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勇士》 第1章 《异乡的勇士》 作者:忘情者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第一节越狱 我静静地躺在牢房最里面的角落里,望著铁栅栏外石墙上挂著的灯笼发呆。因为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为什麽自己会被关在这里。以前发生的一切好象就出现在昨天,历历在目。 “喂,你还在想什麽?”旁边的牢友又开始发牢骚,“你的饭再不吃就没得吃了。”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吃就吃,别他妈的罗嗦。”“哎,你老消消火,千丌别别生气,嘻嘻。。”坐在我旁边的牢友马上伸出手来,用他那一双干枯瘦弱的手掌将放在我面前的土碗一把抓起,飞快地揣到了自己的怀里,生怕我会反悔. 这个人便是和我同室的牢友,叫张德海,长得尖嘴猴筛,一副奸相。每当我看见他的那一张瘦脸,我的心里就会十分的不舒服。所以我不大理会他。现在看著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饿死鬼投胎来的。只听得他一边吃一边说道:“大个子,你就别想那麽多了,反正都进来了,你还想什厶?你的手里要是没有大把的银子是出不去的.所以你现在最要仅的是活一天算一天。”我躺在草铺上没有吭声.不过想想张德海的话也有些道理,进来都快有半年了,上面也不见个说法,看样子是没有希望了。可是,让我就这样在牢里呆一辈子,我怎麽想也不会甘心。 刚转过念头,却又不由得恨起了自己。空有一身武艺,竟被那新都侯王莽以皇后懿旨的名义给骗倒,结果束手被擒。才弄至现在这个地步,想起来就觉得十分的窝囊。 过了一会儿,我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镣铐声响。一转头便瞧见了张德海正借著栅栏门外昏暗的灯光在牢壁上刻著记号。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刻画的是什厶记号,所以心里明白自己在这间囚室里面又渡过了一天的时光。这时候我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同室的难友是怎样进来的,于是我清了清干得冒烟的喉管,冲他掳了掳嘴。 “喂,你是怎麽进来的?”我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我就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侠盗瘦猴子,是窃富济贫的大侠客。“张德海伸手在嘴巴上一抹,然后便开始自报家门,就连原本黯然无光的脸上也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那模样仿佛他就是大汉朝的老百姓所敬仰的大善人一般高贵。看著他那一副颇显滑稽的样子我便觉得好笑。在停了一会儿后,张德海又咬牙切齿的骂道:”要不是大胖子坏事,我那里会被关进来。“末了,张德海又望著我问道:”你呢?吃了人命官司?”我一楞,“你说什麽?我吃了人命官司?”“是啊,看你长的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像你这样的人除了因为杀人吃了人命官司以外,还能有什厶事情能让你到这里来?”我听了,呆了一呆,顿时想起了自己在边关跃马横刀,喋血沙场的情形,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真的很象屠夫麽?虽然我也杀人,但也是奉命杀人,是保家卫国啊。你懂麽?”“你说什麽?”张德海张大了嘴,看著我不能相信,“你是奉命杀人,那麽你是朝廷的人罗。那你怎麽会被关在这里?”“我还想问你呢。”我没好气的说。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躺在草铺上边各自想著心事。 就在这时候,牢房走道的尽头的铁门开了,带进来一股冷风。随後便有四个狱卒走了进来。一时间,十数间牢房里的犯人全都起来了,纷纷望著这四个狱卒。“又要提人了。”张德海看了我一眼道。“提人?是要过堂麽?”“过堂是不会来这麽多人的,看样子是要执行死刑了。”我将信将疑地对张德海说道:“要行刑?在这个时候?”“怎麽不是。就是不知道谁要倒霉了。”张德海撇了撇嘴,道。 四个狱卒穿越了数间牢房,一直走到我和张德海的牢门外站定。带头的一个胖子望了望我们两个,问道:“谁是赵建锋?”我心里一,因为我看清了这四个人的身型、架势,都具有一种迫人的气势。心里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四个人决不是一般的狱卒。特别是领头对我说话的这个胖子,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内气充足,声音镇耳,分明是个内家好手。不禁对张德海的话又多相信了几分。 我看了一眼张德海,回过头来答道:“我就是。”这个家夥瞪著两只鱼目眼睛死盯著我看,半晌才嘿嘿地笑了两声,道:“你就是赵建锋,很好,很好。”他又回头望了望另外的三个人,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今天过堂,长上要亲自审问你。把手伸出来。”“干什麽?”“给你上铐,快点。”我的脚上已经有了脚镣,所以在一般情况下过堂是不会再上手铐的,至少前两次就没有。这下子我再笨也明白是怎厶一回事了。“上次过堂并没有上手铐,这是怎麽回事?”我故意拖延时间,好趁机凝聚全身的功力。“少费话,快点。”我慢慢的伸出双手,当先的两个人马上上前用手铐将我的双手铐上,然後再打开牢门,四个人鱼贯而入。接著就将我的双臂卡牢,同时用刀抵住我的後颈,这才松铐,将我的双手抽出栅栏,重新铐上,四人这才收刀入鞘向四周退开。 “赵建锋,你的案子已经结了,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见了阎王,你可别乱告状,嘿嘿嘿嘿!”“我赵建锋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要杀我,也得有廷尉大人的出榜批文,在午时三刻名正典刑。晚上杀人,不是草菅人命麽?”“反正你早晚都要死,又何必在乎白天晚上,廷尉大人的出榜批文?走吧。”说罢,当中的两个狱卒架起我就要往外走。 听到这儿,我的心头顿时怒火冲天,知道自己不能再忍让了,再忍让就会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既然退不能避祸,那就只有拼了。而且能不能成功就是这个时候,等到出了牢门就没有办法了。我打定了主意,就在那两个家夥刚要抓住我的肩膀的一刹那,我大吼一声,身型下措,双肩一沉,同时用凝聚在双臂上的内劲将手铐的铁链挣断,紧跟著蹲身措步反手一挥,击中了这两人的肋部,也击碎了他们的肋骨。没等这两人倒下,我飞快地用脚后根在地面上一撑,直接俯背躬身向後窜出,一招“拨云见日”反向使出,在另外两人在拔刀之前将他们击倒。 那为首的胖子毕竟比其他三人要高明得多,倒下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竟然趁我立定身形、回神换气的工夫,突地从地上窜起扑向牢门。我大失色,连忙纵身就追。那胖子似乎知道自己逃不过我的追击,在窜出铁栅栏的时候一转身关上了劳门,同时张嘴便待叫喊。胖子的这一张嘴开叫,当真将我出了一身冷汗。在这紧急关头,我将手里的铐链迅疾挥出,铁链穿过铁栅栏之间的空隙,立即将胖子的咽喉打得粉碎。而胖子的那一声呼喊声也随之被铁链打回到了他的肚子里去。 虽然我袭击成功,不过这四个“狱卒”并非等闲之辈,而且为了防止那为首的胖子发出信号,因此我尽了全力。事过之后禁不住一阵虚脱。我知道这是因为牢里的恶劣环境所造成的体力不支的原故,对此也不是十分的在意。倒是一边的张德海张著一张嘴,两只小眼睛瞪得圆圆的,浑身发抖的望著我。而我则一边从“狱卒”的身上取出钥匙打开手铐、脚镣,一边对他说道:“愣在那里做甚?还不快点把身上的囚衣换下。”在我的催促下,张德海这才回过神来,也开始在匆忙之中更换起了囚衣。 虽然我对牢房外的情况并不清楚,却也知道一个人绝对走不出去,必须要两个人以上才有机会脱身。否则,我才不会带上一个废物,以免影响行动... 我们两个在其他的囚犯注视下,穿过走道,走到铁门前。我回头对张德海说:“到了外面,你什麽话都别说,一切有我,知不知道。”“知道,知道。”张德海使劲地点了点头,一副你老大,我小弟的摸样。 而其他的囚犯则是因为我刚才说了要救他们出去的话,所以没有喧哗,都在等我搞定外面以後,再来救他们。我看在眼里,在心里叹了口气:救你们,我可救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想罢,我定了定神,然后伸手拉开了铁门,一步跨了出去┅ 第二节亡命 天空的太阳就象火球一样,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热浪。在这茫茫一片的沙漠里,找不到任何有生命的痕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我看着眼前的沙漠,看着这没有生息的地方,是如此的陌生,根本就不是以前我所熟悉的中原。完完全全的是另一个世界。对于眼前的一切,我心里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我看了看身边的阿迪达克,这个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怪物正在喝水。他那满头的金发,好象铺满了黄金似的炫耀自己有钱(我不知道他的头发为什么是金色的)。眼睛却是蓝色的,好象宝石一样。身材不高,却是浑身上下长满了毛,象个猴子。他在我眼里本身就是一个怪物,和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这都不算什么。他让我感到最恐怖的就是,他竟然会说我们中原的话,虽然听上去有点坳口,可依然让我毛骨悚然。 阿迪达克喝完水,把水袋递给我说:“你知道吗,飞人(他不知道我们中原的轻身功夫,只知道我会飞,所以他给我取了这样的一个外号),要是你到了我们那里,你知道我的亲朋好友会把你看成什么吗?”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很是讨厌。不过,他所提到的问题我是不去想的,也不敢去想。现在的我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打算,过一天算一天。 第2章 但是,每每夜晚宿营的时候,我却时时想起张德海。这个没有武功,却救了我的人。每当我想起本来我讨厌的张德海却救了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十分的愧疚。 那天晚上,当我抬脚跨出铁门的时候,发现整个监狱的前大院子里站满了士卒,手中的兵刃在灯火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我一数竟有八十人之多,禁不住在心里面暗暗叫苦。一旦被发现,我和张德海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不过我也暗叫侥幸:幸好自己在出门之前又临时改变了注意,放了所有的囚犯。要不然,嘿嘿,能不能混出去还真不好说。 我看了张德海一眼,把全身功力提至极限,右手抓紧了刀把,大跨步向外面冲去:“不好了,囚犯暴动啦,快快进去抓人…” 我的喊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顿时使得原本在院子里戒备森严的士卒一片大乱。“怎么回事?谁在那里叫喊?”“囚犯暴动?有没有搞错?”“快点围起来,快点围起来。”“混帐,慌什么,还不赶紧堵住铁门,别放走了一个...” 我乘乱大叫:“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报告监官大人。”说完,拉了张德海就往院门外冲。在混乱中,我低头沿着墙根急走,每过一处挂着灯笼的当口便挥掌击灭。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让原本灯火通明的大院立时暗淡了下来。然后再趁着灯火昏暗的掩护,摸黑冲出了院门。 出得院门,外面约有十丈远的地方就是狱墙了。而且,人很少,墙上墙下总共只有十几个人。我心头大喜,心想只要过了这关,自己就是自由之身了。不由得加紧了步子,提气飞奔。也不管张德海是否跟得上了。万万没有料到,就在我距离监狱大门仅有十来步的时候,从大门的外边却撞进来了一群人。当先一人竟是将我出卖,我以前的下属,大内一等侍卫王志钢。 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头往边上一窜,想绕过王志钢从狱墙的偏门出去。无奈王志钢那厮眼尖,就在双方交错的时候看见了我,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拔出挎在腰间的钢刀,在兵士的簇拥下转身挥刀冲了过来。并在口中大叫:“赵建峰,那里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大怒,立即振腕拔刀,回身迎战。一出手就是从不轻意使用的杀手锏“青城九绝”中的刀绝:九绝斩的第九斩“烈炎斩”。刀击出就已经失去实体,幻化成的气劲犹如烈炎般的热浪,冲着王志钢席卷过去。 王志钢亡魂大冒,根本就不成想到我的武功比以往竟高出十倍不止,顿时手忙脚乱。慌乱中这家伙身形下措,接着向后一滚躲了开去。我不等招式用老,身形一合贴地窜进,手中钢刀的刀法一变,跟着就是九绝斩中的第七斩“破风斩”,追斩而至。 王志钢不等起身,跟着就往身后的人群中撞去,虽然没有完全躲过我的追击,但命却保住了。而我的“破风斩”却将后面冲上来的士卒击杀了一片,顿时血肉横飞。我这一势极具威势,吓得其他的士卒不敢上前围攻。我立即转身就跑,想趁势一举突围,冲出牢门。不料那已经受伤的王志钢却在此时大声喊叫:“用箭射他,用箭射他,快关门,快关门。”站在狱墙墙头的士卒立即落下了吊闸封死了大门。 我怒发冲冠,回转身来追斩王志钢。身后的士卒马上散开,在四周团团将我围住。而墙上的士卒则开弓放箭,竟是不顾自己的人。这群王八蛋。无奈之下,我只得又一次放过王志钢,转身窜至狱墙的墙脚下,在地上猛一跺脚,纵身拔地而起,使了一式“穿云追月”飞身上跃。同时将手中的钢刀挥出茫茫刀影护住身形,抵挡士卒从狱墙上射下的箭雨。而王志钢也在此时从后面追到,在我身形窜起之时提刀上击,想阻我一阻。不曾想原本跟在我后面的张德海这时已然冲到,看见身前有人,想也不想就是一刀捅出。王志钢的护体气功本来是练得十分到家,然而这时候的他被我先伤在前,后又把功力放到刀上而放弱了自身的防备。所以当他的刀已经向上挥击却突然警觉到自己身后有变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而张德海现在又是抱着拼一个是一个的念头,手握钢刀用尽了力气,刀就这么“噗”的一声扎进了王志钢的腰腹。 “啊…”王志钢一声惨叫,竟被武功低微的张德海用刀硬生生的钉在了狱墙上。 我没了后顾之忧,一跃而上。一阵斩杀,赶跑了狱墙上所有的弓箭手。然后我站在狱墙墙头上向下一看,张德海在下边已经被士卒团团围住。见我不走,奋力冲我大喊:“快走…啊…”没等他喊完,四周的士卒一涌而上,顿时有数十把兵刃同时刺入了他那瘦弱的躯体之中。只见张德海一阵剧烈的抽搐,鲜红的血液从兵刃的血槽中狂涌而出。那临死前的惨叫声撕破了狱墙上的夜空,和呼啸的夜风融为一体... 我的心在胸腔里面一阵狂跳,忍痛转身跳下,穿街而去。从此开始了亡命天涯。 第三节逃亡 经过数天的追逐撕杀之后,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躺倒在了距离长安城南城门外几十里的山坡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庆幸自己终于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可以休息一下了。 仰望着天边的晚霞,我怔怔出神。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夕阳美景,满脑子都是问号:“为什么是我背黑锅?为什么我刚逃出来他们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为什么?…” 我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脑子越是混乱不堪。 我自幼跟随师傅“紫阳真人”习武二十年,后来又参军报效国家,驻守边关。八年刀头添血的杀戮生涯,终于使自己积功至绕骑都卫。然后被皇上特旨招回,授命为大内特等侍卫,任中大夫令之职,统领宫阙之侍卫营,护卫皇城之安全。 原本以为从此以后,我得皇上之恩赐,以后便可以平步青云、光宗耀租。那里想到,才过了半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原本好好一个侍卫营统领的中大夫令在转眼之间竟成了朝廷钦犯。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欲哭无泪。 “嘿嘿,朝廷钦犯,从今往后,偌大的中原已经没有我赵建峰的容身之地了…” 在痛苦中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当我刚想翻身坐起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不远出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我的神经一下子绷得紧紧的,赶紧爬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我慢慢地把耳朵贴紧地面用天听术一探,立即发现自己的四周全都有人。我暗暗骂我自己,身处在非常时期的我竟然如此的大意,活该自己自讨苦吃。心里一声长叹:这下完蛋了,只能拼一个算一个了。 “什么人?”在已经围上来的追兵中,有人开口喊道:“快给老子滚出来。” 我在心里边刚对自己说被人发现了,没想到围在四周的人全向山坡下面的河边跑去。就连我身后的、距离我最近的追兵,也从三丈开外的地方窜掠而过,跟在其他人的后边扑向了河边。我兴奋地在心里面大叫一声:“谢天谢地。”等到所有的人全都抵达了下面的河边,我立即伏低身子,向山上飞窜而去… 两个月后,我来到了甘肃兰州。在这里,我从一群强盗手里救了一个人,就是后来成了我的朋友的阿迪达克。这个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怪物,总是做出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我至今都不清楚当时我为什么会救他。阿迪达克却很开心,每次都笑着对我说:“这就是你们中原人说的缘分了,哈哈…” 就这样,我和阿迪达克一路向西,结伴而行。为了躲避追兵的追捕,我们不得不绕开官道,昼伏夜出。在途中,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我还自制了十多把追魂镖藏在身上,以备不测。 又过了一个月,我和阿迪达克来到了敦蝗。在傍晚时分,我们在崖壁下面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歇息。由于我认为这里已经远离了城镇,超出了官府的控制范围,所以忽略了追兵的存在,也就没有做任何防备。不成想到了夜里,四周都是追兵,将我们两个团团围住。 阿迪达克很害怕,爬进一个岩洞里不敢出来。我一个人站在沙地上,看着四周的围上来的捕快,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因为能够追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真正的高手,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八个人。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这是我逃亡以来遇到的最为危险的一次战斗。真正的高手大都练了夜眼,所以黑夜根本就遮不住高手的眼睛(除非没有一点星光)因此,我们彼此都看得见对方。 八个人站在四周;崖上一个,坡顶三个,其余的和我都站在坎下的沙地上。我在里面,他们在外面。没有人说话,都在凝神聚劲,准备行雷霆一击。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敌人的位置和双方的距离,以及我可能突破的方位。 “身后的悬崖高十丈左右,上面只有一个人。我应该先向崖上突破,引敌人追击;然后再反方向朝坡顶上突围。如果敌人追回来,那么我再回头往崖上突围。这样声东击西,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然后弓起足背在沙地上一点,跟着腰身发力,拔地而起。使了一式“龙腾九天”,提气纵身上跃两丈来高,再用脚一蹬崖面,借势飞升而上。和我同样站在沙地上的四个敌人连忙施展轻功,随后猛追。 在我快要到达崖顶的时候,我回头看见坡顶的三人也向崖底扑来,心里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守在崖上的人一看见我就要到顶了,立刻举起准备好的巨石直往我的头上狠狠匝将下来,想以此来阻挡我向上攀掠的身形。 我攀住一处凸起的岩石,将身体悬挂在崖壁之上。看见那块迎头坠下的巨石,我放开攀住岩石的左手,在用右手手臂将身体往旁边一推,挂在崖壁上的身体立即向右边荡了开去,避开了巨石的撞击。 第3章 同时在巨石滑过我的身边的一刹那,我用脚尖一点崖壁,紧接着右手掌一松,身体便离开了崖壁,跟着下坠的巨石一起往下跌落。然后我再伸出手去抓住了身下的巨石,并将身体反转过来贴在巨石之上,同时提聚全身的功力推动岩石下坠的速度。就这样,我爬在巨石上面以惊人的速度向下坠落。 我这一手,大出敌人的意外。因为经过了无数次追捕失败之后,他们都很清楚我赵建锋的实力。 原本只想阻挡我的身形,却没想到我会被石头匝下去,而且我在上跃的时候只用了五成功力。但在下落时,我爬在巨石上使了一个千斤坠,比上跃攀崖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所以使得四个跟在我后面攀跃崖壁的敌人一下子冲过了头,必须在崖顶上面落地换气才能下跳追击。而从坡顶上扑过来的三个人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地跃起。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在离地还有三丈,下面的三人刚转身下落的时候,我大吼一声,右手运足了“紫阳神功”的功力将身下的巨石震碎,击杀右下方的敌人,然后翻身猛扑而下。将左手手里的从巨石上瓣下的石块以“天龙指”力弹出,击杀左下方的大汉。 正下方的大汉见势不妙,赶紧贴地后窜,想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 然而,他的意图早以被我算到,还没等他后窜落地,我已经从三丈高的空中直接扑他的身后。在半空中,我使出“反转乾坤”身法,翻身落在了他的后面。此时我们两人已然对调了一个位置,因此这人反而是背向着我倒撞了过来。我不等他反应过来改变自己的劣势,就势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上,震断了他的心脉。 我立定身形没有再跑,而是凝神聚气,蓄势待敌。因为先前的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五个人。而且他们不禁失去了地势,又被我的雷霆一击杀了三人,在心理上同样失去了先前的优势。所以我不再跑,我要利用这个表面上对我有利的形势来冒险反击。 我看着剩下的五个人飘然落地,没有上前乘势追击。我静静的站在原地,在左手手心藏了两枚自制的追魂镖;右手则抓住腰带扣,随时准备抽出腰带中的秘密武器:紫金寒冰剑。这是师傅在我下山时送我的宝剑,连剑带鞘可以软扣成环,我就将剑扣在腰带上一直带着,没人知道。这是我的秘密。 现在,我就要用我的秘密武器,做最后的攻击。 五个一字排开,缓缓上前,在两丈外站住。当中一人对着我供了供手说道:“赵建峰,你身为侍卫营统领的中大夫令,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还不快快弃戒投降,跟我们回去。你以前劳苦功高,皇上也许会恋及旧情,饶你不死。” “皇上饶我不死?哈哈哈哈。”我仰天一阵狂笑,“应该说:我饶他不死才对。我被你们这些狗东西栽赃陷害,险些怨死狱牢。而那狗皇帝却对此不闻不问,我不入京杀他,已经是对得起他了。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一路追杀到此,还有什么面目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杀!” 我将功力提升至十二重,左手手腕一抖,追魂镖电射而出,直取左面两人。然后全力冲出,直奔右面三人。 对方五个人都没有料到我会发暗器,而且手法是如此的高明,所以左边的两人都没有避开,顿时中镖倒地。 剩下的三人大骇,急忙散开。 中间的大汉剑走侧锋,一招“连环七击”,在我面前洒出层层剑影;另外两人则从两边包抄过来,想把我围住,三面夹击。 我知道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不然我就会面临三面受敌的危险。 我右手母指按下机簧,抽出了腰带里的紫金寒冰剑,振腕狂挥。“青城九绝”中的剑绝“九绝剑”第四式“穿心剑”出手,凭着比对方拥有更加深厚的内功,从中宫强行攻入。 强大的剑气聚成一条直线,击散了对方在身前布下的剑网,刺入了他的身体。一剑穿心,穿胸而出。紧跟着使出绝学“怫光掠影”的身法,身形向下一扑,贴地掠出,赶在另外两人形成合围之前,闪电般的从突破口突围而出。 另外两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立即分开向两个方向逃窜。其速度一定打破了他们的生平记录,快的惊人,连我都感到吃惊。 我看看四周,确信没有其他的人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喂,飞、飞人,他们走了吗?”阿迪达克小心翼翼地从岩洞里探出脑袋。 “是的,你可以出来了。对了,你叫我什么?” “飞人呀。这么高的山你都飞得上去,你不是飞人是什么?” “…” “他们还会来吗?” “不知道,我们得立即动身。” “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我们两个背上行李,乘着夜色,向西而去。我是不敢再呆下去了,再来十个八个追兵,我的体力在好,武功再高,也会被追来的人拖垮。刚才我就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两个人要不是贪生怕死跑掉了,真要再打,我就算能赢也得躺下了。 在以后逃亡的日子里,我和阿迪达克一路上小心翼翼,昼伏夜出,拼命的赶路。生怕逃得不远,被追兵追上。如此过了三个多月,便来到了眼前的沙漠边缘。 “阿迪达克,我们离你的那个地方还有多远?” “还早着呢?飞人。当年我来你们中原的时候,可是走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我到了阿迪达克的地方后,还能不能活着再回到中原来。 我默默地喝了口水,然后递给了阿迪达克。 也许看到了我神色黯然,阿迪达克安慰了我一翻,也就没有再说话。 我跟在阿迪达克的后面,一步一步走向我不知道的地方。每每走了一段路,我都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远方,怅然所思。 我就这样走了,离开了我的亲人,离开了我的故乡。我是被自己的人赶出来的,不能回头,也没有退路。 我还能回去么? 十年?二十年? 然而,当我踏上这没有生命的沙漠,我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清楚的知道:我,赵建峰,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第四节喋血大漠 所有水袋里的最后一滴水都被饮尽了,而广袤的大漠依旧是黄沙漫漫,杳无尽头。 我和阿迪达克以及我们的朋友:“东东”和“叮当”(我们的两只骆驼),一同身陷在烈日炎炎的大漠里,似乎已被渐渐的蒸发掉。 面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滚滚黄沙,我心中充满了困惑:三个月的长途跋涉,直到现在,在我眼前的景象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如今,水也没有了,我开始渐渐的麻木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阿迪达克,真不知道当年他是如何从沙漠的另一头走到我们中原去的。 初入沙漠的时候,我和阿迪达克还有说笑,以打发无聊的时光。但是日子一久,我们渐渐地都不再说话。因为,在炎炎烈日下的沙漠里,所有的多余动作只会浪费宝贵的体力。在沙漠中,我和阿迪达克都知道不能冒这个险。 就这样,我和阿迪达克骑在“东东”、“叮当”的背上,默默地向前走去。 好在“东东”和“叮当”都是老兵了,每次遇到流沙的时候,它们都非常自觉地绕道而行,表现出久经沙场的战士一般游刃有余的风范。 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中午的时候骄阳似火,但是到了晚上,气温却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以下。虽然阿迪达克经练丰富,出发时带上了御寒的毛毯,我还是十分的不适应这种暴冷暴热的古怪气候。因此,在后来的七八天里,我都发着低烧。要不是我的功力深厚,体格超乎常人般的彪悍健壮,真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怎样一翻光景。所以我还能坚持下去,不至于影响正常的行动。 又过了两天,当我在“东东”的背上打瞌睡的时候,猛然间觉得“东东”突然停了下来。一向警觉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看见两只骆驼互相昂着脑袋,不停的摆动。阿迪达克开始紧张起来,向四周观望动静。 尽管炎热的沙漠依旧死一般地沉寂,但是我凭着高手独有的第六感,隐隐察觉到了四周隐藏着的危险。 到了晚上,当我和阿迪达克拖着被白天的日头烘烤得汗流浃背的身体,精疲力竭地睡在裹着的毛毯里的时候,“东东”和“叮当”突然站起身子,使劲地用蹄在沙地上来回不停的踢动。我和阿迪达克一下子惊醒过来,全都翻身爬起,立即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黑暗沉寂的大漠中,有几十点绿荧荧的光亮在不远处凶狠地闪烁着。我数了一下:竟有四十个光点。 我和阿迪达克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恐惧:我们遇上了狼群。而且按照两点光亮为一只来计算的话,面前的狼群足足有二十头之多。 “飞、飞人,我们遇上了沙狼狼群,这在以前是、是没有过的。 因为沙狼一般都是独来独往…这下子完了。”阿迪达克哭丧着脸对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按下心头的惊惧,从身后的骆驼背上取出挂着的马刀,对阿迪达克说道:“蓝眼睛(因为我记不住阿迪达克的名字,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外号),你别慌,一切有我。我们只要拖过了今晚,到了明天白天,我们就不怕了。”心里却在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老子生病的时候来,你们这群畜生可真会找时间,真是倒霉透顶。 “生火,快!” “对,生火,生火。” 听了我的话,阿迪达克才清醒过来,连忙将我们的毛毯拖过一张点燃了火,堆在我们和骆驼的中间。 我看见阿迪达克还是赤手空拳,赶紧把马刀递给他,将自己腰带里的紫金寒冰剑抽了出来。同时,左手从腰带上的镖囊里拔出十把追魂镖,心里说:来吧,看看是你们这群畜生厉害,还是老子厉害。 第4章 沙漠里的气氛徒然紧张起来,两只骆驼“东东”和“叮当”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紧紧地靠在我和阿迪达克的身边,鼻孔里急促地发出不安的喘息。 阿迪达克将另一张毛毯取了过来,用刀划成一根又一根的布条。然后将其中的一根缠绕在了马刀上,用火点燃。 我看了暗暗点头:不愧是经练丰富,充分弥补了他自己身手差的弱点。看来,我和他在一起也不见得会栽在这个鬼地方。虽然,阿迪达克给我讲过,沙狼是沙漠里最可怕的野兽,以凶狠,残忍著称,而且完全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耐力极强。但是我依然相信:我们一定会活着走出这片沙漠。 在紧张的对峙中,阿迪达克挥动手中的火刀,驱赶狼群。我则抓准机会不停的发射手中的暗器,将一只又一只的沙狼送回老家。对于扑近的沙狼,阿迪达克则立即后退,由我上前挥动手中的宝剑将其宰杀。 狼群的数量在不停的减少。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和阿迪达克才真正领教了沙狼的凶残。每当我射杀一只沙狼,另外的沙狼立即扑上去争抢尸体,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一堆占满鲜血的白骨。后面的沙狼由于没有吃到同伴的尸体,竟疯狂地将前面的沙狼扑倒在沙地上活活咬死。于是,狼群里又开始了新的争斗… 漫长的黑夜终于在惊心动魄的对峙中渡过,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我和阿迪达克都长出了口气,天终于亮了。 当天边的鱼肚渐渐发白,我和阿迪达克总算看清楚了我们的对手的模样: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每头沙狼看上去都是瘦骨嶙峋的样子。它们眼里冒出贪婪的凶光,精瘦如材的嘴巴里不时流出长长的唾液。大概是因为昨天夜里,这群畜生尝到了血腥,现在正兴奋地互相撞击着,怂恿着慢慢向我和阿迪达克靠拢。 我数了一下,经过昨夜的撕杀后,狼群还剩下了五只。但是,我心里非常的清楚眼前的情况,虽然狼群的数量少了,但是我和阿迪达克都受了伤,力气也快用尽。特别是现在的我病上加伤,所以形势反而变得十分的不利。 就在我暗中叫苦的时候,一头沙狼向我猛扑过来。我立即打出了追魂镖,由于我浑身是伤,昨天晚上又被寒冷的空气乘虚而入,病情加重,所以镖的力道不够,没有一举击杀。这头沙狼没有立刻倒下,依然凶狠地扑上。我向旁一闪,挥剑砍破了它的咽喉,自己也乏力地坐倒在地。其他靠近我的三头沙狼立即窜扑过来,我却头昏眼花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一边的阿迪达克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正浑身是血地和另外的一只沙狼纠缠在一起。由于昨晚我是主攻杀狼,他只负责用火诱引,所以现在还有力气在那一只沙狼的追击下闪躲反击。他虽然看见我很危险,却苦于自身难保,不能过来救我。 正当我束手等死的时候,已经跑开的“东东”和“叮当”只犹豫了片刻,仿佛受命般的又返冲回来。 “东东”用力地甩动柔韧而有力的长长的脖子,将坚硬的脑袋撞向最前面的那只已经扑近我的恶狼。沙狼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被“东东”撞出老远。而“叮当”则挡在我的身前,不停的来回跑动,双蹄不断地踢向另外两只沙狼。其中一只闪躲不及,竟被踢破了脑袋,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但是,另外的两只沙狼一涌而上,将“叮当”扑倒在沙地上… 我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拼命地爬上了“东东”的驼背,指引着“东东”向阿迪达克那边跑去。 “蓝眼睛,快上来。”我大声地对阿迪达克叫喊。 阿迪达克闪开沙狼的扑击,立即转身向这边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我伸出右手抓住了阿迪达克的手臂,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将他提上了驼背。“东东”立刻转身就跑。 剩下的三只沙狼,有两头在分吃“叮当”的尸体。还有一只被阿迪达克砍伤了后腿,只能慢慢的在后面跛着脚追。 过了不知多久,“东东”渐渐地跑不动了,它的嘴不停地哈着白气,成团的白沫不断地流下…浑身的驼毛全都湿透了。阿迪达克不停地叫:“东东,亲爱的东东,快跑,别停下,千万别停下。我们都靠你了。” 然而,“东东”已经力竭,摔倒在沙地上,将我和阿迪达克一起甩出老远。我心力焦粹,竟被甩晕在沙地上…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动。我转过头,一眼看见了身边坐着阿迪达克。他看我醒了,对我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是那里?我们怎么会在这种马车上?”我总算看清楚了我躺的地方:这分明是一辆囚车,所以我大惑不解地问阿迪答克。阿迪答克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在我的追问下说出了原因。 原来,当“东东”倒毙时把我们两个摔下地的时候,阿迪达克看见我失去知觉后,非常焦急,他爬起来,拼命地拖我的身体。但是,对于他来说,我太重、太大了。拖不了几步,阿迪达克就累得爬在我的身上。 阿迪达克抓起我的紫金寒冰剑,对着后面已经赶到的两头沙狼不停地挥舞。沙狼很狡猾,看出了阿迪达克已是强弩之末,就坐在阿迪达克砍不到的沙地上,死死地盯住阿迪达克,只等阿迪达克一停下就一涌而上。 紫金寒冰剑在阿迪达克的手里越来越沉,最后两只酸胀发麻的胳膊终于支持不住停止了挥动。面对着两只虎视耽耽的沙狼,阿迪达克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放弃了抵抗。看着渐渐逼近的沙狼,阿迪达克不停地在心头哀叫:“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就在阿迪达克的神经几乎快要崩溃之时,那两只靠上来的沙狼却突然转身离开了。阿迪达克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奇地看着渐渐远去的沙狼的影子,心里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怎么沙狼又离开了?难到是吃饱了?但是为什么又要继续追过来?难到是在消遣我? 正当阿迪达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骇然发现在沙地上的自己的影子的旁边多了许多人影。 阿迪达克连忙回头,自己的身后竟然站了一队衣甲鲜明的罗马士兵。阿迪达克顿时目瞪口呆。 “这个是什么人?你又是谁?”当先的一个军官指着我问。看见阿迪达克答不上来,立即命令身边的士兵上前缴了阿迪达克手中的紫金寒冰剑,把他和昏迷中的我一块关进了随行的囚车里… 第五节巴德卢特 囚车在坑洼的沙地上颠簸着慢慢地向前行进,囚车的四周是稀稀拉拉的罗马帝国的骑士。 我躺在囚车里的木板上,静静的仰望着木栅栏缝隙外的天空。阿迪达克则默默地坐在一边,望着我发呆。 经过了正正一个上午的行进,在军官的叫喊声中,队伍再一次停了下来,又要休息了。我知道,麻烦很快就会来了。 果不其然,跳下马的骑士们,再一次的围了过来,围在囚车的四周,对我这个“怪物”又开始了评头论足。 听着这些骑士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哄笑声,争吵声,我已经从最初的厌恶渐渐地变得愤怒。这样被一群长得象毛猴,穿得象铁桶的异国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地围着讥笑、评论、“观赏”,我简直气得发疯。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狗杂种,我现在不和你们计较,等老子病好了,看我怎样收拾你们这些王八蛋。” 好在阿迪达克每次在我生气的时候,都不停地安慰我,不时地给我讲一些笑话,说一说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在他的影响下,我渐渐地恢复了常态,不再理会周围的人群。 这时候,那个军官手里提着我的紫金寒冰剑,又一次走了过来。四周的骑士们和以往一样,立即全都闭上了嘴。军官抬起一只脚踩在囚车边的木架上,开始了重复的问话。 象什么:这个“软东西”是什么做成的?为什么用手摸上去是这样的冷?如何用它杀人?它的剑鞘又在那里?你到底是从那里来的?等等等等… 阿迪达克便再一次地开始了他的翻译工作。而我的回答依然是两句话:“我从太阳升起的地方来。”“你只要把剑还给我,你立即就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答案。”然后我又再一次地惨遭毒打。 阿迪达克不止一次劝我;“飞人,你这是何苦,告诉他就是了,也没什么的。”看着阿迪达克不解的样子,我心里就想:“蓝眼睛,你不会明白的,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一但被没有人性的人知道了紫金寒冰剑的秘密,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对于军官的毒打,我默默地挺着。经过这十多天的休整,病已经好了不少,我已经能够运起两层的功力,保护自己的心脉和内腑不受伤害。对于皮外的鞭伤,我不在乎,小意思。 不过,如何能够把紫金寒冰剑拿回来的问题才让我颇感头疼。 这样又过了七八天,我们来到了一个两边是山,中间是条小径的崖口面前。 队伍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向前走。军官和另一个头领模样的骑士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看样子在讨论是直接过去还是绕道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崖口里面突然尘土飞扬,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支队伍。 “#……***……#!” 随着军官的一声大喊,本来稀稀拉拉的骑士们立即在囚车的前面组成了一个阵型,成一字型排开。每个骑士手里都举着我从来不曾见过的超级长矛,直直地竖立在队伍中。 军官又一声大喊,骑士们立即将手里本来举着的长矛放下,形成一条平行线。在靠近长矛末端的地方有一个保护手的圆锥状的护圈,骑士的手便在护圈里面握住枪杆,剩下不多的一节枪杆则夹在腋下,形成一个支点,而长矛的尖端则对着马头的前方,超出骑士的马头足足有一丈多远。 第5章 出现的队伍在距离骑士的阵地有三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后,领头的一个骑士便单独骑马小跑着奔了过来,老远就开始叫唤。 “#……***……#!” 看着渐渐跑近的骑士,这边的骑士军官也催马迎了上去。两个人在两支队伍中间的空地上开始了交涉。 大概是相互认识,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并排着走了过来。阵列的骑士们在军官的命令下,又将手中平放着的长矛举了起来。 当两个头目骑马经过囚车的时候,军官身边的骑士立即看见了躺在囚车里面木板上的我。他勒住马,两眼死死的盯着我,并且渐渐地发出了贪婪的凶光。这两只眼睛就象我和阿迪达克在沙漠中遇到的沙狼的眼睛一样,让人看了就十分的不爽。而他身上的满身横肉则充满了争勇好斗的凶狠气息。 过了半响,这个家伙才回过头去,和身边的军官交谈起来。 看着阿迪达克渐渐发白的脸色,我立刻知道我们的处境不妙。 “蓝眼睛,怎么了?” “我们要分开了,那个人要买下你,军官已经答应了。” “那你就告诉那个家伙,就说只有你才能说和我同样的话,没有你的翻译我根本就听不懂他的命令,如何服从他的指挥?如果他想要让我听话就必须把你带上。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你的。这样我们俩个就不会被分开了。” 阿迪达克立即对那个骑士说了,他听了,望着我呆了一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最后,我们两个都被买了下来,成了那个家伙的奴隶。 一个小时后,两支队伍分别出发了。看着渐渐远去的罗马骑士,一种沮丧和无奈的感觉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也许再也见不到我的紫金寒冰剑了。在极度的失望中,我和阿迪达克在买下我们的奴隶贩子的押送下,踏上了新的人生之路。 一个月以后,我们在这支乱七糟八的队伍的押送下,来到了一座小镇上。 囚车在狭窄的街道上慢慢的穿过,一股股浓浓的发霉的臭味弥漫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这个破烂的小镇,我的心里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破烂,真的很破烂。破烂的房子,破烂的围墙,破烂的街道,破烂的房门,连人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烂的。这一切的一切,全都破烂的要命。 和以前的情况一样,任何人看见我都会发出惊奇的目光。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更加的“动人”:一群小孩子跟在囚车的后面,又蹦又跳,尖叫着追上来,争先恐后地观看我这个“怪物”。 经过好几条狭窄的街道,最后囚车在一堵围墙的大门前停住。墙上塔楼里的哨兵看见了,立即向里面的人叫喊。不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了,我们便被押送了进去。 当囚车向前行驶了大约有数十米远的时候,便在一间棚子的大门前停住,然后我和阿迪达克被人从囚车里面放了出来,慢慢地走进了这间宽大的棚子里。 在走动间我轻轻地转动着脖子,有意无意地向四周看了看,暗暗地打量了一下这间棚子情况:棚顶是用木板拼接而成,再用四根粗大梭长的圆木挑梁连接后固定,挑梁的四周则用碗口粗的木桩顶住,密密麻麻地排列成四道木墙。对着的两面都留出了一道大门。棚顶的中央用铁链吊着一口铁锅,里面燃着火焰,用来照明;在棚子的中央,一张大木桌横着抵满了整个空间,四面只留下了一条狭窄的过道,木桌的四周则坐满了人。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和阿迪达克,但是我发现他们和以前的人完全不一样,看着我就看着我,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每个人的表情都象是一个磨子里面铸造出来的:冰冷,阴沉,凶狠。 我和阿迪达克被带到棚子的一个角落边坐下,然后,带我们来的人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很久,整个棚子里面依旧静悄悄的,仿佛这是一间空房,没有一个人。只有头顶上的棚子中央吊着的铁锅里偶尔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和阿迪达克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惑不解的眼神。 我慢慢地转动脑袋,仔细的打量棚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很强壮,甚至每个人的身上都布满了伤痕。这些人的皮肤的颜色也都各种各样:黑色的、白色的、棕色的,加上我的黄色的皮肤,真正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不过,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隐藏的危险: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没有人性。 我看着身边的阿迪达克,真为他的弱不禁风而担心。 又过了很久,才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就是买我和阿迪达克的那个家伙。他用手指着我对身前的大汉低声地说着什么。大汉两眼精光暴闪,仔细地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也看着他,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危机。 我马上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双肩上。因为一个人不管他的手有任何举动,那么最先动的一定是他的肩部。 就在我刚刚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肩膀上,我立即就感觉到了他的左肩微微地向下沉了一沉。 “他要发暗器。”我的大脑立刻闪过了这个念头。 当一道冷光从对方的手里飞出的一刹那,我的意识立刻就捕捉到了飞来的暗器,在暗器快要飞抵面门的时候,我把头轻轻的向右偏了一偏,只听见“哚!”的一声轻响,暗器带着凛冽的劲风掠过了我的耳边,深深地插在了我脑后的木桩上。我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看插在木桩上的暗器,这才看清楚了那不过是一把不到半尺长的匕首而已。 大汉点了点头,巡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用一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缓缓地说道:“你们,都是我买来的奴隶,我在你们的身上花了巨额的金钱,你们必须替我把钱赚回来,而且是成倍地赚回来。从今天起,你们全都要接受我对你们安排的训练,任何人都不准偷懒,要全力以赴。谁要是敢和我作对,我会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再把他钉死在广场边的木桩上。你们都听清楚了。”(他说的话我当然听不懂,这些都是阿迪达克事后告诉我的。)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罗马帝国里的四个最杰出的角斗士之一、巴德卢特,将在以后的日子里,把你们训练成为真正的斗士。你们应该为自己能够来到这里接受我的训练而感到自豪。” 第六节死亡特训营 死亡,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归宿。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个人都对死亡充满了恐惧。 不过,人对死亡的恐惧是有等级分别的。正常的死亡虽然也让人感到恐惧,但是这种恐惧毕竟还可以让人们能够承受。然而,在巴德卢特的训练营里所产生的死亡可就让人恐惧得发狂。因为在这里面出现的死亡是令人无法承受的。 “啊~~~~!”阿迪达克再一次从噩梦中惨叫着惊醒过来,双手拼命地想挣脱铐在手腕上的铁链,铁链击打在地牢的石壁上发出“当~~当~~”的声响。 我连忙摁住他,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说:“你不会有事的,我就在你的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阿迪达克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不住地喘气。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将脑袋靠在我的肩上,哭着对我说:“飞人,我会死的,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帮帮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死在你的手里我会好受些。你就帮帮我吧,呜--呜--” 望着阿迪达克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里异常的难过。这个弱小的异国的文人根本不曾经历过死亡的考验,面对着连我都深感心惊的死亡训练,他当然就无法承受了。我只能在训练中尽我最大的力量来帮助他,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过关,摆脱死亡的威胁。但是,我也不能保证能否让他从这里活着出去。因为迟早有一天,那个叫巴德卢特的疯子会让我们两个互相进行训练,到那时,我真不敢想我是否对阿迪达克下得了手。 短暂的黑夜过去了,阳光透过地牢的天窗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我们这个地牢里的二十七个人全都被看守叫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楼梯,缓慢地钻出了地牢。 我很快地适应了刺眼的阳光,看了一下训练场的四周,除了巴德卢特和他的一群手下外,便是让每一个人都深感恐惧的、被巴德卢特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一具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在训练场的中央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训练器械:有训练敏捷能力的旋转刀柱;有训练反应力的暗器机关;有训练力量的石柱;有训练耐力的障碍场…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对人体进行各个要害部位及非要害部位的攻击的技巧训练。这种训练,是让两个人一组进行对杀,而且当其中的一个人失去战斗力的时候,另一个人不准停手,要对其各个要害和非要害部位进行攻击,以观察受害者的反映,至死方休。这种灭绝人性的训练,让所有的受训者都十分恐惧。说不定哪一天,这种噩梦般的死亡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我和阿迪达克跟在其他人的身后,来到训练场的中央。巴德卢特便吩咐手下对所有的人进行分组,然后由“教官”带队去不同的场地进行不同的训练。 我们这个地牢里的二十七个人被分成了两组,我和阿迪达克被分在了力量训练组里。我小声的对阿迪达克说:“你要跟紧我,千万别走开。”阿迪达克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我们这一组二十个人在新“教官”的带领下来到耸立的十根石柱前。“教官”转过身体,看着站成一排的二十个人,伸出他的肥胖的手臂,一个一个地指着,“你、你为一组;你、你为一组;你、还有你是一组…每个组的两个人必须把一根石柱从这里扛到训练场的对面,然后再扛回来,总共要扛十个来回,今天上午必须完成,没有完成的将要受到严厉得到惩罚。” 第6章 在停了一下后,这个胖子用手一挥,“现在开始!”所有的人立刻向耸立的石柱跑去。 我和阿迪达克跑到一根石柱旁,我仔细的瞧了瞧石柱,高有三米左右,直径约两尺,我马上计算了出石柱的重量:这玩意绝不会低于六百斤。我不由得在心里破口大骂:“这群狗娘养的杂种,这么重的石柱两个人要扛那么远,而且还要在一个上午扛十个来回,真他妈的不是人。” 我对阿迪达克说:“你尽量靠近我的身体,石柱的大部分重量由我来支撑,你要记住了。”“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可是你一个人怎么扛得动?我真没用,每次都拖累你…”“你别这样,我们是生死之交(在沙漠里,要不是他在最后的时刻,拼尽全力抵挡沙狼的袭击,我恐怕在昏迷中就去见阎王了),我不帮你谁帮你?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看着阿迪达克脸上惊愣的表情,我心里在说:“鬼才知道我一个人怎么扛得完,听天由命吧。” 我先慢慢地放倒石柱,然后在全身上下运起从不轻意使用的“紫金乾坤大法”,将体内的内息转化成内力在所有的经脉中分九层来回不停地运转,当内力在运转中全部达到平衡的时候,我用双臂抱起石柱放在肩上。阿迪达克马上靠近我的背后,用手托住石柱在我身后多出来的部分。就这样,我们两个扛着石柱向训练场的对面走去。由于阿迪达克身材矮小,(我足足比他高出一个脑袋)所以他在后面只能用手“托”住石柱,因此我们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其他的组合在扛着石柱的时候都是使劲地向前奔跑,想尽快抵达训练场的对面,我却知道这样做只会加增加自身的负担。因为要扛住这么重的石柱本身就很困难,如果再去花力气奔跑,要不了多久就会力竭,绝对不会有剩余的力量去扛剩下的石柱。所以,我尽量地保持身体和石柱之间的平衡,一步一步平稳地向训练场的对面走去。 在我的体内,原本运转平衡的内力在体外石柱的重压下,开始向外膨胀,发出巨大的能量抵抗外来的压力,让我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肩上的石柱。而我每向前面跨出一步,便立即深吸一口气,然后纳入腹中丹田,由丹田将气转化成内息送进经脉里,再被“紫金乾坤大法”分解成九层相同大小的内力一层接一层地加入到原来的内力里面去,以补充由于抵抗压力而失去的那部分内力,达到原来没有外来压力时的水平,以保证我的身体里面始终有足够的内力来长久的支撑肩上的石柱。 看着我和阿迪达克如此缓慢的行走,训练场上所有的看守都认为我们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在其他的组合已经扛不动石柱的时候,我和阿迪达克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停顿。当所有的人看着我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将石柱扛回训练场的中央的时候,全都目瞪口呆,因为其他的组合到现在才扛了一半。而且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曾将身上的石柱放下来休息过,这就更加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当我将肩上的石柱放来,默默地散去体内的内力、并收回“紫金乾坤大法”的时候,我发现巴德卢特正用一种阴森的目光看着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可要小心了,对这家伙我得保持警惕。”但在表面上我依然是一副冷漠的面孔。 我坐在石柱的旁边,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虽然我用“紫金乾坤大法”让身体始终保持了足够的内力,并转化成能量抵抗石柱的重压,但是在长时间的压力下,我的身体毕竟吃不消,体力严重透支。所以必须在死胖子“教官”发出下一个命令前,将体力恢复过来。 阿迪达克站在一旁,用一种将我看做“天神”的目光望着我。因为在其他人的眼睛里面,我们毕竟是两个人,虽然很明显的是我支撑了大部分重力。但是在阿迪达克的心里则十分的清楚,在所有的扛石柱的时间里,他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来自石柱压力,是我一个人扛完了整个距离。所以,阿迪达克的心里非常的震惊。 这时,其他的组合出现了意外:只见其中一组的两个人由于没有配合好,沉重的石柱一下子将前面的人压在了地上,后面的人立即承受不住石柱的重量,腰部被硬生生地压断,两段身体被石柱叠压在了地上。没有喊叫,没有多余的挣扎,就这样静静地死去… 过了一会儿,胖子“教官”在巴德卢特的指示下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现在立即到训练场的左边去接受技巧的训练。”胖子用手指了指巴德卢特,说,“快点。”我停止了体内内息的运转,站起身来和阿迪达克一起来到巴德卢特的身前。这个家伙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指着围墙边斜靠着的兵器说:“你们自己去选件兵器,然后开始训练。” 我看着手里的阔背长剑,知道这种剑是以砍劈为主的兵器。听阿迪达克说,这种剑是骑士的专用配剑,在骑马冲锋时用来砍杀步兵的。我抬头看着对面的那个黑人,心里在说:“对不起了,黑家伙,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杀你。” 黑人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拿着盾牌,在我的面前不停地左右晃动,在寻找向我进攻机会。我把手里的长剑垂在身前,剑尖驻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对手。黑人大概是觉得我不会用剑,很好对付,在我将手里的剑垂下,剑尖驻地的时候,立刻挥动手里的短剑怪叫着冲了上来,举剑就刺。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将他的每一个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当他手里的短剑快要刺到我的前胸的时候,我立即后退,和他手中的短剑始终保持着那点距离。就在黑人冲势已尽,收剑变招的一刹那,我立即停下,用右脚在身后的地上一撑,左脚同时向前跨出,上身顺着他收回去的短剑返贴过去。在对方左手的盾牌还没来得及护住前身要害的时候,右手手腕一抬,长剑突地掠起,一下子抵在了他的咽喉上,手臂一送一收,便在黑人的咽喉上留下了一个剑孔。我稳住身形,又垂下了手里的长剑。 黑人一直在往后退,眼睛里流露出无法相信的、惊恐万状的神情。鲜红的血液从我在他的咽喉上留下的剑孔里喷射而出… 看着倒下的黑人,包括巴德卢特在内的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恐惧的表情。因为在以前的技巧训练中,这个黑人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实力,是个非常厉害的斗士,现在却在刺了我一剑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由于我的出剑的动作太快,周围的人全都没有看见黑人是如何中剑的,只看见我的身体在他收剑的时候向前靠了靠,如此而已。 看着退到场边的我,巴德卢特让阿迪达克和另外一个大个子出场。我望着阿迪达克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地紧张:蓝眼睛,你可千万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拜托你千万别死了,如果你死了,我可就完了。(因为听不懂这里的鬼话,就算是我能够活下去也跟死人没有分别。) 大个子挥舞着手里的巨斧,不停地追砍阿迪达克。阿迪达克则拼命地左躲右闪,根本就毫无还手的机会。不过,这小子记住了我对他说的话(不管和谁角斗,一定要避开对方的正面攻击,再寻找机会从侧面或者背面还击——如果他能绕得到对方的背后的话),始终围着大个子转圈。虽然连滚带爬、狼狈不堪,但是大个子却始终砍不到他。愤怒之下,大个子狂吼一声,和身向阿迪达克扑了过去。阿迪达克见势不妙,急忙矮身向旁边滚开。但是大个子的巨斧这次却是后发而出,往阿迪达克的腰部砍下,阿迪达克慌忙用左手里的盾牌挡住。不曾想,这个壮如蛮牛的大个子力大无穷,挥动的巨斧竟然将挡在身前的盾牌劈开,将阿迪达克的手臂砍伤。阿迪达克一声惨叫(叫得我浑身发抖),拼命地挣扎。大个子想要举斧再砍,斧头却被破开的盾牌卡住了。他双臂使劲往上一抬,斧头是抽出来了,然而身体却因此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天坐倒。阿迪达克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咬牙挣扎着爬起,踉跄地扑过去,手里的短剑往大个子的身上没命地乱砍乱刺。大个子转动身体,想躲避剑峰,只是身体太过庞大,身体怎么滚动也躲不开,只能用手去挡。只见血花满天飞舞,惨叫声不绝于耳。就在阿迪达克一剑刺进的大个子的肚子里的时候,大个子用身体一下子压住了阿迪达克,同时用还没有被砍掉的左手死死地掐住了阿迪达克的脖子。阿迪达克无法挣扎,只能用手拼命地将大个子的身体向外推。但是以他的力气又如何推得动如此笨重的身体,眼看就要被大个子掐死的时候。我身边的巴德卢特却走了过去,一剑砍断了大个子的手臂,把阿迪达克从他的身体下面拖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迷惑不解,特别是那些巴德卢特的手下,从来没有见过以凶残狠毒而著称的罗马帝国的四大角斗士之一巴德卢特会有这样的“好心肠”。但是,当巴德卢特对着我走过来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看到了我对阿迪达克的关心,也见到了我的惊人的神力、以及让人震撼的剑术,于是想卖个人情给我,要我以后死心塌地为他赚钱… 结束了白天的训练,我护着阿迪达克回到了地牢里面。我将他平放在地上,撕下我身上的衣服为他裹伤。望着昏迷中的阿迪达克,我不由得发起愁来。 第二天,看守没有让我和阿迪达克出去。过了一会儿,地牢的天窗被打开,一人举着火把爬了下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巴德卢特。他来到我的面前,冷冷的看着我,然后对着阿迪达克说了几句话。阿迪达克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巴德卢特,半响才对我说道:“飞人,这个家伙要你明天和他一起去巴拉蒂亚参加在那里举行的角斗士比赛,要你马上答复他。” 第7章 我听了,苦笑了一声,“蓝眼睛,他这不是废话么,难不成我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不是,他说要和你一起上场。” “你说什么?”我大感意外,还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他说你是非常出色的角斗士,他要和你一起成为罗马帝国的最伟大的角斗英雄,并且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再是他的奴隶。” “……” 我知道我必须答应他,要不然所产生的后果会对我和阿迪地克十分的不利。虽然我能够逃出这里,但是阿迪达克不可能逃得出去,而我又不能离开阿迪达克。所以,我没得选择。 在得到了我的答复后,巴德卢特在脸上露出了我所看见他的第一个笑容——虽然笑得十分得难看。然后伸出了毛茸茸的大手在我的胸口上打了一拳。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个眼露凶光的奴隶贩子将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和我们分开… 第七节自由的代价 我和阿迪达克再一次地享受到了特殊的照顾。别的奴隶都用两条腿走路,而我们却‘十分舒服’地坐在了‘车’上。不过这次坐的‘车’和上一次坐的‘车’有所不同,从以前的封闭式变成了现在的开放式,就是用一块厚厚的木板,放在两根连接着四个大木轮的轴的上面的那一种款式。尽管手上、脚上依然戴着手铐脚镣,但是比起其他的奴隶来还是要舒服多了。 “待遇真是非常的优厚呀。”我在心里这样地想着。 从队伍出发到现在的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我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向四周观瞧着,看清楚了所有的看守和奴隶们的位置,也记下了双方的数量,开始在心里暗暗地盘算起来。 “恩,二十六个奴隶对三十二个看守,如果一起发动袭击,先清除掉中间的六个,并夺下武器而没有损失的话,那么两边的人数就相等了。虽然都是手上有铐脚上有镣的,但个个都是身强力壮,又都经过了巴德卢特的死亡式的训练,应该有得一拼。”我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所有的看守的体形和神态,并在心里不停地分析着他们各自的实力,“而且看守里面除了巴德卢特外,大概还有三个人算得上是高手,我得想个办法和其他的奴隶们联系。” 就在我暗自盘算的时候,靠在我背后的阿迪达克对我悄悄地说道:“喂,飞人,他们走的方向不大对头,这是去罗马而不是去巴拉蒂亚的路。” 我听了阿迪达克的话愣了一下,不知道巴德卢特打的是什么样的注意。 “你确定是去罗马而不是巴拉蒂亚?” “是的。因为在我小的时候和彼德叔叔走过一次。” “那你说还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走到罗马?” “照现在的速度还需要走二十天左右。”阿迪达克停了一下说道。 “蓝眼睛,你的伤恢复得怎样?能不能动手格斗?” “…你想…做什么?…”阿迪达克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怎样?…我不想被别人当作奴隶使唤,不想被别人拿去当什么角斗士,和其他的奴隶对杀来为罗马的什么贵族取乐。” “可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要想反抗,好象不大可能吧。”