他的目光,只听见对面传来闷声一叹,随后他缓慢地继续说道:“祭祀失败而复活的人并不是人,而是杀戮的妖怪,它会杀死所有出现在它记忆中的人,也许还会波及其他无辜人。唯一能够阻止它的,就是以正确的祭祀形式再次超度它,让它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我真想拿个本记下来,觉得古志鹏马上便要吐露出真正的消息了,谁知他却适时闭了嘴,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我忍不住追问道:“真正的祭祀形式什么样?” 古志鹏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4.意外的收获 进了家门我便一下瘫在床上不想动,心中不免有些沮丧。虽然不得不承认古志鹏知道的就是比刘巍多,但真正在意的问题他仍然没有答案。我闭上眼睛想了下,然后用手指在另一手的掌心处画着特殊符号的形状……就这么寥寥数笔,到底是什么意思?古代时候也不兴写个字典,看看我们后辈解读起来多麻烦! 这个信息是朦胧中古代女子留给我的,必然是非常重要的道具,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但是……锁眼在哪儿?我拿着钥匙应该往哪儿捅?真是伤脑筋! 下一步该干什么?无论是特殊符号还是真正的祭祀仪式都没有线索,貌似已经到了事件的瓶颈,就我个人来说努力到极限了。我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但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想了一下午,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似乎只能盼望刘巍真能成功把我再弄到岩洞里去。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坐起身,懒懒地走去开门,古志鹏竟然站在门开,大喘着粗气,额头上斗大的汗都顺着脸颊往下流。上午才分开,他怎么又追过来了?我心里不解,却将他让进屋,“您快进来,我给您倒杯水。” 古志鹏进到房间里却没有坐下,而是将手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到桌子上,“你走了我才想起来,你父亲曾经将一本工作笔记遗留在我那里,思前想后,还是尽快给你送来的好。” 我非常感激的连声道谢,这人的素质就是比刘巍高,做事先为别人后想自己,他明明可以打电话叫我过去取,却害怕耽误事情千里迢迢地追着我送来了。 我将笔记本收好,看到古志鹏紧张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他长长舒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超人赋予他的使命一般。他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的一仰而尽,放下杯子便向我告辞,说他必须回去,否则该没有车可坐了。 我也没有太留他,毕竟人家归家心切并没有错,强留人家过夜也体现不出自己热情好客。但送送还是必要的,我一直把他送到两里地外的车站,“下次这种事你就别自己过来了,打个电话我会去找您拿。” 第三部分 第70节:第四个队友(6) 古志鹏摆摆手,“孩子,这是两码事,这事情这么重要,上午时候我本不该忘的。” 我嘴上说“忘了也没什么”,心里却嘀咕上了,古志鹏的草屋中就数书柜上落土最多,料想这小子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以后便真正堕落了,这么大的书柜也就只能作为储备柴来用了。 只是这本记录的是什么内容?还至于他亲自跑来送一趟?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把车盼来看着他上车坐定,便扭头往家奔去。 我先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都是些晦涩难懂的中国字……我皱了下眉头,厌烦情绪一下子便涌上心头。于是躺在床上费力地撑着眼皮,硬着头皮读出声来,然而翻页时一张便签纸竟从里面飘了出来,正好落在我脸上。纸条边缘很不规则,不知道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并且撕得很粗鲁,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三幅简笔画。终于出现我可以破解的东西了!我兴奋地坐起身,把纸片工工整整地摊在面前仔细看,图形就是比汉字牛b,就算什么都不懂也好歹能照着编个故事。 三张图第一张画了一个燃着的大火堆,周围五个点燃的小火堆;第二张画了一个人面对火堆跪下来,我一眼便看见他手上戴着一串铃铛;第三张画最为诡异,解读起来应该是那个人用刀把自己的手指划破,把血滴在了火焰中。 这画是什么意思?此刻我才反应过来不应该那么早就放古志鹏回去,留他在身边当个在线翻译也好。后悔来不及了,又不可能叫刘巍过来,只好先按自己的方式先推猜测几个可能性,等转天再去找古志鹏询问。 不过这画是从哪里临摹出来的?我翻看全本日志也没找到相关记录。该不会这就是正确的祭祀方式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爸干什么要藏着掖着?早就应该公开于世然后跟牛顿爱因斯坦同时写进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去。而且这图形画的这么简单易懂,连我这种菜鸟都能看明白,古志鹏没理由看不懂啊……可是如果他看懂了,也应该早写进吉尼斯世界纪录了,不会现在还扛着锄头种地吧? 那这图形到底什么来头?我到底应该怎样解读呢? 其实从第一次看我便注意到了图中人手上戴的铃铛,虽然很难看,无论从款式上还是质地上,都无法跟梦中仙子戴的相提并论,但它起码也是个铃铛,在这种困难时期,它就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根会丁零零乱响的小草。 转念一想,这群古代人对铃铛有着怎样的感情?这么看来这东西该是个必备的通关道具。 古志鹏送东西给我,及时提醒了我两点,第一,老爸的研究脚步是无法预测的,没有他想不到的,只有我猜不到的;第二,父亲的大部分工作笔记保留在家中,但还有一小撮流落民间,是时候该让它们认祖归宗了。趁着刘巍那边还没准备妥当,我还是先把父亲的手稿全部整理一下的好。 刘巍手头不会有父亲的存稿,就算有也都被他撕下来擦玻璃了。电话询问古志鹏,知道他手上也已经没有了父亲的任何笔记,送来给我的就是唯一的一本。小石和陈冬已经命丧黄泉,想跟他们要只能自己跳井,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梅阿姨了。 我们约在街心公园的观赏亭里见面,这里是有很多回忆的,从前老爸没时间照顾我,都是小梅阿姨买好饭菜约在这里交给我的。如今物是人非,再次抚摸已经被人弄断的栏杆,心里不禁思潮澎湃。 王淑梅的身影很快便从假山后面闪了出来,我赶快迎上去,“您这么忙还要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王淑梅一边笑笑,一边交给我一个厚厚的纸袋,“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资料,还有一些存在电脑里的也帮你打印出来了。” 我感激的连连道谢,急忙伸手接过,或许这些东西里面并没有我想知道的线索,但谁知道呢?也或许留有一些蛛丝马迹。 王淑梅看出我表情的变化,缓缓语气问道:“这么着急让我送来你父亲的研究资料,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本想摇头,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小梅阿姨也是个研究者,当年又是父亲的左右手,或许她也知道些什么。于是从口袋中翻出刚刚发现的简笔画递给王淑梅看,“您看看认不认识这张图。” 第三部分 第71节:第四个队友(7) 小梅阿姨的嘴角始终挑着笑,我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看了会儿便轻轻摇头,“没见过,这画的是什么?” 我真失望,不过也是意料中的,只得收回纸张换以另一个问题,“您对父亲的研究了解多少?” 王淑梅明显愣了一下,眼神变得闪烁起来,好半天才呵呵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如果您知道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不是强迫,只是强烈地希望能告诉我。” 王淑梅没有直视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脚底看,“你父亲研究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职员,或许帮不上你什么忙。” 她这种态度让我一下子便心凉了,记忆中小梅阿姨从来没对我露出过这种表情,“您有苦衷吗?” 听了这话王淑梅出人意料的没有否定,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bingo的光芒。我非常吃惊,不是因为王淑梅瞬间对我的诚实,而是因为似乎有人正在极力掩盖着什么东西。 “威胁您的人是我认识的吗?” 王淑梅摇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劝我,“放弃你父亲的研究,这件事就让它这样沉下去吧,阿姨不会害你。” “如果我执意要进行下去会怎么样?” “会有生命危险。” 5.阵容 厚厚的资料被我扔到地上,我连看的欲望都没有了。小梅阿姨说得很明确,父亲的研究一直被人监视着,所以这些研究资料一定被人过滤过,有用的信息一律收归己用了。我又恋上了我的床,一旦躺倒在床上便完全被被褥粘住了,一动都不想动。 从口袋中掏出简笔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还是那样寥寥数笔,却已经能体会父亲的心情了,他一定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祭祀相关的线索,又知道自己正被人监视,所以第一时间临摹了一个备份寄放在古志鹏那里以防万一。如果这样想这张破纸的身价便陡然涨起来了,老爸这么费尽心思地保留它,也许它真的正是祭祀的正确步骤。 刘巍适时登门造访,站在门外的他一脸阳光与春风,一进门就兴奋地对我说:“你卧底的事我已经搞定了。” “哦?”这真是个好消息!正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刘巍天神一般给了我新的希望。 他在桌子上放下空白表格,“尽快填好交给我,下次来就能发你出入证了。” 第19节 我用手一捻发现空白表格有三张,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刘巍的用意,连忙摆手,“我这次绝对不会再把菜哥他们牵扯进来,谁知道这次会遇上什么事,太危险了!不行不行!” 刘巍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起来我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嘴角挑起一丝笑,这让我由衷的一阵心惊,猜不出此刻他在想什么,只听他道:“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要不然我重出江湖陪你一趟。” 我心里这个冒汗!这爷爷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当年拖累了某爹,现在又想连某儿子一起拉下油锅?我才不自找麻烦呢!心里打定主意,脸上马上堆出笑容,“您又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刘巍却是一脸严肃,“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能随便逗你玩?时间紧迫咱们要尽早动身。” 我小小声地说了句,“您去不方便吧?” “嗯?”刘巍听见了,眼珠子马上瞪了起来,“是你不方便还是我不方便?你是女的还是我是女的?” “不是那个不方便……”我赶紧找辙,“我是想让咱们分头行动,现在对我来说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是陈静死而复活的事,二是那个特殊符号的事,两件事都迫在眉睫耽误不得,所以咱们两手抓两手硬,我去祭坛想办法解决陈静,您利用您强大的人脉解读这个奇怪的符号。” 效果不错,刘巍动摇了,但他还是坚持要找人陪我去死。找个陌生人放到身旁可是不舒坦,万般无奈下我答应他还是会拜托菜哥和小楚,至于他们经历过那些还会不会答应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6.拘留 菜哥的电话打不通,我正要打给小楚的时候,这小子正巧给我打过来了。我接通电话还没顾上吭声,电话那头就传来小楚焦急的声音,“少爷!快来救命!菜哥疯了!”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还隐隐传来菜哥的叫骂声,莫非他又在耍酒疯了?我心里咯啦一下,一边抓起钥匙奔出房门一边打听地址,“我没到的时候你要顶住!千万别让菜哥伤人!” 第三部分 第72节:第四个队友(8) 犯罪现场十分混乱,地面凌乱不堪,除了破碎的家具外还有三五个破碎的人躺在地上。一片狼藉之中,菜哥屹立不倒,一手提着一根椅子腿,另一手举着啤酒瓶子,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跟菜爷叫板!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是啊,这些人太大胆了,怎么敢跟菜哥动手——并且是喝了酒的菜哥,这小子在酒精作用下都敢鞭尸,对付这几个喘气的就更没有顾虑。 我怕菜哥闹大,赶紧抢过他手中的椅子腿扔到地上,“你是不是又喝多了?没事闲的惹事玩?” 菜哥却扭头看我,什么都不说,先张开嘴向我哈了一口气,“你闻闻有酒味吗?” 我不禁皱起眉头,别说,什么味儿都有,还真没有酒味儿。 不过说到这里菜哥更气了,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菜爷爷我点的酒菜刚摆上桌,这帮兔崽子就过来闹事!害得我一口都没嚼,全都孝敬土地爷了!” 菜哥个子不算显眼,但却天生一脸凶相,一般情况下没人敢主动找他麻烦,除非是旧怨家来算账。 “这几个人你认识吗?不会是找你要债的,或者是谁家姑娘的亲戚吧?” 菜哥足足实实的一口吐在地上,“要是我理亏倒还好了!这帮小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下!你看看,这脸上还有巴掌印呢!”说着话他伸过脸让我看,果然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山,还真挺明显。 小楚闷在一旁不说话,我不禁埋怨他道:“让你拦着点儿,你可真不中用!” 没想到小楚竟然也哇哇地叫骂起来,“就应该弄死这帮孙子!我是上去劝架的,也不知道谁阴了我一脚……疼的我啊!你看我现在还剪刀脚站着呢……要是耽误了老子的性福看我不灭他满门!” 我方自然是大获全胜,但后果也没好到哪去。受到惊吓的群众和无辜受损的店家联名将我们告到了派出所。 他们两个老老实实地在大厅里蹲着,我就算是个自由人,想打听受理此案件的警官,于是四处赔笑又敬烟,谄媚到了极点,终于受到某人指点,手指头指向我身后,“审讯二室,陈警官。” 我马上道谢,急急向二室跑去,没料到却迎面撞上一个警察。这家伙身子骨真硬,撞得我都有些发晕,等我定睛一看才真正吃了一惊,这不是包公头吗? 