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新娘》 1 楔子 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衬着病人的脸色,白得看不到一丝生命。 生理盐水、消毒水,及说不清的,药的味道,充斥着口鼻。 病床上的年轻女人,憔悴如将谢的花。 没人认得出,她是鼎鼎大名的“新锐”集团前董事长——源厚铭的独生女——源岚,那高贵美丽、温柔多情的女人。 一个极清俊,约7、8岁的男孩,正立在床前,俊秀出尘的小脸上,困惑不解,小小的眉毛,也拧在了一起。 “帆儿…到美国……去……” “…不要…找他们…报仇…你斗不过——” 她渐渐涣散的眸子里,是不舍、悔恨和绝望。 “报仇?妈咪,什么叫报仇?”儿子天真的问。 泪水,涌了出来。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父亲死后,她才发现,丈夫竟背着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了两个孩子。 自己的身体,也被动了手脚,健康日差。 发现时,为时已晚。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说:“小姐放心。小少爷长大后,我会转达的。” “源……金…谢,谢……”源岚吃力的转向源金。 “小姐别这么说。”源金强压下内心的酸楚。 唐归鸿的父亲,曾是老爷的对手。 后来,由于生意惨败,羞恨自杀。 当年,唐归鸿求婚时,老爷就极力反对。 现在,果然应了老爷的话:唐归鸿——是来报仇的。 “遗嘱…在…何律师…那……”一提到遗嘱,她渐僵的眉梢,漫上了微微的笑意。 唐归鸿,想要父亲的遗产吗? 不,绝不给你! 虽然,夫妻共有财产不得不归他。 但父亲的遗产,她全指给了儿子。 只是,“新锐”价值几十亿的股份、遍布全球的房产。。。交给才8岁大的儿子,实在不保险。 所以,暂时由“新锐”董事会管理。 儿子要在31岁前,结婚满三年,才能继承。 先成家,后立业。 母亲的美好愿望吧。 但是,今后,却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要……保……护……” “放心,源金一定保护小少爷周全。”源金接过话。 源厚铭名下,有一个私人侦探事务所,鲜为人知。 但是跨国经营,规模极庞大。 源金明为管家,实则从小接受训练,掌管侦探业务多年。 这事务所,也将交给儿子。 “…谢…”最后那个字,永远说不出来了。 香魂已消散,眼睛,犹不甘心的睁着,让人看了不觉辛酸。 “小姐。。。”源金伸手,颤抖的阖上她的眼睛,泪水,沿着他坚毅的脸颌滑落。 他现在只有两种感觉。 伤痛! 仇恨! 小姐出生时,源金10岁。 此后,源岚就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从小婴儿,到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到亭亭玉立的少女。。。 源金始终默默的守护着她。 所做的一切,只为那如花的笑靥。 身份地位的悬殊、及所受的训练,令他把感情隐藏得滴水不漏。 但是—— 一直捧在手心里,如宝贝般珍惜呵护的人,却被践踏成这样! 源金浑身颤抖,捏紧了拳头,哽咽不能自已。 8岁大的少爷,看了看母亲,又看向源金。 “源管家,妈咪她睡了吗?” 源金停住哽咽,心里又是阵阵抽痛。 等待小少爷的,将是怎样残酷的未来?! 2 宿命的邂逅 白云苍狗。 世事无常。 光阴似箭,18年后—— 这是一栋庞大的住宅,象中世纪的古堡。郁郁葱葱的植被,遮不住青墙灰瓦。 事实上,人们都叫它‘城堡’。 这里原先的主人,是曾经叱咤商场的源厚铭。 现在,他的前女婿——唐归鸿一家住在里面。 善良的人们,为源厚铭无子嗣而叹惋,也羡慕着唐归鸿的好运。 此刻,门前,一名男子,正焦急的踱步,不时望望车道。50来岁,西服笔挺,发一丝不苟梳向后。有棱有角的方脸,微有些焦躁。 车道宽敞,四辆车可并行。 尽头,绿枝横错纠结。 一两朵小花,探出枝头。 人影也没。 忽然,车道上终于开来辆taxi。 一望见跨出车门的人,中年男子浑身一颤。 他闭了闭眼,好像在确定是不是眼花。“小,少爷,真的是你?” 刚才接到电话,说已经在车上,还以为有人跟他开玩笑。 “源金,你还是没变啊。”小少爷——也就是源楚帆,微微额首,优雅的唇边,也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淡的笑意,比金色的阳光还耀眼。只是,他的目光一从源金身上移开,脸色就变得异常的阴冷。“是的,我回来了。回来要回我的东西。” 源金忽然感到了冷彻的寒意。“小少爷……”他看着楚帆,脸上是欣喜,兴奋,和期待。 18年,整整沉默了18年。 现在,是该爆发的时候了。 第二天,“新锐”执行董事会就通过决议,让楚帆负责服装和投资。 这晚深夜,源金从佣人手中接过托盘,走进书房。 书房大得吓人,走路都有回音。 咖啡搁在桌上,源金没马上离开。 “有事?” 楚帆冷静无波的视线,自电脑落到了他身上。 “少爷,你已经26岁。”源金道。“如果28岁前不结婚,老爷的遗产,都不会属于你。而少爷,好像还没女朋友吧。” “女朋友——吗?”楚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果然是侦探呢。。。” 连他有没有女朋友,这种事都知道。 “呃?”源金不解的望向少爷。 楚帆俊脸上,微微的笑意,柔和了冷峻的神色。高贵出尘的五官,遥不可及。 外表,已足以吸引任何女人。 加上多金的身份,高贵的地位。 嗯,少爷,是名门淑媛穷追的猎物吧。 “没女朋友,也可以结婚。任何女人,都可以。”楚帆薄而优美的唇,吐出了清冷的句子。 源金一喜。“难道,你……决定结婚了?” “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抛下这句话,他步出书房。 不一会,汽车引擎的声音,消失在大门外。 “少爷啊少爷,你究竟——,怎样想的呢。。。” 多年的侦探生涯,源金自认目光还算犀利。 但是,在少爷面前,竟驽钝起来。 十字路口,灯火昏黄。 无边丝雨细如愁。 红伞下,栗依雪望着蒙蒙雨帘发呆。 今天面试的情景,在脑海里掠过。 她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正像前辈们说的那样。 学美术,真的难找工作。 唉,怎么跟奶奶交代呢? 这时,一个小女孩越过她,跑向对面。 但是,现在是红灯。 依雪张了张嘴。 一辆敞篷跑车,已极快的呼啸着冲了过来。 小孩僵在路中,一动不动! 依雪下意识的冲上去,一把推开了小孩! 尖锐的刹车后,似乎听得到雨丝飘落。 楚帆跨下车,低低诅咒了一声。 刚才,源金的话,让他想起了刻意忘记的回忆。 而这种天气,这样漆黑的夜,天地间仿佛压迫着浓重的忧郁。 唯有在雨中,快速飚车。让雨丝在脸上纷纷扬扬飘落,才能暂时的忘掉深埋在骨髓中的痛苦和仇恨。。。 楚帆俯身,无表情的睨了眼倒在车前的女人。 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张苍白的脸,一身雪白的衣裳。 衣服已被林湿,贴在身上,凹凸的轮廓,若隐若现。 楚帆移开目光,顺手脱下西服,盖在依雪身上。 刚才,毅然拦在车前的,真的是这弱不禁风的女人? 很快,依雪被送进了急救室。 医生说,车没碰到她,是恐惧导致的暂时性晕厥。 竟有这么蠢的人? 怕成这样,还逞能。 楚帆不觉在床前坐下。 记忆里,这样守在病床前,只有那一次。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18年前。 楚帆深黑的眸子里,忽然像被刀子割开了一条缝,痛楚缓缓被揭开。。。 依雪慢慢睁开了眼,一对上他的眼睛,似乎吃了一惊。“这是,哪里?” 刚才,下雨的街头,飞驰的车。。。 难道,这里是天堂? 唔,只有天堂,才有这么美丽的天使吧。 只是,天使黑玉般的瞳孔中,却露出了那样深刻的痛楚,虽然,在对上她的眼睛后,立刻蒙上了厚厚的冰霜。但是,依雪还是不由深深的感受到了他心底无法言述的悲哀。 “医院。”楚帆冷淡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原来,他不是天使。 依雪呆呆望着他,心跳忽然不合规律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楚帆挑了挑眉。 这女人不是被骇傻了吧? 回过神,依雪有些发窘的收回视线。 自己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 不过—— 他真的,很象天使。 虽然,故意让冷漠掩藏了他的内心。 “你是,那辆车的司机?”依雪想到那个吓懵的小孩,忍不住数落:“怎么开那么快车,很危险好不好。那小孩子,差点被撞到。。。” “你没事了吧?”楚帆打断她,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守她好几小时,这对他来说,是极反常的事。 “你……”依雪语塞。这男人,好没教养。 “我先走了。” 回过神,病房里就只剩下她。 什么嘛,这么拽。 帅一点而已,亏自己刚才还以为他是天使。 这种人,恶魔差不多。 依雪怅然若失。 被上,有件深蓝色的西服,做工极考究。 是他的吗,怎会在被上? 依雪跳下床,给奶奶打电话。 奶奶一定担心死了。 3 “茜罗”的助理 “茜罗”服装公司。 “这服装和发型,你自己想的?”面试官指着一幅画,问依雪。 画风淡雅,线索简洁。一名女子,紫罗兰的衣服,衣褶错开,占了大半画幅。大卷的长发,挽得张狂。眉心一紫色印记,慵懒邪魅之气,淡淡散发。 “是的。”这只是众多中的一幅,依雪天马行空的幻想之一。 曾被某专业人士嗤之以鼻,说是幼稚之作,她已经做好了被取笑的准备。 “画里的褶痕,可以实现吗?”没想到,面试官问。 依雪愣了一下,说:“可以。” “好,回去等消息。一周内答复。没通知就是pass了。” 依雪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只问了这些? 从早上6点,等到下午6点。 还以为多刁难,准备都白做了。 又没戏了。 ***** 两个月后。 “茜罗”的服装部,熨衣间。 依雪专心的熨着衣服。 她在这里,已上班两个月。 忽然—— “砰”。 “小栗,这衣服你究竟洗了没?”是设计师王由晴,一件洋装,伴随着怒气,飘落在熨桌上。 “洗过了啊。。。”依雪一头雾水。这是昨天洗的,王由晴的私人衣物。 “那上面的污渍怎么回事?” 依雪终于在袖口边上,发现了一小块黄渍。“这个吗?沾到果汁了。干洗没用。但水洗又会。。。” “你让我水洗?”王由晴冷笑着打断她。“这料子水洗会变形。这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混?” 依雪看着她,面不改色。“王小姐说得对,我只是杂役。所以——这高深的污渍,就只好交给你了。” “你,你好样的——”王由晴骂了一句,怒冲冲走了。 依雪叹了口气,继续熨衣服。 作为服装部仅有的助理,她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 但是,设计师们每天打桌球,网球,翻杂志,聊天。。。 然而,一件件昂贵的、让女人又爱又恨的新款流行服饰,照样源源不断的推出。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泄气。 依雪她梦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服装设计师。 所以,她努力的学着,包括衣服的保养,熨烫和剪裁,布料的种类。。。 忽然,身后几声掌声。 一个男人,从成排的衣服后走了出来。 颀长身材,漾着水波的浅色眼眸,懒懒勾起的嘴角,束在脑后的半长马尾,额前随意垂下的一撮银色碎发。白云般休闲自得的风姿,在他举手投足间,一点点呈现。 这美得邪门的男子,正是服装部三位首席设计师之一——江风。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他的声音清透如泉水流动。 “嗯,栗依雪。” 什么新来的,都两个月了。要搭讪,找其它理由好不好。 近看,江风果然美不可方物。难怪,在洗手间常听到桃色传闻。 江风轻轻一笑。“江风。” ***** 晚上,依雪正在画画。 “雪儿,过来帮我穿针。”奶奶在隔壁房道。 穿好针,依雪拖过小凳子,像小时一样,偎依在奶奶身旁。 “雪儿,工作还好吗?” “嗯。我很喜欢。”依雪点点头。“奶奶,别这么辛苦了,雪儿现在有工资了哦。” “奶奶闲不下来呢。” 昏黄的灯光,静静照在祖孙俩身上,宁静和谐。 忽然,奶奶手捂住胸口,弯下身,满是皱纹的脸上,也一片痛苦。 依雪吓了一跳,忙扶住她。 “奶奶,怎么啦,奶奶?” “没什么,忽然,有点不舒服。”奶奶皱起眉。 心脏,又开始痛了。 难道。。? 不想扔下雪儿啊。 她一直被遗弃。 先是父母,又要轮到自己了吗? “你快躺下。都说别做了。我挣的钱够用。又不听。。。” 依雪絮絮叨叨,扶奶奶到床上,脱掉外衣,盖好被子。 黑暗中,依雪立在床边好一会。 一定,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4 云般温柔的男子 云般温柔的男子 第二天,江风就把依雪叫到办公室。 只是叫她递剪刀,熨衣服之类的。 在“茜罗”,首席设计师都有助手。 江风却例外,凡事亲力亲为,丝毫没有架子。 此后,依雪实际上就是他的助手。 这天—— “怎么回事?”辛伯伦皱着眉,望着礼服烧焦的地方。 “对不起。”依雪站在旁边,垂着头。 唉,刚才熨衣服时,不小心…… “这衣服多重要,你知道吗?” “伯伦,什么事?这么生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江风慢慢踱过来。 “自己看吧。” 江风睨了眼衣服,看向一脸惶恐的依雪。“原来只是烧了个洞。” “只是烧了个洞?”辛伯伦嘴角抽搐。“你说得轻巧。这可是我第一件要送到总经理室的衣服。” 江风拍了下他的肩膀。“老兄,跟女人何必认真?这样吧,明天,保证给你一件完好的衣服,ok?” “算你狠!” “好凶噢。”江风冲着辛伯伦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谢谢。”依雪感激的说。 “没关系。不过,你可能要加班了。”江风微微一笑。 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依雪若有所思的望着江风。 ***** “酒寮”。 顾名思义,就是喝酒的地方。 但又别于其它酒吧。 这里服务的人,比别地都来得优雅,风情万种。 因为,他们只为身家超过7位数的客人服务。 这里的老板,就是飞度集团总裁的千金,郑颖珊。 至于堂堂总裁千金,为何做这行,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富家子女,总有如斯寂寞? “这么晚,加班?” “嗯。”江风在酒红沙发前坐下。 “你会这么刻苦?看来,该给你涨工资了。”楚帆喝了口酒,揶揄的道。 睨了眼对面的楚帆,江风愠怒,正要说话。 一个女人端上酒。卷头发,火辣身材。 后边,跟进另一个女人。淡施脂粉,短发,米色丝绸洋装。左腕上,几个雪白精致的镯子,跟耳上的纯白坠子相呼应。 正是这里的老板,郑颖珊。 不,在这里,她叫蜜娜。 此刻,蜜娜精致的脸上,也满是戏谑。“江风居然比楚帆还晚下班?”她贝齿轻咬下唇,轻轻一笑,倾国倾城。 蜜娜不轻易陪客,但对楚帆,却是例外。 每次,只要楚帆来,她都会出现。 “你,你们——太过分了。”江风气得脸通红。 “江风别生气,来喝酒。我可云在你这边哦。”卷发女子盈盈玉手,送上酒杯。 “呜呜,还是宝贝可云理解我。”缩在沙发里画圈圈的某人,回头一个熊抱。惹来可云一声惊呼。 “可恶的蜜娜。总是帮着楚帆对付我。” “没办法,我们蜜娜姐啊,就只喜欢楚帆。” “可云!”蜜娜斥道。 “你看你看,蜜娜居然会脸红。”江风一脸不可思议。 “但是冰棍还是一点反应都没。”可云似乎叹了口气。 “冰棍?”江风眨了眨眼,看向面无表情的楚帆,他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嗯,的确比冰棍还冰。哦呵呵……” “也只有蜜娜姐,才会喜欢这种男人。”可云不平的补了句。 楚帆半低着头,若有所思。 冰棍,吗? 他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几乎没跟女人固定交往过。那么,结婚对象…… 楚帆看了眼蜜娜,冲她做了个手势。 蜜娜马上就明白。 “可云,我们出去吧。”出门前,蜜娜回眸,无限依恋的睨了眼楚帆。“没酒了叫一声。” “什么事,上班后说嘛?”江风懒懒的斜靠在沙发上。 “我打算今年结婚。”楚帆淡淡道。 “你说什么?”江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发烧了吗?” “我妈咪的遗嘱,必须结婚满三年,才能继承外公的遗产。” 江风沉默。 半晌。 “那个,怎么说呢,阿姨一定太担心你的婚事……”江风颤抖的声音。 “你干脆直接笑出来吧。” “哦呵呵……所以,你决定结婚啰?”江风忽然很开心。 冷漠镇定的源楚帆,居然也有这么憋闷的时候,实在难得。 而且,这个工作狂,肯定没女友。因为,他不可能为女人花费一丁点时间和精力。 江风越想越开心。 但是,他的开心持续不了多久,楚帆接下来的话,让他再也笑不出来。“新娘,你帮我找。” “我?”江风灿烂的笑脸,变成了哭丧。“恐怕很难办呢。” “你会办到的。除非——”楚帆顿了顿,薄薄的唇边,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弧度。但在江风看来,却比阴沉着脸还恐怖。“你不想做服装设计了。” 江风看着他,许久,从紧闭的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源楚帆,不要这么过分吧?” 江风家里,是开赌场的。家里允许他放下赌业,做服装设计,有前提。那就是——他只能打工,不能有自己的服装公司。 不幸的是,虽然江风设计水平一流。但是,在老爸老妈的淫威下,除了楚帆,没人敢雇佣“红方”的少东。 “我会的。”楚帆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楚帆已死了几百回。 但是,恨归恨,他也拿楚帆没办法。 楚帆,一向知道怎么利用别人的弱点。 所以,江风只有屈服。“我上辈子真的——跟你有仇。条件,说吧。” ************************************ “要漂亮,没野心,没后台。三年后离婚。” 想着这些话,江风扫了眼剪裁厅。 入眼皆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好一个百花争艳的大花园! 忽然,角落里,一抹纤丽朴素的背影,吸引了江风的注意。 如云秀发,窈窕身材,不算高,也不很丰腴,但比例很好,自有其独特的美好气质。素色洋装,无带平跟褐色皮鞋,白珍珠耳钉,优雅简洁。 这个女人,就像繁花当中的幽兰,展现着与众不同的风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慢慢回眸。 栗依雪?! 或许,她会是合适的人选。 背景单纯,人也单纯,不惧恶势力。难得的是,即使身着最普通的衣物,也自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5 5 “要漂亮,没野心,没后台。三年后离婚。” 想着這些话,江风扫了眼剪裁厅。 入眼皆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好一个百花争艳的大花园! 忽然,角落里,一抹纤丽朴素的背影,吸引了江风的注意。 如云秀发,窈窕身材,不算高,也不很丰腴,但比例很好,自有其独特的美好气质。素色洋装,无带平跟褐色皮鞋,白珍珠耳钉,优雅简洁。 這个女人,就像繁花当中的幽兰,展现着与众不同的风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慢慢回眸。 栗依雪?! 或许,她会是合适的人选。 江风眼睛一亮,慢慢走了过去。 近看,脂粉未施,肌肤凝白如玉,明眸如波。 “有事?”依雪抬眼问。這家伙,别人忙得要死,他却在這闲逛。 “哦咳咳……”江风掩饰的咳了几声。“那个,小雪,我的礼服,裁好了吗?” “哪有那么快?”依雪不疑有它。“昨天才给我的。” 甜美柔嫩的唇,微微撅起。江风忽然想狠狠的吻下去。“小雪有男朋友吗?” “为什么问這个?”依雪狐疑的问。 “我是,想——”江风硬起头皮,在心里把楚帆骂了n遍。“把你介绍给我朋友。” “介绍给你,朋友?” 只有实説了,免得被当成疯子。江风沉思着,尽量简单的解释:“嗯,我朋友想结婚。哦,是假结婚三年,会给对方5百万。” 话一説完,江风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這个,怎么觉着比刚才还更像疯子? 依雪一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先是迷茫,然后,是释然。她点了点头。 “小雪,你明白了?”江风心下一喜。 “嗯。你在开玩笑。”依雪笑了笑。 果然—— 江风无奈的抚上了额头的“十”字,无力的呻吟道:“我説的,都是真的……”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 “对不起,接个电话。”依雪才听了一句,便浑身一僵,脸色发白。“好我马上过去。”挂上电话,她冲向门口。 “怎么了?”江风问。 “我奶奶在急救……”依雪话未完,人已经到了门外。 “我送你。”江风跟了出去。 那焦急担忧的脸,不知怎么,让他很不安。 ***** “……,所以,要尽快动手术,但也不能保证成功。”医生一脸凝重。 “那,就动手术吧。”总算听明白了這句。 “你是家属?”医生迟疑的看着她。 “嗯,孙女。” “你父母呢?通知他们来吧。” “他们,已经不在了。”依雪脸露悲伤,语气却坚定。“我是她唯一的亲属,可以决定。” 一旁的江风不由看了她几眼。 “那就跟你説吧。”医生不再犹豫,“费用很昂贵,而且医院规定,要先付一半,才能手术……” “钱,我会想办法。”依雪打断他。“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奶奶。好吗?” 她定定望着医生,眸子如秋天的湖泊,闪动着清浅的忧伤。 医生闪了一下神。“当——然,我会尽力的。先住院做术前准备吧。” 从奶奶的病房出来,依雪立刻一脸愁容。 “在担心奶奶?”清澈干净的声音,江风正斜倚在医院走廊上,有些深思的注视着她。 “你还没回公司?”依雪答非所问。 “别担心了,你奶奶会好的。” “谢谢。”依雪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江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困难,要跟我説,知道吗?” 那瘦弱的肩膀,为什么扛了這么多? “知道了,老太婆。走吧。”依雪推江风转身,不让他看见即将夺眶而出的液体。 江风,也只是陌生人吧。 但是,奶奶如果不动手术,就会离开…… 依雪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她忙急急的擦掉。“江风,回去帮我请假吧。”她笑着説。 ***** 第二天早上,依雪神思恍惚,眼眶青肿。 昨晚,四处打电话,也只借到了尾数。 怎么办? “hi!”是江风。 依雪无精打采应了声。 “你奶奶还好吗?什么时候手术?”江风关心的问。 “一周后。” “哦。” 依雪看着江风,忽然想起他昨天説的事,她眼睛一亮。“江风,那个,昨天你説的,是真的吗?你朋友的婚事。” 江风一怔,随即道:“当然是真的。为什么问?” “我,我想试试。”昨天,也许依雪会觉得荒谬。但是现在,如果是真的,那么,奶奶就有救了,不是吗? 她现在就像溺水的人,就算小小一根木头,对她来説都是一线希望。 而她绝对不会放过救奶奶的任何希望。 江风沉默半晌,才开口:“要是因为钱,我可以帮你。没必要……” “你不肯帮我?”依雪失望的问。 江风心里一软,脱口道:“不是。那5百万,没那么好赚。甚至,会有生命危险。這样,你也想试?” 依雪没有説话。 江风深思的望着她,他知道,必定是這个结果。 依雪现在肯定在后悔。 是啊,一听説有生命危险,又有谁愿意?谁又有那个勇气? 但是,片刻后,依雪那美丽的,毫无脂粉的脸上,居然漾起了一抹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即使這样,即使搭上生命,我也不后悔。”她一字一句的説。 江风震惊的望着那个璀璨的笑容,望着那个此刻在他看来,几乎是世上最美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小雪,你为什么這么傻?”他喃喃道。 为什么会有哽在心头、言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江风不知道,此刻的糊涂,让他今后悔恨不已。 ***** “那个女人,漂亮吗?”湛蓝的天空,给楚帆冰冷纯净的眸子,糅进了一抹眩蓝。 這婚事,本就是做戏。新娘漂不漂亮,尤其重要。 “嗯。”江风额首。 “好,我尽快让律师签合同。” “不见见她吗?”江风心里,忽然涌起了强烈的悔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不想让依雪“嫁”给楚帆。“那可是你的新娘。”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楚帆淡淡説,像在説着一件最无关紧要的事。 江风眼底一黯,不再説话。166阅读网 6 契约 笼之鸟6 ************************** “茜罗”大厦,顶楼。 休息室,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半圆形的落地玻璃边。 许久,一动不动。 外面,春末夏初,天高云淡。 云朵,像一团团的雪白棉絮,漂浮在冰蓝色湖面上。 自从依雪出事后,已过了3个月。 离他28岁,只有不到1年了。 想到那单纯的笑容,楚帆胸口一阵发紧。 那个车祸的雨夜,他并没忘记。 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那时,就知道,依雪涉世不深,单纯到可以牺牲自己,来救不相干的人。 或许,自己的心,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对她设防。所以,不知不觉,她竟走进了自己心里面。 他的周围,那样的浑浊不堪。 而依雪,却拥有这样纯真的性情。 像一道阳光吧。 一道—— 能照亮他心里任何阴暗角落的阳光。 手机的震动,惊醒了楚帆的沉思。 是源金。 “那两个人的下落,已经查到,他们躲到了瑞典。但是——”源金顿住。 “但是什么?” “他们的黑道背景极雄厚,要他们开口,恐怕……” “再查查看,他们有什么弱点。”楚帆想也不想。“女人,钱,还是其它。” “我知道了。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源金挂上电话。 小雪,真的很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楚帆走出了休息室。 办公桌旁,站着一个人。 似乎刚刚进来,又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你回来了吗?”这个下属,已经消失了几天。 “嗯。”江风似乎变瘦了。“我去了趟瑞典。” 楚帆一僵。 “你应该知道,我去瑞典,是为了什么。” “嗯。”楚帆淡淡道。 “那么,你已经知道了?”江风笑了笑。 “没有。只是,查到他们在瑞典。” “他们怎么说的,你想知道吗?” “想。”楚帆说实话。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小雪没死。” “坏消息呢?”楚帆似乎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小雪的下落。”江风皱了皱眉。 “他们是想告诉我,小雪没死,还在他们手上吧。”楚帆冷冷一笑。 **** 夏已过。 此时,正当夜,秋正浓。 楚帆望着天边的几颗星,似乎入了神。 “奇怪,楚影的私人助理,居然是个哑巴。”源金疑惑的望着手的资料。 这是收集回来的情报。 他们面前,厚厚一叠,堆得象小山。 “哑巴?”楚帆转过头。“女的?” “嗯。” “什么时候进公司的?” 源金把资料递给他。“少奶奶失踪后一个半月左右。但是,这人不像少奶奶。” 楚帆仔细的看了看。 的确, 皮肤黝黑,五官平庸。 怎么看都不是她。 他失望的放下资料。 “他们应该不会把少奶奶藏在公司吧。否则,我们很容易就查出来。”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楚帆若有所思。“你先去休息吧。辛苦了。” “你也早点休息。”源金关心的道。 少奶奶失踪这半年,他几乎每天工作超过15小时。 楚帆低头看着资料,淡淡道:“出去吧。” 源金只好掩门出去。 楚帆端起杯,啜了一口。 咖啡已凉。 也不是那熟悉的怪异味道。 他望着咖啡。 一股莫名的失落,席卷而来。 不知不觉,那每晚默默端来夜宵的女人,已不在身边半年。 曾经以为,那些温暖的存在,无足轻重。 原来,那就象空气。 惟有失去后,才知道,不能呼吸。 秋风起,几片黄,在黑夜,静静飘落,无声无息。 寒蝉凄切,催人断肠。 在这样凄凉清冷的秋天的深夜,第一次,他如此深刻的感受到,除了仇恨,这世上,还有更可怕的感情。 仇恨,他尚且能够控制。 而那种感情,却能够控制他。 7 婚礼 婚礼 “婚礼”,如期而至。 死党李珊琳被拉来当伴娘。 晚上,她们住酒店。 第二天,天还没亮,依雪就被拖了起来。 几个人围着她,头上、脸上、指尖上,裸露的脖子上,手臂上,一阵折腾。 忍无可忍的时候,总算停了手。 好美的婚纱! 纯白中带着点麻色。 纯手工剪裁。 玫瑰镂花头纱,用同色系带压裹在头上,长长垂在身后,起码超过3米。 头发挽起,两侧的发稍稍下压,衬着沉静的脸,精致的五官,端庄娴静。 婚纱紧贴在身上,举手投足间,细节处的设计,经典,简洁。 依雪愣愣的看着,完全不相信,镜中美得让人窒息的女人,就是自己。 是谁设计的婚纱?把她最美的一面,全展露无遗。 “噢!好美喔,爱死了。”才跨进门的珊琳,一下子惊呆了。 看她惊艳的表情,似乎完全忘了,昨晚,是谁在愤愤不平。 果然—— “这么美,就算一辈子的自由,我也愿了。”珊琳闭上眼,一脸陶醉。“选了这个婚纱的新郎,一定又帅、又浪漫!” 面貌平庸,冷漠,不苟言笑…… 这是依雪想象的样子。 反正,一点都不讨女人喜欢。 否则,怎么会连新娘都要江风帮找呢? 背脊涌起了丝丝寒气。 刚才的好心情,霎时消散。 越奢华,依雪越忐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对这句话的理解,从没如此深刻。 现在,她就是砧板上的肉。 但是,依雪不能,也不会逃掉。 幸好,奶奶的手术很成功,目前也恢复良好。 有什么,比得上奶奶的生命?尤其父母离她而去之后。 “噢,对了,催着去教堂了。”珊琳手忙脚乱,好容易,才挽起3米多的婚纱头纱,搀她出门。 酒店大厅,一列加长的劳斯来斯。 一身白西服的江风,在看见新娘时,浅色眸子里,有瞬间的恍惚。 窈窕的身材,裹在他设计的服装里。苍白的衣服,顿时添上了生命的色彩。 江风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黑白分明的明眸、那纤巧细致的琼鼻、那娇嫩的唇瓣上…… 放在引擎盖上的手,捏得关节泛白。 生平第一次,江风好痛恨自己卓越的眼光。 如果不挑中依雪,那么…… 而珊琳也是呆呆的望着江风,就像江风望着依雪。 依雪失去挽扶,踉跄了一下。 江风连忙跑过来,紧张的问:“没事吧?” “唔,鞋子好高。” 江风不由轻笑出声。“以后,恐怕你要习惯了。”长长的睫毛垂落,他宠溺的说。 车上,珊琳附在耳边,低声问:“伴郎好帅。有女朋友吗?” “别想了,有名的花花公子。”依雪撇撇嘴。 珊琳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她看错了吗,刚才江风俊脸上,那紧张而温柔的神情。 ***** “新娘好漂亮!”来宾低低赞叹。 楚帆眯起狭长的双眸,打量着款款而来的女人,他脸上掠过一丝赞许。 江风的眼光,一直这么好。 他嘴角略微上扬,迎了过去。 感觉珊琳猛的停住,依雪忍不住笑了笑, 又是帅哥吗? 抬眼的瞬间,她也怔住了。 冷俊如玉的面容,如海般深邃的双眸,英挺的身姿,裹在贴身的白色礼服里,优雅高贵。 迎面而来的男人,似乎天生就有傲视众人的气势和高贵魅力,让人第一眼看到他,就毕生难忘。 是——他? 没容细想,依雪的手已经被捉住,放在了弯起的肘弯里。 她浑身一颤。 他就是“丈夫”? 紧绷的神经,不知怎么的放松下来。 隔着蕾丝手套,对方的手,宽厚温暖。 清冷如斯,竟也有这样一双手。 婚礼进行曲,旋律浪漫温馨;阵阵羡慕赞叹声,伴随着鲜花瓣,漫天飘落;身后,天使样的婚童,牵起长长的头纱…… 一切,如梦似幻。 她忘了是演戏,竟有些痴了。 手被捏了一下,她回过神。 “你愿意嫁给源楚帆先生,无论疾病、困苦,都不离不弃吗?”神父第二次问道。 这种时候,怎么能出神呢,真不专业。 她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嘲讽。 刚好楚帆侧头,看见她的神情,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冷淡。 “愿意。” 一阵低低的欢呼传来。 依雪心里却五味交杂,感慨万千。 为什么,人们总是只看表面的光鲜,而忽视光鲜背后的阴暗呢? 忽然感觉两片冰冷的唇,在她额上停留了两秒。 依雪的心,在这两秒里,也停止了跳动。 新郎父母,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傲慢得简直过分。 依雪端茶的时候,他们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恐怕茶也不会接。 “去哪度蜜月?”父亲对儿子,用冷淡形容,还嫌不够。 “欧洲。”儿子冷冷的回答。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亲情? 依雪不由有点同情他了。 婚礼后,依雪提了一下奶奶想见他。 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楚帆居然答应了。 奶奶满意的笑容。看在眼里,依雪知道,一切都解决了。 剩下的,只是自己的问题。 8 蜜月1 蜜月1 去巴黎的班机头等舱。 依雪脸贴玻璃,看着外头。 飞机的灯光,只照见云的边沿。此外,就是无止境的、空虚的黑暗。 一切,都像在做梦。 会发生什么呢? 度蜜月,和一个陌生男人? 难道,要做那种事? 依雪耳根发红,用手背捂了捂脸,把温度减下来。 “先生,需要水吗?”空中小姐温柔甜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n次了。 “不要。”这回连谢谢都省了。 自飞行开始,楚帆冷淡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面前的手提上。 但是,为什么,那么多视线,还是集中在他身上了呢。 依雪现在很渴,快渴死了。 为什么没人问一句? 依雪变成了隐形。 都怪身边这只——超级无敌超强电力——的千瓦灯泡。 依雪微微动了动,刚想张嘴。 空中小姐温柔的目光掠过她,霎时变成了嫉妒。 嫉妒? 一阵恶寒。 依雪眨了眨眼。 拜托,她是受害者好不好。 难道,是嫉妒她坐在他身旁? 那就让你们更嫉妒好了。 依雪干咳几声,侧脸望向楚帆。 电脑屏幕的光,照着他的脸,挺直的鼻,薄薄的唇,随着光影,微微颤抖的长睫毛,刀削般的脸颊…… 依雪忽然忘了说话。 “有事?”楚帆终于转过头。 一对上他的视线,依雪回过神,眨了眨眼,她嗫嚅道:“那个,我,我是想说,以前,好像见过你。” “没有。”冷淡的两个字后,某人又看向电脑。 无趣的人! 依雪转身背对他,盖上毛毯,躺了下来。 身后,楚帆的目光,离开电脑,落在她玲珑有致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栗小姐。” 讨厌,谁呀,正睡得香呢。 “让我再睡会。”依雪模模糊糊应了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那人停了半晌,开始轻轻摇她。 不情愿的睁开眼,依雪对上了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眸。 如同冷水当头浇下,她一下清醒过来,“噌”的坐了起来。 楚帆这样看着她,多久了。 啊咧咧,流口水的样子,被看到了吗? 一个乌鸦,自依雪蓬松的头顶飞过。 “快到了。”楚帆淡淡说,转开了视线。 总算叫醒了。 她是猪吗? 但不可否认,依雪刚睡醒的样子,真的比猪还傻得可爱。 一下飞机,依雪长途航行的疲累忽然消失了。 一股特有的地中海气息,扑面而来。 依雪闭上眼,感受着这清新的空气。 第一次出国,竟是最向往的时尚之都——巴黎! 家里,是黑沉沉的夜晚,这里,却是朝阳初升的早上。真是不可思议。 再看看楚帆,却依旧一脸冷漠,似乎习以为常。 他正看着迎面走来的亚洲男子。 “louis,路上辛苦了。”亚洲男子道。 “嗯。这是林封。”楚帆介绍。“我妻子栗依雪。” 这个称呼—— 依雪心一跳,昵了眼楚帆。 他面色平静自然,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他的脸,依雪忽然想到了石雕。 是的,楚帆就像一尊雕刻得很完美的石雕。在他脸上,永远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是依雪跟他接触这么久,产生的唯一想法。 因这一想法,依雪脸上浮起了微微嘲弄的笑意。 林封看着依雪,眼底闪过惊讶、探究的意味。“夫人好。初次见面。我是林封。” “你好。”依雪微笑。 “请这边走。” 塞纳河边,一栋经典雅致的欧式住宅前,车停了下来。 “等会我会去公司。”林封走之前,楚帆低声说。 楚帆推开花园的木篱笆门,回头。“栗小姐?” 发呆中的某人忙应了一声,跟上去。“叫我小雪就好。我可以叫你楚帆吗?” 以后,还要生活三年,难道小姐先生的叫? 楚帆默许了。 这是两层楼的建筑,雕花楼梯旋转到二楼。 一楼,是宽敞的大厅,纯粹的欧式装修风格,简约而不失温馨雅致。 依雪立在客厅,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大的花园,这么美的装修…… 想到跟奶奶住的旧公寓,依雪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体会到穷与富的差别。 楚帆把行李提上楼,下楼时,依雪还是局促的站在那里。 楚帆瞥了她一眼。 嗯,看得出来,她很不习惯。 其实他也一样。 跟一个陌生女人一起生活3年,这对他来说,也是很具挑战性。 “你休息一下吧。”他走向厨房。 依雪忙跟了过去。“你要做什么?” 厨房大得变态,现代化的厨具齐备。 “做早餐。” 冰箱里,怎么有满满一箱新鲜蔬菜和食物? “有专人打扫卫生,买菜。”仿佛读懂了她的诧异,他淡淡的道。 再怎么样,她也是初来乍到。他应该理解一下。 更何况,她好像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 从没出过国,不知道护照是怎么回事,对嫁给他所招来的危险,浑然未觉。 他在怀疑,她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我来做吧。”她自告奋勇,既然拿了钱,就要扮好角色。 虽然,这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妻子”,她也不知道,妻子该做些什么。 他迟疑看了她一眼。 “出去吧,我来做。”推他出厨房,她开始豪气干云的挽袖子,系上格子围裙。 但是,一看见那一大堆食物,她就发起了愁。 那么多品种,做什么好呢? 他喜欢吃什么呢? 他手放在鼻下碰了碰,以掩饰嘴角忍俊不禁的笑意。 “有牛奶,面包和果酱。”他的声音,依旧冷漠得没有温度。 然而,他嘴角的勾起,已经出卖了他。 幸亏她没有转身。 否则,一定看到他稀少的笑意。 这很不正常。 对一个女人的愚蠢——嗯,单纯,他不应该这么心情好。 自从那个车祸的夜晚,就知道她是个单纯的白痴。 依雪脸“噌”的红了起来。 可恶,什么都瞒不过他。 一刻钟后,早餐端上餐桌。 “吃早餐了。”依雪象在家里一样,冲着正在客厅看报纸的楚帆喊道。 楚帆不由怔了一下。 这样的情景,以前,从来没有过。真的,很不习惯。 不过,结婚,似乎比想象中好。 “对不起,没掌握好火。”看见他盯着烤糊的面包,依雪脸又红了。“要不,重新烤一份?” “不了,再烤也一样的。”云淡风轻的语气,竟含了丝揶揄。楚帆优雅的咬了口面包。 郁闷,被小看了。 “等会,我要去公司。” 依雪一愣。 也对,又不是真的度蜜月,他也没有陪她的义务。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堵得难受。 “你要逛街吗?我叫人陪你。”楚帆忽然说。 “不了,谢谢。”跟他一样,依雪尽量平淡的说。“我收拾行李,今天不想出去。” 楚帆没再说话,临出门前,给了她一些东西。“这是我们的住址,购物卡,欧元,手机,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想出去,给我电话。” 依雪收拾好行李,一看表,才9点。 接下来做什么呢? 无聊的坐了一会,依雪准备了一下,就出门了。 到巴黎而不游玩,实在可惜。 又不想麻烦楚帆。 只是因一个合同,而走在了一起,没理由麻烦人家。 依雪有些赌气的想。 9 蜜月2 蜜月2 虽然只会几句蹩脚的英文,但遇见的巴黎人,都很热情,游玩很顺利。 巴黎是个历史悠久,迷人的城市。 法兰西民族的艺术魅力,随处可见。 依雪深深震撼于宏伟的建筑,庄严的气氛,华丽的装饰中,以至于天色已晚,才想到回家。 拿出住址,她拦了辆出租。 可能巴黎太大,司机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一连好几辆,都不知道。 依雪这才慌起来。 天黑得很快,街上男人们看她的眼光,都有点吓人。 依雪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手机。 在包里翻出来,才发现忘了开机。 依雪拨通了楚帆的手机。 才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喂?” “楚帆,是我。”站在异国的街头,听到他的声音,竟比家人还亲切。 早上的赌气,早被抛到了脑后。 “你,在哪?”是她的错觉吗,他好像有点焦急。 她说了自己的位置。 “站在那,别走开。”他挂了电话。 这里早晚温差很大。 夜风渐起。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依雪裹紧身上的羊毛薄呢大衣,幸好早上出门穿了这件外套。把头发也掖进领子里,当围巾用,这样可以更暖和些。 这时,两个年轻的,浅色头发的法国男人,向她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说着什么。 可是,她根本听不懂法语,拜托快走开啦。 恐惧,加上寒冷,她竟忘了讲英文。 他们互看了一眼,忽然一左一右,夹住了她。 一阵寒意掠过,依雪死死抓住什么东西,不松手。 幸好,周围人多,他们也不敢用强,一下也拿她没法。 一个熟悉的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两个人放开了依雪,说了句什么,就走开了。 抬起头,依雪撞入一双熟悉的水晶般的黑眸中。 霎那间,像见到了最亲的人,下意识的,她飞奔过去,扑进了他怀里。 楚帆浑身似乎一僵。 但是依雪被吓坏了,并没察觉他的异常。她身体颤抖,表情慌乱,像小猫一样,依赖着他。 楚帆的手,不由环上了那瘦弱的肩。 刚才那两个人,是唐归鸿派来的吧。 那么快。 是慌了吧。 黑如子夜的眸子里,飞过一抹阴霾。 他优美的唇边,却扬起了一丝冷冷的笑容,猎人看见猎物的微笑。 感觉到怀里柔软身体的轻微颤抖,他本来雀跃期待的心,有些下沉。 她这样单纯无知。 不过,她很适合做他的“妻子”。 他本已够复杂,如果对方也很复杂,那么,他会更累。 而且,不能否认,知道有人这样依赖他,竟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楚帆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清香,仿佛闪耀在清晨阳光下的露珠,清新淡雅。 依雪的紧张,慢慢消失了。 “以后,不准再乱走。”楚帆的声音很轻,很霸道,自头顶上方传来。 依雪心里,似乎有根弦,轻轻拔了一下。 楚帆的怀抱,好温暖呵…… 第二天早上,依雪醒来。 想起昨晚的惊险,她手心还是捏了把汗。 如果楚帆来晚的话,会怎样呢? 看来,以后要小心点了。 应该说,这3年,都要小心点。 江风不是说过吗,会有生命危险。 客厅的几上,有张便条。“桌上有早餐。” 拿着条子,依雪发了半天呆。 那个,不是要照顾他的吗,现在却像反过来了。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铃声突兀,吓了依雪一跳。 “喂?”她犹豫的接起电话。 “雪儿吗?我是奶奶。”奶奶熟悉的声音。 “奶,奶?”依雪惊讶得听筒差点滑落。 “刚起床吧。”奶奶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 “唔。”还是奶奶最了解她。 “奶奶,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奇怪的问。 “孙女婿叫秘书告诉我的啊。不是你把家里的电话给他的吗?” 咦? 有给过吗? 没有啊。 “奶奶,您身体怎样了?”依雪岔开话题。 挂上电话,得知奶奶状态很好,她心情很愉快。 但一想到楚帆,又有些疑惑。 他对她,似乎太好了些。 不但做好早餐,还打电话给奶奶,虽然是叫秘书打的。 是因为把她带到这里,又不陪她,感到内疚吗? 拨通了楚帆的手机。 “喂。”低沉的嗓音,通过线路传过来,沙哑而富有磁性。 依雪忽然紧张得说不出话。 “栗小——,小雪吗?”楚帆好像知道家里打过去的。 “嗯,是我。”依雪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 真是的,没事嗓音那么好听干嘛,又不是配音演员。 沉默了几秒后,楚帆问:“有事吗?” 依雪一愣,对了,他在工作。 不在工作时打搅他,也是妻子该做的吧。 “我,只是想说声谢谢。我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端沉默。 生气了吧,许是开会被打搅了。 “那,我挂了,再见!”依雪急急说,正要挂上电话,楚帆忽然说:“准备一下,我叫人找你。” “呃?”依雪没反应过来。 “你不想逛街吗?”淡淡的疑问,却是不容抗拒的肯定。 “哦……”依雪还来不及说话,电话已被挂上。