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你想个办法,看能不能和其他的奴隶联系上,注意别被看守发现了。” “好吧。” 我们两个没有再说话。 我看了看两边的看守并没有注意到我,便慢慢地抬起了膝盖,将上身向前靠了靠,把双手收回来放在怀里,用腿和身体遮挡住。然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神色不动地运起了缩骨的功夫,将手掌里的骨头慢慢地叠加在一起,缩小了手掌的体积,再从手铐里面一点一点地向外退出。大约过了有十分钟,我的两只手掌便得到了彻底的解放。没有被看守发现,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我卷着身体坐在囚车的木板上,表情冷漠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等待阿迪达克联系的结果。 ……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阿迪达克依旧没有动静。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够着急,但我还是希望阿迪达克能够快一点,不然老是这样卷着身体坐在囚车上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还得小心地防备着看守巡视。在这种表面漠然内心焦急的状况中,每过一个小时我都觉得好象过了一天那么长久。当真是度日如年,哦~~不对,应该是度时如年才正确。我看着跟在囚车后面的八个奴隶,本来想自己和他们联系的,只是苦于语言不通,递眼色又懂不起,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诶,真是冬瓜看南瓜,怎么看都像一群傻瓜。 就在我暗自苦笑的时候,阿迪达克终于有了反应,他背靠在我的背上,用头撞了一下我右面的肩甲骨,轻轻地说:“他们同意了,过一会儿由前面的人发动攻击。” “后面的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 “但愿他们的反应够快,”我吸了吸鼻子,“蓝眼睛,我们都不需要再到罗马去观光风景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一个黑人突然手捂着肚子,身体晃动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就好象突然得了什么疾病一样,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 左面的三个看守立刻催马靠了过去,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十六个奴隶中的九个立即一涌而上,在看守抽出长剑之前将他们掀下马来摁倒在地,夺剑的夺剑,揍人的揍人;剩下的七个则挡在这些人的前面一字排开,防备着其他的看守的冲击,配合着动手的人。而前面领路的十多个看守在粹不及防的情况下顿时乱作一团。 我立即伸出双手,抓住脚镣中间的铁链的两端,将早已经运足的内力灌入两臂,猛吸了一口气,“嘿!”地一声大吼,双手劲力吐出向中间一扯,两脚同时向外一迸,便硬生生地将铁链从两边的扣环上震断。我腾地一下从囚车上跳起,手里挥动着断开的两根铁链,对阿迪达克喊了声:“动手!”便转身朝右面的三个看守猛扑了过去。 后面的奴隶看见了前面的人动上了手,赶紧转过身去阻挡后面的看守。但是后面的看守在巴德卢特的带领下,拔出长剑迅速冲了过来,一下子将囚车后面的八个奴隶冲散。 右面的三个看守在震惊中抽出长剑,正想催马上前抢救同伴,却没料到在身边的囚车上的我竟然扑了过来,手中还有“武器”,顿时慌了手脚,被我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击毙在马上。我回头对阿迪达克喊到:“赶快拾剑,将多余的给其他的人。” 因为巴德卢特已经冲近,我来不及拾剑,只能挥动手中的铁链迎敌。 看着巴德卢特迎头劈下的长剑,我身形向旁一闪,在人马交错的瞬间,我挥动铁链反手一击,打折了马的右后腿,马在悲呤的嘶叫声中轰然倒地,由于速度太快,马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巴德卢特则被甩出老远,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面对着其他冲过来的看守,我继续挥动着手里的铁链,链使鞭招,同样地对马不对人,在奔跑着的马丛里左突右冲。左手的铁链使出“排云鞭法”,在身形的四周布下了层层链影,挡住了周围飞舞的长剑;右手中的铁链则一下紧似一下地击打着密密麻麻的晃动着的马腿。 马在跑动中一匹接一匹地向我的身后滚动着倒下,马上的看守们则一个接一个地甩出、贯倒,有的还被压在了马鞍下,被翻滚中的马的身体压伤。而后面躲过了一劫的奴隶们则立即扑了过去,痛打落水狗。 我击断了最后一匹马的马腿,将被甩下来的看守击杀以后,我丢掉了铁链,将看守的长剑拾起,冲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看守们的身前就砍。 为了速战速决,我使出了专门对付群欧的“波疯剑法”,剑剑都从对方不能挡架的部位、角度刺出,一剑快似一剑,剑剑至命。清光了这些看守,我和后面剩下的两个奴隶一起向前面冲杀过去。 前面的战况激烈异常,空着手的和手里有武器的奴隶们与巴德卢特指挥的看守们纠缠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当然,他们的喊杀声我同样的听不懂),不断地有人惨叫着倒下。老远我就看见阿迪达克在巴德卢特的砍逼下危在旦夕,在惊怒中我飞身窜掠而上,将身边的两个奴隶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直扑巴德卢特。在巴德卢特挥剑刚要砍杀躺在地上已经失去躲避能力的阿迪达克的瞬间,我扔出了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光线,击向巴德卢特。巴德卢特吃了一惊,放过地上的阿迪达克,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将我扔出的长剑挡开。而这时侯的我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在对方回剑横扫的时候,我在高速的冲刺中双腿一分,腰身向后仰倒,使了一招铁板桥的功夫躲过了横扫过来的剑峰,然后腰身再一发力,上身又重新挺起,借着冲刺的强大的惯性,用头部的前额狠狠地撞在了巴德卢特的鼻梁上,并利用巴德卢特惨叫着向后倒退而拉开的那点距离,以大力金刚掌在他的胸口上又飞快地补了一掌,在他的胸甲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掌印。 我止住身形,转身拉起地上的阿迪达克,点了他左半身的八处大穴,止住了断臂处的伤口继续流血,再扶着他坐到了路边的囚车上。我叫住后面跟上来的一个奴隶,在阿迪达克的翻译下要他留下来保护阿迪达克,然后抓过阿迪达克手里的长剑,扑向战圈。 剑与剑的交击发出一阵阵的“当当”的巨响,夹杂着刺耳的惨叫声,让身陷其中的人神经发麻,更加疯狂。我来回不停地冲杀,解救每一个身陷危机的奴隶,力求减少奴隶的伤亡,缓解己方的压力。渐渐地,奴隶的人数开始超过对方,并且出现了两个打一个的情况,看守们的伤亡立刻大幅度的上升。 第8章 在数量站优的奴隶们的围攻下,慢慢地开始崩溃… 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包括巴德卢特在内的所有看守全部战死。二十六个奴隶最后则只剩下了七个,而其中能够走路的只有两个。三个人失去了一支手臂,包括了阿迪达克,一个人则失去了双腿,我和另外的一个奴隶则浑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所有的辛存者全都站在原地望着满地的尸体发呆。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的走到阿迪达克的身边,撕下血衣替他裹住伤口,又解开了他身上的八道穴位中的五道,然后呼出了一口气,坐在了他的身边,开始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其他的奴隶相互掺扶着也慢慢地走了过来,或坐或站地看着我和阿迪达克,我们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当阿迪达克恢复了神态,我立即问道:“蓝眼睛,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得过久,时间长了会有麻烦。你问问他们,谁对这里的环境熟悉些?” 阿迪达克点点头,便和辛存的奴隶谈论起来。 谈论的结果是:只有阿迪达克小时候曾经走过这条路而有所印象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走?我不由得暗叫侥幸,幸好将阿迪达克从巴德卢特的手里救了出来,要不然,我可就成了“聋哑”人了。 最后所有的活人在阿迪达克的指引下,你扶我掺地离开了这个让人作呕的自然太平间。因为没有多余的力气掩埋尸体,那些死去的奴隶和看守们就这样被丢弃在了地上。 我们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然而自由的代价却是这么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身后的土地上,也许只有他们飘动的灵魂才能够回到他们自己向往已久的故乡… 第八节流浪者的歌 我们六个人离开埋葬了米亚德的那个地方已经有十四天了,阿迪达克依旧是我们大夥的向导,继续带领着我们剩下的其他五个人跋山涉水。 不过,这时候的阿迪达克又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做我的语言老师,负责教我学习他们这里的语言。以便能够解决掉由于语言上的障碍而给生活上带来的诸多不便。这是我从以前的日子里总结出来的结果,认为我自己如果能够学会阿迪达克他们的语言后,我就不会象在以前的日子里那样茫然地不知所措。而其他的四个家夥却对我的中原话──汉语发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时不时地缠着阿迪达克学上几句。而我们所有的人,在每次听见对方用极其生硬、拗口,同时又十分的蹩脚的腔调学说自己这边的语言时,全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特别是当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发笑而涨红了脸颊的时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直流。我们就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相互地学习对方的语言,在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也正因为这样,阿迪达克常常是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对我说道:“喂,我亲爱的大飞哥(实际上阿迪达克要比我大得多),按照你现在的学习进度,用不了多久,我在你的眼睛里面就没有价值了,到时候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哟?”虽然我知道这是阿迪达克在和我开玩笑,但是当我每次听到阿迪达克开着这样的玩笑时,我在心里仍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总有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在我的心头。虽然我并不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也无法解释它因何原因而存在在我的意识里面。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们在轻松的心情下翻越了许多的山林,跨过了无数的小河,在广阔无边的自然空间里充分享受着自由的乐趣。 两天以后的一个下午,我们来到了一座农庄前。当我们望着山坡下面的一望无垠的绿油油的田野的时候,立即被这人工与大自然的美丽的杰作所震撼。它是如此的美丽,它是如此的动人,让我们所有的人全都沉侵在这美妙的景物中去。忘掉了一切,大脑的意识在依稀中仿佛回到了欢乐的童年,纯真、无暇、无忧无虑…… 久久,我们才从美妙的梦境中回到现实中来。 “好美啊……我真想就在这里安家住下来,过着舒坦的、安静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阿迪达克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 “是吗?我看不一定哦,你能够在这里呆上三天就不错了。”我瞟了一眼一脸陶醉的阿迪达克说道。 “为什么不能?绝对不会有你说的情况出现。”阿迪达克回过头对着我认真地说。 “是吗?你确定?”我和其他的四个夥伴互递眼色,相视而笑。 “我当然能够确定。” “哈哈哈哈……”我们几个看着阿迪达克大笑起来。 阿迪达克看着我们不怀好意的笑声,浑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在阿迪达克一再地催促下,我忍住笑对他说道:“别说你在这里呆一辈子,在没有女人的陪伴下,我看你在这里能够呆上三天都已经是抬举你了,哈哈哈哈……”我们几个笑得弯腰驼背、喘不过气来。 阿迪达克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迅而老羞成怒,大叫着向我们几个扑了过来,我们立即向山坡下面跑了下去。在高速的奔跑中,我们穿越了一道又一道麦田;在麦田中相互追逐。在一阵阵的叫喊和欢笑声中,我感觉到了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回到了往日的童年。 这是一种完完全全地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罪恶、悲伤和失落感全都彻底地抛弃了的纯真的情感,里面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点。这感情是如此的纯洁、如此的无暇。 在此时此刻的天际里,只剩下飘动的微风吹送着我们那欢快的笑声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中来回地荡漾。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跑累了,全都躺在了麦田里,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而大脑在极度的兴奋中使得眼前幻现出了五颜六色的光环。 躺了一会儿,巴拉姆爬起身来走到麦田外的小路边方便,但是,他一出麦林便大声地惊叫起来。 “嘿,你们这些懒虫快点起来,那边的大树下面有幢房子。” “你说什么?”我们从麦地里一跃而起,统统跑出了麦田。 在坡底的一块平地上的中央的地方有一棵支密叶茂的大树,在大树的下面果然有一幢红瓦白墙的房子,在房子的周围围了一圈矮墙,围成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因为在坡顶上我们的视线被麦田挡住了,所以到现在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啊……我们一起跑过去,看谁第一个到达。”阿迪达克兴奋地叫。 “对,对,我们一起跑过去。”达·克林迫不及待的喊叫着第一个冲了过去。 “蓝眼睛,你肯定是最后的那一个,哈哈哈……”我回头冲着被我超越了的阿迪达克大声地喊道。 “我一定要超过你……” “哈哈……你太慢了,噢,你还差一点才够得到我……哈哈……” 看着身后的阿迪达克的熊样,我开心地不停的逗着他。 就在我们快要抵达院门的时候,一条白色的小狗从院门里冲了出来,对着最前面的达·克林“汪汪”直叫,仿佛在说:“欢迎,欢迎。”达·克林不由得童心大起,跟白色的小狗玩起了游戏。 我四处打量着这个院子,观瞧着每一处细小的地方。大概是我在中原逃亡的时候,被朝廷的追兵追杀得太久了的原故,所以我随时随地都保持着警惕危险的习惯,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忘掉。因此在我接近陌生人的地方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地提高了警惕。 一个中年农夫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院门口好奇地看着我们。 “你们从那里来?”农夫用沙哑的嗓音对着我们问道。 “我们是从斯巴达来,路过你这里,想在你这里休息一下。”这是我们在路上早就统一好了的对外说词,通常由阿迪达克来回答提问。 “好啊,没有问题,欢迎,欢迎。”农夫笑着对我们说道。 “谢谢,这就要打扰你了。”阿迪达克高兴地大声说道。 当所有的同伴都非常高兴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我对自己的感觉非常地相信,因为在中原逃亡的时候,我就是靠这件法宝一次又一次地从朝廷派出来的杀手的围剿中逃脱掉了。 我不动声色地仔细查找着任何可疑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发现。当我将注意力从四周收回来,农夫刚要转身带领我们进入院子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令我不安的原因:农夫的笑容是假的,因为在他的眼睛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笑意。 我立即侧身从阿迪达克和巴拉姆两人之间穿过,对着已经完全转过身体的“农夫”使出了糜天三十六路小擒拿手:左脚一脚跨进了“农夫”的两腿之间,从后面紧紧地抵住了他的档部;同时左手顺势递出,一记“铁臂封喉”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咽喉,右手随后抓住了“农夫”因走路的自然姿势而向后摆出的右手手腕,向他的背后一拧一提,左手再一发力向后一拽,“农夫”的整个身体就软弱无力地靠在了我的怀里。 我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阿迪达克他们大声喊道:“有埋伏,快退出去。”然后拖着手里的人质往外退。 就在我们刚刚退到院门口外,房子顶上,大树上,房子里面,还有院子围墙的后面都露出了人影。我们退到了院子外面的空地上,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拔出长剑,凝神待敌。 人群从四面八方地围了过来,手里拿着不伦不类的武器,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我和身边的阿迪达克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奇怪的神情,对这群怪模怪样的人的出现颇感诧意。 所有的人停了下来,围在了我们六个人的周围,不过并没有立刻进攻。我立即明白我手里的人质在他们当中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我马上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了其他的同伴,让他们看清楚我们目前的形式还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第9章 这时候,在对面的人群里面走出了一个老人,他一直走到我的跟前才站住脚步。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阵之后,便大声地对我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长得这副模样?你不能伤害我们的领主,放开他。”我在阿迪达克的翻译下(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里的语言)明白了这个老头的话,我立即冷笑着对老头说道:“为什么要放他,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娃娃,就那么好欺负。我告诉你,如果你们不让出一条路来给我们走,我立即拧下他的脑袋。你听清楚了,老头。”在听了阿迪达克的翻译后,老头有点急了,不停地大声呼喝着什么。周围的人群立即缩小包围圈,向我们靠近施压。我让其他的人稳住心神,自己则用阴深的目光狠狠地盯住老头的眼睛。我要压住这个老家夥的气势,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否则,我们这六个人就会后果不堪设想。 在我凝聚起的强大气势的重压下,老人终于退缩了。在回头叫住了围过来的人群以后,老人对我说道:“我放了你们,你们又如何保证不会伤害我们的领主呢?”我听了,对着老人冷冷一笑:“我们只是过路的流浪者,进入你们的院子是经过了我手里的这个人的同意了的。你们却不分黑白,要对我们不利,可以说现在的情况是你们造成的。所以,你没得选择。要么退,要么杀。” “等等,你们是流浪者?”老人连忙问到。 “是的。”我缓缓地说道,“我们仅仅是路过这里的,而不是来和你们打仗的。” “原来这样。”老人想了想又说,“那我怎样才能相信你呢?”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老人家。你以为在你们这里还会有第二个人长得和我一样?你不会告诉我在你们要对付的人里面,还会有和我一样的人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恩,这到也是,你这样的人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老人回过身,让围着我们的人群放出了一个缺口。我们便慢慢地走了出去。当我们走到了山坡坡顶上,在查看了四周确实没有跟踪的人的时候,我松开了扣住“农夫”咽喉、手臂上的双手,将他向山坡下面轻轻地一推,立即回身就走。没想到“农夫”却转身跟了过来,冲着我们大喊:“你们别走,如果你们不是帝国军团的奸细,就请回来。我们欢迎你们。” 我听了,心里暗暗好笑:“欢迎我们,就是这样的欢迎法,我靠你老老个东。”正想加快脚步,却看见阿迪达克停了下来。我大惑不解,对着他说道:“你怎么了?难道你真想回去?” “既然他们和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在他们的邀请下为什么不能回去搞点东西吃。”阿迪达克望着我和其他的人说道。我们几个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半天没有言语。我想了一想说:“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蓝眼睛,你可别让我们都载在了这里,因为从他们刚才的情况看,特别是那个″农夫″嘴里说的什么帝国军团让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处的。”阿迪达克看看我,没有说话,转身向那个“农夫”走去。我和巴拉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下,全都摇着脑袋跟着阿迪达克走下了山坡。 而此时此刻的我在心里面隐隐地意识到:我们以前的流浪者的快乐生活就此结束了。 第九节红色的杜鹃花 我们在“农夫”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在人群的注视中进入到了房子的里面去。 房子里的大厅很宽敞,四周都放置了宽大的木椅,在大厅的中央有张大板桌,桌面上铺着一些地图。看着“农夫”和我们进来后,原本在桌旁看着地图的四个男人停止了说话,全都站了起来。 “这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这是我们的族长以及三位领主。”“农夫”在两边的人都彼此打量着对方的时候,替双方介绍了一下各自的身份,然后安排我们入座。 “你们是从那里来的?”族长打量着我,问道。 “我们是从斯巴达来的,路过你们这里。”阿迪达克欠了欠身说道。 “哦,你们是做什么的呢?”族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惊奇的眼光。 “我们是一群流浪者。” “流浪者?” “是的,流浪者。” 四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看着“农夫”。 “他们不是罗马帝国军团的人。不然就不会放我回来。” “你被他们擒住过?这怎么可能?而且我们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族长大吃了一惊。 “我的确是被擒住了。”“农夫”指着我说,“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请他们过来,也许可以帮助我们。” “……” 族长和三个领主没有说话,显然是对“农夫”的话不太相信。“农夫”仍然在一边不停地劝说着四个人。我在一边听了半天,只听懂了两句话,什么“我们的功夫很好,轻易就能制住他。”什么“可以聘请我们指导他们的人提高攻击的能力。”等等。在“农夫”不停的劝说下,四个人总算点了点头。“农夫”转过脸对我们问道:“我们愿意聘请你们做我们的教员,负责训练我们的人。你们愿意接受我们的聘请吗?”“我们可以接受你们的聘请,不过我们是要收取报酬的。”阿迪达克看了看我,然后对“农夫”说,“我们不会为任何人白做任何事情。”“那是一定的,这样吧,我们每月支付六枚银币给你们,你们认为怎样?”“每月十枚银币。”阿迪达克马上抬高价码,“而且我们的食物你们必须免费地提供。”“农夫”面露难色,过了好一会才对阿迪达克说道:“能不能少点?”“不行。”阿迪达克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我坐在旁边迷惑不解地看着阿迪达克,心里很是奇怪,这家夥怎么做起生意来了,外面的人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恐怕连自己都没有多少食物和钱财,那里来多余的食物和银币给我们。而且对于阿迪达克的做法我很是不满,只是并没有阻止阿迪达克。 协议终于达成,我们就这样做了这群人的教员。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显得有些不太适应。而在这一时刻,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并不了解阿迪达克,对于他的行为完全的不理解,如果只是为了赚钱我们根本用不着在这里和一群有危险的人打交道,那样将会使自己卷进一个很可能让自己送命的危险禁地里面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蓝眼睛。”我暗自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就这样让你把我们带进险地。” …… 我们和领主克莱恩(农夫)走出了楼房,一起来到了院子里。这时候院子的四周已经没有刚才的那些人群。就在我们奇怪那些人群到底到那里去了的时候,克莱恩领着我们来到了院子的后面,掀开了围墙旁边地上的一块木板,一个地道的出口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原来如此。”我们总算明白了人群消失的原因。顺着地道里的台阶,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看到了消失的人们正在地下室里忙碌着。穿过了长长的地下室的大厅,我们看到了被分隔开来的各个“房间”里的情况:有打造兵器的铁匠,有练习剑术的剑士,有练习射箭的箭手,甚至还有骑士,整个地下室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兵营。 我们六个人全都被这壮观的地底“兵工厂”的规模惊呆了,完全想象不出在地下竟能造就出如此庞大的工程。我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面对这些创造出这样的奇迹的人表示出无比的钦佩。 我们穿过最后的一间训练房,在跨过了一个大木门后进入到一间小房间里面,从房间里的布置来看,我们猜出这里大概就是重要人员的办公室。 克莱恩领主让我们坐下以后,便详细地介绍了这个地下兵营的情况,而且也粗略地说了一下整个庄园内外的地形以及罗马帝国军团的一些情形。在最后,克莱恩慎重地说道:“现在,我代表整个西班牙行省的自由军团,向你们六位教员能够留下来帮助我们表示最真心的感谢。”我伸手握住了克莱恩伸过来的手掌,对我们六个人在短短的两个半月里横跨了大半个欧洲大陆感到十分的惊讶。因为阿迪达克曾经告诉过我,在欧洲大陆的最西端就是由伊比利亚人占据的西班牙行省。 在经过了对人员训练情况的了解后,我们六个人就各自按照自己的特长进行了分组:巴拉姆、达·克林和斯特克斯负责训练人员的近身格斗能力,阿迪达克和黑人亚多巴负责训练人员的灵敏度,至于我,则训练所有人员的行兵布阵。然后,克莱恩立即将我们带出办公室,召集了所有的人员聚集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子的周围,大声地宣布了我们六个教员正式任教的命令。于是,我们六个半残废就这样做起了教员这个职业。 刚开始的时候,兵营里所有的人对我们这六个教员根本就不“感冒”,虽说有些人曾经见过我们擒住过他们的领主克莱恩,但依然是对我们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完全不削一顾。不过在经过了三天的教学训练以后,五个经过了死亡式的训练的家夥立即让所有的轻视者吃尽了苦头,使得这些人对我们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由于我的责任是负责训练行兵布阵,所以当阿迪达克他们训练得有声有色的时候,我却在一边独享清福。 在三天的轻松的时间里,我认识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乔丽娜。一个满头红发、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我还记得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正坐在训练场边的一块石登上。正当我看着巴拉姆在单独训练一个年轻人的剑术的时候,一个红发的小姑娘手里拖着一根长矛头在我的面前摔倒了,我连忙过去扶她,她说了一声“谢谢叔叔”,就又拖着长矛头走了。 第10章 我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从她的瘦小的身影中,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小师妹蝶莲花──小蝶儿,那个我从路边抱回到我师父那里的孤儿。 第二天,我和克莱恩正在办公室里商量如何进行行兵布阵的时候,红发小姑娘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走了进来。也许是看见了克莱恩也在里面,所以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怯怯地喊了声“领主”转身就要退出去。克莱恩叫住了她,并问她进来有什么事情,小姑娘红着脸对着我小声地说道:“我是来谢谢这个叔叔的。”我和克莱恩对望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当我注意到了小姑娘眼睛里的滚到着泪花的时候,我赶紧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轻轻地对她说:“别哭啊,小妹妹,叔叔接受你的谢意了。”小姑娘破涕为笑,从身后拿出了一朵红色的花放在了我的手里,说:“我妈妈说过,红色的杜鹃花能够给人带来好运,叔叔你是个大好人,我昨天特地从后山上给你采了这支杜鹃花。”她一边说,一边用小手轻轻地划着我的手掌说。我看着手里的红色的花朵,在心里面竟不知不觉的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我一下子抱住了身前的小姑娘,泪水渐渐的侵湿了自己的双眼。因为在这一刻,我想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师傅、师妹,为自己不能再见到他们而感到到了伤心。以往强压住的情感在这一刻再也不能压住,怀里紧紧地抱着这个我还不知道姓名的小姑娘痛哭失声。 杜鹃花,红色的杜鹃花。和着小姑娘的红发,在我的心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叔叔,你为什么哭了?” “叔叔没有哭,叔叔是高兴。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乔丽娜。” “好听的名字。” “谢谢叔叔。” “乔丽娜,叔叔再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好。” “我有一个小妹妹,叫小蝶儿,以后我也这样叫你好吗?” “好,以后乔丽娜也叫小蝶儿。”乔丽娜拍着小手说。 我抱起了乔丽娜,亲了亲她的小脸。将红色的杜鹃花放在了她的小手里,说:“小蝶儿帮叔叔保管这支红杜鹃花,好不好?” “好的。” 我和乔丽娜都笑了起来。在克莱恩的复杂的眼神中,我抱着乔丽娜走跨过了办公室的那道木门。 我抱着乔丽娜走出了地下兵营,从另一个出口来到了后山的山坡下。呈现在我的眼前的是一片火红的杜鹃花海,在晨风的轻抚中迭起了阵阵红色的浪花。 我放下了乔丽娜,她拉住我的手,使劲地向山坡上跑,小嘴不停的喊着:“叔叔快,叔叔快。” 我跟在乔丽娜的身后,跑进了红色的花海之中,在红杜鹃的海洋里,来回荡漾。红色的头发加上红色的衣服,合着红色的杜鹃花海一起飘动,我简直快要分不清楚谁是红杜鹃花,谁是小乔丽娜。 不到一个小时,小乔丽娜摘下的红色的杜鹃花便在我的怀里抱了一大堆。我不停的问:“小蝶儿,还没采够么?”乔丽娜总是回答我说:“还早着呢。”整整一个上午,我们便翻越了整个山坡,最后来到了背山坡下的一条小河边。 我放下怀里的红杜鹃堆在河边的青石上,小乔丽娜坐在青石的另一边,开始编织起来。我好奇的望着她,说:“小蝶儿,你在编什么东西?”“我在给叔叔你编花环,你戴上肯定好看。”小乔丽娜扬起红红的小脸天真地说。 我坐在青石的下面,看着一边唱着歌一边编织花环的小乔丽娜,心里甚是快乐。 “叔叔,你头上的那个揪揪好难看哦。”乔丽娜突然对我说道。 “是吗?”我听了不由得愣住了。脑子里一下子乱起来:“是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在自己的国度里了,难道还要继续保持自己的习俗么?”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乔丽娜将自己编织好的杜鹃花环戴在了我的头上,将我从困惑中惊醒。突然间,我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个人如果要适应自己不曾生活过的、陌生的环境,就应该入乡随俗。“对,入乡随俗。”我看着身前的小乔丽娜这样地想着,“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身边的‘小蝶儿’,我必须放弃以前的习惯,重新开始。”我一下子释然了,笑容重新回到了我的脸上。 “小蝶儿,以后我们就在一起生活,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好呀,我会在梦里告诉妈妈,她也一定会高兴的。” 望着小乔丽娜兴奋的小脸,我仰天长笑,将小乔丽娜抱起,一起跃入小河中,尽情地玩耍、游弋…… “克莱恩领主,我们不能再这样训练下去了,这样的训练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从这几天的训练中就可以看出来。”我看着眼前的这些茫然无搓、到处乱窜的士兵们,十分担忧地对身边的克莱恩说道,“对于进行象行兵布阵这样的训练来说,这个地下室的空间太小了,否则,就是再训练两三年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克莱恩也大皱眉头。 “必须到地面上去训练,”我肯定地对克莱恩说,“不然,问题不会得到解决。” “不行,我不能同意。”克莱恩立即将我的话顶了回来,“如果我们到地面上去训练我们的士兵,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帝国军团的探子发现的,我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领主先生。”我对克莱恩在军事上的无知大为不满,“要么到地面上训练士兵,让他们增强战斗力;要么就是为了所谓的安全继续留在地下室里进行毫无意义的训练,你看着办好了。”说完,我摇着头独自一人走进了办公室,留下克莱恩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我躺在办公室里的长椅上,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呆呆地出神,心里面胡乱地想着我也不清楚的东西,慢满地合上了眼睛。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莫名的恐惧突然钻进了我的大脑,浑身上下的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腾’一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于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大为震惊: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拼命地在脑海里搜寻着恐惧的来源,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心里面不由得一阵阵的烦乱。我来回地在办公室里走动,而心里面的恐惧却越来越加重。我走出了办公室,找到了克莱恩。 “领主先生,你们目前有没有在这附近布置了警戒的哨兵?”我来到克莱恩的身前紧张地问。 “有的,农庄的四周都有警卫。”克莱恩迷惑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坏。”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会对我们不利。”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会有事的,你去里面睡一觉就会好的。”克莱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会儿乔丽娜看见你的这个样子会担心的。” “小蝶儿!”我的心猛地一震,“你是说乔丽娜?” “是的,她今天早上一早就去后山上替你采杜鹃花去了,还说要给你做一个更大的花环呢。你就……” 没等克莱恩说完,我在心胆俱裂中冲到前面阿迪达克的身旁,将他手里的长剑一把夺过,向后山的地道全力地狂奔而去。 克莱恩突然惊叫起来:“不好,我们在后山没有设防……” 我没有听到克莱恩的惊叫声,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后山冲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蝶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别有事啊……” 我冲出了地道,在开满红杜鹃花的后山坡上拼命地搜寻乔丽娜的身影。然而,我始终没有发现乔丽娜的影子。我在心里面越来越感到恐慌,心中不停地想她会在什么地方。当我想起背面山坡下的小河时,我一下子窜起,没命地向小河的方向冲去。 我站在小河边的青石下,看着躺在草地上的乔丽娜,我的大脑一阵空白。 鲜血从乔丽娜胸前的伤口里流出来,染红了她身下的草地;散落满地的红杜鹃花被乔丽娜的鲜血染得更加的红艳。 我慢满的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将乔丽娜已经冰冷的身体紧紧的楼在怀里,眼睛木然地盯着她小手里拽着的红杜鹃花,然后在我的眼前渐渐地变得模糊…… “咔……咔……”深陷在悲痛中的我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我抬起头来寻声望去,立即看到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士兵。而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打斗声。看着这些士兵的身上穿着的衣甲,我立即知道这是帝国军团的士兵。愤怒在我的心里急剧地膨胀,这些连小女孩都不放过的家夥将我彻底的激怒。我从来都没有象现在这样喜欢杀人,喜欢看见鲜血从对方的身体里喷射而出,我已经失去了控制…… “去死吧,你们这些够娘养的杂种!”我疯狂地挥动手中的长剑,冲进四周的人群中,将每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影砍杀。一朵又一朵鲜红的血花在半空中绽放,在我的眼前幻化成了一朵朵火红的杜鹃花……我的身体里的血液更加的炽热,手里的长剑更加疯狂地挥动。 “你别砍我,我是巴拉姆……哎哟……”我将眼前的人影击倒,对他能够挡我一剑感到愤怒,他的叫喊声并没有让我停手。就在这时,又有五六支剑同时伸了过来,我大吼了一声,手腕一震,使出了千手剑,层层剑影迸射出万千剑气向四面八方激射,将四周递过来的长剑撕裂,人影在惊叫声中拼命后退。 就在我追击而至的时候,我耳朵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叫声:“你疯了么?飞人。你在砍自己人。”我呆了一下,突然发现眼前的人的身上的衣着和帝国士兵不同。我立即警觉,在手里的长剑还没有刺进眼前的人的身体的一刹那,右手向后一撤,紫金神功同时迸发,将手里的长剑连同手掌里的剑把一起震碎。 第11章 紧接着我身形流转,避开了眼前的人的身体,伸手将他向一旁推倒。 所有的人瞪大眼睛望着我,全都被我刚才的神勇给吓呆了。 漫山遍野都是帝国军团的士兵的尸体,连小河也被帝国军团的士兵的尸体填满。草地已不在是原有的绿色,河水也被血液染红。原本美丽的山涧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我麻木地转过身躯,踉跄的走到乔丽娜的尸体旁,拾起她还没有做好的花环戴在胸前,然后抱起她的身体,默默地向山坡走去……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全都呆呆地望着我和怀里的乔丽娜。 我将乔丽娜埋在了开满红杜鹃花的山坡顶上,用红色的杜鹃花插满了她的小小的坟头,然后将我苯手苯脚做好的大花环挂在了我立好的墓碑上。我静静伫立在乔丽娜的坟前,在悲伤中任由泪水在我的脸上流淌……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做了一支竹萧,每天训练过后,我都会来到乔丽娜的坟前,为我的小蝶儿吹奏。忧郁而又悲伤的萧声从我的口里的萧中散发出来,回荡在山水之间。每当这个时候,乔丽娜便会依偎在我的怀里,静静地听我吹曲;满山的火红的杜鹃花也在为小蝶儿轻轻的歌唱…… 第十节血战塔拉哥 得到罗马帝国军团从马西利亚出发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但是,克莱恩和他的那些领主们并没有拿出任何御敌得办法。却为了地下室里的财富整天得开会、争吵,永无休止。 而那些“士兵”们则茫然不知所挫,既不明白领主们的意图,也不知道是继续进行训练,还是进行防御的准备工作。在失去了领导的情况下,整个农庄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我和阿迪达克、巴拉姆、达。克林以及特。尼而斯德兰六个人一起坐在我的房间里面,商量如何处理我们自己所面临的糟糕局面。 “飞人,你怎麽说?”巴拉姆对我说道,“我听你的。”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办?我们六个人根本就成不了事。而且你们也都看见了:克莱恩他们那些家夥个个都是不顾下面的人的死活。得到消息都快十天了,作为领主不尽快的制定出抵御敌人的办法,却整天的争吵如何将地下室里的财富转移出塔拉哥;再加上他们当中根本就没有人有指挥士兵作战的能力,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当帝国军团发动进攻的时候,在这农庄的地下室里会有几个人能够活命?” “那你说该怎麽办?你是我们的头,你总得想个办法呀。”阿迪达克说道。 “办法到有两个:一个是我们立即走人,越快越好;另一个则是──”我看了看阿迪达克他们,狠狠地说道,“囚禁族长和领主们,并夺取他们的领导权,然後抓紧时间稳定军心,做好防御的准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我们和那些族人一样会死在领主们的手里,而不是死在帝国士兵的刀下。” “我赞成飞人的意见,”特。尼而斯德兰立即说道,“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那群蠢猪手里。” 阿迪达克望著我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我们不如走吧,虽说克莱恩他们不对,但也是他们的事,我们只是教导师罢了,犯不著这样做。” “……”我沈默了好久,没有说话。 “阿迪达克,你该不会站在克莱恩他们那边吧?”达。克林对阿迪达克的态度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 “我们不要象克莱恩他们那样争来吵去的。我们只有六个人,要团结才有出路。”我生气地说,“现在谁也别再说了,进行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想留下的举手。” 看著我们四个人都举起了手臂,阿迪达克只好也跟著把手举了起来。 “我现在就把我要留下来的原因告诉你们:我们六个人不论走到那里都会和这里的情况一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在以前的日子里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也不想再逃来逃去的了。现在又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帝国军团较量一下,为什麽我们不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呢?”我静静的看著眼前的这几个夥伴,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我们迟早都会有被杀的那一天,不如运用眼前的力量来对抗帝国的奴役。我们不能让自己白白的死掉,以前的朋友们是如此(被巴德卢特所杀害的和我们一起反抗他的角斗士们),小蝶儿也是如此…帝国军团大概还有三天才会到达我们这里,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夺取控制权。” 四个人用八只眼睛看著我,然後同时伸出了手臂握在了一起。 “好!就让我们干他娘的。哈哈哈…”五个铁汉子一起笑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我按原计划分配了人手,然后在庄院的阁楼里找到了又再为分脏不均而大吵大闹的克莱恩及其他的领主们。当看见了我从门外边走进来后,所有的吵闹声顿时停了下来,全都不明所以的望着我。而克莱恩的手里竟然还抱着刚从其他领主手里争夺过来的财物。 克莱恩顾不得一件又一件的正在从他怀里往下掉的金银首饰,瞪着一双赫色的眼睛对着我大声喊道:“你不在地下室训练士兵,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克莱恩,在环视了所有的为争夺财物而吵红了脸的领主们之后,才大声地说道:“你们可真有雅兴啊,各位身高权重的大人物们。为了得到这些大家一起挣来的血汗钱,你们竟然不顾帝国军团即将大兵压境,形势危急到大家的生命安全,成天在这里分脏吵嘴,你们的脸皮真的很厚啊。” “你他妈的只是一个我们请的穷教员,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你现在可以滚了,我们不再雇佣你和你的那帮穷光蛋了。”克莱恩立即破口大骂,“这个给你,拿去滚蛋。”说着腾出一只手来,转身从大板桌上的金银堆里抓起一把冲我洒了过来。 我冷冷一笑,没有说话,手里紧紧的握住剑把。在心里面却很佩服克莱恩的行为。难得他在怀里还抱着一包财物的时候,还能抽出一只手去抓其他“属于”领主们的金银珠宝和首饰来扔给我,精神可加。 也许是看到了情况不对,一些个领主开始警觉起来,纷纷向我靠了过来。我知道他们是想出去找兵器、喊卫兵,而我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些个大人物们在为了财物而纷争不休的时候,是不会去顾及自身的防卫的,身边也就根本没有带武器。 看着向我靠过来的领主们,我在心里冷冷一笑:“就算老子没有兵刃,对付你们这群娇生惯养、只知道财、色、酒、物的酒囊饭袋也不在话下。何况现在老子手里还有把阔背长剑。嘿嘿,还怕了你们不成?” 克莱恩终于发现势头不对,才恋恋不舍地扔掉了怀里的财物,冲着我大声喊叫:“你想做什么?”同时瞧见了我正在慢慢拔出剑狭里的阔背长剑,也赶紧想要伸手拔剑。哪知道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剑柄,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带剑。不由得脸色大变。 “你别乱来,请保持冷静。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对你至以十二分的歉意。”说着竟然弯下腰又从地上捡起了刚刚扔掉的财物,“这些都送给你。怎么样?” 我在心里感到一阵呕心,回答他的是一口浓浓的唾沫。 “呸!” 看见软的不行,克莱恩马上将手里的财物向我丢了过来。而旁边已经向我靠近的领主们立刻向我发动了攻势。想乘机夺门而逃。 我挥动手中长剑,打掉了包着财物的包裹,然后身子向后一退,挡住了从两边扑过来的领主们。接着手腕一抖,长剑四下翻飞,立即刺伤了五六个猛扑过来的领主。躺倒在地呻吟不起。 克莱恩尖声大叫:“卫兵,卫兵,快来把这个帝国的奸细给抓起来,就地处死。” 外面却静悄悄的,没有在吵闹、喧哗。 静得让克莱恩和剩下的三个领主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这时候,脚步声从门外响起。看着克莱恩他们的脸色由开始的兴奋转变为最后的惊恐的时候,我边知道阿迪达克他们成功地控制住了士兵们的情绪。我回头望去,进来的是一脸兴奋的巴拉姆。看见我转过头看他,马上对着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找几根绳子来。” “我已经带来了。” …… 在宽敞的地下室里(更为准确地说应该是地下的山洞里),我指着面无人色的克莱恩和其他的领主们,对已经集结在地下室里的士兵们讲明了目前的形势以后,明确地指出了克莱恩和其他领主如何不顾大家的利益、私自分瓜分财物的卑劣行为。并且在我要克莱恩和其他领主一起停止这种无耻行为的时候,克莱恩他们是如何威逼利诱我的。通过我掌握的充分的证据,以及士兵们从前段时间里所了解到的种种情况所产生的对领主们腐朽无能的不满,并且以我们在所有士兵中所建立起来的威信,成功地将这些士兵从克莱恩和领主们的手里夺了过来。在囚禁了族长和领主们以後,我立即开始布置防御帝国军团进攻的措施:将所有的两万人分成五队,每队四千人。全军退出农庄,将所有的财宝散落在农庄四周和地下室里;在後山上,阿迪达克他们各带一支队伍埋伏在山涧两边的丛林里,并准备好箭失和滚木雷石;我则带领剩下的一支队伍在农庄的前面布下阵势。一但和帝国军团开战,我这队士兵立即後撤,退进农庄,引诱敌人进庄抢夺财宝。如果有大量的帝国士兵进地下室,埋伏在地道口的人立刻放火;然後继续退入後山的山涧里面去,再由山涧两边山上的伏兵发动攻击。而所有的人都必须以我这一支队伍的进退来确定相应的行动,以我的啸声为号令。 …… 我在阿迪达克他们做好准备以後,刚刚带领剩下的四千人在农庄外的山坡上摆开阵势,帝国军团的先头部队便到达了,并且在我们面前约两千米处的山坡下面列出了阵型。 第12章 看著对面的帝国军团,我这边的士兵们开始捎动起来,我甚至听到了“敌人太多了,我们是在送死”的叫声。我回过头,对著这些面带恐惧的士兵们大声地喝骂: “你们在放什麽臭屁,全都给我闭嘴。你们和我都必须明白一点:只有抵抗才有生路,他们,”我用手指著对面的帝国军团说道,“是绝对不会给我们什麽好处的,不然你们也就不必造反了。” 看著渐渐安静下来的队伍,我暗暗地呼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士兵哗变,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对面的帝国军团在等了大约半个锺头以後,终於开始向前推进了。一排步兵前进了十步後,後面的一排又开始前进…整整十排队伍,每排约一千人。前面五排是剑手(一手拿著盾牌、一手拿著长剑),後面五排则是长枪兵。 我看了看双方不断缩短的距离,在对方的步兵离我们这边还有五六百米的时候,我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弓箭手准备……放!”随著我的一声令下,身後的弓箭手们立刻将早已搭好的箭失射了出去,满天的箭雨向对面的步兵倾泻而出。在对面的剑手後面的长枪兵们一排排的倒下,整齐的进攻队伍立刻开始混乱起来,这是因为我命令弓箭手们只射长枪兵而不必理会前面的剑手的原因,这样可以最大地发挥箭失的威力──原因就是长枪兵没有盾牌的掩护。又由於地势的原因,使得双方的箭手在不同的地势上的攻击距离也就不一样,所以对方不敢把弓箭手向前推进,因此我们也就不用防备对方的弓箭手。而前面的帝国步兵们在失去了弓箭手的掩护後,在两百米外就开始加速,挥舞著长剑猛冲过来。我立即命令前排的士兵将手里的长枪平放,利用山坡的优势堪堪抵住了对方的冲击力。前面一个又一个的帝国士兵被长枪穿透,後面的士兵又要防备我们这边箭手的攻击,所以真正能够和我们短兵相接的人数少之又少。但是即使是这样,我所带领的四千人在对方步兵的第一次的冲击下依然有近半数的人员伤亡。看著前面不断倒下的人群,我在心里面非常清楚的知道不能和对方硬拼,因为对方在训练程度和人数上都站有很大的优势。就在後面的帝国军团的第二梯队开始向前推进的时候,我立即命令後面的箭手後退两百米准备接应前面的士兵後退。在箭手们退後两百米刚刚做好射击的准备的时候,我命令前面已经快要顶不住的枪兵们後撤,散乱的枪兵们马上争先恐後地向後奔逃,帝国军团的士兵则跟在後面追杀;坡下两百米处的弓箭手们开始向追至坡顶的帝国士兵放箭射击…整个战场混乱不堪。在挡住了对方步兵的追击後,我带著剩下的一千多人的残兵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农庄。 我定下神来,命令剩下的弓箭手们在农庄的围墙上组织起一道新的防线,而其他的人立即由地下室的地道撤往後山。由於在我的指挥下,六千人在昨天晚上用了一夜的时间将山坡上的农作物全部都割完了,所以现在在光秃秃的山坡上的帝国军团的士兵们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只有用手里的盾牌护住身体躲避箭失,但是这样的进攻速度就大为减缓。当我看到在山坡的坡顶上出现了对方的弓箭手的时候,我明白是离开农庄的时候了。 “所有的人立即到地下室去,快!”我大声地命令道。 所有的人巴不得听到我这样得命令,马上一窝蜂似的转身钻进地下室里去了。到是我这个头领还要舞动著长剑挥挡对方射来的箭失以後才能进入地下室里,面对这样的“悲惨”景况,我也只能大叹倒霉了。 我爬出了地道,立即和埋伏在地道口周围的士兵们一起隐蔽起来,只等著对方的步兵追击出来,好一举歼灭… 一群左手拿盾右手拿剑的帝国士兵冲出了地道,我大吼了一声:“杀!”挥动手里的长剑冲了过去,见人就砍,逢人便劈。看见了我的勇猛,埋伏在周围的士兵们得到了极大的鼓舞,全都从四周冲出,围住帝国的追兵一阵砍杀。帝国的追兵们拥挤在地道口,躲也不是,战也不能,一个接一个地被我们围住砍杀掉。剩下的见势不对,急忙退了进去。我连忙打出手势,一旁的负责点火的人立刻点燃了准备好的引火物,在干草和灯油的助势下,顿时火光冲天,一发不可收拾。退进地道里的帝国士兵们立即被大火包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大火沿著我们铺在地上的干草一直烧到了地下室里,整个地下室片刻就变成了地狱修罗场。听著由地道口传出的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万千人群被火围困时发出的、含糊不清的惨叫的声浪,所有在地道口外的士兵们全都听傻了。一个个脸色发白,浑身冷汗直流。我定了定神,命令四周呆若木鸡的士兵们退回了山涧之中… 帝国军团在损失了近一万人後,绕过农庄,从山的另一边的山脚进入了後山的山涧。也许是看到了自己的六七千名士兵被活活烧死在了地下室里的惨状,帝国军团的指挥官大发雷霆,在愤怒中失去了理智,竞跟在我们这群诱兵的身後一直追到了山涧的崖壁下。我知道胜利的天平向我们这边倾斜了。 “啊~~~~~!!!”我向崖顶的埋伏著的另外四支队伍发出了约定的啸声,崖上的伏兵立刻发动了对帝国军团的毁灭性的攻击。 数不清的滚木雷石合著布满整个山涧的箭雨一下子将拥挤在山涧下的帝国士兵淹没了…除了後面的小部分逃跑以外,从崖底到山涧口的十多里距离的山涧里堆满了帝国军团士兵们的尸体。有的被滚木雷石压扁;有的则浑身上下插满了箭支,竞没有一个人是被我们用刀剑所杀。在打扫完战场以後,我总算知道了帝国军团死亡的士兵的数量,整整四万三千人,是我们这边人数的两倍还多。 後来,阿迪达克心有余悸地对我说:“飞人,你简直就不是人。你教我们用木头和岩石做的那个叫什麽滚木雷石太可怕了,我们没有下山就杀了帝国军团四万三千多人,想起来都後怕呀。”我看著阿迪达克,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这样,但如果和他们对拼,我们不会有一个人能够活著离开那个农庄。”“我知道,”阿迪达克闭上眼睛缓缓地说,“我只是有点後怕。”我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种严肃的腔调说道: “这就是战争,为了自己的命运,我们没有选择。” 在经过认真的讨论後,我们决定放弃塔拉哥,在帝国的其他援军赶到以前前往西班牙内陆的重镇纽曼细阿,建立新的根据地。 在离开的前一个旁晚,我为小蝶儿──乔丽娜做了最後的一个杜鹃花环,吹完了最後的一支萧曲。在长时间的静立在小蝶儿的坟前後,我轻轻地对小蝶儿说:“叔叔就要离开你了,小蝶儿。不管怎样我都会努力的活著,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想我们又会在一起的。”我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开满了红杜鹃花的後山坡… “全体注意,休息完毕。”我看了看身後的队伍,发出了行军的命令,“继续前进!” 第二天清晨,一万七千名士兵就这样离开了塔拉哥,沿著伊比鲁斯河向下一个目的地纽曼细阿前进。 第十一节不屈的战斗 长长的队伍沿着伊比鲁斯河向西慢慢的移动,在河的对岸是连绵不断的群山。我已经忘了山的名字,只觉得在这秋意浓浓的季节里,整个山脉给人以一种冷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切的感觉。而河岸这边则是起伏不停的丘陵,树丛。只有在河岸上是不足五百米宽的坑坑洼洼的草地。 人群挤在坑坑洼洼的枯草地上,向前不停的挪动着疲惫的双腿。手里的铁器在冷冷的秋风中本来就已经是十分的冰凉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又下起了雨来。让身上仅穿着单衣的士兵们更加的不堪忍受。饥饿、困倦、寒冷,全都压在了士兵的身上,以至于很多士兵把手里的铁器扔掉,以减轻负担。我和阿迪达克他们只好来回地巡察,让扔掉兵器的士兵重新拾起来。但往往是顾的了这个而疏忽了另外一个。我不由得仰天长叹:“这样下去,只怕是走不到纽曼细阿了。难道天意如此?” 正当我摇头苦笑的时候,巴拉姆踏着泥泞的草地踉跄地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我喊到:“老大,不好了,后面的探子回来说,帝国的援军已经到了塔拉哥,前锋骑兵团离我们不足二十里了。”我的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望着巴拉姆脸上焦急的表情,我想了一想,说道:“追兵是在对岸还是在我们这边?” 巴拉姆楞了一下,摇了摇肥大的脑袋,说道:“这个到没有说。” “那就快去打探,要快。”我几乎是在冲着巴拉姆大吼大叫了。 巴拉姆下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狂奔着执行命令去了。 我立即找来了阿迪达克,告诉了我刚刚得知的消息。最后说道:“现在只能原地集结,布下阵势迎敌了。”望着阿迪达克青一下、紫一下的脸色,我便知道他比我还不经吓,虽然我也知道我的脸色并不比他好过多少。 我和阿迪达克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混乱不堪的队伍组织起来,在泥泞的河岸上勉强布置了一个方阵。但是,帝国大军追到的消息让这个方阵中的士兵们人心惶惶,士气严重低下。我站在了方阵的前面,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兵们脸上惊慌的神情,我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愤怒了。因为我知道士兵的士气是一支军队能否具有战斗力的决定因素。 我跳下马背拔出了长剑,手起剑落,将马头一剑斩下。马血顿时喷了我一身,和着雨水往下流淌。 第13章 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动作惊呆了,全都用惊疑不定的眼光望着我。 “你们,如果在帝国军团的面前变得胆小、懦弱、贪生怕死的话,”我手举长剑,用一种阴极冷极的声音对着身前的士兵们吼道,“那么,你们就会象这匹被杀的马一样,任人宰割。”我又一次挥动手里的长剑,往下一斩,恶狠狠地道:“要么,你们杀死敌人自己活命;要么,就让敌人把你杀死。你们和我一样,不会有第三个选择。现在,你们回答我,是让敌人杀死,还是杀死敌人?” “……” 耳朵里听着一些稀稀拉拉的回应声,气得我浑身发抖:“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他妈的,是娘们儿的就给老子滚远点。你们这群猪,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奴隶!天生就是拿来让人杀的杂种!” 方阵中的士兵们立即群情激愤地爆发出了滔天声浪。 “我们不是奴隶!我们不是杂种!!” “他们凭什么踩在我们的头上!” “我们就是死也要杀他几个垫背!” “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 看着士兵们的愤怒,我知道士气已经开始回升了,是个好兆头。不由得在心中一乐:“嘿嘿,我这激将法看起来还挺管用的。” 我扭头看了看河的对岸,然后大声喊道:“现在,全都给我安静。”原本哄闹的方阵被我以内劲送出的声浪镇住。看看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我大声说道:“我们不能光凭愤怒去和敌人对仗,那样我们只会有去无回。打仗还要动动脑子,不要呈匹夫之勇。你一个人能有多厉害?不是我在这里说大话,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加厉害。我这么厉害人都只能对付几十个普通的帝国士兵,而你们当中又有谁能够对付得了更多的敌人?一百个?一千个?那他妈的就不是人,是神仙。所以,我们要动用脑筋,要利用自己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 “那敌人的短处在那里呢?”立即有人大声地问道。 “问得好。”我吞了一口口水,“敌人的短处就是:盲目穷追,骄傲轻敌。为什么呢?他们自以为人数比我们多,兵器比我们好,大队步兵还在塔拉哥,而骑兵却马不停蹄地追了上来。事问,在这种天气下,这样的地理环境中,一队骑兵能够对我们做出什么打击?好歹我们也曾打败过他们,何况他们现在的人数也不见得会比在塔拉哥的时候多出多少。他们妄大自尊,以己之短击我之长。这就是我们的优势,这就是敌人的短处。” “好啊,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哗……” 士兵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这个时候,巴拉姆回来了。这次是连滚带爬地窜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他们…他们是、是从我们这…这面过来的,离我们只有十里了。” 我心里顿时一乐:“这群狗娘养的,跑的还真够快的。在这种天气、环境之中,倒也难为他们了。” 一边的阿迪达克看见了我脸上露出了笑容,奇怪地问:“敌人马上就快追到了,飞人,你怎么不惊反笑啊?” “惊?!我为什么要惊?他们在这样的条件下跑得越快,我就越是高兴。你不明白么?哈哈哈哈…” 望着大笑的我,阿迪达克一脸的惊讶。大概现在的他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现在,我命令,巴拉姆带领五千人,必须在半个小时以内,在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挖出一条宽5米,深两米,长五百米的拌马坑,并且还要把河水引进来。在敌人的骑兵追抵之前一定要在你们挖的拌马坑后面三百米的地方列出阵势,如果有敌人冲过拌马坑,你们就给我杀。阿迪达克带领五千人到后面的树林里,砍些树木来,越多越长越好。在敌人的骑兵要从你们那里绕道通过拌马坑的时候,用你们砍的圆木顺着山坡往下放,阻止他们过坑。记住,一定要守住你们的阵地。剩下的跟我来。”说罢,率领着剩下的六七千人爬上了右面的丘陵中的树丛里。 我将所有的弓箭手全都布置在了树丛之中,并命令他们在敌人向前面发动进攻的时候,要以最为密集的箭雨支援友军。在留下两千枪兵保护箭手以后,我带着另外的看上去较为强壮的三千名刀剑手,冒着大雨,在山坡顶上的树丛里往敌人追来的方向悄悄地摸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在树丛里隐隐约约听到了战马的嘶呤声。我立即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让所有的刀剑手全部爬在了中。透过树叶的缝隙,我模模糊糊地看见在丘陵底下的右前方的河岸上,一群帝国的骑兵正冒雨急奔。然而,战马在泥泞的河岸上不停地打滑,不时地将一个又一个的骑士摔落马下。后面的骑兵为了防止踩伤前面摔落在地的同伴,又不得不将马勒住,所以,整个队伍的形状十分可笑:前面的已经冲得老远了,而中间的却停止不前,后面的就只好从两边的空隙中缓缓穿过。 望着追兵的队伍如此的混乱、狼狈不堪,我身边的刀剑手们立刻士气高涨,几达顶峰。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笑着对他们说道:“我们可是要等到最后才出场哟,怎么?现在手就痒了?呵呵。”身旁的一个长剑手答道:“头领,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他们这个样子,恐怕我们还没有动手就被肥头他们杀光了。你真厉害。”我听得大乐,失笑道:“肥头?谁是肥头?”“就是巴拉姆头领啊。”另外一个刀手插嘴说道。“哈哈,巴拉姆叫肥头?我到是第一次听说。谁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不知道。反正大伙都这么说。”“哈哈,他娘的,你们可真会乱叫。”但是,因为我怕笑得太过大声会被丘陵底下的敌骑听见,所以只得拼命忍住,不想竟憋得十分难受。 大雨渐渐地下得小了,而丘陵底下的追兵也仅仅剩下不到一千人了。看着这些大半因落马而被自己的同伴骑马踏伤的帝国骑士,正三三两两的坐在泥地上的时候,我在心里面估计了一下时间:“恩,前面的追兵恐怕已经和阿迪达克、巴拉姆他们交上了火,现在是时候了。”我腾身而起,将手里的长剑一挥,大吼一声:“是男人的弟兄们,就跟着老子冲下坡去砍他妈的狗杂种。杀…” 我左足一撑泥地,右脚往前一个跨跃,头一个从树丛里冲下了丘陵。 在我的身后,早就憋得一肚子火的三千刀剑手,立即跟在我的背后,蜂拥而下,冲着丘陵下河岸上的几百个伤兵砍杀过去。 完全没有抵抗,也来不及抵抗,这群被敌人抛弃的近千名伤兵就这样被我们这群“猛虎”瞬间杀了个干净…… 我指挥着刀剑手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战场,将尸体全部抛进河里,兵器不够好的立即换上骑士身上的长剑。将战马统统拉到一边。 “头领,我们是不是从后面杀上去?” 