包公头看见我,眼睛都立起来了,动了半天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进门了。我见此情景真是哭笑不得,不是因为他见了熟人不打招呼,而是看到他进的那间屋子正写着审讯二室。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老天玩我! 我就这样在门口站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以前一起经历的可以用“尴尬”二字来形容,并且打从心眼里觉得不会再有重逢之日了,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我们两个竟然又面对面了。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的门腾的一下开了,包公头拿着几张表格站在我面前,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资料,“楚小岛和古硕都是你的朋友?” 这案子果然交到他手上了,我必须抓紧时间让他们两个脱身。岩洞之行已经排上了日程,不能被这等突如其来的荒唐事给打断了。必要时可能还是要找刘巍帮忙,目前来看交给他打点是最省事的。 可是我还没说话,包公头竟然长声一叹,将资料塞给我说道:“我管不着你们,自己去审讯三室想办法。”说完便毫无留恋地在我面前关上门,都险些夹到我鼻头。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不知道这个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怕自己徇私情对我们执法不严?可是我们和他的关系有这么好吗?感情深到他害怕自己无法秉公办理? 还是要照他说的做啊!我撇了撇嘴来到审讯三室门前,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规规矩矩地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很模糊的一声“请进”,我于是推门进去,没想到下巴再一次耷拉到了脚面上——桌对面坐的不是小刑警吗?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吉天沐! 他受到的震撼不比我差,我们两个相互对视了足有两分钟,谁都没有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那跌宕起伏的脑电波里。最终还是我先恢复了正常,将手上的资料递过去,嘴里却问道:“你伤势怎么样了?我以为你会多休息休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工作岗位了,真是好青年。” 第三部分 第73节:第四个队友(9) 小刑警面无表情,话语里却满是埋怨,“多谢关心,还死不了。”他将资料打开来仔细看了一遍,眼神马上变得冷峻起来,“你们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不出点儿事觉得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吗?” 我赶快摆手解释:“这事不怪他们两个,是已经进医院的那些人不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菜哥他们属于正当防卫。” “现场捡到几颗牙,不是你那两个朋友的吧?下手这么狠难说谁对谁错……毕竟你说的那些犯人都进医院了……调查清楚再说吧。” 我一听心里就急了,出入证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有效期就前功尽弃了! “能不能早点儿?” 我瞬间想了很多东西,所以脱口而出希望小刑警能网开一面。但小刑警马上摆出一张扑克脸,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你以为法律是开玩笑的吗?” 当然不能拿法律开玩笑……只是最近违法犯罪的事情做太多了,潜意识里觉得偶尔犯犯法也没事,人际关系才是王道!料想刘巍也不是凭真本事帮我们弄到出入证,还不是因为他庞大的人脉? 跟小刑警面前可不能这么说,我马上堆出满脸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一个很重要的考察!必须带着菜哥他们同去。” “地球是靠什么转动的?”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大概是因为磁场或者太阳风……” 小刑警听完点点头,“不错,所以不用担心缺了古硕和楚小岛两个人地球就不转了。”言下之意就是没得商量。 “您可别回的这么坚决啊!凡事都好商量嘛,实话实说我其实打算再回岩洞一趟,所以他们两个必须要跟我同行。” 听到“岩洞”两个字的时候,小刑警的面色明显一沉,眼睛里满是厌烦。但他是职业警察,虽然不高兴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等我说完才用平缓的语调问道:“上次没死你心有不甘,这一次一定要成功丧命才甘心是吗?既然是这样我更不会放古硕和楚小岛了,待在这里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了。” “那地方被国家接手了,按道理不会再有不明生物存在。小楚和菜哥熟悉地形,所以我才死活要他们同行。其实你也是最佳人选,能跟我并肩战斗到最后一秒,可见你也是个超人。” 小刑警赶快摆手,“你就不用考虑我了,另外,这警察局不是我开的,我说了不算。如果你真想让小楚他们早点儿离开,就要去医院找那几个被你朋友打伤的人,只要他们不再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我也就没有理由再留他们两人了。” 这是好办法,我立刻转战到医院,苦口婆心外加威逼利诱,终于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同意撤销对楚小岛和古硕的一切指控。回到警察局后和小楚他们一说,两个人都显得非常兴奋。我有些不解,“你们两个不怕死啊?我以为你们会一边朝我扔拖鞋一边不停咒骂我,毕竟别人看来我又把你们拉进是非之地了。” 菜哥却是摆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是真的无所谓,这男人上一次没有发挥超人效应本来就很是郁闷,这次这个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小楚自然也二话不说就加入进来,但他又向我做了另一个大胆的提议,“小刑警有枪……能不能把他也带上?” 说实话,小刑警确实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搭档,且不说他人怎么样,单看他胯下的那把枪就觉得很靠得住。只是人家上一次就几乎踏进人肚子里转世投胎,现在再去求他保不齐人家一激动就把我们赶出门去。小楚劝我没尝试过就不要轻言放弃,我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敢情你不是顶着口水冲锋陷阵的那个人是吧?说得多轻松!人家是练家子!有本事你去尝试一个我看看。” 小楚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声冷哼,推门便进入了小刑警的领地。十几分钟过后,小楚出来了,脑袋耷拉到了肚脐眼,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看起来失败了,这是我意料中的,并且心里竟然很不要脸的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看你这德行就知道被人家喷了……小刑警说什么了?” 第三部分 第74节:第四个队友(10) “他教育了我一顿……说我大好时光不能荒废,就算不能为社会主义作贡献也不能做国家的蛀虫人民的垃圾……我进去只是问他愿不愿意与我同行,他就说了那么一大段不着边的话。” 我一阵窃笑,“你被他逮到多少次了?你就是一坏痞子!” 小楚不服气地撇撇嘴,“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不就比我少一次吗?好歹我也算尝试了,不像你躲在这里畏首畏尾的。” 我还没说话,菜哥魄力十足地推开我径直走进房内。但仅仅两分钟之后他便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我禁不住调侃他,“真快!是不是用上了你的瞬间漂移大法?” 菜哥也不搭理我,本身失败了就没什么可说的,但还是决定跟我们汇报一下,“我就直接问他,能不能把枪借我们用一下。” “哇哈哈哈……”我立马笑喷了,“你还能活着出来真该烧香拜佛了!小刑警还是挺善良的,肯放你出来。” “他当时就变脸了,我一看苗头不对就赶快出来了。” “废话!你跟警察要枪,那不是跟天安门广场上裸奔一样找死吗?你这是不关进去蹲两天不舒坦啊。” 面前的门砰的一下开了,我们三个都吓得缩了下脖子。小刑警指了指我,“你进来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又进去了。 不会吧?他们两个的恶行让我来买单?我有些犹豫,本来小刑警这类人就不是我擅长接触的,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但总归是要进去的,我只好顶着一头的阴云缓缓进了房门,进去的瞬间用余光瞟见菜哥和小楚给了我一个“加油”的手势…… 唉!不求别的了!哥们儿要是惨死,在停尸房给我留个好位子就行了! 就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被要求罚站,我在房间一角默默地站着,不敢抬头,一直盯着脚尖,还时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眼桌子前面的小刑警。他正在打电话,料想电话那头不会是女的,看他冷漠的表情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终于挂断了电话,靠在写字台一边看着我,“从岩洞回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还愿意再回去送命?” 原计划岩洞一别就再不会见到小刑警,谁知道菜哥和小楚真会犯事,竟然又栽到小刑警手里了。只是他不是刑警吗?怎么又客串到这种基层的派出所来了? “你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降级了吧?被刑警队开除出来了?” 小刑警倒没有露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愤怒样子,他还是那样舒适地靠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还没完全复原,所以申请来这里帮忙。” 这小子是不是傻了?不会真的打心眼里崇拜自己的职业,时刻惦记为人民做好事吧?负伤了难道还要带病工作?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我早就申请三个月的带薪病假了,他倒好,还特地申请调到这种基层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他绝对是劳模之后,后背也刺着四个大字:人民卫士。 “不要故意岔开话题,我记忆力很好,就算你背完整本《三国志》我还是记得问了你什么,古硕还特地跟我借枪,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好又原原本本将事情讲给他听,包括发现了刻有特殊符号的石头,以及对陈冬死因的怀疑,还提及了他住院时经历的女鬼事件。我倒是完全不担心小刑警不相信,甚至还期望他能从某些细节里找出一些有效信息。历时半个小时,我将故事大纲大体介绍完毕,只等着小刑警给我答覆。出人意料的,小刑警第一次在听完故事后露出极为诧异的表情,“我昏迷的时候有人想害我?” 我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是人,是女鬼。你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替你死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还是建议你给人家上炷香——虽然你并不认识她。” “为什么会害我?我与她也没什么恩怨……”小刑警眼神混沌起来,大概是猛然间听说自己也被卷入其中而感觉有点儿难以接受。 我走上前,像个长者一样拍拍他的肩,“其实本不该告诉你,看起来你也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我们几个就是传说中正义的化身,已经决定要跟最终boss死磕了,并不是一定要把你拉进来陪葬,方便的话可以把抢借给我们来代替你的位置。” 第三部分 第75节:第四个队友(11) 小刑警也没跟我抬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们先回去吧。” 然后稍晚些时候,他打来电话,告诉我他愿意参加我们的“讨伐女鬼敢死队”。 终极阵型排布好了,我赶快打电话让刘巍多弄来一张出入证,自己则全天闷在家里策划整个行动。由于上一次行动前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导致几乎全军覆没,这次行动虽然加入了小刑警作定海神针,但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问题。 上次随身穿的超级防弹衣,这一次也必不可少,还要记得帮小刑警准备一件。火把手电必然不能少装,同时为了预防飞蛾的毒粉,我正在四处联系防毒面具。 一个星期之后,出入证到手了,拿到的一瞬间我觉得一阵心凉。为了寻找父亲死亡的原因以及陈静死而复活的真相,我几乎天天盼夜夜等,但当出入证真的捏在手里,我才忽然觉得心慌。四张出入证,表示四个人的性命,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与世长辞,不加倍小心是算计不过死神的。 集合的时候我到的最晚,看到地上的大包小包就感觉一阵头晕。轻装上阵才是王道!否则到时候想逃都跑不动。“这都是什么啊?”我朝最近的一个背包踢了一脚,却没想到叩的一下踢到了铁板,脚丫子硌的生疼,于是俯下身拉开背包的拉链,竟看到包里露出杀虫剂的一角。 “我日!这是谁的包?” 小楚赶紧举手,“我准备的!吃亏吃一次就行了,这次再碰到那些扑棱蛾子就用化学武器伺候!” 我无奈地叹口气,这其实是好事,说明小楚为了这次行动也动了不少脑筋,只是杀虫剂有用吗?那种数量的飞蛾可不是一瓶驱虫剂能消灭的。 菜哥带了什么?我禁不住上前盘问:“你不会又带了吹风机电风扇之类的累赘同行吧?” 菜哥很神秘地眨眨眼,拉开拉锁露出包里一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我给那个兔崽子准备了好料!这次它要是再敢招我,我把它肠子都挤出来!” 这家伙的思维方式很好推测,看到他这样自信满满,瓶子里装的无外乎是两样东西,“是汽油还是硫酸?” 菜哥愣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但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做事动动脑子,咱们随行的是一个忠党爱民的人民卫士,考虑到你带的东西会威胁社会治安,他可能会直接没收。” “那你让他把抢给我用,敢情他是随身带着保命的家伙。” “你跟他讲条件?他一个下劈你就不存在了。” 安抚好菜哥的情绪,我转过身来到小刑警身前,“咦?