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你好!请问,总裁夫人在吗?”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礼貌的问。 黑高领稠衣,乳白皮外套,做工精细的长裤。 简单的打扮,却展露了女人的美好优雅。 是服装设计师吧。只有了解服装,才能这样简约高雅。 依雪一愣。“总裁夫人?”她一时没明白过来。 “嗯,我叫索非亚,总裁叫我陪夫人逛街。” “噢,我,就是。” 楚帆,是总裁? 对方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嫣然道:“那么,夫人,可以出发了吗?” “好。” 香榭丽舍大街。 amarni、kenzo、maxmara、louisvuitton,好象不是在销售商品,而是推展理念,引导潮流。 让依雪惊讶的是,对于它们各自的风格特点,当前的、及下一季的流行元素,索非亚都了如指掌。 另外,还有毛衣特色店hobbs、编织品商店、皮包商店、首饰店、鞋店…… 有名的老佛爷百货,古典豪华。 拜占庭式豪华圆顶下,一楼,是化妆品与皮件专柜;二楼,是年轻设计师品牌;三楼,是风格较成熟的设计师品牌,四楼则汇集了几乎全世界的内衣品牌。 三楼,索非亚指着一个牌子——以某位设计师命名的品牌——说,这是楚帆公司名下的品牌。 10 蜜月3 蜜月3 依雪简直不相信。“真的?” 扫了眼周围,似乎这个牌子最受欢迎,因为这里最热闹。 “嗯。”索非亚眼底一抹讶异。“您不了解总裁的经营吗?” “我,我一向不关心……”依雪支吾。 “听说,总裁还经营了巴黎另几家品牌店。”索非亚一脸崇拜,滔滔不绝。“有成衣店,价格便宜,都是巴黎最新流行的,很受年轻姑娘的喜欢;也有高级制衣店,给明星、政要人物,量身定做出席晚会的衣物……” 依雪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 那张冷漠的俊脸,掠过脑海。 妈妈咪呀,楚帆那么年轻,居然打入了欧洲的服装市场,而且,规模似乎还不小。 结婚时,江风告诉她,楚帆是“茜罗”的总经理。 依雪还以为玩笑。 原来,自己糊里糊涂,竟“嫁”了这么厉害的人! “我们去喝咖啡吧。”说话间,她们进了家咖啡屋。 “法国人很喜欢喝咖啡吗?咖啡馆这么多。”依雪打量着装修优雅的店面。 “嗯。咖啡,是这里主要的休闲。几乎每天都喝,大多人爱香淳的黑咖啡。” “就是这个?”依雪端起面前黑糊糊的液体,啜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索非亚嫣然道:“总裁也不爱喝,只喝欧雷咖啡。” “欧雷,咖啡?” 索非亚招手叫aitor,用法语说了句什么。“就是在咖啡中里加上牛奶。口味比较独特。等会你尝尝。” 依雪忍不住瞥她一眼。连喜欢什么咖啡都知道。看来,索非亚和楚帆的关系,还真不简单。 8点,索非亚把依雪送回家。看着车开远,依雪才转身,打开篱笆门。 站在门口,依雪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居然忘了带钥匙! 懊恼的在台阶上坐下。看来,只有等楚帆回来了。 天越来越暗。 周围的别墅,渐渐亮起了灯。 安静中,听得到远处,狗低低的吠声。还有别人家里的说话声。 望着那点点桔黄的光,想象着他们聚在灯下吃饭的样子。 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相比之下,依雪可就惨多了。 夜风吹在身上,一股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台阶上森森的寒气,直往身上钻。 已经这么晚了,楚帆还没回来。他也太刻苦努力了吧。 看来,经营那么大规模的服装市场,也不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依雪浑身冻僵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篱笆门的咯吱声。 路灯下的长条身影,投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抬头,就看见了楚帆。 深色风衣,黑发随风轻扬,与夜色融为一体。 俊逸的面容,也隐在了阴影中。只清澈的眼眸,在暗夜里,如寒星般,闪耀着清冷的光泽。 他挺拔的身影,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但在依雪看来,却是那么的亲切。 她想站起来。但是,腿却僵冷得无法动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楚帆向她走来。 楚帆看见她的瞬间,似乎怔了一下。 她把脸埋进衣领里,浑身缩成一团。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脸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黑夜中一眨一眨的。 她现在的样子,令他想到了可怜的流浪猫。 他不由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伸出手。 “你这是在等我回家吗?”他略带疲倦的调侃,衬着低沉好听的男低音,在依雪听来,犹如天籁般动听。 “嗯。我,我忘了带钥匙。”依雪脸上发窘,幸亏在夜里看不清楚。 把手放在他手中,她借力站了起来。 他的手好温暖,她很舍不得放开,但还是轻轻抽回了手。 “去洗个热水澡吧。”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但她却感觉到了温暖。 “嗯。” 他虽然看起来无比冷漠,然而,应该是个体贴的人吧。 依雪忽然想起车祸时,那件盖在她身上的深蓝西服。 洗完澡,穿上厚厚的棉睡衣,总算没那么冷了。但肚子早已“咕咕”叫。 站在厨房门口,依雪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楚帆背对她,正站在灶前,拿着锅铲,正从容的炒着菜。 旁边的几个碟子里,盛着已经炒好的番茄炒蛋,烧茄子…… 梦,一定是梦。 是不是太饿了,才产生这种不可思议的幻觉? “你,你在炒菜?”忍了许久,依雪终于问。 楚帆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脸,让依雪的心不由漏跳了半拍。 帅哥即使是在烧菜,也是一幅好看的风景啊。 “我,我摆桌子。”趁自己还没尖叫出声,她连忙跑开。 这世上,还真的有这种稀有男人。 做梦也没想到,像他那么高贵、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居然还会下厨。而且,烧出的菜,居然还那么好吃? 依雪吃了一块茄子,又不相信的再尝了一块,连连点头。“好好吃。这,真的是你炒的?” 正在吃饭的楚帆,毫无表情的望了她一眼。 依雪又问:“不是外面买回来的?” 他的脸颊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我吃完了。”他利落的起身,上楼。 这个女人,虽然很罗嗦,可是,似乎也并不令他反感。是不是平常冷清惯了,多出来的声音,反而显得热闹的缘故? 有现代化的厨具,就是方便。依雪把碗全放进洗碗兼消毒机,就ok了。 看了看挂钟,11点。 经过书房时,磨砂玻璃里透出亮光。楚帆还在忙吗? 相比之下,自己吃喝玩乐,虚度光阴的程度,真是让人赧颜。 为他做点什么吧。不然,她这个妻子,形同摆设。 她想起了黑咖啡。 咖啡可是有钱人喜好的玩艺,她连喝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她记得今天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装咖啡的罐子。 依雪下楼,冲了杯咖啡,还不忘加上牛奶。 送进去时,只见桌子上摊满了服装设计图,还有厚厚一叠没有打开的。 照这程度,他恐怕要熬夜了。 “你喝咖啡吗?我冲了咖啡。”依雪期待的看着他。 但愿他不要拒绝才好,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用心冲调出来的咖啡。 “嗯。”楚帆对上她期待的眼眸,不由有些失神。 依雪走过去,把咖啡放在他手边。 她头发微湿的,一束束,柔柔的披在肩上。脸隐在朦胧的水汽中,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 伴随着动作,棉睡衣的低领口里,凝白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香气,既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发水或是沐浴液的味道,而是女人独有的、甜美的清香,飘散在了书房每个角落。 楚帆忽然觉得喉咙莫名的发干。 这个女人,在诱惑他吗? 如果是,那么,她成功了。 没有女人能这样轻易的撩起他的欲望。 但是,跟她进一步发展,在计划之外。 他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冲动。 11 城堡 不知不觉,1个多月过去。 虽然依雪很舍不得,但还是启程返回了。 航班到达时,是晚上。 机场入口,一名50岁左右的男子,站得笔挺,剪裁得体的西服,顺滑伏贴的短发,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 “少爷,少奶奶,欢迎回来。” “管家源金。”把行李递给源金,楚帆介绍。 “源伯伯好。”依雪微笑招呼。 没想到源金立即惶恐地垂下头。“少奶奶,叫我源金好了。” 依雪有些愕然。 “习惯就好了。”楚帆余光扫了她一眼,迈开大步。 依雪忙跟上去。楚帆腿好长,要飞跑才跟得上。 “我们去哪?”还是主动问好了,不然什么都不知道。 “回家。” “回,家?”依雪别扭的说,立刻想到旧公寓。不由黯然。 “暂时委屈住我家吧。”楚帆冷静无波的声音里,有温柔的错觉。 “哦。”依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受宠若惊。 车驶入了一个庄严华丽的大门,穿过很大的草坪、花园,沿途有喷泉、游泳池、网球场。 这栋住宅,历史一定很悠久了。道路两旁,植满了参天大树,树龄起码有几百年。 车子走了足足5分钟,才到了一栋住宅前。 而别墅后面,似乎还有更大的花园。 妈妈咪呀,这里真不是一般的大! 依雪的嘴巴还没合拢,就又张得更大。 月光下,一座中世纪的古堡,静静盘踞在面前,门庭冷落,悄无人声。 好像……象什么呢,对,吸血鬼的城堡。真的很像。 大厅富丽堂皇。上至雕满飞天神女的天花板,中至墙上的巨幅壁画,下至红木家具。。。。 依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回来了吗?”一个淡淡的声音,唤醒了依雪。 “嗯。”楚帆冷冷应了声。 循声望去,依雪不觉眼前一亮。 两位跟楚帆有得一拼的帅哥,正倚在客厅的吧台前,神态慵懒。 说话的男子,俊雅无比,挺拔匀称的身上,浅色套头休闲毛衣,同色长裤,衬出修长的腿。 狭长迷人的眼眸,飞扬的短发。 对上依雪,他视线立即冷冷的移开了。 另一个深色衣服,相貌英俊,只是过薄的唇,有些寡情。 此刻,牢牢盯着依雪,目中闪过一丝玩味。 果然,只听他说:“楚影,难道,这就是大嫂?”嘲讽的语调,加重了“大嫂”这两个字。 依雪不由瞪了他一眼。 “楚影楚远,楚帆才回来,让他去休息吧。”楼上,一个冰冷而带着嘲弄的声音。 依雪抬起头,二楼走廊上,一个女人。 衣衫华丽,神态倨傲。 正是结婚当天,跟在楚帆父亲身边的女人。 “知道了。”那令人讨厌的男人总算垂下眼帘。 气氛好诡异! 依雪背脊忽然涌上了阵阵寒意。 怎么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受欢迎呢? “上楼吧。”楚帆在前面,他们上了二楼。 经过一个跃层,楼梯宽大,扶手上雕满了美丽的花纹。 又上了一个扶梯,迂回转了几个弯,才进入一道房门。 真怀疑自己走会不会迷路。 “这是,你的房间?” “嗯。” 依雪兴致勃勃的参观起来。 妈妈咪呀,某人第n次感叹。 总统套间也不过如此。 更衣室,卫生间,书房,起居室,储物间,卧室。。。 简直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房间。 而且,每个房间,都设计巧妙,采光、通风极好。 房内的一切装饰,简洁,阳刚,优雅。 依雪砸舌半天,才记起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我睡哪里?” “卧室。” “哦。” 依雪实在困了,打开行李,取出衣物,准备了一下,正想洗澡然后睡觉。转眼看到楚帆居然也跟了进来,依雪惊讶的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也睡这里。”楚帆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 “啊?”依雪瞪大了眼。 半晌后,回过神。她瞥了眼那张大床,立即满面通红。 要跟楚帆睡一个床。。。 “我睡沙发床。”楚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轰”! 依雪脸越发的红了,红得象被点燃的火焰。 楚帆他,看出自己想什么了? 啊啊啊,不活了。。。 依雪一脸抓狂的冲进卫生间。 哎,跟男人同睡一屋,真的很不习惯。 但是,这好像是楚帆能做的极限了。 占了他的床不说,还要赶他出房间。 确实有点过分。 而且,楚帆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穿着睡衣的样子,真的—— 好可爱的说。 看着某人两眼冒红心的样子,楚帆一寒,连忙躲进了书房。 外面,某人还在痴痴的冒着红心。。。 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依雪偷瞟了眼沙发上的男人。 楚帆好象睡着了,一动不动。翻了个身,她开始数绵羊。 但是,怎么越数越清醒呢? 叹了口气,依雪翻身坐起来。 “睡不着吗?”清朗的声音,楚帆也坐起来,拧亮了一盏橘红的壁灯。 墙壁上,地毯上,顿时蒙上了温馨迷蒙的橘光。 “你也睡不着?”依雪下床倒水喝,半夜口渴,起来喝水,是她的习惯。“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楚帆只说了两个字,又沉默。 “刚才那女人,是你母亲?”太安静了,只有找话说。 “不是亲生母亲。”楚帆垂下眼帘,一抹忧伤,在他眼底慢慢晕开。 “哦。”依雪内心一动,没再问。那抹忧伤,触动了她心里柔软的地方。 第二次,看到那宝石般的眸子里,掠过那么忧伤的情绪。 第一次,是那个车祸的雨夜吧。虽然很短暂。 冷漠的楚帆,心底,也在为着什么事伤心吗? “我母亲,已经不在了。”楚帆忽然说。 依雪象被打翻了什么,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她笑了笑。“你比我好,我父母,都不在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看到那抹忧伤,那会让她的心莫名的发紧。 楚帆清亮的眸子,带了丝复杂的神色。 “好困哦,睡了。”依雪躺下来的同时,捂住忽然变得不规律的心跳。“晚安。” 在楚帆的注视下,心跳会不受控制的加速,为什么呢? 现在,这里忽然不再陌生了。屋子里,被子上,全是楚帆的味道。 依雪很快沉沉睡去。 楚帆也躺了下来。 以前,总觉得这里就像一个水晶宫。 华丽,但却冰冷。 现在,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没那么冰冷了。 看来,跟一个女人”同房“,也并不是那么糟糕呢。 12 唐家的人 几天后,依雪大概了解了这个家的组成。 楚帆的父亲唐归鸿,继母唐柳湘。 继母生的弟弟:楚远和楚影,就是那晚见到的那两个帅哥。 他们4人对待她的态度,是鄙视加仇恨。 鄙视,她可以理解。 但仇恨,就想不通了。 幸好连吃饭,都在各自不同的餐厅,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另外,十多名佣人。 依雪只认得到管家源金,厨房的杨妈,做清洁的李妈。 源金似乎从见面起,就一直对她那样恭敬。 奇怪的是,对唐归鸿他们,他的态度几乎是冷冰冰的。 这天,依雪回了趟家,顺便去买了些玩具、抱枕,小画,想用来中和那间阳刚气十足的房间。 依雪哼着歌,刚跨进大厅,就看到了唐归鸿夫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依雪硬着头皮,招呼道:“你们好,今天都在啊。” 但是,她的好意招呼却惹来一句:“喂,过来坐下。” 好粗鲁的语气! 依雪皱了皱眉。 虽然很不情愿,她还是不得不走过去。“请问,什么事?”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唐柳湘的眼神,让依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棵植物,或是一粒沙子——总之不是一个人。“你跟楚帆结婚,他给你多少钱?” “轰”的一声,半天,依雪才慢慢说:“你,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唐柳湘撇了撇鲜红欲滴的唇,一脸轻蔑。“只要你离开他,他给你多少钱,我们给你双倍。”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依雪故作镇定。 “四倍。”一旁的唐归鸿忽然说。 依雪惊讶的看向他。 他真的是楚帆的亲生父亲吗? “怎么样,够你买好几栋房子,代替那个旧公寓了。。。”唐柳湘眼底鄙夷的神色愈发明显。 依雪又是一愣。 他们对她的情况,早已一清二楚了啊。 臭三八。 忍,她忍。 依雪的手被自己捏得生疼,尽量放慢语速。“我,不会离开楚帆。” “嫌少?那。。。” 依雪挑了挑眉,打断她的话,某人的小宇宙被引爆了。“我爱楚帆!再多的钱也没用。” 话一出口,她的脸忽然发起烧来。 “爱?”唐柳湘忽然笑了。“爱值几个钱?你爱他,他爱你吗?” 她顿了顿,笑得残忍。“不,他只是利用你。” 依雪当然知道,但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很难受。 她努力的张了张嘴,目光转处,忽然看见客厅门边,站着一个硕长的身影。 ——楚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下一秒,楚帆大步过来,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的手臂稳定有力,露珠般的清香,飘散在鼻端,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个冷淡至极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吧。”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冻结。 幸好,一个声音及时响起:“先生,太太,大少爷,大少奶奶,该用晚餐了。”是管家源金。 唐归鸿夫妇对望一眼,悻悻的走了。 依雪不由松了口气。 “少奶奶,这些东西,我帮你拿回房间吧。” “嗯?哦。”依雪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还靠在楚帆的怀里。 她顿时满面通红,忙站直身子,离开了他。 他们两人在较小的餐厅用餐,源金亲自伺候。 坐下后,楚帆瞥了她一眼,忽然说:“谢谢!” “呃?”依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帆居然跟她说谢谢? 楚帆优雅的咽下一口汤。“以后,离他们远点,就没事了。”他又说了一句。 依雪沉默。 唐归鸿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自己离开楚帆? 不过,很明显,他们似乎在跟楚帆作对。 依雪怔怔的看着楚帆。 在这个家里,楚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依雪心里一紧,隐隐的有些疼。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不过是跟楚帆签了个契约,只有3年的契约。 这里的一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依雪开口:“楚帆,我想回‘茜罗’上班,还做以前的工作。可以吗?” 36计走为上。斗不过,躲总可以吧。 楚帆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额首。“想去就去吧。” 一旁,源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饭后,只有源金和楚帆时。 “源金,找人跟着小雪。” “好的。”源金答应了一声。“少奶奶她今天表现很好。不过少爷,让她去上班可以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名义上的太太。” “让她去吧。”楚帆语气极淡,却不容反对。“在‘茜罗’,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13 三少爷 一切,似乎回到了“结婚”前。 只是,现在下班后,回的是“城堡”。 依雪下了公交车,慢慢走至城堡,进入诺大的雕花门,门卫朝她敬礼。 以前,最羡慕童话里,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现在却是,一见城堡,就想掉头跑。 “少奶奶,今晚8点,草地上有party。少爷吩咐,穿那件玫瑰色的礼服。另外,戴上这个。” 这是楚帆母亲的遗物——蓝宝石项链。 少爷为什么这样安排,源金还是不明白。 依雪到达草坪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黑燕尾、白衬衣,系白蝴蝶结的侍者,手托银盘,穿行于人群。 宾客们西装革履,彩衣缤纷。 从衣着打扮,就可看出,都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人物。 依雪混到人群中,尽量不引起注意。 但刚站定,就感觉一大片目光,刷刷的望过来。 身上的礼服,腰部做得极好,完美的展现了她纤细柔软的腰。 只是,领口怎么那么低啊。 依雪极力忍住抓起礼服胸口,往上提的冲动。 抬眼,撞上一道清澈的视线,夹杂了赞赏、惊讶和灼热。一对上她的,立即转开了。 是楚帆,他今晚也是一身紫色。 记忆中,他从未穿过紫色。 衬得他愈发高贵如玉,神采飞扬。 真不公平,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那么优雅高贵。 他身边的几位男士,似乎也成了陪衬。 望着那天神般高贵从容的男子,依雪忽然觉得,他们的距离,是那样遥远。 虽然“结婚”了,也同睡一房。 但是,就像两条平行线吧,永远不会有交集。 依雪黯然。。。 “哟,大嫂!”唐家三少爷——唐楚影不知何时,立在了她身侧。 白西服,白衬衣,大红的领带。 反常的打扮,却显得脸如冠玉,唇红齿白,风流倜傥。 狭长乌黑的眼眸,与楚帆有几分相似,此刻,正上下打量着她,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大嫂今晚,很漂亮呢。”他轻轻一笑,带了几分慵懒不羁。 眼前一阵金星直冒,依雪忙别开脸。 镇定,镇定。 只是,长得帅一点而已嘛。 “谢谢!”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交谈。 楚影吃错药了吗?居然主动找她说话。平常,即使面对面,招呼也没打过。 “想喝什么?我帮你端。”楚影似乎没看出她的不悦。 “不用了,谢谢。”依雪正想着怎么摆脱。 这时,一个熟悉的磁性低沉的声音。“你来了。” 依雪不由松了口气,抬眼,就迎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眸,如她颈间的宝石,在暗夜里,温柔的光芒,一点点溢出,让人甘心溺死在它的注视之下。 “过来一下。”楚帆捉住了她的手。 温暖的触觉传来,依雪一个哆嗦。 楚帆这是在做什么。 依雪挣扎了一下。 楚帆回眸,难以捉摸的神色掠过。 下一秒,还没明白过来,一只炽热的手,已经扶上她的腰。 依雪浑身一颤,一股暖流,电击般窜遍全身。 虽然他很帅。 但是,这也是在占她便宜好不好。 她刚挣扎了几下。 “别动,跟我走。”楚帆低头,嘴唇刚好附在她耳边,热热的气息,吹在她耳上,湿湿痒痒。 这次,某人彻底石化。 在外人看来,他们亲密得过分。 对面,楚影看着这边,目中漾着复杂的情绪。 依雪忽然反应过来—— 楚帆,在做戏! 配合,现在,需要的,只是配合 但是,楚帆说了什么,介绍了谁? 依雪努力集中精神,但不到几秒,又被腰间灼热的大手拉跑了。 微笑,微笑,再微笑。。 楚影还是站在原地,自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酒,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目光始终追随着那抹玫瑰色。 “你在发什么疯?”楚远这时踱了过来,满脸疑惑。“当初,妈让你去勾引她,你不是没同意吗?” “我改主意了。”楚影狭长的眼眸,弯成了迷人的弧度,优美的嘴角,懒洋洋的勾起。“反正也无聊。这件事,好象挺有趣。” bt。 楚远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 “廖爷爷。”楚帆介绍。“我太太。” “廖爷爷好!”依雪条件反射的招呼。却不知,眼前这头发花白,目光犀利的老头,就是能在商界翻云覆雨的寡头。 “好,好。。。”老头眼睛眯成一条线,遮住了里面的精光,看起来一脸和蔼。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依雪的脖子上。 “这条项链,还在啊。”他看向楚帆。 后者面无表情。“母亲的遗物,自然要好好保存。” 老头叹了口气,老脸浮上了一抹悲伤的回忆。“送这项链时,干女儿正像花一样的人儿啊。。。” “爷爷,节哀。”正搀扶他的女孩说道。 她一头短发,丹凤眼。 只是,晶莹的目光,一对上依雪,立即升起了一丝敌意。 “你看,爷爷真是老了。动不动多愁善感的。”老头抹了抹眼睛。“哦,对了,这是我孙女,刚从英国回来。楚帆还记得吧,那一天到晚缠着你不放的小丫头。” “小瑛?”楚帆多看了她几眼。 “哼,还记得我啊。”女孩冷哼一声,别开头。 只是,当楚帆没看她时,她又偷偷的望过来。 “唉,当年干女儿还说,要结为亲家。只是现在。。。”老头顿住,言下,似有责备之意。 感觉楚帆握着她的手,不易察觉的一抖。“是帆儿无福高攀。”楚帆垂下眼帘,声音还是平静无澜。 从侧面,可以看到,掠过他眼底的异样情绪。 这段对话,似乎蕴含着另一层意思。 老头面无表情的瞅他一眼。“年轻人好好聊聊,老头子要休息休息啰。” 他迈步要走,忽然一个踉跄,就要向前扑倒。 “爷爷小心!”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离他最近的依雪,下意识的挡在他身前。 老头虽老,身体却沉。 依雪结结实实的被撞了一下。痛得眼泪直冒。 老头的速度缓了缓,楚帆抢先扶住了他。 他犀利的眼睛,在依雪身上掠过。“谢谢你,小姑娘。” 依雪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勉强笑了笑。 看看地上,什么东西也没。他被什么绊的呢? “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吧。” 楚帆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半晌。 “谢谢爷爷。”他似乎松了口气。 母亲的项链,没起作用。 居然因为依雪,廖老爷子才答应帮忙。 楚帆看向正揉着肩膀的依雪,唇边抿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府上是哪里?”廖瑛看看依雪,忽然问。 “我,吗?”依雪有点受宠若惊。大小姐居然主动搭话。 “那个,我父母。。。”该怎么说呢? “在哪上的学?美国?英国?”丹凤眼露出一丝嘲讽。 依雪挠了挠头。“国内。”这个好答一点。 “哼!”她冷冷转开脸。“根本配不上楚帆哥。”低低说了一句。 依雪一愣。 这句话,似乎直白了些。 “我娶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 依雪感激的望向楚帆。 廖瑛恨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饿了吧?”楚帆忽然问。 “嗯。”他怎么知道的。 “那边有蛋糕。”楚帆望了眼草地边上的长条桌,就走开了。 什么嘛,对待狗狗一样。 扔块骨头给它,让它去捡。 依雪愤愤的想,脚却不受控制,向食物走去。 好可爱的小熊蛋糕。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拿起蛋糕,依雪喜滋滋的转身,正要找个人少的地方。 忽然,一个撞击。 “啪”一声。 依雪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身上。 “小熊”脸贴着礼服,已经变了形。 “对不起。”佣人有些慌张的道歉。 依雪叹了口气。 楚帆正在倾听着谈话,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这时眉毛不易察觉的跳了一下。 真是个—— 无可救药的,笨蛋! 楚帆动了动,正要过去。 忽然顿住。。。 一方帕子探过来。 抬眼,就看见了一张俊脸,由于忍着笑,有些扭曲。 “擦一下吧。”楚影把帕子往前递了递。 “谢谢。”依雪不好意思的接过来。 唉,今晚,怎么这么背? “小熊,好像很喜欢你。”楚影轻轻笑道。 依雪一怔,随即摇头笑了笑。 心情稍微好了些。 不远处,看着两人的笑容,楚帆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14 接近 第二天晚上。 饭后,依雪走向室内运动室,那里有她最爱的桌球。 里面传来熟悉的桌球入袋的声音。 依雪轻手轻脚走至门边。 一名男子,背对着门,正微微弯下腰。 浓密的短发,挺拔的背影,做工考究的柠檬黄休闲服,笔挺的裤子垂落,闲适惬意。 又一个球入袋的声音。 真倒霉。 依雪正要转身。 “怎么,不进来玩玩吗?”低沉磁性的嗓音,略带调侃,男子直起身,慢慢回头。 狭长的双眸,似笑非笑,俊眉飞扬,一脸不羁。 “怕打不过我?”楚影扬了扬手中的球杆,挑眉道。 依雪一冲动,走了进去。“我会打不过你?”她径直取了球杆。 粗壮的球杆,握在春笋般的手中,有种勾魂的美。 楚影眯起狭长的双眸,眼底。有什么闪动。 “该你了。” 楚影回过神,无所谓的瞥了眼桌上。 眼睛忽然一下定住。 成绩这么好? 看来,小看她了。 轻轻一笑,楚影抄起球杆,走向桌边。 安静的球室,只听得到球被撞击和入袋的声音。。。 “什么?”依雪简直不相信,本来都要赢了。“再来一局。” 楚影微微一笑。“可是,我还有其他事呢。” 他放下球杆。“失陪了。”薄薄的唇,吐出三个字。 “明晚,有空吗?”喊出这句话后,依雪就后悔了。 楚影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好,明晚见。”他向后挥了挥手, 第二晚。 败。 第三晚。 惨败。 第四晚。 最后一球入袋的时候,依雪终于忍不住像个小孩样欢呼出声。 楚影站在那里,望着那兴奋的脸,嘴角扬起了一个懒洋洋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一楼书房—— 源金照常递交信息。 侦探所,在很久以前,不知不觉,同时成为了信息收集机构。 专门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信息。 楚帆即使不出门,也可以了解各种关键的商务信息。 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内容之详细,甚至国家的间谍机构,有时也比不上。 靠着这些信息,楚帆赚了不知道多少钱。 “最近,唐楚影经常接近少奶奶。不知道又打什么算盘。” “要抢走我的‘新娘’吗?”楚帆冷冷一笑。 “那,我们怎么做?” “只要不过分,不需做什么。” 那个女人,好像越来越能左右他的情绪了。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源楚帆,怎么会感情用事? ***** 傍晚,依雪漫步在别墅后的小花园。 这里,有一大片浓密的玫瑰花。 小时候,院子里,栽了一丛比她还高的玫瑰。浑身长满了刺,却开出绚烂的花朵。 也许,那时起,就爱上玫瑰了吧。 天气,已渐渐寒冷。 只是,这片花,依旧盛开如海。 高处的花簇上,落着许多叶子。是白天那阵风刮来的吧。 依雪踮起脚,伸出手。 高点,再高点。 眼看要触到。 忽然,一个修长的手臂,越过她头顶,轻巧就弯下了那一簇花。 “你喜欢?”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 一回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依雪恍惚了一下。 这才看清,原来是楚影。 “唔。”她忙闪开,刚想说话。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那团花簇,已经被他折在了手上。“送给你。” “你,你,为什么要摘下它。”看着那团开得正艳的花,她心痛到说不出话。 “你刚才不是想摘吗?”楚影挑了挑眉。 “我,我只是想把上面的叶子抖掉。”依雪不由怒瞪他一眼。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花堪折时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楚影忽然轻轻一笑。“你不认为,它最美时被折下,是件幸运的事吗?否则,自然枯萎凋零,多恐怖。” “我可不这么认为。”依雪忍不住脱口道。 “喔?” “生命就是美丽的。只有绿叶,是一种美;长花苞,是另一种美;花开灿烂,更是一种美;鲜花枯萎。。。” “。。也是一种美?”楚影唇边带了丝不屑。 “难道不是吗,正因为它会枯萎,所以才更让人倍加珍惜它灿烂的时候啊。” 楚影一怔,眼神忽然专注起来。 半晌。 “呵呵,怎么说起这么无聊的话题来了。”他转开目光,神情又恢复了满不在乎。他垂眸,看着花,纤长的手指,漫不经意的把玩着花。“这花,你真的不要?” “不要。” “那,只有扔掉了。”楚影的手刚动了动。 “等等。”某人马上很没骨气的道。 楚影轻轻一笑,手往前递了递。 依雪郁闷的接过花,没看到他得逞的笑容。 “以后,不准随便摘花。”依雪怒气未消。 楚影一怔,忍住嘴角的笑意。 “好。”他柔声应道。 顿了顿,他忽然说:“不过,我并没随便摘花。因为,我只摘我喜欢的花。”他意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 依雪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简直是—— 对牛弹琴。 该拿什么瓶插好呢? 依雪回到房间,正四处寻找瓶子。 门开的声音,楚帆走了进来,看了眼她手里的花,微微一愣。 随着他的目光,依雪也看了看花。“可恶的楚影,居然摘花。只好捡回来了。”她还在气愤填膺。 楚帆忽然走到她面前,看着那簇花。“我很喜欢,给我吧。” “什么?”依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帆面无表情的拿过花,转身进了书房。“以后,会还你一束。” 没有温度的声音,消失在门后。某人还在石化中。 然而,楚帆一关上书房门,立刻象忽然从梦中惊醒似的。 他看着手上的花,连他都不相信,自己居然做出了这样不受控制的行为。 楚帆随手把花扔进垃圾桶,再也不看一眼。 只是不想让楚影得逞,仅此而已。 15 圣诞之夜 城堡,客厅,吧台。 “那女人,感觉怎样?”楚远斜了眼楚影。 “很单纯的女人。”楚影垂下眼帘,喝了口酒。 “那就更容易了。听说,圣诞节还会来帮手?” “帮手?” “嗯。楚帆的女人,会从美国过来。”楚远笑得邪恶。“拭目以待吧。” 这几天,依雪很忙。 平安夜,“茜罗”有一场化装舞会。 舞会的礼服,自己设计,然后评选。 被选上的,可以晋升。 晋升。 那不意味着,自己离服装设计师的梦,更近了吗? 第一次设计衣服,什么都不懂,要查很多资料。 江风多次表示帮忙,都被义正词严的拒绝了。 只好随她。 时间,在繁忙中似乎更快了。 今晚,就是平安夜。 剪裁大厅改成了舞厅。 几百人喧嚣,却不显拥挤。 一棵圣诞树,高至天花板,挂满了闪闪发光的礼物。 “雪花”飘落,纷纷扬扬,眷恋在人们的肩、头。 地上,一片纯白。 各种圣诞小道具,挂满了每个角落。 海盗、蜘蛛侠、吸血鬼、魔幻公主。。。 夸张的服饰,奇特的造型,让人目不暇接。 相比之下,依雪简单得多。 她扮的是茜茜公主。 金色假发,慵懒的挽在头上,点缀的几朵蔷薇,与裙摆上的蔷薇相呼应。 蓬蓬裙长度缩到了膝盖以下,露出纤巧的小腿。去掉累赘、臃肿、夸张的元素,简约成了华丽、时尚、现代。 最华丽的部位,集中在臀和大腿处,由网纹、薄纱、蕾丝堆叠而成。 走动时,裙摆摇曳,旖旎迷人。 天鹅绒面具的左上方,插着一根灵动的羽毛。顾盼间,羽饰轻微抖动,轻灵飘逸。 夸张的玫瑰红唇。 这样,混在几百人中间,应该没人认出她。 依雪放心的东瞅西看。 “真没意思,今晚总经理来不了了。” 总经理? 不就是楚帆吗? 循声望去。 一个日本艺妓,一张苍白的脸,一个血样的小嘴。 乌黑的假发,如云叠起,颈子纤长秀美。 依雪不禁暗赞一声。 “不会吧?为什么?”说话的是埃及女神。 长发如瀑,深青眼影,斜飞入鬓,深邃神秘。 薄纱遮住口鼻,柔软丰腴的身躯,裹在亚麻裙里,妖娆妩媚。 依雪下意识的倾听起对话。 “电视会议,跟美国。” “不过,他最近很少出国呢。只有通过电视会议,管理那边的业务。” “可以天天看见他,真好啊。” “羡慕死你们了。。” “那男人是谁?”艺妓百无聊赖的声音,忽然变得兴奋。“身材这么好。” 依雪忍不住也望过去。 果然,接近完美。 三角帽,金色假发,浅蓝高腰线洋装、镶红袖口,短身黑斗篷,深蓝紧身马裤,黑马靴。 黑佐罗面具遮住脸,看不出本来面目,却散发出一股野兽般神秘危险的气息。 他悠闲的倚在那里,一条长腿微微向前弯曲,如栖息中的猎豹,慵懒,高贵,迷人。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像蜜蜂围绕鲜花般,簇拥着他。 依雪一直以为,紧身马裤穿在男人身上,很别扭。 但是,望着那男人性感有力的长腿,她不得不改变看法。 男人忽然朝这边望了过来。 他们的视线,瞬间撞在一起。 虽然隔得很远,那清澈眸子里的炽热,还是让她一阵晕眩。 依雪忙收回目光。 这个男人,似乎,太危险了。 “公主,可以跳支舞吗?”耳边戏谑的声音。一个吸血鬼,正站在面前,微微屈身,朝她伸出手, 戏谑的眼神,银发飞扬。 “我,吗?”依雪有些迷惑。 “是的,我的公主,只有你。”冰晶般纯净通透的嗓音,压得极低。 依雪还是听出来了。 江风! “是你?!”依雪咬唇轻笑。 他怎么认出自己的? “来,我们跳舞吧。”面具后,江风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手又向前伸了伸。 他的眼神、语气。。。 依雪的心一动。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 回过头。 只见拿破仑正大步走过来。 或许被他王者的气势震慑,人们纷纷让开路,他很快接近他们。 “可以赏脸跳个舞吗?我的皇后。”他的声音,磁性低沉,狭长的眼眸,邪魅如魔。 近看,鼻梁梃直,唇薄而性感,下巴坚毅瘦削,在黑丝绒面具的烘托下,焕发出炫魅的魔力。 让人忍不住猜测,面具后,是何等的英俊。 在那蛊惑的注视下,依雪中了迷咒般,完全没意识到,手已经放在了对方手里。 那娇小玲珑的身影,被拥进了舞池。 江风眼眸一暗,慢慢缩回手。 握住满手的失落。 江风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们跳舞吧。”旁边,一个女人柔声道。 江风无表情的看了看她,甩开伸过来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银发如瀑,垂落腰际,落寞如深重的霜。 人群喧闹,唯独,背影寂寥。、、 熟悉的露珠般淡淡的味道。 依雪清醒过来,抬眼,迎上冷澈的黑眸。“是你?” “你以为是谁?”楚帆似乎有点。。生气。 哎,依雪的心跳,又不受控制了。“你不是在开会吗?” 楚帆大手一收,依雪就越发紧的贴近他。“你这是关心我吗?” 嘈杂的环境下,甚至听得到他有力的心跳。依雪挣扎了一下。 楚帆今晚怎么了。 这种时候,并不需要演戏啊。 “再动,我会揭下你的面具。”淡淡的语气,却带着威胁。 依雪一僵。 一抹笑意,掠过他眼底。 他真的是楚帆吗? “礼服很好看。”楚帆在她耳侧说。 依雪又是一怔。 温馨甜蜜,一点点溢出。。。 。。温暖的怀抱,低缓优美的音乐,稳定有力的托带。。。 唔,让时间,更慢一些吧。。。 “拿破仑就是总经理。” “他不是在开会吗?” “中途离开了。” “中途离开?不可能,总经理怎会为了舞会。。。” “如果是真的。那女人是谁?” 浓浓的醋意,泛滥开来。 “天哪,贴在他身上了!” “等会把面具揭了。看是谁。” 。。。 危险的骚动,滋长,蔓延。。。 音乐的尾音,归于无声。 依雪正要挣开他的手。 “别动。”楚帆话声未落。强烈的脂粉香,已扑面而来。 “总经理,和我跳下一曲吧。” “总经理,我是。。” 霎时,莺声燕语,花香扑鼻。 受不了了。 但是,楚帆的手怎么这么紧,挣不脱。 依雪全神贯注,一心想着抽出手,没察觉将至的危险。 “你是谁?”一只手伸来,要揭她的面具。 依雪一惊之下,扭头刚刚躲过。 下一秒,更多手,饿虎扑食般,避无可避。 完了。。。 依雪□□一声,任命的闭上眼。 忽然,被一股力道拉了过去,随即被摁进了一个厚实有力的胸膛前。 “对不起,请让一下。”楚帆低低道歉,熟练杀出“重围”,逃进了总经理专用电梯。 电梯门合上,依雪才松了口气。 但是,楚帆为什么还抱这么紧? “那个,可以放开我吗?”依雪只好说。 楚帆似乎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手。漆黑的眸子里,喜怒难辨。 “我们去哪?”依雪看了看电梯的显示。 “怎么,还想回去?”楚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问。 依雪立即摇头。“不要。带我离开吧,去哪都行。” 一声低笑。 听错了吗? 楚帆,居然在笑。 望着那优美无比的唇角,依雪愣在那里。 此刻,依雪头微仰,玫瑰红唇,微微开启,形成了极诱人的弧度。 楚帆笑容一敛,忽然慢慢低头。 柔软冰凉的唇,贴上她的。 几秒。 “邦”一声。 依雪只觉天旋地转。 如触电般,楚帆马上离开了。 “电梯到了。”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转身,出了电梯。 依雪手抚上唇。 上面,似乎还留着他的味道。 啊。。。这个,那个。。。 楚帆居然—— 吻了她! “跟我来。”楚帆正在外面等她。 回过神,依雪无意识的跟了过去。 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起来坚不可摧。 楚帆在想什么呢? 依雪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手捂住胸口,里面,充斥着的,是甜蜜。 整层都是他的办公室, 极空旷。 玻璃隔间里,各式精致、华丽、妩媚、纯洁。。的服装。 进入小门后,依雪忍不住抽了口气。 半圆形的房间,进门对面,是一整片弧形玻璃, 看得见外边,夜空如巨大的蓝宝石,星星,像缀在宝石上的水钻——会眨眼的水钻。 摆设简单。 轻纱窗帘,一张几,几把椅。 旁边一屏风,隐约可见里面的床。 这里,是休息室吧。 正打量,楚帆从一隐蔽的门后走了出来。 浅杏套头衫,咖啡休闲裤。 眉宇间,一片冷淡。 刚才的事,好像没发生一样。 “进去把衣服换了。” 依雪低低应了声。 幸好有面具,否则,窘态全被瞧见。 更衣室里,一件湖蓝连身裙,同色羊毛披肩。 很合身,好象专门订做的一样。 难道—— 楚帆一看就知道三围? 依雪不由又一阵面红耳赤。 屏风后,茶几上,一大束玫瑰。 每一朵,都用蕾丝精心包裹,娇艳欲滴。 这本是要给依雪的。 但是,现在。。。 电梯里的失控,像一个警钟,敲醒了楚帆。 什么时候开始,竟想她到无心开会。 不,他不能,沦陷。 爱情,不过是浪费——时间、精力的浪费。 女人,只是生命的一部分。 谁也不能让他失控。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 而且,又被唐归鸿利用。。。 那么,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看了那束花一眼,楚帆转出屏风。 迎面,依雪走了过来。 惊艳,在黑眸中掠过,随即恢复了冷淡。 “这件衣服,你穿很合适。”楚帆顿了顿,“我们回去吧。” 16 青梅竹马的女人 第一次坐楚帆的车回家。 但是,一直到家,谁都没说话。 自从走出电梯。气氛就有点诡异。 楚帆甚至比以前还冷淡。 城堡,客厅,灯火辉煌。 楚影、楚远,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正聊得火热。 他们刚出现在门口,女人立即扑过来,贴到了楚帆身上。 “louis,你终于回来了。” “i?你怎么来了?” “人家想你嘛。圣诞节都不回美国。”她嗔怪道。 楚帆瞥了眼门边的依雪,手忽然扶上了女人的腰。“小雪,这是i。我妻子栗依雪。” “你好。叶曼青。”美丽的杏眸中,敌意、不屑、得意交错。 “你好。”依雪扫了眼那扶在她腰间的手。心,似被什么啃咬着,丝丝痛楚,几乎说不出话。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天生的尤物! 难道,是楚帆的情妇? 依雪转开目光,一眼看见楚影。 他正倚着吧台,手中一个酒杯,懒洋洋的看向这边,目中一抹探究。 “我先上楼了。”依雪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们一眼。 心,为什么这么痛? 下唇咬得发白。 依雪挺直腰背,头上像放着东西一样平稳。 绝不让他看出自己难过。 决不让人笑话。 真好笑,刚才,楚帆不过玩玩而已。 她居然当真了。 一阵脚步,跟了上来。 “大嫂,很难受?”楚影挡在了面前,深黑的眼睛,似能看穿一切。 “你做什么?”依雪只好停住脚。 “曼青跟楚帆,在美国一起长大。。。” “干嘛说这些?”依雪打断他。“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嫂子,不是很在乎大哥吗?” 依雪不怒反笑道。