看着大家眼睛里的期待,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能只顾着眼前,眼光应该放得长远一点。现在趁敌人的后续部队还没有来,我们得赶快布置一些阻挡他们前进的陷阱之类的东西。记住了,我们的动作越快,后面的弟兄就越早得到我们的支援。” ※※※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这队人在这不足四百米宽的河岸上挖掘出了一条7米多宽、3米多深,从河边一直抵达丘陵底下的一条阻兵坑道。然后,将骑士们的长矛全都插在了坑底。当所有的工作完成后,我翻上马背,看着身边的士兵,大声说道:“现在,没有马骑的弟兄跟在有马骑的弟兄后面,我们一起冲过去,配合前面正在做战的弟兄,把这支帝国的骑兵消灭掉…前进!” 我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指,催动坐下的战马,率领着这支刚刚更换了装备的“王牌”部队,由原路杀向敌人的后方… 当我带领着弟兄们来到离前面的战场约有一千米的时候,形势正如我事前所料的一样:长长的拌马坑挡住了奇兵的冲击,一小部分的骑兵收不住马腿,一头载进了坑道之中。剩下的则混乱地往丘陵上冲,想绕过拌马坑。而阿迪达克则放落滚木,顿时将坡下的骑兵砸得人仰马翻。被我埋伏在丘陵上树丛里的弓箭手们,在敌骑向后溃退之际以高射低,密集的箭雨再一次将混乱不堪的骑兵们射倒了一片。更何况骑兵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看到这样的,大大有利于我们的战况,我没有命令身后的士兵向前进攻,反而命令他们跟在我的身后,下马向山坡上跑去。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士兵们还是照着我的命令做了。 我来到了弓箭手的阵地上,命令他们继续发射箭支,攻击敌人的后方;同时命令原本保护箭手的长枪兵立即加入我所率领的刀剑手中,组成一支混合部队。然后与阿迪达克的部队会合一处,从坡顶上杀将下去。 帝国的骑兵们看到骑在马上同我们作战实在是得不到半点的好处,分分扔掉长枪跳下马来,用长剑和我们对砍。这下到好,在此消彼涨的情况下,骑士们根本就挡不住从坡顶猛冲而下的我所率领的士兵。就好象虎入羊群一般,顿时便把帝国骑兵们冲了个七零八落。我左手是剑,右手是刀;刀使剑招,人随剑走,在混头转向的骑士丛中左冲右突,竟杀了个三进三出。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至身其中,方知战争的残酷和惨烈。我仿佛又回到了故土:在大草原上,在长城内外,在深山丛林之中,和凶猛、狡诈、彪悍的匈奴人作战。身边的帝国骑士在我的眼里已然变成了匈奴强贼,我眼里的怒火更加地高涨… 终于,骑士们抵挡不住我们从两个方向的冲击,死亡令他们开始恐惧,一边倒的情况更是让他们无法支撑,斗志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第14章 后面的已经开始转身逃命,前面的也不停地后退。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转身逃命,到最后,所有的帝国骑士全都争先恐后地逃命。从我故意留下的缺口处向来路奔逃。 “弟兄们,我们不要让他们逃走一个。追上去,杀光他们!”我的怒吼声让己方的士兵们战意浓烈,而让逃走的帝国骑士们更为害怕。就这样,我们追在帝国骑士的身后,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杀死。一直追杀到了先前我和三千刀剑手布下的陷阱的地方。在看见了前面的同伴掉进了枪坑里面去的时候,后面的骑士在惊吓、恐惧当中,齐齐发出一声怪叫,调头跳入了急流之中,竟无一人从右面的丘陵上面绕道逃命。 (在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我才有所理解他们当时的思维。大概是认为,既然在这里布下了陷阱,那么在丘陵的背后一定还有我们其他的队伍埋伏在山坡之上。与其跑上山去让山坡上的敌人杀死,还不如直接跳进河里来得痛快些。大概这就是他们当时的想法了。) 我们再一次地以少胜多,并且得到了大批的战利品:武器、粮食(死亡的战马可以食用),使这支原本快要崩溃的队伍再一次地获得了新生。得以维持我们继续向纽曼细阿前进。 但是,就在在我们认为已经摆脱了追兵,并且得到了战利品的补充,正沉侵在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之中的时刻,一场让我们这支队伍中的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的灾难却悄悄的降临在了… ※※※ 雨已经完全的停下来,但是,呼啸的秋风在大雨过后反而变得更加的阴冷刺骨。 我不停地用两只手掌抚摩着发僵的双臂和身躯,看着四周来回跑动的、和我一样浑身发抖的人群,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发出了感叹:“人只有至身于生与死的考验的时刻才会忘记身外的一切。在战斗中,那么大的风和雨我竟然一点都不曾感觉到,现在却寒冷万分,前后的差别真是太大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一处小坡顶上,吸了吸气,然后向周围的人群命令道:“大伙要赶快将敌人的尸体清理掉。自己人中受了伤的赶紧包扎一下;死了的立即埋在山坡后面的树丛里;重伤员则抬着跟大伙一起走。身强力壮且没有受伤的负责运送马肉。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被敌人的大队人马追到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所有的人都在瑟瑟的秋风中移动着僵硬的身体,开始七手八脚地搬运尸体。我走下小山坡,也加入到了清理战场的人群当中去。人们不停的在河边来回走动,将一具具帝国骑兵的尸首抛入河中,然后更换了武器、衣甲。另外有些人跑进山坡上的树丛里,砍了一些树藤下来编织成了担架。一切工作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完成了。 在得知道哨兵在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后,我那颗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总算是落回到胸腔里了。我定了定神,向士兵们发出了行动的命令,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队伍在大雨过后的泥泞的河岸上继续往纽曼细阿前进。因为增加了许多的轻重伤员的缘故,所以队伍走得很慢。又因为队伍严重缺乏药品和随行的医生,从而导致其中的一些伤员或者因伤病过重而死;又或者是不堪忍受伤口的疼痛自杀而死。其他的人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痛苦的死去,却是一点也帮不上忙。那种焦急、慌张、痛心的感觉,让每一个人都心如刀绞般的难受。本来有的人想阻止伤员的自杀行为,但在同伴的哀求之下又只好忍痛放弃。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最后,四百多位重伤病员全都因为以上的种种原因,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存活下来,全部留在了伊比鲁斯河畔的山坡上… 我的双眼在模糊了许多次后再一次地变得模糊起来,心里面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悲哀。为死去的人悲,为活着的人哀;为眼前的人悲,也为我自己的遭遇而哀。 一周之后,队伍终于走出了山林,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回顾了一眼欢呼的人群,作出了原地休息的决定。再叫过身边的一个士兵,让他去后面通知阿迪达克他们之后,我下达了休息的命令。士兵们立刻一个接一个的躺倒在了草地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他们可真是累坏了。”我在心里这样的想着。“为了不让帝国军团的追兵追上,所有的士兵在这一周的日子里几乎没有合过双眼,现在总算能够睡一会儿了。但愿明天早上他们能够恢复体力。”在安排了哨兵到四周警戒之后,我自己也找了一块地方躺了下来,望着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我一个人走在青石铺砌而成的山间小路上。小径两边的山坡上的大树高耸入云,一群群小鸟在树林中穿越、歌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座小木桥,桥下的小溪清澈见底。站在桥的中央,便可清楚的看见小溪里的小鱼儿在水里自由地游玩。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令我着迷,如此的让我熟悉。我心头振奋,迈开大步往山的深处狂奔过去,急剧跳动的心房令我的血液更加迅速地流淌。因为我知道马上就能见到我早思幕想、颜如生父的师傅了。当然还要那个我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顽皮的小蝶儿——蝶莲花。穿越了崖口,转过了山坳,我终于见到了我久违的家:一个百米见方的大院,两间宽敞的原木屋。我兴奋地边跑边喊:“师傅,峰儿回来看你了。小蝶儿,还不快出来接你大哥…”然而没有人回答我,我好生奇怪。当我推开堂屋的大门时,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师傅,小蝶儿,你们在那里?”我找遍了屋里屋外,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我想也不想便立即跑向后山的仙人洞。在洞口的青石台上,我看见了师傅的遗体。一柄短剑插在了师傅的后心上,从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液早已凝固。我抱起师傅的头,紧紧的楼在怀里,放声大哭:“师傅,你怎么了,你醒醒呀,师傅,峰儿回来看你了呀…”就在我悲痛万分的时候,从洞口四周的树丛中跳出了一群捕快。“赵建峰,你的案子结了,你就受死吧。”我放下怀里的师傅,拔出了长剑,发出一声怒吼:“你们这群狗杂种、王八蛋,竟敢害我师傅,我要砍下你们的脑袋祭奠我师傅的在天之灵。” “哈哈,杀了你的师傅又怎样?告诉你,洞里还有一个没穿衣服的雌儿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很正点的哟,你看了以后可别上火,啊,哈哈哈哈…”捕快们的淫笑声直钻入我的大脑,渐渐地我的手脚开始麻木起来。我的眼睛里喷出了一团团烈火,拼命的想冲上去杀死仇敌。然而不管我如何努力地运动,可身体就是无法动弹;而四肢也因为麻木而慢慢的失去了力气。我惊咳、愤怒、焦急万状,看着慢满围过来的、脸上挂着狞笑的捕快们,我浑身冒着冷汗。在急怒攻心下,我浑身失去了力气,手一松,长剑落地。紧接着大脑嗡地一下失去了知觉,身体也跟着摔倒在地… “啊…”我大叫着从地上跳将起来,拔出长剑想击杀围过来的捕快。却发现本来是围在四周的捕快变成了一个个面带惊恐的异国的士兵。我茫然四顾,浑然不明所以。当我看见远处快步走来的阿迪达克的时候,我才从恶梦中清醒过来。我扔掉手里的长剑,直挺挺的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四周的士兵在阿迪达克的劝说下安静了下来,远远的坐开去了。 阿迪达克在我的身边坐下,不安地问我:“你怎么了?飞人。莫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做了一个恶梦而已。”我停了一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天色怎么还没有变暗?弟兄们好象又都是一副睡过头的样子?”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弟兄们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看上去当然是这副模样了。” 我再一次地跳将起来,失声叫道:“你说什么?现在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中午了么?”在听到阿迪达克的肯定答复之后,我立即叫来传令兵,下达了让全体士兵紧急集合的命令。看着阿迪达克脸上的不解的神色,我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向他解释:“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如果敌人在这时候追上我们,那么这里会成为我们的坟墓。因为这里是平原,我们无险可依,比我们当初在河边的丘陵地带更加的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末了,我有加上了一句:“我真是该死,竟然睡过了头。”刚刚听懂了我前面的解释的阿迪达克,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楞了一下,刚要上来问我的时候,远处的哨兵发出了警报。 “前方发现敌人!距离只有三千米!” “后面发现敌人!距离一里左右!” “左面发现敌人!大约距离五千米!” 我都大惊失色,很显然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敌人在我们的前面?”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前面的敌人距离我们只有三千米,后面的却里我们有一里多远。”我想到这里,扭头看着阿迪达克,愤愤地说道:“前面的敌军不是从后面追来的,他们一直就埋伏在这里。我们的队伍里有奸细。”阿迪达克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慌,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可能?…绝对…不会有、有这样的事,我敢…肯定、肯定这不是真的。”我听了阿迪达克的话,心里面突地一跳,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在我们的队伍里没有奸细呢?”阿迪达克急忙停住险些撞到我身上的身躯,慌张地说:“我们都是被帝国迫害的奴隶,有谁会去向帝国军团通风报信呢?” 第15章 我捕捉到了阿迪达克眼中的一丝慌乱,我突然的在心里明白了什么。我死死的盯住阿迪达克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蓝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出卖你的朋友?你得了他们的什么好处?说!”阿迪达克“扑通”一声坐倒在草地上,惊恐的望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四周离我们两个距离最近的士兵听见了我的厉声询问声,全都大吃一惊,分分跑过来察看究竟。我环顾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的士兵们,心中一阵刺痛,眼前阵阵发黑。我低头看着坐倒在身前的生死之交,心里阵阵发寒。这个让我以性命向托的好友,到头来竟然是帝国军团的奸细;害死了万千为自由而战的士兵的凶手。这个打击让我几乎承受不来。望着浑身发抖的阿迪达克,我心里充满了鄙夷之色:“我赵建峰的生死之交竟会是这样的一个卑鄙小人,赵建峰啊赵建峰,你可真是瞎了一对狗眼。”我一把揪住阿迪达克的胸襟,厉声说道:“在农场的时候,是不是你通风报的信?”“我、我、我…”看着阿迪达克的熊样,我的眼睛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阿迪达克,你真的够狠、够毒。我赵建峰真的很佩服你。”我提着阿迪达克来到队伍的前面,将他往草地上一摔,对着面前的士兵们愧疚地说道:“我赵建峰对不起大家,我们之所以会被敌军包围,全都是因为我们的队伍里有了帝国军团的奸细。而且这个奸细还是我的朋友,”我一指地上的阿迪达克,“就是这个人,这个和我曾经同生共死的生死之交出卖了大家,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们,你们看着办吧。至于我,我会为我的过错负责。你们同样可以处罚我,我现在只有对不起大家。”我将手里的长剑丢在地上,继续大声地说道,“不过我有个请求,我虽然番了这么大的过错,让弟兄们身处绝境之中。但是,我赵建峰好歹是条汉子,希望各位弟兄给我一个痛快。”说完,我闭上了双眼。 但是,士兵们并没有动手。我等了一会儿,奇怪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漠然鄙视的眼神,我的心在剧烈地抽搐着。我仰天发出一声惨吼:“老天爷,你到底要将我赵建峰怎样?竟让我到头来死得不明不白。”我弯腰拾起长剑,手起剑落,将地上的阿迪达克砍着两段,然后大声地对面前的士兵们说道:“我赵建峰乃顶天立地的好汉,决不会自杀。既然你们不动手,那就让帝国军团的士兵动手。各位保重,老子先走一步了。” 我转过身,大踏步地向前奔去。 “等一等。”这时候从人群里冲出一人大声喊到,“我和你一起去。” 我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巴拉姆跑了过来。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臂,感激地说道:“好兄弟。”“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是不是啊,头儿?呵呵…” “哈哈哈哈!对,是真正好兄弟的,死也死在一起。”原本的颓色一扫而光,我顿时又充满了万丈豪情。猛地一挥手中的长剑,喝了一声:“走!”便和巴拉姆一起冲向迎面而来的帝国军团…… ※※※ 我在苦黄平坦的草地上大步冲向早已列开阵势的帝国步兵团,手指将长剑的剑把抓得紧紧的。由于用力过度,我的每一根握在剑把上的指节都已经发白,完全失去了原本应有血色。 我的大脑早已停止了思维,只剩下让自己快点和敌人交战,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在被好友的出卖下,在被原本尊从、敬仰我的弟兄们的鄙视的眼神中,我对我的人生感到万分的绝望。从中土到死亡特训营,再到农庄,最后到现在,我一直都在不停的逃亡。之所以我能够坚持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认识了我认为可以信赖的异乡的朋友,和他们在一起使我感受到了曾经在师傅那里得到过的温暖,感受到了彼此间的情谊,让自己在这陌生的国土上看到了生命的意义,以及活下去的信念。即使在乔丽娜不幸被害的时刻我都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渴望,因为我还有一大群朋友,一万多弟兄。但是在此时此刻,我突然之间失去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得以生存的条件,一下子就让我失去了原本对生命的渴望,厌倦了这种无聊的生存的形式。现在的我只想战死沙场,了此一生… 就在我快要冲抵敌人的阵前的时候,又一件让我更加意想向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而我再一次地被命运所戏弄,也让我再一次地感到了命运的残酷:巴拉姆,这个在刚才才让我从阿迪达克出卖弟兄的阴影中走出的“另一个生死之交”,在我将要抵达敌人阵前的时候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他在我的身后毫无征兆地挥动手中的长剑砍在了我的后背上,而我则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剑受伤,摔倒在敌人阵前的草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上阵阵席卷进我的大脑,我浑身颤抖着在草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一肢脚死死地踩住,渐渐的在剧烈的痛苦中失去了知觉… 当我被人用水泼在我后背的伤口上面所产生的痛楚而痛醒的时候,我慢慢清晰过来的思维便意识到自己被吊在了某个地方。我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帝国士兵吊在了一架了望车上的横架下面。而在我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自由军团的弟兄们正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同四面八方围攻而至的帝国军团作殊死抵抗,使得帝国军团的士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因为帝国军团完全可以不发动地面攻势就能取得胜利。只需要利用自身的优势兵力将四面一围,再用弓箭手一堵,自由军团那区区一万七千名弟兄别说作战,恐怕连动都动不了就死光光了。而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敌我双方的的士兵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虽然帝国军团在人数上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要想在目前的形势下让优势转化成胜势可就难了,因为帝国军团根本就发挥不了人数上的优势。 双方的士兵们在平坦的草地上激烈地撕杀。一队帝国军团的士兵奋力撕开了一道口子,冲进了自由军团的方阵中,自由军团的士兵立即拼命地将方阵的缺口堵住,将这队冲进来的敌人围在阵中央。当外围的同伴挡住了阵外的敌人的攻击之后,在这个小范围中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冲进阵内的敌人迅速地消灭。在经过几次这样的情形之后,自由军团的士兵们赏到了甜头。慢慢地开始主动的在方阵的外围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每当帝国军团的士兵拼命冲入的时候,又立即将方阵的缺口堵上,而冲入方阵中的帝国军团的士兵毕竟是少数,在相对的情况下便被自由军团的士兵给消灭掉。如此反复,帝国军团伤亡惨重,付出了比自己对手高得多的代价。当帝国军团的指挥官下达全军后撤的命令时,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立刻追在后面,死死的缠住不放。以至于帝国军团指挥官想拉开双方的距离的企图无法得逞。 战斗进行得异常的惨烈。由于自由军团的士兵们个个都抱着必死的心理,所以发挥出了无穷的潜力:当长剑砍缺了、砍断了的时候,就用两只手去掐住敌人的脖子;当手被砍掉了的时候,就扑在敌人的身上用牙齿去咬敌人的咽喉…个个拼命,悍不畏死。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强大的斗志、不死不休的气势让帝国军团的士兵们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在心理上严重的处于虐势。以至于出现了:当一个帝国军团的士兵砍掉了对手的双手却被对手用断臂夹住脖子,张嘴咬住的喉咙的时候,旁边的帝国军团的士兵们竟被吓得四处散开而不敢上前解救同伴的情况。而那些手里依然紧握长剑、刀盾的自由军团的士兵们,更是勇不可挡,以一敌十。到了最后,人数少的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竟然开始追着帝国军团的士兵砍杀… 帝国军团的指挥官终于坐不住了,不顾前方自己的士兵的性命,便下达了弓箭手立即放箭的命令。一排排弓箭手们立刻弯弓搭箭,按照排列的顺序,依次地将利箭以狐线形的方式射向天空。前面的一排箭手射完,后面的一排立即接着射出,而前面的一排箭手这个时候已经搭好了箭失继续放射。密集的箭雨在天空中画过了一道长长的抛狐线,最后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双方纠缠不清的士兵们的头上。混战中的人群一片又一片的被箭雨射倒在地,双方的伤亡都在成倍地增长。自由军团的士兵倒还罢了,但是,帝国军团的士兵可就惊骇莫名了,分分掉头就跑,生怕被自己的箭手射杀。而自由军团的士兵们则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全部蜂拥而上,追在前面溃败的帝国军团士兵的身后,越过了近千米的草地,一下子轧入到了帝国军团的后备队的阵营中。顿时,整个帝国军团的队列混乱了起来。帝国军团由于先被自己的败军冲乱,再被跟在败军后面的自由军团亡命一击,中军立即被击散了。而其他的友军在这个时候还在千米之外防止敌人突围,来不及支援。由几千名弓箭手组成的中央军在近距离的肉搏战中就变成了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的猎物,被砍杀溢尽。侥幸逃生的立即丢弓弃箭四散逃窜。在千米之外的其他帝国军团这才清醒过来,立即调动所有的冲击力最强的骑兵,疯狂地冲杀过来,想阻止剩下的自由军团的士兵就此突围而去。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以后,一万六千多名自由军团的士兵就只剩下了三四千人了。所有的人都是伤员,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人。再加上长时间的搏杀之后,全都疲惫不堪。被吊在了望车上的横架下面的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大声喊道:“赶快把地上的弓箭拾起来,组成箭阵,这样可以延长时间,恢复力气…啊! 第16章 …”我还没有喊完,立即被了望车下跑过来的一个帝国军团的军士用皮鞭一顿狠揍,打得我晕死过去。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自由军团的战士依然在进行着不屈的战斗。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听见了我的喊话,还是由于其他的原因,在帝国军团的骑兵损失了一半的兵力之后,并没有被全部消灭掉。在经过了无数次不懈的努力之后,终于有一小部分战士成功地突出重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我,则因为巴拉姆的出卖而成了帝国军团的俘虏。 在这次战役中,帝国军团总共损失了大约近四万人,其中有一半是骑兵部队。这让帝国军团的指挥官大为恼怒,将所有的自由军团战士的尸体钉在了十字架上。当我被拖到帝国军团指挥官的大帐中时,我被恼羞成怒的指挥官折磨得不成人形。我拼命地咬牙坚持,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让在场的所有帝国军团的军官以及动手行刑的士兵门大为震骇。最后,军团指挥官决定停止用刑,而且不但没有下令把我处死,反而把我安顿在了后营里,还派了一个军医官给我医治伤病。我在心里暗暗地冷笑:“就算你向老子磕头,老子也不会和你为你卖命。”我在这样的心态下,任凭对方摆弄,就是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要我为帝国效力的劝解失败以后,军团的指挥官终于失去了耐心。 在军队重新回到了塔拉哥的时候,指挥官将我卖给了一个奴隶贩子。在临走的时候,指挥官看着我的脸说道:“你是一个不怕死的奴隶,所以,我不杀你。因为那样等于是便宜了你。因此我把你卖给奴隶贩子,他们很会看人。我坚信你会被他们相中的,把你送进角斗营,而你会在那里面慢慢的死去。也许,我还会去看望你的。” 我冷冷的盯住他的双眼,冷漠的表情让这个帝国军团的指挥官停止了说话,最后转身离去。 第十二节幽幽招魂路 天气一天冷势一天,而凛冽的秋风也渐渐的变得更加的刺骨,这是因为它已经不再属于秋天了。每一个人都能够从天空中飞舞着的细小的雪花看出冬天的到来,并且感受到它那深深的寒意。 我赤着双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倒不是因为我开始就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这是由于原本走在我前面的奴隶的数量因为各种原因在一天天的减少,直到现在在我的前面再也看不到其他奴隶的身影。这样我便成了队伍的领头羊。 原来用作管押奴隶的囚车早在半个月前就被奴隶贩子给扔掉了。原因就是囚车太宽,也太重,无法通过狭窄陡峭的山路。不过这可苦了我的没有穿鞋的两只脚,在铺满荆棘的山涧小路上受尽了委屈,而如今在渐渐增厚的雪地上更是苦不堪言。原本在山路上被荆棘划破的还没有愈合的脚伤再被冰冷的积雪侵泡,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鲜血从迸裂的伤口中流出,顺着脚跟慢慢的滴下去,在苍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脚印。 疼痛早已令我麻木,但是这疼痛并不是来自脚上的伤口。那是心疼,就好象是被人拿刀在心口上深深地捅了一下。这样的疼不是我现在脚上伤口里传出来的疼所能够比拟的。不过现在已经麻木了,无所谓了。当我的灵魂因此而麻木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我自己的改变:变得孤单,变得冷酷,变得深沉。因为,我不会再去相信任何人,除了我自己。在这异乡的土地上,只剩下一张瘦小的笑脸留在了我的脑海深处。那个异乡的小女孩——小乔丽娜,我在心目中早已把她当成了我的女儿。而她留下的心愿,能够在美丽的村庄里自由地和心爱的小伙伴快乐的游玩的心愿,成为了我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这就是:我要为我在这个异乡的已经逝去的女儿做一些事,一些我认为我应该去做的事。不管成功与否,我的决心都不会动摇,直至我的生命在这异乡的土地上的最后一刻。 队伍的人数在寒冷的雪地里依然在不停地减少着。一个又一个的奴隶在饥饿、寒冷、伤病的面前倒下,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奴隶。伤口的疼楚和寒冷的天气我都能够忍受,但是,饥饿却让我越来越紧张。我心里十分清楚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我的体力最多还能够坚持两天。我也非常明白,奴隶贩子是不会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让奴隶们给“浪费”掉的。 我知道在两天的时间里绝对走不到马西利亚,我也知道我决对不能就这样死掉,至少现在不能。我冷漠地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眼光渐渐地落在了远处倒毙在雪地中的奴隶的尸体上。突然之间在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可以让我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就在一个离我最近的奴隶倒毙之后,我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队伍也因为我的停止而不再前行。后面的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停下,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奴隶贩子的一个手下催动坐骑从队伍的后面跑到我的面前,大声地向我喝问为什么停下。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饿了,现在要吃饭。”然后慢慢地向刚刚倒毙的奴隶靠近。马上的打手很是奇怪,张开嘴刚说了一句“你要吃什么?”,便被我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得目瞪口呆。我坐在奴隶的尸体旁边,将他的手臂抓起来张口就啃。所有的人,不管是幸存的奴隶,还是奴隶贩子和他的打手们,全都被我的动作,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我的吃象所震惊。 一只手臂被饥饿的我以最快的速度给吃掉了,连血管里的血也没有放过。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几根骨头。我站了起身来,用手抹了抹嘴巴,冷冷的看了看望着我发呆的人群一眼,转过身体慢慢的继续向前行去。这个时候,人群才清醒过来,怀着惊惧的神情跟在我的身后。队伍又开始向前缓慢地移动起来。 我不知道我身后的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会用一切我所能够想到的办法,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在别人的眼中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的我都会觉得很平常。吃尸体,在对于饥饿中的我来说再平常不过。我甚至还觉得美中不足:因为手中没剑,不能从尸体上卸下一条腿来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哈,这真是人性中莫大的悲哀。 而已经麻木、阴沉的我早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这便是适者生存,强存弱亡。在战乱的年代中生存的不二法门。只要还留有命在,就还有反抗的本钱,就还有翻本的机会。 没有命,就一切免谈。 天气越来越冷,雪也越下越大。满天的雪花就好象被撕碎的棉花一般,在寒风凛冽的天空中飞舞着,漫无目的的向下飘落。 在以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奴隶的人数又减了不少。不过,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学会了我的讨食的方法之后,倒毙的奴隶就不再出现了。但是,奴隶们所面临的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些,反而越来越糟。每一个人都再寻找下一个目标,即使这个目标是还没有倒下的活人。队伍前进的速度也因此变得比以前更加的缓慢。 因为人人都在防备其他饥饿的人群的攻击;也都在时刻准备着去攻击别人。 就连原本在一旁“欣赏”着这一切的奴隶贩子和他的打手们在接触了奴隶们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的时候,也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骑马远远的躲开去了。这场另类的“角斗”表演已经令他们感到恐惧。因为一个不小心便会有被奴隶们毫不留情地吃掉的危险,决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而有所改变。 在特殊的环境中就会创造出特殊的人类,这是不容怀疑的,除非你想死。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去,人数依旧在不断地减少。而走在前面的人一定是最倒霉的一个。因为,一个人从后面攻击另一个人比一个人从前面攻击另一个人要容易得多。所以,所有的奴隶都不愿意走在别人的前面;即使是避免不了这个危险,也要离后面的人群远一点,远远地走在前头,生怕遭到后面的人的袭击。 但是,我是一个例外。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尊敬”我,这是因为我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人。我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来保护我自己。在经过了很多次的从我背后偷袭我的奴隶们都失败以后,谁都不敢再冒着被我一击必杀的危险来打我的注意了。我也决不会去攻击任何活着的人,因为我还有良知:去攻击活人,我还没有那么疯狂。但是,如果有人敢打我的注意的话,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并且将其做为我的食物。 一幕又一幕的另类“角斗”在这无边的雪地上反复不停地上演着。让每一个至身其中的人的神精都极度地紧张。常常出现走在前面的人每走几步就猛地转过身去观瞧后面的人的位置。如果距离过近,前面的人便会立刻向前快跑几步来拉开双方的距离以防不策。 而奴隶贩子和他的打手们则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而且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逃跑,人腿无论如何都是跑不过马腿的,特别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更是如此。 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奴隶们的相互攻击中消失了。而这场另类的“角斗”并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只要还有饥饿存在,那么在这条通往马西利亚的路上的另类的“角斗”就不会停止。 我突然之间发现了这根本就是一条死亡之路。看样子,在队伍还没有到达马西利亚之前,死神是不会收回它的那双看不见的招魂的手的… ※※※ 时间一天一天地在冬天刺骨的寒风中呼啸着流逝。越是接近高卢地区,天气越是变得更加寒冷。 我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拖着麻木的双腿,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迈进。 第17章 脚上的伤口早已经被冰雪冻住,血再没有从脚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现在的我甚至感觉不到伤口上的疼憷。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冷得要命。几天以前我就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改变目前的处境,不然,我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而且在最近的三两天里,我身后的奴隶们已经由原来的百十个人变成了今天的四十多人。再这样减少下去,奴隶贩子们就会考虑剩下的奴隶是否值得他们再继续押送下去。我最后拿定了主意,决定利用奴隶贩子的“经济”利益来打动他们,让他们分一些毛毯之类的御寒物品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当天傍晚,在队伍在一片冰雪覆盖的小丘陵边歇息的时候,我从队伍的最前头径自走向队伍后面的奴隶贩子们所在的马帮子里去。 看着渐渐向他们走近的我,奴隶贩子和他的一干手下立即警觉起来,纷纷提剑在手,一字排开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因为在他们押送的这些奴隶当中,我是最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一个。因为我这个能够让那些使他们产生恐惧的奴隶们都感到害怕,那么我这个人就让他们加倍地感受到了我所给他们带去的恐惧。而这个恐惧要比那些相互残杀的奴隶们给他们带去的恐惧要大得多。 “站住,不准再靠近我们。”堤米那多,这个肥胖的奴隶贩子的头目站在自己打手的身后大声对我喊到,“你到后面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到前面去。” 我在距离这帮家伙大约十米多远的地方站住,清了清喉咙,缓缓地说道:“堤米那多大人,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帮助你而已。确切地说,是帮助我们大家。” “你在胡说些什么?”堤米那多显然以为我在戏弄他,竟有些老羞成怒。 “堤米那多大人,我并没有在这里胡说。”我依然用一种不阴不阳的腔调平缓地说道,“现在的天气非常的冷了,我们都没有御寒的衣物和食物。照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路上,决对到达不了马西利亚。” “那关我什么事?”堤米那多的脑筋很明显的还没有转过弯。 “请听我解释,堤米那多大人。如果我们都死了,你不是就白白地损失了一大笔钱财么?更何况你还亲自千里迢迢地押送我们,假如大人你就这么空着手回去的话,你不是就吃了一个大亏,白费了力气么?” “……” 堤米那多顿时愣在当场,半天没有吱声。我心里明白,这家伙已经被我击中了要害,动了心了。我马上趁热打铁地说道:“堤米那多大人,你和你的手下有的是多余的食物和防寒衣物,为了你的这些更大的财富,你大可不必斤斤计较这些小玩意儿。你也看到了,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拼斗之后,我们这些剩下的奴隶都是千里挑一的格斗专家。我想每一个的价值都该是你手中那些多余的食物和衣物的千百倍吧。大人,如果你要想让你的财富能够维持下去的话,就必须让我们继续活下去。你说呢?堤米那多大人。”为了增加生存的砝码,我不得不夸大其词,将每一个奴隶都比作了堤米那多的活宝般的宝贵财富,务必使他下定决心将多余的食物和御寒衣物分给我们。 “你很精明,塞里斯人(这是当时的罗马人对中国人的称呼,意为丝绸之民,而把中国称之为丝绸之国,即塞里斯)。”在考虑了很长时间之后,堤米那多终于同意把自己手里多余的粮食和衣物分了出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所有的奴隶都惊呆了,全都被我能够从奴隶贩子手中搞到这些大家都十分需要的物品而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剩下的人都和自己一样不好对付,要想象以前那样杀死垂死的同伴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又对付不了奴隶贩子那一伙,所以这几天来大家都在饿肚子。正当所有的奴隶都感到绝望的时候,我却从奴隶贩子手里搞来了这些人人眼红的东西,自然是吃惊不小,惊喜万分了。 所有的奴隶都围了上来,不过由于我的关系,没有人敢动手哄抢。我站在堆在雪地上的食物和毛毯傍边,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些围着的奴隶们。我再一次清了清咽喉,吐出一口浓痰,然后说道:“这些东西来之不易,有了它们我们才能够活着走到马西利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份,谁要是敢多占,我一定会把他变成这些物品当中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够例外。现在开始,你们要一个一个地过来领取自己的那一份,不得哄抢,都清楚了。” 在我的受意下,奴隶们排起了长队,一个接一个地从我的手中取走物品。看着这些和我一样轮为奴隶的壮汉们,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低估他们。但是我也知道,这些人的数量一但减少到奴隶贩子不能满意的时候,我同样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因为奴隶少了就意味着奴隶贩子所能够榨取的利润少了。在得不到相当利润的情况下,剩下的奴隶也会被他们处死或者放弃,而没有必要再浪费气力去押送因为数量不足而赚不利润的奴隶。在经历了一年前的那次教训之后,我深知其中的奥秘。所以当奴隶们减少到一定的数量的时候,我就不能再让奴隶们继续的相互残杀了,以免出现数量危机。保住了奴隶的数量也就保住了我的性命,我很清楚这一点。 同样的,我也要在奴隶当中树立起我的威信,以便能够在心理上压倒他们。这样我在以后的角斗生涯中就能够长久的支持下去。因为角斗是在奴隶之间进行的,我现在在他们面前占具了心理上的优势,那么我至少降低了眼前的这四十多个奴隶对我所构成的威胁,在以后的角斗生涯中也就减少了对手,增加了生存的希望,甚至还可以利用他们来保存自己的实力。所以,当一个领取物品的奴隶想乘机多拿几件食物的时候,我立即使出杀手锏,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甚至为了增加震骇其他人的效果,我还特地地将自己攻击的声势做得雷霆万钧,让所有的奴隶都生出不敢违背我的心态,背上敬畏我的思想包袱。看着眼前的奴隶们被吓呆的样子,我很满意。虽然在表面上我仍然是一副冰冷的、没有表情的面孔。 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对奴隶们所产生的震骇效果,在奴隶贩子和他的打手们的内心深处,也同样地产生了极大的恐慌。以至于当我们被押送到了马西利亚以后,我让奴隶贩子们所产生的恐惧心理使他们做出了对我十分不利的处理方式。 由于有了食物和毛毯之类的抵御寒冷的物品,在剩下的路上再也没有出现奴隶倒毙的情况。而这支不大不小的队伍在经过了整整一个冬天(四个多月)的行走之后,总算来到了罗达纳河畔。所有的人,包括奴隶贩子和他的打手们,全都跪在河边,将脑袋伸进河里畅饮起来。由于所有的人都很疲劳,狼狈不堪,因此,队伍在河边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跨越罗达纳河,继续向马西利亚挺进。四天以后的一个傍晚,队伍抵达了阿尔卑斯山外山脉的山脚下,站在一处山脊的坡顶上面,远远的就能看见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马西利亚城了。城里亮着的点点火光,终于让我在这即将过去的冬季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但是我仍然明白,我的死亡之路依旧没有走完。我只能在这未知的死亡路上继续为我自己的生命去和死神抗挣。生命不熄,抗挣不止。 而呈现在我眼前的,依然是那条幽幽的招魂之路… 第十三节勇士的尊严 马西利亚城是高卢的南部重镇,同时也是罗马帝国在阿尔卑斯山的门户。而罗马帝国在历次向外扩张的战争中,都把马西利亚当作了帝国军团的大本营,所有的后备人员和战备物质都是通过这里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输送。因此,马西利亚实际上也是罗马帝国在每一次发动对外扩张战争的后勤补给基地。正因为如此,罗马帝国在马西利亚一直都驻扎着精锐的部队,因为这座城镇对于罗马帝国来说太重要了。别说是在和平时期是如此,在这兵荒马乱、局势动荡不稳的特殊时期就更是重兵布防了。这就使得我们这支特殊的队伍在经过了重重关卡之后,才能够进入到城里面去。 我们这四十一个奴隶在以堤米那多为首的奴隶贩子们的押送下,来到了马西利亚人为外来人口临时安排的居住地安顿了下来。所有的奴隶在经过了长达四个月的死亡“旅行”之后,个个都已经变得精神紧张,神情麻木;身心疲惫不堪。而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当然是欣喜不已。一个个在刚刚跨进了“住所”以后,就“乒乓蓬蓬”地倒了一地。过不了一会儿便鼾声大作,此起彼伏。 我梦悠悠地徘徊在云端之上,正在盲目地四处张望,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从云端上面一下子给揣了下来。我心里一惊,顿时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依稀瞧见了四周有很多的人,团团地围住了躺在地上的我。我定了定神,头脑刚有所清醒便感觉到了不妥:一只大脚正踩在我的胸脯上面。而且,阵阵的痛楚正从腰部不停地传上我的大脑。我马上就清楚了目前的处境对我来说是十分的不妙。 “起来。”有人在我身旁吼道。同时那只踩在我身上的大脚也收了回去。我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脑袋也借着起身的动作左右摆动,而我也因此看清了四周的状况。四十个奴隶依旧躺在地上,这些围着我的人都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生面孔。“这些人是从那里来的?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想要对我做什么?”许许多多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当堤米那多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大脑里的时候,我立即锁定了它,同时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我的麻烦来了,而且是大麻烦。 第18章 我做了个深呼吸,稳了稳情绪,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一个身材高大的巨型壮汉走到我的跟前,身上发达的肌肉随着身体的移动而不停地抖动着。我看着这个走到我身前的巨汉,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嘀咕:“他娘的,那里来的牢什子,竟然这般高大雄壮,怕比那太行山里的狗熊还要壮实。看样子这家伙并不好对付,我可要小心了。”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这个比我高出整整一个脑袋的大家伙。同时在全身上下运足了功力,暗自戒备着。只要这家伙有动手的意思,我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放倒,不然自己就会被强敌拖住而遭至围攻。如果我不能利用自己的速度以强攻弱,各个击破的话,那么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就这样,我和这个有生以来我所见过的最大的巨人面对面地注视着。而在两个人对视的过程中,我从巨人的绿色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傲慢,慢慢的又看到了他的惊讶,最后则看到了他的迷惑和震惊。我知道他的眼神为什么会变化,因为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神情,那就是冷。冷得让他吃惊,冷得让他发寒。不过,我却始终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恐惧。“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我在心里面对自己说道。 “你就是吃死人的那个家伙?”巨人终于打破了沉默,结束了双方的对峙。我没有说话,但并不是因为我故意不回答他,而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向我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吃过尸体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而且其他吃过活人的也大有人在。现在却单单问我一个人,什么意思?要抓我去见官?所以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想落下口实,让这些人乘机借题发挥向我发难。 过了一会儿,在没有得到我的答复之后,巨人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了两下。我看得出来他很脑火,但也知道他决对不会冒险向我动手。因为巨人在心里也很清楚,我也是不好惹的。在回头看了几眼后,巨人冲着我说道:“现在,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市中心的竞技场,因为当堤米那多已经把你卖给了帝比特里角斗所,所以你现在是角斗士了。我们是奉所长特达斯巴之命来请你过去的。你明白么?” “请”我?我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在心里哼了一声。看着转身出去的巨人的巨大背影,我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跟了出去。 在四周手持兵刃的斗士们的“护卫”下,我“漫步”在马西利亚的大街上。我不停地扭头四顾、四处张望,观赏着这座被罗马帝国视为帝国门户的重镇。大街上到处都是来往穿梭的人群,在为自己和家人的生计而忙活。有各种各样的商贩,有五花八门的商品,有留念往返的百姓,也有奴隶和驻城士兵。整个街道人群涌动,热闹非凡。而街道两旁的建筑也比其他的小镇上的房屋要高大得多,显现出一种雄伟的气势。在巨人的带领下,我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最后在一座样子奇特的建筑的大门前面停住。 在巨人进去之后,我注意到了在这座并不是特别高的建筑后面有一座更为庞大的建筑物耸立着。就在我想要仔细观瞧的时候,巨人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巨人的绿色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我暗自警惕着走了进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大院子,里面有二十来人正在相互格斗。另外还有十来个衣着鲜艳的人在一旁观看,其中一人正是又矮又肥的堤米那多。我跟在巨人的身后来到了这群人的面前,站在堤米那多身边的一个精瘦的老人一看见我便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这个老家伙走上前来,不停地用他那只枯瘦的手掌在我身上来回地拍打。我冷莫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好不容易才将心里的怒火压制住。不料,着老家伙竟要我张大嘴让他检查,我没有理他,只是用冷酷而又愤怒的眼神盯着他。 老家伙大怒,用手掌使劲地拍了一下我的脸,大声地说道:“张开你的嘴,快点。”我慢慢地握紧了两只拳头,眼睛里的瞳孔因为自己有了杀意而开始收缩。老家伙看见了我的神情大吃一惊,连忙向后退开,而站在一边的巨人看出了危险,向前跨了一步,用庞大的身躯挡在了老人的前面。我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向上移动,最后落在了巨人的脸上。巨人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恐惧之情,因为他发现了现在的我的眼神和刚才在临时居住区的区别。那就是,现在的我有强烈的杀意,而这种杀意正在我的眼睛里不停地汇聚。 我动了,向前跨出了一步。就在我刚想对当在老人身前的巨人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听到了脑后的风声。我立即身形下挫,在下挫的同时身形翻转并向右反向窜出,迎着袭击者的冲势一拳击出。“杀!”当拳头在接触到袭击者的身体的一瞬间,在愤怒中我发出了“紫阳神功”全力一击。 强大的拳劲撕碎了来不及防御的袭击者,而拳头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没有护甲的身躯。在我抽出了手臂以后,袭击者的身上便留下了一个血洞。 看着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袭击者,我的愤怒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因为心中因愤怒而产生的杀意被死去的袭击者带走了。我转过身体,冷莫地看着依旧挡在老人身前的巨人。所有看见了刚才一击的人全都吓呆了,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看着躲在巨人身后的老家伙脸上惊惧的神色,我冷冷地说道:“你还要检查我的牙齿吗?” “咳、咳…不、不用检查了。”老家伙一脸惊恐地说。 “你最好别再打什么歪注意,因为真正的勇士是宁可战死也不会让别人侮辱的。你最好记住了!”我再一次冷冷的对老人说道。 “对你我不会再这样了。请这边走,请。”老人前居后恭地说。 就这样,在其他人的目送下,我和老人一块向院子后面的屋子里走去… 第十四节密室和约 在穿越了数十米宽的院子后,我跟在老人的身后走进了正对着院门的那一间大屋子里。我刚一跨入屋子的里面,跟在我后面的巨人立即将我身后的房门关上,屋子里面顿时漆黑一片。 我立住移动的身形,保持着戒备的状态,随时准备着应付各种突发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一团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由于我练过夜眼,所以我在微弱的火光下很快地就适应了昏暗的空间。那是老人用打火石点燃的用来照明的烛光。看着手拿烛火向我走近的老人,在冲我打了一个手势之后转身向里间行去。我心里明白:他要我继续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到屋子的最里面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狭窄、幽暗的屋子里缓慢的向前移动。在老人手中微弱跳动的烛光的照映下,我发现我所身处的环境根本就不是什么屋子,而是一条人工修筑的地道,并且是越往里走地势就越低。我心里已然明白,这老家伙是想把我带到一个地下室里去。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却毫不惊慌,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他在我身前三尺的地方能够逃过我的攻击。就算是在地道暗藏的机关的帮助下也不能够。我有这个信心,所以我暗自警惕,静观其变。 在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终于来到了地下室里。老人把手中的烛火放在了室内的木桌上面,转过身去关上了厚厚的包着铁皮的木门。然后走到室内靠里的角落,坐在了木桌旁边的一张大软椅中。 “请坐,尊敬的勇士先生。”老人半躺在宽大的软椅里面,用手指了指另外一张软椅对我说道,“别客气。” 我看了一眼那张同样宽大的软椅,在对整个地下室作出了仔细的观察,并且没有发现危险信息的存在以后,我才缓缓的走到了那张软椅旁边坐下。当我学着老人的样子半躺在软椅里面的时候,柔软而又舒适的感觉一下子就包围住了我的身躯,竟然让我原本保持戒备的身体从紧张的状态中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好舒服。这老家伙可真懂得享受,在这小小的地下室里竟放着这样的东西。” 我躺在软椅里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这老家伙会和我谈什么呢?不会又是另外一个巴德卢特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不同?” 两个人就这样半躺在椅子里,在跳动的烛光下注视着对方,表面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后,老人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室内沉闷的空气。 “恩…尊敬的勇士先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 “我当然很想知道。但是我还知道,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带我到这里来了?——特达斯巴所长…先生。”我不温不火地回答了老人的问话。 老人点点头,将躺在软椅里的身体换了一个肢势后说道:“你非常聪明,处事也很老练,从你在院子里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这两者加在一起就能让一个人由平凡变成不平凡。而你,却在这两者之外还拥有第三个条件,那就是——武力。” 老人顿了顿,看着我的双眼又继续说道,“前面两个代表着智慧和经练,它们能够让一个人获取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权力和金钱,就象我这样。而第三者的武力却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终实力的具体体现,它能够带给拥有它的人不可想象的东西。是什么呢?是生杀大权!是能够操纵别人生命的生杀大权!” 看着因为激动而喊叫的老人;看着因为激动而紧握双拳,全身颤动不已的老人,我冷冷一笑,说道:“现在的你不是也拥有生杀大权么? 第19章 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见得就比我杀的人少吧。因此你用不着这样激动,否则你会老得更快。” “不,不是这样的,虽然我和你一样可以杀人,但是掌握生杀大权的是你,而不是我。因为我没有杀人的武力,我有的只是指挥别人去杀人。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今天的地位和金钱,我一样会被院子里的那些奴隶杀死。所以,只有象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拥有生杀大权。我,没有。”老人已经从软椅里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前急促地低声吼叫。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能否认老人的观点。 “在这个以实力说话的世界里,你永远都比我活得长久。”老人把身体靠在了我躺的这张软椅的靠背上,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我说道,“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将比任何的角斗士活得都要长,都要好。” “嘿嘿,终于来了。老不死的,真是个比巴德卢特还要精上百十倍的老狐狸。看样子都快成精了。”我在心里不住地冷笑。 在表面上我依旧神色不变,在老人的期待中平静地答道:“我也是过来人,所以你这些风凉话我听到也就是了,决不会任你摆布的。虽然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处境,但是我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所以你就不必再打这种注意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 “听你说完什么?奴隶会有好下场?角斗士会比你这个大富豪活得长久?你以为在你眼前的人是个白痴?别做梦了。”我冷冷地打断了老人的说话。 “呵呵,尊敬的勇士先生,你大概还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现在我来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奴隶终身都是奴隶的。奴隶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摘掉头上的帽子而成为自由人的。这便是帝国皇帝的特赦令,也只有角斗士才能获得的特殊权利。” 我心头一震,看着老人那张鬼异的老脸,在心里开始迷惑起来:“你在逗老子开心吗?”却不料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说出口来。 “呵呵…小伙子,现在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四年前有个奴隶角斗士在罗马竞技场上,凭借自己的超凡武力,一个人同时和六个武士作战,并且杀死了他们。 因为这个角斗士的出色的表现,当今罗马帝国的元首奥古斯都(即屋大维)大帝便在罗马竞技场上当众宣布恢复这个角斗士的自由身份,扔掉了奴隶的帽子。而这个奴隶就是巴德卢特,和阿西比德斯、达依玛并称为罗马帝国的三大角斗之王。” “巴德卢特?”听到这个我熟得不能再熟的名字,再回想我在死亡特训营的日子,我渐渐的开始相信老人所说的话了。 “巴德卢特,这个人我倒是十分清楚的。”我喃喃地说道。 “你认识巴德卢特?”老人一脸的惊讶。 “是啊,这个家伙的确有两下子。”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有两下子?你认为巴德卢特还不够好?”老人听了我的话以后愣住了。 “够好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亲手杀死了巴德卢特。”我不耐烦地大声说道。连后面那一句“我杀了你老人家的青春偶像是不是觉得不爽啊?”都差一点说了出来。 “啊~~!”老家伙一下子跳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搁在软椅靠背上的手臂激动万分地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抽回我的手臂,从木桌上的盘子里面抓过了一个苹果,然后将手掌举在头上用力一捏,苹果里的水汁立即从破裂的裂缝里流出,顺着我抓着苹果的手指缝往下流淌。我仰起脖子,张开嘴巴,将所有的水汁全都吞进了肚子里面去。然后把一个几乎完全干枯的苹果塞到了老人的同样干枯的手里。 就这样,老人双手捧着“苹果”开始发起呆来。 “呵呵呵…好,好极了。现在我要改变注意了。”老人在醒转过来以后,立即眉飞色舞地对我喊道,“我要发大财了。我会成为罗马的大富翁。而你,我最尊敬的勇士。你会在罗马宏伟的竞技长里大展雄风,你会征服整个罗马,你会被元首奥古斯都大帝特赦释放,你会获得自由。呵呵呵…” 望着老人因为兴奋而发光、发红的老脸,我平静地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的条件还没有说呢?” “呵呵。。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谈的。除了自由你还想要什么呢?金钱?美女?我都可以满足你。因为你值,呵呵…” “除了自由以外,我只要两样东西。就是权力和情报。”我盯住老人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 特达斯巴,这个又矮又瘦的老头看着我的目光目瞪口呆。 “你要什么?你再说一边。” 当我再一次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语之后,特达斯巴马上改变了以往脸上的神情和谈话的方式。我也打起了精神,双方终于开始了真正的谈判。 ※※※ “你要权力我还能够理解,但是你要情报干什么?这情报又是关于那一方面的情报?我要得到满意的答复。” “第一,我想要得到的情报是关于这个帝国的一切军事、政治上的情报。我要彻底地了解这个国家的的一切动向。哪怕就是一丝风吹草动。第二,我要在恢复自由之后,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获得权力。请你记住,是权力而不是权利。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我要进入这个国家的上层社会,我要彻底的摆脱贫民帽子,而不仅仅是恢复自由。因为自由的贫民很快就会再次成为奴隶的。我的答复你满意么?” 特达斯巴阴沉着老脸,不停地转动着他那运转了数十年的大脑,在盘算着我们两人之间的买卖对他来说是否合算。 “这对我太不公平。首先,我不可能打探到你需要的每一个情报,这是其一;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在你恢复自由以后,立即就能让你得到你所想要的权力。这是其二。最后一点就是:我连你是否能够真正获得自由也不能完全保证的,因为我不是罗马皇帝。而你要去做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就是不公平。” “公平?什么是公平?如果你想得到公平就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因为你想对我不公平,这你很清楚。另外,至于你的那些做不到,我现在可以答复你。象你这样的人,不论是在势力、实力方面都是最适合做打探工作的,你不行,其他的人就更不行。还有,你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富翁,如果你没有相当的权势和地位是不可能维持这里的场面。而且,开一所角斗训练所如果没有与官方保持深厚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因为这等于你就掌握了罗马帝国引以为患的不受官方控制的私人武装力量。没有官方的答应,我想你不可能开得了这个角斗训练所。