你的行李呢?” 小刑警冲我摊摊手没说话。 “你就带了把枪?” 真有他的!他是不是太自信了?连口粮都不准备,万一被困在了什么地方,饿极了他是不是打算把我们煮了吃? 7.群葬之地 刘巍专门为我们准备了车,省了坐火车的颠簸之苦。但小楚却牢骚满腹,“上一次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姑娘,我一直都没忘记,我有预感,如果这次还是坐火车,没准还能遇到那姑娘呢。” 第20节 别逗了,我们这身装备去坐火车?菜哥那样左手汽油右手硫酸,不拘才怪呢。谁都没搭理小楚的提议,他只好一脸不爽的也钻进了面包车。 岩洞果然被国家接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考古人员,走到哪儿都有人来检查我们的出入证。按照刘巍的指示,我们找到了林姓的一个负责人,他看了我们一眼,了解地点点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进去。” 洞里已经面目全非,墙壁上挂着工作用灯,把这里照的跟白天一样。洞口的地方已经架上了梯子,爬上去却发现上面的人更多。 我忍不住低声问了句,“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发生意外的吗?” 这话问的唐突,脾气不好的听见后会赏我一嘴巴。但我太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了,看他们有条不紊的忙里忙外,似乎真的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怪物也是欺软怕硬之辈,四个人就上前欺负,四十个人就躲起来不敢现身? 第三部分 第76节:第四个队友(12) 看这情况还带着小楚他们干什么?现在人气这么旺,还有什么危险可言?我一个人就够用的。 来到岩洞深处的大厅,一群人正蹲在水塘里做研究,我不动声色地走到突出的石台上,仔细查找父亲当年留下的血字。但找了几遍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我心里“咦”了一声,叫住了一个工作人员,“对不起,我想打听一下,这石台上以前有字吗?” 那人奇怪地看了看我,“你是新调来的研究员吧?是不是记错了?石台上没有字,水塘里的石头上才有字呢。” 这些研究员一定会发现石头上的符号,这是我意料中的事。但他们怎么能确定这是种文字呢? “这方面的信息我应该找谁来问?” 工作人员指了指水塘里的几个人,“他们是特地找来的专家,来研究这些天人文字的,要是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他们。”说完话他转身要走,我却一下子拉住他的胳膊,反到把他吓了一跳,“干吗?还有什么想问的?” “天人文字是什么意思?不是南鸾文字吗?” 工作人员轻蔑地笑了两声,在手掌上重复着特殊符号的笔画,“这是天人文字里面的一种,是在部落中普遍流传的一种简单符号。这里是某个部落的群葬地,他们把所有死去的人都埋在这里,然后定期过来拜祭,在石头上刻上这种文字再投入水池中,代表他们对死者的思念之情。这应该算考古界的常识了吧?你是怎么做专家的?” 这里……是群葬地?不对啊……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如果这里真的是南鸾人的群葬地,那还研究个屁啊!就算把每块石头都摸一遍也无济于事,这里根本就不是祭祀的场所!他妈的!折腾半天还差点把自己半条命都搭在这里,敢情连目标都找错了!怪不得这里会存在那种怪物,埋死尸的地方,灵异事件必然少不了! 我心里不爽,也不管研究地是否要求肃静,大声招呼了其他三人便往外走,“走吧走吧,这里不是小爷该来的地方!” 在外面找个隐秘的地方,我把心里的苦闷告诉给他们,小楚听后也气得哇哇大叫,“搞什么啊!好不容易找到厕所,竟然还是女厕所!” 菜哥却显得很冷静,或者是他根本体会不到我生气的原因。但他却提出了当前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打道回府吗?”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可行性吗?既然这里不是祭祀地,陈静的事情也必然不能在这里得到解决,无论如何我也只是个找爸爸的毛头小子,回去的话还能找刘巍和古志鹏商量一下。 我把我的想法跟其他人说了,料想他们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在这里露营一晚,明早便搭车回去。 菜哥和小楚很不高兴,他们准备了一大堆武器放到背包里,现在却没有用武之地,还要原封不动的再背回去。但我还是先跑去找小刑警聊天,这一次我是特地找他来同行的,却什么都没做,这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他正往火堆里加柴,并跟我们保证今晚他来值班,让我们放心睡觉。 “抱歉让你白跑一趟。”这话出自真心,希望他能原谅我。 小刑警却冲着我微微一笑,“应该庆幸这一次大家都能完好无损的回家,你父亲的事不用急,以后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听着火堆里霹里啪啦地响,心里不免有些丧气,“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再追查下去了?事事不顺,是不是老天在阻止我?”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我倒觉得是老天在帮你。你不是说是梦里的那个古代女子指引你去的水塘,才使你发现了石头吗?那么她其实是在提示你从前找的都是错误的地方,这难道不是上天在帮你吗?” 想想确实是这样,我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其实想想我还算好,只是一想到我爸心里就不是滋味。老爸毕生的精力都放到了这个研究上,甚至死在了这里,可悲的是他所找到的地方竟然是错的,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伤心欲绝。” 小刑警拍拍我的肩膀,又往火堆里添了两根干柴,“可是我听你说的,你父亲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他不是一直在阻止你吗?” 第三部分 第77节:第四个队友(13) 事情在今天遇到了颠覆性的转变,我郁闷得半宿没有睡觉。身边有小刑警站岗放哨倒是不用担心人身安全,早上六点多爬起来还看到小刑警正尽职地蹲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四处张望。 看到我懒懒地爬起来,他对着我笑了笑,“看起来睡的并不好,想得太多小心精神衰弱。” 我也冲他笑笑,却笑得很无力,最终只是长叹口气,“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不过给我足够的时间就行。” “你的恢复能力确实不一般,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咱们还没走到尽头,只是遇到一个转折而已,就像咱们面前的这条河,现在只是条小溪,但只要时机到了,它就会变成一条奔腾的大河。”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眉头皱到一起。 我发现了他的表情变化,不禁追问道:“想起什么来了?你自己看看你的表情。” 小刑警呵呵笑起来,看起来憨憨的,摸了摸头说道:“我有两点遗憾,正好说给你听听。”见我点头兴许,他于是继续说道,“首先让我心里别扭的,就是眼前这条皮筋一样的河,我在这里看了这么久,为什么一次都没看到它奔腾壮阔的景象?” 哦?真的!他不提还真没注意!上一次只在一天之内我们就看到了那等壮阔的景象,现在等了这么些天却一次都没见过……为什么呢? 心里琢磨着,却听见小刑警说出了他的第二点遗憾,“那条能伸能屈的小河起源在咱们熟知的那个岩洞里,你父亲不是也曾经担心人在岩洞里移动时如果赶上溪水暴涨,里面的人便会身陷危险之中。我其实很担心里面工作人员的安全,还特意询问岩洞的安全性,但他们却告诉我洞穴里安全得很,地下河流淌的平稳,还没发现地下河暴涨涌出岩洞的痕迹,这不是和你父亲的研究结果完全相反吗?” 我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就变了,小刑警的一席话一下扎进了我的大脑,令我浑身都机灵起来。我怎么会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这两个疑点?上一次我和菜哥他们确实看到了波澜壮阔的皮筋河流,但眼前这条一定不是曾经看到的那条!一定是顺流而上的时候走岔了,不知不觉走到了错误的源头。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哇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一把抓住小刑警的手不停地摇晃,“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小刑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便一脚一个一共两脚将菜哥和小楚全踹醒了,然后也不搭理他们震耳欲聋的抱怨声,嬉笑着收拾起随身的行李,“都醒醒都醒醒,现在才开始动真格的!” 第三部分 第78节:这里是哪里(1) 第八章这里是哪里 1.好像走岔了 我很兴奋地把大家都叫到一起,向他们宣布了我最新的想法。我还是坚信父亲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虽然一切只停留在猜测阶段,所以要问他们是否还愿意跟着我继续走下去。 菜哥和小楚义无反顾,心中窃喜自己精心准备的武器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朝,但是小刑警那边就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说话时我特别注意他的表情,他稍微一皱眉就能让我的心脏停跳两秒。 鼓舞人心的言论发表完毕,我静待小刑警的回答,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眼神淡然,沉默了良久,忽然抬头看我,“我倒没有特别想退出,只是一旦遇到危险,大家要以人身安全作为第一考虑要素。” 我偷偷长舒一口气,表面上却没有作反应,“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是肉身凡人,对自己的性命还是看的比较重的。”菜哥与小楚也一个劲地点头,生怕小刑警张口喷出个“不”字。而结局是很完美的,小刑警同意继续跟我们混下去。 我于是跟他们说了自己的粗略计划,真不是那种拿得出手的,但对我这个外行来说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咱们就在起点等,等到溪水暴涨的时候我们就抓紧时间沿河而上,一旦溪水退去咱们就停下来,免得又走冤枉路。” 菜哥马上举手示意,“河水暴涨的周期根本判断不了,咱们不会一直这样耗下去吧?方便面和压缩饼干虽然带的不少,但总会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言太公钓鱼?那可真是愿者上钩。” “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原始森林,食物不够随时可以派人去买,咱们徒步走到群葬地也不过一天,路程方面应该不是问题。”不过他说的还真是个办法,我还真打算实在不行就摸鱼来充饥。 小刑警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像你这么乐观的青年还真是少见,不要随便拿墓葬群的距离作比较,你又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口水溪源头离这里多远,古硕担心的不无道理,咱们还是充分准备好再动身不迟,不能急在这一刻。” 小刑警是个极细心的人,可能是职业的关系,考虑问题非常全面。但此刻我心急得厉害,根本听不进他的劝告,只是摆了摆手,一脸“你多虑了”的表情,“附近有群落遗址,不远处就有群葬地,料想他们祭祀的地方也不会有多远。” 小楚在身后小小声地说了句,“你怎么知道祭祀地方不远?古代皇帝都喜欢跋山涉水去泰山祭天,你说这一路远不远?” 这不是扰乱军心吗?我用手肘狠狠给了他一下。 见我一副吃了铅球铁了心的样子,小刑警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动身之前又重复了一次他的观点,“遇到危险先保命,不要盲目逞英雄。” 简单进行了分工,小刑警作为小队的保安队长,时刻保护着我们的生命安全。这小子太尽职了,即使没排他的夜班,他也会时不时地从梦中醒来,坐起身四处观察一番,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才重新去会周公。 而我则被推选为小队的厨房大师傅,因为我向来会过日子,一毛钱就能给十个人过生日。现在正处于粮食紧张时期,小楚和菜哥非常信任地将分配食物的任务交给了我,他们相信我捏着十天的口粮能养活他们到明年的光棍节。 老天还算眷顾我们,回到起点没一会溪水便开始暴动起来,于是我们气都还没喘匀,又屁颠屁颠地追随着暴涨的口水溪逆流而上了。 一路遵循溪伸我走,溪屈我停的战略方针,严格听从大自然的指挥,生怕再走个岔路,到时候粮食就真不够了。就这样断断续续走了两天,我们终于看到了这条口水溪的源头。出乎意料的是,它并不是从某条河流中分支出来,也不像墓葬群那里从石头缝里流出来,而是像趵突泉一样从砂石地中忽然冒出来的。平时只是一条筷子一样细的小泉眼,发疯的时候却猛然间粗壮几十倍,那景象真是令人赞叹!菜哥说这也许是地下水喷涌出来的,我们都觉得这猜测靠谱,只是……源头算是找到了,祭祀地在哪里?该不会被埋在地下,等着我们挖地三尺让它重见天日吧! 又遇到坎坷了,我心里很堵得慌,一边交代大家仔细查找四周,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自己则赤脚跑到泉眼周围,用手抓起大把的细沙研究起来,“祭祀场所到底在什么地方?” 菜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我身边,他提着我的两只鞋让我从水里上岸,“我觉得水池里没有答案,你还是先上来吧,这溪水凉的太刺骨。” 我“嗯”了一声缓步走上岸,没有接过菜哥递给我的鞋,却从兜里掏出两只袜子利落地穿上了,“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菜哥将鞋直接扔到我身上,咧开嘴笑了,“你玩过《古墓丽影》没?” 我点点头,“通关了,怎么了?” “一看你就不算正版的fans,连‘劳拉式观察法’都没有训练出来。有些前进的线索是能够观察到的,比如你看你身后的那棵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不顺眼?怎么会呢?我转过身抬头望向眼前的苍天大树,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有话还是直说吧,我可真没看出什么端倪。” 菜哥意味深长的一笑,“虽然被叶子挡住了,但你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这棵树的上半部分是红色的,你觉得在一棵树上会出现两种颜色的树皮吗?” 两种颜色的树?有吗?我向后退了几步,直着眼睛往上看,但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打在树干上,还真的看不出树干的颜色。 第三部分 第79节:这里是哪里(2) “你会不会看错了?