“谁说我在乎他?” 楚影眼中一黯。“不在乎,又怎么会,这么难过?”他低声道。 伸出手,他刚好接住了一滴灼热的液体。 “走开。我难过,关你什么事?”依雪倔强的闭了闭眼,把第二滴将要溢出的泪生生逼了回去。 楚影看着她,半晌。 “当然关我的事。”他淡淡一笑。“因为,我只想看到,那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笑容。” 楚影的声音,深情温柔,犹如月夜下,山泉的呢喃。“所以,为了让你不难过,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依雪浑身一震,抬眼,看进一双黝黑如墨的眸子里。 “既然大哥不懂珍惜,那么,让我代替他,好吗?”楚影低喃,头缓缓低下。 依雪愣在原地,直到楚影的唇快触到她的,才清醒过来。 她条件反射的侧开脸。 滚烫的唇,烙在了脸颊上! 依雪出了一身冷汗,用力一推! 一声轻呼,楚影退了半步。 “记住,我是你的——大嫂。”说完,依雪转身,很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你不会成为我大嫂。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楚影眼底掠过复杂的神色。 “啧啧。”一声感叹,楚远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不愧是电影公司的老总,演起戏来,比演员还专业。” 楚影抚了抚唇。 她的脸颊,有玫瑰的香味。 ***** 第二天,放假。 早上。 微笑,一定要微笑。 依雪洗完脸,对着镜子,扯嘴角。 却比哭还难看。 有人敲门。 难道楚帆忘了带钥匙? 打开门。 楚影正倚在门边。 “早。”他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浮上一丝好笑的神色,似乎流转着淡淡光华. 依雪不由又闪了一下。 哎,对于这双似曾相识的黑眸,她总是没有免疫力. 但是,那双黑眸,不会这样看着她的. 因为,那里面,永远只有冷漠. 依雪眼中一黯. “迪斯尼今天有大□□,听说很有趣。”楚影神色如常,似乎忘了昨晚的事。“我和叶满青正要去。你去吗?” “不去。”依雪想也不想的说。 楚影又看她半晌,叹了口气,转身。“好吧。你就闷家里好了。” 眼看他越走越远。 “等一下。”依雪叫住他。“我去。” 真的不想,呆在家里,像怨妇。 “楼下等你。”楚影忽然回头,绽开了强忍着的笑意。“睡衣,很可爱。” 依雪低头一看,惊呼出声。 糗大了。 刚才心不在焉,竟还穿着睡衣。 想起那抹坏坏的笑,依雪忽然,很想扁人。 “好了,人齐了。走吧。”叶曼青瞪了依雪一眼。 本想跟楚帆去的。 没想到他不去。 又没熟人,只好找楚影。 但是,楚影说,依雪去他就去。 “你去哪?”一个北极寒冰一样冷的声音,楚帆立在门边。 “迪斯尼。你去吗?”叶曼青脸上一喜。 但楚帆只看着依雪。 “你很想去?”他又问了一句。 对上他的目光,依雪才反应过来。 她点点头。 楚帆睨了楚影一眼。 他们又要玩什么花样? “那么,我也去。” 三双眼睛“刷”的看向他,神色各异。 “太好了。”叶曼青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出发啰。” 到处人山人海。楚帆厌恶的皱了皱眉。 不过—— 他瞥了眼那明媚的笑颜。 算了,就浪费一天时间吧。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哦。”叶曼青拽着他,来到卖小吃的摊前。“给我买嘛。” 楚帆无奈的拿出钱包。 幸亏临出门时,源金塞了些钱进去。平常难得用到现金。 “多少钱?” “每份20元。” “两份。” 叶曼青张了张嘴,瞪了眼依雪。 后者正抬着头,眯起眼,看着空中翻滚车入神。 “给你!”她极不情愿的把另一份递给她。 依雪一愣。 “谢谢!”这不是自己最爱的莲子羹吗? 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忽然, “慢点吃,嘴角都花了。”一个宠溺的声音,楚影手伸过来,轻柔的抚上她的嘴角。 依雪一僵,闪开已经来不及。 抬眼,对上一双冰霜般的黑眸。 楚帆立即转开了目光。 “□□开始了。”叶曼青拉着楚帆就跑。 人群也骚乱起来。 最先经过的,是一辆花车,装饰了米老鼠、唐老鸭。。。 接下来,是走高跷的人。。。 无聊! 楚帆习惯性回头。 但是,没看到那抹纤丽单薄的身影。 四处一看。 还是没有。 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笨蛋。 不知道楚影很危险吗? 挣开叶曼青的手,他走回原来的地方。 没有。 难道。。。? 他背后开始沁出冷汗。 忽然感觉身后有异样。 一回头,就看见了依雪。 两人的目光,霎那间相遇。 冬日和煦的阳光,淡淡洒落。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们似乎站在无人的荒野,相互对望。 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千言万语,都融进了彼此目光中。 半晌,依雪转开目光。“你在找叶曼青吗?她在那边。”她轻轻说道。 他的唇动了动。 “买来啰,吃吧。”楚影这时捧着一份莲子羹,走了过来。 “谢谢!”依雪眯起眼睛,阳光,似乎集中在了她美丽的脸上。 望着那个笑容,楚帆心里某个地方,隐隐痛了起来。 她再也不会,这样对自己笑了吗? 脑子里忽然浮现在巴黎时,那像猫一样,满心依赖的样子。 楚帆吸了口气,忽然走过去,捉住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依雪一愣,挣脱开。“我还不想回去。不过——”她垂下眼帘。“如果这是命令,我会服从。” 说完,她转身。 发丝如黛,随风扬起又落下。 楚帆微微一怔,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站住!” 依雪一僵,回首。 “过一会,再走。”楚帆转身走开了。 这样的烦躁憋闷,似乎从未有过。 面对她,为什么总会莫名的失控呢。 17 17 城堡的餐厅里。 依雪低着头,垂着眼帘。尽量忽视对面。 叶曼青正依偎着楚帆。 “这是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哦。” 她又夹起一个菜,放进他碗里。 “我吃完了。”依雪忽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第一次先吃完饭。 楚帆睨了眼她的碗。 满满一碗饭,只扒了几口。 “为什么,娶她?而不是我?”叶曼青这时放下筷子。 “从小到大,我一直爱着你。”她颤声道。“读枯燥的哈佛大学,也是为了能每天见到你。没想到。。。” “我没叫你这么做。”他淡淡打断她。 “是因为伯母的遗嘱,才结婚的吗?” 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早点回美国吧,免得叶伯父担心。” 他优雅的用餐巾抹了抹嘴,站起来。 “离婚吧。她根本帮不到你。” “似乎与你无关吧。” “你很爱她?”她忽然问。 “爱?”他冷冷一笑。“那是什么?” “那么,如果她出事。。。” 正往外走的楚帆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平时你怎么闹,我不管。但是——,不准动她一根毫毛。否则,你肯定会后悔。” 他走了出去。 “可恶的臭女人!”叶曼青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 站在那里的源金,身形轻微晃动了一下。 ***** 黄昏,网球场。 楚远坐在场边的凳子上,看着楚影和叶曼青打球。 “楚帆最近好像很忙?” 叶曼青有些气喘。 “无论再忙,他也会很早下班,陪那妮子呢。” 楚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人身上。 伴随着击球、跑动,那浑圆的胸部,几欲破衣而出。 他喉咙一阵干渴。 眼睛没离开,他喝了口饮料。 一股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 楚帆的命,为什么那么好? 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金钱、权力。 甚至这么要命的女人,都主动送上门。 “她的噩梦,就要开始了。” 精雕细琢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你打算怎么做?” 楚影俯身捡球,看不清他的神情。 “等着瞧吧。不过——,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随时待命。” 楚远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在床上肯定会要人命。 ***** 几天后。 下班,依雪照常在公交站等车。 忽然,一辆蓝色法拉利,停在她面前。 “嗨!” 车窗下滑,楚影俊美异常的脸探了出来。 身旁的人指着他,窃窃私语,他却浑不在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 依雪□□一声。 这个人,难道不懂什么叫低调吗? “你奶奶不舒服,我来载你啊。” “什么?” “有个女人打电话到家里说的。” 难道,保姆打的? 曾嘱咐过,万不得已,不要打城堡的电话。 刚好,今天手机又没电了。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她心一沉,跨进了楚影打开的车门。 楚影发动车子。 那通电话,真的太巧了。叶曼青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开快点。” 依雪急切的话语。 他回过神。 “你的意思是——闯红灯?” “笨蛋。”依雪打了一下他的头。“走红灯少的路啊。” 他一愣,唇角忽然噙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我奶奶生病,你就这么高兴?”昵了他好几眼后,她郁闷的道。 “这是小雪,第一次坐我的车。” 她嘴角一阵抽搐。 “停车,我坐taxi。” “我错了好不好?”他隐忍的道。 被女人宠坏的他,竟也有今天。 难道是对他以前游戏花丛的惩罚? 依雪白他一眼,不再说话。 其实,相比其他人,楚影并不惹她讨厌——只要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先回去,我坐公交车回去。” 跳下车,依雪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 “别摔倒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去医院。” 奶奶吃了难消化的东西。 服侍她吃下药,嘱咐保姆以后注意,她不舍的出了家门。 一下楼,就看见那辆拉风的法拉利,和靠在车边,风姿绰约的男人。 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当事人却丝毫未觉。 看见依雪时,他眼睛一亮。 “你怎么还没走?” 她只好打消了偷偷溜走的念头。 “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这样对待绅士吗?” 他打开车门。 “你?绅士?” 她忍俊不禁。 楚影一副受伤的样子。 不可否认,此时的他,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时竟让依雪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 回到城堡,依雪打开房门。 “你回来了吗,这么快?” 一个媚得入骨的声音。 循声望去,依雪愣在了那里。 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 卷发如漫天的云,凌乱的被褥下,雪白的□□,若隐若现,玉腿横陈。 地上,黑色胸罩,内裤,其它衣物——有些是男人的,散了一地。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暧昧的气息,弥散了整个房间。 依雪一时转不过弯。 “看够了吗?” 叶曼青伸了伸懒腰,一副春意未退的倦怠神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结结巴巴的问。 “对不起,临时借用了你的房间。”她睨了眼浴室。“楚帆正在洗澡。。。” 她话未说完,浴室的门就开了。 楚帆头发微湿,披在额上,沾染了水气的冷澈眼眸,朦胧魅惑。 他扫了眼房间。 “你怎么在这?”他看了眼叶曼青。 又瞥了眼门口处的依雪。 微微一愕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刚才故意把果汁洒在他身上。 知道他有洁癖,肯定会洗澡吗? 依雪愣在当地,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转身,跑了出去。 楚帆张了张嘴,没有喊出口。 “你不去追吗?” 叶曼青懒洋洋的说道。 楚帆慢慢回头,冰冷无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叶曼青无辜的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站了起来。 身上,不着寸缕。 肌肤光滑,大腿修长,□□□□。。。。 她露出了勾魂夺魄的笑容。 挺胸,纤腰如蛇,款款走了过来。 半圆形的□□,微微晃动。 “不过,如果你想——,我不会介意的。” 她的声音,媚人心肠。 任何男人,恐怕都受不了这双重的感官刺激。 但是,楚帆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无聊。” 她眼中一黯,像蛇一样,缠住了他。 “为什么,这么冷淡?”红唇,轻吻在他的颈子上、优美的锁骨上。“我不美吗?” 她抓起他的手,摁到了自己丰满的胸脯上。 另一只手,摸向了他的下面。 “□□,只要我想,什么样的都有。用不着你。” 他转身,走了出去。 “你不是男人!” 她咬了咬唇,随手把一件东西,甩到了门上。 ***** 找遍了整个城堡。 在桌球室的后门,发现了柱子后的素色衣角。 棕榄茂盛的叶子,遮住了光线,这里更显昏暗。 听得到外面,不知名的鸟,飞回巢的扑翅声。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为什么,这么难过?” 一个男子温柔的声音。 楚帆停下脚步。 “他不值得你这样。” “我知道。。。”她呜咽的声音。“但是,我,我还是忍不住。。。” 乌发如墨,随风舞动。 她顿住了。 一声叹息。 楚帆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的蜇了一下。 他忽然很想,冲过去。 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但是,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已经变为了化石。 似乎,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终于转身,离开了桌球室。 18 飞蛾 “酒寮”。 许久未曾来了。 音乐,还是那么悠扬;酒,还是那么香醇;人,还是那么美。 蜜娜斟上酒,巧笑嫣然。 楚帆没说话,她也不开口。 “这里,真的很不错。” 楚帆薄薄的唇边,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么,你怎么不常来呢。” 他瞥了她一眼。 “你希望我常来?” “这个,你不必问的。”蜜娜脸上,浮现出一抹晕红。 “为什么?”他冷冷一笑。“三年了,为什么还不放弃?” 蜜娜惊愕的抬起头。 “难道,你以为我会像王富强一样,召男妓。或者——”他昵了眼变色的蜜娜。“别的什么。比如说,爱上你?” 蜜娜阴晴不定的望着他。 半晌。 “你,都知道?”她不敢置信。 “酒寮”里做的勾当,他居然一清二楚。 “我很好奇,唐归鸿拿什么交易。”他唇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半水湾那块地,还是融资项目?” 惊骇,惊疑,讶异。 最后,回归释然。 “难怪,你总是和江风一起。” 她轻声说。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 被挟持的富豪名流,绝对不会透露。 挟持的人,更不会泄露。 “只要我想,没什么不知道的。”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冷道。 虽然狂妄,但,也是事实。 她打了个寒颤。 “那么,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也知道?” 他喝了口酒,面无表情。 “对于你,感情,不是最应该摒弃的吗?” 她望着他,似已痴。 “飞蛾扑火的心情,你不会理解。”她凄然笑道。“若是你,只会嘲笑那愚笨的飞蛾吧?” 他身形轻微的晃了一下。 飞蛾,吗? “情,是人类唯一的弱点。”她神色憔悴,似乎已很疲倦,疲于伪装。“但是,他们恐怕要失望了。你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人。” ***** 楚影直起身,看了看床上的人。。 “我,还要喝。。。”依雪喃喃道。 “还喝。都醉成这样了。” 俯身脱下她的鞋。 “我不回房。我,我把房间,让给他们。。。” “好好睡吧,这里,是我的房间。” 他柔声道,把女人歪着的头,挪到了枕头上。 她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停止了吵嚷。 楚影宠溺的摇了摇头。 她的酒量,真的很不好。 不过两瓶啤酒,竟已醉成这样。 “好热。”她无意识的扯着领子。 衣领半开,白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 微屈的膝盖上,裙子褪落,圆润修长的腿,半露不露。 随着呼吸,胸脯起伏如山峦。。。 “小雪?”低叫一声,他忽然浑身燥热。 在床头坐下,温柔的注视着熟睡中的女子。 良久,他慢慢俯下头,唇落在了她脸颊、眉毛、鼻子、额头。。。 呼吸,渐渐粗重。 迟疑了一下,他的手,慢慢伸向那半开的领口。。。 依雪忽然直起身。 接着—— “呕!” 楚影停止了动作,低头望了眼衬衫,酒气冲天。 全吐在了他身上,她反倒一点没沾到。 他无奈的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在她身边躺下。 她睡觉时好可爱。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细致的琼鼻,鼻翼一张一合。 细腻如丝的肌肤,如云的秀发,摊开在枕上。。。 抓起一缕发,放到鼻端。 隐隐的清香,像兰花香。 他的手,不觉移到她颈上,沿着锁骨,慢慢,往下移。。。 “呕!” 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扫了眼下身某个敏感部位。 她故意的吗? 瞥了眼酣睡如猫的女人。 他叹了口气,强忍住把她揪起来打一顿的冲动,拉起裕袍下摆,小心翼翼的下床,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依雪抱住了他的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横霸了整张大床。 他哭笑不得的站在床边。 要是让楚远知道,他“用强”居然用到被踢下床,铁定笑破肚皮。 这时,一阵紧急万分的敲门声。 “总算,来了吗?” 刚打开门。 楚帆立即冲了进来。 一看见床上的依雪,他似乎松了口气。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横抱起她,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关上门,楚影把自己甩到床上。 枕上,散落几根长发。 没有了熟睡的女人,房间似乎异常清冷孤寂。 “以后,一定跟你睡一间屋。我的小雪,等着我。” 他闭上眼,唇边,扬起了一抹回味的笑容。 ***** “这里,还有这里,改一下。” “好!” “颜色也改一下。” “好!” “长度改短点。” “好!” 江风昵了眼心不在焉的依雪,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戏谑。 “嫁给我吧。” “好!”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他轻笑。 “你刚才说什么?” 某人一脸茫然状。 圣诞节礼服的评选,她的蓬蓬裙,被评为最优。 现在,她已是设计师,也是江风的助理设计。 轻轻敲了她一记,他佯怒道:“快把图纸改了吧。” “好。” 依旧答这一个字,她拿起图纸,正要走开。 忽然,手腕,被温热的大掌抓住。 “小雪,你最近,很不开心?” 柔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眸。 他的眼眸,仿佛深潭,漩涡隐现,令人无法摆脱。 “没有啊。”她干咳了几声,勉强笑道。 他没有笑,看她半晌。 “我还记得,你奶奶出事时,那个坚强镇定,似乎什么都扛的下的女子。”他的手,微微用力,她腕上一阵收缩。“她一直都在吧?” 心中一凛。 是啊,最初,就只想着拿到手术费。 现在,一切,都照自己的目标进行。还为什么烦忧呢? 人,是不是太容易得寸进尺? “恐怕,还会发生很多事。。。” 薄唇翕动,一丝悲悯掠过。 “放心,我没事。” 他目中有什么闪动,忽然把她拉到怀里。 一股鸦片般蛊惑的幽香,密密缠上来。 她挣扎了一下。 但是,他那么用力,似乎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 沙哑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在头顶,宣誓样响起。 “小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她停止动作。 心里,某个地方柔软起来。 江风,一直默默关心着她呢。 从签合同,到现在。 她不开心时,那些善意的调侃;工作上的帮助。。。 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除了奶奶,就是他了吧。 她还求什么? 足够了,不能太贪心了。 19 绑架 绑架 “恐怕,还会发生很多事……”江风薄唇翕动,脸上一丝悲悯掠过。 “江风你放心,我没事。” 江风目中有什么闪动,忽然把她拉到怀里。 一股鸦片般蛊惑的幽香,密密缠上来。 依雪挣扎了一下。 但是,江风那么用力,似乎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 沙哑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在头顶,宣誓样响起。“小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依雪停止动作。 心里,某个地方柔软起来。 江风,一直默默关心着她呢。 从签合同,到现在。 她不开心时,那些善意的调侃;工作上的帮助…… 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除了奶奶,就是他了吧。 她还求什么? 足够了,不能太贪心了。 依雪身不由己,夹在下班的人潮中,慢慢流向公交站。 一黑色轿车,沿着路边,开得极慢,跟在她身边。 依雪丝毫没在意。 没想到,在某一瞬间,忽然从车上跳出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依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架进了车里。 “你们做什么?”恐惧,深深攫住了她。 “死丫头,乖乖的,保证你没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高个男人恶狠狠的说。 他大半个脸,隐在一副黑墨镜后,只见到青幽幽的光,看不见眼睛。 暴戾、冷酷、粗鲁…… 就是他给人的感觉。 他看向依雪时,墨镜上就会映照出一张惊恐万分的苍白的脸。 依雪哆嗦着,咬了咬唇,没再吭声。 “老大,有车跟在后面。” “甩掉。” 车子开始加速。 在交通本来就堵的路段,左冲右突。 两侧的车流,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妈的,跟的这么紧。” 车子上了天桥。 路边栏杆,疯狂的向后飞…… 但后面的车还是死咬不放。 这,这简直不要命了。 依雪身身体东倒西歪,只好死握住座椅背,撑住身体,免得倒在那两人身上。 车忽然猛地刹住。 依雪重重撞上椅背,一阵疼痛袭来,几欲晕过去。 “不妙,前面出现了三辆车。” 果然,三辆黑车,似乎早就慢慢开着,等在了前面。 加上后面跟上的那辆。 四辆车,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把他们夹在了中间。 “没想到这妞这么重要。妈的,又赔了。”高个子粗鲁的骂了一句。 “妈的。老大,跟他们拚了。” “卡擦”一声,依雪下意识望过去,不由魂飞魄散。 矮个子拿着把枪,正熟练的摆弄着。 “拚个屁,笨蛋!没看到他们已经对准我们脑袋了吗。”老大看向依雪,恶狠狠的道。“算你走运。” 接着,脖子上一痛,依雪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雪慢慢恢复了意识。 相比刚才的混乱,周围一片静谧。 一只温热的手,正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接着,传来一声叹息,低不可闻,夹杂了沉重的、不可言传的情绪。 依雪心里一动,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水晶般清澈的眼眸,流转着几丝担忧,几许心痛。 “醒了。”黑眸恢复了冷淡,楚帆慢慢收回手。 她很后悔这么快睁开眼。 那双手真的很温暖,低低的安慰,让她狂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里,是他们房间。那么,刚才的一切都过去了? 一想到刚才的惊险,她还是不由瑟缩了一下。 “已经,没事了。”楚帆冰冷的语气中,参杂着令人安心的沉静。 “他们,是谁?” 楚帆静静看了她半晌,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他们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但是……” “放心,有我在。”楚帆忽然俯身,手伸到依雪身下,把她搂在了怀里。 熟悉的露珠般的味道,淡淡袭来,稳定有力的心跳…… 依雪心头忽然如小鹿踩踏,突突的跳。 “对不起。”楚帆在她耳畔道,低沉沙哑。 依雪怔在那里,好一会才又问:“他们,也会这样对你吗?” 楚帆一愣,唇边,一抹温暖的笑意,融化了冰霜。 原来,是在担心他吗? “他们不敢。”楚帆不觉放柔了语声。 ***** “谁干的,还不知道吗?”楚帆英俊的脸,比平常还要冷上三分,在阴影下,犹如雕像。 “是的,还不知道。”源金回答。“那伙人只是一般的黑道,只叫他们绑了少奶奶,卖到妓院,并没见面。” “哼,愚蠢!我源楚帆的人,随随便便就能绑的吗?”楚帆唇边,凝起讥讽的弧度。 “这样没准备的行动,多半是叶小姐。昨晚,少奶奶没发生什么事吧?” 昨晚,源金虽然看见依雪进了楚影的房间,但是,他也不好拦。又不知道楚帆和依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好打电话给楚帆。 “嗯。” “可以让她去另外的别墅……”源金又说。 “不用了,这里最安全。在城堡,他们会有所顾忌。”楚帆走到书桌前。“”新锐“的股票,调查得怎样了?” “流通的只有10%左右。大部分在唐家人手上。”源金连忙掏出一个极小的硬盘。“都在里面。” 源金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解。“但是,调查这些,有什么用呢?” 楚帆昵了他一眼。“因为,我要做那个管理我财产的人。” “”新锐“董事长?”源金眼睛一亮。 楚帆额首。 “但是,很困难呢。”源金眼中又黯淡下来。 “哦?” “起码要购进30%,才能超过唐归鸿,出任董事长。” 在“新锐”,谁的股份最多,谁就是董事长。 “需上百亿的资金。而且,流通的份额,并不多。”源金沉思。“这意味着,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购进。” 楚帆看向窗外。“连你也认为,只能靠我的新娘吗?那就错了。结婚,不过是眀修栈道。” 他眯起狭长的眼眸。“他们要玩,就陪他们玩好了。” 他的语气,极冷淡,听不出任何感情。 但却比任何怒意都令人胆寒。 源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前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天真到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吗? 看来,他真的老了。 20 谋略 谋略 “早!”楼梯转角,依雪停下脚步,冲恰好转出来的叶曼青招呼。 “你——?”叶曼青脚下一滞,脸上的表情,像白天见到了鬼。 几秒后,她恢复了平常高傲的神情。没说话,当先下了楼梯。 她怎么了? 依雪疑惑的跟在后头。 跟平常一样,早餐,早已准备好。 但跟平常又有不同—— 楚帆正在餐桌边,翻着报纸。 “louis!”叶曼青惊喜的喊了一声,快步奔过去。“你今天不用上班?” 平时,楚帆早吃完早餐去上班了。 “吃早餐吧。”放下报纸,楚帆看都不看她一眼。 叶曼青一僵,欣喜之色尽去。 难道,楚帆,都知道了? 餐桌上,只听得到刀叉、筷子与杯盘的碰撞声。 依雪瞥了对面一眼。 这么安静。 他们之间,似乎有点诡异。 不过,这似乎与她无关吧。 用餐巾抹了抹嘴,依雪站了起来。 “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依雪抬眼,对上漆黑的眸子。“嗯。” “坐我的车吧。”楚帆饭当先走了出去。 依雪愣在当地。 快到门边的挺拔身影,转身。“可以走了吗?” “哦。可以了。”依雪连忙跟过去。 “louis!” 望着消失在门边的两人,叶曼青恨得银牙几乎咬碎。“贱女人!” 她扫了眼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源金,跺了跺脚,跑上了楼。 楚帆的车,开得很稳。 喧嚣,完全隔离在外面,车内静得过分。 瞥了眼完美的侧颜,依雪有些忐忑。“其实,我可以自己上班的。不用麻烦你……” “喜欢听什么音乐。”楚帆打断她。 “呃?” 没等她回答,楚帆就打开了音响。 舒缓优美的旋律,从立体环绕音响里,静静流淌,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 “如果还想上班,就坐我的车。不然,不准上班。”楚帆忽然说。 好霸道。 依雪无比郁闷的做了个鬼脸。 算了,他想当司机,就让他当好了。 幸好,总经理有专门的停车室。 一走出停车室,依雪就抓起包,朝相反的方向飞跑,几乎到了抱头鼠窜的程度。 想起圣诞夜,那一大片嫉妒的目光,她背上就阵阵恶寒。 楚帆停住脚步,望着她的背影,冷漠的眼睛里,居然涌出了一丝笑意。 一整天,楚帆都心情极好。 “总经理,这是上周服装部所有的新款式。”秘书把一大叠服装样纸放到他面前。 略翻了翻,有几个款式,比较清新、雅致。 看了看配饰,布料。最后,是作者的署名—— 栗依雪。? 楚帆唇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这女人,虽然单纯到笨,却也极有才华。 “这两套,做样件送上来。”楚帆挑出这两张。 半天没有回应。 楚帆抬起头。 秘书站在那里,呆呆望着他,似乎已石化,一对上冰冷的目光,才回过神。 “是的,总经理。”秘书激动的拿过图纸,狂冲了出去。 她要告诉其他人。 不是做梦,她真的,看见总经理的笑容了,那犹如冰上阳光般的笑容。 ***** 小小的会议桌旁,4人。 楚帆。 林封——蜜月时,在巴黎机场接机的亚洲人。 另外两个,金发碧眼。 赫然是业界声名显著的投资顾问。jack和steven。 这个小集团,可说是楚帆的智囊团。 成立于10年前,楚帆还读高中。 当年,由于爆发原油争夺战争,大家纷纷抛售原油股票,楚帆却尽可能多的低价购进。 后来,原油价果然狂飚。 最高价时,楚帆又果断抛出。 这一购一抛,赚的岂止千倍。 然后,楚帆低价收购濒临破产的中小企业。 而这些企业,之所以破产,仅仅因为资金不雄厚,竞争不过大企业。 但是,在当地,它们有一定的品牌知名度和市场份额。 利用它们,能极快的产生利润。而且,也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驻当地,抢占市场,免去了品牌提升时间。 而提升品牌,至少需要几年甚至上百年。 慢慢的,楚帆的收购范围,又扩展到了房地产。 现在,服装和房地产这两个利润最丰厚的行业中,也只有几个全球垄断公司,能与他抗衡。 而这一切,都是jack、steven和林封操作。 没人知道,背后操纵的,实际上是他——源楚帆。 “这次目标,是”新锐“所有流通股。”楚帆把资料发到每人手中。“至于步骤嘛……” “跟以前一样吗?”steven看着资料。“先在媒体、网络、报刊杂志上散发股市即将走低的信息。等大家纷纷抛售的时候,趁低谷买进。” “但是,这次范围很窄,仅凭我们的力量,要令”新锐“股价大跌,恐怕有一定难度……”林封沉吟。 楚帆赞许的点头。“所以,要跟”剪羊毛“合在一起。” “要开始下一轮了?”3人异口同声问。 “嗯。确切的日期,会提前3天通知我。” 所谓“剪羊毛”,是国际金融寡头经常玩的游戏。 先降低利率,造成通货膨胀。让更多的人加入投机行业。 然后,等到该收网时,猛地抬高利率,紧缩货币贷款。 迫于资金压力,很多贷款投机的人,不得不紧急抽出资金。 股票象纸片一样,纷纷被抛售,造成崩盘,跌至实际市值的1/5甚至更低。 破产的人,将会不计其数。 这时,他们再买进。 轻易间,就把人们的血汗钱,全收入囊中。 这个动作,内部号称“剪羊毛”。 而行动的确切日期,全球只有一小部分人提前知道,得以逃脱。 而楚帆,就是其中之一。 “到时候,我们先把手上市值虚高的股抛掉,筹出资金。”新锐“股跌至市值的1/2时,就可购进。”楚帆淡淡道。 他从容的神态,仿佛说着的,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是,在座的人却听得冷汗横流。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也不过如此。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计策。 21 落水事件 连着几天,上下班都坐楚帆的车。 依雪已经习惯了。 冷眼旁观,他对叶曼青还是那么冷淡。 难道,真的只把她当床上工具? 她的同情心又泛滥起来。竟忘了之前莫名其妙的伤心,同情起叶曼青来。 ***** 这晚,在朱家开party。 墨绿暗纹丝缎礼服,长至脚踝,同色貂裘大衣。 颈间耳旁,灼灼闪耀的深绿猫眼石。 这样的隆重装扮,她似乎也习惯了。没有了僵硬,多了些从容。 不就演戏嘛,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咽下一口芝士蛋糕,瞥了眼长条形餐桌对面。 楚帆就坐对面,朱家的女儿朱香留和叶曼青,分别在他的左右。 他今晚墨绿礼服,显得高贵挺拔,五官俊美。 但是,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随意的说着什么,他目光不经意的闲闲掠过来。 两人的视线,霎那间撞在了一起。 依雪心突的一下,不由加快起来。 视线相粘,她竟收不回。 他只停留了几秒,就转开了。 天下,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住这清澈如泉的静静注视? 一道眼神,已足以让人怦然心动,甘心被俘虏。 这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克星。 清冷的样子,有时偏又细心体贴。 连眼高于顶的名门淑女,都禁不住他的磁力。 自己朝夕相对,千般姿势,万种风情,怎么抗拒得了? 只有不去想那么多了。 三年期一满,就像避瘟神,远远避开他,再也没有交集。 嘻嘻,黑袍、乌纱帽的瘟神造型,似乎很适合他那毫无表情的俊脸。保证能电倒一大片。 她不由一阵窃笑。 那清冷孤傲的目光,又掠了回来,眼底一丝探究。 ***** 晚餐结束后,分散活动。 弹钢琴,跳舞,打牌,聊天。。。 这些,依雪都不感兴趣。 “大嫂,跳一曲吧。” 楚影站在身侧,含笑望着她。 这家伙,在女人堆里似乎很吃香。 刚才,朱家女主人,还有其他几个名媛,围绕着他,笑意融融。 现在却为什么过来缠她? “我不会跳。” 其实,是不想和他跳。 “正好,我最喜欢教人跳舞了。” 他不以为杵的一笑,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 隔过他的肩,只见楚帆挽着朱香留,也步入了舞池。 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小鸟依人。 好一对金童玉女。 当楚帆的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时,她只觉得阵阵酸意上涌。 “你真的——,很不会跳。” 阴沉无比的声音传来,接着,肩膀上一痛。 “好痛。” 她倒抽一口冷气。 下手怎么这么重,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专心跳舞!” 某人一脸抓狂。 低头一看,难怪会有这种表情。 光滑可鉴的棕色休闲皮鞋上,已经留了好几个灰扑扑的印子。 “对不起。” 她闷闷不乐的说。 狭长的眼眸,微眯起,似探究,似难过,端详她片刻。 “那就不勉强了。” 他拉着她,出了客厅。 春初的夜风,轻拂脸颊,扬起了她的发丝,混沌的脑子,慢慢清醒。 朱家的花园,虽没城堡的大,却也颇有规模。 最显眼的,是中间的游泳池,满满一池水,泛着澄碧的光芒。 难道主人有冬泳的嗜好? 此时,花园里,花树间,布置了几盆烧得极旺的火。 是供客人取暖的吧? 人极少,越发的清冷。 楚影看了眼她身上。 “冷不冷?” 他拉着她向火盆走去。 “那个,我自己会走。” 她郁闷的说。 从跳舞开始,他就紧扣着自己的手不放。 “我可是怕你掉进池子里哦。” 他坏坏一笑。 她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他淡淡一笑,也没在意。 “对了,有人想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刚才吃饭,身边的女孩拜托她的。 “哦呵呵。”狭长黝黑的眸子,似乎瞬间被什么点亮了。“如果我说没有,小雪,你会不会高兴?” 她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别误会,是别人托我问的。” “难道,小雪你,不想知道答案?” 调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当然啊,作为嫂嫂,我也该关心关心小叔子你呢。” 瞪了他半晌,她不怒反笑。 对这种厚脸皮的人,不该用正常的态度吧。 漆黑如夜的眸子,越发的亮了。 “我不喜欢束缚。但是——,”戏谑的声音,慢慢逼近,男性独有的炙热气息,扑面而至。“如果是小雪的话。。。”他顿住,黑暗中,清亮的双眸里,如燃着两团火焰。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 “可惜,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心下着恼,却尽量淡定的仰头直视他。 他静静注视着她。 摇曳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了灰色的阴影,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只听见他语声低沉而喑哑。“很清澈,很迷人?” 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眼珠一转,她忽然向他身后道:“楚帆,你来了吗?” 楚影浑身一震,退后了一步。 回头一看。 花木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哪有楚帆的身影? 楚影回过头。 “你居然骗我?”他逼过来。“看我怎么罚你。” 嗅到危险的气息,依雪抽裙转身,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拽住。 接着,就掉进了一个充满了阳刚气息的怀抱里。 炽热的胸膛,几乎要烫伤她。 “放开。” 她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 忽然感觉一道冰冷无比的熟悉视线。 抬头。 楚帆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铁青。 “楚帆?” “你还想骗我吗?” 他不仅没放开,反而抱的越发紧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遥远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冰冷无比的声音。 楚影一僵,缓缓放开了她。 他转身,面向楚帆。 两人都没说话。 夜风刮在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异常的冷。 良久—— 楚影看向依雪,笑了笑。 “失陪了。” 他没再看楚帆,转身。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夜晚的花木中。 “你的魅力不小啊。” 难得的嘲讽语调,楚帆走了过来。 “你还不是一样。” 想起刚才,他跟朱香留跳舞的情形。她胸口还是闷得慌。 漆黑的眸子凝了她一会,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以后,离楚影远一点。” “呃-!” 依雪垂头,低应了声。 楚帆心一动,忽然捉住她的手。 冰凉的触觉传来,他微皱了下眉。 “这么冷,跑出来做什么?” 因为,不想——, 看你们跳舞。 她在心里说。 忽觉手上一暖。 楚帆正两手握住她双手,轻轻搓着。 她浑身一颤。 一抹绯红,慢慢爬上脸颊。 他这是在,干什么? 风中,隐隐飘来不知什么花的香味,如轻纱,笼着无尽的黑夜。 真的是,春天的夜晚呵。。。。 “源楚帆,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两个年轻男子,分花拂柳而来。依雪认得其中一个,正是某某集团总裁的儿子。 “嗯。”楚帆应了声,转身向依雪低声道:“你先进去吧。”松开了手。 回去要经过泳池。 花园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泳池那头,楚影、楚远,和四、五个男女,正围在火旁聊天。 池边,躺椅上,一个女人闲闲靠在上面。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冷不防,她的脚伸了出来,拦在面前。 正走着的依雪,一下被绊得东倒西歪。 她极力想稳住,但紧裹双腿的礼服,让她不能岔开腿。 身体不受控制,往左边倒去。 可是—— 左边,正是泳池。 “扑通”,极清脆,如冰块相互撞击。 原来,入水的声音,竟也这样动听。 她迷迷糊糊的想。 接着,刺骨的冰冷,铺天盖地袭来。 她游动,应该说扑腾了几下。身体却依旧下沉。 因为,她根本不会游泳。 冰冷的水。 真的是绝对比冰还冷的水,涌进了口鼻,耳朵。。。 是冷还是热,她竟无法分清了。全身毛孔收缩得厉害,痉挛,一阵紧接一阵。 牙齿还没开始打战,她已经晕了过去。 以后,一定要学会游泳。 这是她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人们茫然了一会。 接着, “有人落水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楚帆脸色一变,转出花丛。 只看得见一团墨绿,像晚夏荷叶样美丽的绿,在水泡中翻腾。 “小雪!” 楚帆的喊声未落,已经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 走过来的楚影和楚远,对望了一眼。 前者满眼焦急。 后者若有所思。 “醒醒,小雪。。。” 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 是谁,在轻拍她的脸? 唔,好冷。 在冰窟里吗? 极不情愿的张开眼。 一双比墨玉还黑的眸子,紧张、关切,几欲倾泻而出。 为什么每次醒来,总会看见这俊美的眼,关切的眼神? 她微微笑了。 能换来这样的凝视,纵使刀山火海,又算得了什么。 楚帆松了口气,忽然紧紧的把她压在胸前。 “太好了,没事了。” 此刻,她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楚帆则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他的薄唇,掠过她脸颊,呼出的气息冰冷。 唔,他不会跳下去捞她了吧。 笨蛋! 周围那么多保安,叫一声就行了啊,呈什么强。 “你,把湿衣服换了吧。不然,会,会感冒。。。” 她哆嗦着道。 漆黑瞳孔中,一抹欣喜。 “我就换,你也是。” 他横抱起她,站了起来。 经过围观的人群,依雪对上了一双怨恨的眸子。 是她? 让她落水的女人—— 叶曼青?! 22 22 《契约新娘》22 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 23 “酒寮”。 许久未曾来了。 音乐,还是那么悠扬;酒,还是那么香醇;人,还是那么美。 蜜娜斟上酒,巧笑嫣然。 楚帆没説话,她也不开口。 “這里,真的很不错。”楚帆薄薄的唇边,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么,你怎么不常来呢。” 楚帆瞥了她一眼。“你希望我常来?” “這个,你不必问的。”蜜娜脸上,浮现出一抹晕红。 “为什么?”楚帆冷冷一笑。“三年了,为什么还不放弃?” 蜜娜惊愕的抬起头。 “难道,你以为我会像王富强一样,召男妓。或者——”楚帆昵了眼变色的蜜娜。“别的什么。比如説,爱上你?” 