还有,如果你没有能力把我送进上层社会的话,我实在想象不出还会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你本身就是一名贵族。至于我是不是能够恢复自由,这就要看你刚才是不是在说假话了。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恢复自由是我囊中之物,跑都跑不掉。所以你现在要抄心的是我能给你带来多少的财富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特达斯巴的老脸在微弱、跳动的烛光中微微的抖动着,“那么你又怎样给我带来巨大的财富呢?可不要让我在冒了风险之后却得不到我想要得到的财富。你得找一个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你我都在冒险,不是你一个人再冒险。这点你可要搞清楚,特达斯巴所长先生。我们现在是在做生意,天下间那有不冒风险的买卖?所以你只能凭借一个参考的价值点去衡量我是否能够给你带来巨大的财富。这个参考的价值点就是:在你心目中的罗马帝国的三大角斗之王的巴德卢特,我杀他的时候只用了一只手。就象这样…”我挺起身来,站在了木桌旁边,将手掌立放在桌面上,运起“紫阳神功”,搓掌成刀,缓缓地切入桌面,整个手掌堪入了桌面之中。并且在老人特达斯巴的目瞪口呆中象切豆腐一般,在厚达半尺的木桌桌面上切下了一块木板。 我将手里的木板扔在了桌面上,在呼出一口气之后,对特达斯巴说道:“现在你对我能否为你带来巨大财富的参考价值点还有疑问么?”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什么?疑问?不,没有疑问了。你值得我去冒险。哦,对了,我们应该签定一个和约对不对?呵呵,毕竟我们都是生意人麻。” 老家伙的老脸上又开始露出了,只有在激动的情绪中才能出现的发红、发光的现象。 “呵呵,特达斯巴所长先生,你现在可真是焕发了青春,年轻了许多呀。”我不阴不阳地恭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而且这还要靠你才能让它青春下去了。呵呵。。呵呵呵。”老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在相互有利可图的心理作用下,在这间密室之中达成了共识,签下了一份和约。 看着签好的和约,我在心里暗自说道:“不管怎样,我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而我在心中早已确立的目标总算是有希望去实现了。” 第十五节最后的表演 表演是什么?就是一些人为另一些人做出精彩或不精彩的动作、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故事情景的行为就是表演。而表演这些动作的人就是表演者,也可以称之为演员。通常,每个人都有自我表现的欲望,喜欢在别人的面前以各种不同的行为方式来或多或少地表现出自己的优点,以此来向身边的人展示自己的实力,并且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找到自我,找到满足和快感。所以,表演这一行业在古往今来的时代里面都是很吸引人的职业,而那些拥有特殊技能的、在表演场上的表演者也通常会得到大家的欢迎和肯定。 第20章 而且几乎所有的表演者都会从中获得好处,不论是金钱或者名誉。成名的演员还会得到更加优越的待遇——众多的支持者会让他高高在上,享受帝王般的风采。 但是,在马西利亚城竞技场里的表演却是这样的与众不同。这是因为这里的表演者是独特的、无与伦比的演员。他们的表演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绚丽和多彩,而他们的观众更是人世间最为狂热的支持者。如果有人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疯狂的观众来支持者他们的表演”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异类。因为他不懂这里的表演,不属于这里的人群,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如果这个人在做了一次观众,欣赏了一场表演以后,那么这个人就会在表演里迷失、沉醉、留连往返。就好比吸食了鸦片一般怎么都不会摆脱掉那曾经经历过的疯狂、刺激,以及期间所产生的巨大的快感。 不为别的,是因为这里的表演者是在表演死亡的舞蹈,是充满血腥的死亡的表演。这样的表演当然是会为所有的观众所疯狂支持的。虽然没有人会自愿去做这样的演员,也不会有人想去做这样的死亡表演… 自从和特达斯巴这只老狐狸达成和约之后,我所做的事情便是每天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一共进行了六场表演。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不过,我和其他属于特达斯巴的角斗士们都没有出场。大概特达斯巴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对手,不能够获得更多赌注的彩头而犹豫不决。 这天早上,我仍然坐在院子的墙脚下,和往常一样看着其他的角斗士在院子里不停地打斗。每个角斗士都在训练中使出浑身解数,以求获得尽可能的提高来保证在真正对决时的生存力。因为在最后的角斗中是由不同的角斗训练所里的角斗士之间进行的,因此,特达斯巴所属的这些角斗士用不着在训练中保留什么。 我没有和这些角斗士一起训练,而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和我训练。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打破。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过。每天我都坐在院子旁边墙脚下的老位置上,仔细看着角斗士的训练。他们在训练中的每一个动作我都不会放过,不仅如此,我还会对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所行进的路线、力度的种种变化加以分析,从中确定他们的作战实力和风格,并找出他们在招式中的破绽。同时也在衡量我和这些角斗士之间的实力对比。 我不能不这样做。为了我自己的小命,为了没有实现的梦想,我必须小心翼翼。至于我在密室里对特达斯巴许下的种种豪言壮语我是很清楚的,那是为了让特达斯巴上钩才作出的承诺。真要想在所有的角斗士中一手遮天,我心里根本就没有底,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特别是在这种死亡拼斗的竞技场里我更不能保证做到这一点。所以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去领悟这些陌生国度里的陌生的武艺,为自己的生存多增加一些活命的机会。 现在的我和以往一样坐在墙脚边,继续观瞧角斗士们的训练。 “这些人都很彪悍、凶猛,是属于狂野那种类型的对手。靠的是速度和力量去战胜对方,技巧么很粗糙的,恩~~~我可以从招式上面着手…” 就在我暗自思考战术的时候,特达斯巴这个老家伙从院门外走了进来。他站在院子的中央,大声地叫停了所有在训练中的奴隶,让角斗士们在院子里站成两排,然后宣布了所有的角斗士都“盼望已久”的公告:“今天上午,你们就要出场了。因为你们表演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我的收入,所以,我在这里要向你们表示一下我的敬意。你们都是经过了训练的斗士,是专业的,也是与众不同的格斗专家。但是,你们的对手同样也是专业的,所以,你们当中的某些人会永远的留在竞技场上,死亡是你们最终的解脱和归宿。”特达斯巴在两排角斗士的中间来回走动着,红光满面的老脸伴随着沙哑的声音在所有的奴隶们的耳边回荡,“你们不会有明天,如果你们不在竞技场上奋力拼杀的话,你们就会被对手象切肉一样杀死。所以,你们一定要赢,必须赢,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我的收成。不管怎样,我先在这里向你们至谢了。我供养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我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要为我去战斗,去赢得胜利。这样我才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现在,入场表演的时间到了。勇士们,观众正在等你们为他们献出精彩的表演。而我,也在期待着你们的精彩表演。” ※※※ 穿过狭窄的通道,我跟在队伍的最后边来到了一间“休息室”里。室内两边的石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长剑、短剑、斧头、盾牌以及铁叉,等等等等。休息室通往竞技场的那头有一道铁门,门外便是竞技场。透过铁门的缝隙,从竞技场的观众席上传进来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角斗士们全都在选自己所习惯使用的兵器和铠甲,做着各自的准备活动。 我选了一把阔背长剑,又选了一面圆型铁盾(因为我怕有弓箭手),在狭窄的空间里面缓缓地活动了双臂。我看了看站在休息室最后面的特达斯巴,这个老家伙也在看着我。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虽然我身经百战,但是在这一刻,我依然感到了压力,同时一股莫名的冲动和紧张挤压着我的心脏。我不停地做着深呼吸,控制着剧烈跳动的心… 铁门终于打开了。所有在休息室里的角斗士们立即蜂拥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竞技场里。我跟在队伍的后边,最后一个跨出了铁门。“咣当!”一声,伴随着我最后一个从休息室里冲出,铁门便在我的身后紧紧地关上了。 我四下观望,观察着竞技场里的环境和形势。在椭圆型的竞技场的对面,也有一扇铁门,数十条大汉也和我们一样刚从铁门里面冲出来。 没有对话,没有排兵布阵,甚至是在我还来不及把竞技场的情况看得更加仔细一点的时候,双方的角斗士们便发动了冲锋,展开了生死搏杀。 于是,这六十多个表演者便在这直径不到百米的竞技场里开始了令人为之疯狂的表演… 我迎上一个手持长抢的家伙,在左手持盾挡了对方一击之后,右手挥剑就砍。枪手向后闪开,手臂一抬再一次举枪向我的面门刺来。我在经过了短暂的紧张以后,很快的调整了心态,也恢复了战斗状态。当枪手这一枪猛刺过来的时候,我侧身闪过,同时盾护身,身贴盾,顺着枪手刺来的枪身冲出,右手手腕一抖,阔背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刺向枪手的咽喉。枪手在猛烈的冲击中无法改变移动中的中心,在慌乱中身体后扬,手中的长枪也跟着上抬。我抓住机会,招式一变,长剑由直刺改为下劈,一剑砍断了枪手的左臂。我刚想就势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我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用斧头朝我身上斜劈了过来。我的身形立即下挫,顺着冲势旋转着往前冲出,躲过了这一斧。在对方还来不及转身举斧再劈的时候,我在冲势中转身,身形向上拔起,收回的长剑由下而上反手递出,在对手的背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 就在我刚刚稳住身形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躯撞了过来。我大惊,脑子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是一剑。没想到当我转身的一瞬间,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琼斯,那个屡次和我“作对”的巨人。我的心头猛然一跳,手臂在脑子还没有作出反应的刹那间一翻腕,长剑有惊无险地贴着巨人的腰腹掠过。而琼斯手中的长剑还来不及向我刺出。 我在琼斯的惊恐中与他擦肩而过,和另外一个剑手期然相遇。对手浑身上下都躲在铠甲里面,头上也戴着头盔,一把和我手里同样的阔背长剑在我的面前来回晃动。我一侧身,长剑再次递出,有速度而没有力度。这是虚招,我要引他出剑。 当我的长剑递出一半的时候,对手动了。只见他身体左移,双手持着长剑对着我的胸口猛刺过来。我不惊反喜,对手既然是双手持剑就说明他的臂力不够,而他的身上又因为穿着沉重的铠甲,所以他的动作在我看来是十分的缓慢。所以我没有收回递出的长剑,在对方的剑尖快要刺到我的胸口的时候,我才向右飞快的闪开去,而对手因为自身的笨重产生的惯性,使得我根本不需要改变自己的重心便轻松地获得了很好的攻击位置,对手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形成了一个90度的直角——我的正面对着他的左侧方,而他的正面去空空荡荡。我这才收回长剑,顺着我侧身右移和手臂回收所产生的反向爆发力,长剑从对手的脑后砍下,一剑砍掉了对方的脑袋… 我的耳朵里面充满了四周看台上的观众狂热的呼喊声。每当有人倒地不起的时候,这种声浪就会更加的炽热。以至于我根本就不曾听到过受伤者的呻吟声、被杀倒地的人在临死前的惨叫声。有的只是在眼前来回跳动的身影,在为它们的主人的生命做出最后的攻击或者防御的动作。就象是一种舞蹈,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个角斗士倒在我的剑下了,我所知道的是,我每杀一个敌手都付出了很大的精力。虽然我凭借着自己灵敏的反应力,丰富的战斗经练和搏杀的技巧而保持着对对手的优势,但是在混战中我依然不能保证我不会受伤。我的左肩上被一个剑手刺伤了,那是当我用盾牌的边缘击打一个枪手的时候,被另一个剑手从后面刺伤的。这还是我的耳朵好使,在混乱嘈杂的情况下听见了剑体在高速的劈刺中发出的风声的时候,身形下沉躲过了要害部位被刺中的危险。要不然,我便会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倒地而亡了。 第21章 人数在减少,地上的尸体在增多。而格斗的双方依然是那样的凶狠、激烈。 观众的热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延而有所减弱,依旧狂热无比。这一场精彩的表演已经让这些花了大把钞票的观众们的神经发生了错乱。 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在调息着耗费掉许多体力的内息。到现在我依然没有动用体内的内力,只是依靠着比对手更加高明的格斗技巧来和敌人周旋。 这是因为我的内力虽然雄厚精纯,但是依然不能过久的支持激烈的生死拼斗,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不能冒着内息用尽,无力维持身体运作的危险而妄用内功去攻击敌人。这个后果太可怕,可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性命如果丢了,就什么都玩完了。 现在还在竞技场里继续拼斗的奴隶们只剩下了九个人了。我们这边是五个,对方只有四个。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琼斯,这个巨大的壮汉活象一个金刚,赤裸的上半身占满了鲜血,红火一片。再看了一眼其他三个人,全都是鼎盔掼甲,浑身躲在铁衣里面。衣甲上同样占满了红色的鲜血。由于头上戴有头盔,所以看不见他们的面孔是什么表情。 我回过头,注视着对面的敌人。四个人中有三个是穿了铠甲的。另外一个则是赤裸上身,但是在头上却戴了个头盔。看着他身上的黑色的肌肤,我清楚地知道他是一个黑奴。 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体。既是在防备对手的攻击,同时也是在争取恢复体力的时间。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观众席上嘘声四起,对我们不再相互攻击而大为不满。 但是在竞技场里的角斗士们却不理会这些。毕竟自己的性命重要些,这是在生死博杀啊,一个不好就会把命送掉。 突然,一个东西从看台上面飞下来,击中了离我最近的这个斗士的头盔,他下意识地转过脑袋去看是什么东西击中他的头盔。就在他的脑袋转过去的那一瞬间,我大喜过望,立刻飞掠上前,手中长剑抖腕就刺。 对手在同伴的惊呼声中回过头来,而我刺出的长剑的剑尖已经递到了他的咽喉前面不到三寸的地方。在对手的眼睛里面我看到了他的恐慌之神色,而对手在慌乱中拼命往后退。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失去了一个训练有素的角斗士所拥有的判断力。不向旁边闪避,却向后退。这无疑是在找死。 我立即加快了速度,身随剑走,剑随眼走,和剑飞身扑向后退中的对手。一招“满天星”将他的上身十七处大穴牢牢罩住,不给对方任何躲避回气的机会。 其他人在我做出了攻击之后,也开始了格杀。 巨人琼斯对付一个,其他三人则一起围攻剩下的另外两个敌人。 我的对手在我的强大的攻势下开始崩溃了,拼命地挥动手里的长剑,开始左右躲闪我的追击。我的剑势在对手左右躲闪中刺伤了他,在他没有铠甲保护的手臂上面留下了数十处伤口。我见目的已达,手腕再次转动,原本迂回迫敌的剑势立刻变成了快速的劈刺。前面一剑劈出去了,后面一剑在手臂肘部快速的前后移动中紧接着继续劈刺而出。一剑复叠一剑,一剑快过一剑,到了最后,前面一剑和后面一剑根本就分不清楚了,剑连剑形成了一片剑网。 眼前的角斗士根本就挡不住我的攻击,他握在手里的挥动着的长剑就象一种摆设一般,在我的追击中毫无用处。仅仅坚持了短暂的几秒钟的时间,便停止了动作,长剑从手里掉在了地上。而我的长剑则在他的铠甲所遮挡不到的四肢上面刺穿了千百个剑孔。 角斗士的双腿因为伤势十分严重,所以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而摔倒了。我紧跟着走上前去,手起剑落洞穿了对手的咽喉要害,把他刺死在地。 再一次地,我又听到了看台上的观众们的欢呼声,他们是在向我欢呼么?我并不清楚,也许他们只是在为一个人的死亡而欢呼吧。我缓缓地抬头环视了一下竞技场四周的在看台上欢呼雀跃、兴奋不已的观众。在我的眼中,他们比我们这些动手杀人的角斗士还要可怕,还要残忍。我们杀人是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是迫不得已。而他们,却是在我们的死亡过程中寻求欢乐。 我真想冲上看台,杀光这些幸灾乐祸的人群,让他们也知道被人屠杀感觉是怎样一种滋味。 我强制自己忍住心中的激动,回转身来,开始查看其他人的战况。 巨人琼斯的战斗力是无与伦比的。他在第四的一次攻击中就打掉了对方手里的武器。就在我转身查看战况时候,刚好看见他挥动手中的长剑把对手的短剑击飞,再复一剑砍掉了对手的脑袋。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很有毫气啊!是条好汉。”我不由得在心里叹道。 另外的三个斗士在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后,也是逼得对手险象缳生。过不了多久,其中的一个便受伤倒地不起,被斗士赶上杀死在地。最后剩下的一个黑奴在失去了同伴的掩护之后,更是支持不到半分钟就被三个斗士就地格杀了。 第一场角斗比赛终于结束了。这是我的第一场处女作,也是琼斯的第一次表演(这是后来琼斯告诉我的)。在出场的三十三个角斗士里,我们五个幸运儿存活了下来,得以能够在竞技场上继续以后的表演。而死去的表演者则永远的失去了继续表演的机会,因为他们的演技不够好,没能够保住自己的饭碗。所以,这就变成了他们一生中最后的一场表演。 这便是我们的表演,让成千上万的观众为之疯狂的表演。而我们这样的演员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我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走回到休息室里。特达斯巴非常高兴,我满脸笑容,大声地说笑着“你们是怎样怎样的好,如何如何地出色”的话语。 我坐在休息室里的木板上,望着墙上挂着的兵器发呆。特达斯巴走到我的跟前对我说道:“怎么了,我的勇士。是杀得不够痛快么?呵呵,你知道吗,你们的对手可是马西利亚城里最有实力的对手啊,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击败他们。而你们却做到了。特别是你塞里斯人,你真是神勇无敌。你的剑术变换莫测,看得我眼花缭乱,要不是你连杀七个最强劲的对手,恐怕输的就是我们了。呵呵,你第一次出场就为我赢得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呵呵呵呵…” 特达斯巴在我面前眉飞色舞地大声说笑着,呈现在我眼前的那张老脸突然之间变得丑陋无比。在这一刻,我竟然发现这是我有生以来在这世上所见过的最丑陋的面孔,是那样的令人恶心。 我和其他的四个人跟在特达斯巴的身后边又回到了院子里面。在特达斯巴的安排下我们获得了休息的机会。巨人琼斯在休息时向我示好,对我在彼此不知双方身份的情况下,在瞬间攻击中对他依然能够手下留情表示感谢。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我依旧在观众的欢呼声中煎熬,他们的残忍依旧令我心寒。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忘记这一切,而其他的事物都已经不在那么重要了。 明天,明天又会是什么?我又会在竞技场上做出怎样的表演?我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而我所知道是:我的最后一场表演还没有到来,因为我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第十六节推心置腹 日复一日,时间在我眼前不停地流失。 我在马西利亚城已经呆了大半年了。我也习惯了在马西利亚城的竞技场上所重复着的杀戮生涯。 由于我的帮助,身材高大威猛的琼斯逃过了几次灭顶之灾。为此他对我很感激,也很尊敬我,处处都以我为首。而我对琼斯耿直豪爽的性格也很有好感,彼此投缘,久而久之我们两人就成了好朋友。而且,琼斯和阿迪达克不同,这个巨汉没有心机,在玩弄权术方面比当年的我还二百五。因此,我们之间的友谊比我和阿迪达克之间的友谊要亲密得多,没有了我对阿迪达克时常出现诡秘行为的担忧。 天气越来越热了。马西利亚城在大半年时间里已经熬过严冬,渡过了春天,最后迎来了盛夏。 我和往常一样,背靠着墙壁坐在大院的墙脚下,闭上双眼感受着天气的变化。 就在我心静祥和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从脚步的声音和频率上我立即就知道是琼斯来了。 琼斯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来。我依然闭着双眼,坐在原地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琼斯耐不住沉默,开口问道:“老大,你天天没事都坐在这里动也不动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当然有事。你以为我在休息?”我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答道。 “我跟你都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见你训练过,怎么你始终都是这样的厉害。是不是老大你有什么窍门?” “窍门?”我听了暗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训练?训练难道就必须挥拳舞剑?” “啊?难不成还有别的训练方法?你教我一教,怎么样?”琼斯立即抓住我的胳臂大声叫道。 我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一脸惊喜的琼斯一眼:“你现在不是很好么,我也没少教你格斗的技巧,你还想怎样?” “不是这样的,你成天躺在这里动都不用动,我怎么训练也比不上你。现在知道你躺在这里不动也是在训练,这样的轻松训练我当然想学了,不然太不公平了。” “你以为我很轻松?”我没好气的白了琼斯一眼。 “难道不是?”琼斯不服气地大声叫道,“我每天训练都累得要死,你躺在这里汗水都不流一下,还不轻松?不想教明说麻。” “我的训练方式不适合你,告诉你也不懂,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看到我脸色一变,琼斯马上不支声了。 第22章 看到琼斯一脸的惊恐,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琼斯,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所有在我这里适合你的格斗技巧你都学会了,就差火候不足而已。这需要你自己在训练和实战中去体会和贯通,我帮不了你。至于我的其他功夫,是不适合你的。因为以你的年龄来说,学这个太老了,我是从小就开始学起,因为人的年龄越大学起来也就越危险。而且我们是不同的人,生活习惯都有很大的差别,语言也不通。虽然我现在可以和你对话,毕竟有时候会词不达意,你一旦听错或者误会了我的意思,那你的性命可就给毁在我的手里了。你只要把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彻底搞懂了,再加上你的天生优势就可以在竞技场上称雄了。别的你别再多想。” 琼斯坐在一边听完了我的解释以后,伸出大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是,比你不足,比其他的就、就称雄了。呵呵呵…” “对了,琼斯,你来这里多久了?” 因为不想再和琼斯就一个问题纠缠下去,我岔开了话题,和他拉起了家常。 “我,我是色雷斯人。因为打了败仗被抓到这里,到现在都有两年了。” “哦,你当过兵?”我转过头看着他说道。 “是的。是弓箭手。”琼斯一脸的认真。 “哈哈,真有意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难为了你这样一副好身材。” 琼斯也笑了:“他们也都这么说。呵呵…” “琼斯,色雷斯在什么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色雷斯这个词,所以不知道色雷斯的具体方位。但是,看见琼斯满脸的苦思状,我心里明白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个子比我好不了多少。 果不其然,琼斯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也不大清、清楚。反正离这里很远。” ‘远?恐怕再远也没有离我的故乡远。’我不由得在心里这样想到。 “还是故乡好啊。”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你想家了,老大。”琼斯一脸的诧异。 “废话,你不想家?”我瞪了琼斯一眼。 “我不想,这里比在家乡好多了。” 我吃了一惊,迷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在家乡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有什么好?”琼斯撇了撇嘴说。 “你没有亲人么?不想他们?” “没有。我生下来就没有看见过父母。” “跟我一样啊…”我沉默了。 “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女人。在我们那里,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琼斯越说越来劲儿,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地兴奋起来。 “昨天我还睡过一个女人,那种感觉真是舒服极了。老大,你怎么不去找一个?很过瘾的。”琼斯说得口水直流,两眼发着光芒,“今天我还去…嘿嘿…” 看着容光焕发的琼斯,我不得不佩服特达斯巴这个老狐狸的手段。针对每个人的不同性情来投其所好,掌握每个人的弱点,就可以达到完全控制每个人的目的。 ‘这个老狐狸。’我对特达斯巴的防备无形之中又加了一层。 “琼斯,今天不要去找女人,以后也要少去。否则你活不了多久。” 我慎重地对琼斯发出了警告。 “为什么?” “精血是人体之本,房事过多则精血不足;精血不足则精气不足;精气不足则人体虚弱。如果你想在以后的角斗中活下来的话,就必须多训练,少房事。”看见琼斯满脸不解的样子我又补充了一句,“房事就是找女人,你听明白了。” “不明白。”琼斯一脸的傻气。 “去你妈的。既然你叫我老大,那我这个老大也不能让你白叫了。现在你马上开始训练,把我以前教给你的格斗技巧重新练习一遍。” 我一脚把琼斯从身边踢开。 “你坐在一边舒服,我却要训练,真是不公平。”从地上爬起来的琼斯一脸的不高兴。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冒火。腾地一下从地上窜起,手脚并用,三两下就将琼斯打倒在地。 “你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了?哼,你还差得远。大家伙你听好了,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才这样照顾你,换了别人,我他妈的懒得理他。现在你多训练一刻,角斗场上你就多活一刻;我多管你一刻,你的能力就多增加一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你和我都只是特达斯巴的赚钱的工具,特达斯巴失去了我们,他还可以找别人来代替。但是我们自己死了,找谁要去?你多动动脑子,琼斯。别再犯混了。” 我放开抓着琼斯衣领的手,站直了身子大声喝道:“滚起来,马上开始训练。” 琼斯一咕碌地爬起来,在我的“逼迫”下开始了训练… 而我却第一次开始享受到做师傅的滋味了。因为以前我只是在琼斯训练后指点几下而已,不象现在手把手的教他。 “不过我这个徒弟却是个不好教育的大笨牛。”我在心里暗暗想到。 ※※※ 又过了两天,训练营里的角斗士们都被特达斯巴叫到训练场里训话。所有的人都被告之:三天后,特达斯巴将带领我们这些角斗士离开马西利亚城前往罗马。这是因为在马西利亚城里的角斗士中,我们是最好的(其他的角斗士在以往的角斗中差不多都已经死光了),并且还被冠了一个名称,叫作“狼人斗士团”,代表马西利亚城主以及整个马西利亚去罗马向罗马帝国皇帝表演。 刚开始我并不清楚“狼人”这个称呼和我们这支队伍有何关系,到后来才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知道了这个名称的由来。据说在阿尔卑斯山区曾经出现过一种非常凶猛的动物,可以象人一样直立行走,比人更加敏捷,比狼更为凶悍。因此在阿尔卑斯山区的人都把这种动物叫做“狼人”,意思就是人和狼都敌不过它。而马西利亚又是整个阿尔卑斯山区的经济、政治中心,所以“狼人”这个称呼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代表马西利亚出战的角斗士们的头上。就好象“狼人”无敌,我们这群角斗士也同样无敌一样。 接下来的三天里,所有的角斗士都放了假,三五成群地在特达斯巴为他们安排的女人窝里寻欢作乐。 我还是老样子,半躺在院子里的墙角下晒太阳。 琼斯破天荒的也没有去,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练习各种格斗的技能。 看着琼斯浑身的憨劲,我在心里直摇头。 “喂,我说大个子。你在练习动作的时候最好先想一想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好处在什么地方?又会有怎样的弊病?你都要仔细的想想。还有啊,每两个动作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你可别光顾着蛮练,要动动脑子。” 琼斯喘着粗气答应道:“呼…知道、道了…呼…” 我看了琼斯一眼,说道:“你都练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下吧,别死撑。” 等到琼斯走过来坐到我的身边,我又继续在心里面盘算着我的事情。 “对了,老大。你们那里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厉害?” “你发什么神经?哪有这样的事?” “那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打不过那些人?” “说你不动脑子,你就真不动脑子啊?真是浑球一个。别人一个打你不过,难道不会多来几个?双拳难敌四手啊。” “说得也是。” “去你xx的。”我没好气地说。 “嘿嘿…,不过我真想到你们那里去看看,长长见识。就是听不懂你们那里的话,想去也不成。” “你想去?可以去的,这里的人就有一个去过。语言麻可以学的,你瞧我现在不是可以和你聊天说话?!” “我学得会?”琼斯一听又来了精神。 “你呀,真是喜新厌旧的家伙。刚开始对什么都有精神,哼,只怕过不了几天又要喊苦喊累了。” “你别打消我的积极性麻。” “…” 我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他。琼斯一见我的眼睛闭上,也有样学样地闭眼乘凉。 “还有三天时间了,看样子特达斯巴是做好了准备了。罗马的竞技场是什么样子呢?角斗的规矩又会是怎样的?还和马西利亚一样是群殴?如果不一样又会有什么新玩意儿出现?但愿不会有弓箭手出现。”我的神经在脑子里打绞,“来了都有两年的时间了,可我毕竟是和这些人不一样的人啊,不同的肤色,不一样的语言。在这里要找一个真正靠得住的人真是难啊…” 想到这里,我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琼斯,眼光在琼斯的脸上不停地流转。 “这个人心机倒是没有什么,目前看来是可以连手对敌。但是这家伙也太憨厚了,比当年的我还要白痴,我才下山的时候也没有象他这样啊。和他连手打架还行,对付特达斯巴这样的老狐狸肯定不成,更别说其他的政客、官吏。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得想个办法让琼斯有所改变。不然我岂非连一成胜算都没有?任由特达斯巴那头老狐狸牵着鼻子走?” 正当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刚才琼斯说的话来,“我想去你们那里看看,可是又不懂你们那里的语言…” 我腾地一下跳将起来,一把抓住了身边琼斯的胳臂。 “喂喂,大家伙快起来。你听好了,从现在起你别连武了,我先教你我们那里的语言。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我都用我们那里的语言互通信息,这样就可以防止别人探听我们的秘密。” 琼斯张开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我,“用你们那里的语言说话?为什么?” 我向四周看了看,在确定了院子里就只有我和琼斯两个人以后,我看着琼斯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我告诉你,琼斯。我和你都是特达斯巴的奴隶,是角斗士,对吧?!”看见了琼斯不停的点头后,我又继续说道,“我和特达斯巴有一个和约,那就是我替他赚钱,他替我赎身。 第23章 当然,这还要看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你大概也知道,角斗士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可以获得罗马皇帝的赦免的,但是,赦免后的角斗士只是平民,没有生计来源,很有可能又会成为新的奴隶。所以,我一但得到了罗马皇帝的赦免,就需要特达斯巴的帮助,让我们进入军队或者其他什么的政府部门,这样我才会真正摆脱叩在头顶上的奴隶帽子。现在,我一个人不行,还需要一个人。你愿意和我一起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吗?别告诉我你喜欢做奴隶?!” “能成吗?我当然不想做奴隶,谁想做奴隶呀。” “对了。你先别管这个理想能不能够实现。因为没有经过努力去做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它的结果。我们是角斗士,迟早也会死在竞技场上,倒不如奋力一搏,也许会就会有机会了。” “成,我听你的。” “好。现在你听着,我教给你的话你只能自己知道,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因为我们以后的联络就靠它来保密。我们是两个人,要对付很多象特达斯巴这样的奴隶主。我们之间配合得越好、越保得住秘密,那么我们的性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的份额就会多一点,相对而言我们成功的机会就会大一点。只要我们能够把握住我们自己的这条性命,我们就有机会翻身。你明白吗?” 我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琼斯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在一闪一闪的冒着光。 “我明白的,这个我是明白的。” 我再一次查看了一下院子四周的动静,然后将右手掌递到了琼斯的面前。 “做什么?”琼斯又开始犯浑了。 “现在我们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来,握手成交。” 我笑着对琼斯说道。 “哦,好啊。握手,握手。”末了琼斯还补了一句,“反正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不要把过去的事情看得太重,我找你是因为我把你看成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不是拿以前我曾经救过你的命来要挟你,来命令你。要是那样的话,你和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区别?脱离了特达斯巴,又蹲在了我的脚下。不,我不会那样做,我要你和我一样,平等的身份。记住,我们是朋友,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我一脸严肃地对琼斯说道。 琼斯一脸的激动,张着大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伸出了双手抓住我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不放。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怎么了,象个小孩子?!男子汉还要哭鼻子?别忘了我们可是‘狼人’。呵呵…““…呵呵…”琼斯也笑了起来。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教你我们那边的语言。你一定要用心学,这关系到我们的将来。” “知道,应该不会比练格斗的技能更难吧。” “那可不一定。但是,简单要学,难也要学。而且你要学得快才行,因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最好能在我们赦免之前学好,估计也就三两个月的时间。” “是。” “我们开始吧,今天的午饭晚一点再吃。” 从这一刻起,我信心十足,以前也从未有过象今天这样兴奋的心情。因为在这一天开始,我不再是单枪匹马了,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我相信我的感觉,琼斯和阿迪达克不同,前者心地单纯,重意重义,后者则不一样。因为在和琼斯在一起相处的日子里,我没有了和阿迪达克在一起时的那种隔阂。这一点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 “看着吧,特达斯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十七节致命距离 罗马,这座帝国的都城。其建筑的规模十分的宏大,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所见过的最为庞大而又繁华的城市。 走在罗马的宽阔的大街上,我面对着比马西利亚繁荣百倍的市集,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面对自己说:‘我现在是乡巴老进城,真个长了见识了。’望着大街两旁密集的雄伟而又奇特的建筑物,我充分领略到了这异域的都市情调,也真正体会到了帝国的都城和其他的城镇的区别,感受到了它所体现出来的王者的气息和含义。 在穿越了重重宽大的街道之后,特达斯巴领着我们这一群“狼人”来到了一座巨型的圆形建筑物前。看到琼斯他们和我一样流露在脸上的惊讶的表情,我明白我们这群人都没有看见过比这更大的建筑。在我的记忆中,洛阳的宫城的规模虽然也很雄伟、但是就单指一座独立的建筑来说却万万不及眼前的这座圆形的建筑了。 就在我望着面前的建筑发愣的时候,特达斯巴走到我的跟前,用他那特有的嗓子对我说道:“你现在看见了,这就是罗马竞技场。你要为我去征服它,去征服里面的观众,征服他们腰包里的钱币,更要去征服坐在里面的罗马皇帝。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看着特达斯巴的那张老脸,千百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飞快地旋转,因为我对我现在所看到的眼神产生了迷惑:这竟然会是特达斯巴的眼神?这种充满了真诚、崇敬的神情居然会在我所熟悉的老狐狸的脸上出现?巨大的问号填满了我的大脑。 我默默地看着他转过身去,右手在胸前划着十字,恭恭敬敬地对着建筑前的塑像鞠躬致敬。 突然间,我明白了特达斯巴的眼神里为何会充满真诚、崇敬的原因。特达斯巴是不会对超出他利益以外的任何人和事物给予感激之情的,他只会对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人和事物给予相应的回敬。仅此而已。 因为他现在拜的只是眼前能够给他带来财富的塑像,保佑他征服整个罗马的财富的神灵… 在圆形建筑物的下面,就是宽敞的公用休息厅和兵器室。来自不同城镇、不同地方的角斗士挤满了所有的空间。就连高达数十米的横向的支撑架上也站满了人。在弧型的墙壁上面,密密麻麻的镶嵌了两排烛台,上面燃烧着的巨烛发出了耀眼得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当我们走进休息厅得时候,所有的人全都看着我们。因为我们是新来的,是有朝一日会和他们刀兵相见的对手,所以要看清楚我们是什么样子的人,特别是象我这样一个有着独特模样的人。我从所有望着我的眼神里注意到了这一点,这和看着琼斯他们的眼神是那样的不同:惊奇、迷惑、轻蔑、不消、慎重,等等等等,不一而是,无一相同。 我淡淡地回应着这些目光,没有过多的去理会它们。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整个休息厅,观察着四周的形势。 由于没有多余的空地供我们休息,所以我们只好站在公共的过道上。 不过所有的人都对对方持有敌视的态度,因此我对我们所处的位置隐隐感到了担忧。 因为过道是十分敏感的位置,很容易造成麻烦。一但出事,这里就会成为其它人围攻的地方,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靠近琼斯,在他耳边轻声地吩咐了几句,琼斯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其他“狼人”传递了我的意思。所有的“狼人”立即不动声色地将特达斯巴围在了中间,背向里,面向外地围成一圈,做好了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 特达斯巴注意到了这个状况,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不用紧张,这里不是马西利亚,除了在罗马的竞技场上,在罗马其他的地方都是严禁奴隶斗殴的。”特达斯巴顿了一下,又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白花花的大胡子道,“我先去和老熟人打个招呼,看看有什么对我们有利的情况,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然后,特达斯巴用手拍了拍身前的一个‘狼人’的肩膀,在他侧身让出空位的时候走了出去。 琼斯看看我,用眼光寻求我的意思。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因为我自己也是头一次来到罗马,根本就不了解罗马的情况,所以一切都得靠特达斯巴去安排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但是自从我们走进了休息室里以后,一连两天都没有再看见特达斯巴得影子。所有的人的内心都很不安,一股潜在的危险隐隐笼罩在我们的头上。 到了第三天中午,琼斯沉不住气了,坐到了我的身旁低声问道: “头儿,这么下去不太妙啊。特达斯巴那只老狐狸是不是变卦了?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我心不在焉低答道。 “等?就这么等下去?今天下午就轮到我们上场了。”琼斯一脸怒色地说。 “除了等以外我们还能做什么?要有点耐心。” 说完,我站起身来,走到休息室的门口,查看着走道上的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我竟然看到了特达斯巴的身影。这老狐狸正急匆匆地向休息室的门口走来,而且一脸的慌张。 看到了特达斯巴脸上的神色,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前两天的担忧立即变得强烈起来。 特达斯巴急匆匆的奔到了休息室得门口,双手抓住休息室的铁门栏杆,一脸绝望地对我说道:“这下子全完了。本来已经让你们去对付容易一些的对手了,却没有料到在昨天下午,那群人在竞技场上被杀了个干净。现在你们的对手换成了另外一支从来都没有失败过的神箭兵团。我这次是白来了,你们,你们就听天由命吧…只可惜了你,我本来还指望着你能给我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诶…” 特达斯巴一脸懊丧地离开了,而留在我心里的却是无比的震惊。 “神箭兵团?我的天,我们要对付的是弓箭手。”看着特达斯巴离去的背影,我大感不妙。 我连忙回到休息室里,将所有的‘狼人’全部召集到一起,将特达斯巴刚刚得知的坏消息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面无人色。 我定了定神,尽量用一种平稳的声音说道:“你们有谁知道,在罗马的弓箭手们是如何实施作战的? 第24章 只要我们能够知道他们的作战方式,再加上我们手里的步兵护盾,我们还是有和对手一拼的实力。” 所有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吃了一惊,扭头对琼斯说道:“傻大个,你不是和罗马人打过仗么?你告诉大伙该如何对付罗马的弓箭手?” “我是和罗马人打过仗,但是,我没有和罗马的弓箭手交过手,所以我也不知道。”琼斯一脸的无奈。 这下子我也蒙了。但是为了稳住军心,我只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对他们说道: “那也没有什么,到时候我们围再一起,将所有的盾牌拼成一道护墙就可以了。只要等那些罗马的弓箭手们射完手里的箭,我们就可以杀个痛快了。大家别太担心。” 在一阵焦急的等待过后,卫兵打开了休息室的铁门,把我们带了出去。在经过公共休息厅的时候,所有的角斗士全斗看着我们。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令我心头震动的怜悯,好象我们根本就室一群死人。 我使劲地压下心头的恐惧,跟着卫兵来到了兵器室里。 但是,一个让我和所有的‘狼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我们不能够自己选择兵器,我们所用的兵器已经被人选好了,全部堆在兵器室的空地上。 铠甲、头盔以及长剑,没有我们想要的盾牌。我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对身前的一个卫兵说道:“这就是我们的装备?” “是的。” “没有盾牌?” “谁说过有盾牌了?” “是不是搞错了?”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了自己的生死,所以我不死心地追问道。 “没有搞错。赶快穿带好,马上就要出场了。”卫兵一脸的不耐烦。 ………… 默默地,我们披挂上了所有的护具,带上了长剑。向门口走去。 在通往竞技场出口的斜坡下端,我们被告之罗马的皇帝会在这次的角斗竞技中入场观战,获胜者会得到皇帝的嘉奖。最后又说了些出场后怎样向皇帝敬意的规矩。然后,在出场之前,卫兵又给我们每一个人再加了一根长矛。 但是,就在卫兵将一根长矛递给我的时候,我心里便有了一个奇妙的感觉——生死存亡就在这根长矛上面。我暗暗地在心里面说道:“一定要在角斗之前告诉其他的人,好好的利用这根救命的长矛,挽救我们的生命。” 就这样,我们这六十五个‘狼人’依级而上,顺着通往竞技场出口的斜坡,缓缓地迈向了死亡的大门… 沈重的铁门向两边打开了,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抓紧了手里的长矛,一步一步地跨入了竞技场。 四周全都是高高在上的观众,黑压压的都是人头。热烈达至顶峰的喧闹使整个竞技场的气氛空前的膨胀。 被阵阵可怕的声浪冲击著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出竞技场的大小,只有一种感觉是我能够肯定的:马西利亚的那块破烂的角斗场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堆垃圾。 我拼命地稳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将视线死死地盯在竞技场对面的一群人的身上。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我看不太真切,只是隐隐约约的感到了握在他们手里的弓箭。对我和我的同伴来说,那是致命的武器。 就在所有的人面对著贵宾台,向罗马皇帝致敬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动作。我放下了手里的长矛,解下了挂在腰间的长剑,然後脱下了身上的铠甲,扔掉了头盔。就连身上的布衣也脱光了,全身上下仅剩下了腰带。 因为我的举动太离谱了,使得自己的同伴和对面的箭手们也莫名其妙。 我全然不顾这些反应,对著自己这边得“狼人”们喊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麽?马上和我一样脱光身上的东西,一定要赶在皇帝下令之前完成攻击的准备?快。” 也许是坐在贵宾台上的皇帝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所以当其他的“狼人”和我一样赤身裸体地站在竞技场里的时候,这位高贵的罗马之王依然没有下达开始比赛的命令。 我则抓住这宝贵的时间,对所有的“狼人”说道:“现在,你们把剑插在腰带上,再把铠甲举起来当成盾牌用。我不管你们的臂力有多强,能够将长矛投多远,在皇帝下达命令以後,你们就用自己的所有的力气将手里的长矛投到对面去。然後就冲过去,有多快就给我跑多快。跑得过这两百米的距离我们就活,跑不过我们就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现在所有的人全都散开。” 比赛开始的命令终於下达了,我在心里十分感激这位皇帝,毕竟他给了我们一个死中求活的机会。 没有犹豫,所有的“狼人”全都投出了手里的长矛,紧接著拔出了腰里的长剑,发动了在罗马竞技场上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裸体冲锋。 没有穿任何东西的人是跑得很快的,至少比穿著衣服和铠甲的人跑得要快。因为没有任何束搏的人的四肢伸展能力是远远强於穿著东西的人。而铠甲平贴在一起就等於是两层的防御力,再加上它有一定的柔软性,所以当箭射在铠甲上面的时候,就不会象射在盾牌上一样是硬接触。因此无形当中,平贴在一起的铠甲又多了一层降低箭支冲击力的作用。原本没有盾牌防护的我们却有了比盾牌更为强大的护具。 在这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中,速度加防护就是我们的生命。 我拼命地往前奔跑,所有我会的、能够加快速度的轻身术我都用上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够跳跃,因为在空中只会成为箭手的靶子。所以我紧贴著地面,发疯似的飞窜。 在高速的运动中,我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我只能凭借身体本身的感觉去做出种种规避的动作,在地面上呈之字型的来回狂奔。 对手射出来的箭夹杂著凛冽的劲风铺面而来,呼啸著掠过这百十米的空间,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个箭网。对手非常的聪明,将原本的弧形射击改成了直线射击。只要不让我们靠近,那麽他们就赢定了。因为弧形射击的时候,箭是从下往上射出,再从上向下攻击,这样就会产生一个抛弧线,要阻止我们这些拼命往前冲的死士来说,难免会出现空间上的漏洞。而直线射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漏洞了,就是看箭手力量的大小,箭射得远近的问题了。 密密麻麻的箭支破空而至,我左手举著铠甲、右手挥动著长剑疯狂地格挡。由於对手攻击方式的改变,所以我也由之字型的冲锋改成了直线冲击。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论怎样跑都躲不过直线飞来的箭支,倒不如直线冲锋来得好些,这样还可以减少被箭攻击的面积以及奔跑的距离。 但是,这百十米的距离对现在的我来说是那样的遥远,仿佛遥不可及。这样的感觉就是在我和阿迪达克身处浩瀚沙漠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的。手里挥舞著的长剑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招式,我只知道把它舞动得密不透风,护住我的下肢,而上身则紧缩在左手举著得铠甲後面。 一支又一支的箭支射在了铠甲上面,而我举著铠甲的左臂也在箭支射到铠甲上面的时候,在箭甲相撞所产生的余波下发出不能自已的颤抖。无数次的撞击所带来的疼痛已经让它麻木和僵硬,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臂是不是还连接在我的身体上。在剧烈的运动中,我的身体疲惫不堪,严重的体力透支令我几乎倒下。但是,身後穿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同伴的惨叫声又让我继续重复著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动作。 我还不想死,所以对死亡所产生的恐惧又让我忘记了身体的疲乏。 可是,和对手的距离又是这样的漫长。而这漫长的距离却又是如此这般的致命。 我跑得到麽?我是否和身後其他已经死去的“狼人”一样,浑身插满了箭支、象刺蝟一般死去?我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思想,失去了自我,只有自己的身体还在为它的生存而继续苦苦支撑。 脚上中箭了,身上也中箭了。然而,传入大脑的却不是剧烈的疼痛,我麻木得连疼痛也忘却了。 我已经不想再跑了,也不想再挥剑格挡箭支了。其实能够死在这样宏伟、华丽的竞技场上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毕竟有一位皇帝正在看台上欣赏我的死亡,所以这样的死不是无人知晓的,还会有几分荣耀环绕在我的尸体上的。 不过我的身体却不这麽想,它依然再为它的生命在奋斗著,而不是为我。 因为我不再关心它,我已经死了。 让我放弃的,就是这遥远的距离,同样也是致命的距离。 我的身体啊,你为什麽还再坚持?倒下了你就不用再这样辛苦地劳累了… 就在我放弃了对生的希望的时候,我那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身体却撞到了一件物体上。 我顿时失去了重心,前冲着飞跌了出去。 “终于躺下了,就不用再辛苦了。”我这样想到。 但是,就在我向前跌倒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回头想看一眼拌倒我的是什么物体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支斜插在地上长矛。长矛的颜色是红色的,而且末尾的一段被我冲击的力量给撞断了,正随着我的身体一起向前飞落。 而我则在看到长矛的一刹那,却又不想再倒下去了。就是因为这半根断矛在我倒地之前再一次给了我活命的机会,让我重新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因为这就是我抛投的那根长矛,我还清楚地记得在出场的时候,卫兵配发给我们所有的“狼人”的长矛就只有我这根长矛是红色的,其余都是黑色。而我现在竟然撞到了我自己投出的长矛上,就说明我和对面箭手们的距离就只有原来的一小半了。 突然间,我又拥有了对抗死亡的勇气,恢复了原本快要失控的身体的控制权。 第25章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谁,当他就快要死亡的时候,却突然间看见了能够让他生存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仅仅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点,也都会让他为了这一点点的希望而拼搏。谁人不愿活?谁人又想死?我也是人,当然就不会例外。 对我来说,恢复了知觉的身体是很痛苦的。强烈的疲乏、剧烈的伤痛,都让我摇摇欲坠。然而新的生存的希望却使我激发了我体内的巨大的潜能。 我将左手的铠甲向弓箭手们抛了过去,然后再反手抓住快要落地的那半根断矛,赶在我的身体和地面接触之前,合着自己向前飞跌的惯性和冲力,奋力将它投了出去。 由于我在抛投断矛的时候加上了一股巧力,所以这长约一米的断矛在空中高速旋转着飞向了弓箭手。这样就能够对排列整齐的弓箭手们给以更大的撞击面积,也就能够制造出更大的混乱。而他们的混乱就是断矛给于我的新的生存的机会。混乱越大,生存的希望就越大。 因为惯性,所以当我冲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体和地面发生了剧烈的摩擦。虽然我的内力深厚,外门功夫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在这样的、肌肤直接与坚硬石板铺成的地面剧烈摩擦的情况下,接触过地面的身体的部位依然被刮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为了能够抓住这最后活命的机会,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我对身上的各种伤口都已经顾不上了,而强烈的痛楚反而激发了我的勇气和斗志。 我反手在地面上一撑,身体从地上前冲而起。右手紧握住长剑,在身前舞起朵朵剑花,挥出层层剑影,护住全身要害;然后全身紧缩在一起,倾尽全力使出了从来都没有施展过的绝学:无影身法,贴地急掠… 断矛没有辜负我的希望,它在高速旋转中的撞击面积是远远超出了点投掷的长矛的。而且给排列整齐的弓箭手们带去的混乱也不是点投掷的长矛所能够比拟的。 在高速的旋转中,断矛猛烈地撞到了第一排正要开弓放箭的箭手的身上,一下子将正当中的四、五个箭手同时击倒。而他们向后倒地的身体就撞到了刚刚退到后面换箭的箭手身上。这一连锁反应,不仅连带了后排的箭手,就连两边的箭手也被波及到了。原本直射的箭支大都失去了准头,不是向天乱射而出,就是射在了脚下的地上。只有少数的箭支保持了原有的准头。 但是,这对于我和我身后那些还没有倒地死去的“狼人”来说足够了。 我将自身的速度提至极限,赶在箭手们开弓之前连人带剑撞了进去。 同样的没有所谓的招式。我身随剑走,疯狂地在箭手丛中来回冲杀。剑砍,剑劈,附带着拳打脚踢、头顶肩撞,凡是身上、手中我能够得用上的东西、部位,我都不惜余力地反复使用。甚至把箭手们使用的箭一把夺过来当作匕首用。同样的,箭手们也疯狂地反击,围着拼命地弓砍箭刺,居然在五米不到的距离也用箭来射我。 于是,我赤裸的身体上就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多了些装饰品。因为是在这样的近距离施射,而我又要面对其他箭手的围攻,所以我怎么都避不开。好在距离太近,又因为箭手身处混乱、拥挤的混战当中,往往来不及把弓拉满就向我射了过来,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攻击,弓箭能够发挥出原有的威力的三分之一就不错了。再加上我的护体气功,所以箭支给我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很严重,因为我依然保持着不弱的战斗力。 毕竟是我一个人在和半数以上的箭手拼死搏杀,而且我本来就有伤在身。何况这些箭手也并不是吃干饭的,个个身强力壮。虽说我现在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却也处处受制,苦不堪言。 我挫身旋步避开了左右两边箭手的攻击,身形一长,刚辉剑砍翻面前的一个,后面就被其他的箭手用弓直接击打在背上。我就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口来。好在我拼命压住,并且借着这股击的力量往前一冲,右手抬剑直刺入迎面冲来的箭手的咽喉,同时左手再以一个胳膊肘撞裂了左边靠上来的箭手的胸骨。但是还没等我把剑从箭手喉管里拔出、胳膊肘从另一个箭手的胸口上面收回,一支箭便插进了我的右臂。我紧咬牙关将长剑从箭手的咽喉中拔了出来,五根手指拼命地抓牢了剑把,身子向下一伏,旋身错步,长剑借着我的身体旋转的力量斩下了五、六条腿。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来,好几件兵器一齐击在了我的背上。剧烈的阵痛,钻心的刺痛一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得就地和身一滚,避开箭手的袭击… 人追人,人叠人。原本总数和我们“狼人斗士团”一样只有六七十人的神箭兵团,却使我觉得比看台上的观众还要多。 我在人丛中拼死搏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琼斯,你们这群混蛋还没有跑到么?我不能在其他“狼人”赶到之前倒下。撑住,一定要撑住。现在的距离是我的,而不是箭手的… 终於,我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在战圈的外围传来了我盼望以久的、‘狼人’和箭手交战的呐喊声。 “去死吧…” “老子砍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杀…” 每种声音都充满了无比的愤怒,浓烈的杀意让身处战圈中央的我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 围在我身边的箭手们开始慌乱起来,腹背受敌使他们已经被我消磨得所剩无几的斗志分蹦瓦解。 ‘神箭兵团’原本想依靠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分出一半的人手先把我清除掉,然後在集中力量对付其他还没有赶到的‘狼人’,从而能够继续保持对‘狼人’的致命的距离,在他们还没有冲到的时候尽数射杀。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是如此的强悍、如此的难以对付。不仅没有在其他‘狼人’冲到以前把我清除掉,整个队型反而在我的左冲又突下给冲得七零八落,就连那些负责对付其他‘狼人’的箭手们也无法展开有效的攻击。 在得到了我的掩护,没有了箭雨威胁的‘狼人’们以最快的速度迅猛地冲进了箭手的队列中,用手里的剑向箭手们疯狂地发泄著心中的愤怒。 可怜的箭手们在失去了距离的保护以後,如何禁得起这些死里逃生的‘狼人’的冲击,不到半刻锺的工夫就全都给砍倒在地。而且在战斗结束以後,‘狼人’们不管这些躺倒在地的箭手有没有死都给补上一剑,全然不顾所谓的规矩:对失去了战斗力的角斗士,必须由皇帝来决定他的生死。这是我们在进场的时候卫兵特地讲明的。我心里清楚违反了皇帝的规矩意味著什麽,但是我即使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我呆呆地站在箭手们的尸体堆里,无奈地看著还在眼前摇摇晃晃的人影,双手无力地垂下,手指一松,长剑“扑”地一声掉在了箭手的尸体上面。 和以往一样,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胜利的喜悦。虽然对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感到万分欣慰,然而缠绕我身心的除了厌倦还是厌倦。厌倦这样的角斗生涯,它令我恶心;厌倦这样对生命的无情,它使我残忍。 但是这却不是我所能够决定得了的。因为不论是在大汉,还是在罗马,我都只是一个供他人驱使的小角色而已,身不由己。 现在我和其他剩余的‘狼人’同伴赢得了这场比斗的胜利,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从彼此的眼光中都看到了强烈的恐惧,这是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对这段致命的距离的恐惧,它太可怕了。 能够冲过这段距离的‘狼人’加上我也只有十三个人,而比斗结束後还能站立的人就只剩下了我、以及在我眼前摇晃著的两个人。 我慢慢地向我们冲过来的方向走去,我要去找琼斯的尸体,因为眼前的两个人我不用细看也知道不是他,因为他的体形是我们‘狼人斗士团’中最庞大的,而这两个人的身材比我都还要矮小。我很清楚在战斗的时候,人的体积越大,中箭的面积就越大;跑动的速度越慢,中箭的机会就越高。因此,我对琼斯是不是还能够活著不抱任何的希望。心里充满了孤独和苦痛,是否我在这个异乡的土地上就不能够有朋友?也得不到友情?命中注定都是孤单一生? 我已经看不到了从铁门里冲出来的一队队衣甲鲜明、手持长矛的卫兵。只是在回走的路上一具尸体接一具尸体地寻找著琼斯,最後在倒数第二的一具尸体旁找到了庞大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我伏身去摸他的脸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个家夥的鼻孔还在冒著热气。强烈的兴奋几乎令我的心脏不能承受,我激动地一把扶他坐起,然後一连点了他身上的十几处大穴,暂时止住了血液的运行。再跑到我们脱去衣服的地方找来了一些衣服并撕成布条状,将他身上拔下了箭支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不过有一支箭我不敢拔,因为这支箭是射在了他心口上。连我都无法相信被箭射中了这个地方的人还能够继续喘气,而且整支箭有一半都插进去了。 “你这家夥真是福大命大。”我情不自禁地冲著琼斯笑骂了一句。 当我在为琼斯包扎伤口的时候,罗马皇帝在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竞技场里。所有的卫兵组成了一个大方阵,将皇帝和我们这四个幸存下来的角斗士围了起来。其他的两个‘狼人’见状立即走到我和琼斯的身边,紧张地注视著这位高贵、尊崇的罗马皇帝。 当卫兵的首领大声命令我站起身向皇帝致敬的时候,这位身头发花白、材魁梧的老人却摆手制止了卫兵首领的吆喝,然後径自走到我的身前,用一种十分惊奇的眼光注视著我。良久才说了一句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能够跑得象你这样快的人,连我坐在看台上也不能把你看个清楚,只有一个影子在台下晃来晃去,让那些人怎样射也射不到你的身上去,真是不可思议。” 第26章 我抬头看著眼前这位罗马皇帝,虽然是一位统治这个异域国度的皇帝,但是让我仍然感觉到了一种只有一国之君才具有的独特气势:高贵、伟大、令人崇拜。 “你叫什麽名字?”这位皇帝在停顿了一下向我问道。 “我?”我呆了一呆,然後才醒悟过来,连忙答道,“我叫赵建锋。” 皇帝一皱眉头,显然没有听过我这样的名字。在愣了一下後又向我问道:“你从那里来?怎麽成为角斗士的?” 我心里面暗自高兴,因为这位皇帝已经对我感兴趣了。这对想要急於摆脱现状的我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所以我轻轻地放平了琼斯的身体,然後站起身来恭敬地答道:“我是从大汉来的,在穿越了沙漠以後就昏倒了,醒来时就成了奴隶,然後就被人卖到了角斗士训练营,成了角斗士。” 皇帝点了点头,一幅原来如此的样子。 就在我期待这位皇帝看中我的身手,招我入军的时候,这位皇帝却转身走了。 