是不是反光啊?” 菜哥用手点着我的脑袋,说了句“不信等着看”,然后三两下便爬上了树。小刑警和小楚也见到菜哥这么大的动静,纷纷走到我旁边,“他又要干什么?这小子是不是火星病又犯了?” 我一脸无奈,“可能周期又到了,每个月总有几天不正常。不过你看他这动作这么熟练,哪天让他掏鸟蛋做个大补汤怎么样?” 已经几乎爬到树顶的菜哥用两腿夹住树干向我们招手,我们却懒得搭理他,只见他掏出手机对着树干部位猛照一气,然后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他照了什么?我们好奇地凑过去看,照片中的那些树干确实是鲜红颜色的,好像泼了血一样红。这种红色太过刺目,弄得我心里咯啦一下,“这不会是新物种吧,两色树?” “可是树叶的颜色却没有变化,这可就说不过去了。颜色这么红,不会是含有剧毒吧?” 菜哥对于小楚的猜测显得极为不满,几乎一拳便招呼过去,“你的意思是你菜爷爷已经中毒了?信不信我咬你一口咱两个一起进油锅?” 他们两个相互调侃,我心中却分外沮丧,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没用至极,明明一点相关知识都没有,就敢抓着一票外行人踏入这陌生的领域。已经找到了这棵树的奇怪之处,却一点儿对策都没有,当初真应该仔细研究老爸的工作记录,起码也能知道这到底是自然所为还是人为制造。 头顶的树叶一阵乱晃,纷纷洒洒地散落下一大把,我正在纳闷是不是树妖苏醒了,只见小刑警腾的一下从头顶上跳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看看树顶又看看他,“你刚才也爬树去了?” 小刑警大气都不喘一下,不答反问道:“我在上面叫你你没听见吗?” 身边两台推土机正在吵架,火山喷发也听不见啊。我摇摇头,“真没听见,叫我什么事?” “想叫你也爬上去看看,我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叫我爬树?他这是蓄意谋杀!我正在想理由拒绝,身旁菜哥一手搭上我的肩,嬉笑着对小刑警说:“他要是能爬上去,母猪也会上树了。” “你丫找死吧!”我甩掉他的胳膊冲着他后背飞起一脚,却被菜哥敏捷地躲开了,“你这是狗眼看人低!不就是爬树吗?小爷就爬给你看!等我爬到顶了再把你丫踹下来,直接踹你去十八层地狱!” 2.四棵双色树 先是喘粗气,然后爆粗口,最后哭爹又喊娘,不知道的以为我被抓去当太监呢。菜哥就是知道我没有爬树的能耐才挺身而出拍下照片给我看,我却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头脑一热便打算亲力亲为,现在卡在树中间进退两难,想自杀都腾不出手。 小刑警和小楚都已经爬到树顶等我了,下面菜哥殿后已经牢骚了二十分钟了,“您没姑娘就别揽客,这不是害人害己吗,堵在交通要道不动,耽误了我的进度。” 我两手两脚早就用不上劲了,却还有闲心回敬菜哥的讽刺,“你以为我乐意?我这想上厕所想半天了!你可别挤对我,我一个不满意就人工降雨,到时候不小心灌溉了你你可别嚷嚷。” “别废话!你要是再不动,我就干脆把你扔下去,反正在上面饿着也得死。” 我知道菜哥只是牢骚,但男人的自尊心可受不了这种挖苦。于是咬着牙挪动两条灌了铅的腿,以毫米的速度向上移动着。 树叶的缝隙中似乎透出什么东西……我“咦”了一声,不禁眯起眼睛仔细看起来。现在的树皮仍然是棕褐色的,所以里面白色的痕迹还是很扎眼的。这是什么?好像是石头……这棵树疯了?难道偶尔还会长石头? 我脚上加了力道死死夹住树干,一只手拨开树叶露出白色条纹的真身,果然是石头,是一个长条形的窄石头,有手指长度,只是它明显是被别人塞进去的,还能依稀看到四周被人雕刻的痕迹。 我向着下面的菜哥打手势,“你看看周围的树干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菜哥探手在树干上四处乱摸,却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你看见什么了?” 第三部分 第80节:这里是哪里(3)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也照了四五张,然后克服了心理障碍咬紧牙关一步三喘地爬到树顶。 没给他们抱怨的机会,我赶快掏出手机给他们看,“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这白色的明显是块石头,看周围刀刻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树干上刻出凹槽将石头塞进去的。我刚才尝试着将石头拔出来,可惜树干把它咬得很紧,使半天劲它都纹丝不动。” 小楚要过手机反覆看着,忽然“嗯”了一声皱起眉头。我赶紧凑过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楚点点头,“这块石头就像一个分界线,石头下面树干的颜色是正常的,上面却全部都是红色的树皮。我刚才用小刀刮下一小块,没发现奇怪的地方,树皮下没有任何机关,一切都很平常。” 小刑警在一旁忽然拍拍我,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远处还有三棵高大的双色树,在高处看来颜色的差异更加明显。 第21节 “你就是想让我上来看这个?” “是啊,你猜那三棵树上有没有这种白色石头?” 要想回答小刑警的问题,就要亲自爬到树上去看。我被评选为最耽误事的队员,所以驻扎在现在的一号树上不动,眼看着其他三个人滑下树,又很利落地爬到另外的三棵双色树上去了。 四个人分别坐在四个高大树木的顶端,因为相距太远,要想让对方听到自己的话就只能用喊的。我扯着脖子叫唤起来,“有没有发现类似的石头?” 离我最近的是菜哥,他伸出大拇哥,给了我一个“有”的手势,然后扭过身去问小楚,“你有没有发现?” 我看不到小楚的表情,却看到他竖起了中指。这兔崽子!给我们否定答案的同时竟然还趁机骂我们!看我一会儿不把他的中指掰下来。 小楚扭过身子询问小刑警,由于距离太远了,我实在看不清小刑警的回答,只见他向着小楚乱比划了一阵,就顺着树干滑下去了。 看起来是完工了,终于可以回归原始的脚踏实地感觉了。我心里一阵轻松,转头瞬间却扫见下面树丛中一闪而过的黑影,神经马上又紧绷起来。我赶忙向着队友的方向挥动双臂,却发现三个人全都麻利地顺着树干滑下去了。 草丛里的是什么东西?会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心里越想越慌,我也赶紧向下滑,但滑到离地面两米距离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四周,会不会是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埋伏在周围,伏击我们这四块油汁人排? 等了一会,草丛果然一晃,却见菜哥迈腿走了过来。他看见我挂在树上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穿个棕色上衣你还真以为你是树袋熊啊?还不赶快下来?” 我才没觉得好笑,神经仍然绷得紧紧地,警惕地又四处看了看,“我在上面看时好像看到草丛里有黑影,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菜哥发现我是认真的,却笑得更厉害了,“少爷,这里不是原始森林,放个屁就能把你崩回市中心,走了这么久连只兔子都没见过,你还巴望看见什么动物?长颈鹿?” 想想真是这么回事,我有些动摇了。看见小楚和小刑警也转了回来,我终于放心地跳下树走向他们,“我没看到小刑警的回答,你那棵树上有石头吗?” 小刑警一手指着小楚,“我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虽然也发现了石头,但并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但同样是深深嵌在树干中拔不出来。” 这说明了什么? “我倒有个想法,这些石头明显被当作标记来用的,石头上下颜色各异,肯定是人为的,虽然不知道它用来做什么。” 菜哥在一旁继续说道:“我也有个想法,这石头可能是几千年前的人弄上去的,好像不是现代人干的。” 菜哥的话令我们不禁一震,我曾想象这是猎户所为,也或许是伐木工人在测量树木,根本没往菜哥说的方面考虑。只见菜哥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我们也赶紧跟过去,他点起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咱们先排除动机方面,单从技术的角度考虑问题。从外表来看,石头的个头虽小,但埋到树干里的部分还不知道有多深,所以想在树干上凿个口子可是不容易的事。” 第三部分 第81节:这里是哪里(4) 小楚马上打断他的话,“用斧子砍个几下就能出个很深的坑,又不是在大理石上凿洞,没有那么困难吧?” “你夹在树上轮斧子我看看,两脚没有支点根本用不上力。” 我也禁不住反驳他,“现代人做不到,难道古代人就能做到吗?莫非他们长了翅膀飞到上面的?” 菜哥呵呵笑了两声,马上解释道:“古代人就算没长翅膀也能做到,他们不是爬到树上去凿的,而是站在地上凿的。几千年前这些苍天古树还都只是些小树苗,古代人挖好洞将石头塞到里面,然后根本不用管它,几千年后树木便自然长到半天高,镶到里面的石头也跟着浮到半空去了。” 小刑警点头同意菜哥的观点,“按道理挖出的洞一定比石头大,不可能卡边卡沿儿的。现在这些石头已经完全取不出来了,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是因为时光的流逝,树木继续生长,石头周围松动的空间已经被树木自我愈合了,石头就和树木融为一体了。” 小楚还是满脸不相信的表情,“树皮不是横着长越来越粗吗?没听说过会向上长的。” 菜哥哈哈笑了几声,“你真愚蠢!回家百度去,有些树木虽然外皮会脱落,但它的皮下组织还是会向上生长的。” 我抬头仰望苍天大树,不自觉的一声惊呼:“妈呀!这是什么树啊?竟然能活这么长时间?王八树吧?搞不好龟壳都长出来了!” “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就算这里是古代人的地盘,祭祀场所在哪里?不会就在这四棵树上吧?祭祀师像猴子一样趴在树上举行仪式,那是不是也太惨点儿了?” 小楚说的是事实,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找到祭祀地。它到底藏哪儿了?又是个什么样子?我痛苦地抓着脑袋,“不行啊!我的能力太有限了!什么都想不出来。” 菜哥拍拍我肩膀,“要不然请场外救援吧。” “唔?”我抬起脑袋看他,“你说的是谁?” 菜哥耸耸肩,“当然是叫比咱们专业的人了,刘巍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但你不是说古志鹏很厉害吗?要不然把他叫来,应该会事半功倍。” 菜哥的提议确实有可实施性,总比我一个外行人在这里胡猜乱想要靠谱的多。我没说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古志鹏这个人……我已经不太信任他了……整件事想下来确实似乎全部是鬼神所为,但换个角度想,人为的可能性也还是有的。刘巍和古志鹏,包括已经死了的陈冬,我从一开始就很相信他们,毕竟是曾经跟老爸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我应该尊敬才是,但一想到古志鹏我就禁不住皱眉头。 据说这个人是仅次于我爸的知名学者,但我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文儒气质——不是因为他今日荒野村夫的穷酸打扮,而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我曾经向他询问石头上的特殊符号,他却回答我说不认识。可岩洞里的工作人员分明向我介绍了符号的意义,还说就算一个初级学者也应该知道,这是考古界的常识…… 古志鹏却不知道?考古界的泰斗竟不知道常识性问题……那么他是不愿意说了。为什么隐瞒我?有什么必要隐瞒我这个隔着十万八千行的后生晚辈?什么人在威胁他吗?就像小梅阿姨一样,可他不是隐居了吗?不问世事的人难道还会被俗事所威胁? 所有事如果都摊在明面上反而好办,就怕现在这样的情况,我都不敢轻易地相信一个人。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我也只能将它停留在心理活动的层面上不敢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了,菜哥和小楚可能就直接将古志鹏当作敌人了,而万一我的猜测是错的,后果将无法挽回。 想到这里我长叹口气,看看面前的三个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不太想去求助刘巍他们,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找他们帮忙的时候。”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菜哥却露出不解的神情,“现在不就已经卡在这里没线索了吗,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呵呵地笑了笑,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树叶,“我还是想尽量自己完成,就算是实现我爸的梦想也好。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该求救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喊救命。” 第三部分 第82节:这里是哪里(5) 我闭上眼沉淀了一下思绪,然后走到双色树下用脚尖踢着叶子,一边抬头打量这棵苍天古树。如果当初它不是这样高耸入云,那些人又拿它做什么呢?用来晒衣服?用来栓骡马?又或者是用来镇压某诈尸之鬼? 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讲故事,印象中他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四架门的故事。这个就是他口中的四架门吗?他研究了一辈子未果,这么轻易就被我给撞见了? 3.四架门 四架门这个词不是古代传下来的,而是考古文献中提到过的。不能不承认文献中提到的也并不是这三个字,只是原版文字太过复杂我根本记不住,就随便找了三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字代替了。 我把大家招呼到一起,让他们围坐成一圈,从背包中掏出压缩饼干分给大家,“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咱们边吃边说。” 老爸曾经跟我说过,他所研究的祭祀是与众不同的,它的由来是因为人们对死亡的未知,人们不知道生死是怎么回事,总认为那只是神明将它们召唤回去,但一定还会再回来。所以他们会将死者聚集在一个天地精华之地,依照神学聚气之说在不远处树立一个祭坛。一开始只是用作孤灵野鬼的引导之用,怕他们回家的时候迷失方向。后来便作为祭天之用,祈祷逝去的亲人能早点儿回来。 这些人会将祭祀地设置在山顶或湖边,认为那些地方正是聚天地精华之地,但如若没有这种自然条件便会自己制造祭天的神器,四架门就是这样诞生的。四架门到底是什么样子谁都没见过,总听父亲说那应该是非常高大的圆形石柱,四架门最显著的特点便是上面的石眼。传说石眼通天地聚灵力,一眼望天,一眼望地,一眼视生,一眼视死。四架门便是死者归来的生之门槛,已经逝去的人被祭祀者召唤而来,必然是要通过四架门的。 听了我的故事,大家或若有所思状,或恍然大悟状,菜哥更是频频点头,“眼前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四眼儿门?