蜜娜阴晴不定的望着他。 半晌。 “你,都知道?”她不敢置信,“酒寮”里做的勾当,楚帆居然一清二楚。 “我很好奇,唐归鸿拿什么交易。”楚帆唇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半水湾那块地,还是融资项目?” 惊骇,惊疑,讶异。 最后,回归释然。 “难怪,你总是和江风一起。”蜜娜轻声説。 只是,楚帆又怎么会知道? 被挟持的富豪名流,绝对不会透露。 挟持的人,更不会泄露。 “只要我想,没什么不知道的。”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楚帆冷冷道。 虽然狂妄,但,也是事实。 蜜娜打了个寒颤。她颤声问:“那么,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也知道?” 楚帆喝了口酒,面无表情。“对于你,感情,不是最应该摒弃的吗?” 蜜娜望着他,似已痴。 “飞蛾扑火的心情,那种为了不可能的温暖和希望,而焚身火海的壮烈和绝望,你是不会理解的。”蜜娜凄然一笑。“若是你,只会嘲笑那愚笨的飞蛾吧?” 楚帆身形轻微的晃了一下。 飞蛾,吗? “情,是人类唯一的弱点。”蜜娜神色憔悴,似乎已很疲倦,疲于伪装。“但是,他们恐怕要失望了。你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人。” ***** 楚影直起身,看了看床上的人…… “我,还要喝……”依雪喃喃道。 “还喝。都醉成這样了。”楚影一面説,一面俯身脱下她的鞋。 “我不回房。我,我把房间,让给他们……” “好好睡吧,這里,是我的房间。”楚影柔声道,把女人歪着的头,挪到了枕头上。 依雪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停止了吵嚷。 楚影宠溺的摇了摇头。 依雪的酒量,真的很不好。 不过两瓶啤酒,竟已醉成這样。 “好热。”依雪无意识的扯着领子。 衣领半开,白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 微屈的膝盖上,裙子褪落,圆润修长的腿,半露不露。 随着呼吸,胸脯起伏如山峦…… “小雪?”低叫一声,楚影忽然浑身燥热。 在床头坐下,温柔的注视着熟睡中的女子。 良久,他慢慢俯下头,唇落在了她脸颊、眉毛、鼻子、额头…… 呼吸,渐渐粗重。 “生米煮成熟饭后,她也不会怪你。因为,她醉得根本不知道是谁先主动……” 想起楚远的话,楚影迟疑了一下,手慢慢伸向了那半开的领口…… 依雪忽然直起身。 接着—— “呕!” 楚影停止了动作,低头望了眼衬衫,酒气冲天。 全吐在了他身上,依雪反倒一点没沾到。 楚影无奈的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在她身边躺下。 依雪睡觉时好可爱。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细致的琼鼻,鼻翼一张一合。 细腻如丝的肌肤,如云的秀发,摊开在枕上…… 抓起一缕发,放到鼻端。 隐隐的清香,像兰花香。 楚影的手,不觉移到她颈上,沿着锁骨,慢慢,往下移…… “呕!” 楚影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扫了眼下身某个敏感部位。 依雪是故意的吗? 瞥了眼酣睡如猫的女人。 楚影叹了口气,强忍住把她揪起来打一顿的冲动,拉起裕袍下摆,小心翼翼的下床,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依雪抱住了他的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横霸了整张大床。 楚影哭笑不得的站在床边。 要是让楚远知道,他“用强”居然用到被踢下床,铁定笑破肚皮。 這时,一阵紧急万分的敲门声。 “這么快就回来了吗?” 刚打开门,楚帆立即冲了进来。 一看见床上衣着整齐的依雪,他似乎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弯下腰,横抱起她,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説一句话。 关上门,楚影把自己甩到床上。 枕上,散落几根长发。 没有了熟睡的女人,房间似乎异常清冷孤寂。 “以后,一定跟你睡一间屋。我的小雪,等着我。”楚影闭上眼,唇边,扬起了一抹回味的笑容。 ***** “這里,还有這里,改一下。” “好!” “颜色也改一下。” “好!” “长度改短点。” “好!” 江风昵了眼心不在焉的依雪,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戏谑。 “嫁给我吧。” “好!”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江风轻笑。 “你刚才説什么?” 某人一脸茫然状。 圣诞节礼服的评选,她的蓬蓬裙,被评为最优。 现在,依雪已是设计师,也是江风的助理设计。 轻轻敲了她一记,江风佯怒道:“快把图纸改了吧。” “好。” 依旧答這一个字,她拿起图纸,正要走开。 忽然,手腕,被温热的大掌抓住。 “小雪,你最近,很不开心?”柔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依雪回眸。 江风的眼眸,仿佛深潭,漩涡隐现,令人无法摆脱。 “没有啊。”依雪干咳了几声,勉强笑道。 江风没有笑,看她半晌。 “我还记得,你奶奶出事时,那个坚强镇定,似乎什么都扛的下的女子。”江风的手,微微用力。“她一直都在吧?” 依雪腕上一阵收缩,心中也是一凛。 是啊,最初,就只想着拿到手术费。 现在,一切,都照自己的目标进行。还为什么烦忧呢? 人,是不是太容易得寸进尺? “恐怕,还会发生很多事……”江风薄唇翕动,脸上一丝悲悯掠过。 “江风你放心,我没事。” 江风目中有什么闪动,忽然把她拉到怀里。 一股鸦片般蛊惑的幽香,密密缠上来。 依雪挣扎了一下。 但是,江风那么用力,似乎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 沙哑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在头顶,宣誓样响起。“小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依雪停止动作。 心里,某个地方柔软起来。 江风,一直默默关心着她呢。 从签合同,到现在。 她不开心时,那些善意的调侃;工作上的帮助…… 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除了奶奶,就是他了吧。 她还求什么? 足够了,不能太贪心了。166阅读网 24 24 依雪身不由己,夹在下班的人潮中,慢慢流向公交站。 一黑色轿车,沿着路边,开得极慢,跟在她身边。 依雪丝毫没在意。 没想到,在某一瞬间,忽然从车上跳出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依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架进了车里。 “你们做什么?”恐惧,深深攫住了她。 “死丫头,乖乖的,保证你没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高个男人恶狠狠的説。 他大半个脸,隐在一副黑墨镜后,只见到青幽幽的光,看不见眼睛。 暴戾、冷酷、粗鲁…… 就是他给人的感觉。 他看向依雪时,墨镜上就会映照出一张惊恐万分的苍白的脸。 依雪哆嗦着,咬了咬唇,没再吭声。 “老大,有车跟在后面。” “甩掉。” 车子开始加速。 在交通本来就堵的路段,左冲右突。 两侧的车流,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妈的,跟的這么紧。” 车子上了天桥。 路边栏杆,疯狂的向后飞…… 但后面的车还是死咬不放。 這,這简直不要命了。 依雪身身体东倒西歪,只好死握住座椅背,撑住身体,免得倒在那两人身上。 车忽然猛地刹住。 依雪重重撞上椅背,一阵疼痛袭来,几欲晕过去。 “不妙,前面出现了三辆车。” 果然,三辆黑车,似乎早就慢慢开着,等在了前面。 加上后面跟上的那辆。 四辆车,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把他们夹在了中间。 “没想到這妞這么重要。妈的,又赔了。”高个子粗鲁的骂了一句。 “妈的。老大,跟他们拚了。” “卡擦”一声,依雪下意识望过去,不由魂飞魄散。 矮个子拿着把枪,正熟练的摆弄着。 “拚个屁,笨蛋!没看到他们已经对准我们脑袋了吗。”老大看向依雪,恶狠狠的道。“算你走运。” 接着,脖子上一痛,依雪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雪慢慢恢复了意识。 周围一片静谧。 一只温热的手,正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接着,传来一声叹息,低不可闻,夹杂了沉重的、不可言传的情绪。 依雪心里一动,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水晶般清澈的眼眸,流转着几丝担忧,几许心痛。 “醒了。”黑眸恢复了冷淡,楚帆慢慢收回手。 這里,是他们房间。 刚才的惊险,在脑海里掠过,依雪不由瑟缩了一下。 “已经,没事了。”楚帆冰冷的语气中,参杂着令人安心的沉静。 “他们,是谁?” 楚帆静静看了她半晌,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他们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但是……” “放心,有我在。”楚帆忽然俯身,手伸到依雪身下,把她搂在了怀里。 熟悉的露珠般的味道,淡淡袭来,稳定有力的心跳…… 依雪心头忽然如小鹿踩踏,突突的跳。 “对不起。”楚帆在她耳畔道,低沉沙哑。 依雪怔在那里,好一会才又问:“他们,也会這样对你吗?” 楚帆一愣,唇边,一抹温暖的笑意,融化了冰霜。 原来,是在担心他吗? “他们不敢。”楚帆不觉放柔了语声。 ***** “谁干的,还不知道吗?”楚帆英俊的脸,比平常还要冷上三分,在阴影下,犹如雕像。 “是的,还不知道金主。”源金回答。“那伙人只是一般的黑道,只叫他们绑了少奶奶,卖到妓院,并没见面。” “哼,愚蠢!我源楚帆的人,随随便便就能绑的吗?”楚帆唇边,凝起讥讽的弧度。 “這样没准备的行动,多半是叶小姐。昨晚,少奶奶没发生什么事吧?” 昨晚,源金虽然看见依雪进了楚影的房间,但是,他也不好拦。又不知道楚帆和依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好打电话给楚帆。 “嗯。” “可以让她去另外的别墅……”源金又説。 “不用了,這里最安全。在城堡,他们会有所顾忌。”楚帆走到书桌前。“”新锐“的股票,调查得怎样了?” “流通的只有10%左右。大部分在唐家人手上。”源金连忙掏出一个极小的硬盘。“都在里面。” 源金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解。“但是,调查這些,有什么用呢?” 楚帆昵了他一眼。“因为,我要做那个管理我财产的人。” “”新锐“董事长?”源金眼睛一亮。 楚帆额首。 “但是,很困难呢。”源金眼中又黯淡下来。 “哦?” “起码要购进30%,才能超过唐归鸿,出任董事长。” 在“新锐”,谁的股份最多,谁就是董事长。 “需上百亿的资金。而且,流通的份额,并不多。”源金沉思。“這意味着,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购进。” 楚帆看向窗外。“连你也认为,只能靠我的新娘吗?那就错了。结婚,不过是眀修栈道。” 他眯起狭长的眼眸。“他们要玩,就陪他们玩好了。” 他的语气,极冷淡,听不出任何感情。 但却比任何怒意都令人胆寒。 源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前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天真到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吗? 看来,他真的老了。166阅读网 25 25 “早!”楼梯转角,依雪停下脚步,冲恰好转出来的叶曼青招呼。 “你——?”叶曼青脚下一滞,脸上的表情,像白天见到了鬼。 几秒后,她恢复了平常高傲的神情。没説话,当先下了楼梯。 她怎么了? 依雪疑惑的跟在后头。 跟平常一样,早餐,早已准备好。 但跟平常又有不同—— 楚帆正在餐桌边,翻着报纸。 “louis!”叶曼青惊喜的喊了一声,快步奔过去。“你今天不用上班?” 平时,楚帆早吃完早餐去上班了。 “吃早餐吧。”放下报纸,楚帆看都不看她一眼。 叶曼青一僵,欣喜之色尽去。 难道,楚帆,都知道了? 餐桌上,只听得到刀叉、筷子与杯盘的碰撞声。 依雪瞥了对面一眼。 這么安静。 他们之间,似乎有点诡异。 不过,這似乎与她无关吧。 用餐巾抹了抹嘴,依雪站了起来。 “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依雪抬眼,对上漆黑的眸子。“嗯。” “坐我的车吧。”楚帆饭当先走了出去。 依雪愣在当地。 快到门边的挺拔身影,转身。“可以走了吗?” “哦。可以了。”依雪连忙跟过去。 “louis!” 望着消失在门边的两人,叶曼青恨得银牙几乎咬碎。“贱女人!” 她扫了眼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源金,跺了跺脚,跑上了楼。 楚帆的车,开得很稳。 喧嚣,完全隔离在外面,车内静得过分。 瞥了眼完美的侧颜,依雪有些忐忑。“其实,我可以自己上班的。不用麻烦你……” “喜欢听什么音乐。”楚帆打断她。 “呃?” 没等她回答,楚帆就打开了音响。 舒缓优美的旋律,从立体环绕音响里,静静流淌,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 “如果还想上班,就坐我的车。不然,不准上班。”楚帆忽然説。 好霸道。 依雪无比郁闷的做了个鬼脸。 算了,他想当司机,就让他当好了。 幸好,总经理有专门的停车室。 一走出停车室,依雪就抓起包,朝相反的方向飞跑,几乎到了抱头鼠窜的程度。 想起圣诞夜,那一大片嫉妒的目光,她背上就阵阵恶寒。 楚帆停住脚步,望着她的背影,冷漠的眼睛里,居然涌出了一丝笑意。 一整天,楚帆都心情极好。 “总经理,這是上周服装部所有的新款式。”秘书把一大叠服装样纸放到他面前。 略翻了翻,有几个款式,比较清新、雅致。 看了看配饰,布料。最后,是作者的署名—— 栗依雪。? 楚帆唇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這女人,虽然单纯到笨,却也极有才华。 “這两套,做样件送上来。”楚帆挑出這两张。 半天没有回应。 楚帆抬起头。 秘书站在那里,呆呆望着他,似乎已石化,一对上冰冷的目光,才回过神。 “是的,总经理。”秘书激动的拿过图纸,狂冲了出去。 她要告诉其他人。 不是做梦,她真的,看见总经理的笑容了,那犹如冰上阳光般的笑容。 ***** 小小的会议桌旁,4人。 楚帆。 林封——蜜月时,在巴黎机场接机的亚洲人。 另外两个,金发碧眼。 赫然是业界声名显著的投资顾问。jack和steven。 這个小集团,可説是楚帆的智囊团。 成立于10年前,楚帆还读高中。 当年,由于爆发原油争夺战争,大家纷纷抛售原油股票,楚帆却尽可能多的低价购进。 后来,原油价果然狂飚。 最高价时,楚帆又果断抛出。 這一购一抛,赚的岂止千倍。 然后,楚帆低价收购濒临破产的中小企业。 而這些企业,之所以破产,仅仅因为资金不雄厚,竞争不过大企业。 但是,在当地,它们有一定的品牌知名度和市场份额。 利用它们,能极快的产生利润。而且,也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驻当地,抢占市场,免去了品牌提升时间。 而提升品牌,至少需要几年甚至上百年。 慢慢的,楚帆的收购范围,又扩展到了房地产。 现在,服装和房地产這两个利润最丰厚的行业中,也只有几个全球垄断公司,能与他抗衡。 而這一切,都是jack、steven和林封操作。 没人知道,背后操纵的,实际上是他——源楚帆。 “這次目标,是”新锐“所有流通股。”楚帆把资料发到每人手中。“至于步骤嘛……” “跟以前一样吗?”steven看着资料。“先在媒体、网络、报刊杂志上散发股市即将走低的信息。等大家纷纷抛售的时候,趁低谷买进。” “但是,這次范围很窄,仅凭我们的力量,要令”新锐“股价大跌,恐怕有一定难度……”林封沉吟。 楚帆赞许的点头。“所以,要跟”剪羊毛“合在一起。” “要开始下一轮了?”3人异口同声问。 “嗯。确切的日期,会提前3天通知我。” 所谓“剪羊毛”,是国际金融寡头经常玩的游戏。 先降低利率,造成通货膨胀。让更多的人加入投机行业。 然后,等到该收网时,猛地抬高利率,紧缩货币贷款。 迫于资金压力,很多贷款投机的人,不得不紧急抽出资金。 股票象纸片一样,纷纷被抛售,造成崩盘,跌至实际市值的1/5甚至更低。 破产的人,将会不计其数。 這时,他们再买进。 轻易间,就把人们的血汗钱,全收入囊中。 這个动作,内部号称“剪羊毛”。 而行动的确切日期,全球只有一小部分人提前知道,得以逃脱。 而楚帆,就是其中之一。 “到时候,我们先把手上市值虚高的股抛掉,筹出资金。”新锐“股跌至市值的1/2时,就可购进。”楚帆淡淡道。 他从容的神态,仿佛説着的,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是,在座的人却听得冷汗横流。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也不过如此。 再也没有,比這更好的计策。166阅读网 26 26 连着几天,上下班都坐楚帆的车。 依雪已经习惯了。 冷眼旁观,楚帆对叶曼青还是那么冷淡。 难道,真的只把她当床上工具? 依雪的同情心又泛滥起来。竟忘了之前莫名其妙的伤心,同情起叶曼青来。 ***** 這晚,在朱家开party。 墨绿暗纹丝缎礼服,同色貂裘大衣。 颈间耳旁,灼灼闪耀的深绿猫眼石。 這样的隆重装扮,依雪似乎也习惯了。没有了僵硬,多了些从容。 不就演戏嘛,并不难。 依雪咽下一口芝士蛋糕,瞥了眼长条形餐桌对面。 楚帆就坐对面,朱家的女儿朱香留和叶曼青,分别在他的左右。 他今晚墨绿礼服,显得高贵挺拔,五官俊美。 但是,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随意的説着什么,楚帆目光不经意的闲闲掠过来。 两人的视线,霎那间撞在了一起。 依雪心突的一下,加快起来。 视线相粘,她竟收不回。 楚帆只停留了几秒,就转开了。 天下,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住這清澈如泉的静静注视? 一道眼神,已足以让人怦然心动,甘心被俘虏。 這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克星。清冷的样子,有时偏又细心体贴。 连眼高于顶的名门淑女,都禁不住他的磁力。 自己朝夕相对,千般姿势,万种风情,怎么抗拒得了? 只有不去想那么多了。 三年期一满,就像避瘟神,远远避开他,再也没有交集。 嘻嘻……黑袍、乌纱帽的瘟神造型,似乎很适合楚帆那毫无表情的俊脸。保证能电倒一大片。 依雪不由一阵窃笑。 那清冷孤傲的目光,又掠了回来,眼底一丝探究。 ***** 晚餐结束后,分散活动。 弹钢琴,跳舞,打牌,聊天…… 這些,依雪都不感兴趣。 “大嫂,跳一曲吧。”楚影站在身侧,含笑望着她。 這家伙,在女人堆里似乎很吃香。 刚才,朱家女主人,还有其他几个名媛,围绕着他,笑意融融。 现在却为什么过来缠她? “我不会跳。”其实,是不想和他跳。 “正好,我最喜欢教人跳舞了。”楚影不以为杵的一笑,不由分説,牵起她的手。 隔过楚影的肩,只见楚帆挽着朱香留,也步入了舞池。 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小鸟依人。 好一对金童玉女。 当楚帆的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时,依雪忽然觉得阵阵酸意上涌。 “你真的——,很不会跳。”阴沉无比的声音传来,接着,肩膀上一痛。 “好痛。”依雪倒抽一口冷气。 下手怎么這么重,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专心跳舞!”某人一脸抓狂。 低头一看,难怪会有這种表情。 光滑可鉴的棕色休闲皮鞋上,已经留了好几个灰扑扑的印子。 “对不起。”依雪闷闷不乐的説。 狭长的眼眸,微眯起,似探究,似难过,端详她片刻。“那就不勉强了。” 楚影拉着她,出了客厅。 初春的夜风,轻拂脸颊,混沌的脑子,慢慢清醒。 朱家的花园,虽没城堡的大,却也颇有规模。 最显眼的,是中间的游泳池,满满一池水,泛着澄碧的光芒。 难道主人有冬泳的嗜好? 此时,花园里,花树间,错落的布置了几盆烧得极旺的火。 是供客人取暖的吧? 人极少,越发的清冷。 楚影看了依雪一眼,温柔的问:“冷不冷?”他拉着她向火盆走去。 “那个,我自己会走。”依雪郁闷的説。 从跳舞开始,楚影就紧扣着她的手不放。 “我可是怕你掉进池子里哦。”楚影坏坏一笑。 依雪瞪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 楚影淡淡一笑,也没在意。 “对了,有人想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刚才吃饭,身边的女孩拜托她的。 “哦呵呵。”楚影狭长黝黑的眸子,似乎瞬间被什么点亮了。“如果我説没有,小雪会不会高兴?” 依雪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這家伙,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别误会,是别人托我问的。” “难道,小雪不想知道答案?”调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瞪了他半晌,依雪不怒反笑:“当然啊,作为嫂嫂,我也该关心关心小叔子你呢。” 对這种厚脸皮的人,不该用正常的态度吧。 楚影漆黑如夜的眸子,越发的亮了。 “我不喜欢束缚。但是——。”他戏谑的声音,慢慢逼近,男性独有的炙热气息,扑面而至。“如果是小雪的话……” 他顿住,黑暗中,清亮的双眸里,似燃着两团火焰。 依雪不由后退了一步,心下着恼,却尽量淡定的仰头直视他。“可惜,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楚影静静注视着她。 摇曳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了灰色的阴影,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有没有人説过,你的眼睛……”只听见他语声低沉而喑哑。“很清澈,很迷人?” 依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眼珠一转,她忽然向他身后道:“楚帆,你来了吗?” 楚影浑身一震,退后了一步。 回头一看。 花木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哪有楚帆的身影? 楚影回过头。 “你居然骗我?”他逼过来。“看我怎么罚你。” 嗅到危险的气息,依雪抽裙转身,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拽住。 接着,就掉进了一个充满了阳刚气息的怀抱里。 炽热的胸膛,几乎要烫伤她。 “放开。”依雪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166阅读网 27 27 忽然感觉一道冰冷无比的熟悉视线。 抬头。 楚帆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铁青。 “楚帆?”依雪脱口道。 “你还想骗我吗?”楚影不仅没放开,反而抱的越发紧了。 “原来你在這里啊。”這时,一个遥远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冰冷无比的声音。 楚影一僵,缓缓放开了她,转身,面向楚帆。 两人都没説话。 夜风刮在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异常的冷。 良久—— 楚影看向依雪,笑了笑。“失陪了。” 他转身,消失在了夜晚的花木中。 “你的魅力不小啊。”难得的嘲讽语调,楚帆走了过来。 “你还不是一样。”想起刚才,他跟朱香留跳舞的情形,依雪胸口还是闷得慌。 楚帆漆黑的眸子凝了她一会,脸色似乎缓和了些。“以后,离楚影远一点。” “呃-!”依雪垂头,低应了声。 楚帆心一动,忽然捉住她的手。 冰凉的触觉传来,他微皱了下眉。“這么冷,跑出来做什么?” 因为,不想——, 看你们跳舞。 依雪在心里説。 忽觉手上一暖。 楚帆正两手握住她双手,轻轻搓着。 依雪浑身一颤。 一抹绯红,慢慢爬上脸颊。 楚帆這是在,干什么? 风中,隐隐飘来不知什么花的香味,如轻纱,笼着无尽的黑夜。 真的是,春天的夜晚呵…… “源楚帆,原来你在這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两个年轻男子,分花拂柳而来。依雪认得其中一个,正是某某集团总裁的儿子。 “嗯。”楚帆应了声,转身向依雪低声道:“你先进去吧。”松开了手。 回去要经过泳池。 花园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泳池那头,楚影、楚远,和四、五个男女,正围在火旁聊天。 池边,躺椅上,一个女人闲闲靠在上面,背对着依雪,看不清脸。 冷不防,她的脚伸了出来,拦在面前。 正走过的依雪,一下被绊得东倒西歪。虽然极力想稳住身体,但紧裹双腿的礼服,让她不能岔开腿。 依雪不受控制的往左边倒去。 可是—— 左边,正是泳池。 “扑通”。 极清脆,如冰块相互撞击。 原来,入水的声音,竟也這样动听。 依雪迷迷糊糊的想。 接着,刺骨的冰冷,铺天盖地袭来。 依雪游动——应该説扑腾了几下。身体却依旧下沉。 因为,她根本不会游泳。 冰冷的水,真的是绝对比冰还冷的水,涌进了口鼻,耳朵…… 是冷还是热,依雪竟无法分清了,全身毛孔收缩得厉害,痉挛,一阵紧接一阵。 牙齿还没开始打战,依雪已经晕了过去。 以后,一定要学会游泳。這是她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人们茫然了一会。 接着, “有人落水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楚帆脸色一变,转出花丛。 只看得见一团墨绿,像晚夏荷叶样美丽的绿,在水泡中翻腾。 “小雪!”楚帆的喊声未落,已经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 走过来的楚影和楚远,对望了一眼。 前者满眼焦急。 后者若有所思。 “醒醒,小雪……”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 是谁,在轻拍她的脸? 唔,好冷。 在冰窟里吗? 依雪极不情愿的张开眼。 一双比墨玉还黑的眸子,紧张、关切,几欲倾泻而出。 为什么每次醒来,总会看见這俊美的眼,关切的眼神? 依雪微微笑了。 能换来這样的凝视,纵使刀山火海,又算得了什么。 楚帆松了口气,忽然紧紧的把她压在胸前。“太好了,没事了。” 此刻,依雪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楚帆则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薄唇掠过她脸颊,呼出的气息冰冷。 唔,楚帆不会跳下去捞她了吧。 笨蛋! 周围那么多保安,叫一声就行了啊,呈什么强。 “你,把湿衣服换了吧。不然,会,会感冒……”依雪哆嗦着道。 楚帆漆黑瞳孔中,一抹欣喜。“我就换,你也是。” 他横抱起她,站了起来。 经过围观的人群,依雪对上了一双怨恨的眸子。 是她? 让她落水的女人—— 叶曼青?!166阅读网 28 28 “楚帆吃过早饭了吗?”叶曼青在餐桌边坐下,扫了眼楚帆的位置。 “还没。已经送到房里了。”佣人杨妈把热牛奶端到她面前。 叶曼青一怔。“他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是少奶奶病了。大少爷正在照顾她。” 叶曼青皱了皱眉。 “叶小姐去哪里?您的早餐……” “不用上了。我不吃。”叶曼青头也不回,走出餐厅。 房门虚掩。 屋里格外的安静。 穿过起居室,叶曼青来到卧室门边,无声的推开了一条缝。 楚帆果然在房里,正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望着床上的依雪。 他的背,线条挺拔优雅,此刻,静静坐在那里,竟还有无限风姿。 叶曼青满目爱恋的凝望着那个背影。 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叶曼青一阵黯然。 他们保持着這样的姿势,许久,不曾动…… 世界上最悲哀的,莫过于我爱你,你却爱着她。 床上的人,低低呻吟,打破了静谧。“水……” 楚帆端起床头几上的杯子,先喝了一口,温度合适,才把她扶起来,慢慢送到她唇边。 就在换方位时,楚帆瞥见了门边,满眼嫉恨的叶曼青。 没有停顿,楚帆依旧小心翼翼的喂着依雪喝水,仿佛此刻抱着的,是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然后,把依雪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楚帆走出卧室,轻轻掩上门。 “你爱她,对不对?”此刻,那俊美的面孔,只让叶曼青觉得心碎。 “你收拾一下,回美国吧。今天的班机,源金已经订好票了。” “回答我!”叶曼青终于忍不住吼出声。 楚帆扫了眼卧室的门。“我説过,你敢动她,必定后悔。现在,乖乖回美国,我就原谅你。” 楚帆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 他這时才凝了她一眼。 “這世上,没有女人比得过她。”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説。 叶曼青浑身一颤,满脸的不敢置信,目中的嫉恨,也变为了绝望。 半晌。 “我恨你!”叶曼青咬牙道,抹了抹脸上的泪,毅然走了出去。 ***** 城堡的某间起居室里。 唐家四个人,或坐或站。喝着茶点,狀似悠闲。 但是,从他们紧皱的眉头,谈论的内容,就知道,并不悠闲。 “叶曼青回美国了?” 這表示,他们又失败了。 “楚影,那晚你没下手吗?”楚远吐了口烟。 楚影微眯起狭长的黑眸。“没。” “有這么差吗?竟吸引不了我们的情圣?” 楚影脸上掠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唔,那晚,被吐了两次…… “叶曼青还是让我们看清了两件事。”唐归鸿這时缓缓道。 “哪两件?”母亲唐柳湘喝了口茶。 “第一,绑架那丫头,恐怕要费点神;另外嘛,就是——。”唐归鸿顿了顿,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那丫头,我们绑定了。” “为什么?”唐柳湘不解的问。 “因为,楚帆犯了个很愚蠢的错误。”楚远会意一笑。 “是什么?”唐柳湘越发不解。 “爱上了那丫头。” ***** 城堡后的小花园。 “阿弥陀佛,少奶奶病总算好了。少爷担心得不得了,整整守了两天两夜,没合过眼呢……” 厨房,在城堡后部,杨妈正在厨房里洗碗。 依雪一愣。 他干嘛对她那么好? 如果是做戏,未免太过了吧。 回想起高烧迷糊时,那温柔体贴的大手,温暖舒服的怀抱,熟悉的男子气息…… 依雪不由一阵心荡神驰。 冷漠如楚帆,竟也可以這样温柔吗? “大少奶奶,别站太久。小心又要受凉了。大少爷会心疼的哦。”杨妈走开之前,好心的提醒,又引来依雪一阵脸红耳赤。 小花园里,只听得到远处的一两声鸟叫。 這场大病,让她躺了一周。 不知不觉,已是春天。 不远处,李树、梨树上,乳白色的花朵,争相盛开,花团锦簇,春风拂过,枝条随风摇曳,偶尔,一两片白玉般的花瓣,静静飘落。 桃树光秃秃的枝干上,也长出了一个个小花苞,有的已经开出了娇嫩的花骨朵,在稍寒的风中颤抖…… 冬去春来,细细算来,他们,已经“结婚”5个多月了。 蓦然回首,才发现,时间,竟是如此的快。 “怎么还敢站在這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回过头,只见楚影正立在身后,风轻轻扬起他的发,飘落的花瓣,静静眷恋在他的肩,花香满园,映衬得他的眼波,温柔似水。 依雪不由闪了一下。 回过神,她反问道:“为什么不敢?” 真是的,帅一点也不用到处引诱人啊。 楚影望她半晌,忽然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身体还没好,还逞能?”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嘲讽。 衣服上,隐隐散发着古龙水的味道,暖暖的体温,一下包围住了她。 依雪心里一暖。 虽然嘴巴上很凶,楚影,是在关心她吧。166阅读网 29 29 這天,周末。 正吃着早餐。 “少奶奶,电话。”杨妈走过来説。 “李珊琳?”依雪接过电话,惊喜的道。 “还记得我啊。” “你怎么知道這个号码?” “打电话到你家,奶奶告诉我的。”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吗?”李珊琳似乎更郁闷。“今天有空吗?一起逛街吧。” “逛,街?” “嗯。毕业后,很久没一起逛了。怎么,没空吗?” “一会给你打过来。”挂上电话,依雪微微皱起眉。 逛街,吗? 多久前的事了。 “那个……”依雪看着楚帆,却説不出口。 “什么事?”楚帆从报纸间抬起头。 “我朋友,找我逛街……”依雪嗫嚅道。 “不行。”楚帆想也没想的説。 果然—— 就知道会這样。 依雪没再説话,继续吃早餐。 楚帆昵了眼那黯然的脸,忽然问:“什么朋友?” “大学的死党。就是——,那天,那个伴娘。” 半晌。 “你去吧。” “真,的?”依雪惊喜的道。 “大少爷……”一旁的源金正想説话。 楚帆似看非看的扫了他一眼。 源金识相的闭上嘴。 ***** 街上,人群熙来攘往。 商店里,商品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依雪对什么都好奇,觉得什么都新鲜。 就象刚被放出笼的鸟。 相反,李珊琳却有点心不在焉。 前面,是卖场的厕所。 “去上厕所吧。”两人几乎同时説出了這句话。 对望一眼,她们都笑了起来。 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时候,两人还抢厕所。 這次,是依雪当先一步。 “依雪……”李珊琳轻轻叫住了她,眼神复杂。 “怎么,想拦住我?”依雪回眸一笑。 “当心路滑。”李珊琳恢复过来。 外面人很多,但是,厕所里却没见到人,显得有些冷清。 依雪心下有些诧异。 走廊尽头,一块牌子。 “厕所维修,暂停使用,敬请谅解。” 原来如此。 她有些失望,正要掉头。 忽然,里面冲出两个男人。 还没明白过来,她已经被拖进了里面。 “你们,要做什么?”熟悉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最近,怎么這么背呢? 想起李珊琳还在后面,回头想提醒她 却见她居然也跟了进来,不慌不忙,似乎在意料之中。 依雪心一沉,忽然明白了什么。 珊琳,是有意把她带来這里的吧。 那么…… 李珊琳错脸,避开她探究的目光。 “为什么?”依雪终于忍不住问。惊讶,变为了愤怒。 “是我的上司……”李珊琳低声道。“对不起。” “你上司?” “打工族的苦,你不会懂。”李珊琳苦笑,低垂的眼下,闪过一丝苦涩。“并不是人人都像你這么幸运。” 依雪嘴唇动了动,説不出话。 只是,心里涌起了哀怒。 善良的人们,岂非总是要受有权势的人利用? 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带走。”紧紧拽着她的魁梧男子,這时不耐烦的道。 “带走?”李珊琳惊讶的抬眼。“不是説,只是问话吗?” “问话?”魁梧男子嘲弄一笑。“我们是要绑架她。” 他一口白牙,毫无感情的眼神,令人生畏。 “绑架?”李珊琳倒抽一口冷气,一脸的讶异和恐惧。 “走吧。”魁梧男子不再理她,架着依雪转身。 “站住。”李珊琳忽然挡在了他们面前。 “别逼我们。”右边的高瘦男子,這时冷冷开口。 “我不会让你们带她走的。”李珊琳惊慌中睨了依雪一眼,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有歹徒……” 高瘦男子迅速一掌下去,李珊琳话还没完,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臭婊子!”高瘦男子狠狠踢了她一脚。 依雪不忍心,刚想説话。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魁梧男子抢在前面,止住了高瘦男子。 厕所的背墙上,挖了一个大洞。 穿过洞,是卖场的后面。 一条废旧的小巷,冷寂无人。 尽头,停着辆黑色轿车。 依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次绑架,显然准备充足。 這次,再没人救她了吧。 ***** “大事不好,少奶奶被他们绑走了。”源金一脸少见的惊慌,一掩上书房的门,就急匆匆的走到沙发边。 “什么?”沙发上的楚帆猛地立起身。 几上的陶瓷茶具,被他一推,哗啦啦,全摔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他却浑然未觉,薄唇紧绷,眼底少见的严峻。 “实在很对不起。是我的失职。”源金愧疚万分。 一向镇定内敛的少爷,难得這样慌乱,暴露出他的感情。 看来,少奶奶,真的很重要。 “究竟怎么回事?”半天,楚帆从紧闭的牙缝中,挤出了這6个比冰还冷的字。 源金大概説了一下经过。“保镖都守在门外。哪知道,厕所的后墙……” 楚帆慢慢坐下。 空气,似乎降到了零下几度。 楚帆闭上眼。 一刻钟后,睁开时,已恢复了冷静的神色。 “我不该,让她出去的。”他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自责。 源金的下巴差点脱落。 這句话,真的是比寒冰还冷的少爷説的吗? “那个,少奶奶的朋友,描述了那两人的外貌。”源金沉吟。“要找出他们并不难……” “先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做吧。” 两人没再説话。 大约十来分钟后。 “终于来了吗?”楚帆接起手机。 是楚远。 “源楚帆,是不是很担心?放心,我们绝对不碰她,只要你……” 楚远自信满满的话,忽然被打断。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担心?”楚帆握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但是,他説的很慢,语气甚至比平时都平静,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嘲讽。 楚远似乎愣住,半晌才问:“难道,你不担心她?” “担心?笑话!太高估我源楚帆了。”楚帆冷笑,声音也比千年冰霜还要冷,他冷冷的説:“你们怎么对她,我根本不在乎。” 楚远這次彻底懵住。 原本自信满满,以为绝对有把握,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 无论任何人,都会象他這样懵住,忘了下面要説的话。 “楚远,下次谈判,先看看手中的筹码。别浪费我的时间。”楚帆挂上了电话。 “這样有用吗?”源金忐忑的望了眼仰靠在沙发上的楚帆。 万一,他们对少奶奶动手。 那是个很单纯的女子呢。 虽然只是签了个合同,他也觉得不忍。 “嗯。他们不会。”楚帆似乎有些累。“我28岁前,杀小雪,对他们没有好处。现在,我越在乎,小雪就越危险。” “只是,少奶奶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楚帆没説话,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掠过一抹灰暗的痛色。166阅读网 30 30 “你是説,在他28岁前,杀這个女人,对我们没有好处?”楚远惊讶的望着楚影。 “我的二哥,遗嘱的规定,你不知道吗?”楚影挑了挑眉。 “当然知道。他31岁前,结婚满三年,就能继承遗产。” “不错。”楚影额首。“如果现在杀她,楚帆会再娶一个,所以,对他根本没影响。而我们…… “不仅杀人的把柄,被他握在手里,还要费更大的劲,绑架另外的新娘。”唐归鸿接道。 楚影与他对视一眼,没再説话。 “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丫头牢牢控制在手里。”楚远扬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等楚帆28岁一过……” 他顿住,望向被那两个男子夹住的依雪。 她低垂着头,似乎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真是没用的臭丫头。”楚远不由走了过去,捉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刚才楚帆的轻蔑,令他很不爽,现在,全发泄在了依雪身上。 依雪转开眼,忽视那张狰狞可厌的脸。 楚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楚影。 “以为楚影会救你吗?”他误解了她的眼神。 “忘了告诉你。”楚远露出残忍的笑容。“楚影之所以接近你,是想诱惑你。” 依雪一怔。 原来。 是這样。 她不由瞥了楚影一眼。 楚影正望着她,面无表情。 “是不是很难过?”楚远仍未解恨。“还有更难过的。啧啧,都不忍心告诉你呢。” 他夸张的叹了口气。“你老公刚才説了,就算杀了你,他也不会在乎。” 依雪浑身一震。 先是李珊琳。 然后是楚影。 还有,楚帆吗? 世界,怎么可以這样丑陋? 前面两个人的背叛与欺骗,她都可以忍受。 但是,楚帆…… 依雪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原来,在楚帆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甚至,她的生死,他都毫不在乎。 心,被酸楚填满。 不觉得痛,只是无比的难受。 這种难受,无法用言语描述,但却令她崩溃。 “那就杀了我吧。”依雪忽然轻轻説,唇角,扬起了抹凄凉无比的笑容。 正面对她站着的楚影,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楚远的手,倏地收紧。 依雪痛得脸色苍白,却还是一声不吭。 “杀你?你以为,你还活着吗?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楚远恶毒的道。 楚影這时走了过来,挡在依雪面前。 “你做什么?”楚远不悦的望向他。 “我的二哥,现在,恐怕不是虐待她的时候吧。”楚影懒洋洋的道。“该想想怎么把她藏起来才对。” 楚远不甘心的松开手。“难道,你有好主意?” “你们先退下吧。”楚影朝那两名男子道。 门关上后,他慢慢的説:“我只是知道,有一种药,能让人暂时改变容貌,失去声音。”他唇边,浮起了一抹邪魅至极的弧度。 “真的有那种药?”唐归鸿不相信的问。 “嗯。它通过改变肤色,长出斑点和疤痕,造成视觉上的错位,从而改变本来的容貌。同时,气质、体味,也会因此而变化。若非亲眼所见,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楚帆不可能想得到。” “嗯,真是好药啊。”楚远赞许的额首。 “虽説是好药,但少得可怜。這世上,也只有几颗而已。据我所知,只有政府情报部门,才把它们用到间谍身上。” “那你怎么会有?”楚远惊讶的问。 “因为,在那个情报部门,我恰好有个熟人。”楚影嘴角略扬。 “哈哈哈。”楚远忍不住大笑起来。“楚帆肯定做梦也想不到。” 楚影也挽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一群疯子! 依雪狠狠瞪了楚影一眼,转开脸,不再看他。 楚影笑意一凝,但随即,唇角又扬起。只是,眼中掠过一抹异色。 ***** 楚帆办公室。 “砰”一声,门被推开。 一阵阴风袭来,楚帆刚抬起头,左脸颊就一阵吃痛,已经挨了重重一拳。 江风正站在他面前,甩着手。“呼!好痛。” 楚帆额上青筋跳了一下。 那个—— 這句话,应该他説才对吧。 “浑蛋!竟让小雪失踪了。”江风俊逸的脸,此时乌云密布,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你究竟打什么算盘?明知有危险,却不保护她!” 楚帆挑了挑眉。 原来因为這个。 “小雪的事,好像与你无关吧。”他淡淡道,也不计较那一拳了。 江风冷笑。 “你错了。我对小雪,比你真挚得多。起码——”他顿了顿,语气比刚才还冷。“我不会利用她。” 楚帆浑身一震,眼底滑过难以捉摸的神色。 也许,江风是对的。 在他心里,仇恨,远比其它来得重要。 甚至连小雪…… “如果小雪出事,我一定不放过你!”江风像被风卷了进来,又卷了出去。 ***** 晚6点,停车场。 随着脚步声,声控的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 李珊琳正走向自己的车。 “李小姐?”忽然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這才发现,一个硕长的身影,正斜靠在水泥大圆柱背后,阴森中带了些落寞。 “你,在叫我?”李珊琳在五步开外,警惕的停下脚步。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是个年轻的男人。脸隐在阴影后,看不清楚。 “怎么,吓到了吗?”男人淡淡道,清亮华丽的声音,带着几丝嘲讽。“难道做过亏心事?” 他慢慢侧过脸。 李珊琳一愣。 晕黄的光线,淡淡停留在他脸上。 鼻梁长而挺直,薄唇,银色碎发,在额前轻轻飘动, 此刻,唇边满不在乎的嘲弄笑意,带着几丝洒脱不羁。 是他?!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 “不,我记得你。”李珊琳呼了口气。 怎么会不记得。 