耳朵里听著卫兵首领的“皇帝回宫”的叫喊声,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皇帝为什麽就这样转身走了。只觉得眼前的希望随著这位皇帝远去的背影而慢慢地消失了。 而在皇帝离去以後的,那个卫兵首领对我们宣布的“你们从今天开始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并且获得了罗马最好的医疗”的奖励对我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了,因为这根本不能够改变我的现状。 我依然是角斗士,依旧要在这座罗马竞技场里为自己的生命同其他的角斗士残斗不已,致死方休。 距离,又是距离,这位罗马皇帝离我越来越远的距离竟让我感到了一股和刚才在与‘神箭兵团’对决时所产生恐惧。因为这个越来越远的距离依然是致命的… 第十八节帝国储君 在得到了全罗马最好的医疗和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以后,我身上的伤口已然好了,我又恢复了自己没有受伤时的生龙活虎的模样。 不过琼斯就不能象我这般走运了。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医疗和休息,他依然不能起床,每天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大骂那群射伤他的箭手,以此来发泄积压在心里面的愤恨。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因为闲着没事可干,就在休息大厅里面来回转悠。目送了一批又一批的角斗士从这里走出去,又用目光迎接他们的尸体被人从外面抬进来。然后再被卫兵们一板车一板车地拖走。 如果我不尽快想个法子脱离这个圈子,那么在不久将来,我就会成为卫兵拖车上的尸体中的一具。好在两天前,特达斯巴通过关系前来看望了我。而且这个老家伙由于我和‘狼人斗士团’的意外胜利而兴奋异常。一会儿说什么我是他的宝贝,把他从绝望中带回到了神圣的殿堂里;一会儿又说什么他很快就会成为罗马首富诸如此类的言语,等等等等。让我在接下来的这两天中一想起特达斯巴那张哭笑不住的老脸就觉得恶心,即滑稽可笑、又丑陋无比。 不过为了自己的可怜的小命,也只能将就着和他一起“同甘共苦”了。 这天下午我吃过了午饭,刚去病员室看望了琼斯,特达斯巴就又跑来找我了。他还带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 我仔细看了这个中年人一眼,对特达斯巴的这个举动不甚了然。不过我虽然不知道特达斯巴打的是什么算盘,却什么话也没有说,退在一旁静观其变。 “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提比略殿下的管家:克劳斯狄分先生。他是代表提比略殿下来看望你的。” 看着眼前这位神态傲慢、目空一切的中年胖子,我在心里面就觉得这个家伙的来头不小。在听了特达斯巴对他身份的介绍之后,我大喜过望,这说明我很有可能被他的主人提比略殿下看中,从而得以脱离目前的险境。我想到这里,立即躬身向前,必恭必敬地对这个中年胖子说道:“尊敬的大管家先生,对于你的大驾光临,角斗士赵建峰在这里向你深表敬意。” “哼,你就是那个人人谈论的角斗士?你的运气真是好的很啦。我的主人提比略殿下看中你了,让我特地来告诉你,希望你能够为我的主人提比略殿下效忠。” 中年胖子一脸阴笑地看着我。 “赵建锋何德何能,竟敢让提比略殿下如此关心小人的安危,让管家大人你不辞辛劳地前来垂问。真是折杀小人了。”我赶紧对中年胖子频频地鞠躬敬礼,一个劲地说着前恭后仰的话。却没料到这中年胖子对我的恭维颇不耐烦。 “怎么?你敢反对为我的主人提比略殿下效力?你的小命还要不要?” “……”我被中年胖子的话给蒙住了,全然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不同意了?这死胖子是什么意思?” 正当我在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位大管家又发话了。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你没得选择。哼哼哼…” “小人怎么会不同意呢?这是提比略殿下给小人的恩惠啊,管家大人你多虑了。” “哦?恩。。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敢反对我的主人提比略殿下的话呢。就说到这里吧,明天我的主人提比略殿下要见你,你得小心说话,知不知道?” “小人明白。”我连忙躬身答应,但在心里面却把这死胖子骂了个痛快。 “你这死胖子真个是白痴、混蛋加三级,连恭维话都不懂,也亏你做到了管家这么高的职位上,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去你妈的!” 在一阵天花乱坠般的恭维声中,好歹在送走了这个中年胖子。就在我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特达斯巴却在一旁说话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脱离奴隶身份么?怎么刚才你又变主意了?”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变主意了?” “那你怎么说出不想为提比略殿下的话来?” “你…” 我这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怎么连老奸巨滑的特达斯巴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不会、也不应该这样啊?难道是我说话的口气不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引起了他们的误会?这可是个麻烦事。因为一但在语言上产生了误解,那么我就会得罪我不能够、也不愿意去得罪的人——提比略殿下。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改变一下自己的说话方式才行。 “哎,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有钱没权的商人而已,怎么能和帝国王位的继承者、提比略殿下相比呢?” 一边的特达斯巴却以为我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他才这么说的,因此在我的身边唉声叹气。听到他的叹气,在回过头看到他那一副家里丢了钱财一般的沮丧模样,我差一点没有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靠!我舍不得离开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你还以为你是老子的亲爹不成?他奶奶的。” 想到这里,我也对他“恭维”道:“是啊,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呀,你真是我的再造恩人,让我天天都在神灵身边转悠,享受着别人都不能够享受到与神灵在一起的感觉。你真是比我的亲爹还要亲那。” “呜,呜,你这么理解我对你的感情,真是不容易啊。可惜我们就要分开了,失去了你,我可就要破财了,呜…” “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特达斯巴惊诧的注视下大步地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跟在大管家克劳斯狄分的後边,来到了罗马城的皇宫里,拜见这位能够让我摆脱奴隶身份的提比略殿下。 克劳斯狄分在把我带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里以後,就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处身於宽大的屋子里面,静侯著提比略殿下的召见。 我左等右等,等得肚子都饿了我也没有看见提比略殿下的影子。我在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这位提比略殿下安的是什麽心肠。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我猛然间感觉到在自己的身後有人的气息出现。我立即转过身来,一个身著华丽的贵族服饰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个容貌清秀的中年男子,虽然在他的身上也有一种王者的气质,但是和那位在罗马竞技场里召见我的老者比较起来,就差得太远了。因为这个中年贵族缺少了一股老者所拥有的王者的霸气和王者的庄严。在我的眼里,这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具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显得外强中干,空有其表。 不过,我心里面虽然是这麽想,但是在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在竞技场上被我父皇召见的角斗士?” “是的,尊敬的提比略殿下。” “听说你的本领很不错啊,什麽时候也让我开开眼啦?” “小人只是练了十几年的功夫而已,倒让殿下见笑了。” 这年近四十的提比略殿下,慢悠悠的在我身边来回的转著圈,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把我瞧了个仔细。然後一边点著头、一边用他那不阴不阳的腔调说道:“象你这样雄壮强悍的角斗士是十分少见的。我听说了你的来历,从那个叫什麽塞里斯的东方国家来到我们这里。是不是我们这里比你的国家要好很多呀?不然你怎麽会不顾辛劳,千里迢迢的来到我们罗马帝国,是不是啊?” “是,是。” 我在嘴里是毕恭毕敬地回著话,心里却在说‘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贵族皇亲,你说是什麽就是什麽了。’“你愿意服从我,为我效命麽?”中年贵族最後停下来站到我的身前,看著我的眼睛问道。 “小人愿意为殿下效劳。”我立即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卫士,不用再回竞技场了。” “谢殿下。”我压住心头的兴奋,对眼前的提比略殿下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身手敏捷、敬仰殿下的角斗士,小人希望他也能够为殿下效劳。” 第27章 “哦,是真麽?”提比略殿下看了我一眼道。 “是真的,小人敢向殿下保证,他和小人一样对殿下忠心不二。”我小心翼翼地答道。 “既然你怎麽推崇你的这位朋友,那我就给他个机会吧。” “谢殿下的栽培,小人定当感恩图报。” “你先回去,下午我再派人带你去近卫军团部报到。你下去吧。” “是,殿下。” 我先向提比略殿下鞠了个躬,然後便退了出去。 到了下午,我将琼斯从病床上拽起,连扶带拖地跟著管家克劳斯狄分去近卫军团部报到了。 虽然浑身上下痛苦不堪,但是在知道了自己已经不用再去罗马竞技场上做一个供观众娱乐的角斗士之後,琼斯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在以後的日子里,我和琼斯两人都成了提比略殿下身边的护卫,每天都围在他的身边转。现在我和琼斯不仅不用担心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事情的发生,而且每天还有32阿司的饷银的收入。这可是全罗马帝国军团士兵中最高的待遇了。至於在服役十六年後,还能够得到的每年5000狄纳里的退伍金,我是不会去想的。因为我是不会做这麽久的士兵的,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就连琼斯也不知晓的奋斗目标。我现在给提比略殿下当护卫仅仅是在为自己以後能够控制整个帝国的军队打下基础而已。要想有所收获,那麽就必须有所付出,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我在这些年的生死拼搏中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这位未来的罗马皇帝,依然是过著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而他的父亲,那位让我也十分敬重的老皇帝──奥古斯都(屋大维)却身在莱茵河畔,率领著罗马帝国的十二万大军、共二十个军团同日耳曼人进行著殊死决战。 这位靠父亲去打下江山,而自己却坐享其成的帝国储君,根本就不在乎老爹的死活。只要自己活得潇洒、过得快活就一切大吉、天下太平了。看著眼前这位提比略殿下的腐朽生活,我心里既高兴又愤恨。高兴的是这样的人对我是够不成任何的威胁;愤恨的是老百姓的血汗就这样被这花花公子全都给浪费漓尽。 每当我把醉得半死不活的提比略殿下扶回他的寝宫的时候,我都几乎忍不住要捏碎他的喉管。但是每次我都只能把这个不智的想法从脑海里给强行抹除掉。 我站在床头,冷冷地看著昏睡的提比略殿下的那张发青的脸,默默地在自己的心里说道:“不过,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我尊敬的提比略殿下。被你们这些贵族剥削、压迫的奴隶们会送你们上西天的,你就端著你的酒杯好好地等著这一天的到来吧。”然後,我转身走出了这间宽敞的储君寝宫……? 第十九节那一剑的风情 自从我来到这个异乡的国度里,我一直都在远离著女人,把自己的那一份曾经拥有的真爱深埋在我的灵魂的最深处,和这些异乡的异族女人们始终保持著不能逾越的距离。 我封闭了自己,拒绝所有的女人。我以为我自己会孤独地终老一生,如果我有幸能够寿终正寝的话。 然而,一个女人却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将我那一颗冰冷已久的心慢慢的融化了… 带她来的,是我的一次出剑;让她爱的,也是我的一次出剑。 以前的我只知道剑能带给我力量,带给我生存的保证。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手里的剑还能够带给我爱情。 这个女人就是朱里亚。安比卡娜,帝国储君提比略的大女儿。 在我和琼斯做了提比略殿下护卫的一个月後,罗马帝国迎来了这位帝国储君的四十岁的生日。 於是,我就在这盛大的皇宫生日宴会上结识了这位公主,一个美丽动人的异族女子。 这天上午,我和琼斯站在宴会厅的大门口,任务就是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奴隶们对宴会的骚扰。自从老皇帝带兵出征高卢以後,在罗马城里就相继出现了大批奴隶逃亡和杀死奴隶主的事件。所以,在罗马城里,贵族们全都加强了防备。 这次的宴会当然不会例外,而且因为这是罗马帝国储君的生日宴会,聚集了全罗马的大部分贵族的原因,所以在整个皇宫里面兵甲重重,防卫深严。 耳朵里听著从宴会厅里传来的阵阵音乐声,鼻子里嗅著从宴会厅里传来的阵阵肉香,我和琼斯都在拼命地吞著口水。在偶尔接触的眼光中,我们两个都从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还是做贵族好啊。”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面发出了一声感叹。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门里面跑出来了一个女人。雪白的衣衫衬托出了她的娇好的身姿,一头飘溢的金色长发在奔跑的微风中飘荡。 看著这个女人远去的身影,我莫由来的呆了一呆。 正当我失神的时候,提比略殿下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看了我和琼斯一眼,然後对我说道:“赵建锋,你去把公主给我追回来,路上要小心她的安全。” “是,殿下。”我答应一声,立即转身朝著刚才那个白衣金发的女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在罗马的大街上到处搜寻著公主,最後在大街的一个拐角处找到了她。 我马上走到了她的跟前,对她说道:“公主殿下,你的父亲提比略殿下让我来带你回去。” 这个异族的公主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对我理也不理,径自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我没有办法,只好跟在她的身後,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前一後,穿越在罗马的大街小巷里。在知道了我一直跟在她的後边以後,这个脾气古怪的公主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要在人群中摆脱我。但是对於象我这样在各种环境都能很好地生存的人来说,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和无效的,这使得她很是生气。好几次都停下来冲我大喊:“你这个臭奴隶跟著我干什麽?我看见你就讨厌,还不滚到一边去。”我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的跟住她,在大街上时快时慢地奔走。 也许是走得累了,在经过一处偏僻的街道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公主在街边的一级石梯上坐了下来,用一种冷冷的眼光看著向她慢慢走近的我。 “你现在满意了?我没有在你的眼前跑掉。你可以向我的父亲交代了。”公主一边冷言讥讽著我,一边用手揉著自己的双脚。 “小人不敢,这只是我的职责而已。”我也冷冷地答道。 听了我的口气,公主反倒是愣了一下。也许从来就没有哪个奴隶敢以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过话,所以尊贵的她又一次发作了她的脾气。 “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敢对我这样讲话?…” “我不是什麽东西,我是人,公主殿下。”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喊叫,“一个能够保护你的安全的人。” 就在她还要冲我发怒的时候,从街的对面的房子里面,冲出了两个衣著凌乱的中年人,在他们身後的是二三十个手持棍棒的奴隶。前面的两个人拼命地大叫:“快来人啊,救命啊,奴隶造反了,卫兵,卫兵…”其中的一个中年人摔了一交,立即被後面跟著的奴隶们围住一顿狠打,顷刻间就了了帐。 而大街上的零星的几个行人立即四散逃命,原本就很冷清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沈静。只剩下了中年人的惨叫声在街道的空气中回荡。 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公主,立刻被中年人在临死前的惨叫声给吓呆了,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我立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把将公主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冷冷地对著冲过来的人群。 “救命,救命…啊…” 还在奔跑的中年人没有能够逃脱奴隶们的追击,也和前面的那一个中年人一样被活活打死在地。 因为要灭口,所以,这群奴隶立即向我们冲了上来。不过,当他们看清了我的模样以及手里的长剑以後,这些奴隶又改变了他们刚才对付中年人的方法,小心翼翼地从四面围上来,将我和身後的公主围在了一间房子的面前。 赶在奴隶发动攻击之前,我一脚揣开了房子的木门,将公主推进了房子的里面去,然後仗剑堵在了门口。 在完成包围以後,奴隶们便从四面一起向我发动了攻势,想一举把我打倒。而我则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绝对不能够对他们手软,所以长剑一出手就是杀招。 只见朵朵剑花在人丛中绽放,而四周的奴隶们则在绽放的剑花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是我每杀一个奴隶,心里面的痛苦就会加深一分。看著眼前的还在围攻我的奴隶们,我在心里愤怒地大叫:“为什麽不走?我又不会阻拦你们。难道都要在这里让我杀死麽?…” 然而,直到最後一个奴隶倒在我的剑下,也没有人逃走。这让我非常的难过。因为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供贵族们使唤的奴隶而已,根本没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我们却在这里相互残杀,既不是为了食物,也不是为了对抗奴隶主,仅仅是为了我身上穿著的帝国士兵的衣甲。他们怕我去通风报信,怕我带来更多的帝国士兵… 我站在尸体旁边呆了很久,才慢慢地将长剑放回到腰带上挂著的剑匣里。我转过身来刚想叫躲在屋子里的公主出来,却看见一身雪白的她正依在门框上静静地注视著我。 我不禁又是一呆,为她已经在房门口的出现,同样也为她那惊人的美丽。 “你很难过?”公主在我的呆望中说道。 “是的。”在这一刻我竟然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莫名其妙地如实回答了她的提问。 公主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了她的纤纤小手握住了我已经垂下的右手,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走吧,我跟你回去。” 我在她的小手握住我右手的一刹那,我的心没由来地“咚咚”狂跳了两下。 第28章 温暖的感觉从她的手心里传到了我的手掌上,然後再从手掌流遍了我的全身。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是我很久以前,在自己的故乡曾经拥有过的感觉。一个让我终生挂念著的身影在这一刻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她的笑容,她的体贴,同样地还有她的美丽。 一路上,我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让公主牵著手在大街上走著。而在我的眼睛里的公主已经渐渐地和我心中的她重合在了一起。是她的、也是公主的,再也不分彼此… ※※※ 在宴会上,提比略殿下对我能够这样快的就把公主给他带了回去而大感高兴。不顾满场佳宾的惊奇的眼光,亲自为我倒了一杯红色的酒递给我说道:“你做得非常好,我真是没有看错你,这杯酒是我奖赏你的。”看著我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完後,这位帝国的储君又继续说道:“你救了我的女儿,这杯酒恐怕还不能够让你满意,你还想要什麽奖赏就说吧,我都会满足你的,我的勇士。” 我连忙躬身答道:“这是小人应该做的,殿下真是太客气了。” 提比略殿下点了点头,看了站在身边的公主一眼,对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可别说是我不给你合适的奖赏的。” “小人不敢。”我赶紧答道。 那知道在我刚要转身出去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公主说话了:“父亲,你不能这样就算了。女儿的命就只值一杯红酒麽?” “哦,谁说我的女儿只值一杯红酒的?你可是我的无价之宝。” “那父亲你怎麽就只赏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一杯红酒?” “可是他不想要啊?” “我不管,我要你好好地赏他。” “这…” 提比略殿下为难地望著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他摆脱这个困境。但是现在的我又何尝不是一个脑袋两头大。 女人?!哎,真是难办啊。 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於是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转著各种念头,想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想出一个既能够让公主满意,又能够让提比略殿下满意,最後还能够让我自己满意的奖赏方式。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之後,我在提比略殿下的期待中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殿下奖赏小人一个在近卫军里的职务吧。”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罗马近卫军团的百人队长。”提比略殿下回头看了看公主说道:“我的宝贝,你该满意吧?” “这还差不多。”公主笑盈盈地望著我答道。 “多谢殿下的栽培。”我对著提比略殿下行了个罗马帝国军人的军礼,又对公主鞠了个躬说道:“谢谢公主。” 然後在宴会厅中所有的贵族们的注视下退出了宴会厅。 在以後的日子里,这位很少出门的公主每天都会到近卫军团部来找我,要我同她玩耍。但是由於我在宴会上得知了曾经让我为之心动的公主是提比略殿下的女儿以後,我的心就从初时对她的爱慕中退了出来,所以总是以各种理由婉言拒绝了她的要求。因为我不能和以後我很可能要杀死的贵族的女儿相爱的,如果我任凭我们这样纠缠下去的话,在以後我与提比略殿下刀剑相向的时候,我和公主都会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那种痛苦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住,更何况她是一个未经人世的柔弱公主。 於是,我在逃避中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而在我胸中的那一颗曾经波动过的心,又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然而,我还是没有躲过公主的纠缠。在无数次的被我以各种在近卫军团的事物为借口拒绝的公主终於不耐烦了。她在最後找到了她的父亲、那位手握重权的帝国储君提比略殿下,让他直接把我调到了她的身边做了她的私人护卫。 我在无奈中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在以後与公主相处的日子里,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言、行、举、止,使出浑身解数保持著我和公主之间的距离。公主则因为我对她的始终冷漠的态度而对我时而生气、时而体贴、又时而撒娇,想方设法的要让我对她好。而我的心则在我刻意的控制下冷静如常。直到後来我再一次的为她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这位帝国的公主可谓是一天变换一个花样的折腾我。让我这个经历过各种生死考验的武士也颇感难以消受。 这一日,朱里亚公主没有带我到皇宫外面去游玩,反到是拉着我一头钻进了皇宫的后花园。 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原本是无奈至此的我立即被这个充满了异国情调的皇宫花园的美丽景色给迷住了。看着面前的这些奇花异草,我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朱里亚公主打听它们各自的名称。朱里亚公主对我的询问很是高兴,不仅告诉我这些花草的名字,而且还连带着把它们的种类以及来历统统都告诉我知道。于是,我对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异域植物大致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这也让我更加的置身其中,欣赏和感受着它们的美丽。 也许是因为看见了我脸上从来都没有露出过的笑容,这位公主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兴奋。在经过一处数人高的石山时,朱里亚公主手指着山顶上的花丛对我说道:“那是情人花,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给你采几支下来。”说完,连蹦带跳的去了。 看着远去的朱里亚公主的背影,我的心里面就象一只被打破了的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也什么滋味都没有。因为我始终都在奇怪,为什么这位高贵、娇惯的帝国公主不去和那些同样高贵的贵族子弟一起玩耍,却偏偏要和我这一个低贱的穷奴隶纠缠到一处。想想我就觉得头大。而且现在更加让我搞不懂的是,这位公主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危险,跑到数人高的石山上为我这个奴隶去采什么情人花?说出去恐怕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是福?这是祸?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在我和公主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其结果都只有两个字——痛苦。没有结果很痛苦,有了结果就更加痛苦,无一而是,没有例外。所以,我要控制住自己的心,不能让它浪费在这荒谬的男女的感情上面。就算是只为了我自己,我就必须这么做。 正当我在心里暗下决心的时候,我听见了从石山顶上传下来的公主的惊叫声。 我大惊,立即施展出轻身功夫,提气纵身从石山的正对面直冲而上,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山顶上的花丛之中。 一到山顶,我立即看到了直立于花丛里的朱里亚公主。只见她一手握着一束情人花,一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由于我没有看见可疑的危险事物,所以我并没有拔出腰间的长剑。但是,就在我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猛然看见了就在距离朱里亚公主几米远的正前方的大石上面,一条黑色的大莽正盘绕在那里昂首吐杏。在看见了我以后,这畜生立即改静为动,呼地一声窜了过来,张嘴就咬。 我明白这是由于我的动作所造成的后果,之所以大莽在刚才没有攻击朱里亚公主,是因为她被大莽给吓得不敢乱动,也正因为这样,大莽没有发动攻击。而我却因为没有看见大莽而不知道状况地上前靠近,立即激怒了大石上的黑家伙,因此,大莽在我看见它的一瞬间发动了蓄势已久的攻击。 我吃了一惊,立即左手将呆立的朱里亚公主抱开,同时右手迅速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手腕一抖,将飞窜而至的大莽蛇的蛇头劈成了两片。接着剑身一横,再由内向外一挑,将整个莽身挑起,落向远处的草丛中消失不见了。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将晕倒在我怀里的朱里亚公主从山顶上抱了下来。 来到花园里的一处干净的空地上,我轻轻的放下怀中的朱里亚公主,让她平躺在地上。由于这是在夏天,所以我用不着担心她会因此而着凉。因为我如果不放下她的话,在自己的怀里始终抱着一个柔软的女人的我可是吃不消的。何况这是一位美丽的帝国公主。 我在放下她的时候,注意到了她手里依旧紧握着的情人花。我心里突地一热,一股暖流在刹那间流遍了我的全身。我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那只紧握情人花的小手。 “你这是何苦,身为公主却为了我这样的奴隶去冒险,你难道没有长脑子么?”虽然我在骂她,但是在心里面我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在朱里亚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又伸出了我的另一只手,将挂在朱里亚公主脸上的几缕金发顺到了她的耳朵后边,然后静静的注视着她安详的面容。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红红的薄唇,再完美的组合到一起,构成了一幅诱人的画卷。我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在以前根本就不曾仔细的看过这张脸,和着那满头的金光闪闪的发丝,着实的迷住了我,令我陶醉。即使在这张美丽的脸上有着一种难以察觉的缺憾。 突然间,我发现了这位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公主,在这一刻竟让我暂时忘记了远在故乡的她,一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女子… 在我的默默注视中,朱里亚公主终于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她睁开的双眼让我浑身一震,我立即明白了这一张美丽的脸在刚才为什么会有让我觉得有一种缺憾的感觉。 那是因为它刚好就是缺少了这一双传神的眼光。 “你终于完美了。”我情不自禁地低声赞叹道。 “你在说什么?”刚刚醒转过来的朱里亚公主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在听到了她的问话后,我猛然从痴迷中清醒了。连忙回答道:“没有,没说什么啊。” 第29章 “我很高兴。”躺在地上的朱里亚公主突然笑了。 “什么?”我虽然惊艳于她的笑容,但是也不明白她的笑和她的话的意思。 公主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她的一只手绕过了身体握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一股柔柔的暖意的感觉从她的手上传到了我的手上。 我一呆,这才看见自己的左手竟然还握在朱里亚公主的那只握着情人花的小手上。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赶紧将手掌抽了回来。想说对不起之类的话却又一时说不出口。 公主幽幽地说道:“你为什么把手收回去?难道我醒了就变丑了吗?”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那要我说什么?”看见地上的公主就要开哭的模样,我耐不过去只好回答道。 “你喜欢我么?” “…”我被朱里亚公主的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顿时愣在当场。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是在你的故乡的人吧?她漂亮么?对你好么?”看见我没有说话,朱里亚公主又幽幽地说道。 故乡的人?!我听到这里,心中突地一阵绞痛,我猛地站起身来,仰头望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良久良久,在心里面的那深埋在我灵魂深处的伤痛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对不起,我伤到你了。”朱里亚公主也从地上爬起来,从背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我,低声泣道:“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在你在大街上挥剑对抗那群奴隶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可笑的是,在那以前我还那样的讨厌你,嫌你穷,嫌你贱,那知道在危急的关头我却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你在同他们搏斗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的平静,不带一丝火气,在我的眼里你就象一座高山,高大雄伟。任何人在你的面前都是那么的渺小。但是真正让我爱上你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你在杀死他们以后眼里带着的那股悲伤,杀人的人为被杀的人而悲哀,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一刻我的心都被你牵住了,只想依偎在你的怀里。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你的手握住我的时候,我的心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我不求你什么,只求你的那支剑能够保护我一生一世,让我不再担惊受怕…可以么?你说话啊,我求你…” 我能说什么?我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对于这位帝国公主的爱,我不但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幸福感,反而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恐惧。帝国的公主和帝国的奴隶相爱? 这意外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将会被提比略殿下处死,这意味着我字将来不能够恨下心肠来推翻罗马贵族对奴隶们的残酷统治。 不,这绝对不行。 我转过身来,拨开了朱里亚公主抱住我的双手,冷冷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奴隶,实在是高攀不上你这样一位地位高贵的帝国公主。你还是去找你的贵族同僚做你的保护人吧。告辞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在身后留下了低声哭泣在地的朱里亚公主… 在回到了我在军营里的休息室后,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我残忍么?对待这样一位柔弱的女子?我知道自己是别无选择。 “对不起了,朱里亚公主。不是我不想,只是我不能接受你的爱以及我去爱你。这是我们不同的身份地位所决定了的。你我都人命吧。” 我呆望房顶上的木板,心里面熬悔不已:“我干麻要出那一剑?拉着她跑开不就行了?我这是何苦,干麻就出了那一剑呢?…” 在深深的自责中,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十节出征 你说什麽?父皇兵困莱茵河??要我前去解救???这怎麽可能…” “是这样的,殿下。而且您还要尽快出兵才行,否则陛下就危险了。” “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 “……” 提比略殿下在宽敞的皇宫大殿上暴跳如雷,在空荡的空气中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恐惧。 但是,这根本就改变不了从长老会传过来的消息,因为这是事实。 我知道提比略殿下是非常害怕上战场的,害怕自己会因此而一去不回。连他那位能征惯战的老父亲都兵困莱茵河,他这个娇生惯养的殿下又如何能够带兵击退凶悍的日尔曼人呢?除了站在豪华的宫殿上不停地用怒吼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外,我实在看不出这位高高在上的皇族殿下能有什麽能耐去救出那位老皇帝。 不过,最後这位高贵的提比略殿下还是发出了全军集结的命令。在看到了提比略殿下眼里的肯定的意思後,我才退了下去。 在皇宫大殿的门口,琼斯拦住了我问道:“今天你去长老院干什麽?那帮老小子没有难为你?” “他们不是在难为我,而是在难为提比略殿下。”我迷着眼睛抬头望了望挂在天上的太阳,然後戴上了左手一直抱着的头盔,懒洋洋地答道。 “难为提比略殿下?出了什麽事了?”琼斯瞪大了双眼望着我道。 看着一脸迷惑的琼斯,我笑了一笑,道:“没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你和我又要重抄旧业了。走吧,你跟我一块到军营去通知近卫军团长集结全军的消息。” 说完,我伸手拍了拍琼斯的肩膀,向军营走去。琼斯立即从後面跟了上来,兴奋地说道:“这麽说,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去你的,你这家夥莫不是手痒了?”我头也不回地笑骂道。 “嘿嘿嘿…” “你先别高兴了,大笨牛。”我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一脸傻笑的琼斯,对他严厉地告诫道:“你要记住我现在对你说的话,在战场上不管发生了什麽事,你都要给我活着。千紧万紧,没有你的性命要紧。你听明白了。” “是,是,我听明白了。老大你放心,你上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我点点头,转身继续向军营走去。 在近卫军的军部,近卫军团长雷。贝尔南德斯正在和一干手下商谈着什麽。看见我进来後,便停下来看着我。 我用眼睛瞄了一眼桌上的地图,然後才对雷。贝尔南德斯说道:“提比略殿下让我向军团长阁下传达他的命令。要你立即集结全军,准备出征。” “我正在和将军们商量如何行军的路线,你来了正好。”雷。贝尔南德斯冲我点了点头说道。 “是,将军。”我嘴里虽然在答应着雷。贝尔南德斯,心里面却大大地吃了一惊,这家夥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我对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对提比略殿下的命令不肖一顾的神情更是看出了隐藏在内的危险:提比略殿下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这些将军们恐怕只会敬忠於老皇帝屋大维,如果老皇帝一死,这些家夥也会造反的。看来我得早做打算,另想办法了。“真他妈的。”我在心里面狠狠的骂了一句。 两天以後,全罗马的人都知道了罗马帝国将要全军出征的消息,不过并不清楚老皇帝被困莱茵河的事情的真相。然而,虽然他们只是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但也纷纷出城为即将出发的罗马军团送行,祝福自己的军队早日凯旋而归。 罗马的近卫军团的团部虽然是在罗马城里,但是近卫军团却一直是驻紮在距离罗马城不远的奥斯提亚。所以,罗马人送的并不是大队的罗马军队,不过是送第一次带兵出征的提比略殿下以及数百名罗马的将军和卫兵罢了。 在队伍经过奥古斯都凯旋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朱里亚。安比卡娜公主。此时的她正坐在一辆被红色幕布包裹住的宫车上。雪白的衣裙和红色的幕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色的长发、美丽的容颜光彩依旧,那双充满温情的绿宝石般的眼睛依然让我恋恋不忘。 队伍在前进,身处宫车中的她则慢慢的向後退去。我们就这样对望着,而彼此的面容在不断拉开的距离中渐渐的模糊了。我终於转过头来,继续走自己的路。但在心里却无法忘怀从朱里亚。安比卡娜公主的眼睛里传来的关切的深情,虽然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叫我的名字,然而这已经足够了。 “忘了我吧,可爱的小公主,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吐出一口长气。 “老大,我看那车上的小妞不错呀,对你好象也很有意思,你怎麽就…” “你给我闭嘴。”我冲着身边的琼斯狠狠地瞪了一眼,琼斯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我这样凶狠的样子,立即吓得闭上了嘴巴。又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宫车,莫名其妙地摇了摇他那一颗巨大的头颅,闷声不响地跟在我身後继续行军了? ※※※ 整个罗马帝国的武装力量从帝国的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向奥斯提亚城汇集,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面,奥斯提亚这个海滨重镇里的人口出现了空前的膨胀。由于帝国将所有能够征战的帝国青壮年公民、自由人和可以信任的奴隶统统征招进了帝国军队,使得原本只剩下8个军团不足五万人的帝国军队的数量一下子就达到了三十万人之多,比老皇帝屋大维出征以前的帝国全部军力还要多出一倍。所以现在的奥斯提亚城可谓是人满为患。 “我的上帝,这么多人?我怎么安置他们?”坐在大椅中的提比略殿下那雪白色的额头上再一次地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您可以扩大每一个军团的编制名额就行了,我尊敬的殿下。”近卫军团长雷。贝尔南德斯站在一边低声说道。 “扩大编制?以往的一个军团只有6000人,而你现在要让我把这多出来的二十几万人一起编入8个军团里边去,那每个军团的人数你认为会是多少?”提比略殿下的声音在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的时候显然有些失控。 所有的人都没有回答提比略殿下的问题,整个帝国军团临时指挥所陷入了沉寂之中。 第30章 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面都知道这个小孩子都很清楚的算术题:每个军团在扩编之后的人员数量是38000多人,是以往的6倍还多。所以每个百人队长级的帝国军官也很清楚,军团的人数越多,其指挥难度就越大。而且对于以机动力著称的帝国军团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更何况是往常的6倍有余。 “现在我命令,按每个军团一万人编制,多出来的军团长的空缺由营长补充,而营长留下的空缺由百人队长补上。”提比略殿下最后下达了他的旨意。 “请问尊敬的殿下,您要哪些营长补进军团长的名额呢?”近卫军团长雷。贝尔南德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有的帝国军官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提比略殿下,都想知道谁是幸运儿。毕竟营长和军团长的地位是相去甚远的,谁不想往上爬?而这些已经身处高位的帝国将军们,谁又不想让自己的亲信得到这难得的位置? 我站在提比略殿下坐着的大椅后边,看着眼前这些个个眼冒欲火的将军们,我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权利对人的诱惑力的强大。在大汉的时候,自己就是因为权利而遭新都侯王莽陷害的,最后不得不逃到这遥远得罗马帝国来。嘿嘿,这些家伙可别让权利给掉了脑袋。 正当我暗自出神得时候,耳朵里猛然听到了我的名字,连忙用心凝听。 “谁好就用谁。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们解决一个,赵建锋,你从现在起就是第九军团的军团长。你们都听见了。” “是的,尊敬的殿下。但是,这赵建锋是蛮国人,是从奴隶升上来的百人队长。就是补也只能补营长的缺,如果从百人队长直接就升他为军团长…是不是…太……” “太什么?”提比略殿下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盯着一脸不满的雷。贝尔南德斯追问道。 “太快了一点。”雷。贝尔南德斯太了半天,总算说出了口里要说的话。 “哦,是这样啊。你嫌他升得太快了是不是?”提比略殿下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现在我就让他再升得快一点。” 然后,提比略殿下举起左手,冲着我伸出了食指勾了两勾道:“赵建锋,你过来。” “是,殿下。”我赶紧从大椅的背后转了出来。 “你现在是近卫军团长了。”提比略殿下用阴冷的目光盯瞧着站再他面前的雷。贝尔南德斯,一字一字地说道,“至于你,雷。贝尔南德斯么,你就去做个百人队长吧。你现在该满意了?” 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全都惊呆了。我从一个殿下的跟班的百人队长,先一下子就升作了军团长,然后又因为原来的近卫军团长雷。贝尔南德斯得罪了提比略殿下后,直接坐上了近卫军团长的位置,这委实令人咋舌。 而站在一旁的我则在心里暗自嘀咕:“喝,他娘的西瓜皮,看来老子是连升三级啊。 这提比略该不会是看上我了,要做我的丈人啊?怎么着,这么着急的提高我的身份,好让我一回罗马城就去娶他的女儿朱里亚。安比卡娜公主过门?嘿,真他娘的。” 看着一脸铁青的雷。贝尔南德斯走出了指挥所以后,其他的将军们自然是变得更加得恭敬。于是在接下来的任命中,一些个看上去是提比略殿下早就想好的名字纷纷出现在了任命书上。但是空缺太多了,提比略殿下一时也想不出人名来,只得让眼前的这些将军们瓜分了去。在后面的营级军官的任命中,大家就不觉得很重要了,众人在漫不经心中任命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所以刚才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又回落了下来。 在这些高傲的贵族眼里,营长、百人队长都是地位低下的下级军官,没有将军级的地位显要,因此不受他们的重视。但是,我却知道千人营长、百人队长和将军的地位一样重要。所以,在最后的任命中,我抓住一个机会向提比略殿下为琼斯要了一个百人队长的名额。 一切终于搞定了。现在的我可谓是乐在心头、喜上眉梢。 在任命结束后,提比略殿下单独将我留了下来。 “赵建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担任近卫军团长吗?”提比略一边端起按桌上的茶杯,一边盯着我说道。 “属下不知,请殿下明示。”我连忙必恭必敬低答道。 “因为我早就知道了雷。贝尔南德斯对我不满,而且还起了反心。所以我要把他给撤了。” 虽然我躬着身子,但是还是感觉到了提比略殿下的那双冷气凛冽的眼光,冷得令我包裹在皮甲里的脊背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眨眼之间就侵透了汗衣、皮甲… “你救过我的女儿,对我很忠心,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属下对殿下绝对忠心不二。”现在就连我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了,赶紧恭敬地答道。 “是么?这样很好。”也许是对我的态度提比略殿下非常的满意,所以他放慢了语音,也放轻了语气。然而后面的话不禁没有让我轻松下来,反而让我更加的紧张万分。 “他们那些老东西都以为我软弱可欺,想在这次的战场上暗害我。虽然我不怎么懂军事,可是说到玩弄权术麻,我还没有看见过有人能够走在我前面的。” 还没等我拍马屁来表示自己的忠心,提比略殿下又接了下去道:“还有,我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会回到罗马为我的大女儿朱里亚。安比卡娜完婚。你想知道我女儿的未婚夫是谁吗?” “属下不想知道,但是属下预祝朱里亚。安比卡娜公主婚姻幸福、美满。” “很好,非常的好,我不会让一个奴隶来做我提比略的女儿的丈夫。你做得很好,让我很满意。不过你要记住,赵建锋。你虽然已经是将军了,但是你依然是奴隶,是我提比略的奴隶。”提比略走到我的跟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别忘记了。” “属下不敢,属下以殿下马前为首,决不敢违背殿下的旨意,请殿下放心。” “很好,非常的好。天色已经晚了,明天还要出征,你现在去休息吧。” “是,殿下。属下告退。”我躬向后退出。就在我刚要转身走出指挥所的大门时,提比略殿下又叫住了我。 “等以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请殿下吩咐。”我赶忙又转了回来。 “从明天开始,你和你的近卫军团不得离开我的身边,你也不得离开我半步。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让殿下从战场上安全的返回罗马城,请殿下放心。” “就这样吧。” “是,属下告退。”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在回去的路上,晚风吹拂着我的脸庞,吹掉了挂在我眉头上的汗珠。我猛然激凌凌地打了冷颤,真的好冷。 “幸好没有将心中的秘密告诉琼斯,不然的话,恐怕今天的我早就去见了阎王爷,哪有现在的将军做。留在你身边,靠,又能够保护你提比略殿下的性命又能够不费力气的监视老子,他娘的,你这老小子真个是一箭双雕啊。看来我得对自己的目标从长计议了。” 想罢,我在奥斯提亚的月光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去。 第二十一节阿迪达克的秘密 天上一直下着雨,哗啦啦的,将所有的帝国军团的士兵身上的衣甲洗了个干净。 而三十万大军的队伍则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缓缓前行,长长的,就象一条盘旋山间的大蛇。 我一直跟在提比略殿下的身边,寸步不离。即便是在他吃饭、睡觉以及上茅房的时候也是如此。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挂着军团长牌子的跟班而已。 一个月后,提比略殿下带着全罗马的军队来到了高卢行省的劳里克。然而,刚刚经过了两天的休整的队伍要顺着莱茵河前往奥古斯塔营救老皇帝奥古斯都的时候,日耳曼人就从莱茵河对面攻了过来。于是,三十万罗马帝国的援军见到了日耳曼人的凶狠。 一连十天,日耳曼人不断地从莱茵河畔的两边向罗马军团驻守的劳里克发起冲击。那种没有阵形,没有规则的疯狂进攻,深深的印在了每一个罗马士兵的脑子里面。 “从这里到奥古斯塔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现在我们却被这些该死的日耳曼人拖住了,这可如何是好?”提比略殿下急得在指挥所里来回打转。 “殿下,你可以留下一两个军团在这里拖住日耳曼人,然后再率领大军从日耳曼人的后面绕过去。这样就可以摆脱了。”一个将军建议道。 “我们要渡河过去?”提比略殿下呆了一呆。 “是的,殿下。日耳曼是蛮子是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渡河的。” “让我想想。” ※※※ “报告殿下,罗马总督法鲁斯求见。”一名卫兵从指挥所外边走进来说道。 “快让他进来。”提比略殿下立即大声地叫了起来。 “是。”卫兵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从门外走了进来。当他来到按台的前面时,我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个老人的脸和阿迪达克的脸是如此的相像。 “难道这老家伙和阿迪达克有什么关系不成?”我的手掌心不由得冒出了汗珠。 正当我站在提比略殿下身后惊疑不定的时候,这位罗马总督说话了。 “我尊敬的殿下,请你带着队伍尽快去援救奥古斯塔。伟大的奥古斯都快顶不住了。” “这个总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刚从父皇那边过来,我父皇还好吧?” “伟大的奥古斯都还好,只是奥古斯塔能够保卫他的卫兵已经不多了。” “父皇出征的时候不是率领了二十个军团么?十二万人呐,难道都不见了?” “刚开始我们的兵力确实比日耳曼蛮族多,但是越到后边,我们的人数就比他们的少了。 第31章 现在的奥古斯塔的全部军队加起来也只有三万人左右了。” “什么?十二万人就只剩下了三万人?这是怎么回事?” 提比略殿下看着眼前的罗马总督目瞪口呆。 “我是说在奥古斯塔只有这么多。其他的军团都被日耳曼人分隔在了莱茵河的其他地方。由于这些军团的人数对日耳曼人够不成威胁,所以怎么也救不出被困在奥古斯塔的奥古斯都,这才向罗马求援的。” “可是,你们怎么会被日耳曼这些蛮族人给分隔开了呢?父皇可是领兵打仗的老手,还从来没有在战场上吃过亏啊。” “这个,这个…”罗马总督站在提比略殿下的跟前,看了看四周的将军们一眼,吞吞吐吐的没有回答。 也许提比略殿下也看出了其中另有内情,因此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和各军团的指挥官们商定了作战方案以后,提比略殿下便命令他们安排自己的军团去了,只留下了罗马总督法鲁斯一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我的总督大人。”提比略殿下一屁股坐进了他的那张靠背大椅里。 “这…”老家伙看着我没有言语。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近卫军团长赵建锋,你不必顾虑。”提比略殿下看了看我,然后对法鲁斯总督说道。 “近卫军团长?雷。贝尔南德斯那儿去了?”老家伙张大嘴巴惊呼道。 “他现在是近卫军的一个百人队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总督大人?”提比略殿下不耐烦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在伟大的奥古斯都的率领下,连连打了好些个大胜仗。所以,在军团里面就出现了一种轻视敌人的骄傲情绪。所以最后在进攻奥古斯塔的战役中,我们中了日耳曼人的奸计。结果是前面的轻骑军团被日耳曼人挡在了莱茵河的东岸回不来,而后面的重步兵军团却被数倍于我们的日耳曼人围困在了奥古斯塔。所有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站在一旁听着这位罗马总督的陈述,心里立即明白了老皇帝兵困奥古斯塔的原因,是老皇帝自己轻率冒进所造成的,难怪这老家伙不愿意在其他的将军面前提及此事,想必是怕这些将军会怀疑老皇帝的能力而影响了老皇帝的威信。虽然法鲁斯并没有在他的报告中提到老皇帝。 提必略殿下阴沉着一张脸,怔怔的看着罗马总督法鲁斯没有支声,指挥所里的空气就好象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过了很久,提比略殿下才对我和法鲁斯吩咐道:“总督大人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我会尽快领兵赶去救援父皇的。赵建锋,你替我送总督大人下去休息。” “是,殿下。”我躬身答道。 我领着法鲁斯总督穿越在近卫军的营地中,向专门为大人物们准备的休息室走去。不过现在的我和身边的法鲁斯都想从对方的嘴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因为我们两个都为对方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请问近卫军团长阁下。”终于,我身后的法鲁斯总督首先沉不住气了,“你是怎么坐上近卫军团长的职位的?” “哦,这个问题总督大人是不是问得有点奇怪啊?”我笑了一笑道:“你说我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得呢?” “将军别误会了本督的意思。”法鲁斯总督一脸奸笑的看着我道。 “是么?倒是总督大人的身份让本将军有些好奇,能不能让本将军瞻仰瞻仰总督大人你的光辉事迹啊?”我话锋一转,将自己想好的套子套在了老家伙的头上。 “啊?这个本督没有什么好说的。将军年纪轻轻的就能坐上高位,并且得到储君殿下的重用,恐怕将军的身份比本督的身份更有趣吧。能不能说出来让本督听听?”老家伙转了一个圈又把套子扣了回来。 好一只老狐狸,当真不好对付。想罢,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法鲁斯说道:“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粗人如何比得上高贵的总督大人你呢。说出来恐怕会脏了总督大人的耳朵,所以本将军只能让总督大人你失望了。” “呵呵,将军说笑了。耳朵脏了可以洗麻,没有关系的。”法鲁斯可谓是步步紧逼。 “哦,这么说来,总督大人的耳朵是经常洗了,怪不得如此的白嫩。不过我可不能再让总督大人你回去去洗耳朵了,因为再洗的话总督大人的耳朵就要洗破了,那样的话本将军可就担待不起了。”我马上又一脚把套子踢了回去。 “呵呵,将军真是言词锋利,让本督佩服之致。后生可畏啊。”老家伙看到情况不对,想立即退出圈子。 “总督大人见笑了,我们这些晚辈应该向总督大人你这样的老前辈学习才是。总督大人不会把晚辈拒之门外吧?”我十分的不甘心就让老家伙这样轻松的溜掉,所以马上又给法鲁斯总督扣上了一顶帽子。因为在没有弄清楚他和阿迪达克的关系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本督的身份将军真的很想知道?”法鲁斯看上去有些气恼,所以在语气上提高了一个基调,“不会是对本督心怀不轨吧?” “总督达人你可吓着本将军了,晚辈如何敢对前辈不尊呢?只是想拜在大人你的门下,晚辈好有个乘凉的好地方而已,大人明白末将的意思吗?”为了缓和我和法鲁斯之间的紧张气氛,我改变了两人的称谓,给有点恼羞成怒的法鲁斯再加上了一顶高帽。 “你真的不是储君殿下派来摸本督老底的?”老家伙当然不会相信我的话。 “如果本将军是的话,那么以总督大人你的角度来看,本将军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摸你的老底呢?比方说…”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法鲁斯的问题,而是反向的将问题推了回去。 “你想知道什么?”在考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法鲁斯总督终于说出了我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我只想知道总督大人的全名和主要的家族成员而已。”我放缓了语气,淡淡地说道。 “就这些?”很显然法鲁斯觉得很意外。 “是的,就这些。”我肯定了他的疑惑。 “本督的全名是阿迪达克。法鲁斯。至于本督家族的重要成员麻,除了一个远走异域的阿迪达克。克劳狄恩,就还有阿迪达克。贝斯、阿迪达克。特鲁斯、阿迪达克。斯达提亚、阿迪达克。盖亚了。”法鲁斯答道。 “等等,那个远走异域的阿迪达克。克劳狄恩去的是什么地方?”我追问道。 “好象是东方吧?本督也不太清楚。”法鲁斯奇怪地看着我道。 “哦,这样啊。”我立即放开了话头,以免给法鲁斯逮到了什么把柄,“前面就是休息室了,末将就不再送总督大人了。今日能够和总督大人畅谈真是末将的福气,往后还要总督大人关照一二。” “彼此,彼此。将军不进去坐一会儿?”法鲁斯迷着一对眼睛说道。 “不了,末将还要回去回禀储君殿下,就不打扰总督大人了。” “那就这样吧,将军好走。” “不劳总督大人相送,末将告辞。”我行了个军礼,转身就走。 “好你个阿迪达克。克劳狄恩,你真个好本事,竟然从中原一直把我骗到这里。什么诗人、旅客?真他妈的臭狗屎。怪不得你时常流露出只有罗马帝国的贵族才具备的姿态,精通罗马帝国的政治体制。嘿嘿,要不是老子在最后关头视破了你的机关,恐怕真个要被你蒙死当地,做了糊涂鬼了。只可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你是怎样暗通官军的。诶,可怜的小蝶儿死得好冤呐。”我黯然神伤地原路返回了指挥所。 第二十二节血战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三十万大军三十个兵团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的退出了劳里克。 但是提比略并没有听从第五军团长阿尔斯蒂尼。托德姆的建议渡河突围,而是从日耳曼人的右翼绕了过去。提比略殿下的理由是:三十万人渡河会耽误时间。不过他的这个理由倒也让一干内行们没有什么异议,全都各自指挥自己的军团去了。 劳里克城堡的四周都是森林,高可参天的大树要好几个人才能抱得过来。三十万人走在这黑不见底的森林中就象一群蚂蚁钻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毫无雄壮可言。更何况是在夜间,那种黑暗阴森的感觉让我觉得这三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会被这森林吞没。只有那点点跳动着的火把的微光,为黑暗中行军的军士们照亮了身前三两米的地方而不至于让他们迷失在这暗无边际的大森林中。 我骑着战马紧紧的跟在提比略殿下的身边,慢慢的向前行进。虽然是在森林里面,但是因为前方的士兵已经把拦路的荆棘在我们到达以前就给砍掉了,所以在森林里骑马行军的我倒夜没有吃什么颠簸之苦。一时间我能够听见的声音就是沙沙的脚步声响以及从前方不断传来的士兵砍伐荆棘灌木的劈啪声。 “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森林?”身边的提比略问道。 “属下不知道,殿下。”我赶紧侧身答道。 “我的总督大人,你知道我们在这片鬼林子里面还要呆多长的时间才能出去?” 提比略殿下又向另一边的罗马总督法鲁斯讯问。 “我尊敬的储君殿下,这是条顿堡大森林,几乎覆盖了莱茵河西岸所有的地区。因此在我们到达奥古斯塔之前是不会走出这片森林的。除非再回到莱茵河畔去,顺着河流走。” “你是说,这片森林从这里一直连到了奥古斯塔?” “是的。” “真该死。”提比略狠狠的骂了一句。 “殿下,我们在绕过了日耳曼人的阵地以后,可以回到河岸上顺着河流走。”我在一边安慰了一下提比略。 “啊,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你真是聪明,我的近卫军团长。”提比略的语气显得十分的高兴。 “这全都是沾了殿下的光,属下并没有什么聪明,殿下过奖了。” 第32章 我立即回敬了一顶高帽子给提比略。 这时,我突然感到一对冷光从提比略的另一边射了过来。我冷眼望去,立即瞧见了法鲁斯那一张在火光下不停闪动着的老脸正透露出狰狞的神色。 我慢慢的把眼光转了开去,不再看他,但是在心里面我很是小心:“得尽快想个办法除掉这个老东西,不然让他在提比略的耳朵边叫上几声得话,那我的日子可就难过得紧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明捧暗损地对法鲁斯说道:“请问尊敬的总督大人,你认为在这暗不见天日的森林里面作战,要怎样才能够取得胜利呢?” “是啊,我也想听听总督你的建议,说不定我会派上用场。”提比略在一边马上插上了一句。 “啊,这个啊,我想应该是用火攻,这样便可以把敌人一股歼灭。”法鲁斯顿了一顿说道。 “真不愧是总督大人,这样一来敌军一定会被活活烧死在森林里面。高,实在是高。 本将军真是佩服得紧。”我在嘴里着实的捧了法鲁斯几句,心里面却是嘿嘿直笑:去你妈的,你这一烧不把自己一块儿烧进去才怪,还高呢?嘿嘿,要是能让你领军狙敌就好了,烧死你个老王八。” “赵建锋,你的看法是什么?说来听听。”提比略显得很是兴意昂然。 “殿下,总督大人的破敌之法太过经妙,实在是让属下不能再说挪么了,还请殿下见凉。”我侧身答道。 “哼,没用的东西。”提比略瞪了我一眼,催马超越了我和法鲁斯到前边去了。 法鲁斯看着我说道:“看来将军你是有名无实啊。哈哈…” “那是那是,本将军如何能和总督大人你相提并论呢?嘿嘿…”现在的我可谓是言不由衷,面对着老脸开花的法鲁斯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事。 “本将军要先行一步了,总督大人好走。”我转过话头招呼了法鲁斯一声,一催马向前奔去。 耳朵里听着法鲁斯的那一句“将军好走”的话,我在心里边狠狠骂道:“老不死的,本将军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在这片森林里面,红烧人肉的滋味我虽然没有尝过,不过应该不会比老家的红烧牛肉差劲。嘿嘿,法鲁斯,你就等着瞧好了。”想罢,催马赶上了前面奔行的提比略。 ※※※ 阳光透过了茂密的树叶照射下来,使得阴暗的森林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赵建锋,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离莱茵河有多远?”提比略看了看我问道。 “我们是从劳里克城堡的后面沿日耳曼人的右翼过来的,所以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莱茵河的左侧方向,也就是说我们的右前方向就是莱茵河。因为我们是顺着河走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同莱茵河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我想了一想答道。 “传我的命令,全军向右,立即出林。”提比略仰头望了望头上浓密的树的枝叶,断然下达了出林的命令。 “殿下,现在出林恐怕不太妥当。我们才走了一个晚上,以这样的行军速度是甩不掉日耳曼人的。