不是石头做的圆柱,而是用苍天古木作为原材料?” 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向大家提供有用信息。 “暂且只有这个可能性还靠谱些,多亏我爸以前喜欢给我讲故事,要不然我还想不到这一点。” 小刑警站起身,走到树底伸手抚摸着树皮,“或许这棵树真的有些灵性,不然怎么会这么长寿?” 小楚哇哈哈地大笑一声,“都说了是王八树!动物界有王八,难道还不许植物界也出个鳖木?” 小刑警是个不太容易苟言笑的人——尤其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小楚的玩笑他可能根本就没听见,却仍然抚摸着干裂的树皮,“假设言劭跃的理论成立,那么真正的祭祀地也离这不远了。” 我的压力一下就来了,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你看这附近到处是花草树木,哪儿有出现祭祀场地的可能性啊。” 小刑警扯出一抹淡笑,走过来跟我要了纸和笔,“刚才的神话故事里有两个重点,一个是祭祀地,一个就是四架门上的眼睛。咱们先把眼睛的具体位置画下来,剩下的再来想办法。” 什么什么?画眼睛?我抬头看着苍天神树上的石眼,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是不是还要爬树啊……早知道刚才就不下来了……” 小楚指着我一通嘲笑,小刑警却习惯性地揉了揉手腕,“你就别动了,这种体力活我们三个干就行了。” 他说的没错,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消耗的时间却大幅度缩短了,这一现象很直观地说明了我的没用,令我几乎汗颜——狂汗那种。不一会儿,三个人便量好了石眼的位置跳下树来,脸不红心不跳地重新围坐回我身边。 盯着他们画在纸上的石眼距离,我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推测,这四棵树明显排列成了一个菱形,是那种对称的图形,那么祭坛的位置要么在菱形的中心,要么便在各条延长线上。 再对比镶上去的石眼位置,我发现四目相交的地方竟是不远处一座矮小的山峰……又是山?我心中一阵恶心,自从经历过岩洞那趟非人之旅后,我开始对岩石、土层之类的东西产生莫名的排斥。这一次不会又被发配到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去吧?我无奈地大声叹了口气,将纸和笔扔在面前,“好像咱们又要跟穿山甲一样钻山洞了。” 第三部分 第83节:这里是哪里(6) 小楚和菜哥倒没什么特殊表情,我发现小刑警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我们都在岩洞里栽过跟头,经历一样果然心里的想法也一样。虽然不愿意,但必须去的话还是义无反顾。 该吃的吃了该抽的也抽过了,四个人收拾好东西便站起身活动筋骨。对面的土山看起来近,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山脚。可目标太大了,我们又不知道祭坛是个什么样子,是沉在水下呢还是浮在空中呢?我们应该爬山呢还是应该挖洞呢?绕着山脚转悠了半天,除了一条矮小的瀑布和一块突出的岩石,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细节。 这个时候大家都会习惯性地盯着我看,好像我一定会适时地抛出某个有用的言论。我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是被我随手抓来的探险队,遇到困难的时候便容易把组织者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感觉他们很依赖我,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 “咱们是找祭坛不是挖古墓,不出意外的话铁锹之类的东西是用不上的。祭坛跟古墓不一样,古墓是一次性的,把人埋进去后会将入口完全封上以防有人打扰,但祭坛是可以反覆利用的环保资源,入口一定不会设置障碍,或许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 假设祭坛入口是个洞,什么东西能将山洞挡住?粗壮的树木?厚重的岩石?我摸着腮帮子琢磨着,咦?那条瀑布……我怎么忽然想起了水帘洞? “瀑布的后面或许还有空间。”我还没开口,小刑警已经替我说出来了。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看就是霸道,他以命令的语气让我们待在原地,自己则一手按在枪把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探进瀑布。 小楚在旁边啧啧出声,“有枪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他那副不怕死的样子,身上穿着盾,手里拿着枪,在那些动物眼里,他就是个神啊。” “我看在你眼里也是神,是吧楚小鸟。” 瀑布后面传来小刑警的声音,“可以进来,里面很安全。” “好哇!”小楚摩拳擦掌,原地起跑,等到瀑布前面才一个飞身跃入瀑布中。却听见极清脆一声闷响,随后便传来小楚的哀号声,“哎哟妈呀!磕脑袋了!” 我和菜哥不约而同的喜极而泣,巴不得能马上看到小楚额头上那亭亭玉立的包。小楚一脸痛苦地从瀑布侧边探出脑袋,“你们还是绅士点儿进来吧,这里面的洞太低了,一米六五都要低着头走,不然头皮都磨掉了。” 他还真没夸张,菜哥一米七五的个子都只能猫着腰走,我几乎脑门贴着地。小刑警蹲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别急着往前走,咱们得商量一下。” 我们围着他蹲下身,他先跟我要了一个手电,指了指洞穴深处,“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小楚满不在乎,把背包带又向上调了调,“有什么好商量的?前方有路就走呗,难道还打算另辟一条新路?” 小刑警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看这里的地形,空间太过窄小,遇到危险只有等死的份。要不然我先打个头阵,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刚要挪屁股就被菜哥一把揪住了,“勇士,我们里面只有你有枪,待在这里并不安全,跟你在一起才叫安全。况且你一个人进去半天不出来,我们怎么办,也没法判断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我看还是一起行动,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怪物,咱们加起来一共有八只手,每人打它一拳它医好了还是扁的。” 我其实也不赞成分开行动,一共就四个人,不论谁都是个得力帮手,“一起进去吧,还是待在一起安全些。空间确实小,不过如果里面真的是祭坛,料想不会永远这样小下去,祭祀可是个占地儿的活动。” 小刑警略微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却不忘叮嘱我们一句,“如果遇到事情不能鲁莽行动,最低限度就是要保命。”我们纷纷点头,点亮手中的手电,排成一路纵队低头哈腰地往深处探去。 上一次是我自己爬洞,相比较之下那个洞更窄更暗,而且我当时手上还带着手铐,所以这次对我来说相对轻松。四把手电齐亮,光束上下翻飞。无聊时逗一逗后面的小楚,或者忽然伸手捏一捏前面菜哥的屁股,跟他们两个嬉笑打闹一番,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前方带队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吉超人,这小子向来一丝不苟,我们就躲在他的翅膀底下,安心极了。 第三部分 第84节:这里是哪里(7) 最前面的小刑警忽然“咦”了一声停住了,我们后面纷纷撞上了前一个人。最惨的要数小楚,个子太矮,又迫于空间压力低着头,我在前面忽然停下,他便一下子几乎撞到我屁股上,缓过神来便开始叫嚣,“有没有社会公德?刹车也不打招呼!这不是成心看我笑话吗?” 谁都没搭理他,注意力全都放在小刑警身上。“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小刑警关掉手电,一手指向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亮光。” 真的,并且亮度还相当强,料想那里应该有个很大的光源。 “不会又是那些会发光的土吧?”小楚看来没什么兴趣,只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便缩回来了。 菜哥却不这样想,“你丫是不是戴着墨镜呢?这么亮堂怎么会是沙子发出的光?不会是夜明珠之类的吧?” 谁知道,这几天见识过的奇怪物件比博物馆里的还多,要是走过去看到一只会发光的北极熊我也不会觉得多稀奇。我看到小刑警又一次皱起眉头,大概是又在担心我们的安全问题,于是先他一步开了口,“祭祀场所本身就应该是明亮的,你看皇帝们都喜欢在泰山顶上祭天,所以那里的亮光应该没有危险,咱们一起过去,发现不对劲再集体撤离。” 小刑警其实并不赞同我说的话,但他却没有能力说服我,只好看着我们叹口气,“你们跟在我后面,一旦有情况就马上往回跑。” 这其实不用他操心,我们三个的心思是一样的。小刑警身为警务人员,受过专业训练,身心都是砂纸磨出来的,腰上又挎着枪,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不说把他推出去做祭品,也决计会躲在他身后拿他做挡箭牌。好人都死了,祸害遗千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剩下的几十米我们都没说话,注意力全部放到前方那未知的明亮区域里。当我们踏进那片神奇空间的时候,眼睛几乎脱出眼眶自己去探险……用菜哥总结的一句话:“你爷爷的!墙上那些女人……太给劲儿了!” 4.别有洞天 从窄小的通道走出来,眼前的场景可以用美轮美奂来形容了。这里仍然属于山洞内部,四周都是高耸入天的石壁,洞顶本来也全是岩石,但却镶有许多小的孔洞,星星点点的光亮从孔洞中透出来,把洞里的一切照得朦胧又迷离。 但让我们吃惊不已的并不是梦幻的光线,而是四周墙壁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刻。描绘的该是天上的仙女吧……我们都是这样猜的,这些女人身材婀娜表情妩媚,身上轻纱曼碧飞带盈腰,周围还镶嵌着那些会发光的石头,猛然间进入了这样的环境,真以为不小心踏进了仙界一般。 我们感叹了大半天,嘴里吐出的全都是一些象声词,一句完整话都没有。探险队在一瞬间便散开了,大家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过去,站在雕像下面抬着头啧啧有声,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不会是敦煌的分支派系吧?敦煌的飞天也就这个水平了。”菜哥的眼睛都直了,“我身边那么多女人,竟没有一个长得比这些石头好看……这就是现实!我还是出家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菜哥已经被迷的魂不附体了,“你让这些石头给你生个儿子我看看,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说胡话好吗?” 小楚也禁不住要评价几句,“我说老菜,无知虽然不是罪也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啊,敦煌那是壁画,是画在石头上的,跟这个一样吗?这个明明是刻上去的,不信你用手摸摸。” 第22节 其实……我想摸很久了,但因为害怕被他们挖苦而拼命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过既然小楚有了这个提议我便借驴下坡地往前走了一步,“真的吗?这些真的是刻出来的吗?我摸摸看……” 刚伸出手便被小刑警一下拦住了,他态度很是严肃,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可以看,最好不要摸。” “为什么?”三个热血男儿可不干了,“老大,这些是假人,衣服和身体是融为一体脱不下来的,我们就算有心耍流氓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实现一下……你不会想告我们强奸吧?” 第三部分 第85节:这里是哪里(8) 小刑警被菜哥的话逗的咧了下嘴,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不是怕别的,只是这些几千年前的东西太过脆弱,我害怕不经意间会腐蚀掉它的表面。” 他说的倒是有道理,我记得考古界曾经发生过这种悲剧。某地出土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连青衣薄履都看得出来,附近居民闻讯赶来看热闹,你摸一下我捏一把也没人阻拦。等权威专家赶来研究,发现尸体表层已经被严重腐蚀,大惊之下紧急抢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除此之外还听说敦煌被发现后没有及时得到保护,不到一天的时间表面的红色几乎褪没了…… 这些美丽石女要是被腐蚀掉了鼻子就太可惜了……我们都赶紧缩回手。 看见美女就迈不开腿,大多数男人都有这种神经性疾病。把石壁上刻的所有女子都品头论足一番,我们才意犹未尽地转变话题,“话说回来这里是不是祭坛啊?这么多半裸的女人飘在空中……不会是古代的青楼吧?” 硬说这里是祭坛确实太过牵强,视觉效果是有了,却没有任何其他的有力证据,祭坛起码该有个祭台吧,再不济放块石头充充样子也好,可这里光秃秃一片,还真像是专门留出来跳舞用的。 我绕着大厅转了一圈,目光一扫看到对面墙壁上探出一个貌似人工打造的石质平台,“你们看那边,那地方不一般啊,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咱们想办法过去瞧瞧。”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才第一次注意到石像美女之外的事,菜哥大概目测了一番,“太高了,让我徒手爬上去可能会费些力气。”说到这里他转头盯着我看,“若是让少爷上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别看他个子高,实际上他的实力等同于一个女人。” 我飞起一脚稳稳踹到他背上,“去你大爷的!小爷哪儿有那么棒槌?这种高度简直是小意思,有个词就是专门形容我的——如履平地!” 菜哥和小楚很不给面子的爆笑出声,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一阵冒火,禁不住大喝一声,“还真把小爷看扁了!那我就给你们露一手!”说完话便摞胳膊挽袖子几步跨到石台的正下方,但是抬着腿在石壁上踩了半天却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菜哥抱着双臂在后面看我出洋相,直到看够了、觉得过瘾了才嘿嘿笑着走过来,“你是什么样的材料咱们心知肚明,这种男子汉干的工作我来做就好,你老实待在后面掩护我。” 我折腾的满头大汗,听他这么说打心眼里不服气,但小爷自打上了大三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从此以后去趟超市都恨不得叫辆出租车,攀爬这类的剧烈运动真是吃不消了。最终决定我和小楚在下方支援,菜哥和小刑警做先锋打头阵,等到他们成功登顶再放下绳子吊我们上去。 