這样出色的男人,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 “你是因为依雪,来找我的吗?” 江风冷冷看着她,没有説话。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很内疚。”李珊琳看着他,慢慢道。“都是因为我,依雪才……” “那么,你愿意帮助我吗?”江风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 “只要能找回依雪,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 ***** “你回来了?” “嗯。”江风忽视老妈无比惊喜的眼神。 江家的家族生意——赌场,是曾祖辈创下的基业。 由于曾祖辈曾救过黑手党领导人。 所以,即使是黑手党,对他们也忌讳三分。 为了预防家族势力分散,曾祖遗嘱规定,只有长子,才能继承家业。其他旁系,只能无条件服从。否则,就失去财产享用权。 现在,到了江风父亲這一代,他们在全球赌业界,已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江风,只有一个姐姐,是家里的独子。 但是,从小到大,对赌场和暴力,江风都极为反感。 祖先的血腥和暴力,在江风身上,却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他能独立时,就做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鲜少回家。 江定逸和黑晴川虽然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 没想到今天,他会主动回家。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继承赌业。”江风淡淡道。 “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江定逸比妻子冷静得多。“但是,记住你説过的话。” 儿子是不是又头脑发热了? 他一向以铁面无私,冷酷无情闻名,却不期然,会有這么个儿子,富有同情心兼爱打抱不平。 小时候,每次从外面回来,总会带回些流浪的猫狗,家里几乎成了流浪动物收容所。 14岁时,居然带了个比他小三岁的小孩回家。 幸好,那个小孩,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得力助手。166阅读网 31 31 两个月后,“新锐”的子公司——“琢影”影视公司。 “看到了吗?那女人,就是新来的助理,叫做姜雪。”安秘书指着走廊上的一个女人。 “办公桌在总经理室的,就是她吗?”李秘书很感兴趣。来了十几天了,没看见过。 安秘书点点头。 “真的跟总经理一个办公室?”李秘书满脸羡慕。 “嗯。” “难道,她跟总经理……”李秘书暧昧的笑了笑。 “放心,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她,很不好看。” “但是,背影很美呢……” 身影苗条,举手投足间,风姿绰约。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了头。 一瞧见她的脸,李秘书就住了口。 的确,在美女层出的“琢影”,這样平庸难看的脸,已算极丑陋。 “怎样?信了吧。”安秘书得意的看着李秘书惊愕的表情。 “还有更奇怪的。”她压低声音。“她还是个哑巴。” “总经理怎么会……?” “公子哥嘛,什么美女没见过?可能想换个特殊点的呗。” 她们的对话,那个女人没听到,否则,肯定会气死。 她推开了总经理室那超豪华的门。 楚影正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响,回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亲爱的小雪,不是説过了吗?你是逃不掉的。” 刚才,趁他不在,她偷跑到了楼下。 但是,被“请”了回来。 姜雪,不,应该説是依雪,怒瞪了他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楚影的呼吸一滞。 虽然她的样貌,已经改变。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无关乎外貌的,内在散发出来的魅力。 這种魅力,在以前,由于面貌的美丽,而让人忽略。 现在,她的脸粗糙如树皮,五官由于微妙的色差,而变得平庸。 但是,明眸如秋水,长发漆黑依旧,让這种魅力愈发明显。 楚影望着她,一眨不眨,唇边,扬起一丝略带邪恶的笑容。他慢慢走近她。“你竟敢逃跑。我该怎么罚你?”他没有感情的声音,却更危险。 修长优美的手指,已经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摩挲起那娇嫩的唇瓣。 一阵怒火直冲上头脑,依雪别开脸。 但被下巴一紧,又被带了回来,面对着他。 楚影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俊脸慢慢俯下。 慌乱中,依雪抓住了桌上的盆栽…… 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楚影身形一顿,立即放开了她。 依雪松了口气。 “进来。”楚影吼道。 却不知,這阵敲门声,却令他逃过了花瓶砸头的劫难。 “总经理,会议,时间,到。”可怜的安秘书,被吓得语不成句。 楚影把会议资料扔到依雪桌上。 “跟我去开会。”他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不再看她一眼,领先走了出去。 依雪极度郁闷的拿起资料。 从面貌改变的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并且适应了之后,她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是,逃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她几乎要放弃了。 那个豪华的办公室,实际上就是她白天的牢笼。 电话,她试过,只能拨到秘书室。 网络,楚影只用无线网卡,而且,每次出去之前,都记得带走。 她也有出去的机会,但就像现在,跟着去开会。 唉,最惨的还是晚上。 下班后,有专车接送。 “司机”会把她送到“家”,锁好门后才离开。 而那个“家”,在一座电梯大厦的30层,连普通的鸟都飞不到。 要想逃走,除非会飞,而且飞得比麻雀好才行。 每天,這里都有专人负责打扫,整理,照料。 厨房里的食物,始终新鲜。 只有一个电话,且仅能拨通一个号码,那就是楚影的手机。 “寂寞了,就打這个电话。免费服务哦……”他话没説完,就被打出了门。 楚影现在还是住在城堡,很少出现在那个“家”里。可能担心被楚帆发现吧。 刚开始,早上醒来,依雪总会不由自主的想,终于摆脱了那个噩梦。 但是—— 现实依旧。 幸好,那药除了让她改变样子,失去声音外,没其他副作用。 奶奶不知道怎样了? 一定很担心吧。 楚帆怎么跟她解释呢? 楚帆在找她吗? 还是以为她死了,根本没找?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一个多月过去。 如果没有楚影的纠缠,這种惊涛骇浪下的宁静,还是可以忍受。 但是,楚影好像一天不折磨她,就不舒服。 无论开会、拍片现场探班、还是各种交际应酬……他都要依雪跟着。 依雪现在简直就是他的影子。 真不明白,干嘛不干脆把她锁在房里,一天24h不让出门算了。 原来,失去自由,真的让人抓狂。 “琢影”,是“新锐”四大业务之一的影视业。 楚影平时吊儿郎当,工作时,却绝对百分百投入。 年纪轻轻,就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也不是全靠老爹的。166阅读网 32 32 這天,已经晚8点过,依雪连打了十几个呵欠,楚影才终于自厚厚的文件堆中站了起来。 总算可以回“家”了。 虽然那个“家”,冷清寂寞。 但是,那也是她临时的家啊。 “准备一下,等会去片场。” “bang”! 是心里头结冰,然后碎掉的声音。 “怎么了,亲爱的小雪?”楚影忍着笑,嘴角有些扭曲。“就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笑出声。 “走吧。” 跟前几次一样,他们一到片场,女演员们纷纷围了过来。 而楚影也是来者不拒,左拥右抱,乐在其中。 他回头看了一下。 “姜雪!” 某人望着眼花缭乱的道具,入神ing…… “姜雪!”一声大吼,现场的人,都同情的看向依雪。 “哦。”依雪终于回过魂。 “帮我拿衣服。” 依雪只好走过去。 西服下,手却被扣住了。 “不是説要在我身边吗?怎么离那么远?”楚影不悦的道。 依雪翻了翻白眼。 他身边,早被占满了,哪还有位置。 “老板,她是哑巴吗?怎么从没説过话?”一个娇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视。 “猜对了,宝贝。真聪明。”楚影的手紧了一下,松开了。 “唐少爷品位好独特哦,找了个這么俊俏的哑巴秘书。”不知道谁説了這么一句。 女人们顿时忍俊不禁,发出阵阵娇笑声。 依雪深吸了几口气。 心里,一个战栗的、低沉的、象巫婆样的声音,颤抖着,重复同样的台词: 忍耐,小雪,忍耐~~~ “那唐老板,你们平常怎么交流?”有人好奇的问。 “我在学哑语。”楚影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打着手势,用哑语问依雪:“你很困?” 依雪翻了翻白眼。 怪不得,房里放了本哑语书。 她装作不懂,转开了眼。 “你为了一个哑巴秘书,居然去学哑语?”那人惊讶的道。 “不错。”楚影得意的一笑。 人群发出好奇的唏嘘。 楚影又用哑语,对依雪説道:“我们等会就走。” “你们不懂。哑巴,最能保守秘密。是不是?唐老板。”导演也加了进来。 “你们説是就是吧。”是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好容易离开片场,但是—— “唐老板,她怎么还在這里?”叫阿欣的女演员,昵了眼后座。 依雪正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 出片场时,阿欣就上了楚影的车。 此刻,她正坐在副驾旁。 确切的説,趴在楚影身上。 三八,以为我愿意吗? 依雪无声的撇撇嘴。 “怎么了,宝贝,吃醋了?” “笑话,我会吃她的醋?”没掩饰的鄙视。 “那么,就当她不存在吧……”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轻佻。 “哎呀,唐老板好坏。不要嘛,人家会害羞的……唔……” 依雪转开头,漠视少儿不宜的镜头。 但做作的呻吟声,还是传入耳中。 她脸上一红。 拜托,這种事情,等她离开再做好不好。 “唐老板,今晚是来我家,还是去酒店?”女演员喘息着。 依雪刚松了口气—— “宝贝,今晚恐怕不行,我还要回公司呢。”依旧清澈的嗓音。 车忽然停下。 “宝贝,你坐taxi回去吧。” “啊,唐老板,你——”阿欣夸张的哀怨语气。“你好狠心哪。這个路段好黑,人家好怕喔。” 她一连説了三个好字。 “宝贝,不会有事的,這里有巡警呢。”楚影的声音,夜风一样温柔,説出的话,却比寒冰还冷。“还是,你想在更偏僻的地方下?” “唐老板好坏……”阿欣恨恨的説,只好下了车。 后面,一辆黑色轿车,一直尾随着他们的,這时没再跟来。 自从依雪出事后,楚影就知道,每天,每个时候,都有人跟踪他。 现在,一定以为他带着女演员风流去了。 他唇边的弧度,在黑暗中加深。 望着阿欣瑟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依雪一时畅快极了。 但很快,她忽然发现,车并非往她的“家”走。 她扯了扯他,打手势问去哪。 “亲爱的小雪,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虽然,我很想。” 引擎发出动听的轰鸣声,车飞一般的向前飙去。 听天由命吧,依雪望风哀叹。166阅读网 33 33 這是一栋半山腰的别墅,在月光的映照下,安静出世。 “這是我的私有房产,只有你知道哦。我的小雪。”楚影轻轻叹了口气。“能把小雪金屋藏娇在這里,就好了。” 依雪给了他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 “哦呵呵……” 她越郁闷,他似乎越愉快。 变态! 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里面,有一张超大号的床。 楚影反锁上门。 回头,却见依雪一脸惊恐。 我睡那里? 依雪打手势问。 “当然和我睡啊。”楚影唇边一个促狭的弧度。“不然,你半夜逃跑了怎么办?” 他拿出女式睡衣和内衣裤,扔给她。“去洗澡。” 天哪,他衣柜里怎么会有這个? 依雪抱着衣服,当场石化。 “看着床在想什么?”促狭的声音,魔音般又响起。“已经等不及要和我同床共枕了吗?” 回过神,依雪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张床。 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心里,那个巫婆般的声音,又出现了。 忍耐~忍耐…… 楚影挑了挑眉,笑得越发邪恶。“那么,要不要先来个鸳鸯浴呢,我的小雪?” 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依雪立即窜进了浴室,重重关上门。 身后,“哦呵呵呵”的笑声传来。 “小雪,我们,真的要同睡了。再也,没人能阻止。”望着浴室的门,楚影喃喃道。 但是,过不多久,当他躺在依雪身边,一抱住她,楚影就后悔了。 软软暖暖的身体,曲线玲珑。 女人的体香、发香,刺激着他的感官。 楚影不由咽了口唾液,只好全身贯注,控制着這强烈到几乎焚烧完理智的欲念。 依雪却浑身一震,象被烫到了似的,几乎跳起来。 “小雪,你想点着我吗?”楚影低吼,呼吸,已然粗重。 依雪吓了一跳,再也不敢稍动。 “這样才乖。”楚影带着颤音説。 半天,他总算冷静下来。 真不明白,這个女人,为什么会令他如此失控。 而忍住這种空前强烈的**,则等同于酷刑。 他忽然有点后悔,今晚的安排。 楚影轻轻抚上那柔顺的秀发,在她耳边,用低缓柔和的声音,诉説起来。 “知道吗?如果是小雪的话,即使枯萎,我也愿意看呢。让我有這种想法的女人,小雪,是第一个。” 依雪一怔。 鲜花在枝头枯萎的话题,曾经,他们讨论过。 那个时候,楚影带着目的,刚开始接近她吧。 “第一次注意到小雪,是那次派对上。玫瑰紫的礼服,在人群中,安静从容,就如——” 楚影顿住了,喷在她脖子上的灼热气息,暂时消失了几秒后,又恢复。 “一朵自由绽放的玫瑰,不管有没有人欣赏,仍然那么灿烂,那么优雅……” 在這种处境下,听他温柔的诉説着对她的感情,依雪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那时,我第一次妒忌起大哥来。” 随着语气转硬,握住她肩膀的手,忽然用力。 痛得她倒抽冷气,却还是不敢动。 良久—— “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楚影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几近喑哑。 “但是,就算知道你恨我,我也,照样会做,因为,如果不做,我的小雪,就会有危险……” “那个药,还有解药。2年后,我就让你恢复。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吧。没人知道你还活着。” “我最爱的小雪,我怎么忍心强迫你呢?所以,不要担心,放松的,在我怀里睡吧。” “晚安,我的小雪。” 刚开始,依雪就像刺猬,张着满身刺。只等楚影有什么举动,就刺过去。 但是,可能太累了。而且,不可否认,香喷喷的床,灼热的怀抱,都舒服得犹如坠入了温柔乡。 睡意袭来,依雪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你迟早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熟睡前,听到楚影在耳边热切的説。 柔软温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颈项。 当清晨的阳光调皮的爬上脸时,依雪睁开了眼睛。 枕畔,人已空。 茫然了几秒。 昨晚,是不是做梦了? 但枕上的纸条,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洗漱后出门,有车接你。” 睡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 依雪松了口气之余,脸庞开始发烫。 她居然跟楚影,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相拥而眠,过了一夜? 一出门,果然看到那辆经常接送的,毫不起眼的小车。 司机递给她一份早餐。“唐先生吩咐的。” 依雪忽然有些难受。 這个死楚影,为什么這样对她?166阅读网 34 34 “茜罗”大厦,顶楼。 休息室,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半圆形的落地玻璃边。 许久,一动不动。 外面,春末夏初,天高云淡。 云朵,像一团团的雪白棉絮,漂浮在冰蓝色湖面上。 自从依雪出事后,已过了3个月。 离他28岁,只有不到1年了。 想到那单纯的笑容,楚帆胸口一阵发紧。 那个车祸的雨夜,他并没忘记。 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那时,就知道,依雪涉世不深,单纯到可以牺牲自己,来救不相干的人。 或许,自己的心,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对她设防。所以,不知不觉,她竟走进了自己心里面。 他的周围,那样的浑浊不堪。 而依雪,却拥有這样纯真的性情。 像一道阳光吧。 一道—— 能照亮他心里任何阴暗角落的阳光。 手机的震动,惊醒了楚帆的沉思。 是源金。 “那两个人的下落,已经查到,他们躲到了瑞典。但是——”源金顿住。 “但是什么?” “他们的黑道背景极雄厚,要他们开口,恐怕……” “再查查看,他们有什么弱点。”楚帆想也不想。“女人,钱,还是其它。” “我知道了。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源金挂上电话。 小雪,真的很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楚帆走出了休息室。 办公桌旁,站着一个人。 似乎刚刚进来,又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你回来了吗?”這个下属,已经消失了几天。 “嗯。”江风似乎变瘦了。“我去了趟瑞典。” 楚帆一僵。 “你应该知道,我去瑞典,是为了什么。” “嗯。”楚帆淡淡道。 “那么,你已经知道了?”江风笑了笑。 “没有。只是,查到他们在瑞典。” “他们怎么説的,你想知道吗?” “想。”楚帆説实话。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小雪没死。” “坏消息呢?”楚帆似乎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小雪的下落。”江风皱了皱眉。 “他们是想告诉我,小雪没死,还在他们手上吧。”楚帆冷冷一笑。 ***** “琢影”总经理室。 楚影刚出去了。 诺大的办公室,只有依雪,正专心的埋首文件中。 一开始,楚影没交给她工作。 慢慢的,发现她做事稳重细心。 交给她的工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要。 楚影给她一个存折,説每个月都有工资。 可能怕别人怀疑她的助理身份吧。 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她又没法确认。 只是,每天被关在這里,如果不找点事做,恐怕会疯掉。 她只好接受安排。 “你们老板呢?”忽然,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抬眼,发现楚远正站在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在哪?”他极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 這个丑女人,怎么只呆呆的看着自己?没见过他這样的极品帅哥吗? “谁找我?”听到這个声音,依雪从没這么高兴过。 “哟,二少爷。”楚影挑起眉。“什么事,大老远跑来?” “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楚远瞪了依雪一眼。他好象很生這个秘书的气。“竟用這种又丑,又迟钝的秘书。” 又丑,又迟钝? 依雪眉毛跳了一下。 不管是谁,听到這种评价,都会极度不爽吧。 “我的二哥,這个你也要管吗?”楚影笑得很坏,在沙发上坐下。 “坐啊。”对方认不出依雪,令楚影心情大好。 楚远看向依雪。“你先出去。” 依雪早巴不得這句话。 “谁让你走了?”快到门口时,楚影淡淡的话,让她的心,从高处落回了谷底。 果然,还是不放过她。 “你……”楚远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一时説不出话。 “什么事?説吧。”楚影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上。“我还有会议呢。” 楚远只好坐下,望了望依雪,低声道:“你把她藏哪了?楚帆這几天盯得好紧。他好象有所察觉了。” 依雪的手一抖,才握起的水杯,差点滑脱。 楚帆,没放弃,一直派人跟踪吗? 楚影扫了依雪一眼,不悦的道:“不是説好,由我负责吗?” “我只是担心……” “這件事,越多人知道,风险越大。”楚影打断他,反问道:“你想搞砸吗?” 楚远望他半晌,忽然诡异的一笑。“你喜欢那妮子,对不对?” 感觉楚影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掠了过来,依雪的脸颊微微发烧。 “我的二哥,操心你的事就够了。至于我的事——”楚影语锋一转。“好像还不用劳烦你吧。” 説完,他站了起来。“慢走不送。” 楚远张了张嘴,最后只冷笑道:“只要不误我们的事,随便你。” 临走前,他又狠狠的瞪了眼依雪。“這个女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楚影勾了勾唇角。 门被掩上。 一道灼热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几秒。 几十秒。 几分钟过去…… 依雪抬眼。 一双迷人的眼眸,敛去了调侃和戏谑,就那么,深深的望着她。 依雪的心跳,突然加快。 此刻,這漆黑如墨的眸子,這深情的凝视,真的很像,那个清冷的男人…… 一阵没来由的疼痛袭来,促不及防。 像一只锋利的箭,穿透不设防的裸露空间,命中心脏。 她连眼眶都在发酸。 忽然手臂一痛。 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倒进了一个炙热的怀里。 依雪一惊,用力推他。 但楚影的手臂那样紧,像岩石般,不可撼动。他的唇,已攫住了她的,熟练的吮吸起来。 “轰”! 血往脑门冲。 依雪奋力挣扎。 楚影又湿又软的舌,趁机窜入她口中。 可恶,他对强吻這种事情,还真是熟练极了。 依雪又羞又恼。闭眼,重重一咬! 一声闷哼,楚影离开了她。 他优雅的抚上唇。 “没想到,你还有這么热情的一面呢。”楚影目中闪着让人脸红的**。“怎么办呢,我,越来越……” 底下的话,消逝在暧昧的语调中。 依雪气得胸膛起伏不已,咬了咬唇,她的手忽然一扬。 “啪”! 两人都一愣。 几秒后,楚影摸了摸俊脸。 上面,清楚的呈现了五个红色的指印。 他忽然抓住依雪的手。 依雪一惊,正要收回手。 “别动,让我看看。”楚影心疼的摸着春葱般柔美的手。“痛不痛?” 依雪不由嘴角一阵抽搐。 背转身,再也不理他。 唉,楚帆跟楚影,真的是两个极端。 一个比冰还冷,一个比火还热。166阅读网 35 35 夏已过。 此时,正当中夜,秋正浓。 楚帆望着天边的几颗星,似乎入了神。 “奇怪,楚影的私人助理,居然是个哑巴。”源金疑惑的望着手中的资料。 這是收集回来的情报。 他们面前,厚厚一叠,堆得象小山。 “哑巴?”楚帆转过头。“女的?” “嗯。” “什么时候进公司的?” 源金把资料递给他。“少奶奶失踪后一个半月左右。但是,這人不像少奶奶。” 楚帆仔细的看了看。 的确, 皮肤黝黑,五官平庸。 怎么看都不是她。 他失望的放下资料。 “他们应该不会把少奶奶藏在子公司吧。否则,我们很容易就查出来。”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楚帆若有所思。“你先去休息吧。辛苦了。” “你也早点休息。”源金关心的道。 少奶奶失踪這半年,他几乎每天工作超过15小时。 楚帆低头看着资料,淡淡道:“出去吧。” 源金只好掩门出去。 楚帆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咖啡已凉。 也不是那熟悉的怪异味道。 他望着咖啡。 一股莫名的失落,席卷而来。 不知不觉,那每晚默默端来夜宵的女人,已不在身边半年。 曾经以为,那些温暖的存在,无足轻重。 原来,那就象空气。 惟有失去后,才知道,不能呼吸。 秋风起,几片黄叶,在黑夜中,静静飘落,无声无息。 寒蝉凄切,催人断肠。 在這样凄凉清冷的秋天的深夜,第一次,他如此深刻的感受到,除了仇恨,這世上,还有更可怕的感情。 仇恨,他尚且能够控制。 而那种感情,却能够控制他。 ***** 小会议室。 小小的会议桌。 还是4人。 “明天开始,3天之内,把這些股票全部抛完。”楚帆指着桌上厚厚的一叠资料。 這也是他们4人這段时间讨论,筛选出来的股票。 “同时,密切关注”新锐“的走势。跌到一半时,一定要果断购进。不能耽搁。” 会议室里,静得只听得到簌簌的翻页声。 “louis,這次,”新锐“的任务是30%。但只有15%流通。剩下的15%怎么办?”steven有些疑惑。 “我另想办法。”楚帆淡淡道。 据他所知,廖豪凯手中,有15%。 ***** 如果想知道什么叫不寒而栗,只要注视廖老爷子的眼睛,你就知道了。 与他对视,几乎没人能超过10秒。 而现在,楚帆望着他的眼睛,已经超过了1分钟。 “关于這次的股市崩盘,在今天之前,你知道多少?”廖老爷子慢慢的説。 “老爷子认为我知道多少?”楚帆的眸子深不见底,波澜不惊。 “可惜,可惜……”老人摇头喃喃的道,转开目光。 无形的压力,终于自楚帆身上转移。 “可惜?”楚帆疑惑的道。 “可惜你不是我的孙女婿。” “即使不是,我也会是您忠实的盟友。”楚帆望着他的眼睛道。 老爷子又望他半晌,额首。“我那15%的股份,你打算以什么价位购进?” “以老爷子您允许的价位。”楚帆冷凝的表情放松,弯了弯嘴角。 唐归鸿绝对想不到吧。 “新锐”的控制权,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正悄悄的转移到自己身上。 有时,表面上看不到的,要比看到的恐怖得多。 因为,致命的一击,往往发生在不知情的背后。166阅读网 36 36 秋天的天气,説变就变。 昨晚起来上厕所,穿得少了些。 早上,依雪感觉头重脚轻,浑身乏力。 门外有人敲门,一定是来接她上班的司机。 “姜小姐,你怎么了?”果然是他的声音。 依雪挣扎着走到门边,打开门。 虽然外面落了锁,她每天晚上都要从里面锁上。 “你生病了?” 依雪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 依雪又爬回床上,继续沉入梦乡。 忽然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睁眼一看。 楚影? 依雪一惊之下,顿时醒了大半,下意识的把自己捂得更严实。 “怎么病成這样?”楚影皱了皱眉,很自然的在床边坐下。伸手,要触她额头。 依雪扭头躲开。 楚影半笑不笑的看着她。 “我们都在一起睡过了,你还怕什么?”他调侃的笑了笑,不由分説,一把把她扯进怀里。“啧啧,這么烫。一定发烧了。” 忽然,被子被掀开。 阵阵冷风,嗖嗖的窜进来。 依雪冷得发抖,下意识的抢过被子,重新盖得严严实实的。 楚影好笑的道:“起来,带你去医院。” 依雪倔强的紧抓着被子,瞪着他。 “你這个女人,一听説你病了,我公司都没去,就来看你,还不领情?”楚影佯怒道。 挣扯间,电光火闪一样,依雪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医院?説不定,可以趁机逃跑。 她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慢腾腾的下床。 医院的走廊里,很多人上下楼梯,总共三层楼,出口很多。 “39度。打点滴吧,好的快。”医生的话,让依雪回过神。 楚影不由分説,把她架到床边躺下。 点滴要打2个多小时。 大约半个小时后,楚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半闭着眼睛的依雪,走了出去。 楚影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越来越远。 依雪倾听了一会,心头扑通扑通的跳。 這是个高等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听得到心跳声。 就是這个时候了。 依雪拔掉手上的管子,掀开被子。 可能太过紧张,只觉得忽然间,力气又回来了。 一出门,依雪撒腿就往转角跑。 出了转角,就是个极宽敞的走廊,很多人来来往往。 依雪混在人群中,看见楚影边打电话,边往這边过来。 依雪一惊,连忙躲进了一个房间里。 不一会,从房门的玻璃上,看到楚影的侧脸。 依雪吓得伏下身,估计他走远了,才直起身。 這是护士的休息室,旁边的衣架上,挂着很多白大褂。 依雪想了想,顺手扯了一件,罩在身上。 這方法似乎不错。 走廊里,护士很多,都穿一样的白大褂,且都行色匆匆。 走了一阵,回头一看,惊得马上转回头。 两个黑衣人,正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就要赶上她了。 依雪缩起脖子,匆匆往前走。 走廊尽头,是一个分岔。 左边,是安全出口,前面,是走廊,右边,也是一个走廊。 依雪往右走。 一直走到尽头,又是安全出口和走廊。 依雪闪身进了出口。 不料速度太快,收不住脚,重重摔倒在地上,还往前冲了段距离。 依雪吸了一口凉气,也顾不上手掌、左膝盖上火辣辣的痛。狼狈的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楼梯。 医院的大门外,是条小街,行人较多。 依雪看了看身上,白大褂似乎碍眼了些,脱下来,扔进旁边的大垃圾桶里。一出门,就以最快的速度飞跑起来。166阅读网 37 37 不知道跑了多久,人慢慢多了起来。 依雪才敢放慢速度。 似乎没人追来。 她松了口气。 這时,才感觉膝盖和手上痛得厉害。 妈妈咪呀,手上蹭破了皮,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膝盖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 依雪咬咬牙,不敢停留,尽量往繁华的闹市走。 走了大半天,离医院应该很远了。 依雪还是惶惶如惊弓之鸟,随时都担心有人忽然出现在面前。 秋天的太阳,此时露出了明熙的光芒。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人们都忙碌着,安心做着自己的事。 只有她行色匆匆,一脸惊慌。 依雪紧了紧衣襟。 幸好穿得厚,加上阳光照在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只是,感冒的乏力和头晕,加上从早上起来,滴水未进,还有恐慌……她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摸了摸脸颊,一片冰凉。 对面走来的人,眼中微微诧异。 唔,她现在一定苍白得象个鬼。 一股食物的香味,随风飘了过来。 依雪咽了口唾液。 那是个卖烧烤的小吃摊。 “小姐,来一串吧。保证吃了还想吃。”卖东西的女人招呼道。 依雪伸手进衣袋。 空空如也。 唔……身无分文呢。 她摇了摇头。 女人的目中,有了轻微的鄙夷之色。 依雪心下一凉。 自尊让她的背越挺越直,再也不看食物一眼。 接下来,去哪呢? 依雪迷茫的想。 虽然逃了出来,却一点也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 去找楚帆? 不。 既然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为什么还巴巴的跑去找他? 那么,回家? 橱窗的玻璃,让她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這样回去,奶奶肯定受不了這个刺激。 还是算了。 天地之大,何去何从? “小姐,进来看看吗?”一个清脆的声音。 原来是店员,看见她盯着橱窗发呆,以为她要买衣服。 依雪摇了摇头。 目光忽然被橱窗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模特身上的衣服,高雅简洁。 “小姐也喜欢這个款式吗?真有眼光,這是新进的款,卖得很好呢。” 依雪望着那套衣服,越看越眼熟。 忽然想起,自己曾画过這样的款式。 江风还説,要送到总经理办公室。 抬头,看了看点名。 没错,這是“茜罗”旗下的一个专卖店。 难道,這真的是她设计的衣服?! 依雪为這一发现而激动得浑身发抖。 楚帆。 一定是楚帆! 繁华的闹市,喧嚣的人群,在這一瞬间,似乎都消失了…… 想见到他的渴望,象一颗种子,在心里面发芽,慢慢长出了繁茂的枝叶…… 强烈的敲打着她。 依雪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们还签了个契约,她不能逃避责任。 栗依雪,绝对不会逃避。 她忽然浑身充满了活力。 既不渴,也不饿了。 辨清自己的方位,往“茜罗”大厦走去。 刚才,依雪还在埋怨楚帆, 但现在,她恨不得能生出翅膀来,立刻见到他。 ***** “什么?找不到人?”楚影冷冷道,思索了一下。“派两个人,去守住xx路xx号门的旧公寓。剩下的,去”茜罗“大厦守着。” 5名男子应了一声,四散而去。 “小雪……”楚影站在那里,没有动,目中,一摸痛苦之色掠过。166阅读网 38 38 带伤的膝盖,和裤子摩擦,每走一步,痛得钻心。 后来,血干了,粘在了一起,反而好受些。 依雪也顾不上疼痛。 一直走一直走,只怕一停下,就再也走不动了。 公交车只要40分钟,走路却花了3个小时。 這时,她无比怀念那拥挤的公车。 到达“茜罗”时,时钟敲过5点。 总算走到了。 如果还要再走,她想她会挂掉。 由于是电梯公寓,安全出口的楼梯下面,完全没人经过。应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灯亮了。 风起了。 灯又灭了。 那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怎么那么晚? 以前,依雪搭乘他的车时,他都按时下班的呀。 一个念头闪过—— 楚帆是不是,迁就她的下班时间,才提前下班的? 但是,很快被另一个想法压了下去。 那就是,她被绑架那天,他的无情…… 甩了甩头。 别想了,别再想那么多了。 真的好困。 胃,已经习惯了吧,感觉不到饥饿,却开始隐隐的痛了。 依雪裹紧衣襟,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忽然,朦胧中,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往总经理专用停车室走去。 依雪心下一喜。 這是不是做梦? 擦了擦眼。 还在。 那么,這不是梦。 半年了。 此刻,再见這清冷的身影,依雪的心跳,仍旧不受控制的加速。 方才,如此迫切的渴望着他的出现。 现在,他出现了,却反而失去了见他的勇气。 楚帆,还认得她吗? 眼看他就要走进停车室,依雪不再犹豫,飞快的起身,冲了出去。 但是,忽然身形一顿。 是谁?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回拉。 不要,她要过去。 可恶,他们为什么那么大力?她为什么喊不出声音? 楚帆! 楚帆! 依雪很快被拖进了黑暗中。 正走进车库的楚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 路灯下,杳无人迹。 只余,一地晕黄孤寂的灯影。 楚帆不由摇摇头。 他实在太累了。 现在,唯一需要的,是休息。 小雪,明天,我就来找你。 一定,要找到你! 楚帆走进了停车室。 一辆深黑的车,停在角落。 像一团影子。 依雪被推进车里。 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你们退下吧。” 那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依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下巴一紧,她被迫抬起脸。 “为什么?大哥真有這么好?即使他根本不在乎你,你还是会逃开我,来找他?”楚影盛怒的声音。 依雪瑟缩了一下。 楚影浑身一颤,忽然紧紧的把她压在胸前。 那样紧,依雪腰都要被折断了。 “小雪,我最爱的小雪啊。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怕我。好不好?”他语声几近哽咽,似乎强忍着什么。 “我知道,你忘不了大哥。但是,我不在乎。留在我身边吧。让我靠近,让我,爱你……就够了……” 半晌。 楚影一手轻轻扣住她的手,一手发动车子。“你一定没吃饭吧。我们去吃饭。” 依雪明显的一僵。 呜……他刚好,扣到了她的伤口。 楚影愣了一下,忽然抓起她的手。 微弱的灯光下,她手上血迹斑斑。 “笨蛋……”楚影似乎极力忍耐着怒气,浑身轻轻颤抖。“你以为,楚帆会认得出你吗?你现在這个样子,他会以为你是个疯女人!真是个笨蛋!” 疯——女人吗? 依雪咬了咬唇,凄然一笑。 楚帆的车,這时与他们错车而过。 车里没开灯,看不清那黑色的玻璃后,熟悉的雕像般的俊颜。 楚帆…… 依雪最后一次,在心里面叫他。166阅读网 39 39 “新锐”执行董事会,即将召开。 楚帆正站在会场外。 穿得很正式。 深褐色西服,剪裁合身,细节处尤其设计经典。 袖口镶着一排4颗金色纽扣。胸前,也是双排的金纽扣。 伴随他的动作,呈现出优雅、庄重的风范。 此刻,他望着落地窗外,刀削的侧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再次看了看手上的黑白名表。 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帆黑眸顿时一亮,转身,面对着来人。 steven匆匆过来。 到得跟前,稳了稳气息,才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楚帆。 “干得好。”楚帆难得的赞赏道。 “过奖。截止昨晚,还只购得了12%。15分钟前,总算把那3%也完成了。” “這个价格,比我的预算还少了1/4。”楚帆翻着资料。 “尽管如此,起码还能压下1/3。”steven愤恨的説。 要不是怕惊动了其他股东,他有的是办法慢慢磨。 “steven,你愿做”新锐“的投资顾问吗?”楚帆忽然问。 steven一怔,随即一字一句道:“只要是你的吩咐,我愿赴汤蹈火。” 数年前,他栽在别人手里,欠下了天文数字的债。求爷爷告奶奶,却没一个人,哪怕伸手扶他一把。 他正因绝望要自杀时,尚在念书的楚帆,救他于水火中。 今日的他,已是业界声名显赫的投资顾问。 但是,一直以来,他始终没有忘记楚帆的恩情。 日常的合作中,楚帆的步步起家,更是令他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谢谢。”楚帆道。 ***** “人齐了吗?”唐归鸿环视椭圆桌。 总共9人。 楚帆、唐归鸿、楚影、楚远,另外五位董事。 “还有廖豪凯董事未到。”助手一面发资料,一面答道。 “那就等——” “不用等了。”楚帆忽然打断他。“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楚远诧异的问。 “因为,他的6000万股,已全部转到了我的名下。”楚帆慢慢的説,把一份文件,沿光滑的桌面,推到了唐归鸿面前。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文件上。 唐归鸿望了他一眼,拿起文件,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才看了几眼,他的脸色忽然在一瞬间变为铁青僵硬。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道,文件应声而落。 回过神,唐归鸿抓起文件,像收藏家在鉴赏古玩,又审视起来。 半天,他慢慢望向楚帆。“把這些股份合在一起。你是想取代我的位置?” “你説呢?”楚帆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笑话!”楚远這时不耐烦的抢过父亲手中的文件。“就算他和廖老爷子的股份合在一起,也不可能……” 他倏地顿住,眼中露出了惊讶已极的神色。 很快,這份文件在9人手中传了一遍。 大家默不做声。 神色各异。 “好,你很好。成王败寇……”唐归鸿忽然笑了,眼珠里却透着痛苦,仿佛一下子老了10多岁。“我会尽快腾出办公室的。” “谢谢!”楚帆轻轻吐出了這两个字。 18年了,为這一刻。 看着唐归鸿巍巍的面容,楚帆忽然无比的快意。 原来,仇人的倒下,真的,可以冲淡仇恨。166阅读网 40 40 董事长办公室。 4人。 脸色均肃然而沉郁。 “难怪他对新娘毫不在意。原来另有打算。但是,他源楚帆能买进,我们也可以啊。照样能把董事长的位置抢回来。”楚远不甘心的道。 “我的二哥,你忘了吗?起码要3年后,才能换董事长。”楚影讥讽的笑了笑。 楚远一愣。 的确。 “新锐”公司法规定,董事长起码任3年,才能换人。以免由于高层的频频变动,导致下面人心不稳。 “一定是廖老头帮他。否则,他哪来這么多钱?”唐柳湘断然道。 楚影沉默半晌,忽然问:“要你单纯的帮助别人,没有任何利益。你会做吗?” 母亲毫不考虑就回答:“不会。” “那你认为廖老头会?”楚影问。 “他那种人精,怎么会……”唐柳湘似乎恍然大悟。“你是説,楚帆给了他什么利益?” “嗯。楚帆恐怕没那么简单。”楚影点头。“我们小看他了。” “不错。”一直沉默的唐归鸿,這时缓缓道:“他的目的,是要控制董事会吧。结婚,恰恰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 他嘴角挂上自嘲的弧度。“真是一箭双雕啊。” “但是,我们手上,还有重要的筹码。”楚远忍不住道,斜睨了眼楚影。“那丫头,现在在哪?” “你真的认不出来?”楚影轻哂。“那天那个秘书。” “啊?”楚远恍然大悟。“我还説呢。怎么不説话。原来……” “影儿,恐怕要换地方了。”唐归鸿一脸冷凝。“那个地方,太危险。” 楚影额首。“放心。明天,我就把她转走。” ***** “怎样?成功了?”源金问。 “嗯。” “太好了。”源金微微一笑。瘦削的面颊,瞬间闪闪发亮。 “拿香槟来。”楚帆望他一眼,目中也有了一丝笑意。 “已经准备好了。”源金击了击掌。 门开了,有人推了一个推车进来。 冰桶,香槟,酒杯,干布……一应俱全。 “你這管家,做得越来越好了。”楚帆不觉莞尔。 “少爷忘了吗?我已经做了20年。”源金笑了笑。 “谢谢!”楚帆朝他举杯。 源金一愣。 “为了你的保护和帮助。从8岁,到现在。”楚帆喝下香槟。 源金眨了眨眼。 自己是不是老了,眼底发热的液体是什么。 他擦了擦眼睛。 小姐—— 少爷现在,已经很强大了。 比你所想象的都要强大。比老爷当年还要强大。 你也该,瞑目了吧。 喝下香槟,源金转开话题。“接下来,少奶奶那边,是不是应该加大力度了?” “嗯。” “所有收集回来的情报,我都看过了。只有一个地方,觉得可疑。” “哦?哪一个?” “楚影的哑巴助理。” “你也這么认为吗?”楚帆轻晃着香槟。 琥珀色的液体,随着晃动,呈现出华灿的色泽,映衬得他神色淡漠的脸有些虚幻。 “以我侦探的眼光来看。那么显眼,让人起疑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源金点点头。“但是,少爷也説过,越危险的地方,其实越安全。這个道理,他们也懂。” “不过……现在,小雪成了唯一的筹码。他们不会再冒這个险了。” “你是説——他们会把少奶奶转移?”源金顿住,掌心里忽然冒出了冷汗。“那么,我们会不会太迟?” “也不会迟。”楚帆慢慢説。“现在,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哑巴。但是,如果哑巴忽然消失,必定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嗯。”這点,源金也认同。 “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注意。哑巴必须递出辞呈,才离开”琢影“。而辞呈,只有明天递出。” “所以,等着看吧。”楚帆喝了口香槟,眼中涌起了光芒,就象狼看到猎物时,那种兴奋的光芒。“明天,如果哑巴辞职。那么,她就是小雪。” 源金望着他,没有説话。 许久 “少爷……”他幽幽的声音。“你改行做侦探吧。” 楚帆怔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説:“源金,知己知彼。任何时候,都是最有用的。” 他唇边扬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他们错在——低估了我。” ***** 同一晚的深夜。 依雪自噩梦中惊醒,好半天才回过魂。 一摸额头,大冷的天,居然有细细的冷汗。 梦里,楚帆背对着她,背影孤单寂寞,令人心疼。 她心里一阵收缩。 你并不孤单啊。 回头看看吧,我在這里。 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一直在這里,不曾变过。 楚帆忽然转过了身。 手上是一把刀,一下子架在了她脖子上!…… 拧亮床头的灯,看了看钟,凌晨零点。 万籁俱寂。 只有钟的嘀嗒声,无情的诉説着时间的流逝。 依雪捂住胸口。 那里,还残留着阵阵轻微的绞痛。 ——绝望后的绞痛。 她下床,倒了杯水。 水很冰,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时间过得真快,在這里,已经住了半年多。 