你看…”我愣了一下,连忙劝阻提比略。 “不行,现在必须出林,再在这片森林里面转悠我会发疯的。”提比略态度蛮横地打断了我的话。 “是,殿下。”我冲着提比略行了个军礼,掉转马头来到了后面的近卫军团指挥官聚集的地方。 “所有的人听着,提比略殿下现在要出这片森林,但是我认为我们还没有摆脱在莱茵河布防的日耳曼人,因此我要你们从现在起,随时保持警惕。记住,一但发现日耳曼人,立即结阵组成盾墙防御,其他的就不用我再说了。”我看着围在我身边的营长、百人队长缓缓说道,不过我的口气却是十分的强硬。 “是,将军。”军官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现在你们就各自去准备吧。注意出林的时候一定要快,并保持同其他军团之间的联系。”说完,我又掉转马头催马回到了提比略的身边。 “全体士兵注意,现在全体右转,向莱茵河进发…”传令兵骑着马来回地在各军团的队伍中穿行,将提比略的命令发了出去。 于是,所有散布在森林里面的数十万人开始转向了,整齐地向右前方行进。 “琼斯,你带着你的那支百人队呆在我的身边,同时你让他们打开箭囊,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我看着前边趾高气扬的提比略,叫过离我不远的琼斯低声地吩咐了一番。琼斯点了点头,立刻去召集他的弓箭手去了。 看着越来越稀疏的树木和越来越强烈的光线,我越是感到了紧张。天知道日耳曼人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出林。 “将军,你太紧张了。”一边的法鲁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哦,你不紧张么?”我淡淡的应道。 “本督跟随伟大的奥古斯都久经战阵,当然就不想将军你这样的初次作战的人一样紧张了。”法鲁斯阴笑道。 “那是,本将军就期待着总督大人的表现了。”我并没有去看法鲁斯的脸色,而是一边左右四顾,一边对懒散的近卫军士兵们不时地大声喊叫:“注意队形,保持距离,提高警惕…” “将军,你可别紧张过度。”法鲁斯继续地在我的耳根子旁嘲笑着。 “是啊,面对着能征惯战的总督大人,我这个初出毛驴的将军真是不紧张都不行啊。”我不阴不阳地回敬道。 “嘿嘿…”法鲁斯一催马,阴笑着去了。 我看了一眼法鲁斯的背影,在鼻孔里边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督促着四周的近卫军团的士兵保持队形向前行军。 头顶上的最后一片黑影消失在了我的脑后,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宽阔的草地。前方的莱茵河水在远处发出哗哗的声响,顿时使我的心头一振。 我坐在马背上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刻发现了几处丘陵高地。军人出身的我立即明白这些高地对现在的帝国军团的重要性。所以我立即叫来了近卫军团里的两个千人营长,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控制住那几处高地。两个营长立刻领命而去。 我来到提比略的跟前,躬身对他说道:“殿下,请您下令让其他的军团和我们近卫军团靠拢,以防日耳曼人的突袭。” “你看着办吧,别来烦我。”提比略一来脸的不耐烦。 “是,殿下。”我连忙答应着去了。 但是,提比略的这一句“你看着办”的话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个满脑子都在算计别人的帝国储君,在军事上是怎样的一个草包。为了不让我和琼斯成为提比略的陪葬品,我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排兵布阵,预防日耳曼人的袭击。 然而,日耳曼人来得太快了。正当我指挥着近卫军团在草地上集结的时候,日耳曼人的身影就从河边的草丛中窜出,发动了迅猛的攻击。 “这些日耳曼人一直跟着我们,这是个埋伏。”看见从河边猛冲过来的日耳曼人,我在大脑里面突地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结阵,弓箭手后撤…”我气灌胸口,猛地一声暴喝,在空旷的草地上空炸起了一个惊雷。 毕竟这是近卫军团,是罗马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所以在日耳曼人冲到之前迅速组成了一道盾墙。成群的日耳曼人的身体在高速的冲击中狠狠地撞在了盾墙上面,发出了“砰,砰”的声响。而近卫军团的士兵在仓促中组成的盾墙立即被凶悍的日耳曼人冲得七零八落。近卫军团的士兵只能和日耳曼人展开了不利于他们的混战。 “重装甲步兵在那里?”我指挥着后退的弓箭兵在靠近树林的边上结成阵型,然后对跟在我身边的另一个近卫军团的指挥官大声问道。 “还在后面的树林里…” “快去叫他们上来,快…” “是,将军。”这个指挥官立即催马向树林里跑去。 日耳曼人的近战能力是近卫军团的轻装兵无法抗衡的,他们的轻制牛皮盾牌往往被臂力超群的日耳曼人一斧头劈作两半。没有了防护的身体就象赤裸的羔羊暴露在狼的面前一样不堪一击。 我心急如焚,既不能下令弓箭兵射击,又没有可用的兵力来抵抗日耳曼人,这让我无法发挥近卫军团的战斗力。我只能在心里面祈祷后面的重装步兵能够赶在轻装步兵崩溃之前组成阵势,保住我身后的这些弓箭兵团。 “将军,将军…”这时候,法鲁斯在几个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我的面前。 “什么事?”我看了看一脸惊恐的法鲁斯,不耐烦地问道。 “殿下,殿下…”法鲁斯喘着粗气喊叫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殿下在后面被围住了…” “在那里?”我大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 “在那边。”法鲁斯举起右手,对着左前方的战场上指了一指。 “你他妈的混蛋,你竟然丢下了殿下一个人跑了回来,要是殿下出了什么事,老子一剑劈了你。”我将法鲁斯从马背上一把抓起,狠狠地丢在了草地上。 我叫过一边的琼斯,命令他带领弓箭兵团退进树林里去。然后带着一群骑兵直往法鲁斯指的地方冲了过去。 战场上混乱不堪,近卫军团的士兵和日耳曼人纠缠在了一起,我只能从人群的衣甲上隐约的区分出敌我两方。 我带着三十多个骑兵在战场上来回冲杀,搜寻着提比略。我很清楚如果提比略死了,那么我以后要面对的就是比提比略更加不好对付的老皇帝屋大维了。所以,我必须尽全力营救提比略,虽然我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日耳曼人看到了我带领的这一队骑兵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所以,他们也派出了一支骑兵冲了过来,想要堵住我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我命令身边的骑兵散开,迎击日耳曼人。同时分出了一些人到战场的其他地方去寻找提比略。 骑兵们散开了,对着迎面冲来的日耳曼骑兵回冲了过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撕杀。 第33章 我一马当先,对着迎面撞将上来的一名日耳曼骑兵狠狠一剑劈了过去。日耳曼人将手里的长剑往上一举,挡住了我向下砍劈的长剑,同时将手里的长剑顺着下降的势子冲着我的腿部砍了下来。我吃了一惊,日耳曼人的身手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手腕立即向下一沉,长剑并没有回护自己的大腿,而是以比日耳曼人更加快捷的速度斜劈在了日耳曼人持剑的手臂上,砍掉了他的半只胳膊。失去了力道来源的长剑在接触到我的大腿时已经没有了伤害我的力量,仅仅是在防护我的腿部的凯甲上面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然后和握住它的那只胳臂一起掉在了我身后的草地上。受伤的日耳曼人在嘴里面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嘶声,从高速奔跑的马背上跌落下去,顿时被后面冲上来的近卫军骑兵的马蹄踩得粉碎。 又一个日耳曼人催马冲了过来,扬起手中的长剑劈向了我的面部。我紧握住长剑的右手,在面前抡了半圈,当手里的长剑在跃到高点的时候,我猛地吸了口气,强大的内劲从我的体内传到了手中的长剑上,和着手臂在前半圈所储备劲势一起送将出去,劈在了迎面砍过来的长剑上,就听得“喀嚓”一声暴响,日耳曼人的长剑立时被我砍作两节。在两匹战马高速冲错的一瞬间,我将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长剑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亮丽的弧型之后,带走了日耳曼人的脑袋。鲜红的血液从无头尸身的颈部中激喷而出,尸体在马背上坐了很久才摔将下去,被战马从战场的这一边一直拖到了另一边。 我的神勇极大的鼓舞了近卫军团骑、步兵的士气,同样的日耳曼人也注意到了我。他们马上又派出了另一队数量过百的骑兵狠很地扑将过来,想一举消灭我们这队给他们产生很大麻烦的骑兵。 “将军,我发现了殿下,就在我们的后面百米的地方。”一名去寻找提比略的近卫军骑兵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向我报告了提比略的情况。 我立即掉转马头,带着剩下的二十多名骑兵向后方回冲了过去。远远的我就看见无数的日耳曼人正在围攻一队围成一团的近卫军团的步兵。我没有看见提比略,但是我知道他就在那群围着的士兵当中。因为这队士兵没有象其他的近卫军团士兵一样各自为战,围在一起显然是为了保护什么人。而除了提比略以外,还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士兵们如此地不顾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我双腿一夹马腹,跨下的战马撒开四蹄飞奔了上去,对直撞进了日耳曼人的包围圈中。我在马背上挥舞着手里的阔背长剑左砍右劈,硬生生地在人丛里面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到了那队近卫军团的士兵面前。士兵们看见了冲过来的我,立即高声欢呼起来。因为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将军,殿下就在我们这里。” “将军,请带我们冲出去。” “将军…” 我听着士兵们发出的叫喊声,催马来到了他们围着的圈子里面,立即瞧见了正惊慌失措的提比略。在看见到了我以后,提比略腾地一下从草地上跳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激动地叫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是的,殿下,我决不会象法鲁斯一样丢下您不管的。不过现在我不能象往常一样向殿下您致敬了。”我在马背上欠了欠身道。 “法鲁斯,我会记住他的。”提比略狠狠地说道。 “殿下请上马,我这就带你出去。”我很满意提比略的反应,对付法鲁斯已经用不着我了。 看着提比略跳上了马背,我立即对四周的士兵发出了命令。 “全体士兵注意,现在组成三角战阵,向前推进。” 士兵们在我的指挥下改变了阵型,以三角阵型的角尖对着围在四周的日耳曼人缓缓地撞了上去。盾牌手在前护住身体,长枪手在后刺杀日耳曼人。长枪手将手里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来回的刺将出去,将一个又一个的日耳曼人刺死,长长的枪身上面留下了渐渐发黑的血浆,发出了浓浓的腥臭味。 但是,日耳曼人太凶悍了。三角型的战阵在推进了不到一百米就被日耳曼人冲垮了。前面的盾牌手被日耳曼人撞倒在地,手里的盾牌也被砍破,四散在草地上。后面的长枪手就失去了有效的防护,在和日耳曼人近身纠缠中,握在他们手里的长枪根本就起不了作用。只见日耳曼人高高扬起手里的长剑、大刀和斧头,将挡在他们面前的长枪手们成排地砍倒在地。士兵们在临死前的惨叫声划破了人群头顶上沉闷的空气,更加增添了日耳曼人的凶性。 看着从阵外灌进来的日耳曼人,我知道这对近卫军团的士兵完了。其实他们能够在这里抵挡日耳曼人这么久的围攻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我知道现在必须尽快脱离目前的形势,不然在被日耳曼人围住之后,失去了速度的我们同样会跟在面前这些士兵们身后,一起被日耳曼人杀死在这里。 “往后冲。”我对着身边的起骑兵们发出了命令。骑兵们围着混身发抖的提比略从跟前的近卫军的士兵身上踩了过去。现在我已经顾不得他们的死活了。 我一马当先跑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的长剑飞快地在自己的前面来回地舞动着,挽起了一片剑花。马蹄踏在人体上的声音和长剑砍在兵器、盾牌、人体上的声音以及人马的撕叫声纠结在一处,形成了一股奇怪的音乐,弥漫在整个草地的上空,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冲过去了,和着提比略一起的七十多名骑兵赶在日耳曼人和围之前冲了出去。也许知道提比略是个大人物,以及想要除掉我这个眼中钉,日耳曼人几乎派出了所有的骑兵追了上来。 于是,我们这队骑兵在身后数百名日耳曼骑兵的追赶下,在混乱的人丛中的空草地上拼命地向树林里逃去… 两队人马在草地上疯狂地追逐狂奔,在混乱不堪的战场上刮过了一道强烈的劲风。就在距离树林大约百数十步远的地方,日耳曼人的另外一支四十多名骑兵组成的队伍迎面拦住了奔逃中的我们,双方在高速的撞击下展开了血战。 在剧烈的撞击中我首当其冲,战马在我的跨下产生了猛烈的颤抖,原本向前的马身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向一边,打着横地往右侧方向跌了开去。我的身体也随着倾斜的马身向后一仰,差一点就从马背上跌将下来。我勉力稳住了身形,眼看着对面的日耳曼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狠劈了过来,我赶紧奋力举剑一挡,剑身在沉重的打击下产生了猛烈的颤抖,发出了“嗡嗡”的声响。我挡开了对方的长剑,并且赶在第二名日耳曼骑兵对我发动攻击之前调整好了跨下战马的姿势,然后挥剑迎上了飞舞过来的一柄斧头。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的臂力大得惊人。在我一直抱着保持体力、长久作战的思想而没有尽全力的情况下,我手里的长剑竟被这凶悍的日耳曼人狠劈过来的斧头劈飞。 手里没有了兵器,我的心马上不争气地在胸口上狂跳了几下。刚刚俯身避过了眼前的这个大力士,我的眼角的余光立即又瞧见了另一个日耳曼人跃马扬刀从我的侧前方冲了上来。眼看自己已经不能够避开对方的冲撞,我心念闪动,双脚一蹬马蹬从马背上跳起,脚尖再一点马鞍,身子便借着这一撑之力高高跃起,扑向了冲将过来的日耳曼人。正要举刀下劈的日耳曼人大为吃惊,连忙将下劈的刀身往上一举反卷了上来,想要一刀把我从半空中砍落。我眼瞧着日耳曼人挥刀上击的来势,就在刀尖刚要接触到我的脚尖的一刹那,我猛吸了一口气,功行全身,同时伸开两臂向下一挥,原本下落的身子便在半空中顿了一顿,紧接着我又使了一式鸽子翻身,轻飘飘地翻落在了日耳曼人身后的马背上。 日耳曼人坐在我的身前发疯似的扭转身子想要把坐在他身后的我推下马去,无奈他如何拼命都够不到我,也使不上劲,拿我毫无办法。想要跳马逃生却被我一把抓牢了脖子,坐在马背上动弹不得。我伸左手紧紧地抓牢了身前日耳曼人的脖子,腾出右手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砍刀,一刀斜劈对掉了又一名日耳曼骑兵的攻击,再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不料在这个时候,一支冷箭突地从我的身后射了过来,待得我听见了风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我及时地一偏身子,闪过后心要害,就听得“噗!”地一声闷响,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即从后背的肩胛骨上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被日耳曼人的这支冷箭彻底的激怒了。我大吼一声,一甩手腕将手中的战刀呼地丢将出去,战刀在空中经过一阵剧烈的翻腾之后,将我前面催马奔跑的一名日耳曼骑兵劈了个透心凉。然后,我再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身前的日耳曼人的大腿,双臂一叫力,硬生生将他从我身前的马背上举起,对着正前方的其他冲将上来的日耳曼骑兵狠狠地投了过去。人体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不规则的弧线,手舞足蹈地将冲在最前面的日耳曼骑兵撞下马去。我纵身前跳,坐上了马鞍,催马狂扑了过去。 狂怒中的我对于自己手里有没有兵器已经不再在乎了。看着迎面冲来的日耳曼人,我一俯身使了个蹬里藏身,等到对方的长剑从我的头顶掠过之后,我一挺腰,身子立即又直了起来,在两匹战马冲错的一瞬间,我急探右臂一把抓住了日耳曼人的腰带,将他从对面的马鞍上拽下。赶在其他日耳曼骑兵的长剑递到我跟前之前,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腿在我的身前抡将开来。一时间,这名被我抡起的日耳曼人顿时变成了我的武器,再加上他依然紧握在手里不放的长剑就成了我手中的一件可以活动的长兵器。 第34章 我不停地在体内催动着紫阳神功,将手中的长长的“兵器”飞快地挥动,击得冲撞过来的日耳曼骑兵人仰马翻。而那些侥幸逃开的日耳曼人立即催动跨下战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敌我双方的士兵都被我的神勇惊得目瞪口呆。后面本来追得甚紧的日耳曼骑兵竟然吓得止住了马蹄,停止了追赶。眼睁睁地瞧着我们这队仅剩下的十多名骑兵的人马安全地逃回到自己的阵营里去了… p>回到了自己的阵营当中,提比略头一句便是冲着迎接他的军官询问法鲁斯在那里。不过这只老狐狸为了躲避灾祸早已不知去向,任凭提比略怎样询问在场的近卫军军官都只得到了同样的回答:“不知道。”直气得提比略的一张脸时青时黑。 而我回到营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背上的伤口。先前我一直都用紫阳神功将伤势压住,怕的就是背上的箭头带有毒性。等到琼斯先去掉箭杆,再用短剑挖出箭头察看了上面的血没有变色以及伤口没有化脓以后,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简单地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就套上了铠甲。我快步来到了提比略的身前,行了个礼说道:“殿下,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十分的不利。从河边到树林最宽也不过数千米的距离,而我们的人根本就是散落在长长的河岸上无法组织起来进行有效的抵抗。虽然我们的兵力数倍于敌人,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日耳曼人一直是近身缠住我们和我们混战,所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等我们退到地势宽阔的地方再重整兵力和日耳曼人一决高低。” 提比略散乱着头发,两眼无光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好,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就请殿下下令,我们该如何退出这里?”我追问了一句。 “你拿主意吧,现在就交给你了。”提比略神情恍惚地答道。末了还加上一句:“你可要救我出去。” “是,请殿下放心。”我先是一愣,没有想到提比略竟会把指挥权交给了我,接着我行了一个军礼领命去了。 我催马在阵前将战场上的整个情况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然后将所有能够召集到的军官叫到了一起。 “大家听着,由于殿下身体不适,所以由我全全代理殿下来施行全军的指挥权。目前的形势各位都已经看到了,情况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的不利,我们现在被日耳曼人拖在了狭小的河岸上,无法发挥我们的优势兵力,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摆脱日耳曼人的纠缠,退到对我们有利的宽阔地带再与之决战。各位以为如何?”我环视了四周的军官一眼,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退出这里呢?” “是啊,日耳曼人已经死死的缠住了我们,要想退出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说了。” “恩,这样说来各位都赞成先退兵了。好,怎样退出去是我的事,你们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看着面前的这些神态各异的军官们,我清楚自己得拿出一点威信来压住他们,不然这帮家伙是不可能听我的指挥的。想到这里,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运起紫阳神功的“势”诀,顿时生成了一股迫人臣服的气势来,将一干罗马帝国军官牢牢罩住。所有的军官的眼神立即变得惊慌起来,显然是被我的气势给吓住了,随后原本是莫不在意的脸色也变得恭敬有加。 “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将河边的日耳曼人赶下河去。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我们才能稳扎稳打地立于不败之地。谁是重装步兵团的指挥官?”在控制住了这些罗马帝国的军官以后,我便开始布置兵力对抗日耳曼人了。 “我是重装步兵团的指挥官谢亚努斯,将军。”一名身材魁梧的大胡子军官在人丛中答道。 “好,谢亚努斯,我要你的重装步兵团在十分钟之内在弓箭兵团的前面列好阵型,完成对日耳曼人的攻击准备。现在就去。” “是,将军。”谢亚努斯马上跑着召集部队去了。 “轻装步兵团的指挥官是谁?” “是我,将军。”又一个军官站了出来。 “你马上去把那些还能够作战的士兵全部集合到一起,布成防御阵型保护弓箭兵团。” “是,将军。” “轻骑兵团的指挥官在那里?” “我是轻骑兵团的指挥官特里亚蒂尼,将军。” “你的任务就是率领你的部队支援在右上方的几处高地,保证我们近卫军团同其他邻近友军的联系。你可要记住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将军。” “谁是重骑兵团的指挥官?” “报告将军,重骑兵团的指挥官巴蒂尼斯已经阵亡了,我是副指挥官蓝迪尼。” “哦,那现在开始你就是正指挥官了。”我看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的这位重骑兵团的副指挥官,说道:“我要你的人组成攻击队形,原地带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记住,所有的人都必须做到人不卸甲马不离鞍。” “是,将军。” 我看着剩下的几个军官说道:“至于你们,就各自管好自己的部队呆在大本营里,但是别以为你们没有事做,运输和准备作战物质以及运送前方伤员就靠你们了。而且,你们还是后备队,前方一但兵员吃紧你们就得补上去。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将军。” “好,就到这里,你们去准备吧。” 会议就这样紧张地结束了。我将手里的头盔往脑袋上一扣,匆匆跳上了马背窜到阵前去了。 在经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战况又发生了改变。原先被日耳曼人缠住的第二、三,六轻装步兵团已经全线崩溃,被日耳曼人追赶着向刚摆开阵势的重装步兵团的阵前溃逃了过来。而在右上方的那几处高地也相继失守,仅剩下了最后的一处高地在做垂死挣扎。 “他妈的,这一仗真难打。”我坐在马背上面朝着草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拔出腰间的阔背长剑在空中一挥。 “重装步兵列队前进。”谢亚努斯在看见了我挥出的剑势以后,立即扯起了嗓门大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列在弓箭兵团阵前的数排重装步兵便拔出了插在草地中半人高的大铁盾,迈着整齐的步伐成一字型地对着溃逃过来的士兵迎了上去。在第一排一手举盾一手持长枪的重装步兵走出十数不的时候,第二派一手举盾一手握剑的重装步兵也抬脚跟了上去。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百十步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重装步兵首先遇到的是迎面逃回来的轻装失兵,接着跟在后面的日耳曼人紧跟着撞了过来。双方就这样隔着一群战也不是、逃也不能的轻装步兵展开了激战。 ※※※ 被日耳曼人杀得狼狈逃窜的轻装步兵们在面对着从后面压上来的重装步兵手中的长枪时,他们为了不被长枪刺穿而不得不又重新转过身去迎上了追击而至的日耳曼人。这一情况无疑又为重装步兵提供了一道可靠的防护线,增加了日耳曼人近身攻击的难度。 腹背受敌的轻装士兵们为了生存,拼命地抵抗着凶悍的日耳曼人。就是狗被逼急了也要跳墙咬人,更何况这些身处绝境中的近卫军团的轻装士兵?一时间,这些被日耳曼人视为软角色的轻装步兵们在临死前的反扑中,给日耳曼人带去了难以想象的创伤。一些士兵的头被砍掉了,可是他们的四肢还紧紧地抱着砍掉他们脑袋的敌人;有的士兵的身子被砍破了,但是他们张开的嘴巴依然死死的咬着日耳曼人的脖子不松口;更有甚者,还有的士兵在失去了手中的武器之后,干脆拼着挨上日耳曼人的一刀一剑也要冲上去将敌人紧紧地抱住,然后一起撞向挺立在自己身后的长枪,和日耳曼人同归于尽… 日耳曼人有点蒙了,被原以为是软蛋好欺的轻装步兵们的临死一扑给搞得晕头转向,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了。本来想赶着面前这群溃逃的轻装步兵给后面列队进攻的近卫军团的重装步兵们造成严重的破坏,冲散重装步兵团的队型以避开对手的锋芒,自己能够通过在这种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迅速冲跨重装步兵队型,以达到瓦解重装步兵团的阵脚的目的。然而现在的情况却和日耳曼人预期的想法截然相反,溃逃中的轻装步兵不但没有给他们带去有利的形势,反而让他们在清除这些障碍的时候元气大伤。伤亡惨重的日耳曼人终于清除掉了挡在身前的障碍,但是在随后而来的重装步兵团的重压之下开始慢慢地崩溃。在队型严密,防护力和攻击力都十分强大的重装步兵面前,虽然日耳曼人依然凶狠绝伦、在草地上纵跃依旧,不过他们已经不是重装步兵团的对手了。 第一队长枪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日耳曼人直撞了过去,手里紧握的长枪将一个又一个的日耳曼人刺穿。日耳曼人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想要砍断刺向自己身前的长枪,但大都无功而反。往往是在一刀砍下还没有来得及抽身退开的时候,就被长枪狠狠地刺进了他们的身体里面去。即使重装步兵的队型偶尔有被日耳曼人拼命冲开了一个缺口,也被从后面迎上前去的第二队手持长剑的重装步兵给及时地补上了,牢牢地控制住了战场上的形势。无计可施的日耳曼人只能选择后退,而在他们身后的却是能够埋葬他们的汹涌澎湃的莱茵河。 看到这里,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在心里面却又觉得有些奇怪。日耳曼人难道就这样的容易被我们给打发掉?那么这个看上去象是日耳曼人精心为我们而准备的埋伏不就成了他们自己的坟墓了么?我想来想去依然不能确定这其中的原因。还着警觉的心情,我催马在阵前来回地兜了好几圈,看着远处依旧控制在我们手中的几处高地,我始终找不到任何能够给近卫军团带来威胁的潜在的日耳曼人的痕迹。 第35章 我又想了一想,一招手叫过了一名传令兵,要马上到前面去联系第一、三、四、七军团的指挥官,查看他们有什么情况。传令兵立即飞也是地催马狂奔而去。 我看着还在河边拼死顽抗的日耳曼人,对着谢亚努斯一挥手中的长剑,谢亚努斯马上将手中最后的一队重装步兵给派了上去。必须尽快地消灭掉这些凶悍的日耳曼人,赶在近卫军团还没有遭受到其他隐藏着的日耳曼人发动攻击之前完成休整。所以我要谢亚努斯派出了他手里最后的一队重装步兵,给已经被四面合围的日耳曼人以致命的打击。从而能够彻底的清除掉这些会给战争胜负带来极度不稳定的因素。 我回到了由近卫军团里各弓箭营组成的弓箭兵团的阵营中,望着一脸傻气的琼斯,我忍不住笑道:“怎么了?还在为没有能够射出手里的箭而生气?”“是啊,老大,你瞧这仗打的真是没有什么意思。”琼斯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大胡子说道。“嘿,以后有得你打。不过你可别偷懒,保持队型,不要松懈。”我漫不经心地例行公事的吩咐了一句,对依然散漫的弓箭手们并没有在意。因为我自己也不相信日耳曼人还能够从什么地方冒将出来,对近卫军团发动袭击。所以我也放松了警惕,仅仅是在心里面希望河边的战况能够早一点结束而已。 我伸手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水壶,一仰脖子狠灌了一口。眼瞧着站在自己马前的这名亲兵脸上的笑容,我的眼神里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我笑得太早了。就在我和所有的没有参战的近卫军团的将士们刚刚松懈下来,并且是疏于备战的时候,从弓箭兵团身后的一百多步远的树林中传出了一阵紧密的马蹄声。我一边喝着水壶里的水,一边还在奇怪:怎么在这个时候其他的军团还会派出自己的骑兵团来增援近卫军团?却被一头冲出树林的骑兵给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一匹红色的战马第一个冲出了茂密的树丛,马上的骑士身穿黑色的战甲,手持一柄超长的战斧挥舞着狠扑了过来,散乱的棕色长发在狂风中随风飘摆。横肉堆切而成的大脸上嵌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闪着瑟人的凶光。跟在他身后的是一队队密集的马群以及同样在马背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的骑士… “我的天,是日耳曼人!”我立即将手中的水壶一把仍掉,迅速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颤抖的声音在极度的紧张中改变了原来的腔调:“骑兵队,立即掉转马头结阵,弓箭手马上给我让开,快…” ※※※ 在狂乱之中,近卫军团的弓箭手们象炸开了锅一般的向重装骑兵团的两翼涌散开去,极度的恐慌令每一个在奔逃中的弓箭手都不知疲倦地迈动着双腿。无奈人的两条腿跑得再快也及不上狂奔中的四条长长的马腿,所以大部分的弓箭手都在抵达安全的区域之前便被蜂拥而至的日耳曼骑兵的洪流给淹没掉了。就连整个草地都在日耳曼人的铁蹄的践踏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无数闪现在我眼前的日耳曼骑兵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紧绷着的神经几乎断裂。太多了,日耳曼人的骑兵多到了前面的骑兵已经冲进了弓箭兵团的阵营中的时候,他们的后队依然还是藏身于远方的密林深处的某个地方。高速的移动的战马驮着虎背熊腰的日耳曼骑士在早已改变了颜色的草地上急速冲刺,铺天盖地的卷向挡在我前面的近卫军团的每一个士兵。密密麻麻、绵绵不尽…… “我明白了,这才是日耳曼人的最终目的。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步兵团来牵制住近卫军团大部分的兵力,好让他们能够集中所有的机动力量,在近卫军团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为诱饵的日耳曼步兵团身上的时候乘虚而入,一举冲垮在近卫军团中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弓箭兵团和重装骑兵团,达到消灭整个近卫军团的目的。”我在剧烈的震惊当中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日耳曼人的可怕:“好可怕的日耳曼人,竟然精通兵法,深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用兵机要,他们是从那里学来的……?”然而,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了,对面的日耳曼人正高举着长剑利斧屠杀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弓箭兵。滚滚人头四散飞落,鲜红的血液将草地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而被挡在了后面的重装骑兵们却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而无能为力。 “所有的重装骑兵立即给我排列成双重战队稳住阵脚,任何人不得妄动,违抗命令者斩。”我含着泪水咬牙发出了我最不愿意的命令,被牙齿咬破了的下唇流出了红红的血液。我在极度的痛苦中观望着不能援救的弓箭手们在死亡中挣扎。“对不起了,大个子,我真的救不了你,也许我们以后会在天堂或者地狱中相见……”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二次地发出了命令:“前后两队保持住适当的距离,你们一定要抵住日耳曼人,给我争取反击的时间,一定要给我抵住,不准后退一步。”然后,我掉转马头,催马直往远处的高地上跑去。 到达高地以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到了所有出现在我视线里面的近卫军团的轻骑兵,将他们组成了一支突击队。我直立在马鞍上面,面对着围在自己四周的骑士们鼓动着嘴里的那条并不擅长讲演的舌头:“现在,我们都处在死亡的悬崖上,如果我们能够冲垮前面的日耳曼人的骑兵我们才能继续活下去,反之我们全他妈的玩儿完。所以你们就为了自己的性命奋勇杀敌吧。”说完,我分开双腿坐上马背,带头冲向了远处的战场,身后的轻骑兵们则紧紧的跟在我的后边。同样密集的马蹄激踏在残缺泥泞的草地上激发出沉闷的声响,令所有坐在马背上的骑士们为之心夺。 我奋力催马奔在队伍的最前面,遥遥望见敌我双方挤在一处撕杀的战场,突然之间我觉察到了曾经貌似强大的罗马帝国的近卫军团在此时此刻是多么的弱小。连同其他的帝国兵团的整整三十万大军在这莱茵河边的条顿堡森林中,被日耳曼人分割成数十段后再各个击破,顷刻间决定胜负的力量就颠倒了过来。我看着被日耳曼人包围住的重装骑兵团,再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轻骑兵们,不由得被眼前的现实情况给狠狠的扇了个耳光:“这哪里是去解救被日耳曼人包围了的重装骑兵团?我分明是在带着他们去送死。他们在眼睛里闪动着的全都是一种光芒‘绝望’,因为他们还能够跟在我的后面并不是他们勇敢到不怕死,而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别无选择。不,不能就这样冲过去。”我将目光移向战场后面的树林里,猛然想起了一件一直都被我忽视的事情,“日耳曼人不可能只有骑、步兵,他们的弓箭兵在哪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难道要在他们冲垮了近卫军团的重装骑兵团以后?对,只有树林才能够保护他们,他们就在自己骑兵团身后的那一片树林中……”想到这里,我立即勒马举剑,接着再往左边的树林一指:“全队改变方向,立即入林。”刹时间,所有的骑士齐齐掉转马头冲进了浓密的树林中,被马蹄带起的碎草、泥土在树林的边缘四下散落,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 在树林里面,我命令所有的骑士撕下身上的衣块包住自己的那一匹战马,连马嘴也不放过。虽然我们在进入树林的时候很可能被日耳曼人看见了,但是在消除了马蹄、马嘶的声响之后,在浓密的树林之中依然能够让日耳曼人无法确定我们在树林里的具体位置,在进攻的时候同样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大家要记住,在我们冲过去的时候谁都不准出声,也不准放走一个逃出这片树林。现在全体士兵排列成三列纵队,前进!”我眼露凶光,恶狠狠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催动跨下的战马头一个狂奔了出去。 所有骑士的身体在跳动着的马背上面高低起伏,将一棵棵大树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我催马急进,任凭树叶不断地刮在我的脸上、身上,再从我的两腿边迅速滑过,哗哗作响。而被包住了嘴巴的战马则从鼓得溜圆的鼻孔里急促地呼着热气,窜动的四蹄隔着厚厚的布块猛踏在铺满树叶的林地上响起一阵沙沙的轻响,与身后相同的声音融为一体,和成一片。我极力控制着跨下的战马,在高速的奔跑中躲避着无数的迎面撞来的大树,胸腔里的心脏随着不断出现的惊险情况而剧烈地跳动着,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地考验。偶尔听见从身后传来的“碰碰”的闷响声,我就知道又有人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暗无天日的森林之中…… 终于,我在密密的树叶中看见了一双闪动着的亮光,很弱、也很刺眼,然后是另一双亮光,接着又是一双…我伏下身子,将胸口紧紧地贴在了战马的脖子上,眼睛透过飘动着的战马的棕毛紧盯在数不清的亮光上面,我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体的形状。没有人说话,我和骑士们是为了减少被日耳曼骑兵发现了机会,而面前的日耳曼弓箭手们却是来不及发出声响。我扬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劈将下去,发泄着胸中的恶气。跟在我后边的是一群早已经红了眼睛的屠夫…… 战马踏碎了跑动中的人体,巨大的冲击将慌乱中的日耳曼人撞飞、撞裂,无数把闪着寒光的阔背长剑在幽暗的密林里窜动,在快速的起落间带起了一串串的血花,溅落到密林中的每一处角落。日耳曼人的弓箭手们四散奔逃,即使有人快速的射出了手中的利箭也被层出不穷的树干挡住,完全没有作用。战马在一棵又一棵的大树间闪动,马上的骑士挥舞着要命的长剑无情地杀戮着奔逃中的弓箭手,就象日耳曼骑兵屠杀近卫军团的弓箭手一样。 很快的,这场一边倒的屠杀便告结束。 第36章 在清理战场的时候,身边的一名骑士抛出了手中的长剑,在快速的翻腾中“扑”地一声插进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面。我寻声望去,顿时发现一个日耳曼的弓箭手正踉跄着跑向林边,很显然是要逃出去通风报信。我立即投出了手里的长剑,将他钉在了一棵大树上,结果了这个日耳曼弓箭手。我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这名骑士,然后对所有望着我的轻骑兵们大声地说道:“外面,就是日耳曼人的骑兵团,他们的人数比我们要多,但是我和你们都没有选择,即使那是埋葬我们的坟场。我不知道在你们当中有没有兄弟在那里被日耳曼人给杀掉了,但是我告诉你们我有。我的兄弟就死在那里,所以,哪怕是我一个人也要冲出去。如果你们跟着我一起出去的话,我只有一个保证:我决对不会比你们先离开那里。至于谁能够活下来我就无法回答你们。不过你们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你们已经够本了。”我顿了一下,伸手从一名骑士手中接过递来的一把长剑用力一挥:“所以,你们就是死了也已经赚够了你们所需要的棺材钱,你们已经物有所值了。现在,你们就跟我一起出去送死吧。前进!” “前进!”所有的骑士被我的话语给打动了,再加上刚刚释放出来的杀意立即形成了一股爆发性的气势,轰然响应着我的话音。高举着手中的长剑跟在了我的身后冲出密林,冲向了背对着我们的日耳曼骑兵… 茂密的树叶飞快地往后退开去,我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在百多米远的战场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见了重装骑兵团在日耳曼人的围下虽然还在拼死抵抗,但已经是摇摇欲坠,看样子已经支持不到我们抵达援救了。我心急如焚,猛地想起了我还在中原的时候,在皇宫大殿上朝拜大汉皇帝的景象。那“陛下万万岁”的颂词声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由得脱口高喊了一声:“奥古斯都万岁。”听见了我的喊声的重装骑兵团似乎震动了一下,但是效果并不明显。我在高速移动着的马背上一呆,想不到罗马帝国的士兵们对他们的皇帝的名字居然没有什么反应,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在生死关头,什么东西才会激发他们的斗志呢?”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日耳曼人,密集的汗珠顺着我的脸颊直淌而下。 就在和转过马头的日耳曼骑兵接触的一瞬间,一道思绪闪电般地撞进了我的大脑。我扬起了手中的长剑,一口气在胸腔里面拼足了功力从我的口中冲将出来:“罗马万岁!”手中的长剑和着这一声惊雷般的吼叫声狠狠斩下。刹那间,在我身后、身前的罗马帝国的士兵当中响起了一片“罗马万岁”的喊叫声。最后这喊叫声响遍了整个草地,覆盖了整个莱茵河畔… 士气终于又回到了重装骑兵团的每一个骑士的脸上,远本就要崩溃的阵脚马上又变得坚固了起来。胜负的天平开始慢慢地倾斜了。 跨下的战马凶猛地撞在了日耳曼人的马尾上,马上的人体在巨大的冲击下倒向地面。我抡圆了右臂,将一柄阔背长剑舞得风雨不透,将一个又一个来不及转向的日耳曼骑兵砍下马去。一柄长斧飞将过来,我低头躲过,反手一剑砍掉了握在斧柄上的手臂,再腾出左手一把将手臂的主人从马背上拉下马去。然后回身举剑挡住了又一柄劈向我的斧头抡剑急劈,硬生生地将这名日耳曼骑士砍作两片。左侧的一名日耳曼骑士高举着战斧对着我狠狠砍下,我眼看着来不及收回长剑格挡,只得伸左手让开斧头一把抓住了后面的木杆,用力往撑住。刚想收剑刺出,右面又有日耳曼人挥舞着巨斧冲了过来。就在这时,从我身后窜出一名近卫军团的骑士,凌空扑将过去。只看见黝黑的斧头从他的后背冒出,再斜下划过身体,将他在半空中分解开来,散落在布满密集的马腿的草地上。我气灌当胸,奋起神力拧断了手中的木杆反手投出,极速翻腾的斧头劈掉了那个砍死了救我的近卫军骑士的日耳曼人的脑袋。同一时间,我将已经收回的长剑迅速刺出,刺穿了还握着没有斧头的木杆的日耳曼骑兵。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急喷而出,飞溅在我的头上、身上… 战况异常地激烈,敌我双方全都杀红了眼。无数的红色的斧头和长剑在半空中挥来舞去,每一次落下就有一颗人头飞起;每一次的闪动就会有一大片的血花绽放开去。拥挤的马匹,扭曲的人体交错在一处,所有人的脑子里面只记得一件事情:打倒一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敌人。什么战略战术都统统地被抛在了脑后…… 毕竟,近卫军团是单线作战,两头夹击着日耳曼人。而日耳曼人则是两线作战,腹背受敌。再加上本来就不好啃的近卫军团的重装骑兵们在激发了士气之后,更是凶猛绝伦。凭借着自身的优势不畏生死地只进攻不防守,其彪捍之势已经隐隐盖过了凶悍的日耳曼人。渐渐地日耳曼人的阵脚开始松动了……到了最后,在莱茵河边解决了日耳曼人的步兵团的近卫军重装步兵团也赶来支援的时候,日耳曼人的骑兵团的骑士们神经终于崩溃了,连带着他们的阵营一起蹦垮散掉。 我坐在战死了的马尸上呆望着正四处追杀日耳曼人的近卫军团的士兵,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布满全身的伤口,想要动手包扎却因为手脚在剧烈的颤抖中不听使唤而无法动作。这时,一条胳膊伸了过来,手里面端着一只水壶。我扬起脸来,迷着两眼顺着这条手臂一路看将上去,最后停在了这个人的长满大胡子的脸上。“怎么了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望着在我眼前傻笑的大胡子,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爆响,接着身子向后一仰便摔倒在马尸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十三节手足情深 凌厉的冷风呼啸着掠过了莱茵河畔宽阔的草地,将堆满了残肢碎体的尸堆里所散发出来的腐臭味散布到草地的各个角落。所有的还能够呼吸的生还者都被这浓烈的气味给呛住了,剧烈的咳嗽声和呻吟声在杀戮过后的草地上此起彼伏。 刚刚醒转过来的我呆坐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面,愣愣的观瞧着眼前凄凉的景象。被提比略抛弃的伤兵散落在草地上的每个角落,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痛苦的呻吟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为这一片地狱般的人间惨景重重的添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我伸出还没有断的右手撑住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散布在身体上的多处伤口的大量失血立即让我的双眼阵阵发黑,头重脚轻的感觉使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快要失重的身体。我喘息着勉力站稳了身子,在摇晃中向前迈出了左腿。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脚传将上来,支撑身体的右脚顿时没有了力气,失去了重心的身体立即‘扑通’一下摔倒在草地上。 我翻过身体横躺在草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面的绝望令我一阵阵的发寒。因为我已经从小腿上所传上来的那种疼痛让我清楚地知道了一件让我万念具恢的事情,我的右小腿的腿骨断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伤无疑是把我逼到了绝境之中。“我的天,手断了我还好办,可是现在连脚也断了,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躺在冰冷的草地上,那疯狂的撕杀声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响,而天空中偶尔传来的几声突鹰的长啸声却让我更加的恐慌。眼瞧着一只又一只的突鹰从天而降,在尸体堆上面争抢食物,我的脑海里面闪过了死亡的信号。“听天由命吧,”我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我的脑后边传了过来。那沉稳有力的声响让我立即知道这个人并没有受伤,至少没有受重伤。我吃了一惊,很奇怪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一个没有受伤的“好人”出现在这伤兵遍地的草地上,而且还是冲着我来的。我睁开眼睛,扭了一下脑袋,想看一看在我身前站定的人的模样,马上就被那一张熟悉的面孔给惊呆了。 “大哥,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来人蹲下身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我从冰冷的草地上扶起,半躺半坐地靠在了他的怀里面去。 我望着那张长满大胡子的脸庞,心里很是怀疑这张脸的可信度。呆看了半天我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没有啊,大哥,我没有死啊。在你昏倒前我还扶过你呀。”琼斯一脸惊愣的表情。 “昏倒之前?”我木然地转动着几乎快要僵硬了的脑筋,慢慢的记起了我在那个时候的确被人搀扶过。忍受着不断从身体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我从心里面长出了一口冷气:“还好我不是在做梦。” “大哥,这是我给你从河边打来的水,你喝一口会舒服一点的。”琼斯端起放在一边的头盔,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点了点头,张嘴喝了几口,极度困乏的身体在感觉上顿时好了许多。 “我昏了多长的时间?提比略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是什么方向?有没有留下护卫伤兵的军队?……”我定了定神,立即将心里面的种种疑问连珠炮似的放了出来。 “大哥,你昏了有三天了,都把我给吓坏了。提比略是在当天晚上就走的,去救那个什么奥古斯都的老混蛋。没有留下任何的军队来保护这些伤兵,还说什么日耳曼人已经被他打败,不会再来捎扰这些伤兵。哼,要不是大哥你拼死救他,那狗杂种早就他妈的没有性命了。现在大哥受伤了,他却抛下你不管。老子真想一刀子砍掉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这狗杂种真不是东西。”琼斯满脸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 “日耳曼人不会再来骚扰我们?嘿嘿,提比略,你真够狠的。” 第37章 我呆望着在尸堆中挣扎不休的士兵和一群又一群的在尸体上来回奔跑的突鹰,我很明白现在的我已经和死亡接近了,而且是从来没有过的接近。 “三天,日耳曼人竟然等了这么久?看样子是怕中了帝国军团的埋伏。”我抽着凉气对琼斯说道,“琼斯,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会被清醒过来的日耳曼人剁成肉泥。” “是,大哥。我马上去找匹马来。”琼斯也慌了起来。 “不用找了,”我一把抓住了琼斯的胳膊,惨然地笑道,“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那怎么成,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出去。”琼斯立即吼了起来。 “带上我你走不掉的。我的手脚都断了,所以我注定是要死在这里的。乘日耳曼人还没来,你赶紧走,越快越好,再磨蹭就来不及了。”我一击倒拐打在琼斯的胸口上,将他撞了开去。 琼斯立马又反过身来将我抱住,再一扭身钻进我的身体下边,一下子把我扛在了他的肩上,抬脚就走。 “放我下来,你这蠢货。这样我们谁也逃不出去,你别犯荤,琼斯…”我拼命地大叫着,想从琼斯的身上跳下来,却苦于浑身无力而无法挣脱开他抓住我身体的两只大手掌。 就这样,琼斯扛着并不比他轻上多少的我向树林走去,他的想法是先躲进树林里面,避开日耳曼人的追踪。我倒贴在琼斯的背上,从他的身后边看着向后倒退的草地和不断从琼斯的身后显露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尸体、兵器,我的双眼渐渐的模糊了。 “大个子,大傻瓜,快放我下来。放下我你就能够逃出去,不然我们两个都得躺在这里的…听我说,放我下来…”我的胃被琼斯的肩膀顶得异常的难受,在摇晃中我有气无力地对着琼斯的后背说着话。但是琼斯根本就不听我的叫喊,顽固地扛着我继续走向树林。 突然,琼斯停住了脚步,然后猛地一个转身,迈开双腿朝着河边猛跑了过去。 我抬起昏昏欲睡的脑袋,立即瞧见了一群日耳曼人正从树林中冒出,远远的追了上来。我顿时呆住,一阵冷气直灌我的心房,把我从昏沉欲睡中打醒。我拼命地大叫:“放我下来,你这混蛋,难道你要陪我一块去死么?”但是我却不敢扭动自己被琼斯扛在肩上的身体,因为我怕会影响琼斯的奔跑速度,更怕他会因此而停下来。所以我只求琼斯在下一刻会听从我的话,主动放我下来独自逃生。然而在不断的期待中我失望了,抓住我的身体的两只大手致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泪水从我的眼眶中流出,在剧烈抖动着的脸上向草地上洒落,“我已经废了,傻瓜,你就算是救我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啊,快放我下来…” 摇晃的草地在飞快地向后退去,而远处的日耳曼人在后边紧紧地追赶。近了,更近了,而琼斯在这个时候却已经跑不动了。我在此时已是后悔万分,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自行了断了自己。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对不起了,大个子,要你陪着我这个废物一块死在这里了…” 就在此时,在我面对着的日耳曼人挥舞着手中利剑扑上来的时候,在看着冲我飞舞过来的长剑的时候,在我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觉得我和琼斯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只听得“扑通”一声水响,一瞬间我的身体便被冰冷的河水给包围了,充斥着我的双眼的全都是在不停摇动着的绿色… ※※※ 冰冷的河水死死地挤压着我的躯体,疯狂地从我身体上的每一处敞开着的空隙中涌进。灌入了我的鼻孔,也堵住了我张大的嘴。我拼命地挣扎,心头对水流所产生的恐惧已经盖住了手、脚断裂的疼痛,被水堵住了的口腔既不能呼吸新的空气,更不能将胸口里面的废气排出。我就快要窒息了… 极度缺氧的大脑陷入了昏沉而又不正常的状态。到处都是我所熟悉的人的身影和在包围我的水波中来回飘荡,师傅的慈祥、师妹的娇美、阿迪达克的狡猾、还有乔丽娜的可爱、提比略的阴险狡诈…一一闪现在我的眼前。他们在笑、在哭、在呼喊,离我又近又远,抓之不住,挥之不去。 我死了么?也许我就要死了。我禁不住对自己说:“要是我会水就好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股力量拽住我僵硬的身体猛地往上一拉,在窒息与死亡之间我的头穿出了水面。新鲜的空气立即跟在灌入了喉管里的水的后边,一起往我的身体里面挤。废气和新鲜的空气被堵在喉管里的水分隔开来,求生的本能促使我为了获得新的空气而发出了猛烈的咳嗽。没有颜色的水合着伤口里流出来的红色的血液,随着我的剧烈的咳嗽一起从喉管里面喷将出来,向口腔外的四周溅落。没有阻挡的空气立即在我的急促的呼吸中灌入到我的肺里,并在我的鼻孔和张开的大嘴中发出咝咝的声响。获得了新鲜空气的大脑又让我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水花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脸,而恢复了意识的我则用那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死死地抓牢了琼斯的胳臂不放。这可是我救命的稻草,因为这时候对我来说,什么样的好东西都比不上这条粗壮的胳臂来得宝贵。直到我被琼斯拉上了对面的河岸,我的僵硬的手指也没有松开。 琼斯的水里功夫是我见过会水的人中最出色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琼斯救了我的命,而是在我们两个都受了伤、身上还裹着沉重的皮甲、并且是在逃亡后身体十分疲惫的情况下,琼斯依然能够在波涛汹涌的莱茵河中带着我这个不会水的包袱一起爬上了岸,这不能不说他的水里功夫是怎样的厉害。以至于我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在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大水鬼似的朋友而庆幸。 在奔流不熄的河水中漂流了数百米的距离之后,我终于被琼斯拖上了岸,象一条死狗般的仰天躺倒在岸边的草丛里。我依然在不停的咳嗽,因为侵在肺里的水还没有完全吐尽。我看了看一边的琼斯,脸色苍白的他并不比我好上多少。湿润的头发散乱地搭落在琼斯脸庞的四周,聚积过多的水珠从每一簇头发的尖端滴下,顺着他的面颊往下趟落,掉进了他那张不停喘息的嘴里。他的那一双失神的眼睛也在盯着我看。 河对岸的惨叫声不断地传到了我和琼斯的耳朵里,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凝视。我扭头远远望去,模糊不清的人体在草地上翻滚,在日耳曼人的屠刀下做着各种各样的不规则的扭曲的动作。那是他们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的运动:徒劳而又无奈。于是,在莱茵河的两岸便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这边是天堂,那边却是地狱。仅仅就因为这一条宽不足百米的莱茵河的分隔,人的命运便因此而不同。 这一条河流在我的眼里已然变成了一条划分生死的界线。而我在生的这一边依然拥有对无限美好的明天向往的权利… 琼斯背着我已经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一个下午,在离开了河岸之后,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偶尔从数丛里传出来的几声鸟叫声为宁静的山林增添了一丝活力。我爬在琼斯的阔背上假寐,身体随着他的步子的移动而抖动。 “大个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离这里越远越好。” “你得找出回到奥古斯塔的路来,我们好回去。” “大哥,你怎么还要回去?那老家伙已经抛下你不管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不是为他卖命,是为了我们自己。” “为了我们自己?” “是的,为了我们自己。” 琼斯停下脚步,把我放在了一边的石块上,瞪大了双眼盯住我看。 “大哥,你的话我听不明白。我认你做大哥是因为你比我行,比我更象一条汉子。如果你就这样回到提比略那里去送死,我可不答应。我救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差一点没把我自己给搭进去。” “我知道,也很感激你。所以这一路上我想了很久,决定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你是否愿意?” “是不是我们结成了异姓兄弟以后,你就答应我不回去了?”琼斯一脸的严肃。 “不是不回去,而是在我们结拜成为了异姓兄弟以后,我就会把我回去的目的告诉你。以前不想告诉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想法单纯的人,我怕你会在醉酒后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那样不仅把我给害了,也会把你自己给害了。你明白我的话么?”我抬头看着呆愣的琼斯,幽幽地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结拜了兄弟以后,你还是要回去?”琼斯一脸的茫然。 “是的。这样吧,我先把我回去的目的告诉你给你听,你在听明白了以后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恩,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好。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就算我们现在离开了提比略,那我们又能到哪里去?” “…可以到我的家乡去…反正比呆在提比略那个老家伙的身边要强。” “哦,要强多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也就不会以奴隶的身份来为提比略打仗了。同样的我们也就不可能有见面的机会了。” 琼斯张着大嘴愣愣地瞧着我看,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我看了看一脸诧异的琼斯,慢吞吞地继续说着我的话:“又是一个问题要问你。就算我们去了你的家乡,在被你们那里的贵族欺负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别告诉我在你的家乡没有欺负穷人的贵族。” 琼斯伸出大手使劲地抓了几把头发,呐呐地道:“这个…这个…” “还有,依照你的性格我不难想象得到,对于那些找上门来的贵族你是一定会反抗的。但你又真的想过没有,你一个人能杀得了几个?而且杀几个贵族和他的手下又能起什么作用? 第38章 今天你杀了这几个,明天就会有其他的贵族带着更多的手下来找你,你又怎么办?逃么?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琼斯的脸上开始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却依然不肯罢休:“那我们回到提比略的身边就很好?” “也不见得有多好。”我转过了视线,凝望着岩石下的树丛说道:“而且会很痛苦。” “痛苦?那干麻还要回去?” “痛苦是因为我们回去后,很可能会为提比略去镇压在罗马城里的奴隶。身为奴隶而去杀那些和我们身份相同的奴隶,你认为我们会很快活?但是我们不这样做又如何能够取得提比略的信任?在战场上我拼命地把提比略从日耳曼人的手中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你知道我们一但取得了提比略的信任以后会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我回转头盯住了琼斯的那张呆愣着的脸说道:“我来告诉你,这就意味着我们比其他的奴隶有更大的反抗贵族的机会。老皇帝已经老得不行了,未来的罗马帝国的皇帝将是提比略。大个子你想想看,我们作为罗马帝国皇帝的亲信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已经是罗马帝国近卫军团的指挥官了,到了提比略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之后,真正能够控制罗马城的会是谁?是提比略?不,是我这个掌握近卫军团的军团长。有了兵权,我们还怕提比略不跟着我们的脚步走?这难道不比我们去杀几个贵族要有用得多?要干就要干得大一些,要反抗就要反抗得凶一点,不然就回去乖乖的做一个贵族们喜欢的好奴隶。” “这样能成?” “怎么不成?你看见过被虫蛀过的苹果吗?要想让苹果烂得更快就得从最里面烂起,毒要流进人的心脏才会把人毒死。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入罗马帝国的心脏,呆在提比略的身边。然后我们就要想办法取得提比略的绝对的信任,到了那时我们就可以联合所有的奴隶一起来推翻罗马帝国。我就不信,有了军队帮助的起义军还会输给罗马帝国的那些贵族?” 琼斯呆了半晌,然后两眼散发出夺人的光芒:“大哥,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杀光所有的贵族?不再有贵族来欺压我们了?” “是的。不再有贵族了。”我说道这里,不由得又想起了惨死在帝国士兵屠刀下的乔丽娜。才六岁啊,比我从死人堆里抱回家的小师妹还要小。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酸。 “大哥,你怎么哭?是伤口破了吗?我看看…”琼斯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要查看我的伤口。 “去你的,别犯傻。大哥我是高兴。”我一把将凑近的琼斯推开,笑骂了一句道:“好了,现在你想不想跟我结拜为异姓兄弟?” “想,当然想。你本来就是我的大哥,嘿嘿嘿…” “好,我可要说清楚了,做了我的兄弟之后,你要听我的话,回去后千万别乱来。一旦被提比略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还没等我们真正掌握到近卫军团的兵权就成了提比略的刀下鬼了。所以,你做任何事情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听明白了。”我拉下脸来看着琼斯说道。 “听,听明白了大哥。我戒酒还不行么?”琼斯傻傻地笑着道。 “明白就好。现在我们就开始结拜吧。”我呼出一口长气,道:“把你的剑拿来。” “剑?我没有剑。”琼斯呆了一呆,道:“早掉进水里了。”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我和琼斯现在是除了身上的衣甲就别无长物,我连忙改口道:“那,你去找支树支来。” “树支能行?” “行,怎么不行。快去。” 琼斯一头雾水地去了,不一会儿便扛回来了一根大树杆放到我的跟前。我一脸惊奇地看着琼斯:“你扛这么大一跟树杆回来干什么?” “用来结拜兄弟啊?我们是天底下最棒的兄弟,当然得用大的树支来结拜了。”琼斯一脸正经地看着我道。 “……”我差一点没有背过气去。 “难道不是么?要不要我再去扛支回来?” “够了,把树杆插在地上。”我打断了琼斯的唠叨并吩咐道:“再和我一起面南向北并排跪在树杆的面前宣誓。这样我们就是异姓的兄弟了。记住你在宣誓的时候照着我的话念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大哥。” 琼斯插好了树杆,然后扶着我一同跪下。 “苍天在上,我赵建锋,愿意同琼斯结为异姓兄弟。我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同甘共苦,同舟共济,永不相弃,天地为证。如有违背,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苍天在上,我琼斯,愿意同赵建锋结为异姓兄弟。我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同甘共苦,同舟共济,永不相弃,天地为证。如有违背,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磕头。” 我和琼斯面对着两人多高的树杆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有面对着磕了三个响头。起得身来,两条汉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兄弟。”我伸出右手,看着琼斯一字一句地说道:“今生今世,我们都是兄弟。” “大哥。”琼斯一把抓住了我伸出的右手,三只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苍天呐,我赵建锋终于不再寂寞…” 我和琼斯这两条血性的汉子就这样冲破了民族、地域的阻隔成为了兄弟,再也没有分开… 第二十四节危机再现 琼斯背着我在浓密的山林中穿行。那坎坷崎岖的山林小路十分的难走,到了密林的深处更是无路可行。琼斯便背着我在山林的岩石上面攀爬,硬是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走出了一条路来。脚步的印记和膝盖、手掌的划痕在山林中处处可见,那中间的些许红色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我爬在穷斯的背上默默地看着他背着我在山林的岩石上攀爬走动,任凭眼里的泪水往下流趟。任何感激的言语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只是保持沉默,不要让琼斯为了我的响动而分心。 就这样,琼斯白天背着我在山林中赶路;到了晚上便在山林里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将我安顿下来过夜。每每到了傍晚的时候,琼斯便带上他用树枝和山藤制作的土弓土箭去打猎,而被琼斯所猎获的野味则成了我们唯一的食物来源。在没有火种的情况下,生吃野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这样的吃法是在我适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地习惯了如此的野人般的生活。而我则在琼斯每次去打猎之前先传授给他一些新的武艺上的招式和技巧,提高他的思维分析能力;然后琼斯再用这些我传授给他的新东西融合到他捕猎的实战中去。在活学活用下,琼斯很快的就掌握了很多的新的武学技能,大大增强了他的攻击效果和防御能力。我的伤则在琼斯的照料下愈合得很快,这得益于我的师父“紫阳真人”给我的好处。他所教给我的东西除了高强的武艺之外,还有对草药的认知和在医学上的运用。除了一些珍贵的奇药异草因为地域气候的关系不能在这异乡的山林之中找到以外,其他大部分的用于医治接骨疗伤的草药都能在这异域的山林中找到,和我在中原时候所见过的草药没有任何的区别。