只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小刑警和菜哥爬到一半就再也动不了了,说是连个可以落脚的石头都找不到,没有办法只好原路返回。 这可怎么办?我有些气馁,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菜哥和小刑警,不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的大方向是不是又错了?或许这里也不是真正的祭坛,可能只是个歌舞厅罢了。上面的高台确实可疑,可是咱们无论如何也上不去,试想古代人是怎么上去的?难道都长了翅膀飞上去?” 小楚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咱们这次又白跑了?” 我叹口气,“恐怕是这样。” 旁边的小刑警忽然阻止了我们的谈论,“仔细听,这是什么声音?” 5.一触即发的战事 一阵轻轻的铃铛声飘进耳朵,我一下惊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静待了许久,却再没听见铃铛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自嘲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身旁小刑警抬头看了看遥不可及的石质高台,“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哦?我豁然转头,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也听到了?” 小刑警被我问的莫名其妙,看了看菜哥和小楚,“是啊,我也听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当然不对劲!这熟悉的铃铛声难道不是仅存在于我的幻觉之中?小楚和菜哥也分明听到了,这更让我疑惑不解,“难道那个古代女子此刻就在上面?” 第三部分 第86节:这里是哪里(9) 菜哥马上便反应过来我为何会有此一问,他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我知道这地方听到铃铛声容易让你迷惑,但你不觉得其实铃铛这种东西到处都有的吗?” 菜哥大概是太想安慰我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我扑哧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喂,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你还会说出这种无知的内容吗?咱们身处在几千年前的未知区域,你以为是天意小商品批发市场啊?这里出现铜铃声绝对不寻常。”我再次抬头望向那无法触及的石台,“我必须上去看个究竟。” 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劝也没用了,小楚只能长叹一口气,“又不是没尝试过,怎么上去啊?不知道咱们四个叠罗汉会不会成功。” 菜哥在旁边坏笑一声,“你说什么?四个人叠罗汉?你识数吗?你这个头最多只能算是半个人,咱们加起来只有三个半人。” 两个人又开始了相互攻击,高潮时竟然追跑打闹起来。我懒得理他们,仍然仰着脑袋打量着上方。奇怪了,我们想不出任何上去的办法,古代人是怎么做到的?且不论那地方是不是用来站人的,单看它明显的人工痕迹,那些打造石台的人又是怎么实现的?难道真的是一大群人叠罗汉上去的? 啪的一响,菜哥把小楚推了个跟头,一下撞到了雕像下面的石壁上。小楚一声哀号,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嘴里一边呻吟一边骂骂咧咧的,“你大爷的!不用这么用力吧?你差点儿就把我推到墙那头了……”话还没说完,眼见着小楚一缩,竟然真的陷到墙里去了。 菜哥脸上的坏笑一下僵住了,没料到这墙壁还会吃人?上前一把拉住小楚的胳膊使劲往回拉,“小楚!你挺住!我拉你出来!” 我和小刑警也大吃一惊,急忙赶过去帮忙,却看到小楚身后的岩壁裂开一条大缝,哪里是会吃人的墙壁,只是小楚的屁股正好卡在裂缝中拔不出来罢了。 菜哥把小楚拯救出来,我于是走上前查看。显然裂缝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隐约还能看到人工修葺的石阶…… 我几乎认定里面的台阶一定能通向半空中那个石台,二话不说侧身便要钻进去。这下菜哥急了,一下把我从洞里又捞了回来,“里面有美女裸奔还是怎么的?好歹大家商量一下吧,你还怕这个洞又合上?” 我刚才瞬间的动作都是本能反应想都没想,现在被菜哥阻拦,才觉得确实该从长计议,于是老老实实被菜哥抓着也不反抗,“知道了,是我太冲动,那现在咱们就商量商量。” 一说到专业领域菜哥便退缩了,小退一步让出身后的小刑警,“具体操作你们商量,我反正坚决执行就是了。” 小刑警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走到黑漆漆的大洞前向里面看了看,转身向小楚要了打火机在洞口处打着了。里面送出的微风将火苗吹的不停抖动,小刑警又向洞内探视了一阵才转身走向我们。我当然知道他这一系列动作的目的,他是想确定墙内空间存有足够的氧气,可别前脚进去便一个个窒息而死。 “呼吸不成问题,只是闻起来里面有些潮。”小刑警又把手放到了枪把上,用脚将墙上的碎石片尽数踢掉,回头郑重其事地对我们说,“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跟在我后面。” 我们都乖乖点头,毕竟这世界上有枪的人最强大,小刑警负责射我们负责照,四个人鱼贯进入,开始好奇地打量这个被藏起来的世界。这明显是个通道,台阶是人工打磨的,蜿蜒向上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里。我用手电扫向周围,发现四周墙壁上插着一些未燃尽的木头,于是小心翼翼走上前摘下一根,“看这些火把排列的密集度,这里曾经是个非常繁华的通道啊。” 菜哥和小楚觉得很新鲜,这儿摸一下那儿摸一下,嘿嘿笑着嘴都合不上,这可苦坏了吉领队,还要忙着维持秩序,“先四处看看,确定这个空间绝对安全再逛吧。” 沿着石阶向上走,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转过弯去面前豁然开朗起来,从规格来看虽然还是通道无异,空间却明显大了。单凭手电的亮度已经远远不够了,我们商量着将墙壁上的火把全部点燃,一个近乎于正方形的大厅便豁然呈现在眼前。 第三部分 第87节:这里是哪里(10) 我们的正对面立着一个高大的石门,只是石门紧闭,并且还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挡在前面,看这阵势石门背后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我猜想一定能通到石质高台那里。 正门的左右两边还分别有一个小石门,全都是开着的,只是右边这个同样被一块岩石挡住,左边的却可顺畅通行。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竟看到堆成小山一样的发光碎石,小楚梦游一般往前凑,被我一下拉住了,“情况不明你就敢过去,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掺杂著金子?又或者……”小楚扭过头看向对面被石头挡住的洞,“或者金子都藏在那边?” 一提起金子小楚便兴奋得眼冒金光,这让菜哥好一阵鄙视,“你至于财迷成这样吗?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一堆羊粪蛋呢。” 小楚在钱财上从来不甘示弱,他很有底气地哼了一声,“我当然不能跟你们两个比,你们可是财主,医院里谁不知道停尸房是美差?我只是个小小的护工,钱财对我来说就是漂亮房子、是高档车子、是五香肘子、是性感马子。” “行了!你就是个登徒浪子!还在这假装白马王子……不就是想去对面看看吗?我成全你就是了,你负责把对面的挡门石弄开,里面所有的羊粪蛋全归你所有!” 我们知道菜哥是在开玩笑,不过他很好地指出了当前遇到的一大难题,对于这两块巨大的石头该怎么办?我们可是一群不入流的非专业探险队员,爆破用的工具压根就没想着准备。 小楚一手指着菜哥的背包说道:“他不是准备了硫酸吗?泼上去刺啦一声问题就解决了。” 菜哥不但不赞同,反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傻啊?知道那些石头是什么构造吗?你就不怕产生有毒气体把咱们全都葬送了!” 没想到小楚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这一次他指了指我的背包,“少爷不是带着防毒面具吗?问题再次迎刃而解。” 这一次菜哥没有急着驳回小楚的意见,反而转头看向我,“虽然是个馊主意,但特殊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我可不希望再千里迢迢地跑回去购物,能一趟解决是最好的。” 我其实很反对这种不环保的举动,但关键时刻自私心理还是马上占了上峰。虽然说这个地方既不会跑也不会躲,回去做好充分的准备再杀过来有百利而无一害,但眼下已经进展的这么深了,谁舍得轻易收手,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打算一鼓作气将事件探查到底。想到这里便把心一横,冲着菜哥递了个眼色,“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咱们说干就干!你把硫酸准备好,我来分发防毒面具。” 不过……奇怪了,这种危害社会的举动小刑警一般都不会漠视不管,早就跑过来一个擒拿手驱使我们就范,可是现在这个尽职尽责的人民卫士跑到哪里去了?没有跳出来阻止反而让我心里不踏实了。 刚转过头就看到小刑警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抬着头若有所思,看起来完全没听到我们的无耻计划。我走过去将防毒面具递给他,也顺势追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琢磨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的。” 小刑警摸摸自己的手腕,“我在想办法把石头弄走。”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菜哥,见他已经把硫酸顺顺当当地拿了出来,“能有什么好办法?这么大的石头,要么炸了它,要么溶了它。” 小刑警却摇摇头,“只要运气够好,我就能把这块石头移走,你过来帮我一下。” 他要把石头挪走?我把防毒面具扔到他身上,“你别说胡话了,老老实实把防毒面具戴上站在一旁看就是了。” 小刑警看着面前相对先进的装备露出不解的神情,“这东西干什么用?” 我用下巴向着菜哥的方向点了一下,“菜哥正好带着家伙,我们打算把石头给溶了。” 小刑警这才有了应该有的反应,听了我的话一瞬间就爆发了,“你们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这里的文物都是几千年前的,虽然咱们戴了防毒面具,但挥发的有害物质会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腐蚀掉,这是多么严重的后果?你们知道这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第三部分 第88节:这里是哪里(11) 我做这事的时候本来底气就不足,现在听小刑警这样义正词严的训斥,心里咯啦一下,立马感到了惭愧,有了悬崖勒马的觉悟。 菜哥却像是忽然被雷劈下来一样瞬间挡在我身前,他有些挑衅地盯着小刑警,嘴角轻轻上扬,态度非常嚣张,“这位勇士,我请问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是为了阻止陈静才翻山越岭他妈不要命地跑到这里,我们全都把性命豁出去了!你却还在拘泥于这些死人的东西!菜爷爷不吃这套!今天不把这两块石孙子弄掉我绝对不走!” 这是我最害怕看到的,菜哥和小刑警的pk。小刑警自然不用说,警校高材生,近身格斗之王,随便一下就把我弄个粉碎性骨折。但菜哥也不是吃白饭的,这小子在学生时代可是跆拳道界的风云人物,四处惹是生非,流血比流汗还勤快,直到我把他介绍到停尸房工作,他才真正踏实下来,古硕的名头从此淡出人们的视线,真正过起了退隐江湖的日子。 我赶快拉着菜哥往回拽,没想到他竟然倔强地甩掉我的手,面无表情的仍旧盯着小刑警看。这下我可慌了,这小子是来真的!他曾经跟我保证以后就算打架也绝不会下狠手(醉酒时候除外),可看他的样子这下是真翻脸了。或许他清楚小刑警跟那些曾经交手的市井流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所以一上来便霸气十足,打算从气势上彻底压倒小刑警。 事态一触即发,连一旁的小楚都不敢大声喘气,他看了我一眼,跟我简单交换了信息:一会儿你对付小刑警,我拉着菜哥,先让他们冷静下来再说。我点点头,注意着面前两人的一举一动,小刑警的肩膀刚动了一下,我便呼啦一下跑上前抱住他,“冷静!冷静!有事坐下来谈!不要伤了和气!” 感觉到小刑警并没有挣扎,我疑惑地抬头看他,却看到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怒气。他推开我整了整衣服,眼神从我的脸上移到菜哥那里,淡淡说道:“我又没说不搬石头,你跟我嚷嚷什么?如果我把石头弄开了,你能不能把这几瓶违禁品收起来?” 唔?小刑警……这是忍了吗?转念一想这确实符合他的性格,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只要不逾越他心中正义的那条线,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会跟你较真。 菜哥似乎也颇感意外,他可能早就做好了流血的准备。虽然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菜哥的剧本进行,但谁都乐于见到这种意外发生。 小楚赶紧过来打圆场,一下就把菜哥拉离了攻击范围,“这说明什么?说明听人说话要听全!你看人家小刑警也不是打算阻止咱们啊,你怎么这么猴急猴急的?” 菜哥站在原地,看了看小楚又看看我,挠了挠后脑勺长叹口气说道:“好吧,这事就赖我太混蛋。”说着话他冲着小刑警走了两步,“不是针对你,就是一时着急,哥们儿你可别往心里去。” 小刑警没说什么,只是向他笑了笑。我和小楚相视一眼,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气氛缓和了,也到了干正事的时候了,我再次抬头看向石头的上方,“你说有办法的,说来听听。” 小刑警指着挡门石正上方的岩壁说道:“这里的墙壁并不如外面大厅的那样平整,相对来说更粗糙一些,我们可以利用它上面那块突出的岩体,做一个简单的拉吊设备。” 这一点确实没人想到,我在心里偷偷惊叹了一声。绳子方面倒是准备充足,只要那块岩体经得起折磨,那么用绳子的一头拴住岩石,用上面那块岩体作为轴点改变受力方向,我们在另一头用力,问题似乎就可以迎刃而解。但我知道事情远不如想象这样简单,还有一些困难是不容忽视的。 “咱们还不知道这块石头有多重,就算拉吊设备能正常使用,还是要由咱们手动将石头拉起来,咱们要是拉不动怎么办?” “所以我说要看运气。” 如果小刑警的方法失败,菜哥必然又会主张实施他的溶石方案,小刑警仍然会反对……唉!现在看来,出门看皇历确实是件挺重要的事。 大家各有分工,菜哥和小楚分别从石头两侧的墙壁攀爬上去,两人合作给石头来了个五花大绑。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集合在绳子的一端,菜哥一声令下,四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挡在门前的大石居然真的被缓缓抬了起来,这石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沉,大概两个人就可以把它拉起来。 