在這凄清的深夜,楚帆在做什么呢? 是睡觉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依旧在灯下工作? 没人为他煮夜宵,他会不会饿? 但是,一想到梦里的情景,依雪不觉哂然。 梦里的楚帆,真狠心。现实中,应该也差不多吧。 可是,明知這样,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饿到。 有时候,心,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依雪爬上床,在满室孤冷的黑暗中,沉沉睡去。166阅读网 41 41 第二天。 依雪刚跨进办公室,楚影就迎了上来。 “你写封辞职书吧。” 依雪一愣。 为什么? 她打手势问。 “因为,你恐怕要暂时先离开這里了。小雪。”楚影手指掠过她的发丝。“我也很舍不得呢。不过,你必须离开。” 依雪黯然。 要转移吗? 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 辞职信送出去后,依雪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小雪,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不会伤害你。相信我。为了让你呆在我身边,我,一直都想尽办法。不过现在——”楚影望着她,眼中,满是痛楚。 忽然,门外秘书甜美的声音。 “总经理,董事长来了。” 楚影一怔。 楚帆上任后的第二天,竟来“琢影”,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让他到会客厅……” 楚影话还没説完,楚帆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名助手。 “怎么,不方便吗?”楚帆扫了办公室一眼,神色冷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依雪呆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 梦想过很多次。 没想到,却在這样的情景下再次见面。 楚帆穿着考究的米色西服,浅黄碎花领带,面容俊逸依旧,神情冷漠疏离…… 但是,他就象夜空中的烟火,吸引着她目光的眷恋。 然而,楚帆清澈的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不出她吗? 原来—— “尘世中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对我视而不见。” 依雪胸口一阵发紧,唇角翕动。 “你以为他会认出你吗?他会以为你是疯女人。” “你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 依雪站在那里,回想着這些话,没有动,甚至连嘴唇,都停止了动作。 “小姜,這里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楚影眼中带了丝威胁。 依雪只好点了下头。 但是,真的不想走啊。 “先等一下。”楚帆這时道。 依雪身形一滞。 楚影也紧张的看向了楚帆。 他要做什么,难道——? “给我冲杯咖啡,谢谢。” 依雪心里一阵失落。 “快去冲咖啡吧。”楚影似乎松了口气,转向楚帆。“董事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想熟悉一下”琢影“。”楚帆瞥了眼几上的碟片。“最近的新片?” 楚影忙介绍起来,只希望他的注意力从依雪身上转移。 冲咖啡时,依雪下意识的像平常一样,在咖啡里加上牛奶。 把咖啡放在几上时,楚帆正盯着屏幕。 “拍得不错。”楚帆似乎随意的喝了口咖啡,眸子里,立即涌起了不易察觉的欣喜。 這熟悉的怪异的味道。 小雪? 真的……是小雪! “小雪!”楚帆转头,望向那窈窕的背影,脱口而出。 依雪下意识的驻足,回眸。 楚影则是一脸震惊。 楚影还没反应过来,楚帆已经快步走到了依雪面前。 “小雪?”楚帆不确定的又低叫了一声。 两人目光相遇,依雪不觉微微点头。 楚帆轻轻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 這张脸庞,完全陌生。但是,毋庸置疑,她真的是小雪。 “我们,回家吧。”他轻轻扣住她的手。 依雪一阵哆嗦。 楚帆的手,温暖有力。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密密实实的缠绕上她的手。 這样的温暖触觉呵。 幸福的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她难道在做梦? 如果是,真的是最荒唐的一次。 忽然眼前一暗,楚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楚帆冷冷望着他,一丝表情也无。 “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他眯起眼,目中充满了危险的阴霾。 楚影却看向了依雪。 依雪不由瑟缩了一下。 楚影瞳孔一阵收缩。 原来,小雪,真的很怕他。 楚影又黯然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抬手,他用哑语问:“放开你。這样,你会快乐吗?” 依雪一愣,点了点头。 “可是……”楚影颓然的垂下手,半晌,复又抬起。“我那么爱你。你就,没有对我动过感情?” 依雪马上摇了摇头。 楚影神色越发黯然。“我,会让你走。但是,這里……”他指了指胸口。“很痛……” “再见,我最爱的,小雪。” 楚影缓缓放下手,眼中凄然的神色,让人心碎。 楚帆拉起依雪。“走吧。” “等一下。”楚影忽然叫道。 “怎么,还不放弃吗?”楚帆冷笑。 “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认得出她?”半晌,楚影低低叹息。“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们走吧。” 依雪回头,最后看了這个办公室一眼。 楚影正背对他们,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挺拔的背影,无声的诉説着忧伤和落寞。 他们走了出去。 脱离了一直梦想着离开的牢笼,依雪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只是觉得沉重。 楚影…… 是真的,爱她吗? 也许,他的方式不对。 但是,如果他是真心的。那么,就可以被原谅吧。 “在想什么?”手上忽然一紧,一个低沉的略带薄怒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才发现,她正在电梯里。 而且,只有她跟楚帆。 那个助手,没跟进来。 一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依雪忽然无比的紧张。 “你跟楚影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管。只是——”楚帆轻声道。“我会让你记住,你……是我源楚帆的妻子。” 楚帆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一阵天旋地转。 世界,一片空白…… 他的唇,柔软温暖,徘徊留恋在她唇上。 轻舔慢吮间,带着坚定的、毫不犹豫的掠夺。 唇齿间,充斥着的,都是他的气息。 依雪浑身乏力。 “以后,只许想着我。嗯……?”楚帆呓语般在她耳边轻喃。 唔,是梦,這一定是梦。 熟悉的露珠般的味道,熟悉的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俊美的脸,熟悉的霸道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不真实。 依雪觉得快要死掉了。 在甜蜜中,死掉了…… 但是,她没在幸福中死掉,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羞死的。 电梯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一大群等在门口的人,十几双眼睛,“刷”的齐齐落在了他们身上。 依雪一怔之下,下意识的推开楚帆。 晕红,迅速的占领了她那棕色的脸颊。 神啊! 立刻让她人间蒸发吧…… 依雪捂着脸,狂冲出人群。 “小雪!”楚帆又好气又好笑,跟了过去。 人群一阵哄笑。 有善意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166阅读网 42 42 晚上,1楼书房。 “太好了。少奶奶终于回来了。” 源金却发现少爷一脸铁青,丝毫没有喜悦。 “绝对,不原谅楚影!”楚帆正在整理东西,這时冷冷説了一句。 源金一怔。 少爷,从来不会這么直接。 即使恨得厉害的时候,也顶多冷冷一笑。 “三少爷這次,确实过分。不过——他一向很难对付,這次,总算被我们抓住了尾巴。” “楚远的资金周转,调查得怎样?”楚帆忽然问。 “嗯,他确实挪用公款炒股。再加上楚影的绑架罪。他们唐家,恐怕要遭殃了。” “他们可能会做困兽之斗。”楚帆把日常用到的文件,装进包里。“阳明山别墅的安全措施,都布置好了吗?” “嗯。监控系统已经启动。一天24h都有保镖轮岗。” “叫杨妈收拾小雪的衣物。”他幽黑的眼神,飘向了窗外。“把杨妈送到那边。” “嗯。” 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楚影。 源金一愣。“你有什么事?” “楚帆在吗?”楚影斜靠在门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少爷不……” “让他进来。”楚帆冷冷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楚帆睨了他一眼,道。“説吧,你手上还有什么筹码。” “我确实有一个,不能确定是不是筹码的筹码。” “哦?” “我能让小雪恢复。” “我也能。”楚帆冷笑。 楚影一怔。 “……用最好的整容医生。”楚帆目中一抹沉痛。 楚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源金恨了他一眼。 “我们,并没给小雪整过容。”楚影慢慢道。 源金一愣。 楚帆不由也看向楚影。 “只是给她吃了一种药。”楚影面有得色。 “你有解药?”楚帆眼中一亮。 “那要看你怎么做。”楚影淡淡道。 小雪,我也很想知道,楚帆究竟——在不在乎你? “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筹码。”楚帆转开目光,还是面无表情。“只要你的解药能令她恢复。我源楚帆,不会再追究你所做过的事。” 楚影身形一震,脸上溢动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半晌,他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瓶,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每天一颗,一个月后,就能恢复。” 楚影转身,往外走。忽然脚下一停。 “你,不会放过父亲,是吗?”他没有回头,忽然问。 “我会放过他。”楚帆冷冷的回答。 楚影回头,目中一片讶色。 “只要他放弃”新锐“。”楚帆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 楚影盯着楚帆。 半晌, “明天,我会提出申请,到海外工作。”楚影走了出去。 他的背挺直,手握成拳头。 源楚帆,我一定——要胜过你! “楚影,应该最开始就考虑到這一步棋了吧。”源金這时道。 “我知道。” “你不恨他吗?” “恨。”楚帆眼中一抹痛色,脸颊不易察觉的抽动。 “但是,你却甘心屈服,放过他,放过這么好的机会?”源金惊讶的问。 楚帆瞥他一眼,没説话。 “解药,只要這世上有,我们迟早找得到……” “源管家,這里没你的事了。”楚帆忽然打断他的话。 源金怔了一下。 楚帆生他气时,就会叫他“管家”。 “我先去安排了。”源金只好躬身退出。 楚帆盯着紫色瓶子,半天,没有动。 楚影,真正抓到了他的软肋吧。 8岁时,隐姓埋名,躲到美国。 仇恨,填满了他的心。 再也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 但是,对于依雪,他不能再假装毫不在意。 這世上,就算所有人出事,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唯独—— 依雪…… 楚帆拿起瓶子,眼中,浮起了一丝温暖。 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正在阳明山的别墅里,等他回家吗? 他现在恨不得能立刻见到她。166阅读网 43 43 大厅里没人。 楚帆上了楼,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灯怎么是亮着的呢? 正疑惑。 浴室的门忽然无声的打开了。 蒸腾的水气,在房间里弥散开。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赤着足,足踝纤巧。 只围了一条浴巾。 她的身材,绝对是完美的。 长长的腿。 尤其那一双长腿上面,浴巾包裹之下,腰肢柔软纤细。臀部丰满。形成了极诱人的s形。 匀称的肩膀,线条柔美。 短短的浴巾下,那双浑圆修长的腿,几乎令人甘愿死在上面。 此刻,她左手挽着微湿的长发,可能怕浴巾往下滑,右手在胸前提着浴巾,却也遮不住胸前那一抹丰腴。 她的动作很自然。 不诱惑,也不做作。 但却有种魅力,可以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以至于今后,即使离得很远,甚至在梦里面,楚帆都无法忘记。但在当时,這种魅力却无法表达出来。 虽然知道,依雪会等他回家。 但是,楚帆做梦也想不到,她会以這种方式“等”他回家。 依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眼。 一对上楚帆灼热的眸子,她立即惊讶得张大了嘴,如果能喊出声,她现在恐怕已经尖叫了。 几秒后,她飞快的转身,几乎是冲着进了浴室,重重关上门。 楚帆站在那里。 那在单薄的浴巾下,曼妙的侗体,冲击力這样大。以至于他现在还没回过神。 原来,**,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比地狱里的魔鬼还强大。 浴室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楚帆终于动了动。 這个女人,只围着一条浴巾,在水汽积凝的浴室里,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他叹了口气。 打开衣橱。 里面,整齐的挂着她的衣服。 看来,是自己走错房间了。 以前在巴黎时,依雪睡的是主卧。 所以,他一回来,就直接进了次卧。 “把睡衣穿上吧。”他敲了敲门。 一只手伸了出来,极柔,极软,极美,接过了睡衣。 望见那只手,楚帆眼睛有些发直。 **,是男人的生理正常反应吧。但是,怎么现在,在依雪面前,表现如此强烈呢? 重新走出来的女人,虽然穿上了可爱的卡通睡衣。 楚帆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刚才的诱人侗体。 依雪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苦于口不能言。不然,早骂了出来。 迎上那道秋水横波。 楚帆呼吸不由一滞。 他拿出那个紫色瓶子,放到桌上。 “這是解药,每天吃一颗。”他的声音颤抖,似乎压抑着什么。 一説完,他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那略显仓促的挺拔身影。 依雪一愣。 他好像,逃跑一样。 她有那么凶吗? 只是,一想起刚才,自己被看光光,怒火随即又熊熊燃了起来。166阅读网 44 44 依雪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浅浅的阳光,透过蕾丝窗帘照进来。 屋子里,洒满了细碎的光影。 时有时无的鸟叫,从外面传了进来。 這里,不是那个牢笼一样的房子。 对了。昨天,她已经回到楚帆身边了。 哦,楚帆,就睡在隔壁吗? 闭上眼,她扬起了一丝明亮的笑容。 真好呢。又回来了。 离他那么的——近。 她紧紧拥住软绵绵的被子。 被子里,屋子里,空气里,好像都闻得到他的气息。 但,這种兴奋欢喜,并不持续多久,就被另一个念头打击得烟消云散。 那就是,楚帆对她的无情。 她敛起笑容。 到底,她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她在单相思。而且,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振作了一下,起床。 一定,要积极的面对每一天。别再自怨自艾了。 好容易死里逃生,怎么能拿来浪费呢? 还有1年半,就可以逃开他。 对。 一定要逃开。 因为,他就是罂粟。一旦迷恋上,就掉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出了卧室。 诺大的房子里,客厅和餐厅,都没人。 才吃完早餐。 源金就走了进来。 “少奶奶,這是三少爷让我转交的。” 一张存折,和一叠服装设计稿。 這是她的东西,遗落在那间“牢房”里的。 楚影…… 那些心疼心碎的话语,犹在耳畔。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楚影,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保护了她吧。 他现在,还好吗? “三少爷已经离开,到海外工作了。”源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少爷。”源金忽然説。 “在想什么?”一个淡淡的声音。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我带你看样东西。” 把东西扔在几上,楚帆握起她的手。 出了大门,穿过一条紫藤花径。 当看清眼前的景物时,依雪嘴巴不觉张成了o形。 那是一大片的玫瑰花海! 深红、深蓝、浅粉…… 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玫瑰,争相怒放。每一株,都比她还高。深绿的叶子,强壮的枝条,在风中摇曳。那是极度绽放的生命…… “我説过,我会还给你。”低沉的声音。 楚帆抬手,把她被风吹乱的长发,轻轻撩到耳后。 是她的错觉吗?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浮动着温柔的光泽。 好像一个漩涡,一个深深的漩涡,带着她往下,往下……沉沦。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楚帆目中一黯。 “只要小雪喜欢,就好。”他轻声説。 依雪心一动,隐隐痛了起来。 风,送来了阵阵沉郁的花香。紫色的紫藤花,在风中优雅的搔首弄姿,吟唱着人们听不到的旋律。绿色的长草,逃避着野花的追逐,恋恋的亲吻着他们的脚踝,…… 她看着玫瑰花,而他,看着她。 那是一幅——绝美的画卷。166阅读网 45 45 时光如梭。 一晃10多天过去。 這些天,楚帆一直很忙。 他才成为董事长,业务上很多不明,不得不费点心神。 还有自己集团那边,由于抽调了大量资金。资金调度方面,不免有些吃力。 但是,尽管很忙,他每晚还是按时回别墅。 而且,依雪在起居室画画的时候,他总是把文件或者手提电脑拿过来,在她旁边坐着。 某个晚上,依雪终于忍受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到书房去?”她现在已经恢复了説话能力,但此刻,她满脸郁闷。 “這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相比她的不乐,楚帆似乎很高兴。 “可是,和你這样呆在一起,我很难受。”依雪恨恨的説。 “可是,我喜欢呆在你身边。一天之中,哪怕一会也好。”楚帆柔声説。 依雪脸一红。 他這么説,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慢慢的,就习惯了。 這天,11点过了,楚帆还没有回来。 依雪觉得很烦躁,心里总是等待着什么,画画也不能使她平静下来。 她呆在一楼客厅,窝在沙发上,眼睛半睁半闭,反复的摁着遥控器。不过,似乎每个台都放些无聊的片子。 她下意识的偶尔往大门瞅一眼。 可恶的楚帆,這么晚都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忽然,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以为是蚊子,伸手去拍,却抓到了一只温暖的手。 睁开眼睛,却见楚帆正坐在旁边,温柔的望着她。 “小雪在等我吗?”他目中有些许期待和欣喜。 “没有啊。我在看电视。”依雪转头避开了他的触摸。 楚帆扬了扬嘴角,忽然轻轻一扯,依雪就被他捞了过去,放在腿上,紧紧抱住。 依雪一惊,挣扎,却没法站起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他低沉的嗓音,略有些疲惫。 脸埋在她的发间,闻着隐隐的发香。 他无声的笑了笑。 她的头发,好柔软,好光滑,象一匹上等的丝绸——会散发出清香的丝绸。丝丝袅袅,缠绕着他的心。 他心里某个地方,也变得柔软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吻上那光滑细致的脖子。 酥痒的感觉传来,依雪浑身一僵。 吻,如春雨敲打着大地,细细密密,从脖子一路向上,转到了脸颊、鬓边、眉头…… 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舔舐着粉嫩的唇,动作轻柔,似乎怕弄坏了這樱花般的唇瓣;他的舌头探入她微张的口中,却又热切如火,索求着她的甜蜜。 依雪的身体,骤然间抖得象春雨中的梨花。 楚帆抚在依雪背上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灼热。喉咙深处,气息也渐渐深重。 他忽然离开她,手臂却那样紧,紧到几乎要把她揉到骨头里去。 他咽了口唾液。“你该睡觉了。小雪……”接着,无声叹了口气。 他抱着她上楼,不舍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晚安,小雪。” 然后,他关灯掩门而去。 在黑暗中,依雪的脸几乎烫到发亮。 心里,她一遍遍的骂自己不争气。166阅读网 46 46 這天,依雪正在书房,忽然听到一阵引擎的声音,接着,一个无比兴奋的声音出现在客厅。 “小雪,小雪……你在哪里?”清亮如冰丝,却又带着些许焦灼。 声音在各个房间巡逻,最后,终于出现在门边。 她还没回过神,就被搂进了一个充满了鸦片般蛊惑气息的怀抱中。 “小雪,好想你……” 来人松开她,仔细瞧了瞧,又紧紧抱住,手还不停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呜呜,楚影伤到你哪里了?這里?还是這里?” 依雪禁不住一脸抽筋。“江风,你都在摸哪里啊?” “比以前瘦了。可恶的楚影!”江风咬牙道。“他怎么這么狠心折磨你?” “折磨我的,是你吧……”依雪有气无力的説。 他再不松手,自己就变成干柿子了。 楚帆這时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似乎人家欠了他几百万。 “没事就好了……”江风依旧摸着她的头发,喃喃道。 楚帆的脸色越发难看,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他终于走过来,把依雪拉到他身边。 “小雪,去倒茶。”原本没有温度的声音,现在简直冰冷阴森。 “唔。” “不用了,小雪,我不渴……” “要的要的……”依雪好不容易挣脱他,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江风望着楚帆,目中露出探究和调侃的神色。 楚帆极不自然的别开脸。“你怎么知道小雪的事?” 江风轻轻一笑。 “别忘了,我可是”红方“的少东。不过,我似乎知道得还太晚了” 他神态间,又恢复了以前的洒脱不羁。面对楚帆,也没那么重的怒气了。 “楚帆,只要你能保证小雪三年后平安的离开,我就放心了。” “离开?”楚帆挑了挑眉。 “怎么,你不能保证?”江风问。 “不能。”楚帆昵了他一眼,忽然道 江风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她离开我。”楚帆笑了笑,目中一丝暖意。 “你説什么?”江风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説——” “对。我打算让那份契约消失。”楚帆额首。他的态度还是淡淡的,似乎在説着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震惊过后,江风神色凝重。“楚帆,你要考虑清楚,否则,以后肯定后悔。” “哦?为什么?”楚帆问。 “你们结婚前,并没签订任何财产证明。”江风定了定神。“在法律上讲,小雪可以分你一半的财产。” 一定要説服他改变主意,否则…… “那也是我的事。你几时這样关心了?”楚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可是……” 楚帆淡淡打断他。“江风,我已经决定,多説也没用。” “为什么?”江风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难道,你也爱上小雪了?” “也?”楚帆看向他。 “不错,我爱小雪。”江风一字字的説。 书房里一时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没人説话,空气却比任何争吵都凝重。 看不见的硝烟,在书房里扩散,蔓延至各个角落…… “茶已经泡好了哦。”楼下依雪的喊声,终止了這种诡异的气氛。 “那么,我们不妨看看——小雪,会爱谁。”楚帆勾了勾唇角,转开了视线。“放心,我会让她自己选择。但是,恐怕她会选择留下。” 江风眼神不由黯淡下来。 楚帆即使很冷漠时,依旧众多女人趋之若骛。 更何况,他已经爱上了小雪? 這样的男人……天下,恐怕没有女人抗拒得了。166阅读网 47 47 “江风,你怎么了?”依雪睨了眼江风,刚才还神采飞扬,现在却脸色苍白,心不在焉。 再看看楚帆,倒是跟平常一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每当看着她时,唇角就会不自觉的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们刚才在书房里説了什么呢。 “没。”江风抬起眼帘,笑了笑,笑容里含了一丝苦涩。“我是看见小雪,高兴过头了。” 当初,真的不该撮合他们。 江风现在好像哑巴吃了黄莲,又苦,又后悔,还无法説出来。 “小雪最近有什么作品?可以给我看看吗?”江风喝了口茶。 “嗯,画了一些。”依雪跑上楼,下来时,拿着厚厚一叠图纸。 “這么多。”江风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啧啧,都很不错呢。” “真的?”依雪惊喜的问。 楚帆也看了起来。 “我最近又看了一下,发现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依雪不好意思的道。 他们一个是服装界有名的大师,一个是阅过上万衣服的boss。 现在却翻看着自己的作品。依雪忽然觉得压力很大。 “這些款式很时尚呢,肯定受欢迎。是不是,楚帆?”他望向楚帆。 楚帆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她失踪前设计的那两款,销量都很不错。 依雪也看向楚帆。 两人目光相遇,楚帆定定望着她。依雪倒是很快就转开了视线。 那时,在陌生的街头,潦倒无助的时候,自己设计的那款衣服,曾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這也是她一直坚持不懈的画下创意的原因吧。 即使楚帆不在乎她。 那么,在乎她所设计的衣服,也好。 “那就這样。我拿回去看一下。下周再来。” 楚帆薄唇动了一下。但是,余光扫过依雪兴奋的脸庞,他没有説话。 江风已经走了,依雪收拾着茶具。 一回头,却见楚帆正站在身后,深深的看着他。 “楚帆,你不上班吗?”她随口问。 整个下午,楚帆一直陪着他们。 “小雪很喜欢服装设计?”他不答反问。 依雪点头。“嗯。” 成为设计师,是她“结婚”前的梦想吧。 “那么,1年半后。我们就去巴黎吧。”他的指尖,掠过她的发。眼中,一抹涟漪滑过,就像轻扬的秋风吹过了清澈的湖面。 “我们?”依雪一怔。 “对,我们。”楚帆轻声説。“你可以在那边进修服装设计……”“ “但是,1年半后,我们的契约,不是到期了吗?” 楚帆望着她,眼神越发的温柔。“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到期。” 依雪浑身一震。 一辈,子? 楚帆最近怎么了? 自从依雪回来之后,他好像变了个人。 以前那么冷漠,现在却……温柔得令人不敢相信。 但是,他越温柔,依雪就越痛苦。 “我明天想回家,可以吗?”依雪转过身,继续收拾,好似没有听到他方才的话。但是,她拿着茶具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楚帆怔怔望着她,目中一抹痛楚。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他説。 小雪,还是不能原谅他吗? 当初在“琢影”,依雪面貌改变,楚帆认不出她。 但是,依雪并没给他任何提示。 那时,楚帆就知道。 依雪,一定是误会他了。 没想到,误会竟這么深吗?166阅读网 48 48 1年不见,奶奶没什么变化,精神似乎比以前还好。 但是,家里的变化,却让依雪大吃一惊。 原来灰扑扑的墙,现在粉刷得雪白。 旧家具虽然还在,但也添了很多新的家具和家电。 从奶奶的絮絮叨叨中,依雪了解到,這些,都是楚帆让源金过来,亲自处理的。 而且,每周都有专业的医生过来,为奶奶诊治,开出食物清单。 依雪看了眼身边的楚帆,眼眶忽然湿润起来。 她一向都把奶奶看得比自己还重。被囚禁的日子,最想念的,也是奶奶。 此时,他们正在依雪那个纤尘不染的小房间里。 依雪打开简陋衣柜,要拿些衣物。 “這件西服……” 衣柜中,有一件深蓝色的西服,用塑料袋包裹得极好,一看就是男人的西服。 依雪轻轻的抚摸着。“這是一个男人的……” 她顿了顿,望了楚帆一眼。“一个很没礼貌的男人的。” 想起那时冷着脸的楚帆,她还有些怨念。 楚帆望着她,抿了抿唇。半天,他幽幽的道:“我给你的第一印象,真有這么差?” 依雪浑身一震。“你……” “婚礼上见到你,我就认出来了。”楚帆弯了弯嘴角。 “原来你还记得。”依雪盯着那唇边优美的弧度,不舍得移开视线。 “我真的,很没礼貌吗?”他没忘记她刚才説的话。 “那个……”她脸一红,嗫嚅着。 “出来吃饭了。”這时,奶奶叫道。 “哦!”依雪应了一声,正要开溜。手忽然被拉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先去吃饭吧。這件事情以后再説。”依雪挣开他,急步走了出去。 “小雪……”身后,传来他低低的抓狂声。 ***** “昨天,有人找杨妈,给了她這些东西。叫她放在你们的食物里面。”源金道。 楚帆拿起桌上的一包药物,看了看。冷笑道:“当年对待妈咪的手段,现在还想用?” “幸亏杨妈无亲无故,没有把柄可抓,威胁不到她。”源金脸色凝重。 “愚蠢!他们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吗?”楚帆眼中似乎已在燃烧,浑身也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少爷,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把這些东西拿给安排在那边的人,放在他们的食物里。”源金残忍的笑了笑。“让他们也尝尝慢性毒药的滋味。” 楚帆踱到书房的落地窗前。 正是夏天的清晨,太阳慢慢的升高。光线的热量,也渐渐的加大。 玫瑰花丛里,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窈窕身影,正在整理着花枝。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看起来清雅优美,如一枝空谷中迎风而立的百合。 那个女人,似乎永远都那么皎洁美好。 楚帆看着她,目中的怒火,慢慢冷熄,最后,恢复了平静。 “让杨妈别拒绝他们。”他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冷冷淡淡的表情。“我们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让他们以为,小雪正在服用他们的慢性毒药,放松警惕。” “只是這样吗?”源金有些失望。 “照我説的做吧。不要乱来。”楚帆淡淡扫了他一眼。 “是。”源金叹了口气。166阅读网 49 49 董事长办公室。 楚远不情愿的推开了那扇厚实的门。 這里,他以前常来。但自从换了主人后,就没来过。 很明显,重新装潢了。 以前富贵豪华的格调,现在简洁大气。 “找我什么事?”楚远浑不在意的瞥了眼楚帆。 楚帆没看他,只是扔给他一份资料。 看完资料,楚远眼中在一瞬间忽然涌上了一种死灰色,一种恐惧和不敢置信交杂的死灰色。 這是他挪用公司的钱炒股的纪录。 每一笔帐,都记录得极详细。甚至比他自己都记得详细。 他现在的心情,好似忽然被脱光了衣服站在几百人面前,身上哪怕一个毛细血管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从哪弄的?”楚远声音颤抖,不知道由于惊讶,恐惧,还是愤怒。 “你不用管。”楚帆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説:“你只要知道该怎么做。” 楚远惨白的脸色已发青。 公司有规定,但凡挪用公款,就必须引咎辞职。董事也不例外。 “你还知道什么?”楚远厉声问。他似乎想通过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感情,但却适得其反。 “你有多少女人,赌钱输了多少,最爱上哪里找乐子,嗜好……”楚帆看着他,一双纯黑的眼睛深得好像没有底。“要我説给你听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這些?”楚远身体忽然开始发抖。 “为什么?”楚帆冷笑,笑声里包含了太多情绪,以至于分辨不出是那一种。“8岁,你还无忧无虑。而我,却被逼得走投无路。那时,我就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在這个世界上,不是主宰别人,就是任人主宰。” 他顿了顿,眼色越发冷漠,冷得象针,甚至比针尖还冷。“不过现在,是我掌控一切,而不是你。你懂了吗?” 楚远抖得越发厉害。 一种陌生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占据了他。 他忽然发现,虽然斗了這么久,他们却从未真正了解过楚帆。 他心里的想法,他的来历……他的一切,他们都无从了解。 但是,唐家人的一切,楚帆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是多么大的差别! 一想到這个,他的心在下沉。 “好。好得很。源楚帆,我记住了。你就等着吧。” 楚帆冷冷看着楚远慢慢走了出去,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慢性毒药吗? 那曾经很可怕的东西。 对于饱经迫害的他来説,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 只是……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小雪呢? 手机在震动。 楚帆一接听,冷峻的眼底,立即被一抹柔和所取代。 “那些东西,刚刚送过来了。谢谢!”依雪的声音,轻柔恳切。 那是楚帆安排的,做服装设计的必需品。 有最时新的布料、各种工具,还有最新的杂志。 一切,都跟“茜罗”的设计师所拥有的一样。 而且,随时都有最新的东西送来。 “为了你的电话,這些事情,我是不是要常常做呢,小雪?”楚帆声音还是有些僵硬,但已轻松了许多。 冷凝的唇边,也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脸上的阴霆,也象一团乌云,被风驱走,露出了隐藏在底下的灿烂明媚。 依雪沉默。 楚帆想到她满脸通红的模样,心情似乎更好了。 “那么,你要拿什么谢我?”他淡淡的继续问。 依雪显然窘得越发厉害,话都几乎説不清。“你忙。我,我要挂了……” “等一等……” “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想你……”楚帆柔声道,温暖回到了他原本冰冷的心间。 一阵静默。 听得到彼此的轻轻呼吸。 两颗心,似乎拴在了电话上,同时跳动。 然后,电话里就只有“嘟嘟”的杂音。 楚帆望着电话,轻轻叹了口气。166阅读网 50 50 餐桌上,楚帆和依雪,正在吃晚饭。 依雪盯着楚帆的衣服,已经看了半天。 今天,他穿了件衬衫。 底色纯白,缕着兰草的条纹,立领,上边两颗纽扣敞开,优美的锁骨,时隐时现,肩膀宽阔优美。 下面,笔挺的浅色西裤,薄削的皮鞋。 简单的穿着,在他身上,却高贵优雅。 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怎么,我的衣服上有鸡腿吗?”楚帆眼睛里涌起一丝笑意。 依雪连忙收回视线,埋头吃饭。 饭后,楚帆照常到运动室去了。 他几乎每晚都要运动1个多小时。 依雪回到设计室。 桌上,图纸里,画着一件未完成的男士休闲风衣。 样式很精致。 面料是防风的暗紫,领子宽大,双排扣。 今天,江风恰好过来。 于是,她虚心的请教当下最有名的设计大师。 “给谁做的?”江风脸色有些阴沉。 “楚帆。” “我不会帮你。”江风脸色越发阴沉。 “我只是,想感谢他,为我准备這个设计室。” “只是這样?”江风脸色缓和了些,眼神忽然充满了期待。“那么,如果我帮你,你会给我做衣服吗?” “会是会。只是,你会看得上我设计的衣服?”依雪哭笑不得。 “只要是小雪做的,我都喜欢。”江风温柔的説。 然后,他们就关在设计室里,专心的讨论各种细节。 一直到吃饭,江风才离开。 依雪看了半天图纸,拿起笔,照着江风的建议,开始修改。 ***** 第二天,楚帆下班回来,依旧看见江风的兰博基尼停在停车室。 他不觉走到设计室。 果然,江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行,腰太大了。” “可是,我觉得合适呀。”依雪疑惑的声音。 “让我来量一量吧。” “好。” 楚帆一怒,门也没敲,就直接打开门。 江风和依雪,分别站在方桌的两边,中间,摊着一张图纸。 两人都讶异的看着楚帆。 楚帆似乎也怔了一下。 “有什么事?”依雪疑惑的看着楚帆还没恢复过来的难看脸色。谁又惹到他了。 “没有。”楚帆干咳了一声,正要走进去。 “没事的话,就请出去吧。”依雪忽然挡在他面前。 “为什么?”這次轮到楚帆迷惑了。 “那个,你在旁边,我们没法工作。”察觉自己语气太强硬,依雪换上柔和点的声音。“因为你是老板。” “可是……” 楚帆的话还没完,就被推了出去。 望着关上的门,楚帆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就给她一点**吧。166阅读网 51 51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夏天早已过去。 秋天,已走过一段日子。 這晚。 “我最近设计了一款风衣,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你能穿给我看看吗?”依雪看着也在起居室的楚帆,忽然説。 “乐意为你效劳,ms……”楚帆略扬起唇角。 依雪帮他穿上,细心的整理袖子,带子,领子。 纤瘦的手指,有些冰凉,触到了他的锁骨,痒痒的。 望着那认真的脸庞,楚帆心一荡,一丝温柔的暖意,在心里涌起。 小雪,难得对他這样温柔…… 理完领子,依雪后退了一步,认真的端详起来。 楚帆配合的走动几步,转身。 他是服装公司的boss,没想到自己会有当模特的一天。不过,他這个模特似乎当得还不错。 因为,一直凝视着他的依雪,目中涌出了欣喜。 依雪又挂上一条围巾,长条纹,两端,用金色的线,勾勒出可爱的小熊头。 围巾自然垂落,与衣服成一体。 可爱的小动物,立即融解了他刚硬的男性气息。 他看上去,就像穿睡衣的时候一样,可爱得迷死人。 依雪又端详了片刻,唇角扬起了一丝明媚干净的笑容。 “真合身。送给你了。” 楚帆定定看着她,几秒。 “這是小雪为我做的?”他露出了一种纯粹的,发自心底的笑容,看着身上的衣服。 做得很细致。 袋口,有装饰的同色皮革。 所有的针口,整齐匀称,针针细密。 跟他以往所穿的衣服比,有过之而无不足。 以他挑剔的眼光,竟看不出缺点。 显然,依雪下足了苦功。 怪不得,前段时间神神秘秘的,是想给他惊喜吗? “嗯,为了谢谢你为我准备设计室。” “只是——为了谢我?”他唇边的弧度凝住。 “不喜欢吗?” 迎上那期待的眼神,楚帆忽然想捉弄她一下。 “這个嘛,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依雪笑容一滞。 “不过,只要是小雪做的,我都喜欢。” “可是,你刚才説不喜欢……”依雪忿然扑上去,要脱他的衣服。“那么,脱下来。给江风。” “给江风?”楚帆挑了挑眉,后退一步。“可是,它已经是我的了。” “脱下!” 楚帆腿太长。 他只退了一步,依雪就扑了个空,不由朝前倒去。 却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哦……”楚帆脸上掠过一抹邪邪的笑容。 低头,两片温润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 依雪用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 只是,他的手臂,象两把钳子。 她被迫微仰起头。 世界,一片空白。 只剩那两片唇,和探入口中,正热切追逐的舌。 力量在渐渐的消失,腿越来越软。 依雪的手不觉搭上他的腰。 楚帆一僵,呼吸粗重起来。 吻,由刚才的温柔缠绵,变得霸道,带着**的索求,攻城略地般,灼烧着依雪的唇齿…… 周围,由刚才的喧闹,到现在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仿佛所有的生物都躲了起来。 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小雪,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楚帆附在依雪耳畔,哑声道。“我,很喜欢。” “生日礼物?”依雪原本伏在他怀里,羞于看他,這时惊讶的抬眼。 “嗯,今天,刚好是我28岁生日。”楚帆微微一笑。笑容如映在花瓣上的晨光,温柔细腻。 “生日,快乐。”依雪看着他,喃喃説。 如果,楚帆一直這样微笑,该多好。 “小雪是第二个陪我过生的女人。” “第,二,个?”依雪一僵,有些黯然。 那么,曾有女人…… 楚帆看着她,眼中有忍俊不禁的笑意。 “第一个,是我妈咪。”他慢慢道。 依雪脸一红,楚帆他是故意的吗? 她咬唇别开了脸,不再理他。 “以后,我的生日,小雪都要陪着我。”楚帆低头,再次攫住了她的唇…… 以后? 他们,会有以后吗?166阅读网 52 52 這天下班,楚帆泊好车,刚走出车库,就看到了斜倚在花坛边的男子。 “有事?”楚帆问。 江风這家伙,简直把這里当他的家了。 要不是因为小雪被关在這个大笼里,很无聊,早一脚把他踢飞。 “我想让小雪作为助手,参加我的服装秀。”江风直接切入主题。 他现在虽然接手赌场。但还处于学习阶段,加上有江爸在,事情也没那么多。 所以,他还是首席设计师,还为“茜罗”提供服装。 而且,他的作品,始终炙手可热。每一个新款刚出来,立即被销售一空。 而半个月后,他将举办一场服装秀。 楚帆沉默。 “难道,你认为,我的保镖会比你的差?”江风挑了挑眉,眼中带了丝挑衅。“或者,你害怕小雪会爱上我?” 楚帆目中升起了一丝笑意。 好拙劣的激将法。 他看向别墅二楼。“小雪,也想去?” 那个笨蛋,一直那么刻苦。 加上,她确实对时尚有很敏锐的捕捉力。 這段时间,已为“茜罗”设计了很多热销款式。 “那是自然。难道你还不了解她?”江风懒洋洋的道。 “只给一天的时间。” 江风若有所思的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看来…… 楚帆真的,很爱小雪。 认识這么多年,从没见他這么在乎过别人的想法。 在乎到—— 甚至只考虑小雪的感受而忘了其他更重要的。 参加服装秀的幕后工作,這是第一次。 依雪没想到,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考虑。 服装就不要説了。 光是模特的头饰,鞋子,包包……這些琐碎的东西,就足够头痛的。 幸好,江风虽然也很忙,但是有条不紊。给了她很多帮助。 连模特都在开玩笑,説主设计师根本不在意她们,只留意助手。 总之,她是忙得晕头转向。 所以,没注意到—— 楚远,刚好来看一位名模。而且,恰好看见了她。 更没看到,楚远看见她时,目中流露出的无比惊诧。 然后,楚远悄悄的离开了。 服装秀很成功,接了不斐的订单量。 忙碌了一天,总算进展顺利。 “今晚去狂欢庆祝吧。主设计师,你説去哪里好?” “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事,恐怕去不了。你们好好玩。我请客。”江风微笑道。 “那怎么行……”几个漂亮的模特围了过来,不依的缠着他。 “实在是对不起。”江风很无奈的表情。“下次好不好,下次一定作陪。” “小雪,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江风冲依雪微微一笑。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江风站在那里,固执的看着她。 “好吧。”依雪只好説道。166阅读网 53 53 出到外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黑了下来。 “想吃什么?我请客。”江风看了眼依雪。 “你不是还有事吗?”依雪疑惑的问。 “是啊。就是——请小雪吃饭。”江风扬唇一笑。浅色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 依雪心里一动,避开了他的眼神。 “那么,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吧。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江风自作主张。 這里氛围真的不错,舒缓的音乐,小小的隔开的房间,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依雪喝了口茶。不知道是什么茶,味道很好。 忙碌了一天,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依雪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别着急,菜很快就来了。”江风偏偏还説了這么一句。 依雪干脆抬起头,看着他。“难道,你不饿吗?” 江风微笑着望着她。 唇边的弧度,象一阵和风,可以令万物蓬勃生长。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依雪心头。 单独相处,以前不是没有过。 只是,這次,似乎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説不上来。 当依雪津津有味的吃着美味的鳗鱼时,刚才的怪异感全被抛到了脑后。 忽然,一方雪白的帕子探过来,轻轻拭了拭她的嘴角。 “慢点吃,小心刺。”抬头,撞上江风宠溺的眼神。 如一个无底的深渊,在吸着她往下沉。 依雪怔在那里。 半天,她继续刚才中断的动作。 “那些模特好漂亮。可惜,你却放弃了艳福。来和我吃這无聊的饭。”她自嘲的没话找话説。 “为了能和小雪吃饭,我情愿放弃所有的美女。”没想到江风一脸认真的説。 依雪心一动,不敢再説话。 “小雪……”隔过矮小的几,江风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小雪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呃?” “我对小雪……” “那个……鳗鱼好好吃哦。”依雪忽然慌乱的打断他的话。 江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小雪打算一直這样躲避着我吗?” “吃吧,真的很好吃。”依雪胡乱夹了根鱼,放在江风的碟子里,有些慌乱的四处看。“要不要芥末。咦,芥末呢?” 江风缓缓松开她的手。 “小雪,我不会逼你。还有1年多,你们的契约就到期了。到时候,我只希望,小雪能接受我。” 依雪一滞,埋头继续吃了起来。 江风把依雪送回家时,夜,已经很深。 依雪走下车。 “等一下——”江风下车追了过来。 她刚回过身,就被搂进了一个充满了鸦片气息的怀抱里。“小雪,我会一直——,等你。” 额上一暖,江风放开了她。 依雪逃也似的进了门,摸索着正要开灯。 “总算回来了吗?”一个低沉的、略带怒意的声音。 客厅沙发上,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楚帆脸上的表情,依雪头皮还是阵阵发麻。 唉,今晚是怎么了? 才应付完那个,又来這个。 她打开灯。“你在這里啊,怎么不开灯?” 楚帆微眯起眼,似乎不习惯强烈的光线。 他走过来,低低叹了口气。 接着,就把依雪拉进了怀里。 “以后,不准這么晚回来。不准,再跟其他人单独出去。”他霸道的説。 “嗯。”靠着那温暖的怀抱,依雪微微闭上眼。 楚帆…… 是在等她吗?166阅读网 54 54 “你説栗依雪没中毒?” “嗯。看她的样子,精神很好,不像中了毒。”楚远点头。 “难道,我们的药不对?”唐柳湘不解。 “不是药,是人。”唐归鸿冷笑。“他们恐怕早已发觉。” 楚远打了个寒战。 “一切,都掌控在我的手里。” 他忽然想起楚帆的话。 那时,他就发觉了吧。 “难道,就這样看着那百亿遗产落入他手中?”楚远眼底闪着危险的光芒。 “远儿,别鲁莽,再好好想想吧。” “我已经忍受够了……”楚远自言自语,没听见母亲的话。“説什么一切都掌控在手里。我倒要看看,究竟掌控在谁手里。” ***** 這天晚上,依雪正沉浸在香甜的梦乡里。 房门這时被推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被抓入一个温暖炙热的怀中。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刚要喊出声,嘴马上被捂住了。 “是我,别发出声音。”耳旁传来楚帆刻意压低的嗓音。 依雪瞪大眼,借由路灯的微光,依稀看到那英俊的轮廓,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她本能的伸长手臂,勾住了楚帆的颈,整个人都缩到了他怀里。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這样做。但是,应该有他的原因。 她下意识的這样信任着他。 只感觉楚帆浑身一颤,更紧的横抱住依雪。接着,像动物一样,无声无息的走出房门。 楚帆的怀抱,没有了露珠般的味道,却有一种男性的阳刚干净的味道,自然而让人留恋。 他穿的是睡袍,领口外敞,胸前裸露了一大片肌肤,跟她的手臂摩擦,接触的地方,一片炙热。 呼吸之间,气息喷在她头顶,有些微痒…… 忽然,楚帆浑身僵了僵,手臂一紧,把依雪从神游中惊醒过来。 此刻,他们正在二楼转角处。 這是一个凹进去的转角,隐蔽得很好。要迎着窗,经过长长的走廊,才能走到這里。 而且,這里,并不是死角,继续朝前走,就是下楼的楼梯。 “别动。”楚帆的声音,低如耳语。 黑暗中,听得到他们的房间门被慢慢的打开。 依雪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上脊梁,心脏几乎要跳出腔来。 是贼吗? 楚帆這时轻轻把她放下地。 脚一接触冰凉的地板,她就一阵哆嗦。 他似乎感觉到了,把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脚上。 依雪一愣——他也,没穿鞋。 他们的姿势,比刚才还暧昧。 依雪站不稳,只好紧紧的挽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了他身上 楚帆双手也牢牢的圈住她的腰。 两人四肢交缠,呼吸交融。 唔,依雪忽然不觉得冷了。非但不冷,而且还浑身躁热。 楚帆也,炙热得像火炭。 但是,那是什么声音? 几声沉闷的响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虽然以前没听过,但是,依雪一下就明白过来。 那是枪在消声器下发出的沉闷声音。 枪声忽然中断。 接着,周围静得可怕。 依雪浑身哆嗦,血液一下子凝固。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幸好楚帆扶住了她。 他的手臂,依旧沉稳有力,手掌,依旧干燥温暖。 楚帆似乎,一点都不怕? 依雪的恐惧稍减少了些。166阅读网 55 55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静。 死一般的静。 在這死寂的安静里,到底潜伏着多少凶险? 双方都在等待,等着看谁最终沉不住气,暴露出自己。 這是一场拉力赛,考验着人的承受力。 没有经过专门的长期心理训练的人,根本不能承受。 经过恐怖而漫长的等待,依雪不仅由于长时间的不敢动弹而四肢发酸,精神也几乎濒临崩溃。 究竟,还要多久? 楚帆为什么还那样冷静,他石化了吗? 依雪忽然觉得不能再忍受了。 她忽然不受控制的产生了一种冲动。 “豁出去,就算死了,也总比這样受罪好。” 這是任何人,在這种处境之下,都会有的冲动。 但是,有的人能控制;而有的人,却没法控制。 依雪就属于后者。 象着了魔一样,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推开楚帆,往楼梯跑去。 楚帆一惊之下,马上扑了过去,把她扑倒在地上。 同一时间,依雪听到“噗”的一声。 在安静的夜里,如此清晰。 那是什么东西,硬生生刺进肉里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声枪声。 這次,依雪清楚的看到,窗外的树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火星。 四周,又恢复了死寂。 没有声息,依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黑里。 周围没有丝毫生物的气息,连压在她身上的楚帆,都一动不动。 经受了刚才的变故,依雪再也不敢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刻钟,又或者几个小时,楚帆还是没有动。 依雪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他,忽然碰到了一股粘稠的、暖暖的液体。 那是—— 依雪倏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难道,是血? 难道楚帆——? 依雪忍着尖叫,哆嗦着加大了力道。 楚帆还是纹丝不动。 依雪的心一沉。 “楚帆,楚帆……你怎么了?……楚帆……”她颤抖着小小声问。 “我没事,放心……”伴随着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楚帆微微动了一下。 依雪惊喜之余,反手紧紧的抱住他,眼睛发酸。“太好了。太好了……楚帆,你没事……”她身体发抖。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不知所云。 “傻瓜……”楚帆似乎怔了一下,低低道,温暖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她的肩背……好象在确认什么。 最后,楚帆松了口气,低声説:“小雪没事,就好……” 如果依雪清醒一些,就会发觉,他説话的声音,已十分吃力。 灯忽然被打开。 “源先生,一切都结束了。”一个沉着冷静的声音,在楼下客厅响起。“警察很快就赶到。” “嗯……”楚帆只咕哝了一声,就又压在了她身上。 “对不起,源先生。刚才让您……” “啊……”依雪的惊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飞快的奔了上来。 只见依雪的手撑着身后,而压在身上的楚帆,白色睡袍上,染了一片夺目惊心的红色。 地板上,鲜红的血,流成了丑陋的蜘蛛形状,还在慢慢扩散……166阅读网 56 56 這几天,源金总觉得眼角不停在跳。 他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城堡”這边。 就象楚帆还在美国时一样。 守护并管理城堡,顺便监视唐归鸿一家。 由于“城堡”属于源岚,唐归鸿只有使用权。 而且,源岚遗嘱指定源金照看所有房产。 所以,对于這个“管家”,唐归鸿根本不能解雇。 這天深夜,手机的响声,吵醒了他。 這是侦探所的人才知道的专号。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源金一接听完电话,马上赶了过去。 天还没亮,黎明前沉郁得迫人的黑暗,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多少不为人知的污浊的犯罪,龌龊的血腥,岂非都被隐藏在黑暗里? 源金忍着黎明前寒冷的侵袭,一边开着车,一边把所有的细节,都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 少爷,竟然受伤昏迷不醒! 這是源金绝对料想不到的。 楚帆10多岁时,每年暑假,都要接受严格的训练,训练的强度和范围,甚至比侦探都严格。 对于狙击枪在什么方位布置、及射程,這些内容的精通,连源金都自愧弗如。 现在,居然犯了最低级的错误,撞进狙击枪的射程范围,被射中? 难道是手下布置时出了什么问题? 源金赶到医院时,楚帆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依雪站在手术室前。 眼巴巴的望着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象一尊冰雕。 “少奶奶,你还好吧?”源金问。 “嗯。”依雪依旧看着门,下意识的应了声。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源金问了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 为什么? 楚帆为什么要挡在她面前? 中枪的应该是她啊…… 一个小时,门深闭。 两个小时,门依旧深闭。 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 依雪的心,越来越凉。 最后,变得冰冷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一听到“手术成功”這四个字,依雪好似刚才一直没有呼吸一样,此刻才感觉到肺内进入了氧气,才透过气来。 “但是,还要观察。直到苏醒,才能保证脱离危险。” “由于抵抗力差,暂时要安排在隔离病房。不能探视。” 医生的话,又把依雪挡了回去。 “少奶奶,你坐一会吧。” 从来到這里,就没见依雪坐下过,脸色简直比楚帆还苍白。 源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没关系,我不累。”依雪答道,依旧望着玻璃后的楚帆。 他紧闭着眼,静静躺在那里。 就像入睡了一般,姿态还是那么闲适优美。 只是,那紧抿成一线的薄唇上,一丝血色也无。脸色惨白如冬日里的雪。 唔,楚帆他,一定很痛吧。 依雪的心,像被紧紧揪着的帕子,拧成束,还在往死里揪。 她轻轻摩挲着玻璃上,那俊美而苍白的脸庞的位置。 楚帆…… 你一定要,好起来。166阅读网 57 57 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客房,可是怎么睡得着? 天亮了,不知道时间怎么过的。不知不觉,黄昏已悄悄来临。 黄昏的天空,到处灰蒙蒙一片,压迫着大地。 雪将下未下。 天地间沉重得仿佛满面哀愁的老人。 依雪靠在窗前,眺望着外面。 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愁思。 “什么?现在还没醒?”医生皱了皱眉。“可能失血过多。” “那我们要怎么做?”护士问。 “只有等。” 依雪走过去,要进入隔离病房。 护士拦住了她。 “让我进去,我是他妻子。”依雪面无表情,冷冷道。 护士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无奈的额首。“给她穿上隔离服。” 一旁的源金略有些动容的看着她。 “楚帆……”依雪轻轻握住床上人的手。以前温暖厚实的手掌,现在却那么的单薄冰冷。 依雪摩挲着那双手,似乎想让它重新温暖起来。 望着那毫无血色的脸,她心里冰冷如置身千年冰窟。 父母失事时,那种绝望悔恨的心情,没想到还会再次体验。 那是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白色的床单,覆着受难者的遗体,长长一列,静静等待着亲属的认领。 她不得不挨个看过去。心,麻木得毫无痛觉。在那种时候,如果不麻木,那将要忍受多大的苦楚?這样的苦楚,又有谁忍受得了? 从不知道,伤心绝望恐惧,会强烈到那样。 她恨不得能换过来——躺在白色床架上的,是自己;而来认领的,是她的父母。 這样,就不用体会那一刻的心情。 躺着的人,一无所觉;而站着的人,岂非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 现在,依雪正经受着同样的煎熬。 “神啊,因我的错,最喜欢的人受這样的痛苦。你知道我的悔恨吗?求求你。给我赎罪的机会,让楚帆醒过来吧。” “楚帆,为什么,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我宁愿躺在床上的是我啊。” 她晶莹透澈的泪水,如山间的泉水般,涌了出来,不能停止。 “楚帆,我错了。不该以为你不在乎我……不该怀疑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你啊。要不,怎会一直保存着那件衣服?” “楚帆,只要你醒过来,以后,每年生日,我都会陪着你,就算你赶我也不走……” 冰凉修长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楚帆长长的睫毛,象昆虫欲飞的翅膀,微微颤抖。 半晌,他终于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 乌黑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但是,依旧黑如曜石,迎视着依雪惊喜的视线。 “烦——死——了。”楚帆轻声説,唇角,牵起一抹苍白的笑容。 “你醒了?”依雪脸上犹挂着泪滴,此刻却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就像下雨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丝明媚的阳光。 她胡乱擦了擦脸。“我,我马上去叫医生。” 忽然,那修长的手指,传来了些微紧力。他似乎想抓住她。 依雪讶异的望向他。 “你刚才説的,是真的?”楚帆看着她,有些吃力的问。 依雪一愣,红晕,染上了脸颊。 刚才她説的话,楚帆都听到了? “那个,以后再説。我先叫医生来……” “回答我。”微弱的声音,略有些霸道。 楚帆直直望着依雪,不容她逃避。 唉,真是…… 這么无助时,还是那么霸道。 不过,只要他能醒过来,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依雪点了点头,望着他,柔声道:“嗯,是真的。” 楚帆唇边漾起了一丝虚弱却纯粹的笑容,松开了她。“那么,以后,都不许离开我。” 走至门边的依雪,脚下一滞,随即走了出去。166阅读网 58 58 第二天早上8点过。 “归鸿,有时候觉得,你退下来也不错呢。”梳妆台前,唐柳湘正梳着头。她停下来,斜了眼沙发上边抽烟,边看早报的丈夫,又继续慢悠悠的梳起头发。“起码,能像现在這样,陪陪我。” “妇人之见。”丈夫不置可否。 忽然,“爸——”随着一声略显仓促的声音,楚远闯了进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门都不敲一下。”唐归鸿抬起头,皱了皱眉。這个儿子,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 “我的人昨晚被抓进警局了。”楚远一脸惊慌失措。 “你的人?”唐柳湘诧异的看着儿子。“怎么回事?” 唐楚远垂下眼帘,支吾道:“那个……” “到底怎么回事?”唐归鸿放下手中的报纸,沉声道。 “我雇了两个杀手,昨晚去杀源楚帆。没想到,今早收到消息,説被逮到了……”楚远声音越来越低。 母亲愣在那里,梳子也停在了发间。 “哪里的杀手?”父亲倒是很快就回过神。 “”青木“。” “你跟他们见过面?”唐归鸿似乎放心了些。 “没有。电话联系。” “用假音?” “没有。”楚远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唐归鸿的脸色也极难看。 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如果杀手们有电话录音,那么…… 唐归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过,”青木“的杀手,训练有素,应该不会供出雇主。” 楚远犹豫着道:“但是……” “但是什么?” “我,没通过”青木“。” “什么?”唐归鸿惊讶的看着他。 “为了节约钱,我直接找那两个杀手,没通过”青木“。”楚远眼中露出懊悔。 “真是鲁莽!”唐归鸿压制怒意。“现在,只有看你的运气了。” *****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楚帆从熟睡中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一个世纪,甚至还要久。 他睡眠一向浅,象這样近乎晕迷的深睡,是身体的虚弱引起的吧。 受伤前,每天睡眠少的可怜。這几天,他简直嗜睡如中毒。 总算补回来了呢。他自嘲的想。 床边,似乎有一团阴影。 他拧亮小灯,就看见了依雪。 趴在床边,眼睛深闭,显见困极。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了两把漆黑的小扇。 楚帆望着她,心里忽然充满了爱怜。 手术后這几天,他时睡时醒,意识也时清醒时模糊。模糊的时候居多。 但是,每次醒来,总看到床边娇柔的身影。 虽然弱不胜衣,但那温柔的抚摸,关切恬静的话语,却带给他莫大的慰藉。 衣不解带,依雪一定累坏了吧。 楚帆从被窝里伸出手,将那清丽的轮廓,在手指下滑过。 依雪似乎比以前瘦了。 把空调开得更大些,楚帆无声的叹了口气。 這女人,怎么這么粗心? 夜深露重,什么都不盖,就趴在床边睡过去了。 依雪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 “楚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揉了揉眼睛,问。 脸色苍白憔悴,却依旧很美。 楚帆望着她。“嗯。”闷闷应了声。 “哪里?”瞌睡虫飞走,依雪紧张的问。 “這里。”楚帆指了指胸口。“看见小雪這么辛苦,我這里很痛。” 依雪赌气的转开头。“人家担心你,你还开玩笑。” 楚帆心里微微一动,握住了她的手。“小雪,现在,马上去睡觉。” “可是……”依雪看向他。 “這是命令。”他语气生硬,但眼中却又那么温柔。 依雪看着他,半晌,不情愿的説:“好——吧。有事摁铃,特护就在外面。” 临走前,她俯身,熟练的掖好他的被角。 楚帆一怔。 陌生的温暖感情,猝然涌上心头。 记忆中,只有小时候,妈咪曾经這样对他。 目送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股潮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漫上眼眶。 這是怎么了? 夜晚,真的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尤其這种更深露重,梦破鼠窥灯的深夜。 不过,在這个凄清的寒夜,楚帆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满足幸福温暖。 他轻轻阖上眼,又陷入了黑暗的梦乡里。 一定要,快快好起来……166阅读网 59 59 不觉半个月过去。 楚帆的伤,慢慢的好转。 這天。 “一切正如少爷所料。当时两个人。一内一外。入内的人,只来得及往你布置的床上扫了几枪,就被擒住。而外面的,由于范围广,我们还在找,就出事了。這些,监控系统全摄了下来。”源金垂下眼帘。“少爷受伤,是我的失职。” “源金,這不怪你。” “接下来,我会彻底追查。” 楚帆沉默半晌,忽然説:“把手提拿给我。” “少爷,你身体还没恢复,就不要……” 一对上楚帆的眼神,源金停住,叹了口气。 這时,依雪推门进来,一看见楚帆面前的手提,二话不説,走过去,把它拿到了一边。 楚帆抬眼。 源金也愕然的看着依雪。 “身体还没好,还逞能?给我好好休息。”依雪气呼呼的道。 楚帆轻轻扯了扯嘴角,无奈的叹了口气,柔声道:“是,小雪大人。” 依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红着脸,避开了他的视线。 源金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依雪,居然敢這样对待少爷。 這在他,是打死也不敢的。 少爷一个眼神,就能止住他的任何话。 最令他惊奇的是,少爷居然一点也不生气。非但不生气,此刻,他的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 源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悄悄掩门走了出去。 迎面碰上送午餐来的杨妈。 他接过来。“一会我送进去。你先回去吧。” 杨妈瞥他一眼,疑惑的道:“有什么开心事?源管家居然会笑。” 源金一愣。“难道,我以前从没笑过?” 杨妈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还真没见管家笑过。” 源金呆在了原地,半天,杨妈已走远,他自言自语道:“看来,以后要经常笑才行了。” 通透纯净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映在玻璃茶几的红色雏菊上。 楚帆斜靠在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可是,他的神态,却又是那样的闲适优雅。 這样的神态,衬得他在无生命的一片雪白中,高贵如雪中绽放的白梅。 此刻,他漆黑发亮的眸子,始终落在那苗条的身影上。 依雪从源金手里接过食物托盘,放在移动桌板上,再移到楚帆的面前。然后,舀了一瓢汤,送到他嘴边。 楚帆却看向了源金。 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也难怪,从未见过冷漠的少爷被人喂,他想看很正常吧。 对上少爷的目光,他神色一凛,立即识相的告退,并带上了门。 依雪不由轻笑出声。 他很自然的咽下汤,淡淡道:“笑什么?” 依雪用帕子轻拭他嘴角的残汁,忍笑道:“想不到,楚帆也有像小孩的时候。” 楚帆深深的凝视着她,道:“只有小雪,才看到這样的我。” 依雪本来要取笑他,一对上他的目光,再也笑不出来。她垂下眼帘,一抹红潮,慢慢爬上脸颊,嗫嚅道:“快吃吧,汤要冷掉了。” 楚帆温柔的看着她,什么话都不再説。 吃完后,依雪收拾餐具。 “小雪……”身后,楚帆低低轻唤。 “什么事?”依雪回眸。 “這些日子,辛苦了。” “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伤……”依雪轻声説,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后悔,那么自责。 那单薄的身影,也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楚帆望着她,许久,才开口:“小雪,你过来。” 依雪依言过去。 “小雪,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内疚。我知道的。但是——。”楚帆握住了她的手,定定看着她,全心全意。“不必内疚。” “因为——是我自己愿意。即使重来一次,我也毫不犹豫。我从没后悔过。” 依雪浑身一震。 這种话,如果出自他人之口,她恐怕不会当真。 但是,现在由楚帆説出来,却令她不由深深的震撼。 因为,那时,楚帆就是毫不犹豫的搂她在怀里,自己却暴露在枪下。 楚帆牵了牵嘴角,目中,掠过一丝笑意。“那时候,我不奢望小雪会像电影里的女英雄一样冷静。是我没能制止你。” “为什么?为什么這样对我?”依雪浑身颤抖,心底涌起了异样的感情。因为,她也察觉了楚帆的感情。 依雪不敢相信。 這种真挚的感情,在這样冷漠、自私的年代,还会存在。而且,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楚帆没有回答。 他已不必回答。 他的眼中,此刻,充满了一种深切的情感。 “我们,只是签了个契约。”依雪艰难的説。 這句话就像一根针,或者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子,刺得两人的心,都剧痛无比。 但依雪还是强迫自己説了出来。這是事实,不是吗? 楚帆的手,不自觉收紧,依雪只觉得手上一阵痛楚。 “小雪,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一个略带薄怒的声音。 依雪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漆黑双眸里,深不见底的痛,刺痛了她。 “我对你的感情,小雪难道一无所觉?还是,故意——逃开?” 他就這样直直望着她,用那种令依雪心痛心碎的眼神。 “不管是哪一种,我源楚帆,都不会让你逃避。”楚帆一字一字的説。 依雪愣在那里,怔怔看着楚帆。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几上的红色雏菊,在风中轻微晃动,那洒落在花瓣上的金色阳光,也幻化出了旖旎的光影…… 楚帆的头,慢慢探了过来。 直到他凉凉的薄唇触到了她的,依雪才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躲开了他。 楚帆叹了口气,眼中多了丝无奈,松开了她的手。166阅读网 60 60 马尔代夫岛。 温度20度左右,温暖惬意,是避寒的最佳圣地。 游人很多。 长长的别墅群,迤逦盘踞在海边。 其中一栋,享有长长的私人海岸。 正面,是花园。背面,就是蓝幽幽的无垠大海。 海风徐徐吹拂,浪温柔的拍打着岸边的沙滩。 依雪推开房门。 楚帆正靠在床头假寐。 面前的几上,放了一台笔记本。 显然是累了,不觉睡了过去。 他的碎发长长了,柔柔的黑发,散落在白色的枕边,纤长的睫毛,衬得脸色雪白,本就刀削的脸颊,此时越发削瘦。 他现在看起来象静卧在森林中的小兽,纯洁无邪,却又潜伏着成年野兽的危险高傲。 依雪望着他,发愣…… 回过神,她摇了摇头。 医生建议让他好好养伤。 所以,他们搬来了海边。 现在精神才稍好一些,就又开始工作了。 依雪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把手提移开,替他盖好被子。 正要走开,手忽然被一只稍暖的手握住,她吃了一惊,回眸。 楚帆迷蒙的眼睛半开半闭,睫毛划出旖旎的曲线。优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懒洋洋的弧度。 神态倨傲慵懒,却又性感迷人。 依雪眼前不由又是一阵金星直冒。 一向冷漠如冰的人,冰层融化后,竟這样蛊惑诱人。 “你,你没睡着?”依雪趁还清醒时,及时转开了自己花痴的目光。 “嗯。”楚帆漫不经心的轻抚着掌中的柔荑,忽然低下头,柔软的唇,轻柔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依雪不由颤栗了一下。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应。“怎么了?”楚帆唇边的弧度变得有些暧昧。 依雪触电般缩回手,急急道:“没什么。” 可恶,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源金来了。正在客厅等着。” “叫他到书房去吧。”楚帆刚下床,依雪已经匆匆走了出去。 ***** “少爷,你身体怎么样了?”源金走进书房。 “已经好多了。” 這两个月以来,依雪悉心照料,医生説恢复良好。 “源金,进展如何?”楚帆淡淡道。“他们还没供出雇主吗?” “是。”源金皱眉。“已查到他们隶属”青木“。但是,青木似乎并不知情。是他们私下接的任务。” “看来,他们真的很缺钱。”楚帆唇边凝起一个冰霜般的笑容。 “跟我所想一样。”源金额首。 “不过……” “什么?” “”青木“的杀手,都经过极严格的训练。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供出雇主。這是他们的原则。只给钱,恐怕还不行。” “那么……” “把我们设下的圈套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雇主明知有圈套,还叫他们送死。江湖上的规矩,对這样的雇主,不必忠心。” “是的,少爷。”源金恭敬的道。 少爷慎密的思维,广博的学识,连当年的老爷,恐怕都比不上。 “接下来,就让燕律师上场吧。”楚帆唇边浮上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一场精彩的法庭辩论,即将拉开帷幕。多令人期待。” 源金严峻的眼中,不禁也有了一丝笑意。166阅读网 61 61 客厅的轻纱垂帘,在风中摇曳,犹如女人的裙裾。 楚帆信步走出别墅。 天,那样蓝,纯净如洗。 海,也那样的蓝,蓝得仿佛沉淀了千年。 這自然造化的纯净通透、毫无瑕疵的蓝的世界里,一个身着红裳,黑发如瀑的女人,背对着他,面朝大海,眺望着远处的海鸥入神。 无尽的蓝,绚丽的红…… 楚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不忍心打破這种极致的和谐。 依雪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已有种天然的妩媚姿态。 海风,轻轻吹动衫裙紧贴在她身上,窈窕的身段,曼妙柔美。 红色衫裙下,那莹白如玉、线条柔美的小腿,牢牢吸引住了楚帆的目光。 一股暖流,瞬间自楚帆的小腹升起。 自从伤好后,每次看着依雪,他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 依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不经意的回眸。 两人的目光,霎那间相遇。 半晌 依雪转开目光。“源金走了吗?”她问。 楚帆吸了口气,走过去。 没听到回答,依雪只好自己接着説:“他每次都来去匆匆……” “不用管他。现在,只有我跟你。”楚帆淡淡的説。 説完,他也不再説话。 依雪的发,长长垂落,漆黑如墨,光滑如象牙,迎风轻轻飘动。 楚帆忍不住慢慢伸出手掌,握住了她的头发。 迎上那火热的视线,依雪脸一红。 “我,我看洗衣机的衣服洗好没。”她俯身捡起沙滩上的凉鞋,匆匆跑开了。 那柔顺的青丝,如柔滑的丝缎,在他掌中象精灵般滑开。 楚帆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优美的唇边,一抹高贵纯粹如水晶的笑容,却又夹杂了些许无奈。 小雪,在躲着他呢。 ***** 厨房,及厨房里满身油腻的人,很多男人避之犹恐不及。楚帆也不例外。 但是,最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呆在厨房里。 厨具,还是原来的样子,冰冷,无情。 但是,现在,所有的锅、铲子、勺子、叉子,都井井有条的摆在该摆的地方。 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增加了很多可爱的调味罐。 盐、味精、鸡精、海椒面、醋、酱油……都乖乖的被放在该放的位置。 长而冰冷的餐桌上,铺了一层彩色圆圈图案的纱布,顿时温馨了许多。上面还放着胡椒、醋、盐巴這些可以增加食欲的调料。 灶台前,煤火正旺。 炖锅里,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炖好了的浓浓的鲫鱼汤,发出“嘟嘟”的冒泡声,阵阵令人馋涎欲滴的味道,飘进他鼻端。 尤其是灶台边窈窕的身影,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楚帆忽然明白了一种感觉。 辛劳了一天的丈夫,饥寒交迫,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听到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嗅到饭菜的香味,心里的那种感觉。 而這种感觉,他从没体会过。 他也以为,這一生,都不会体会到。 对于他這种习惯了荒漠一样孤独的人来説,這种感觉,令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踏实。 “帮我的忙,别以为可以闲着。”依雪把一篮需要摘的蔬菜,放到楚帆面前。 楚帆淡淡笑了笑,乖乖的剥起了菜,时不时温柔的望依雪一眼。 依雪忽然一声低呼,握住了手指。 “怎么了?”楚帆站起来,快步跨到她身边。“我看看。” 春葱般的手指上一个割痕,血慢慢渗了出来。 “怎么這么不小心?幸好伤口不深。”楚帆皱眉责怪。 他紧紧捏住她的手指,递到龙头下。流水,顺着两人的手哗哗流下。 楚帆轻柔仔细的冲洗着她的伤口。“疼不疼?” 迎上那温柔清澈的眼神,依雪的心里,忽然象喝下了一口热酒,既温暖,又有些微醉。 “你去那边坐着。剩下的我来。” 依雪默默坐在那里,望着那挺拔的身影。 充斥在心间的感动,久久,不曾消散。 虽然在巴黎时,依雪也吃过他烧的菜。 但是,现在再吃,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学会烧菜的?” “你想知道?”楚帆的目光,似乎飘到了遥远的远方。“我8岁时,就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不会做菜,早就饿死了。” 他勾了勾嘴角:“所以,我不但会做菜,还学会了照顾自己。” “8岁?你一个人?”依雪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楚帆説得很淡然。但是,這其中的艰辛苦楚,她怎会体会不到? 依雪以前听杨妈説过很多楚帆的事。 説8岁时,他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但是,以后,就没有楚帆的消息。 直到15年后,才回来的。 没想到,他竟,一个人…… 她心里忽然堵得厉害。 虽然自己父母双亡,但起码还有奶奶,相依为命。 而楚帆,连唯一的父亲,都千方百计要伤害他。 想到這里,依雪的心,沉重得仿佛压着铅。 “怎么不吃了?”楚帆夹了一些菜,放在她碗里。 “楚帆……”依雪幽幽的叫了声。 “嗯?”楚帆应道。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楚帆看着她,眼神在灯下如梦似幻。他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只要小雪陪在身边,我以后,将不会再难过。” 奶黄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也映衬着两人相互凝视的目光…… 海风,从遥远的海上吹过来,穿过格子窗,轻柔的撩动起两人的衣裾,仿若情人温柔的手。 浪,卷在沙滩上,低喃如情人贴耳私语……166阅读网 62 62 警察局的犯人会客室。 4人。 唐家3人,加律师。 “爸,妈,你们一定要救我。里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楚远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飞扬跋扈。 满腮青色的胡子渣,又黑又青的眼圈。 绝望的眼神、困兽的表情,憔悴的神色。 這个养尊处优、风流潇洒的大少爷,似乎几天之间,苍老了10岁,变得跟他以前认为卑贱的人没什么差别。 命运的操控,纵然高高在上,也有可能一夜之间,从高处坠落。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高尚和卑贱,只有微小的一步之差。 楚远现在明白了這个道理。但似乎晚了些。 “远儿,再忍忍。很快就能出来了。”唐柳湘眼底泪珠闪烁。 律师西服领带,目光犀利。“唐太太,恐怕没那么简单。他现在境况极其不利。人证、物证都有……” “你是説没把握?”唐柳湘柳眉微皱,脱口问。眼底,已有了薄薄的怒意。 唐归鸿用眼神阻住了她。“杨律师的意思是……” “我们要创造有利的证据。” “创造证据?” “嗯。”律师额首。“根据我的经验,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出精神不正常的证明。” 他停了停,又接道:“不过,如果被发现,就是出伪证明。罪罚会增加。所以,我想征求各位的意见。” 3人互看了一眼。 “楚远有没有把柄被握在对方手里?”杨律师又问。 楚远想起楚帆的话: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还有他挪用公款炒股的记录。 他迟疑了一下。 “那个……”唐归鸿刚説了两个字,就被打断了。 “好,就照杨律师説的做。”楚远很快説道。 這唯一的浮木,快溺死的他,怎能错过。 只是,這块浮木,究竟能否救他,他只有赌一把了。 一周后,法庭外。 唐归鸿夫妇和杨律师并肩而立。 3人都有些沮丧。 刚才在庭上,他们才一抖出证明,对方就把楚远以往的一切都展示了出来,通过对方律师的一番解説,形势立即变得极其不利。 尤其楚远挪用公款炒股的记录。 那么精明的操作,精神失常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得出来。 虽然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不过,结果可想而知…… “圈套,這本身就是个圈套。”杨律师皱眉喃喃道。 他以往打过上万的官司,从没象现在這样。 路,似乎越走越窄,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唐归鸿夫妇都没説话,因为,他们心知肚明。 从一开始,源楚帆就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张开网,等着他们。 楚远,就是撞进了网里的鱼,即使再滑溜,也只有任人宰割。 法庭外,风吹不进来。 空调开得很暖。 但是,他们还是浑身发抖。 等待着楚远的,将会是什么呢? 也许,是终身监狱。 ***** 事情却有些出人意料。 当燕律师接到源金的电话时,几乎不敢相信。 “你是説找法官,説原告希望留些情?”他忍不住再次确认。 “对。這是我家少爷的原话。”源金道,他当初听到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爷——,还是不能下狠心呢。 但是,当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时,又有谁来同情? 源金叹了口气。166阅读网 63 63 同一天的晚上。 海浪温柔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 二楼的起居室,是最好的观海的位置。 沙发很宽大,柔软而舒服。 依雪正盘腿坐在上面,勾勒着今天浮上脑海的款式。 最近,她迷上了蓝色——海一般的蓝。 這种纯粹的蓝用到衣服里面,自成一个系列,她已经画了十多个款式。 穿在年轻女孩们的身上,肯定让人眼前一亮。 楚帆正伫立在宽大的窗台边,眺望着黑夜中平静的海面,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楚远,应该要坐十几年的牢吧。 這十几年,也够他反省了。 而且,下一步的计划,才最重要。 所以,不能把敌人逼得太紧。否则,物极必反。 楚帆在心里替自己找着借口。 而故意忽略那个埋藏在這些堂皇的借口之下的,那个真正的原因。 那就是,对于同父异母的弟弟,楚帆狠不下心。 但是,多么难。 在仇恨中生活了20年,现在却让他宽恕一个敌人——一个为了财产,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 這是多么难! 因为,宽恕,远远比仇恨更难做到。 究竟宽恕。 还是不宽恕? 楚帆现在就处在這样的矛盾里。 一个温柔的声音,把他唤醒。“楚帆,你帮我看看好吗?” 依雪正望着他,美丽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含关切。 “好。”楚帆心里一暖,柔声应道。 依雪,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了吗? “你看,蓝色应该用在哪里好?”依雪坐下来,指了指面前的草稿。 她总是先把样式想出来,再考虑色彩的搭配。 楚帆在依雪身旁坐下,看了看。“這里会比较好。”他指着肩膀部位。 “效果真的很好。”依雪兴奋的道。 楚帆看着她,笑了笑。 突然,他似乎僵住了。 眼中忽然涌上了一种奇异的神色,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念头。 依雪這时身体正微微前倾,从侧面,刚好看到对开衣领里,一大片起伏如山峦、白得晶莹耀眼、引人犯罪的肌肤。 楚帆忽然记起那晚,她单薄的浴巾下,那双修长结实的腿,曼妙的曲线…… 他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视线。但眼睛完全不受控制,不仅没法移开,甚至连眨都不能眨一下。 一定是压抑得太久——对女人,对其他的事。 他也是个人,而且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所以,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已失去了控制的能力。 楚帆看着她的时候,依雪的一双秋水明眸也正好瞟了过来,嫣然一笑。 楚帆似乎已经痴了。 他忽然用力抱住了她。 “楚帆,你怎么……”依雪惊讶的话,被封在了楚帆的嘴里。 依雪想推开他,但是楚帆的手,已经抚摸上她。 那双滚烫的手掌,好像有种奇异的魔力。凡经过的地方,立刻象着了火样,烧了起来。 依雪浑身酥软,竟无力推开他,也不愿推开。 楚帆的喘息又急又重。 他喘息着,耳语般低语:“小雪,作我真正的妻子吧。” 那炙热无比的手,已迅速解开纽扣,滑入了她衣内…… 依雪忽然似乎醒了过来。 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们只是签了一个契约。 依雪极力忍住即将溢出的呻吟,趁着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抓住了那只手。 此刻,她睡衣半敞,那里迎风而立,丰满而坚挺。 楚帆看着她,眼中已爬上了红丝,脸色也极痛苦。 “楚帆,对不起……”依雪气息不稳,呼吸紊乱,吃力的开口:“现在,还不行。” 楚帆双手颤抖,似乎极力控制着什么。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是极慢的帮她扣好纽扣。 那么慢那么慢,但最终还是全部扣上了。 他那因**而混浊的黑眸,也慢慢恢复了清明,只是,又升起了些许期待。“那么,什么时候……” 楚帆等了很久,才勉强一笑,柔声道:“没关系,我会等。等到小雪愿意。” 他搂着依雪,轻抚着她的背脊。温热的手,没有了刚才的**,却温暖轻柔,令人心醉。 “对不起……”依雪靠在他宽厚的肩上,闭上眼。 