看着完全愈合的左手以及已经能够支撑身体重量的右脚,我在心里面真的很感激琼斯对我的照顾,没有他为我在山林里四处采药,我就是在世神医也不可能将我身上的伤给医好。因为在山林中采集草药比打猎还要困难得多,所以每次看到满头大汗的琼斯抱着草药回来的时候,我在心中都有一分莫名的感动。“好兄弟呵…” 这天晚上,我和琼斯吃罢晚饭,肩并着肩躺在岩石上。我背靠着冰冷的岩石仰望着夜空,注视着在枝叶的空隙中闪动着的星光,我的眼前隐隐约约又浮现出了往昔的点点滴滴。 人生真的是难以琢磨啊。我虚空的“看”着以前的自己,再想到现在的我的情形,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种滋味让我无法确定,只感到阵阵的心酸。 “大哥,你在想什么?”也许是听见了我的叹气声,琼斯在一旁开口问道。 “噢…没有想什么。”我无心向琼斯解释什么,支吾了过去。 “我…我倒是在想,如果我们真的推翻了贵族,那我可得好生找一个女人做我的老婆,再寻一处农庄好好地过日子,谁人也管不到我。啊… 想起来就觉得爽。真他妈的,老子都等不及了…”琼斯却在一边意气风发地想入非非。 “是啊,那样的生活谁个不想?真的是个好梦啊。”我听了琼斯的话,喃喃地低声自语道。 “噢,大哥,你以前有没有过女人?”琼斯说得兴起,一翻身坐了起来。 “啊?!…我的女人?…诶,也许有过吧。”我听得一愣,浑然不觉琼斯会有这样的问题问我,只得含糊以对。 “这是什么话?有没有过女人大哥都不知道么?” “是啊,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有过,也许从来就不曾有…我喜欢人家可不能就说人家也喜欢我…女人的心真的很难懂的…”我象是在回答琼斯的问话,也象是在回答我自己,脑海中又一次的浮现出了小师妹的影子,“你真的喜欢过我么?如果是却又不见你对我说起过…”转念一想却又哑然失笑:自己又何曾对小师妹说起过心中对她的欢喜。 “啊,对了大哥,那个什么安比卡娜公主对你可是很有意思。看得我都心痒…嘿嘿。” “朱里亚。安比卡娜公主?我和她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哪里来的喜欢不喜欢。那种不同阶级的感情根本就不可信,也靠不住。” “说得也是。要是换做我,娶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我也会受不了。”琼斯满嘴的酸味。 “哦,是么?” 第39章 我对琼斯的说话很是吃惊,奇怪地问道:“你又怎么会受不了了?” “你想啊,大哥,我需要的是一个和我一样粗矿的女人,象公主那样的容易破碎的女人我如何玩得起?摸得重了她便会经受不起,而我也就不能够尽兴。你说我要是娶了她做我的老婆我会有高兴的日子么?当然是受不了了…” 琼斯满嘴的胡言乱语。 “哈哈哈哈…”我忍受不住琼斯的酸样,大声地笑了起来,“人家能不能经受得住管你屁事?莫不是你小子真的对那朱里亚。安比卡娜公主有那么一点意思了?” “嘿嘿…哪儿的话,大哥你可别来羞我。”琼斯一脸的不好意思,虽然在黑夜之中我并不能看见他那发红的脸。 “其实,有没有女人都无所谓的。人活着就是要图个快活,自在。为了你自己和你信任的以及想要帮助的人。有的时候女人只会给你带来痛苦的回忆,原本快活的心也会因此而失去快乐,你我又何必去赶那淌浑水。”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小师妹的那张笑脸,心里边轻轻地对自己说道,“也许她根本就不曾看见过我对她的欢喜,她何苦让我这样的苦痛。女人,女人的心…” “……”琼斯在一旁不再说话,一翻身又躺了回去。 “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我只是不想放弃快要到手的机会,要不然我又哪里来的这些苦吃,哪里会有这种罪受…难啊,做人难,只做自己的人更难…”在无尽的思绪中,我渐渐地睡去,又回到了梦已久远的故乡… 第二天早上,我和琼斯吃罢昨天晚上剩下的食物,又继续动身赶路。我拄着琼斯为我特制的拐杖,脚步蹒跚地跟在琼斯的身后前行,慢悠悠的在起伏不定的山林中挪动着身体。 “大哥,你说我们这样的走法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奥古斯塔?”琼斯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 “是啊,恐怕是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大哥,要是我们到了奥古斯塔以后,提比略和他的军队都不在怎么办?我们在这山林里面都呆了快有两个月了,也不知道那奥古斯塔离我们还有多远。” “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赌上一把,希望提比略在我们赶到的时候还在奥古斯塔了,因为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我停下脚步,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腋下的拐杖上面,看着同时停下来的琼斯的脸说道,“我们一定要取得提比略的信任,现在就是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们也只能认了。” “你是大哥,”琼斯冲我点了点头答道:“我反正是跟定你了。” 看着转身继续前行的琼斯,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我默默地呆了半晌:“如果真有推翻罗马帝国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我转过脸来四处瞧了几眼身边的树木草丛,忧闷的心情渐渐地被绿意盎然的山景秀色所替代了。在吐了一口闷气之后,我移动着腋下的拐杖,挪动着双腿慢慢向前走动。看着越来越远的琼斯的背影,我气得大声喝骂:“喂,你是怎么做兄弟的?看着大哥这副模样也不来帮一把…”琼斯在我的喝骂声中赶紧溜了回来掺扶我前行,而我的大嗓门却也惊起了林中的野鸟在树丛中四处乱窜,那光景在幽静的山林树丛中还显得颇为壮观。我和琼斯看得忍不住相视而笑… 就这样,我和琼斯在山林里面渐走渐停,在走走停停中相互说着自己以往的故事,时时地被对方所说的趣事给逗得捧腹大笑。如此的又过了三天半的时间,最后在第四天的晌午十分,我和琼斯终于走出了这座围困了我们达两个月之久的大山林。遥望着起伏平缓的宽阔的草地,我和琼斯都显得十分的兴奋,因为在草地上就算是爬着走也比在地形险恶的山林中穿行要好上数倍。我扔掉了腋下的拐杖,也挣脱了琼斯掺扶着我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踏上了柔软的草地上去。那舒服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自己的右脚也已经好全了,对于现在的我这样一个瘸子来说真是幸福啊。 “琼斯你看,我现在都可以奔跑了…哈哈…”我试着加快双腿的移动速度,在草地上小步的跑动起来,一面向身后的琼斯大声地炫耀着自己的‘敏捷’。却不料右脚一个闪失,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草地上。 “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好…哎呀,有没有摔着…”琼斯紧张地跟在我的身后跑动,看见我倒了连忙过来掺扶。看着窜将过来的大傻瓜,我在眼中跳动着一丝狡诈的光芒,一伸左脚轻踹在琼斯的小腿肚上,琼斯在惯性的作用下立刻控制不住身体的重心,“哎哟”一声扑倒在我身旁的草地上。然而,对于我的恶做剧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因为我看见了一支箭在琼斯扑倒的时候呼啸着从他的头顶飞过,远远地落到后面的草地中去了。 我骇然地一把摁住了刚想要爬起来的琼斯,急促地在他的耳边说道:“别乱动,有弓箭手盯住我们了。” 琼斯的身体在我的身下边猛地一颤,转过脸来呆望着我道:“什么?那有?” 我伸手指了指斜插在后面远处草地上的那支箭说道:“要不是我临时来了作弄你的念头,恐怕我真的就不能再见到你了。” 琼斯在回头看过了那支箭以后,一脸的惊疑不定:“怪不得刚才我扑倒的时候,有一股劲风从我的脑门上吹过去了。原来是有人想要射死老子。 真他妈的悬。”末了,这傻小子又一脸邪气地对我说道,“大哥,我看以后你得经常作弄我才是,这样我就可以躲避突如其来的祸事了。” “去你的,到现在都没有正经。你爬着别动,让我来看看是谁在向我们射箭。”我冲着琼斯淬骂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四处观望。 当我转过脸来从左看到右时,立即看见了在右面近百米远的小草坡上正有一群衣甲鲜明的军人冲我们所在的地方狂奔而来。看着他们身上穿着与罗马军团的士兵身上不一样的铠甲,我的心脏不停地剧烈的跳动起来:“又是日耳曼人。我是怎么了?这么近的距离我都没有发现?赵建锋啊赵建锋,我看你是伤糊涂了…”在强烈的自我埋怨中,我叫起爬在地上的琼斯,转身就往身后的山林里跑。只过得一会儿的工夫,在我前面没跑几步的琼斯又倒了回来,一把将我搁在他的阔背上,迈开双腿继续冲着山林的方向飞奔。 后面追赶的日耳曼人一支接一支的箭不停地向我们射来,飞落在我们身体的四周。在跑动中攻击我们的日耳曼弓箭手的准头并不怎么样,而让我倍感庆幸的是这群日耳曼人里面没有骑兵,要不然我和琼斯便会永远的看不到明天从东方升起的太阳了。 “嗖!”又一支箭从我的头顶掠过。还没等我仔细查看它飞落的方向,就觉得后背有一股劲风扑到,我立即明白这一支箭的准头是打中它的目标了。我来不及叫琼斯改变奔跑的方向,连忙扭转上半身迎向来箭,在对来箭看得不是很清楚的情况下我伸手一探,凭着自己的感觉一把抓住了来箭的箭杆。但是我却在百忙中忘记了一件事,自己伸出的是伤愈不久的左手,那箭上所带着的强劲的力道顿时让我的左手心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觉得左手掌一松,立即把持不住手中的利箭,而箭则在失去了阻力之后又继续扑向我的面门。在自己几乎已经看到了死神的笑脸的那一瞬间,我仰头张嘴一口咬住了来箭,阻断了它的继续前进,任凭它的尾巴在我的牙齿外边发出猛烈的颤动。 我吐掉了嘴里的那支箭,还没有转身有看见几支箭飞窜而至。就在我再一次准备伸右手拨打来箭的时候,身下的琼斯猛然一声大吼,然后我就觉得我的腰部一紧,紧接着我就被琼斯高高抛起落向后方。眼看着琼斯已经躲不过那几支射来的利箭,我在半空中深吸了一口气,赶在我的胳膊够得上琼斯还没有落下的手臂时候急伸右手一把抓牢了琼斯的手腕,“嗨!”地一声怪叫,紫阳神劲在右臂中猛然爆发出来,借着自身向后抛落的动力硬生生地把琼斯从地上提将起来,将他扯向半空后再一抖手腕向身后一摔,连同我一起滚落到山林的树丛里去了。而那几支失去了目标的利箭则疯狂地扑打在我们身后的岩石上,冒出了一连窜的火花… 浓密的树草的枝叶掩盖了我和琼斯的身影,而那些还在山林外追赶我们的日耳曼人则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优势。因为在地形险要的山林之中,我和琼斯依然还拥有和他们一拼的实力… 第二十五节铁血双雄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和琼斯在深山密林之中和日耳曼人来回地兜着圈子。原本想趁着山林的树高叶茂、地势陡峭的掩护来摆脱日耳曼人的追踪,却没有料到日耳曼人对这山林的地形比我们还要熟悉,怎么也摆脱不掉。好几次还险些被追踪而至的日耳曼人困死在山林中的某处绝地。逼得我和琼斯连连遇陷,受伤不断。 追到最后,我被日耳曼人追得心头火起,下定决心要皆助地势的有利条件来抗击日耳曼人的追击。于是在第六天的清晨,我在密林里选了一处崖高路陡的地形,便拉上琼斯一起躲了上去。 我和琼斯一前一后在悬崖上攀行,等走到了靠近崖顶上的一块较为宽敞的平坦之地时,我和琼斯便停下了脚步。在平地的四周搜寻了一些可用的小石块以后,我们俩个人便守在了平地入口处的崖顶上,静待日耳曼人的到来。 “大哥,下边有动静。”守在一边的琼斯突然一脸紧张地说道。 “我知道,你先不要扔石块,先放一个过来。”我吸了吸鼻子,沉声说道。 琼斯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地上的数十斤重的大石块抱在了手上。 第40章 我瞪着两只大眼,死死地盯住平地入口的拐角处,手心里拽紧了两颗小石头,随时准备出手伤敌。 终于,第一个日耳曼人的身影在入口的拐角处出现了。琼斯举起手里的大石块就要碰将下去,我连忙低声制止了他的鲁莽行为,让他放下石块躲在崖上不准妄动。 渐渐地,当先的这个日耳曼人提着一柄战斧,小心翼翼地摸了上来。跟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等到最前面的这个家伙已经背对着我的时候,我回头朝着琼斯递了一个眼色。琼斯马上翻身从草丛中跳起,举起搁在身前的大石块就往下碰。 日耳曼人的反应是非常惊人的。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包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在内的三个日耳曼人居然全部抬头转身,察看这边的情况。 但是,反应再快也快不过飞速下坠的石块。正当第三名日耳曼人听到动静,刚刚抬头转身的时候,琼斯投下的大石块便“咚”地一声碰在了他的头上。日耳曼人的脑袋立刻被数十斤重的石块砸了个粉碎,连人带石一起掉进了数十丈深的悬崖之中。 而我则赶在其他俩个日耳曼人有所动作的时候,手臂闪电般地挥出,将握在手心里的两块小石头射向面露惊疑之色的日耳曼人。就听得“噗”地一声,其中的一块石块射入了第二人的眼眶。只见那人丢了手中的长剑,双手捂住鲜血狂涌的眼眶,惨叫着翻身跌入了悬崖。而另一块石块只击中了第一个日耳曼人的脸颊,打得他眼冒金星、鲜血四溅。紧跟着我纵身从崖顶直扑而下,要抢他手中的长斧。那知道石块给他造成的伤害反而激起了他的狂性,抡圆了手中的战斧反扑临空下击的我。 看着飞舞而至的斧头,我吐气缩身,在半空中使了个千斤坠,原本直线扑击的身形立即变成了直线下落。双脚还没有沾地,那柄战斧便呼啸着掠过了我的头顶。我脚踏实地,马上就地一滚,躲过再次回转过来的斧头,一直滚到了日耳曼人的脚下。一看见出现在我眼前的日耳曼人的双腿,我想也不想伸脚照着膝盖就是一记斜踹。“啊!”日耳曼人立刻软了下来,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战斧也慢了下来。我收脚起身,一伸手抓住了日耳曼人两手之间的斧柄。见他还不肯撒手倒地,再一抬右膝猛地顶在了他的裆部。“嗷…”这一下,日耳曼人终于不支软倒在地。我夺过战斧扬臂一抡,手起斧落,将倒在地上的日耳曼人劈做了两半。 我收了战斧,转身奔向琼斯守护的入口处。此时的琼斯正挥动着从地上拾起的长剑,抵挡着从后面冲上来的日耳曼人的进攻。我立即纵身挥斧加入了战圈。 “兄弟,你守崖顶我堵路口。快。”我挥动手里的战斧,接连挡开了日耳曼人的两记斧劈,拉开了琼斯和我之间的空挡。琼斯立即转身奔上了崖顶,从上而下挥剑砍劈。有了琼斯在崖顶上照应,我振奋精神舞动手中的战斧狂劈狂砍,占着地形和两面夹攻的优势,接连劈翻了两个手使战斧的日耳曼人。 日耳曼人在损失了六个人以后,丢下了两具尸体狼狈地退了下去。 我吐出一口浊气,马上叫过守在崖顶的琼斯,开始在崖顶的四周搜寻一切可以搬得动的石块,为抗击日耳曼人的下一轮进攻做准备。 日耳曼人又一次冲了上来。而这一次替他们打头阵的是一个身着重甲的重装步兵。就在这个浑身裹着铁皮的家伙刚走到琼斯身下的时候,我立刻对着琼斯打出了手势。琼斯立即将一块重达两百斤的巨石从崖顶推下,顿时将这个铁包着肉的日耳曼人压成了一团铁板肉,连带着那张半人多高的大铁盾一起沿着山路的斜坡翻滚而下。一时间将跟在后面的好几个日耳曼人统统撞落下深渊。 我挥动战斧猛扑上去,趁势掩杀,一直将日耳曼人杀到了崖底。苦于人少力薄,最后又只能重新退回到崖顶。 如此你来我往交战了好几天,始终是日耳曼人攻不上来,而我和琼斯也无法突围下山。于是双方开始了费时耗力的持久战。 然而,我和琼斯都很明白,这持久战只对日耳曼人有利,对苦守崖顶的我们是极其不利的。因为山上的动物再多也会有吃完的那一天,而在山下的日耳曼人的食物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兄弟,我们得想个法子摸下山去才行。不然我们会被日耳曼人困死在这里。”我坐在路口的中央,皱着眉头对琼斯说道。 “可是我们怎样才摸得下去啊?大哥。这座山只有这一条路啊。”琼斯一脸失望地答道。 我手枕着发晕的脑袋,拼命地转动着大脑。然而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突围下山的办法来。 “也罢,看来我们只有拼死杀下山去,与日耳曼人鱼死网破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下山的办法,只得丢掉脑中的各种念头,跳起来冲着琼斯喊道:“不管它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琼斯抄起家伙又窜到崖顶的树林中捕猎去了。 ※※※ 如此又过了好几天,我和琼斯被困在崖顶上动弹不得,无法下山。而我在这几天里拼了老命也想不出一个周全的法子,直想得我的后脑阵阵发疼也始终对如何下山一事不得要领。 “难道就真的要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日耳曼人直冲下去?这明明就是自寻死路啊。”我直觉得心头一阵烦躁,在崖顶上面来回走动,坐立不安。反倒是琼斯懒洋洋地坐在一旁,拿着一把砍缺了的长剑在岩石上不停地磨擦,一副无所谓惧的模样。 到了午后十分,日耳曼人在经过了一天半的休整以后,再一次地冲了上来。在看到手里挥舞着明晃晃的利刃,嘴里嗷嗷直叫的日耳曼人拐过那道拐角处的时候,我抬起右脚一脚踢飞了身前支撑着岩石的那根树枝,重达百多斤的巨石立即翻滚而下,撞向迎面扑来的日耳曼人。滚动的巨石带着惊人的声势,以强大的冲击力撞飞了跑在最前面的俩个人,顷刻之间就将他们砸下了悬崖。跟在后面的日耳曼人在躲过一劫以后,高举着手中的战斧、长剑,在同伴的声震巍谷的惨叫声中猛扑了上来。 面对着疯狂冲将上来的日耳曼人,我紧握着剑把的指节已经发白。振起手中早已经布满了缺口的长剑,我抖擞精神大步迎上,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堪堪抵住凶狠绝伦的日耳曼人的冲锋。 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流动的剑光在日耳曼人的身前连接成片,逼得日耳曼人不住后退。由于山径十分的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所以我只要挡住跟前的这个人就等于是敌住了整队日耳曼人。除非这个日耳曼人死了或者是我死了以后,这个情况才会发生改变。而琼斯依然守在崖顶上面,不时地抛下岩石攻击后面的敌人,阻断他们的连续不断的队形。 再次闪身避过日耳曼人的一记直劈,我将扭转的身体向前一靠,手中的长剑斜着往上一挑,一式‘游龙出洞’瞬间抹上了他的脖子。只见血光诈现,日耳曼人在喉管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翻着白眼仰天跌倒在地。后面的日耳曼人立刻补上了缺口,怪叫着冲将上来。我看准距离,侧身避开直刺而至的剑锋,举起拳头狠狠一拳捣在了对方的面门上,顿时打扁了这个日耳曼人的鼻子。声震于耳的惨呼声在我耳边急促响起,日耳曼人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脸,血液不断地从两只手掌的指缝中渗透出来。没等他跌倒在地,我飞出一脚将他踹下了深渊。 经过一连串的反复拼杀,在自己杀了第九名日耳曼人的时候,我已经是手脚发软,气力有些不济了。但是日耳曼人还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我只得咬紧牙关,用最快的速度挥动着渐渐慢下来的长剑。而原本只有三斤多重的长剑在这一刻却成了千斤枷锁一般沉重,逐渐脱离了我的手臂的控制。这样一来我不得不在逼退了第十名日耳曼人的进攻之后,向后撤了下来。琼斯在我后退拉开了空挡的时候,不失时机地从两米多高的崖顶上跳下,手起剑落顿时砍翻了一个。 我脚步虚浮,口中喘着粗气地退了下来,背靠着崖壁坐在崖口的岩石上休息,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前面的战况没有放松。只见身高马大的琼斯生龙活虎地挡住了山径的拐角处,寸步不退。一柄阔背长剑大开大合,虚散开去的棕色头发在舞动的剑风中飘荡。看着有如门神般的琼斯,我的心里充满了敬意之情。这就是我的异域兄弟,一条好汉子啊。 日耳曼人再一次地退却了下去。浑身是伤的琼斯慢慢地走了上来,一屁股坐倒在我的身边。看看身边浑身发抖的琼斯以及自己依旧没有缓过劲来的身体,我很清楚这仗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再打下去了。否则我和琼斯俩个人决计撑不过下一次的日而曼人的进攻。 “必须走,再不走我们俩个全都会让日耳曼人撂倒在这儿。”我疲惫不堪地想到。 我看着距离崖口不远的拐角处一个想爬上崖顶而被我杀死的日耳曼人的尸体,心头猛然一震:“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既然这个家伙可以往上攀爬崖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向下爬下山崖?对,就这么办。他奶奶个熊,真该好好谢谢这个家伙。” 想到这里,几天来被困绝境的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我兴奋地从地上一跳而起,叫过一旁合身假寐的琼斯,直奔后山而去。 穿过茂密的树丛,我和琼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后山顶上。面对着数百米深的陡峭的悬崖,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百数十丈深的陡峭的崖壁垂直地耸立在后山的深渊里,山顶和崖底的树林被光秃秃的石壁分开,就象脱光了衣服的人体一般将它所有的秘密展现在我的眼前,炫耀着它的动人的躯体——高大、雄壮而又不失美感。 第41章 只不过这一切在我的眼里则变成了和日耳曼人一样的凶狠与阴险。 我呆了半晌,冲着深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骂道:“这帮兔崽子真他xx的狠毒,连这深山也阴险至极。老子却是不信,你这群软蛋就能这样吃了老子。” 琼斯背靠着一颗大树,呆望着脚底的悬崖默不出声。我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对他的沉默表示了不满:“别发呆了,赶紧找些树藤来,我们好上路。” 琼斯抬头看着我,一脸的惊疑不定:“大哥,我们真要从这里下去?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好了,就算我们被日耳曼人杀了,也能让他们中的好些人为我们垫背啊。但是从这里下去,一但失手我们死了就死了,未免有些划不来……” “他xx的,还是我的结拜兄弟呢,这点困难你就怕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去砍些树藤草蔓来,快点。”我抬起腿来一脚踢在琼斯的屁股上,对他犹豫不决的解释大为恼火,“再不去我们都走不了了,你醒醒吧,我们回去才是死定了。” …… 我和琼斯把砍下的树滕接在一起,再把树滕的一头拴在山顶的一颗大树上。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让我有种绝望的感觉——当我将手中的树滕抛向崖底的时候,看似很多很长的用树滕草蔓接成的绳索竟然还不到崖壁的十分之一。 “大哥,山上的树滕差不多都被我们砍光了,你看这样都够不到一半的距离,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得了。” “也好,先回去防备一下再想办法,别让日耳曼人偷袭了咱们就真的划不来了。”我不得不同意了琼斯的建议。 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我和琼斯一边抵挡着日耳曼人的进攻,一边尽可能地多收集些树滕和草蔓,以便做成可供我们攀下悬崖的绳索。最后在第六天早上,我们两条伤痕累累的壮汉借着雨后的大雾摸到了后山,顺着早已布置好的绳索缓缓地从崖顶向崖底攀爬而下。 崖壁在雨后显得特别的湿润和光滑,因此向下攀爬十分的困难。崖壁的岩石是成竖条状的直插而下,其间穿插着横向的裂缝和褶皱。虽然这些地方可供我在崖壁上的立足借力,然而裂缝和褶皱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了,就是最近的两处也有数丈远,我只能用阔背长剑在崖壁上先凿出支撑点,然后再一点一点地顺着滕蔓往下移动。 大雾笼罩着整个山涧,透过浓雾我能看见的范围并不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下攀的速度十分缓慢。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在心里很担心上面的琼斯能否应付得了日耳曼人的偷袭。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我终于在距离崖顶五十多米的崖壁上找到了一处凸起的岩石。我立即将身体固定在崖壁上,再用手里的长剑在凸起的岩石上划出十数道凹槽,然后把滕绳紧紧地缠绕在凹槽里面。当这一切都做好以后,我马上抬头冲着崖顶发出了两声鸟叫。 我爬在凸起的岩石上歇息,同时也在等待从上面攀下的琼斯。在等待中我四处打探崖壁上的情况,搜寻着下一处可以立足的地方。深不见底的悬崖时时让我头晕目眩,爬在岩石上的身体被阴冷潮湿的空气包围,而在这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陷境里,我的心早已在颤栗中绷紧。当琼斯那魁梧的身体在我头顶的浓雾中渐渐地显现出来的时候,我那颗悬挂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落回到胸腔里去。我吐了一口气,仰头注视着头顶上那巨大的黑影一寸一寸地向下移动。 我挂在悬崖的陡壁上攀着凸起的岩石,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为即将到达的琼斯让出了一小块立足的地方。看着琼斯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一丝笑容渐渐地爬上了我的脸颊。然而,就在琼斯到达凸起的岩石的上方,一只脚刚刚踩在凹槽里的时候,我不愿意看见的意外却突然的出现了。 只见琼斯下降的身体猛地一震,突然之间便失去了控制。雄壮的躯体加速下落,斜撞在了凸起的岩石上反弹开去,直往崖底飞坠而下。异变中,琼斯在坠落时发出了刺耳的怪叫声从我的身边一直散落下去,弥漫了整个山涧。我攀在岩石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发生的一切,眼睁睁地看着琼斯坠落而来不及反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转动,“这是怎么了,怎么回这样?”便在此时,我猛然之间瞧见了一根舞动的黑影从我身边滑过。我心头突地一跳,急探右臂抓出,直到黑影落入了自己的手掌中我才惊觉那是树藤编制的绳索。我大喜过望,急忙握紧了手指,死抓着树藤不放,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手中的绳索传将上来。我自己本来就是攀在岩石上的,全身就靠两只手支撑,现在又腾出了一只手来拉住下坠的树藤以抢救琼斯的性命,因此整个身躯全都压在了攀住岩石的右臂上。然而攀住岩石的右臂如何支持得住这外加的巨大冲力,顿时被扯下了岩石。再一次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凸起的岩石离我远去,最后消失在了云雾弥漫的崖壁上空。而我自己却是张开了嘴,右臂依然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向下坠落。一时间耳朵里灌满了呼啸的大风,如何听得见自己嘴里的呼喊,只在惊骇中明白生命将从此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下坠的声势却再一次改变了方向。只觉得身体在空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地扯住,在反作用力下反相拉起,震得我浑身发软,跟着又被推往崖壁上撞落。身体和坚硬的崖壁在剧烈的接触中所产生的疼痛一下子惊醒了我,急忙赶在身体被巨力弹开之前伸出双臂攀住了崖壁上的一条裂缝,将自己死死地贴在上面稳定下来。但是强烈的撞击已经伤了我的内腑,猛烈的疼痛使我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鲜血从口腔中喷将出来,洒满了阴冷的崖壁。 我爬在这块救命的崖缝边呻吟着,脑子一片混乱。对于自己是怎么得救的,而琼斯又是怎么掉下去的一无所知。喘息了半晌才使自己神魂归窍,神志渐渐转醒。我又歇息了一会,开始为琼斯的安危担心起来。我靠在崖壁上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情形,一眼瞧见了垂在身前的那根深绿色的树藤正贴在崖壁上微微颤动,赶紧伸出手来抓住树藤试了试力道,依旧绷紧的绳索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我挂在崖壁上头晕目眩地搜寻着下面的琼斯,希望能够找到他的身影。但是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围以内始终没有任何发现。不过从我试过了绳索上的力道来看,上面依然存在的重量让我知道了琼斯还没有被甩掉,当真是万幸之至。 这时天色已经发白,光线也越来越强。到最后弥漫山涧的浓雾慢慢散去,终于让我搜寻到了琼斯的身影。在身下离我十多丈远的地方,琼斯被绷紧的绳索悬挂在崖壁上一动不动。我心下又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大家伙是否还有留着性命。我定下心神,伸手松开了缠绕在腰间的绳索,然后手足并用顺着绳索缓缓爬下。每爬动一次身上的伤口便疼痛不已,连带着内腑的伤一起翻腾,当真难过之极。我心下雪亮,自己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我爬一路歇一路,手脚因伤势严重而变得不大灵光。所以这一路向下攀爬很是辛苦,等到我靠拢了琼斯的身边已是耗尽了气力,再也动弹不得。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而我却始终提不起力气运动四肢。越想离开眼前的陷境我的心头越是烦躁不安,无奈自身气力有限只能做罢。我呆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琼斯,心头竟被凄凉的情绪所占据。“难道我们两个当真要死在这里?”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悬空的身体突然一沉,头顶上的绳索已是狂舞而下,紧接着我和琼斯一起往下跌落。我大吃一惊,突然间明白绳索又一次出了状况,赶紧使力攀住崖缝,指望自己有挺过这一关的运气。然而过多的重量让我无法继续留在崖壁之上,无力的双臂在重力的冲击下片刻也支撑不住。我大叫一声,在绝望中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奋力插进了崖缝之中。身体在下坠时缓得一缓,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手中的长剑终于支撑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折断成两截,而我也在这最后希望的破灭中飞坠落下。只看见手中紧握的半截断刃在崖壁上急剧摩擦,击出了一长串的火花,跟着我和琼斯坠落的身体一起往下延伸,“劈啪”之声连绵不绝...... “死了,死了,这下死定了......”我在空中急速坠落,脑子里乱七糟八地胡想一通。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生还可能的我放开了心中的恐惧,转过脸来看着身下的悬崖深处,对于自己即将葬生山涧逐渐释然:“这便是我的最后归宿么?看样子也还不错啊。”耳畔的风声渐渐密集起来,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崖底的情形逐渐清晰可见。就在我闭眼等死的瞬间,一道令我爱恨分明的色彩撞入了我的眼中。我目瞪口呆地瞪大了双眼,不能置信地盯着那道流动的色彩扑面而来,只是下意识里一把抓住了身旁的琼斯便一头扎了进去。 就听得“扑通!”一声水响,我再一次被这‘可爱’而又‘可恨’的液体所包围,满眼的绿色加杂着变了形状的物体充斥着我的大脑。生还的喜悦让我突然之间又恢复了力气,我奋力扭动四肢钻出水面,带着琼斯顺水漂流,在剧烈的喘息声中我仰天大叫一声:“老天爷,老子依然是一条生蹦活跳的好汉。哈哈哈......” 第二十六节神刀出世 我拉着琼斯顺着河水漂流,那先前坠崖落水的山涧渐渐远去,再过了几道河湾之后,高耸入云的山崖便已隐没在参天树林之中。我仰卧在水面上,一边抓住琼斯的腰带一边顺河漂动,但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河水流动的缓急而上下浮沉。本来我是不会浮水的旱鸭子,但是在经历了上次惊险之极的高空坠崖之后,逃脱大难的我已是极度的疲惫和困倦,丝毫没有力气挣扎岸,只得放松了身体躺在水中,任凭水流将我席卷漂送。 第42章 如此这般沿河漂下,却也没有沉入水底淹死,反而因此脱离了久困不出的山林,逃出了日耳曼人的包围。 我躺在水中,对自己没有被水淹没很是奇怪,心中时常想起往日在水中挣扎扑腾的情形,顿觉今日的轻松和往日的狼狈相去万里,渐渐地对浮水之法有所领会。正当我张开手臂欲划动河水,尝试浮水之际,忽觉伸出的手臂碰到了河面上的某样东西,然后便是自己浮在水面上的身体被侵在河里的物体挡住。我抬头一看,却是一棵大树横卧在河面上。大树的根部还插在岸边的土里,而树枝的末梢却已沉入水底,只剩下中间的一段树杆横在半空中,上面参差不齐的小树枝带着黄绿色的树叶在河风中不停地抖动。我喜出望外,伸手抓住树枝爬了上去,然后将水中的琼斯拉出水面,放在了树杆上。 我先让琼斯吐出了腹中的河水,然后察看了他身上的伤势,在确认了琼斯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坐在树上不住地喘气,被水侵湿的衣甲紧贴在身体上,在河风中散发着阵阵寒气,直冷得我浑身颤抖。我忍住伤疼,将身上的衣甲脱下,用力绞干了内衣上的水珠又重新穿上。我歇了一阵,只觉得阵阵倦意袭向大脑,便从树杆上站起身来,抱起一旁的琼斯走上河岸。我在岸边选了一块地方,将怀里的琼斯放在了一处干草丛里,接着自己往边上一躺,片刻之间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琼斯终于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口中直呼:“死了,死了。老子被大哥害死了。”我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一看身边的琼斯正睁大眼睛看着天空发呆。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在他的脸上晃了一晃,道:“怎么了,醒过来就发呆么?”琼斯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一脸的茫然,恍恍惚惚地道:“这是哪里?我们都死了么?”我闻声一乐,笑道:“是啊,我们正在阴朝地府里晒太阳呢。”琼斯“恍然大悟”,道:“阴朝地府?嗯,以前你跟我讲过的,这么说我们就是在地狱里了。” 转脸又埋怨道:“大哥,你真个害苦我了,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我们的尸体不知道有多难看。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听你的,好歹死前也要多杀几个日耳曼人垫背,哦……好疼……怎么死了还这么疼?”我哈哈大笑,手指着琼斯的鼻子笑骂道:“你这个大傻瓜,没有大哥拉着你跳崖,你现在还不知道在那里投胎做人呢?还敢说大哥的坏话?去死吧你。”琼斯躺在地上直发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叫道:“啊哟,莫不是老子还没有死成?不然哪有投胎做人的道理。”停了一停,又道:“我知道了,大哥,我们没有死,死人是不会疼的。”说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来,抓住我的双手叫道:“大哥,我们是如何逃出那个鬼地方的?你一定得告诉兄弟……”我一把推开琼斯,笑道:“去你的,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小心裂开了身上的伤口。”琼斯坐在我的身旁,嘿嘿直笑,道:“大哥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兄弟,不然,我可要天天缠住你,直到大哥说出为止。”我得意地道:“你有大哥罩着肯定没有错,因为老天爷是你大哥的后台,这个运气嘛是天天围着大哥转的,你只要记住跟着大哥就行了,有我的运气自然不会跑了你的,别的你还是少想为妙。”不过在心里我却心有余悸,暗想:“要不是悬崖底下的那条河流,嘿嘿,现在也论不到自己在这里大吹牛皮了。运气,当真是好运气。” 此后的日子里,我们俩人便在河边安顿下来,一边搜捕小猎物充饥,一边养伤恢复体力。待到身上的伤好后,两条大汉已是恢复了精神,但见生龙活虎尤胜从前。 这一日,我和琼斯起身上路,离开河岸疾步行走。在穿越了重重树林之后,我们俩人来到了一座山下歇脚。正当我和琼斯商量是否爬越这座山峰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半山腰处有一个山洞,四周有树木遮挡,甚是隐蔽。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拉上琼斯一道爬上山去,不一刻便抵达了山洞。我和琼斯在洞口前立住脚,细细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只见山洞的洞口甚是宽大,足有十数丈高。阵阵阴风从洞中窜将出来,打得洞口的树枝草叶哗啦啦作响,增添了山洞的阴森气氛。 我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一抬手丢进洞中,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洞里传出“咚”地一声大响,接着一阵回音隆隆响起,了了不绝。我和琼斯面面相视,均看出对方脸上的诧异,对这山洞的深度很是吃惊。我心下暗想:“按照刚才的回音来看,这山洞怕不有数百丈深?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古怪。”正寻思间,一群飞鸟突然从洞中飞窜而出,将头顶上的天空盖住,黑压压一片。我和琼斯吓了一跳,迅速拔出腰间的断剑凝神戒备,好半天也不见有猛兽从洞中跑出来。我吐了一口气,挥手一剑砍下旁边的一根树枝插在地上,从身上扯下一块衣衫裹住树枝,做成一只火把。我看了看身边的琼斯,道:“大个子,有没有火。”琼斯在衣兜里摸了一摸,掏出一个打火石递过来,我伸手接过,点燃了火把。 “兄弟,这洞里面很可能有什么猛兽藏身其中,我们要当心了。”我叮嘱了琼斯一句,然后一手举起火把,一手提着断剑,一马当先走进了山洞。 ※※※ 进得洞来,便发现洞中的地形与洞外的山坡完全不一样。只见在火光的照射下,洞里的岩石凹凸不平,一层压着另一层,层层重叠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岩层断面,在洞壁上纵横交错。我举头上望,远远看见山洞的顶端依稀挂着某种动物,见到我手中的火把后,纷纷朝着阴暗的石缝中爬去。 “大哥,这洞里边好生阴冷,你说会有什么样的猛兽在这里边生活?”琼斯边走边说。“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要么没有猛兽,有么就是体型庞大,呆会儿它把我们俩个当作了它的食物也说不定。”我听到琼斯的语气中有些担心,便笑着应道:“所以我们做好逃跑的准备了。”“嘿嘿,大哥真会说笑。”琼斯也乐了,笑道:“不如我们出去好了,省得一会儿要做缩头乌龟。哈哈……”我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那到也是。” 踩着脚下起伏不停的岩石,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洞里走去,过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工夫,便来到了洞里的一个拐角处。当我刚转身跨过脚下的一块岩石,便觉得有东西在火把的照耀下隐隐发着寒光。我抬头一看,一只锋利无比的獠牙正对着我的脑袋,后面隐约可见的巨大猛兽正张开了血盆大口欲扑而出。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抽身猛退,将身后毫无防备的琼斯撞倒在地。 “起来,快起来,里面有大家伙。”我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挥动手中的断剑防备猛兽的攻击。琼斯合身向后一滚,翻身跳起闪到一边。谁知过了半天也不见前面的巨兽有所动静。 “大哥,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见里面有大家伙出来?”琼斯小心翼翼地道。 “不晓得,那家伙的牙齿好不吓人,差点就要了老子的性命。”我心有余悸地应道。 又过了片刻,洞里的猛兽还是不见动静,我也迷惑起来,寻思:“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睡着了不成?”然而火把的亮光只能将身前不远的范围照亮,越往后便越昏暗,那里看得清楚那洞里的猛兽。当下我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再从火把上扯下一块燃烧的布块来包成个火球,接着扬手将手中的火球丢了进去。那火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登时照亮了洞里的猛兽。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猛兽只不过是一具高大的骨架。 我长出了一口气,笑骂道:“他妈的,原来是具兽骨,当真把我吓了个半死。” 琼斯也在一旁看清楚了那具猛兽的骨架,惊叫道:“好家伙,当真大得吓人。”我大步走到骨架跟前,高举着火把围着骨架转了一圈,将兽骨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但见这具骨架高大威猛,根根利骨粗大硕壮,立在地上威风凛凛,气势非凡。可想而知生前必定厉害无比,在陆地上称王称霸了。 我站在兽骨跟前,心中又是震惊又是佩服,忍不住伸手在骨架上一拍了一拍,但觉手掌触摸之处冰冷异常,直如精铁。我大感奇怪,心道:“这骨头怎地如此冰凉? 比我手中的铁剑尤过之而无不及,这可真是奇怪得很了。”我心头忽地一动,举起手中断剑看了看,暗想:“先试试再说。”当下对准兽骨一剑劈下,只听“铮”地一声,在骨剑交击之时,竟发出了金属般的声响。定睛一看,那被斩的兽骨似乎完好无损,而手中的断剑却在火光的照射下,分明裂开了一道口子。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不能置信底盯着手中的断剑上的缺口发呆。 “大哥,你干麻看着断剑发呆?火把快要熄灭了,我们还要在留这里么?”琼斯看见我愣在当地默然不语,便开口问道。我一震,随即清醒过来,道:“我们还要进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兽骨,这骨头说不定大有用处。”我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又扯下一块布来裹在火把上,火把得了新的布块登时烧得旺了,幽暗的火光也变得明亮起来。 我举着火把又继续往洞内行去,走不了片刻果然又发现一具兽骨站在洞中,虽比先前一具小了许多,却也有数人高矮。除此以外,我和琼斯寻遍了山洞,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于是又回到兽骨跟前,考虑怎么处置这两具兽骨。我想了一想,对琼斯说道:“先把这两具骨架拖出去再说,不然在这洞里黑灯瞎火的不好办事。”琼斯大声叫好。当下俩人各腾出一只手来拖动兽骨。那知兽骨入手甚是沉重,隐隐有近千斤的分量,以俩人的力气竟是拖它不动。 第43章 无奈之下,只得退出山洞,商量如何将两具骨架拖出洞来。 ※※※ 我和琼斯在洞口考虑半晌,最后决定在兽骨的脚底放置滚木,以便减少兽骨阻力将之拖出洞外。拿定主意之后,我和琼斯分头行动,一连砍下十几棵大树,再去掉树身上的枝叶做成了滚木。又从树丛中取来十数丈长的树藤,以便捆绑兽骨滚木之用,等一切准备妥当,我和琼斯抬起滚木进入洞里。经过一番艰苦努力以后,我和琼斯终于将两具兽骨拖出了山洞,直累得我们俩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等到那两具兽骨出得洞来,我和琼斯才看清楚了兽骨的模样:只见骨架立起有十来丈高,巨大粗壮的四根腿骨直立在地上,将骨身高高地撑起,那形如弯月的肋骨倒转而下,排列成一道银光闪闪的骨壁;又见中间一根脊骨横穿整具骨架,粗大的骨节呈三角形状,节节脊骨连结一处,足足有数十丈长。而兽骨的头骨面目狰狞,张开的上下颚骨上镶嵌着百十颗锋利的牙齿,加上那对长达数丈的獠牙,当真是威风凛凛,锐不可挡。我和琼斯仰望着巨大的骨架,在脑海中依稀浮现出这头巨无霸在陆地上傲视群雄的昔日风采来。 我回想起洞中挥剑斩骨的情形,寻思:“这兽骨竟比剑还要坚硬,当真不可思议。然而骨头究竟不是精铁所铸,这其中定有不可想见的秘密,待我再试它一试。”想到这里,我在骨架前站定,双臂运起内力灌注于断剑上,猛地吐气开声,一声大吼:“呀……嘿!”手起剑落,一剑斩下。但听得“铮”地一声大响,顿觉双臂受力反震,手中断剑又断了一截,而那兽骨身上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划痕而已。琼斯在一旁见了,惊呼一声,叫道:“大哥,这骨头真个厉害得紧,这样砍都伤不了它。”我点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要费尽气力拖它出来,因为我一直缺少件趁手的兵器。这几天你我都要好生想想,该如何利用这两件宝贝。”琼斯听得两眼发光,道:“真个如此,那倒要好生想想才是。” 我寻思:“我自从失去了紫金寒冰宝剑,便一直都没有趁手的武器。如今这兽骨倒是坚韧得异乎寻常,要用它来做兵器,得先将骨架扯散开来才好动手。但这兽骨太坚硬,剑不能断,看来只有从骨节交接处入手,也许能找到几根好骨头。”当下将骨架推倒,从兽骨的骨结处将兽骨根根扯下,只片刻工夫便将巨大的骨架扯成一堆散骨,只有那根数十丈长的脊骨不能扯动,依然紧密相连。 我从散乱的骨堆中选了数根兽骨,但都不甚满意,不是太长就是不趁手。琼斯照样学样,将另一具骨架也扯散开来,选了半晌同样选不出一根满意的兽骨来。我原本一颗喜悦的心登时冷了下来,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没有了先前的欢喜。在失望中我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根脊骨上面,希望自己不至于空手而去。 我顺着脊骨一路寻去,一直走到脊骨尾端方才停住。但觉眼前一亮,那末尾处的一段脊骨形状奇特,最后一截骨节向上翘起,形如尖刀,此后的骨节随之弯曲,越往下骨节越直,天生的一把战刀。我大喜过望,蹲下身来仔细观瞧,但见每片骨节背厚刃薄,伸手指一摸,骨刃居然还很锋利,而那翘起的刀尖更是锋利异常。我心头大乐,手按着刀把处的骨节向下扯动,那知这段尾骨和前面的脊骨一样,怎样都扯之不动,卸之不下。 我蹲在地上,看着骨刀发愣,想来想去也拿不出主意来。我叫过远处的琼斯,道:“现在有了骨刀,却怎么也卸不下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不然真个就空手而去了。”琼斯看了骨刀一眼,也甚觉满意,只是对如何卸下骨刀也拿不定主意。我在地上来回走动,满脑子都是卸刀的方法,却没有一个管用。正当我焦躁不安之际,一旁的琼斯道:“大哥,干脆用火来烧,我就不信烧它不断。”我闻声大喜,连声道:“好主意,好主意。兄弟你真行,做大哥的反而没有想到,好,咱们立刻动手卸刀。”当下架起骨刀,在骨刀下边支起了火,待到天色将黑,终于将骨刀末段的骨节烧断。我拿起骨刀细细把玩,想到其中的种种妙处,心中喜不自胜。趁着天色还未黑尽,又用相同方法卸下了另一把骨刀,琼斯拿刀在手,更是眉开眼笑。一时间,山洞口前笑声阵阵,久久不绝。 第二天,我将骨刀一截一截地扯开,这才发现骨节之间有数根坚韧之极的骨筋连着,难怪不能轻易将其卸下。但见每截骨节都有两处或凸或凹的骨包和骨槽,前面一节骨槽刚好和后面一截骨包相吻合,上面更有数个供骨筋穿过的骨孔,骨节相接,紧密相连。这一发现更是增添了骨刀在我心中的分量,只因有了这层骨筋的牵引,这把骨刀便不那么简单了,只要我对这些骨筋适当作些调整和完善,那么这把骨刀在我手中随时可以变成一条软鞭。我忍住心中的狂喜,反身从兽头的下颚骨上取下十数颗锋利的兽齿,用兽齿的锋尖细细打磨骨刀的刀把。经过数日的努力,终将用作刀把的那节脊骨掏空,接着将多余的骨筋缠绕在准备好的一颗兽齿上,再把这颗兽齿的一头固定在刀把里的末端;然后又将一根圆柱形骨枝从刀把外边插入其中,让骨筋从不同方向绕过骨枝后才和兽齿相连。最后,我利用骨筋绝佳的韧性制成一跟机簧,将兽齿活动的一端和骨枝底部连在一起,如此这般,我便可以在刀把外边操控骨枝来控制骨筋的伸缩,骨刀便在骨筋的带动下变得软硬自如。 这一日,我提着刚完成的骨刀在洞口前随手挥动,只觉得手中骨刀轻重得当,长短适中,拿在手里很是舒服。我手持骨刀,心中甚为得意。为了尽快掌握骨刀和骨鞭之间的变化,我手持骨刀反复演习,一柄骨刀时而刀光霍霍,时而鞭影重重;时而横砍竖劈,时而鞭化狂风。但觉骨刀在手中千变万化,威力越练越强,直看得一旁的琼斯大呼过瘾。为了能让琼斯尽快地掌握使用骨刀的技巧,我便和琼斯日夜不停地对打训练。在对练中,我传了一些比较实用的刀法给琼斯,好让他手中的骨刀因此更具威力。日复一日的训练令琼斯的刀法提高甚快,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攻守之间也颇具法度,俨然一位武林高手,和往昔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而我更是在这段日子里新创出了一套新奇的刀法来,每斗一次便熟练一分,每熟练一分威力便增涨一倍。打到最后,琼斯无论如何都不敢和我对练,看见我抽刀就往后躲,无复先前之勇。琼斯气得双脚直跳,大声叫道:“不公平,我的骨刀为什么不能伸缩,大哥这不是欺负人么?”我呵呵一笑,道:“谁叫你的那头兽骨里没有骨筋?这又如何怪得了我?”琼斯愤愤不平,挥刀砍向身边的大树,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折。我大声笑道:“哈哈,兄弟你真个厉害,大哥我好生佩服……”等到我和琼斯都已将手中的骨刀耍得异常纯熟,便在一个雨过天晴的下午离开了山洞,穿林而去。 ※※※ 又过了数日,我和琼斯步出了丛林,一脚踏上了一条两人多宽的山道。两边的山坡十分陡峭,要想爬将上去绕道而行很不容易。山道两边树木丛生,抬头看去,依稀可见后面的山坡。我和琼斯踏上山道之后,满心欢喜地大步前行,将数月以来在山林中爬高窜低的狼狈情形彻底的抛在了身后,一路有说有笑地沿着山道疾步行走。谁知刚走了有一顿饭的工夫,便瞧见前面的山道上横卧了数具尸体,我和琼斯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闪到山道两边,拔刀在手横在胸前,谨慎地查看四周的动静。过了一阵,我觉得没有危险隐藏在山道四周,便向守在山道另一边的琼斯招了招手,缓缓地向尸体靠了过去。 山道中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身上的衣服被袭击者扒了个精光。但见赤裸的尸体上布满了伤口,乌黑的血液凝固在尸体身下的泥土里,个个残肢断腿,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我和琼斯看了半天,也没能查出这些受害者的身份,只是从尸体上伤口的形状看出,这些人全都是被刀斧一类的兵器所伤,而喜欢用斧头作为兵器的就要数日耳曼人了。 我皱了皱眉,道:“这些人个个身强力壮,手臂上的肌肉非常结实,很明显都是军人。虽然我们还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但从这些只有刀斧才能造成的伤口来看,他们多半是罗马军团里的士兵。”琼斯点了点头,道:“是的,只有日耳曼人喜欢使用战斧。罗马人都习惯使用长枪和短剑,很少有人使用战斧。这样看来,奥古斯塔有危险了。”我心中暗自焦急,生怕提比略就此阵亡,自己便失去了这座靠山。没有了提比略的支持,我很清楚在那些罗马贵族的眼里,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脱籍的奴隶而已。这便是我和提比略之间的秘密,他需要我这个外人来监视对他心怀不满的罗马贵族,而我则需要他的权力来保证自己步步高升,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 “看来我们得走快些了,要赶在日耳曼人攻破奥古斯塔之前到达那里。”我森然道:“要是那帮日耳曼人杀了提比略,从此以后你我俩个便要去做强盗土匪了。” 当下我和琼斯在山道上大步疾走,沿途遇见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一路看将过去,几乎全是罗马士兵,甚少有几个日耳曼人的尸首混在里面。我只觉心头异常沉重,奥古斯塔是否已经失守的念头在脑子里不时地闪现,脚底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紧了一紧,奔走的速度已是越来越快。 奔行了有一注香的工夫,我远远望见前面有处拐角,正当我刚要转过拐角的时候,忽觉前面隐隐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第44章 我吃了一惊,忙停住脚步,一把抓住正欲冲前奔行的琼斯,低声道:“别动,前面有动静,可能有军队通过这里,先躲他一躲再说。”我看看两人宽的山道根本就藏不住人,便拉着琼斯纵身爬上了一棵大树,再提气一跃,跳上了大树后面的陡坡,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便在此时,我突觉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劲风当面扑到。我急忙侧身避开,那知身后的琼斯正大步走上前来,迎面对上了疾闪而至的黑影。我暗叫一声:“不好。”百忙中来不及举刀将黑影打落,赶紧一脚将琼斯踢下了陡坡。那道黑影擦着琼斯的面门一闪而过,“噗”地一声插在了一根树枝上,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冷箭。 便是这么一折腾的工夫,已经转过弯角的队伍立即发现了我们,登时鼓噪起来。 我远远望去,那日耳曼人特有的装束已经断绝了我欲避开强敌的念头。这时又一只冷箭带着劲风射到,我挥刀打落,知道自己不能在山坡上立脚,只得纵身跳下坡来。 琼斯一见到我,开口叫道:“大哥,你这一脚可把我给踢着了,屁股现在还在疼呢。”我知道琼斯自己也看见了那只冷箭,所以没有埋怨我踢他下来。我心中对山坡上的那个射冷箭的家伙很有惧心,生怕一有闪失便遭了他的暗算。当下对琼斯说道:“前面是日耳曼人的部队,我们要想避开冷箭的袭击就得冲上去和日耳曼人纠缠在一起,好让那个箭手无法对我们瞄准。虽然他们的人数众多,但在这狭窄的山道上根本就施展不开,所以我们也不见得就怕了他们。”“好,杀一个够本,宰两个还赚一个。”琼斯野性大发,手握骨刀跃跃欲试。 眼见通过了拐角的日耳曼人蜂拥而至,我大叫一声:“拼了。”当先从树后跳出,手提骨刀迎了上去,转眼间便和日耳曼人杀到一处。我手举骨刀对准领头的一个日耳曼武士挥斩而下,骨刀在迅疾的劈砍中发出“咝咝”的怪响声。那武士双手持剑向上格挡,但听得“咔嚓”一声响,那柄双手长剑便在顷刻之间被骨刀劈成两半。接着骨刀毫不停留地疾斩下去,登时将来不及反应的武士砍翻在地,当他倒地身死时脸上还带着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身后的琼斯也从一边挥刀攻上,将另一个日耳曼武士挡住,只挨得三招两式,那名武士便做了琼斯的刀下鬼。 后面的武士高举着斧头冲上,扬起手中利斧狠劈过来。我向后退开一步,飞起一脚踢在身前的尸体上,将那具尸首踢得凌空飞起半尺来高,向那武士直撞过去。那武士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登时慌了手脚,想要抽斧退避时已是收手不及,一下子砍在了尸体上。没等他将斧头从尸体上抽出,我向前疾跨一步,张开五指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接着用力将手中的尸首朝人丛里丢去,将后面的武士压倒了数人。我吐气开声,挥刀疾进,手起刀落登时又砍翻了一个。跟在后面的一名武士红着双眼挥剑砍到,欲想一剑要了我的性命。我举刀横砍,将武士递过来的短剑折为两截,再复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我和琼斯仗着手中骨刀的锋利,一左一右夹击着前面落单的日耳曼武士,毫不费力地将其砍杀。那些武士手中的兵器在两柄削铁如泥的骨刀下变成了一根根破铜烂铁,面对着疾劈而至的骨刀挡也不对,不挡更是不能,一个个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彪悍如斯的日耳曼武士虽大声呼喝,不停地向前涌上,怎奈数百名日耳曼武士拥挤在不足一丈宽的山道上,根本就发挥不出人数众多的优势。前面的武士倒毙在地,后面的武士却挤在狭窄的山道里不能相救,只能单对单地冲将过来和我们恶斗,但在两柄削铁如泥的骨刀下唯有送死而已。面对着一刀至命的骨刀,众多的日耳曼武士只觉得心惊肉跳,心里已是背上了沉重的包袱。终于,日耳曼人撑不住了,开始向后退去。 我大喝一声:“追上去缠住他们,不要给那个放冷箭的家伙任何机会。”然后和琼斯抽身猛追。只见无心恋战的日耳曼武士齐声叫喊,纷纷转身逃跑。这一追一逃,很快便远离了那处放射冷箭的地方。 追过半里地,远远看见前面的山道变得宽敞起来。我知道离开了这狭窄便会让日耳曼人反围住,到那时我就是手拿两把神刀也敌不住数百人的围攻。当下我止住脚步,转身对身后的琼斯道:“不能再追了,再追我们就会留在这山道上了。别看咱们现在追着这帮兔崽子跑,那是他们根本就是在和我们单打独斗,发挥不了他们的人数优势。而前面就是宽敞大道了,所以我要马上离开这里,不然被他们围住就死定了。”琼斯点点头,道:“那我们就上山去,让他们追不着咱们。”“好,咱们上山去。”我和琼斯立即离开了山道,顺着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口爬上了山坡。当我和琼斯到达山顶时,却被山的另一边的激战过后的战场给惊得目瞪口呆。但见山脚下的方圆数百丈的缓坡上布满了尸体,密密麻麻地一直延续到对面的山坡上,绿色的草地早已被流过的血河给淹没,更有无数股浓烟从草地上升起,在战场的上空飘散开来,平添了惨烈的气氛。 这是怎样的一副画卷?如此众多的生命全都留在了这块荒草丛生的土地上,与野草为伴,与山川同眠。但觉心中阵阵凄凉:“人的生命真的就这般低贱?”我直到此时方才知晓,以前的自己对战争是何等的麻木。我站在山顶凝望着远处没有尽头的山峦,心中既震惊于自己能在无数次征战中存活下来,又哀叹士兵的生命在残酷的战争中是何等的凄惨、悲壮。我仰天长叹:“不知道我自己的鲜血又会在什么地方流尽? 也许比他们还要不如。”琼斯猛地一震,转过脸来看着我,眼里的泪花隐约可见。我看着他苦笑了一声,道:“不是么?”琼斯两眼一红,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万千思绪,默默地看着山下的战场。忽觉有块青色的城墙从战场尽头的树林中显现出来,定睛仔细一看,立即发现了一座城堡正隐藏在对面山脚下的树林之中。我立即精神一震,刚才的种种悲观情绪登时减轻了许多,心道:“自己不过是一介武夫,在为自己的命运不断挣扎而已。任何逃避现实的念头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想到此处,顿觉心中豪气激荡,冲散了心中的郁闷,一转身抬手一拳击在琼斯的胸口上,笑骂道:“我们干麻在这里假装斯文?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莫由来地变成了穷酸样。他妈的,我们有神刀在手,凭咱们两个的本事,还能输给他们?现在我们是天下无敌的好汉,何愁大事不成?”琼斯又是一震,转眼之间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笑道:“这可是老子第一次哭鼻子,他妈的,想起来还挺有意思。”我听了一乐,和琼斯相视而笑。当下在山顶上寻了一块草地躺下,只等天黑便下山去查探那座城堡的秘密。 第二十七节意外收获 风卷着残云,将黑夜里的阴冷潮湿的空气四下吹散开来,露出了一轮弯弯的月牙。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将下来,将草地上的尸体和兵器照亮,散发出阵阵阴森的寒芒,浑没祥和气象。 乘着夜色,我和琼斯快步奔下山来,借着月色的亮光,只在树丛的阴暗面疾步行走。但见草地上的尸堆遮住了身下的泥土,偶尔有几根枯黄的野草,顽强地从尸堆下面伸出了枝叶,在尸体的缝隙中随风摇摆。我和琼斯在草地上疾步奔走,脚底下不时地踩上了残肢断腿,乌黑的血水伴着恶臭从断口处渗出,看得我心口直跳,瞪眼望去,却哪里分辩得出在这许多的尸体当中,哪具才是它们的主人?只得强忍住心中的厌恶,从上面疾步跨过。约莫奔行了有半注香的工夫,我和琼斯便穿越了地狱般的战场,一头扎进了对面的树林里去。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冷眼打量着前边不远处耸立的城堡,将城堡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没有漏过一块地方。但见那城墙上垛口很矮,而且没有射孔,远远望去,在城楼上放哨的武士有半截身子都露在了外边。城下的大门口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武士,正支起一堆篝火围在一处,一边大声说笑,一边回过头来看看情况。 我将琼斯叫到跟前,低声道:“兄弟,我们得想个办法进去才行,假如提比略被俘关在里面,我们便好救他出来。”琼斯望着远处的高楼,额头上的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低声道:“大哥,我们怎么进去?那么高的城墙要爬上去我可不成,但要混进去我又不会讲日耳曼人的话。这可难的紧了。”我低头寻思:“这的确有些困难,但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瞧瞧,万一提比略被关在里面而我却没有进去救他,那可就糟糕之极。”又想:“说不得我要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到时候逃跑起来也方便些。”想到此处,我抬起头来看着琼斯,道:“要不这样,你先在这里守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等会儿我救人出来时你好接应我。”琼斯把嘴一撇,不服气地道:“大哥说的那里话,分明是看不起兄弟,大哥你当我是木头做的?这连日来跟你学的功夫都白练了?”听了琼斯的牢骚,我气得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低声喝骂道:“你混蛋,都是自家兄弟,我怎会看你不起了?你以为大哥想进去,没事儿找事儿吃饱了撑的?那么高的城楼,大哥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翻过去。再加上你,我恐怕还拉你不动?”琼斯“哎哟”一声低呼,连连讨饶:“我错了,大哥,我错了。你铁定爬得上去,加上我也没有什么,那么高的悬崖你都把我带下来了,这座城堡哪会放在大哥的眼里?” 第45章 猛然看见我的脸色很是难看,赶紧又改了口气:“我留下来还不好么?大哥当我什么也没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在这里要小心了,别给人家揪了去。这次先记在帐上,待下次再犯一并惩罚。哼!”琼斯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脱下身上的铠甲丢给琼斯,换过琼斯的黑衣穿在身上。然后又紧了紧腰带,将骨刀背在背后。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对琼点了点头,伸手抓起一圈准备好的绳索,一猫腰窜出了树林,沿着灌木丛向城堡奔去。 我借着草丛的掩护,一路上忽停忽走,在月色中尽力避免给城楼上的哨兵发现,只一刻便抵达了城堡脚下。我背靠着城墙歇了一口气,然后贴着墙根窜到了一块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我举头上望,运足了目力查看城楼上的情况。待得看清楚了这一段城楼上并没有哨兵巡逻以后,便开始做翻越城堡的准备。我把手中的一圈绳索松散开来,将绳索的一头固定在腰带上,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脚。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跺,纵身跳起两丈来高。没等身体下坠,我伸脚在墙壁上一撑,又借力向上升起两丈。在半空中,我张开双臂攀住城墙,十指扣住墙壁上的石缝,身体只在墙壁上缓了一缓,立刻又手足并用地向城楼上爬去,过不多时,我爬到了城楼的垛口下。我并没有立即翻进城楼,而是侧耳听了听上边的动静,哪知这一听竟然听到了一连串的呼吸声。这一发现让我骇然一跳,心说这城楼上边怎地有这么多人?要说设下埋伏来对付我肯定不像,至少到现在日耳曼人还没有发现我的身影。但这么多人躲在城垛后面却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暗自叫苦,身体挂在城墙上进退不得。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因这壁虎游墙的功夫固然能让我爬上十多丈高的城楼,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支撑百多斤的重量长时间地挂在墙上。我想来想去,最后把心一横:“说不得要硬闯了。”当下脚尖一点墙面借力纵起,一伸手搭住了垛口翻身跳进城楼,不等双脚落地,背上的骨刀早已横在胸前护住了上身要害。我原想会有一场恶斗,谁知跳进来时却踩到了一个日耳曼人的胳膊,那日耳曼人口中咕哝了一声,翻身又躺了回去。我半蹲在地上四下里一看,整座城楼里的数十名“伏兵”全都或坐或躺地在楼道上睡了一地,就连在拐角处放哨的武士也是一动不动地靠在垛口边上,只听得满楼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心下恍然,知道这些人是在激战之后才这样就地而卧,同时也暗自庆幸,要真个打起来我未必能讨得了好,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我将绳子的一头固定在城垛上,低伏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长长的楼道,顺着条石铺切成的台阶步下了城楼。看看四周无人,我疾步穿过了一条小巷,躲到了一间房屋后面,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我从屋角的阴影里探出头来,查看街道上的情况。只见街道上的石板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散发着暗红色亮光,三三两两的武士手拿着兵刃在街道上来回走动,过不了片刻,有人从街道边上的屋子里拖出几个被俘的罗马士兵丢到街心,于是在日耳曼武士的威逼下被迫相互角斗。但见角斗中被杀死的俘虏被围观的武士拖走,而受伤倒地的俘虏却成了那些凶残暴虐日耳曼人的消遣玩物。几个家伙将受伤未死的俘虏拖到一边,然后扒光了伤者身上的衣物,或用脚踩或用剑刺,使出各种狠辣的下流招数,直弄得伤者身上的伤口血肉模糊。那受伤的俘虏在地上不停地挣扎颤动,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围观戏弄的武士却是哈哈大笑,而且惨叫声越大,他们就越得意。 我看得眼中冒火,心中的怒气犹如狂风般暴起,狠狠骂道:“这帮畜生真是可恶之极,既然不想放人,一刀杀了也就是了,却没由来地这般折腾俘虏。”按耐住心头的怒气,我冷眼旁观这些人的无耻行经,暗自盘算怎样才能从日耳曼人手中救个罗马人出来,以便自己能够打听到提比略的消息。看到这里没有机会,我便退回到了屋角的阴影里,从屋子的后面穿过,来到了另外的一条街道上。然而这边的情况和先前那条街道上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只得又去搜寻其他的地方。但见城堡中的大街小巷都在发生相同的事情,我转来查去,始终不能有所收获。