第三部分 第89节:这里是哪里(12) 只是我们终归太嫩了,石头虽然被吊了起来,却忘记提前找好绑住绳子的东西,看到石头已经悬在半空中,我们才恍然大悟,“我操!忘了找地儿拴绳子了!”环视四周,哪里有适合的物品。 我正在考虑让大家先把石头放下来,身后菜哥却忽然提议道:“凭我们三个就能控制住挡门石,少爷,你赶快进去看看!” 6.自寻出路 就是说让我把他们晾在这里自己进去探宝?我马上摇头,“这主意可不怎么样,还是先放下来,找到合适的东西绑绳子再说。” “你看看四周有合适的东西吗?太远的地方绳子又够不到,到最后还是要用人力来解决,还不如现在就痛快点儿。况且……”他停下来,又用力把绳子向后拉了一下,“不知道这绳子能支持多久,万一人都进去了石头又掉落下来怎么办?还是留人在外面更有保障。” 菜哥说的很有道理,他终于显露出他异于常人的火星智慧了。我点了下头,“兄弟们你们撑住,我去去就来!” “等一下!”小刑警叫住我,“我跟你一起去,如果里面有危险,我还可以帮你顶一顶。” 这小子就是想的周到,毕竟一间房子被人从外面用大石封住并不是什么寻常事。但是……我看向小楚和菜哥,“剩下他们两个人撑得住吗?” 菜哥紧皱着眉点点头,“他担心的没错,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必须找个人陪你进去。”说到这里他淡淡地扫了小刑警一眼,“不过我建议让小楚陪你去,小楚的力气没有这位哥们儿大,剩我们两个拉绳子我还放心些。” 小刑警同意了,于是我和小楚放开绳子快速跑向开了门的岩洞,耳边听见小刑警一声大喊:“你们跑什么?先在洞口看清楚再进去!万一有危险你们不是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 但他喊的太晚了,我和小楚的冲刺速度可是不一般,从口袋中掏出手电的同时,我们两个已经钻到洞穴里了。 几乎就是进入岩洞的瞬间,耳边还听见小刑警没有说完的话,忽然一声巨响,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后唯一的光源被遮住了,吊在洞顶的大石竟然砰的一声再次砸落下来。 我大吃一惊,几乎吓得尖叫出声,然后条件反射地转身跑到岩石处,点亮手电仔细查看起来。小楚也很快跑过来,同样被吓得脸色苍白,料想如果我们的速度慢一秒,现在可能已经被压在石头底下等唐僧了。 我们尝试着推了两下,石头纹丝不动连个渣都没掉。小楚擦掉脸上的汗,用尽全力大喊起来,“菜哥!菜哥你听到了吗?怎么回事?绳子断了吗?” 第23节 外面没有回应,我和小楚对视着,眉头始终皱在一起。 “怎么回事?外面听不见吗?咱们这么大声他们也听不到?” 小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料想菜哥他们也吓坏了,现在应该正在想办法救咱们出去。” 我却从心里感到一丝不安,没来由的,但就是心慌得厉害,不禁提高嗓门再次大喊道:“菜哥!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回我们一句也好!” 大石的另一侧忽然响起一声枪响,声音嘶叫着窜进这个密封的空间,这一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小刑警的枪还从来没响过呢,一定是遇到危险了!那种必须要开枪才能自保的危险! 小楚比我先冷静下来,他对着大石又推又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菜哥!吉天沐!外面到底怎么了!如果还喘气就回我一声!” 我把耳朵贴在岩石上仔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是生是死给个信儿,最怕这种提心吊胆的情况! 小楚还在拼命拍打岩石,我拉住他商量道:“凭咱们的力气不可能推动这块石头,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小楚点点头,我们一起转身,开始无目的地四处乱看,却猛然看到前方不远地上一根白骨。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头皮都发麻,那分明是一条人类的大腿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空间中? 我们把手电慢慢向上抬,就在人骨的后面,一座山一样的白骨堆赫然映入眼帘,我几乎就吓得背过气去,身旁小楚的手电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灭了。我马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慢慢向后退去,但空间就这么小,没退几步,后背便已经顶在了挡门石上。 第三部分 第90节:这里是哪里(13) 我是个停尸房管理员,又曾经做过法医,这种场景似乎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这个氛围太过诡异,令我不自觉地胡思乱想起来。我拼命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旁的小楚已经吓得发抖,我于是假装镇定地扯出一个笑容,“你也吓了一跳吧?我也是。不过不用害怕,那些是死人骨头,祭祀的地方就是这样,一定会有一个存放祭品的空间。” 毕竟不是一个人,小楚咽了口口水,也稍微冷静下来了,他又静待了几秒,觉得那些白骨确实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紧绷的神经才稍作休息,“真他妈的!老子哪儿见过这阵势?我可跟你们不一样,我伺候的都是活人。” “猛然看见谁都会疯一阵吧,跟伺候谁没关系,这是人的正常反应。”我小心地走到已经摔坏的手电旁边,捡起来摆弄了两下,“可惜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被你摔坏了。” 小楚听着不是味儿,“看你心疼的,等回去我赔你一箱。”他毕竟对这些死人的玩意儿有抵触,转悠半天就是不肯靠近过去。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冲他咧嘴一笑,把坏掉的手电又交回到他手中,“咱们分工合作,你就负责站在这里修手电,我转到人堆后面看看有没有出口。” 这种环境下这提议相当大胆,小楚一下抓住我的胳膊,“你疯了?这种地方你还敢到处转悠,你不要命了?” “那你说怎么办?外面两个人情况不明,干坐在这里等救援才是不靠谱的事。我只是四处看看而已,你就安心修你的手电筒,也许我一声欢呼就找到紧急出口了呢?”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在巴掌大的空间里转了三圈,却连一丝光亮都没找到,气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更骂骂咧咧地嘟囔起来。 小楚真听话,一直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修手电,看我终于停下脚步放弃了,他才走到我身边安慰道:“这里和对面的洞是对称的,对面是个密室,这里自然不会有出口。只是真没想到对面放着那么美的石头,这里却存了一堆死人骨头。” 我用手电在人骨堆上照了两下,示意小楚也过来坐下,“这些是古代时候的人了,骨头已经成了化石。这些人应该是被人杀害的,你看骨头上还有裂开的伤痕呢。” “嗯,看起来死得很惨,而且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里一个头骨都没有,看起来他们是被斩首的,尸体被堆放在这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人?已经时兴斩头了? “可是为什么要把洞口封住?单纯的堆放尸体是不需要封住入口的。” 小楚明显又紧张了起来,“莫非这个洞里有鬼怪,所以他们不得不封住洞口,防止那些死人出去找他们偿命?” “你又来了……”我无奈地叹口气,若不是因为坐着,我就直接踹他来表示我的愤慨了,“你敢不这样自己吓唬自己吗?敢吗?咱们在这里鬼扯半天了,你有没有看到哪根骨头跟变形金刚一样站起来的?你丫再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我就废了你!” “我这是合理的想象!是你问我为什么用石头堵门的,我只是顺着你的思路随便猜了一下!你提问我回答,这是基本的礼貌,真他妈没素质!下次你再问我什么我都不说!就不说就不说!把你丫干(读音同甘)死在那儿!” “滚!别跟我无理搅三分!我这是合理的疑问,你那是无耻的回答!下次不知道的时候就要承认自己不知道,别胡说八道什么都喷,弄得人心惶惶的!” 耳中忽然一声巨响,震的岩顶上都咻咻地往下掉土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小楚却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贴着墙壁站好,防止上面掉下更大的石块砸伤我们。 这动静太大了,连地面都微微震动着,而且出事点似乎离我们很近,也许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隔。这使我们又不禁担心起外面的两个人,如果是怪物的话,什么样的野兽会有这等的破坏力? “真没想到,咱们在死人堆里却什么都没遇上,外面两个人竟身处在危险之中。” 小楚说的正是我在想的,但转念一想又不是这么回事,“其实咱们的处境也是一样,如果外面两个人活不下去,咱们也就饿死在这里面了。” 第三部分 第91节:这里是哪里(14) 爆炸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小楚都默默地坐在地上不说话,心情根本平静不下来。未知的事情太多,但随便一个猜测都是不乐观的,我们只好什么都不想,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呼喊声:“还活着吗?” 由于不敢相信,我俩一开始谁都没反应过来,但当呼喊声伴着敲击声再次传入耳朵的时候,我们俩才幡然醒悟,齐刷刷地扑向洞口的挡门石,扯着脖子大喊起来,“我们在!我们还活着!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向我们喊话的是小刑警,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疲惫,这让我不禁非常担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是不是有东西爆炸了?” “现在别管那么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来才是真的。想把石头再吊起来是不可能了,只能用上古硕的土办法,把石头溶掉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把石头吊起来是不可能了?是绳子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 “菜哥呢?” 外面没有回答,但我确定小刑警听到了我的话。 “古硕呢?他没在你身边吗?” 还是沉默,小刑警连吭都没吭一声。我一下急了,“是生是死说一声!这时候还装什么深沉?古硕到底什么情况……古硕!你丫要是在旁边就吱一声!别他妈跟小爷假个性!” 还是没有声音,身旁的小楚已经急红了眼,死死咬着嘴唇,两手攥成拳头,狠命地砸向身前的大石。 我立刻攥住小楚的两只手腕防止他做傻事,一边继续向着外面大吼:“快点儿弄我们出去!” 小刑警终于说话了,“硫酸分量不够,整块大石恐怕容不掉,你们从里面能发现薄一些的墙壁吗?” 我立刻打着手电四处摸索,在离入口一米远的地方确定了一个位置,然后捡一块碎石用力敲击着,“听得见吗?就在这里就行!”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绝对安静,忽然我面前的岩壁被人一脚踢碎,我一下看到了小刑警的身影。他向着我们伸出手,把我们一个一个地拉了出去。 出洞的瞬间我便焦急的四处寻找,却没有在小刑警的旁边看到菜哥的身影。 “菜哥呢?”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人在哪里?” 小刑警还是用沉默来应对,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已经无法再抑制心中的怒火,猛然间蹿上前,一把揪住小刑警的领子,“你他妈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只有你安然无恙地站在我们面前?古硕呢?古硕他人呢?” 小楚忽然走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我回过头,竟看到不远处并排躺着两个死人,一个是古硕,一个是古志鹏。 第三部分 第92节:我所认识的古硕(1) 第九章我所认识的古硕 1.我所认识的古硕 古硕很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木然地站着,呆呆地看着,心里非常难受,想大吼一声发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我看到小楚跌跌撞撞地走向菜哥安睡的地方,走到一半却再也挪不动脚,低声痛哭起来。 小刑警只是站在我旁边,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站着。我才注意到他的左臂已经被鲜血染透了,脸上也挂了彩,料想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但我心里却窝着一团火,看到小刑警的瞬间便难以控制地爆发出来,我扑过去一拳打在他脸上,哑着嗓子叫喊着,“为什么你还好端端地站着?菜哥却在那里躺着?你是个警察!难道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保护不了吗?如果是菜哥……如果换过来是菜哥的话……他会拼尽全力地保护你……” 小刑警被我打的向后退去,却仍然沉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几乎失控,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同菜哥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不知什么时候竟开始小声呜咽起来。 这种气氛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虽然心中仍然憋闷,却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小楚蹲在我旁边低声抽泣,红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小刑警,“我们被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小刑警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古志鹏出现,然后是一场战斗,战斗的结局就是这样了。” 我看着小刑警,忽然发现他从没有过的表情,目光闪烁,说话支支吾吾,从始至终都没有正视过我的眼睛。莫非……莫非他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我想知道细节,把细节告诉我。” 