不过,将来有一天,我会给你……166阅读网 64 64 快要走出门时,依雪回头。 沙发,茶几,以及其它家具,都覆盖上了防灰的白布。 “小雪,我们走吧。”身后,楚帆柔声催促。 楚帆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又有很多工作。 他们能在這住上3个多月,已算幸福。 “唔。”依雪还是没有转身。 楚帆拉住她。“我们会再回来的。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知道……”依雪再次恋恋不舍的望了眼那个海滩。 在這里,她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将会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吧。 再见了…… 即使,再也来不了。她的心,也已留在了這里。 她永远不会忘记——這天堂一样的地方。 這是第3次与楚帆乘坐飞机。 跟前两次一样,空姐照旧献殷勤。 她们甜美的笑容,在看向依雪时,照旧变成了嫉恨。 依雪不由叹了口气。 “小雪,怎么了?” 楚帆看向她时,却没有了冷漠,只有温柔。 依雪感觉一大片嫉恨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集中在了她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现在恐怕连灰都不剩。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以后在外面,我还是离你远点好。” “为什么?” “因为——”依雪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我不想被嫉妒死。” 楚帆朝四周扫了眼。 一大片目光马上慌张的躲开。 “小雪,在吃醋?”楚帆看着依雪,勾起了嘴角,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喜欢他也好,讨厌他也罢,他从不关心。 因为,别人的一切,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没這个时间和精力。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女人,让他忍不住在乎,忍不住关心。 “吃醋?才不会。我,我为什么要吃醋。”依雪极不自然的道。 楚帆唇边的弧度加深,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探了过来,找到依雪的手,紧紧握住,耳边,听到他低如耳语的声音:“放心,我的眼里,只有小雪。” “你,你……”依雪説不出话,脸上象着了火一样,连脖子耳根都在发烫。她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向着窗外。 楚帆,一向冷漠如冰的楚帆,怎么会説出這样肉麻话? 依雪第三次叹气。 其实,説实话,這不是他的错。 太出色,真的不是楚帆的错。 由于出色,让依雪没有安全感,更不是楚帆的错。 但是,为什么不能放下成见,全心全意的接受他呢? 這个问题,直到楚帆去美国出差后,剩下依雪一个人时,她还在思考着。166阅读网 65 65 美国某贵族中学。 放学的钟声刚刚敲响。 学生们立刻象被放出笼的小鸟,纷纷往外涌。 “源,今晚怎么玩?”一个穿着暴露的金发少女,紧紧挽着一个亚洲籍的黑发少女,追问道。 黑发少女大约16、7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豹子的眼睛,清澈却犀利。 黑色学生制服,黑长裤,愈发显得身材细长。 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个俊秀的少年。 “我要复习,要考试了。”黑发少女淡淡回答。 “你陪我去迪吧嘛。這种小考试,根本难不到源啊。”金发少女撒娇道。 “不行!”黑发少女干脆的拒绝。拐过弯后,她习惯性的瞟向走廊。 忽然,冷静透彻的眸子里,出现了罕见的激动。 一贯冷寂的、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此刻,正斜倚着一个硕长削瘦的身影。 “hellen,你先走吧,我还有事。”黑发少女激动的望着那名背对着她的男子,声音微微颤抖。 “源,那位帅哥又来了吗?”金发少女hellen也看向那挺拔的身影。“介绍介绍嘛。” “如果你现在走开。?”黑发少女甩开她的手,径直朝走廊尽头走了过去。 “源真是小气。這样的极品帅哥,却自己藏着。”hellen耸了耸肩,嘟着嘴走开了。 源是跆拳道高手,一点都不担心她。 “楚帆哥,你来了。”源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 “嗯。”男子应了一声,慢慢回过头。正是楚帆。 他望着眼前挺拔的少女,冷漠的目中,竟也涌上了浅浅的柔和。“楚碧,你又长高了。” “楚帆哥……”少女牢牢盯着楚帆俊美的脸,目中微微发酸。 7岁时,狠心的母亲,摆脱了她,跟一个男人走了。 她流落街头。9岁时,被楚帆收养,不觉已经过了8年。 “我叫楚帆。以后,你就叫楚碧吧。因为——我们是兄妹。”还记得当时,他淡淡的説。 那时,楚帆才20岁。 但是,清澈冷越的眼中,似已看尽人间沧桑。 那时候,楚碧就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然后,她就被送到了這所全美最好的学校。 从流落街头的小混混,到這所贵族学校,享受着最好的教育。 這无疑是从地狱到天堂。 每年,楚帆都会来看她一两次。但每次都来去匆匆。 楚帆哥,很忙。她清楚的知道這一点。 所以,她一直努力的学习,以后,她想帮他。 “你的情况,学校每周都跟我汇报。你很努力。”楚帆望着她,勾起了唇角。 不知不觉,那个用一双小豹子似的眼,警惕的瞪着他的9岁小女孩,已经长高到了他的胸部。 楚碧仰首,牢牢盯着他唇边那清浅如春风的笑意,没回过神。 楚帆哥,今天似乎很开心。 以前,从没见他笑过。 “只是——楚碧,我给你的钱,你怎么不用?宁愿自己去打工?” “楚帆哥……”源楚碧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 露珠般的淡淡香味,飘进了鼻端。他的怀抱,温暖厚实,令人安心。 “我好想你,楚帆哥……” 楚帆愣了一下,随即,抚上了她柔黑清丽的短发。“傻丫头……” 明媚的阳光,淡淡洒落在庭院里,倾泻进走廊。 帅气逼人的男子,清秀的黑衣少年,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 木兰花的玉色花瓣,在风中飘然落下,落玉成地衣…… “楚碧……”楚帆轻轻叫了一声。 偎依在他怀里的少女,抬起脸。“楚帆哥,什么事?” “想不想,见你父亲?”楚帆道。 楚碧愣了一下。“父亲?” 這是个好陌生的词汇。 “楚帆哥想我见他?”聪明敏感的少年,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很勉强,就算了。” “不!”楚碧沉声打断他的话,站直身,与楚帆面对面。“只要是楚帆哥的话。永远,都不会勉强!” 楚帆望她半晌,柔声道:“楚碧,我会让你尽量不跟他碰面。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准备。” “楚帆哥,我知道。”這个有着纤瘦四肢的少年,看起来那么柔弱。但是,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坚定。 就像寒风中的芦苇,柔弱,却坚韧。166阅读网 66 66 从“新锐”董事长退下后,唐归鸿并没完全闲着。 他自己还有一个公司,也要管理。 今天早上,刚到公司,他就收到了一封信。 看着信里面,照片上跟自己极相像的少女,唐归鸿皱起了眉。 但凡看到自己忽然多出个女儿,一般人会怎么想呢? 高兴?喜悦?还是别的? 现在,唐归鸿心里面,却只有恐惧。 深深的恐惧! 好像照片里,明眸善睐的少女,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巨兽。 他忽然记起来,那个曾经陪了自己3年的,极象源岚的女人。 当年,源岚被毒死后,唐归鸿并不是没有感受。 他也是人,也有感情。 一起生活了8年,对他温柔多情的源岚,却被他残忍的毒死。 再怎么样,心里还是有一丁点的内疚,抑或是别的什么。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极像源岚的女人时,忍不住就把她留在了身边,直到自己慢慢的忘掉源岚。 之后,他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 她也很明智,消失后,再没找过他。 這个女孩,是她生下的吗? 唐归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而且,這个女儿,偏偏让楚帆找到。 所以,在看到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儿后,唐归鸿有的只是恐惧和懊悔。 “我会让唐归鸿自己选择。”楚帆此时已经听完源金每天一次的汇报。 “选择?”源金疑惑的问。 “我的要求并不高。用”新锐“15%的股份,换取私生女的秘密。”楚帆眺望着远方,淡淡道。“如果他同意,10点前,就会给我电话。” “如果他不同意呢?”源金问。 “那么,那15%的股份,我照样拿得到。只是——”楚帆顿了顿,冷笑。“他要为此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源金沉默良久,没有説话。 当年,为了查出楚碧的下落,出动了侦探所所有的侦探。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8年前,楚帆,居然就想到了利用這枚棋子,逼唐归鸿就范。 這样的深谋远虑,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走這一步棋?”源金还是忍不住问。 楚帆看了他一眼,半晌,忽然问:“你曾经试过打破一个蛋吗?” 源金没想到他会這样问,怔住,好一会才应道:“试过。” “一个完好的鸡蛋,即使用手用力捏,也不能让蛋壳轻易碎裂。但是——”楚帆笑了笑。“一旦有了一丝裂痕……” “要弄碎它,简直易如反掌。”源金接道,目中不由也露出笑意。“我明白了。所以,少爷挑在這种时候——楚影远走,楚远入狱之后,走這一步棋。对脆弱的他们来説,打击必定很大。” 楚帆额首,目光飘向远方。“同一步棋,用在恰当的时刻,产生的功效,绝对不同。” 源金目光也望向远方,遥远的远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166阅读网 67 67 此时,唐归鸿给远在美国的楚影打电话,商讨对策。 “爹的你怎么能背叛妈咪?”楚影责怪。 “现在不是説這个的时候。楚远出事后,你妈咪情绪一直不稳定。如果知道這件事,肯定受不了。你可有好法子?” “你就不能放弃”新锐“吗?” “绝对不能。” 楚影似乎叹了口气。“现在,恐怕只有一个人,能让我们扭转局势。” “谁?” “小雪的奶奶。” 唐归鸿失笑,但还是问:“为什么?你认为,源楚帆会为了小雪的奶奶而妥协?” “不是为了小雪的奶奶,而是为了小雪。”楚影缓缓説,听不出情绪。“因为,他不会让小雪难过。” “你能确定?” “100%。”這次,听得出楚影悲哀的语气。“利用奶奶要挟小雪,让她提出离婚申请。這样,将会让源楚帆陷入困境。化被动为主动。” “這的确是个好主意。”唐归鸿不得不点头赞同。 “只是,最好不要出人命。楚远就是个极好的教训。”楚影补了一句。 ***** 不,不可能,那不可能是真的。 依雪望着手机,半天还在发呆。 他们居然那样对待奶奶? 就像对待自己那样的对待奶奶? 一想到這个,她心里就一阵刺痛。 为什么? 奶奶有什么错? 她今年已经75岁,他们怎么能那样对待奶奶? 依雪痛苦的闭上眼。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她已经经历了很多,多得足够让她变得坚强聪明。 一定会有办法。 依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説,给她一周的时间。 只要她跟楚帆离婚成功,奶奶就没事。 破坏他们的“婚姻”,一直是唐归鸿他们的目的吧。 只是,怎么能够,她怎么能够伤害楚帆? 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楚帆呢? 楚帆知道后会怎么做? 会为了奶奶,而离婚吗? 不,不能让他那样做。 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但是,怎么才能够救出奶奶? 直到吃晚饭时,依雪还是毫无头绪。 “小雪,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楚帆习惯性的往她碗里夹了些菜。 一旁的源金也忍不住瞅了她一眼。 “没,没什么。”依雪埋头吃饭。 楚帆看着她,目中忽然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那个,小雪,你的碗里没饭。” “啊?”依雪涣散的目光,调焦到碗里。 一颗饭都没,而她还在无意识的做着扒饭的动作。 依雪放下碗,“噌”的站了起来。“我,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説完,她就跑出了餐厅。 楚帆坐在那里,半天,望了源金一眼。“你看到小雪盛饭了吗?” “没有。”源金摇了摇头。 楚帆望向餐厅的玻璃门,目中若有所思。“去查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源金应了一声。 当天深夜,就查出来了。 “从保姆那里得知,少奶奶的祖母出事了。” 楚帆沉默,过了好久,才慢慢説:“唐归鸿想用這一招逼迫小雪吗?” 想起那张苍白失色的脸,他心里丝丝痛楚。 小雪,不想让他为难吗。 “這次,是”黑瞳“所为。”源金接道。 “”黑瞳“吗?”楚帆沉吟。“打听一下,唐归鸿付了多少钱。不管给了多少,我们都给4倍。对了,”黑瞳“是不是属”红方“?” “是的。” “那就更好办了。” ***** 第二天,楚帆一大早就找到了江风。 “你要我帮忙?”江风挑眉,斜了楚帆一眼。 “是。”楚帆道。 “那给什么好处?”江风邪邪一笑。 “你想要什么好处?” “3年后,让小雪离开。” “别的都可以答应,就這点不能。” “为什么?” “因为,离不离开,由小雪自己决定。至于离开后,她会不会爱上你,也是她自己决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你……”江风一时气结,忽然笑道:“好。那么,我就无能为力了。” 楚帆看了他半晌,不再説话,转身。 “站住。”身后,江风叫道。 楚帆微笑,转身。 “説吧,什么事?不过,你要记着,你欠我一个情。” “是,江少。”楚帆好声好气的道。166阅读网 68 68 同一时候,依雪一起床,收拾一下,正要出门。 在门边,却撞上了源金。 “少奶奶這是要去哪里?”源金略微躬身。 “我,我想出去一下。”依雪象做贼被当场抓住,嗫嚅道。 “有什么事,我可以为您效劳吗?”源金看着她,问。 “我,我……” “如果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少奶奶最好还是留在家里。”源金语气极淡,但却含了一丝命令。 依雪怔怔看着他。 她也知道,现在出去,很危险。但是,奶奶…… “少爷一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不管怎样,少奶奶还是等少爷回来再説。” 依雪只好转身,走了回去。 楚帆回到别墅时,飞霞满天,象燃烧在天边的火焰。 花园里,往常這个时候,都会看到那个整理花丛的身影。但今天却空无一人。 玫瑰花的枝叶,浓浓的绿,浓到化不开。 在依雪的精心打理下,它们比以前愈发蓬勃浓密。 但是,相比之下,打理它们的人,此刻却显得无精打采。 在露台,楚帆看到缩在座椅里的依雪时,眼底不由浮上一抹笑意。 依雪手抱着膝盖,缩在夕阳照不到的隐影里。她的脸上,似乎也覆上了一层阴云。 楚帆看了她半晌,走过去。 “你回来了。”依雪的眼神,似乎在看着楚帆,也似乎在看着遥远的地方。 “嗯。”楚帆俯身,摸上她柔顺的发丝。“小雪,你怎么了?” 一对上那漆黑双眸中深深的关切,依雪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小溪般流下了脸颊。 “楚帆……”她一把扑进楚帆的怀里。 淡淡的露珠般的味道,温暖的怀抱…… 依雪的泪,流得越发汹涌,泪水打湿了楚帆的西服。 楚帆轻抚着她单薄柔弱的背脊。“小雪,别难过了。我又怎么舍得你难过?” “奶奶……”依雪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奶奶怎么了?”楚帆似乎不经意的问。 “她被他们抓住了。他们要我跟你离婚,才会放了奶奶……”一説完,依雪似乎卸下了一个重担,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楚帆沉默,眼神越发的温柔,过了很久,才开口。 “那么——”楚帆吸了口气。“小雪为什么不离婚呢?虽然我们签了契约,但是,奶奶才最重要,不是吗?” 依雪痛苦的摇头。“不。我不会离婚。” “为什么?”楚帆眼睛发亮,眼底似乎有两团火苗在燃烧。 “因为,我不想让楚帆难过啊……”依雪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他。 楚帆静静看她半晌,忽然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小雪……”他把头埋在她芬芳的发间。“没关系,小雪。我源楚帆保证,奶奶绝对不会有事。” 依雪一愣。 楚帆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事实上,我已经让她呆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伤害不到她。” “你,你説的,都是真的?”依雪挣脱楚帆的怀抱,惊喜的问。 “嗯。有我在,没事了。”楚帆柔声説。“明天,我就带你去看她。” “太好了,楚帆。奶奶没事。”依雪望着楚帆,笑了,眼底,还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 她忽然反手抱住了楚帆。“谢谢你楚帆。” 楚帆浑身一僵,随即嘴角也扬起了一个温暖优雅的弧度。 继上次受伤后,這是第二次,小雪主动抱他。 “傻瓜……”楚帆温热的手,轻抚上她的发丝。“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依雪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楚帆的怀抱,令人安心。 在這样的怀抱里,即使天塌下来,她也不再害怕。 夕阳的余晖,淡淡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甜蜜的脸上。 玫瑰花枝在风中伸展着柔细的腰肢,舞动着生命的欢乐和喜悦。 這痛苦后的甜蜜,落泪后的笑脸,才最让人珍惜和留恋,不是吗?166阅读网 69 69 城堡,诺大的草坪,还笼罩在迷蒙的晨雾中。 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中晶莹剔亮。 那是——只在黑夜中闪耀的精灵,太脆弱,太娇气,禁不住朝阳的爱抚。眨眼间,化为了蒸腾的水汽,消失于无形。 這岂不象人类善变的情绪? 唐柳湘望着站在面前的楚碧。 刚才的嘲讽不屑,在见到這个少女时,变为了惊疑,随而转为愤怒。 以前,跟其他贵妇在一起,常听到“某某老公跟某某明星……”之类的话。 她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装作不在意,其实是全神贯注的凝听着。 一面作出同情的面孔。 其实,心里面却是幸灾乐祸,庆幸自己的老公没有类似的绯闻。 对于丈夫的不忠,她也不是没怀疑过。 只是,女人,总有自欺欺人的天赋,那也是为了避免受伤害,保护自己的办法吧。 但是,眼前這个一袭黑衣,目光清冷的少女。眉目间的清爽俊秀,俨然就是唐归鸿的翻版。 没见到时,尚且可以自欺欺人。现在,活生生的不忠的证据,就站在眼前。 她再也不能——无视。 虽然打死她都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是的,是他的私生女。 他跟另一个女人,生下的女儿。 這个血淋淋的事实,打击着她本就脆弱的心脏。 “你多大?”唐柳湘问,声音的颤抖泄露了她的内心。虽然她极力维持平静高贵的神态。 “17。”源楚碧冷冷道,目中除了一丝嘲讽,没有别的感情。 17年前吗? 唔,他们才结婚3年。 那时,唐归鸿就背叛了她吗? 怒极了,她反而平静了。“你,一直在這个城市?” “不。在美国。”少女牵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敏锐如她,怎会看不透眼前這个女人的悲哀。 一旦发现了悲惨的事实,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往更悲惨的方面去想。 唐柳湘现在也是如此。 凭一个女人之力,要送女儿到美国读书。不可能! 那么,一定是唐归鸿出的钱。 這个想法,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当初,源岚的事情,她也略有所知。 为了拿到“新锐”的股份,唐归鸿不惜毒死了源岚。 這样的男人,让也是妻子的她更觉心寒。 原以为,唐归鸿是真的爱她。决不会对她做出這样的事情。 所以,当时,即使无名无分,为他生下两个孩子,她也毫无怨言。 而唐归鸿也实现了他的诺言,跟她结婚。 但是,现在知道,他居然在外面还有人。 這个事实,让她如坐针毡。 已届50的唐柳湘,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前段时间,两个儿子相续离开了她身边。 现在,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她的婚姻,她的丈夫。166阅读网 70 70 太阳升高了又西落,天色明了又暗。 自从楚碧走后,唐柳湘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她的内心却激涌澎湃,不亚于千尺瀑布溅落。 任何人,包括男人,在毫无征兆下,忽然得知,自己的伴侣背叛了自己,那种痛苦和愤怒的心情,会象毒蛇一样蚕食着他们的心。 唐柳湘现在,愤怒也愤怒了,悲痛也悲痛了,心里已经麻木。剩下的就是报复。 是的,对他背叛的报复。 爱与恨,只有丁点的距离吧,就像生和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发现,天色渐渐昏黄。屋里比外面还要灰暗。 佣人要来点灯,被她阻止了。 “今晚怎么不去遛狗了?”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却陌生人还陌生,曾经的那个人,已经一去不回。 唐归鸿在看到她苍白的脸,憔悴的神色,陌生的眼神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今天,你的私生女来找你了。”唐柳湘的声音,説不出是悲伤,愤怒。但听起来却那么的悲哀和痛苦。 唐归鸿沉默半晌,正要解释:“我……” “你什么都不用説了。”唐柳湘少有的一脸坚决的表情。“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唐归鸿一怔。 选择,又是选择。 “卖掉”新锐“的股份,还是离婚?” “为什么是”新锐“的股份?”唐归鸿苦笑,问。 “因为,我最了解你。为了股份,你可以做出任何事。”唐柳湘跟他説话的语气、神态,也是那么的陌生。 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关怀殷切,现在,都成了可笑的回忆。 真可笑,不是吗。自己那么的关怀、爱惜他,比对自己都要爱惜。 而他呢? 他珍惜过吗? 不。 他从来没有珍惜过。 那么,自己又何苦? 现在,同床共枕20年,一夕之间,竟成陌路。 真的是——至亲至疏夫妻。 “你明明知道,”新锐“简直比我的命还重要,为什么还要逼我?”唐归鸿痛苦的看着她。 “那么,离婚吧。”唐柳湘説出這句话时,还是面无表情。“我会让律师找你的律师。” 她没有再説话,起身就往外走。 唐归鸿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拿着包。 “等一下。” 唐柳湘停住,转身。 “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唐归鸿没想到,一向优柔寡断的妻子,也会這么果断。 因为,他想象不到,被背叛的人,会抱着怎样的心情。 他太自私了,一向,只考虑自己。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离婚时,我会要求带走一半的股份。”唐柳湘最后看了丈夫一眼。“再见。” 转身走出去时,她没有再回头。 以后,真的,就是陌路了吧。 唐归鸿這次没有再叫住她。 一半的股份吗? 果然,有时,最亲的人,就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因为,最了解自己。 第一次,唐归鸿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力。166阅读网 71 71 唐柳湘坐在豪华酒店一楼的休息间里,闲闲的喝着咖啡。只是,憔悴的神色和眼底的黑眼圈,泄露了她并不悠闲甚至苍凉的心境。 从這里,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客人,匆忙而过。 更显得她的寂寥,无趣。 這时,她看见了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人。 楚帆,还有源金。 她想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 而且,這次楚帆似乎就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楚帆一进来,就直接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源金还是保持着在家里的习惯,站在他身边。 唐柳湘皱了皱眉。 “你好,柳小姐。”楚帆故意加重了后面的称呼。 唐柳湘还没説话,他已经接着説:“我想,你必定已经知道我此次的来意。” 唐柳湘只好点头。又摇头。“我不会把那15%的股份卖给你。”她看着楚帆,目中充满了恨意。 “即使我出的是双倍的价钱?” “无论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卖。” “但是,這些股份,握在你手上,只会徒增烦恼,令你伤心而已。如果卖掉,你可以去国外任何地方,走得远远的。再也没有任何的牵挂。” 唐柳湘没有説话,但是,她的目中已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向往。 也许他説得对。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从头开始。 生活,毕竟还是美好的。 “而且,我给你的钱,已可令你舒舒服服的过完這一生。”楚帆看着她,不漏掉她目中的任何变化,接着説道。 “我知道,你想説服我把股份卖给你。所以,无论你説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楚帆沉默,半晌。“你应该知道,把股份卖给我,才最令唐归鸿伤心,不是吗?” “你走吧。”唐柳湘冷冷的説。 楚帆叹了口气,站起来。“那么再见了夫人。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远儿的事,谢谢你手下留情。”身后,唐柳湘低低説了一句。 楚帆顿了一下,没有停留,走了出去。 身侧的源金,看见他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少爷好像很开心,为什么?她并没答应卖给我们啊。” “我来之前就知道了。”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来?” “源金,在我之前,jack已经跟她联系过了。如果我料想得不错,她现在恐怕已经给jack打电话了。” 源金似乎更不懂了。 “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楚帆淡淡一笑。“她对我越警惕,对jack就越放松。因为,她绝对想不到,jack就代表我。” 他们还在回家的车上,jack的电话就过来了。 接完电话,楚帆只説了两个字母。“ok。”他説。 源金无话可説。 少爷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的真是炉火纯青。166阅读网 72 72 依雪正在给楚帆冲咖啡。 餐桌上,放着一瓶香水百合。 淡淡的令人放松的香味,随着夜风,若有若无的飘进鼻端。 這是楚帆送的。最近,他经常送花给她。 依雪凑上去,深深吸了口香气,唇边,勾起一丝甜蜜的弧度。 楚帆…… 依雪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脚下也很轻柔。 她端着咖啡,上楼。 已秋末,冬初。 寒气深重。 窗外的植物,在夜色中如灰色的影子,随风摇曳。 时间过得真快。 还剩不到一周,他们结婚就3年了。 “少爷,你説要让契约消失?”书房里,源金惊讶的声音,让依雪顿住。“少爷对少奶奶的感情,我也知道。但是,请少爷三思。” “哦?为什么?”楚帆淡淡的问。 “那意味着少奶奶可以平分你一半的财产。那不是小数目,是几百亿啊。以后,还会不断的增加。你不能再重蹈唐归鸿的覆辙了。” 书房里一阵安静。 但是,依雪的心,却象行驶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飘摇不定。 几百亿?! 她无意识的站在那里,不知身处何处。 她没听错。 不是几百万,而是几百亿! 天哪! 天哪! 良久,只听见源金又説:“而且,感情,是這世上最容易变的东西。聪明如少爷,难道不知道吗?” 书房里很安静。 静得有些可怕。 楚帆在想什么呢? 他也认同源金的想法吗? 依雪的心忽然跳得很剧烈。 説点什么吧,楚帆,説你不会…… “源金,你説的,都很有道理。” 依雪浑身发软,几乎站不稳。 是啊,跟那几百亿财产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依雪无意识的倒退,倒退…… 幸亏,双手依旧稳稳的端着托盘,既没有晃动,也没有掉落。 退到了楼梯口,她转身,慢慢的走下楼。 书房里又静谧了片刻。 才听到楚帆问:“但是,源金,你希望我以后离婚吗?” “不。”源金摇头。“我希望少爷幸福。” “我也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一个女人,一个能够陪伴我源楚帆一生的女人,做一个好丈夫,经营一个温暖的家。”楚帆的声音极柔和,目中也露出了温暖。“而小雪,就是我选定的,這世上唯一合适的女人,除了她,没有别的人。” 源金从没想过,楚帆会跟他讨论隐秘的感情。 這在楚帆,是少有的事,因为,他的情绪极少外露。 所以,源金只有听,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做财产证明,小雪随时可分走我一半的财产。這个,既是对我的束缚,也是我给予小雪的承诺和权力。”他顿了顿,看向源金。“這样,对小雪才最公平,不是吗,源金?” 源金目瞪口呆望着少爷。 原来,少爷竟考虑得這么周细,为自己,为少奶奶。 他还凭什么阻挡呢? 因为,即便是对当年的小姐,他也没有付出过這样无私的爱。166阅读网 73 73 楚帆的话,依雪如果听到,现在恐怕又是另一种心境。 但是,她没有听到。 所以,她现在除了震撼,就是深深的悲哀。 刚才,还觉得世界多么的美好。 那束百合,刚才在她眼里,是幸福的源泉。现在,却变成了无声的嘲讽。 童话里,王子和公主,会幸福的在一起。 但是,那毕竟是童话。 现实就是现实,不是童话。 现实中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感情,并不能解决一切。 即使楚帆是王子,她栗依雪也不是公主。依雪自哂的想。 几百亿,依雪宁愿楚帆一无所有。這样,他们才相配。 是的,她本就是个一无所有、勉强能养活自己的普通小女人而已。 他们的差别,是那么的大啊。 渺小如她,凭什么,拥有這样的幸福? 楚帆……光是想着這个名字,她的心,就已碎成了一片片。 忧愁的轻雾,笼罩着花园。 霜,已悄悄下降,打湿了紫藤花径,也沾湿了玫瑰花叶。 這逼人的寒湿,却抵不上依雪心底寒冷的万分之一。 玫瑰花海,不懂人们的悲苦,依旧在风中伸展着茂盛的枝叶。 依雪静静站在玫瑰花海中,就像婴儿,企图从母亲的怀抱中藉求温暖。 但是,這冰冷的植物,此刻不但不能令她温暖,反而让她本已碎成片的心,滴出更多的血。 从這里,清清楚楚看得到书房透出的亮光,楚帆挺拔的身影,就在灯下,就在那光亮里。 那么近,近的能看得到他俊逸脸上的神情;却又那么的远,远得仿佛只剩一团飘渺的影子。 楚帆现在,一定很为难吧。夹在几百亿的财产和自己之间。 那么,自己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还不明事理的让他为难呢? 是的,离开吧…… 一想到离开,她的心,就没法呼吸。 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夜霜,已经打湿了脸颊。 楚帆…… 我也很想——和你在海边漫步,在灯下吃饭;每年陪你过生;碰到困难,就躲进你的怀里…… 這样,我将会很快乐。也许,是這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候。 但是,你呢? 你会快乐吗? 楚帆…… 就当我做了一场梦吧,一场童话般的梦。 不是我不爱你。 而是,——我太爱你,舍不得让你有一丁点的为难…… 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先离开。 這样,或许会好受些。 今后,或许会不再留恋。 留恋你,留恋——這里的一切…… 楚帆…… 请原谅我的最后一次任性吧。 在這凄冷的初冬夜晚,依雪徘徊在那一大片玫瑰花海里,任凭薄雾,将衣衫浸湿…… ############### 作者有话説~ 大过年的,本来不想发悲凉的一篇。 但是,怎么办呢?不发又不行……呵呵。 大家新年好!166阅读网 74 74 由于慢慢上手家族的赌业,江风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 今天一来,就看见依雪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他吓了一跳。“小雪,你生病了?” “没。”依雪抚摸脸颊,勉强笑了笑。昨晚一夜未眠,一定很憔悴吧。 “小雪,要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 江风又打量了她一会,忽然问:“你们的契约,就快到期了。你怎么打算?” 江风望着她,目中升起了一丝期待。 依雪的神情,那么落寞,比烟花还落寞。她的声音,也很落寞。“我,会离开。” “真的?”江风却欣喜若狂,他欣喜若狂的抓起依雪的手。“那么,小雪,嫁给我吧。” 依雪一下还没明白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嫁给我吧。嗯?”江风轻抚着她的发,又重复了一遍。“三年来,我一直守在你身边,等着你,快等不及了。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 依雪浑身一震,垂下眼帘,过了很久,她才説:“江风,你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好男人。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哥哥——?!”江风似乎听到了什么在结冰的声音。 “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哥哥。”依雪抬眼看着他,眼中,是悲伤同情。 江风笑了,带着苦涩。“小雪,为什么不能看成别的呢?比如説——男朋友?” 依雪轻轻抽回手,背转身。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幽怨,那么悲伤。“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它已经不属于我了。” 江风浑身一震。“小雪……” 依雪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异常悲伤的声音説:“江风,忘了我吧。你会发现,很多女人,都比我好的多。” “可是,能让我真心付出的女人,只有小雪一个啊。”江风的声音,就象风中的雨丝,颤抖得让人心痛。 “感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果可以,我宁愿遗忘。把這一切都忘掉。”依雪眼角已有泪珠在闪烁。 “那么,既然选择了离开,为什么不能忘掉?”江风忽然柔声説。“让我来帮你吧。即使,你忘不了,我也不在乎。” “对不起。江风,真的——很对不起。我做不到……”泪珠,终于滴落。 江风望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 “小雪,我又怎么忍心逼你?只要你快乐,就好。”他説得那样慢,慢得几乎听不出情绪,但却夹杂着难以言述的绝望。 只要你快乐,就好。 這么普通的、发自内心的一句话,为什么説出来,心会這么痛? 江风只觉得天地在一瞬间似乎已经崩塌。166阅读网 75 75 這是最后一晚。 她跟楚帆相处的最后一晚。 依雪望着坐在不远处的楚帆,眼底一抹深深的伤痛。 起居室里很安静,他们各做各的事。 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這种不説话,但彼此能感觉到对方存在的相处。 “小雪,怎么了?”楚帆似乎察觉到长久注视在身上的那道视线,抬起眼。 “没。”依雪连忙垂下眼帘。 楚帆一向能看穿她的任何心思。所以,這几天,她都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悲伤。 楚帆看她半晌,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小雪,你這几天似乎心情不好。为什么?”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到了依雪的脸上。 依雪极力控制着扑到他怀里的冲动。“没有。”她抖着唇,好容易吐出這两个字。 “真的没有?”温柔磁性的嗓音,越发的近了。 依雪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楚帆抱在了腿上。 熟悉的露珠般的味道,笼罩住了她。 她浑身一僵,没有挣扎。 楚帆慢慢抚着她的发丝,叹了口气。“小雪,过了今晚,就是三年了。我们就可以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是吗? 真的可以吗? 依雪目中的痛楚,愈发明显。 楚帆的唇,就在她脸旁。 只要她略微侧一下头,她的唇,就会碰上他的。 依雪闭上眼,装作不经意的侧头…… 两唇相交,两人都不由颤栗了一下,僵在了那里。 过了几秒,楚帆温热的手,托住了依雪的头。 他的唇用力压着她的,舌头也探进了她的口中,热烈的吸吮起来,带着热切的探索…… 依雪浑身发软,双手不由抓紧了他。 她的脸已因害羞而发红,但是,她的舌,却不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跟楚帆的缠在了一起。 楚帆呼吸一滞,变得粗重起来。 “小雪……”他喘息着低语,清澈的眸子里,忽然涌上了强烈的**。 他痛苦的看着依雪,痛苦的把她拉离自己,捏着她手臂的手,那么用力,用力到甚至微微发抖。 “楚帆……”依雪的声音,低低响起,轻柔、甜美。 接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温暖、光滑、柔细。 楚帆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小雪……?!” 依雪低垂着眼帘,脸上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满脸潮红。 那只手慢慢牵引着他,那样慢,慢得几乎感觉不到动作。 楚帆终于触到了她柔软温热甜蜜的胸膛。 隔着衣服,那里柔软轻飘如棉花团,只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剧烈跳动着。 楚帆呼吸一下子停顿,心也狂跳得好像才跑完了1500米。 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停滞了一下。 依雪的声音,低如呢喃,却有着令人**的颤抖。“楚帆,不想……” 楚帆没有説话,他忽然横抱起她,走进了卧室。 不久,让人脸红耳赤的呻吟和其他声音,从房里传出来,一声比一声大。 浓浓的春意,弥散到各个角落,浓到化不开……166阅读网 76 76 晨曦,穿透薄纱,照在了床上的女人身上。 被褥凌乱,黑压压的云发,披散在枕上。 女人纤长的睫毛,覆在莹白如玉的脸上,鼻息沉沉。睡得很是香甜。 楚帆俯身,温柔的凝视着她,目中充满了爱怜。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 那里,有青色的吻痕、淤痕。 楚帆的手,慢慢伸了出去,就在快抚上那些青痕时,顿住,又收了回来。 昨晚,他有些失控。 连着要了几次。 半夜,抱着柔美光滑的娇躯,他忍不住又…… 小雪,一定累坏了吧。 不过,真好。 小雪——终于真正属于他了。 楚帆唇边,扬起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梦中的女人翻了个身,白如莲藕的脚,伸出了被外。 赤白,纤长,柔美。 楚帆看着那只白嫩柔细的脚,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依雪呻吟求饶的颤抖的声音,滑如暖玉的肌肤,纤长柔美的双腿,和腿的奇异动作,还有那不经意的**的呻吟…… 他忽然又有了那股冲动。 轻轻叹了口气,他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 女人,不是没有过。 昨晚,他却象第一次冲动的少年,完全沉没在前所未有的欢乐的爱欲里。 小雪,他最爱的女人呵。 楚帆低身,在那光洁的额上亲了一下,“我爱你,小雪……”在自己尚能控制之前,走了出去。 “少爷,唐归鸿今天会离开”城堡“。在接手城堡之前,老爷留下的古董,请你亲自过目。”源金已在餐厅里等了很久。 以往這个时候,楚帆早就听完了他每天一次的汇报。 但是,今天他却起得很晚。 “嗯。”楚帆在餐桌前坐下,瞥了眼端上早餐的杨妈。“少奶奶可能要睡晚一些,不要吵醒她。” 杨妈低低应了声。 源金看向楚帆,目中掠过一抹诧色,但没有开口。 少爷应该也知道吧。即使他不説,杨妈也绝对不会吵醒少奶奶的。 他真的,太关心少奶奶了。 源金眼睛里忽然有了一丝笑意。 一直以来,少爷都象神一样,冷漠得没有感情,孤独得象一口千年古井。 但是,今天,源金却清楚的察觉—— 少爷,也有被看出弱点的时候,也有象常人的时候。 %%%%%%%%%%% 桂之韵有话説~ 对不起啦,亲们,以后隔天更新一次。 所以,后天会再更新。 放心,快要到结局了。呵呵……166阅读网 77 77 唐归鸿从恶梦中惊醒。 窗帘遮光效果太好,晨曦照不进来。 屋里还是有些灰黑,只有窗帘附近一片蒙蒙的白。 但是,根据经验,唐归鸿下意识的知道,现在天色已亮。 “柳湘……”他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的声音响过后,房里愈发安静。 过了很久,唐归鸿才清醒过来。 他记起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 外面,阳光一缕缕穿过树稍,不知名的小鸟,正欢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虽艳却柔的秋日阳光,照不进這里。 所以,這里只有黑暗,和潜伏在黑暗中的可怕的寂寞和凄凉。 凄凉,在這个秋末冬初的明媚的早上,唐归鸿第一次体验到了生命的凄凉。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這种众叛亲离的境界。 楚帆就不必説了。 自他8岁起,他们一直是敌人。因为,楚帆所继承的庞大的遗产,横亘在他们之间。 既然是敌人,他从没把他当成儿子过。 对于敌人,唐归鸿绝对不会手软。就像对前妻源岚。 但是,這个儿子,却是那么的聪明,聪明得连他都佩服。他成长得如此快,连他都不敢相信。 一次次的逃过了他的劫持、伤害。 可是,楚帆可知道,每一次对付他时,唐归鸿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痛楚? 那种就象自己割自己的肉,撕心裂肺的痛! 這些痛楚,就像身体里的疮,已经发脓发烂,但是却只能让他烂在里面,不能揭开。 因为,一旦揭开,就会令他崩溃。 痛楚,已令人不堪忍受。 更何况无法面对、不能想起的痛楚?! 楚影和楚远,一个远走他乡,另一个锒铛入狱。 现在,一起走了20年的妻子,也跟他离了婚。 为什么会到這一步?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今天這一步。 对于他来説,生命中,只有一样东西,值得他为此付出所有。那就是“新锐”的股份。 其他的东西,他不屑也不会多考虑。 但是,现在,在失去之后,他才如此深刻的体会到,那些曾经认为不屑的东西——亲情,家庭,妻子,儿女,是那么的重要,不可或缺。 或许,他真的老了。 老人岂非比年轻人更敏锐的体会到生命的凄凉和孤寂? 如果时间倒流,他是否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新锐”? 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 因为,时间永远不会倒流。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