小刑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他轻轻叹口气,“细节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需不需要知道是我来决定的,你只要告诉我事情的过程就行了。”我又有些激动了,察觉到这一点我停下话头,暗暗吸了口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这么冷漠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我需要知道他都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要知道!所以请你告诉我!” 小刑警皱起眉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冲着我摇头,“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我闭上眼睛苦笑了一下,“或许我真的不应该找你来,你跟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不懂感情,不是只有见了红才叫伤害人。”话语间我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对面挡住门的大石头,心里却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令我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我腾的一下站起身,几步跑到岩石前面仔细察看了起来,等我回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悲伤改为惊异。我走到小刑警面前,指着岩石大声问道,“这就是你要隐瞒的事实吗?” 小刑警没有说话…… 我想我猜对了! 石头上的绳子是完好无损的,另一头还吊在半空中打晃。这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如果联想我和小楚冲进岩洞的瞬间,疑点便跃然而出了。 绳子并没有断,那么吊在半空中的石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落下来呢?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石头没有问题,绳子也没有问题,那么出问题的便只有拉住绳子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我一手把小楚拉起来,一边缓缓后退远离小刑警,对我来说,菜哥就是我的兄弟,他是一个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人!那么出了问题的必定就是小刑警。 我狠狠地瞪着小刑警,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引狼入室了……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出卖我!是你跟古志鹏狼狈为奸串通一气要来害我吧?还因此杀害了菜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楚被弄得莫名其妙,又不敢插嘴说话,只在后面拽我的衣服,小小声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愤怒地伸手指向几步开外的小刑警,“咱们进去之后,就是他松开绳子把咱们堵在里面,打算跟古志鹏联手除掉咱们,菜哥一定是被他们杀害的!” 小刑警没有动,只是皱起眉头,“不是你说的那样。” 小楚也不太相信,“也许一切都是古志鹏搞的鬼呢?咱们进去之后他袭击了菜哥他们,所以石头才落下来的。” 我冷冷一笑,“绝不是这样,石头掉下来一定是吉天沐搞的鬼!咱们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岩洞的,最多用了三秒钟。而当时无论古志鹏躲在哪里都无法在三秒钟之内冲到菜哥身边去袭击他,所以石头落下来就是抓绳子的人所为。” 小楚是个性情中人,知道菜哥被害的真相后就再无法沉没下去了,他猛冲上去向着吉天沐飞起一脚,“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菜哥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小刑警侧身躲开了这一脚,又稳稳抓住了小楚挥过来的拳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误会了。” 吉天沐最大的破绽瞬间便暴露在我面前,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左臂上的伤口狠命地用力,痛的他大叫一声松开小楚,捂着伤口向后退了两步。“我不想伤害你们!不要逼我!” 看起来他按捺不住要还手了,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我冷笑一声,再次扑向他,“你可以伤害我!就怕你没这个能耐!” 吉天沐没有动,在我的拳头马上要招呼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略带悲伤地对我说:“松开绳子的不是我,是古硕。” 我的拳头停在小刑警的鼻子前,小楚也豁然停下了身形。他刚才说什么?他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出卖我们?背叛我们的……是菜哥? “不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拳头只停了短暂的两秒,我便再一次用尽全力挥出去。小刑警敏捷地低头躲过,手腕一翻便扣住我的脖子,“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就是了。” 第三部分 第93节:我所认识的古硕(2) 我拼命挣扎,眼睛都红了,“不想听了!你满嘴胡话!我他妈再也不相信你了!” 小楚看到我被擒住,急的耳朵根都红了,大吼一声冲上来,向着小刑警的腰便踢了过来。小刑警虽然扣着我,却一点儿都不慌乱,只是微微侧身,顶着我的腰向前迈了一步,正好让过小楚飞来一脚。 我急了,斜着眼睛看小楚,“踢他左胳膊!他左胳膊受伤……咳咳……”话还没说完,明显感觉到小刑警忽然间加大了手劲,喉咙部位一阵紧,呼吸马上不顺畅起来,“咳……救……救命啊……咳咳……” “我干什么要把你们从岩洞里救出来?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出来找我报仇?我自虐吗?”小刑警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可能不满意我善于乘人之危这个性格。 是啊,如果小刑警真的要杀我们灭口,只要安安静静地蹲在洞口守个三五七九天,我们两个自然会融入到洞里的尸骨堆中,连考古队都分辨不出来。他干什么还想尽办法把我们弄出来?不会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小刑警松开手把我推开,看看小楚又看看我,“坐下来谈谈如何,我把细节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再判断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捂着脖子咳了好一会儿,调整了半天才把气息喘匀,“好啊,你且说着我且听着。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只许叙述,不许妄加评论!” 小刑警点点头,退到墙壁处靠着墙坐下,他低着头盯着身前的地面,眼神渐渐淡漠起来,“你们两个冲进岩洞的时候,我还在担心里面埋伏着危险,但是古硕忽然松开了绳子,岩石就这样再次落下堵住了入口。我以为他是一时手滑,并没往心里去,还在跟他商量把岩石重新拉起来。没想到他却转头向着我冷笑,弄得我莫名其妙。这时候古志鹏已经从转角处探出身子,我并不认识他,本能的对陌生人警惕起来,却忽略了身旁的古硕,他出其不意地抢走了我的枪,回身便冲着我开了一枪。”说到这里他抬起自己受伤的左臂,“我勉强躲过了致命部位,但左手还是被射中了,古硕又把枪口对准了我,没办法我只好放弃。”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但你却活着,他们怎么没杀你?今天是他们吃素的日子吗?” 小刑警摇摇头,“我对他们有别的用处,他们说需要一个活祭品。他们的目的同样是祭祀仪式,我则是他们重要的活祭品,所以他们用绳子把我捆了起来,确定我再也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然后古志鹏便取出随身携带的炸药,把最后一道门给炸开了。” 我和小楚都吃了一惊,马上回头去看最中间的那道门。原本挡住入口的石头已经被炸成了碎片,连石门都被殃及了一个半米左右的洞。 “两个人随后便商量如何进去,一时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我习惯在脚腕处藏把小刀,所以悄无声息地把绳子弄断了。趁着古硕先钻到洞里,便上前解决掉了古志鹏,古硕一个人就好对付多了,埋伏在门口很容易就擒住了他。” 第24节 听到这里我莫名的有些激动,“你没有直接杀了他?” 小刑警摇摇头,“没有,我有问题想问他,并且我想交给你们来处理。” 胸口又觉得酸酸的,我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但他还是死了,你最终还是动手了,是吧?” 小刑警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我躲在死角埋伏着,他刚从缺口钻出来我便上前擒住了他。我以为他只是反应比别人快些,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假装被我制服却不着边际地挣脱开一只手,等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把枪掏了出来……”说到这里小刑警停下了,是故意看看我们的反应,“情急之下,我只好用刀……”话没有说全,他看到我皱起眉头便闭口不说了。 古硕就是这样死掉的……我以为会是个很壮美的故事,却没想到他原本高大的形象只一瞬间变的阴暗起来。记忆中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几乎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却不肯相信,我找不到他出卖我的理由,如果他真的想干掉我,我早就投胎九十九次了。想到这里我仍然摇头,“我不信……你说的所有这些我都不信。” 小楚是决然站在菜哥这边的,他只是流着眼泪,愤恨地盯着小刑警,但他会不时地看我一眼,大概是害怕我会忽然间站到吉天沐那边,那菜哥就真的太可怜了。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怎么说都可以了,就算你说古硕是个职业杀手他也不会活过来反驳你!所以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不相信自己的铁哥们儿会这样轻易地背叛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刑警没说话,却将古硕的钱包扔给我,“这里面有张照片。” 我翻开钱包,确实看到一张相当老旧的照片,上面有一个手捧鲜花的女子。菜哥提过那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有什么稀奇吗?” 小刑警拿出另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同样老旧的照片,“这是古志鹏的,上面是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古志鹏的妻子。” 我险些惊叫出声,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这么算起来的话……古硕就是古志鹏的儿子? 2.悲伤源于背叛 我该怎样面对这个事实?我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这个与我情同手足的古硕,难道竟真的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吗?古志鹏的阴谋从五年前便开始策划,而古硕只是一切假象中的海市蜃楼?那些笑容,那些回忆,曾经的同甘共苦,曾经的淋漓尽致,难道这些都是古志鹏剧本里的几段文字吗?在古硕将绳子放手的瞬间,所有的幻境全都烟消云散,真实的古硕正血淋淋地站在岩石外,他当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而我呢?我又算什么?被一个曾经肝胆相照的朋友所背叛,我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这是懦弱吗?还是逃避现实?正如悄然滴落的眼泪,正如不停颤抖的双手,我在害怕,在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记忆中的菜哥,该保留他憨憨的笑容,还是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脸?或许我应该直接将他从记忆中剔除……但我却做不到……我他妈真的做不到! 身旁的小楚只是傻傻地看着前面,不再哭也不再叫,甚至没有任何反应。菜哥对他来说就是个哥哥,比亲生的还要有感情的那种。他的悲伤很单纯,只是源于情感上的背叛,他无法接受信任中掺杂的任何杂质,他不喜欢带着目的去接近。 小刑警一直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表情,很安静地坐在一旁。他人不错,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将实情告诉我们,大概是猜到我们会有这种反应而不想见我们欲哭无泪的样子,他是想起码能保留住菜哥曾经的善良与亲切。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动物,不知道就要拼命地问,一旦知道了却又后悔莫及。人却又如此自虐,明知道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却仍然不停地想不停地念,不停地折磨着自己。如果可以,我想他亲口告诉我事实的真相,还有他五年来做父亲棋子的日子里,会不会觉得后悔,有没有出自真心的笑过——哪怕一次也好…… 或许我可以亲口问他……或许真的可以……只要我能够解读出真正的祭祀仪式! 没错,现在还不到伤心欲绝的时候,我狠狠地擦了把脸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横尸在地的古硕,“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我要他亲口承认他的过错!然后再揪住他的领子狠狠踹上几脚!让他知道叛徒的下场!”我没有搭理小楚诧异的目光,也故意忽略掉小刑警询问的眼神,只是整理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装备,向着最中间的那扇门走去。 古硕!咱们走着瞧! (全文完) ━━━━━━━━━━━━━━━━━━━━━━━━━━━━━━━ 本文内容由【刺羽】整理,海棠书屋网(<a href=" target="_blank"></a>)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