开始时我还能耐住性子慢慢寻找机会救人,但时间一长,心里便渐渐地焦躁起来。 便在我彷徨无计之时,猛然瞧见一个家伙正在街边的石坎上小解,而这道石坎要拐过一道弯才能看得见大街上的人群。我眼睛一亮,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立即悄无声息地掩将过去,手起掌落将其击毙。我将尸体拖至阴暗处,顺手扒下尸身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再拿起地上头盔在脑门上一扣,摇身变成了一个日耳曼武士。我正欲转身走上大街,忽觉有些不妥,想了一想,便弯下腰来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然后才大步走到街上。 我低着脑袋沿街疾走,一路上倒也没有引起日耳曼武士疑心。我一边走一边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在经过一间农屋时,被屋里的一个武士看见,急忙追出来将我叫住。我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正欲先下手为强杀了此人,却瞧见了这名武士脸上的神色不像那么回事,心中一动,将已经抽出一半的骨刀又插了回去。那武士见我站着不动,忽地窜将过来一把将我抓住,拉着我就往屋里走。我正愁找不到门路进屋救人,乐得顺水推舟跟了进去,到了里边,一眼望见两个武士正在屋子里拖动尸体。我看着满屋子的尸体和三个满头大汗的日耳曼武士,心中恍然大悟:“我哪里是被这家伙发现了,原来是拉老子进来做苦力。他妈的。”又想:“这日耳曼语我是不懂,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口说话,不过扮个哑巴倒也不难。”当下我闭紧了嘴巴,闷声不响地和他们一起清理屋子,将数十具尸体一一拖走。待得将屋子清理干净,那三个武士似乎很感激我的帮忙,其中一个从身上摸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里,口中“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我虽然想知道拿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但苦于听不懂对方的语言,所以只能作罢。 或许看见我一直都不说话,这三个武士的眼里隐隐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我连忙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比了个自己是哑巴的手式,口中“咿呀呜呀”地哼了几声。见了我的手势,这三个日耳曼武士眼中的疑惑才消散开去。我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便松开了紧握刀把的手指。我看看屋子中并没有我要找的罗马俘虏,便双手一拍,等那三个武士转过脸来看我,便胡乱打了个手势,接着再伸手向屋外一指,转身行了出去。哪知刚走到门口,便和一个头戴着头罩的人撞到了一起。我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将那人推开,谁知那日耳曼人却因身体单薄而软倒在门口。我面无表情地抬脚便走,突觉背后喝骂声响起,转身一看,那三名武士已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奔了过来,将门口倒地之人扶起。我又是一惊,忽然明白了自己推倒的定是一个贵族之类的重要人物。当下我止住了脚步,转脸看去,见那名身材矮小的日耳曼人头上戴着一顶形状奇怪的帽子,从帽檐垂下一块布来将脸遮住,瞧不清楚他脸上的模样,只在武士的掺扶下慢慢地挪动脚下的步子。等那三名武士将这人扶到屋里,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那三名武士为何要将这间屋子清理出来的原因,分明是给眼前的日耳曼贵族准备的。我更加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心道:“好家伙,竟然让老子撞到了彩头。这可是真是意外的收获。”但觉心中念头闪动,我登时改变了先前的想法,打起了眼前这位日耳曼贵族的主意:“既然已经救不出罗马士兵来打听提比略的消息,那么就让老子抢了这个大人物回去,也好让这帮日耳曼人痛上一痛。” 忽然,那三名武士当中的一个径直走到我的跟前,扬手就是一耳光打了过来。我心中一惊,便要举手反击,但随即想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若反抗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于是打消了反击的念头,心道:“大丈夫能屈能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是挨你一巴掌又何妨?”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顿觉脸上火辣辣地,滋味很不好受。原本以为自己挨了一巴掌后就会没事,怎料到这家伙扬手又是几掌打落,直打得我的嘴角渗出了血迹。我双手握紧了拳头,紧咬钢牙忍住心中的怒火。心道:“怎地还没打够?再打老子可要你好看。”就在此时,只听那坐在一旁的日耳曼贵族口中说了几句话,在身前暴打我的武士才收手退下。我转眼看着得意洋洋的日耳曼人,两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暗骂道:“等着瞧,老子要你连本带利地偿还给我。你奶奶的,推你一把就被你手下打成这样,真要是打了你一拳又如何得了?恐怕我现在早已经尸横就地了。”我正暗生闷气,却突然瞧见了拉我进屋的那名武士脸色大变,死盯着我的脸上猛看。我心头不自禁地一跳,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但觉冷汗从皮肤下渗透出来,冷飙飙地淌了一脸,暗叫道:“糟糕,莫不是脸上的泥土被打掉了?这下不能再装下去了。”当下气灌于臂,扬手射出一缕指风,“噗”地一声将正欲出声警告的那名武士击杀在地。 其余的三人大吃一惊,纷纷站起身来,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我接连发出两缕指风射倒在地。只剩下那名身份尊崇的日耳曼贵族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躺倒在地的三名武士的尸体,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第46章 我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抬手封了他的哑穴,让他不能开口呼救。那人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也不反抗,任凭我摆布。最后我找来一根绳子将他捆个结实,再提起来扛在肩上,大步走出屋去。 天上的月亮早已经消失在暗夜的尽头,而黎明前的天空却是更加的黑暗。我扛着这件意外获得的战利品,在城堡中的大街小巷里疾步飞奔,借着黎明前的黑暗的掩护从原路返回了城楼上。我躲在石阶的拐角处,透过城垛的缺口向外边看去,只见那些躺在楼道上的武士依然酣睡不醒。我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少了很大的麻烦,当下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几步抢到了城楼边上,纵身跳上了半人多高的城垛。 谁想那靠在垛口旁边的哨兵竟早已经清醒过来,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见我想翻身下楼,口中大声地呼喝起来。我惊得手脚发软,差点没从城墙上摔下,赶紧飞出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那声呼喊只叫了半声,便哑了下去。我知道现在是一刻也不能停留,一手提着俘虏,一手抓住绳子,赶在其他武士醒转之前,翻身跳出垛口,沿着绳索一路滑下,转眼之间便到了城堡的脚底。双脚一落实地,我立即甩开步子向树林飞奔而去,只在隐约间听见身后的城楼上有人大声喝骂。想是那些醒转过来的武士发现了哨兵的尸体,正在城楼上四处搜寻敌人踪迹,等到他们发现了我在城外草地上疾步飞奔的时候,我早已经冲进了树林。但见茫茫林海,却又如何能够找到我的身影。 第二十八节惨败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消逝在晨曦的阳光里,柔和而又温暖的阳光穿过了树林中的层层枝叶洒将下来,在树杆和空地上留下了无数的点点光斑,驱散了树林里的阴冷气息。 我将肩上的俘虏丢在了地上,伸手扯下了俘虏头上的那块头罩,哪知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张清秀的脸庞。我呆望着身前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活了一晚上的自己竟然抢了一个女人回来?一边的琼斯更是连眼珠子都快暴了,惊愣的表情就像是撞到了鬼。那年轻的女子半跪半坐地瘫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和琼斯,眼中的恐惧十分明显,浑身上下在晨风中微微颤抖。我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我好生为难。如果是个男人,我还可以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但现在面对着弱小女子,我怎么也提不起狠毒的心肠,一时间哭笑不得。 “大哥,这女人是怎么回事?”琼斯总算从惊愣中回过神来,急道,“你去里面不是找提比略么?” “抓个俘虏有什么大惊小怪?”我没好气地道,“提比略没在里面,难道要我空着手回来?” “现在怎么办?我们又不会日耳曼语,抓个女人回来也没有用啊。难道要她告诉我们提比略的下落吗?”琼斯怒道,“总不成要我们扛着这个女人去送给提比略吧?” 我瞪了琼斯一眼,骂道:“你发神经么?大不了一剑杀了,要让你背去见提比略?我看你一天走不了半里路。” 我转过脸来看着地上的女人,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理眼前的女人,突然瞧见她的脸上的神色竟然随着我和琼斯的谈话内容的改变而改变。我心中有些奇怪,寻思:“这女人在玩什么花样?”又想:“你现在在我的手里,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想到这里,我上前又封了她双腿上的穴道,防止她暗中逃跑。就在我俯下身去封她腿上的穴道时,正好和她的眼睛对望了一下。在仓促间,身下的女人眼里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急忙垂下头去,显然是怕我看见她眼里的神情。但觉心中灵光一闪,我忽然明白了她刚才的眼神不断变化的原因:这女人恐怕听得懂我和琼斯的谈话!我浑身一震,立刻伸出手指托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的脸向上抬起,只见眼前这张被我用手指托起的脸上镶嵌的那对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努力地左右晃动着头部想摆脱我的手指的控制。我心中暗喜:“想不到这女人真的听得懂我们的语言,那可好得很了,我正愁探不到消息,说不得要用点手段了。”我松开了托住她的下巴的手指,这日耳曼的女贵族连忙垂下头去。 “你就别费心了,尊贵的日耳曼小姐。”我笑了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能听得懂我们的谈话,你说这不是很不公平么?哪有听了我们的话却不告诉我们答案的道理?”只听见旁边的琼斯哼了一声,似乎对我这样的解释不以为然。 虽然我也知道这话太过牵强附会,但为了要讨到提比略的消息,便是用上强硬的手段来对付她也说不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正确与否?我站起身来,对琼斯道:“兄弟,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女人不会告诉我们提比略的下落吗?嘿嘿,她可是个大有来头的大人物,不会不知道日耳曼人进攻奥古斯塔的消息。” 站在旁边的琼斯只听得一头雾水,茫然不解地看着我,道:“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女人,日耳曼人的贵族是很厉害的,你大哥我脸上的伤就是拜她手底下的武士所赐,乖乖不得了,真个厉害得紧。?”我伸手拍了拍琼斯的肩膀,看着地上的女人笑道:“你不是说我抓了这个女人没有用么?我想那帮日耳曼人丢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正惶恐不安呢。我们要想个办法出来,好吓一吓那帮兔崽子。怎么办呢?如何才能让我们眼前的大人物吓着她手底下的武士呢?这样好了,现在就把她扒个精光,然后再把她吊死在那座城堡的大门口,说不定我们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接着俯下身去解了这个女人的哑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和你手下的武士都是男人,而男人都很喜欢看脱光了衣服的女人,说不定我们看到你脱光了衣服以后,便会忍不住侵犯你的尊贵的身体,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们。嘿嘿......”身下的女人在我的恐吓下浑身乱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但被我点了穴道的双腿又如何挪动得了半分? 我站起身来,满意地看着地上浑身颤抖的女人,心道:“好得很,看样子这个女人马上就会把我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了,省得老子成了一个只会欺负弱小女子的恶棍。” 琼斯迷惑不解地道:“大哥,这样子管用?那帮家伙会用提比略来换她?” 我背转身去冲着琼斯打了个眼色,道:“谁说不是呢?日耳曼的女贵族肯定会告诉我们提比略的下落的,这样我们也好卖日耳曼人一个人情放她回去,将来再碰面的时候,大家还可以打声招呼,先喝茶再打架,下手也就会温柔一点了。” 琼斯看到我递过去的眼色略有所悟,便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我自以为这样软硬兼施定可让地上的女人吐出实话,谁知我在旁边费尽心机地忙活了半天也没听见半句我想听见的话,只见那日耳曼的女贵族虽然在地上害怕地发抖,然而嘴巴却闭得紧紧的,低着脑袋闷声不响地跌坐地上。我心中渐渐地恼怒起来,骂道:“臭婆娘,你当老子是在说笑?既然给你脸不要,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当下我一把抓住了身前这个女人的衣领,将她按倒在地,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只一下便撕开了她的上衣,露出了里面的洁白光滑的肌肤。但见那女人的脸上的表情很是凄楚,口中不停地高声尖叫。 琼斯在一旁瞪大了眼珠看着我,道:“大哥,这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分?我看她未必真的会说我们的话。” “过分?我哪里过分了,比起那帮杀人为乐的狗杂种老子差得远了。”我正恼怒手中的女人不吐露消息,气道:“这个贼婆娘真是可恶。” 眼见躺在地上的女人始终不肯屈服,我心里也有些佩服,心道:“一个女人也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勇敢了,我倒也不必太为难她。”当下我在她的身边坐下,劝道:“喂,早说早放你走路,不然还有你的苦头吃,你可要放聪明点。” 地上的女人也不理我,独自爬在地上直哭。只见她的整个后背都裸露出来,在晨曦中呈现出洁白而又柔和的光彩,我甚至闻到了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而两只圆滑发亮的肩头缩在棕色的发丝中不住地抖动,看上去甚是可怜。看着眼前动人的身躯,我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回头看看站在一旁的琼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忍。 我忍住就此放手的念头,狠下心来狠狠骂道:“贼婆娘,还不说么?再不说老子连你的下衣也一起扒了。”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了她的腰带,作势要往下扒,那女人总算是求饶了,抬起头来尖声叫道:“不要,我说就是了......呜呜......”这声尖叫说的是罗马语了,而且字字发音准确,将为她求饶的琼斯听了个目瞪口呆。 “这不就得了?”我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琼斯,松开了手道:“你先把衣服穿上,然后再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不得有半点遗漏。” 身下的女人慢慢地坐起身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将我撕开的上衣重新穿好。但见那对在她胸前耸立的圆润而又雪白的肌肤,在纤纤十指的轻捂下微微变了形状,直看得我眼花缭乱,心口蓬蓬直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见她身上的衣服破的不成样子,我赶紧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给她披上,心道:“要是让你以这副模样跟我说话,我能听得进去才是怪事。” 那女人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两手拉着铠甲的套绳呆望着我。我干咳了一声,道:“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金条让你拿,还是说正事要紧。”身边的女人忽地笑了一下,那柔光似水般的脸上好似生了一朵美丽的鲜花,在我眼前绽放开来,霎时间我满脑子里都是她的笑容,竟容不下半点其他的东西。 第47章 我定了定神,道:“没事就别笑,一个女人对着男人发笑成何体统?”“是么?那你还扒我的衣服呢?”女人似乎已不再怕我,一面拿眼盯着我看,一面幽幽地道:“就许你们男人扒女人的衣服,却不许我们女人对着男人一笑?”我怔了一怔,一时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她,只得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道:“你还有理由?你是我的俘虏知道么?再不听话老子一口吃了你。”女人又是一笑,道:“你要吃我刚才便不会放过我了。”我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很不简单,刚才还在敌人的手里救命挣扎,转眼间却已经和敌人说笑起来,真个是古怪的很。而在这一刻我竟然有种拿她没有办法的感觉,越想越觉得我在自己的俘虏面前的颜面早已荡然无存,连在一旁的琼斯都看得过意不去,插嘴道:“喂,我说这位......小姐,你也太过分了,哪有俘虏骑在胜利者头上的道理?因为我大哥是英雄加好汉,所以才会优待俘虏,你别以为得了便宜还......还卖那个乖。” “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那女人听了琼斯的话,只在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当然了,你怎么会看得出来?你只知道别人对你的不好,怎么没有想到自己是如何对待别人的?昨天晚上老子不过撞了你一下,就被你的手下打得嘴角流血,当时的我还是你们日耳曼武士的身份,可想而知在你心里面是如何看待你的俘虏的?”我想起昨晚那些被折磨至死的罗马战俘,心中的愤怒达到极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没看见你的那些手下是怎么对待俘虏的吗?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别说你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听得怔住,在我的逼视下垂下了俏脸,低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他们也不能说是我的手下。我的手下已经被你杀光了。” 我恨声道:“杀光了?真要是杀光了才好。”顿了一下又道:“好了,你也该说了,别让我狠下心来对你下毒手。” 眼前的女人真正被我吓了一跳,我现在的神情不再是装出来的,而是心有所恨,双眼透着阴森凶狠的杀意。 “我能说什么?我不过才从斯卡拉村过来这里,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的几个护卫曾经告诉我,我们夺回这座奥尔都司堡就等于切断了奥古斯塔的退路,那些罗马人便回不去了。”随着微微发颤的声音从这日耳曼的女贵族的口中吐出,我终于知道了一点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消息,但随即又被她的话语给惊呆了,猛然间我腾地一声从地上跳起,一把将地上的女人提起来,死死地盯着她道:“你说什么?这里不是奥古斯塔?你再说一遍。”手中的女人被我突然从地上捉到半空中给吓坏了,双手一个劲地在我手臂上乱打,口中尖声叫道:“你干什么?这里是不是奥古斯塔又怎样?你快放手。”我心神一震,回过神来看了手中的女人一眼,轻轻地将她放下地来,道:“你别害怕,接着刚才的说。”但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上下颤动,小巧精致的鼻翼因急剧的呼吸而膨胀收缩。“日耳曼人里居然也有这样的美人,当真是难以想象的事。”琼斯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突然说起了风凉话。我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打岔,我们已经耽搁了很长的时间,不能再出乱子。”我转过脸来,催促女人将其他消息告诉给我们听。但身边的女人忽然大声说起了日耳曼语,那对水汪汪的凤眼射出无比的恨意。我听得一头雾水,刚想问她说了些什么,哪知她最后一句却用罗马语道:“这便是你想要知道的全部内容,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呆了一呆,猛然之间又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冲天怒气,暴怒道:“老子对你已经是百般忍让,你这贼婆娘好没由来地消遣老子,老子也不要什么消息了,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说罢,闪电般拔出了腰间骨刀,扬手一刀直劈而下。但我毕竟于心不忍,就在骨刀即将把身前的女人劈作两半的瞬间,我手指拨动刀把上的机关,一股内劲直透刀身,将片片骨节冲散开去。接着手腕微微一带,已经化作软鞭的骨刀登时弯曲了形状,从她的左肩一滑而过,“砰”地一声击入脚边的土地中。但见尘土飞扬、枯叶飘飞,地上已经被击出一道深达数尺的鞭痕。 身前的女人被吓得瘫软在地,连站在一边的琼斯也骇然一跳,叫道:“大哥,你想拆了这片树林啊?但用不着这样对女人吧?万一吓死了她怎么办?”这一连串的问话又将我激得恼怒起来,一抖手中的软鞭,大声喝骂道:“他妈的,你小子的胳膊肘往外拐呀?老子还没有发火呢,真要发火这片林子早就他妈的不见了。真是想不到,老子竟然会载在一个女人手里,要是个男人,老子一刀子下去立马让他变成一堆肉酱。”然后一把扯下那女人身上的铠甲丢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将她抓到眼前,道:“你这贼婆娘赶快给老子消失掉,否则老子把你先歼后杀。滚吧。”说完,抓着衣领的手臂向外一伸,远远地将她丢了出去。我也不去看她摔得如何狼狈,回身冲着琼斯道:“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向前走了没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女人的叫喊声:“你别走,我有......有话要对你说......” 我站住脚,头也不回地道:“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你不想知道提比略的事么?” “你要说就说,少在老子面前摆威风。” “也不知道谁在谁的面前摆威风?把人家摔成这样。”身后的女人半点也不肯吃亏。 我心中实在是想知道提比略的消息,无奈之余只得回转身来走到那女人的身前,道:“好,现在你说吧,提比略在那里?”哪知地上的女人却嗔道:“这样子人家如何说话?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女人的?” 我看着地上的女人的脸上一副“我不怕你”的表情,不禁为之气竭。当下骂道:“他妈的,究竟你是俘虏还是我是俘虏?你真够厉害,算老子怕你了。”一抖手腕将软鞭恢复了骨刀的模样插回腰间,再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一棵大树旁边,让她背靠着大树坐下。 “这样子满意了?”我恨声道。 “嗯,比刚才好点。”女人的脸上分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嫣然笑道:“你要强迫我,人家是不会说的。”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总喜欢拿刀子杀人?为了夺回这座城堡,我们族的武士都快要死光了。我想这应该是你们先侵犯我们条顿堡吧?因为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大家都活得很好,直到你们来占领我们的土地,这里才会变成尸骨遍野的坟墓。”女人眼里的神情渐渐地变得忧郁起来,话语之中已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幽幽地道:“我来这里并没有几天,只不过听族里的武士说过,这一仗打的很惨,我们总共有三万多的勇士血染疆场,剩下的也多半带伤。但究竟还是把你们给打退了,你们罗马帝国的军队也并不怎么样。”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只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你很特别,和他们不大一样,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长得像你这般模样的人。看你刚才的本事,我想我们族里的勇士恐怕都打你不过,幸好在罗马帝国的军队里面没有几个像你这般厉害的人物,要不然我们条顿堡便要给你们占去了。” 眼见这位日耳曼的女贵族两眼中满是斑斑泪痕,我心下竟不由自主地怜惜起来,脱口安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也别太过悲伤。”话音还没有落下,连我自己都愣住了,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去安慰自己的俘虏。 女人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道:“是呀,死了太多人了,我也已经看麻木了。昨天早上你们的军队才退走,往奥古斯塔方向去了,我们想拦也已经没有了力气。因为罗马帝国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们所有的族人加起来也只有你们的一半。”说完,女人用一种让我从没见过的眼光望着我,不一刻我便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尴尬地道:“你说完了?” 女人看了我半晌,突道:“还没有。” 我愣了一下,道:“那......你还有什么没有说?” “你想知道?”女人的语气忽然间变得阴冷起来,冷冷地看着我道:“你是个凶残恶毒的坏男人。”我听了一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又见她宛然笑道:“不过比其他的男人好多了。”但这一句解释更加让我摸不着头脑,心道:“她妈的,女人真是天生难缠的家伙,一张脸长得跟万花筒似的,当真说变就变。” 我抬头看看天色,眼见林中的光线已经大亮,便对坐在地上的女人说道:“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些消息,现在你可以走了。” 地上的女人手扶着大树慢慢地站起身来,悠然道:“你还要去奥古斯塔么?” 我点头答道:“是,谁叫我是军人。” 只听见“啪”地一声暴响,我的脸上已是挨了一耳光。我吃了一惊,因为不曾防备眼前的女人竟然会伸手打人,所以当这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却来不及反应。 “你干什么?”我勃然大怒道。 “因为如果你去了奥古斯塔,我们就会有无数的族人勇士死在你的手里,这一记耳光便是替他们打的。”面前的女人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原有的贵族形象,高贵的气质她的身上四散开来,令我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敬意,但双方的敌对立场让我看着眼前的恢复了高贵气质的女人默然无语。 两双眼睛在异样的气氛中默默相视,但觉对方的眼神中隐隐蕴涵着怜爱之情,便在这一刻,这种毫无征兆的情感将我的全身都淹没了。 第48章 我拼命地反抗这种感觉,在心底疯狂底大叫:“我怎么了?竟然被这女人给迷惑了?不,她是日耳曼人,敌人啊?老子不能栽倒栽一个日耳曼的女人的脚底下;不要看她,她妈的,老子不要看她......”无奈心底的呐喊丝毫也挽救不了我的眼睛,眼球如同着了魔一般不能从女人的脸上移开半分,身体也在恍惚中变得僵硬起来,仿佛四周的空气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将我牢牢地锁定在当地。 终于,女人回过头去,以日耳曼的贵族所特有的姿势缓缓离开了这片树林,只在身后留下了一句令我难忘的话语。 “东去三十里便能找到你们的军队,但我希望你能离开他们。也许我们这边才是你的真正想去的地方......” 我呆望着消失在树林尽头的背影,空白的大脑中只剩下这句话在不停地跳动。良久,我才从呆望中回过神来,只在心里叫道:“完了,老子完蛋了,竟然会载倒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你个贼婆娘,当真是狠毒绝伦,不仅要回了自己的命,还差点把老子这100多斤也一起拿了去。老子这下败得可真够彻底,他妈的连本带利地输个精光,连身上的裤衩都没有留下......” 末了,我转过身来,一眼瞧见正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琼斯,登时将心中的恶气洒在了他的身上,飞出一脚狠踢在他的屁股上,狠狠骂道:“他妈的,你笑个鸟儿?再笑老子阉了你去做太监。还不快走?” 琼斯遭了这记横祸,顿时手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向林外窜去,一路上连声惨叫:“大哥,你也太黑了吧?我又没有打你的耳光,疼死我啦......” 而我在离开树林的途中在心里叹道:“最好别让我再遇上那个女人,不然老子的老命不保。哎,什么手握神刀天下无敌?到头来连个女人都敌不过,这天下无敌当真是狗屁不如……” 第二十九节重获新生 夕阳西下,漫天彩霞围绕在落日隐没的山涧,将浩瀚无尽的山林映得一片金黄。煦暖的晚风带着溶溶的暖意拂过茫茫的林海,卷起万千浪花,形成声势惊人的阵阵林涛。 我和琼斯奔行在这林海的边缘,被那卷过林海的晚风吹在脸上,顿觉洋洋暖意直彻心扉,全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经过一日一夜的疾速奔走,终于在林海与平原交界处看见了罗马军团的身影。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十里地的范围,以我和琼斯的脚力,在一日一夜间奔走的距离已经有一百里不止;而且方向也有所变化,并非原先的正东方向,看来那日耳曼女贵族也并不完全清楚敌人的具体动向。 望着身前一马平川的草原,终日在山林中转悠的我顿觉视野无比的开阔,微微昏暗的天际和草原的尽头遥遥相连,将天地融和在一起,哪里还分得清彼此。在草原深处的军队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缓缓南行,只在平原上化作一块块的黑色方块在慢慢地蠕动,那正是罗马军队标准的行军队列。我见了浑身猛然一震,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仰天一声长啸,将几个月来积压在胸中的闷气一股脑儿地喷将出来:“啊……”高亢悠长的啸声冲天而气,远远传了开去。远处的大军听到了啸声,隐约间停止了行军,就地驻扎了下来。 我和琼斯使尽了力气在草地上疾步奔跑,过不多时便迎头撞上了殿后掩护的罗马轻骑兵。这些听到了我的啸声的轻骑兵们正排列成一个防御的阵型,防备在啸声后发起攻击的敌人,全然没有料到看见的竟然时两个貌似野人般的壮汉。 “什么人?立即站住。”一声暴喝从轻骑兵的队列中响起,“否则乱箭伺候。” “住手!是自己人。”我听了大惊,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如果被乱箭伺候了那还了得?我赶紧高声喊道:“我是罗马近卫军团的军团长赵建锋,你们哪个是骑兵长,快出来见我。” 对面的骑兵队列立即骚动起来,显然被我这句“近卫军团的军团长”给吓住了,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好一阵才从队列中冲出一骑跑到我的面前,马上的骑士大声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冒充军团长?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我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见过有人追着军队去冒充军队里的长官吗?” 那马上的骑士呆了一呆,道:“没见过,那又怎样?” 我笑道:“这就是了,哪有这样的蠢货敢用这种方法去自寻死路?所以你最好相信我这个近卫军团长。” 但是马上的骑士显然不信我的话,兀自在马上骂道:“滚你的吧,再在这里纠缠不清,本骑兵长立即杀了你喂狗,滚。” 我见马上的骑兵长始终不肯相信我,心中怒极反笑,道:“看来不使点手段你是不会相信本军团长的身份的。”说完,我猛地纵身窜上,扑向马上的骑兵长,那骑兵长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挥剑砍了过来;我侧身避过剑锋,手臂一长抓住了握剑的手腕,口中暴喝一声:“你就给我下来吧。”登时将骑兵长扯了下马来。 后面的骑兵们吓了一跳,呼喝叫骂声响起,举起手中的长抢、利剑便待围攻。我见状将手中的骑兵长往身前一挡,喝道:“住手,你们敢目无长官,无视军纪么?”那些骑兵们听了并不以为然,反而是我抓住的骑兵长倒有些心动,叫道:“大家停手,待我问问他。”骚动的骑兵们这才安静了下去。 “你说你是我们的长官有什么证据?”骑兵长问道,“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根本就和乞丐没有分别。” 我怔了怔,这才主意到自己在数月的逃亡中早已是破烂不堪,恍然道:“说的也是,难怪你不相信。”当下松开了手中的骑兵长,道:“那么你是第一、三、七、九远征军团中的哪个军团的骑兵长?”那骑兵长见我没有再把持他,心中已有些动摇,此刻听到我说出了远征军团的番号,不由自主地脱口道:“是第九军团。”“哦,原来你是阿洛克。贝迪尼将军的部下,好说,好说。看来你们比我们近卫军团的骑兵们好多了,在莱茵河畔我的骑兵团差点全军覆没,哪像你们这般健全。”眼前的骑兵长瞪大眼睛看着我,不能置信地道:“你真是近卫军团长?”我笑骂道:“还好没给你这个小小的骑兵长吃掉。好了,还不快带我去见提比略殿下。”“是,我这就带你去。”骑兵长此时的态度明显地显得恭敬起来,随即叫过两名手下让出自己的坐骑给我和琼斯骑上,然后率领着轻骑兵们陪着我们俩人一起往前面的大军驻地奔去。 “你和你的轻骑兵队不再殿后掩护大军撤退了吗?”路上我奇怪骑兵长没有留下一个轻骑兵巡视后方而感到奇怪。 “撤退?我们没有撤退啊?”骑兵长却被我的问话给弄糊涂了,茫然地道:“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 “哦,我是从我们在莱茵河吃了败仗而得出了结论,并非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漫不经心地答道,心里却在想:“难道我会告诉你我是从日耳曼的女贵族口中听来的消息么?” “啊,原来是这样啊。”骑兵长恍然大悟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自从在莱茵河畔败了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进军奥古斯塔,哪知到在后面的斯克登堡被日耳曼人拖住了数月之久,接连打了十几场大战,这才通过了斯克登堡。只不过这几个月来兄弟死伤了不少,连第七军团的番号都被撤了,军团长克尔克将军调任近卫军团长……”骑兵长说道这里突然打住,转过脸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看了骑兵长一眼,那张长方型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当下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哦,有这样的事?”心里面却是异常地震惊,暗叫一声:“没想到老子辛辛苦苦地追上了大部队,得到的却是自己丢了近卫军团长的职位的结果,真是倒霉透顶了。”过了片刻,我又想道:“也罢,且看提比略如何安排老子,说不定以后要跟在提比略的屁股后面转了。”念及此处,心头突然轻松了许多,又想:“斯克登堡?不是叫奥尔都司堡么?怎地变了称呼?难道两边的叫法不一样?当真古怪得紧。”当下催动跨下战马,加速向大军驻地奔去。 到达了大军阵前,军中的指挥官似乎早已得到了士兵报告,我和琼斯没有任何阻拦地顺利通过了后军,催马直奔中军而去。一路上,沿途的罗马士兵纷纷伸长了脖子注视着我和琼斯骑马从队列前奔过,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无比的惊讶,整个队伍中没有一个士兵说话,只偶尔听见兵器相互间发出的撞击声和士兵的咳嗽声,然后便是跨下奔马的马蹄声。待到我们两个在护卫得簇拥下来到近卫军团得队列前时,军中得士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喜而欢呼起来。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快看呐,将军回来了。” “是真的,将军没有丢下我们,太好了。” “这下那个克拉克可以滚蛋了……” 耳朵里听着士兵们的欢呼声,我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在心里面很是担忧,生怕这样会让提比略生出疑心。所以我对士兵们的欢呼声聪耳不闻,目不斜视地催马通过了近卫军团得队列,径直来到了提比略的中军大帐前方才勒马停住。 我和琼斯跳下马背,帐前护卫的军士立即上前牵走了战马,我回头示意琼斯在外面等着,然后才跟着一名仆从的身后钻进了提比略的中军大帐。 “噢,我亲爱的近卫军团长大人,你终于回到我得身边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提比略一看见我走进了大帐便高声喊道:“你能平安地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说完,提比略张开双臂紧紧地将我搂住,好一阵才松开了手,满脸堆笑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一丝惊讶。 第49章 我欠了欠身,答道:“托殿下得鸿福,属下身子骨还比较硬朗,依然能够为殿下效忠。非常感谢殿下对属下的关心。” 提比略看了看我,脸上挂着一副为难得表情,缓缓说道:“嗯,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放心了,要知道我以为你已经为国捐躯了,所以才让克拉克替代了你得位置。我知道你在士兵中很有威望,刚才我也听到了士兵们的欢呼声,如果你要回到近卫军团去我也没有理由阻拦你……” 我吃了一惊,明白提比略在打探我心中的想法,顿时在说话时加了小心,恭敬地答道:“请殿下不必为属下担心,属下绝对服从殿下的任何安排,这个近卫军团长的职务属下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属下能在殿下身边就比得过所有的军团长。” 提比略闻声笑道:“这个当然,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的性命都是你救下的,你以后的身份肯定比那些将军要显赫得多了,呵呵,从现在起,你就在我的身边吧。 我心头暗喜,连忙躬身答道:“多谢殿下得栽培,属下此身绝不敢忘。” 提比略点头道:“很好,你下去吧,呆会儿我会让人安排你的住处。” “是,殿下。”我欠了欠身,然后退出了大帐。 来到帐外,琼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提比略怎么说?” 我赶紧低声制止他,道:“等我们找到住处再谈,现在什么也别说。” 琼斯立即闭住了嘴巴,跟在我的身后离开了提比略的大帐。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整座军营里到处都升起了火炬,在阵阵夜风的吹拂下不时地暴起一团团的火花,细小的火星散射开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琼斯漫步在军营里的草地上,四周的士兵一看见我便站起身来行礼问好。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来到一处缓坡前停住。我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到我们,便对身边得琼斯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再是近卫军团长了,提比略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做侍卫,但我觉得这里面并非这么简单。” 琼斯接口道:“大哥,提比略无缘无故地撤了你这个将军,恐怕底下的士兵们未必会答应。” 我想了想,道:“的确如此,不能服众终究会要出事。我估计提比略最后不会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便是让我做个空壳的将军也要比做他的护卫来得体面,这样也不会有谁对他心怀不满了。” “大哥,你在莱茵河已经打出了威风,在近卫军团的士兵心中,你是他们最好的指挥官,我看那个克拉克的近卫军团长的位置是坐不了多久的。”琼斯笑道:“说不定士兵们还会要求克拉克下台,到时候你想不做也不行啊。” 我心头忽地一紧,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道:“要真这样,那就糟了。”口中说道:“但愿这种事情永远也不要发生。我不能因为这个近卫军团长的位置而得罪了提比略,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样回到罗马我们才会在提比略得支持下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我叹口气道:“这场战争不过是取得提比略最终得信任罢了,希望我没有让他失望。” 琼斯刚想开口说话,我忽然瞧见了提比略的仆从正在向士兵打听什么事情,然后便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当下我递了一个眼色阻止了琼斯说话。 “将军阁下,殿下正要小的带你去你的大帐中歇息。”仆从来到我的身前,欠身说道:“将军请跟我来。” “很好。”我点头答道。 那仆从转身在前面带路,我和琼斯随后跟了上去。穿过了近卫军团的营地,那仆从一直将我们两个带到了另外一个军团的营地中去,最后在一个行军帐篷前停住。那仆从回转身来对我说道:“将军,这里便是你的新地方,请将军早早歇息,小的这就回去了。”我看着仆从走远以后,这才带着琼斯钻进了帐篷。只见帐中的布置极其简陋,让人一看便知这里以前住的是一个普通军官。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道:“兄弟,我们恐怕要脱离近卫军团了。” 琼斯奇道:“为什么?” 我卸下身上破烂不堪的铠甲丢在帐中间的一张木桌上,接着又将挂在腰带上的骨刀摘下来放在床头边,自己再往床上一躺,慢条斯理地答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提比略什么地方不好找,非要到近卫军团外的其他军团里找地方给我们住?看样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提比略不会对我们如此多疑。” “大哥,那我们不如离开罗马军队,到哪里我们不好,非要留下来受那个老乌龟的气?”琼斯气道。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总是听不进去。大哥以前是大汉朝的军官,就是因为不通世故而遭奸人的陷害,最后只能远离故土来到这里。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我看这天下虽大也不会再有我的栖身之地了。你还不明白么?兄弟。”我躺再床上,眯着双眼望着帐顶垂下的飘带,嘴里说着话,脑子里若有所思。 琼斯站在床边呆了半晌,忽地转身向帐外走去。我怔了一怔,叫道:“喂,你上哪里去?” 琼斯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给大哥站岗。”我不自禁地一呆,然后翻身从床上坐起,笑道:“站你个头,还不上床睡觉?他妈的,你当大哥是提比略?” 琼斯在帐门前站定,回过头来说道:“不行,要是那老乌龟半夜来暗算你就完蛋了。” 我看着一脸傻气的琼斯,没好气地道:“你当提比略是什么人?那样做将使他的威信扫地,颜面无存。还有啊,你不要开口闭口都是乌龟,要是传到了提比略的耳朵里就真个不好了。现在上床睡觉,明天好有精神应付提比略。” 琼斯终于回到床边,但却是衣不解甲,刀不离手地坐在床角,两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帐门口,哪里是在睡觉。我拿他没法,也明白再怎么劝他也是白搭,只得由着他的性子去了。当下抓起一条被子丢在琼斯的身上,道:“晚上冷得很的,小心着凉。你我生死弟兄还讲究什么身份?地位?”说罢,拉过另一条被子盖在身上,带着满身的疲惫昏沉沉地睡去,哪里还管他提比略半夜三更会来暗算老子。 第二天,我和琼斯走出了帐篷,但见草地上的所有罗马军团的士兵们已经排好了队列,军容甚是严整。我招手叫过一个兵士,问道:“这里是哪个军团?”那名士兵行礼答道:“将军,这里是罗马第九军团的营地。”我挥手让身前的士兵离去,心中隐隐有些明白提比略的意图,寻思道:“难道那老乌龟会让我来指挥第九军团?这又是什么意思?第九军团是从奥斯提亚征召来的地方军团,该不会是在战后要我去掌管奥斯提亚的防务吧?”随即又被自己引用了琼斯的“乌龟”字眼给逗乐了,笑着转过脸来看了琼斯一眼。 正在此时,从近卫军团的营地里奔出一匹马来,马上的士兵催马径直跑到我的跟前,喊道:“殿下有令,请将军前去大帐议事。”说完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又催马直奔其他军团的营地去了。我叫过一边的士兵,命他去找来了两匹战马骑上,一路疾驰到了提比略的大帐前。 进得帐来,登时看见了好些个熟人的面孔。这些大部分都是近卫军团的各级军官们在看见我走进大帐以后,纷纷点头道:“将军回来了,欢迎将军归队。”我一路招呼过去,来到提比略身前欠身道:“殿下早安。”提比略点头笑道:“将军来了,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议如何支援奥古斯塔。”接着眼光流转,从帐中的各级军官的脸上看了一遍,又道:“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将近有四个月,谁能告诉我奥古斯塔还在不在我们的手里?伟大的奥古斯都又是否平安?” 帐中诸人面面相视,均不明白提比略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清楚要想知道奥古斯塔是否失守,只有到达奥古斯塔以后才能知道,而提比略再蠢也不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只有我明白在问话里隐藏的那层意思,心道:“来了,这老乌龟要安排我的归处了。”果不其然,看见所有的人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以后,提比略得意洋洋地道:“我们现在离奥古斯塔只有不到二十里远,从这几天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看,奥古斯塔的特瑞维累人已经背叛了罗马,不过目前还没有奥古斯都的消息。但是,我们要尽快救出奥古斯都,所以到达奥古斯塔后我们不能再吃败仗。鉴于在斯克登堡作战不利,因此我要调整军团中各级军官的职务,以便我们的军队能在能力出众的将军的指挥下战无不胜。” 这番话让帐中的将官们骚动起来,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又要调动官职了。”“是啊,调来调去的,这仗还怎么打?”“说不定又有谁要倒霉了?”“也许,只要不是我就成,管他谁倒霉。”“嘿嘿,等着瞧,反正会有人要给回来的这位腾出位置的。不是你便是我……” 我耳朵里听着这些军官的谈话,心中雪亮:“看样子提比略是要来硬的,很好,这老乌龟还没有对我起疑心。至于这些将军,我现在得罪了你们,将来还可以补回来,倒也没有什么打紧。”想到这里,全身上下一阵轻松。 接下来,提比略制止了帐中的将官们的议论声,大声道:“没有什么好议论的,各位的官职都要和自身的军功相符,达不到的自然要撤换。现在我命令,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由原近卫军团的军团长赵建锋接任;而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约安尼狄斯调到第十军团担任军团长,至于这位第十军团的安东尼嘛,因为他作战不力,现降为约安尼狄斯的副官,以观后效。”说完,比略冷冷地看着身前的众位将官,直看得这些人心头直跳,哪里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第50章 会议总算散去,我跟着这些个将军们走出了提比略的达帐,半路上不断有人向我道喜:“恭喜赵将军重掌兵权。” “各位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被克拉克将军一脚从近卫军团里踢出来,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所幸提比略殿下可怜我,将我安顿在第九军团,哪里有什么欢喜之言?以后还望诸位将军多多帮忙。”我一边回着话,不露声色地把这个占去他人位置的罪名扣到了克拉克的头上;一边在心里暗想:“赵将军?这个名字在这里叫出来真个是骇人听闻,这三个字在这里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讽刺,看来我得更改姓名了。”接着又想:“只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名字是父母所授,真要丢开心中又如何忍心?但现下的情形又不能不改。”我坐在马背上左右为难,仰头望着天上的云彩,心头万千思绪接踵而至,压得我烦躁不安;当下和其他将官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等那些将官们催马跑远以后,自己依然是一人一骑站在岔路口发愣。便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只苍鹰,伸展开来的翅膀带起一条美丽的弧线划过广阔的天际,优美的飞翔犹如舞蹈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再接连几转之后,渐渐远去的苍鹰终于消失在南边的天际中。看到苍鹰的雄姿,那傲视天下的气势将我从苦恼中震醒,心头的郁闷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是什么人?既然已经远离了故土来到这里挣扎求存,哪里还计较爹娘取的名字?”我猛然在心里下了决心,道:“名字一定得改,而且要让提比略亲自为我更改姓名,这样才能显示出这个更改以后的名字和皇族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如何能够在这里打下根基?”等那些将官全都走远了,我立即反身回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提比略看到我进到帐中,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道:“赵建锋,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赶紧躬身答道:“是的,殿下,属下有一事相求。” “哦,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当提比略听到我进来是求他办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只因为属下原来的名字太过显眼,所以想求殿下赐个名字给属下,好让属下的身份真正符合帝国的风俗。”我恭敬有加地答道。 “啊,这倒也是。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字?”提比略显然来了兴趣。 “属下不敢,全凭殿下做主。”我口里答应着提比略的问话,心里却在想:“要我自己想名字?嘿,我如何想得出来?当真比杀你这老乌龟还难,还是把这难题丢给你好了。” “嗯,让我想想……”提比略在答帐中来回度步,最后在我的身前站住,道:“以后你就叫‘克劳狄’好了。” 我在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躬身谢道:“多谢殿下赐名,还希望殿下将属下的新名字公告天下,也让大家明白属下的名字是殿下所赐,这样属下的脸上也有光彩。” 提比略大声笑道:“很好,很好,我一定会公告天下的,你的名字是我所赐,自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哈哈……” “谢殿下,属下告退。”我脸上堆起笑容,在提比略的笑声中退出了帐外,然后带着琼斯疾步奔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里去。过不了多久,我的新名字便传遍了罗马军营,于是,整座军营里到处都是“克劳狄将军”的呼喊声。而琼斯在知道了我的新名字后,从看我的眼光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明白琼斯和那些罗马士兵们一样接受了我的新名字--克劳狄。 然而,我内心深处丝毫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自己对这个名字以及对自己的过去的怀念。自己的名字是父母所授,那代表着父母对我的爱护和期望,也表明了我过去的身份;而现在的我已经抛弃了这个伴我成长了三十年的名字,更抛弃了父母的希望,也抛弃了自己对故土的眷念,心底的凄凉别人又怎能知晓?当我以这个崭新的名字继续存在这个异乡的国度里的时候,它代表了我的新的身份,代表了我的如同刚出世的婴儿一般的新生命,它已经和自己的过去彻底的断裂开来。而赵建锋这三个字将永远地封存在我的脑海深处,直到我在这个异乡的土地上留下一堆黄土…… 第三十节奥城攻防 大军终于抵达了奥古斯塔,在距离城墙约五百步的地方摆下了十数个万人步兵方队。那奥古斯塔的城墙上人影晃动,似乎对城下的罗马军队的出现十分震惊。 紧接着提比略传出命令,派出一名传令兵奔至城门下喊话:“城上的人都听着,我们是提比略殿下率领的罗马帝国的远征军,如果你们是罗马军队请立即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哪知那位传令兵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被城楼上的一顿乱箭射下马来。霎时间,城下的罗马军团人喊马嘶,阵阵声浪向奥古斯塔直卷过去。 “哎呀,城上的是日耳曼人,奥古斯塔失守了。” “这可怎么得了?伟大的奥古斯都被日耳曼猪杀害了。” “杀进去,杀进去,杀光日耳曼猪……” 虽然大家对奥古斯塔的失守有所准备,但是,真正面对着奥古斯塔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时候,所有的将军和士兵们全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惊慌和愤怒;因为奥古斯塔的失守就意味着奥古斯都已经阵亡。 提比略浑身颤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嘴里呢喃布清地说着胡话。我看了看神志不清的提比略,又看了看围在提比略身边的众位将军,心道:“既然奥古斯都已经死了,你们就该想办法攻下奥古斯塔才是,怎地一群将军围着一个神志不清的继承者发呆呢?当真是蠢的可以。”当下对提比略说道:“请殿下节哀顺变,现在我们应该指挥大军攻下奥古斯塔为奥古斯都报仇才是啊。”提比略从极度的悲愤中醒转过来,口中嘶吼道:“对,我要攻下奥古斯塔,我要杀光城里的日耳曼猪,我要屠城,屠城……” 我望着眼前完全失控的提比略呆了一呆,心下骇然:“看来奥古斯都的死已经彻底的激怒了提比略,城府这么深的一个人都暴怒城这样,看来日耳曼人这次要遭殃了。” “我命令,所有军团立即攻打奥古斯塔,而且,我要把所有的日耳曼猪全部钉死在十字架上,死活不论,一个不留。”提比略的两眼中闪烁着阴狠毒辣的凶光,嘴里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将军们得到命令后,立即回到各自的军团里去指挥士兵攻占城池去了。随即,我也掉转马头,带着两个亲随回到第九军团的阵地。琼斯正在队列的前面查看奥城上的情况,见到我从近卫军团那边回来,立即催动坐骑来到我的身前问道:“大哥,是不是马上就要攻城了?”我点点头道;“是的,而且破城后要屠城。”琼斯大吃一惊,道:“屠城?我的天。这城里连军队带百姓怕不有十几万人?” 我瞪了琼斯一眼,道:“就是一百万人又怎样?不一样要杀?我们没有选择。” 琼斯的身子震了一下,望着我道:“大哥,你好像……好像有些变了。” 我淡淡地看着前方的奥城,口里缓缓地道:“也许,这世道不能不让我有所改变。” 就在这时,在近卫军团的阵地上空升起了黑色的狼烟,我立即对琼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你马上回到你的队伍中去,记住要和我保持平衡,不要太过分散。”看着琼斯催马离去,我拔出了腰间的骨刀在半空中一挥,冲着身后的士兵吼道:“前进!” 但见人头攒动,沉闷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在草地上传散开来,如同奔雷一般响过,直向奥古斯塔席卷过去。十数个万人步兵方队同时对奥古斯塔发起了进攻,而跟在步兵方队身后的便是轻、重骑兵队。 当地上的士兵们还在列队前进时,奥城和罗马军队之间的天空中早已是箭如雨下。而在罗马军团的弓箭队的阵地上,更有数十架巨大的抛石机将一块块重达数十斤重的石块抛射向奥城的上空,时而碰中了城墙,发出“咚咚”的闷响声;时而又砸在了城楼上的人群当中,登时惨叫声四起,直彻云霄。然而,即使是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地面上的罗马步兵们在城上的箭手们的反击下依然损失不小。飞蝗般的箭雨划过百十丈宽的旷野,直往步兵方队上空落下,整齐严密的步兵方队立即传出了士兵中箭倒地时发出的惨叫声,严密的队列开始有些松散,但是良好的训练让这些士兵还能够保持方队的形状。本来我想命令自己的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改变密集的队型,但就在自己叫过身边的传令兵时,心里面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等到步兵们抵达了城墙脚下的时候,正面进攻的第一、三、五军团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成。但是各军团的指挥官们明白提比略不会给他们停止进攻的命令,所以只能是咬牙挺住,指挥手下的步兵在城墙下搭起了云梯,轮番冲锋。 此刻的奥古斯塔身陷在血雨腥风之中。但见城上城下混乱不堪,呐喊声、惨叫声、箭雨破空声、云梯的断裂倒地声、军官跨下战马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连成一片;将整座奥古斯塔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更将每一个攻城或者是守城的士兵推向了地狱的边缘。爬上云梯的士兵手举着盾牌拼命往上爬,城楼上的日耳曼武士手持利斧站在城垛边,对准云梯抡圆了胳膊狠狠劈下,那云梯靠墙头的一端登时少了一截,失去支撑的梯子立即往下跌落,重重地撞在城墙上;爬在云梯上的士兵在顷刻间摔落下来,狠狠地撞到地面上,眼见是不得活了。下面的士兵又再接再厉地爬了上去,怎奈少了一截的云梯已经够不着城头,却叫爬上了云梯的士兵如何攻得上城楼里去?只能爬在梯上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成为城上的敌人的活靶子。 第51章 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倒在奥古斯塔的城脚下,一批又批的士兵又接着往前冲,如此反复,周而不止,从中午十分一直杀到日落黄昏。 城上的日耳曼人能射出的箭已经少了许多,这使得城下的罗马军队少了很大的威胁,攻城的声势顿时又膨胀起来。那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眼见城下的敌势过大,立即又换上了新的手段;但见城头上忽地倾泻下冒着阵阵白烟的滚水,将城下的罗马士兵从头烫到脚,急促的惨叫声如同地狱来的索魂铃一般在城脚下迅猛地爆发出来,整个奥古斯塔都在为之颤抖。 我木然地望着这一切,眼里的悲哀,心中的凄凉丝毫也改变不了我所面对的人间地狱。也许死亡真的能摆脱这一切;又或者死亡根本就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夜色随着太阳的隐没而降临了,但是暗夜的降临并没有阻止罗马军队的攻势。确切地说应该是没有阻止提比略的破城屠城的意志。遍地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那残酷的撕杀在火光的照耀下激烈依旧。 战斗在继续,死亡在增加,城上城下的士兵都已经精疲力竭。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谁也占不了便宜,只不过城下的罗马军队的伤亡要比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伤亡多得多。 终于,提比略下令停止攻击。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到城墙内外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 大军后退了十里,在一处地形较高的缓坡上扎下营寨。然后,所有的将官全都被叫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提比略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冲着身前的将官们劈头问道。 “殿下,我们有三个军团因伤亡过重而撤消了番号,大约损失了三万人。”一名书记官模样的人从将官中走出来躬身答道。所有的将官都被书记官报出的数字给惊呆了,才第一轮的进攻就损失这么多,那么再攻下去又如何得了? 我偷偷地瞄了提比略一眼,那张白嫩的脸上正浮现出一种夸张的表情。 “三万人?”显然提比略也被如此惨重的伤亡数字给吓了一跳,质问道:“你确定是三万人?” “确切地说是三万一千七百五十一人,殿下。”那书记官用肯定的口气答道。 “我,我知道了,你退下去吧。”提比略挥了挥手,重重地坐回到那张靠背软椅中。 “是,殿下。”书记官赶紧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面鸦雀无声,任何人都没有说话;异样而又沉重的气氛充斥着大帐里的没一寸空间,压得帐中的诸位将官喘不过气来。反倒是我置身事外,一身的轻松,呆在一旁“欣赏”这些将官们的脸上丰富的表情。 良久,半躺在软椅中的提比略才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帐里的将官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回答提比略的问话。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暗道:“别看你们嘴里不说,恐怕在心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定在肚子里骂着谁呐?”转念又想:“最好能和日耳曼人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好,这样老子便有机会做那鱼翁了,嘿嘿。”想道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一丝微笑也渐渐地浮现在嘴角边上。 提比略对将军们的沉默大为不满,忽地又从软椅中跳起身来,大声骂道:“你们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了?哼!”然后铁青着一张脸命令道:“现在散会,全部都滚回去,好生给我想出个破城的办法来。克劳狄留下。” 我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道:“糟糕,难不成提比略已经看到我的神色?嗯,我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个老家伙。”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中军大帐,提比略面带微笑地望着我道:“克劳狄将军能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依然面不改色,镇定自如,一定是心中有了破城的妙计。说出来让我听听如何?” 我心下暗惊,这只老狐狸真个是眼中带毒,小视不得,口中答道:“殿下过誉了。属下确实有一破城之法想请殿下裁决。”为了不让提比略起疑心,我顺着他的意思答了下去,只在心里念头疾闪,拼命地想自己在大汉朝中任职时所知道的一切攻城战法。 “哦,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将军快说,我们该如何破城?”提比略的双眼中精光闪动,射出无比的兴奋。 “殿下,属下以为,按照先前的攻城方式我们只能徒增伤亡,自取其辱。”此时的我已经在心里打了腹稿,口中不急不缓地道:“奥古斯塔城墙坚固厚重,不易攻破。但是奥古斯塔的后面说不定会有机可乘,我们可以在前面佯攻,然后以主力猛攻后城。属下还想,城中的守军并不多,也就在三四万人之间,其余都是战力不足的百姓。故属下认为可以离间城中军民的关系,在大军攻城之前先将奥古斯塔围住,只留下一边让城中百姓逃生,如此一来,当大军攻城时,城中守敌的军心必然大乱,奥古斯塔必定不能久守;然后我们先在敌军出逃的路上设下埋伏,等城破之时便可将出城逃跑的日耳曼人一举歼灭。” “妙计,妙计,克劳狄将军又将建立新的军功,来,本殿下提前为将军庆功。”提比略转身从大桌上拿起一瓶装满红色酒汁的酒瓶,拧开瓶盖倒了两杯酒,再将其中的一杯递到我的手里,大声笑道:“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呯”地一声清脆的碰杯声响过,我和提比略一扬头将杯中红色的酒液灌下肚去。但觉辛辣的液体从喉管一滑而过,最后流进胃里,登时我全身都被酒精给燃烧了,浑身上下热烘烘地,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四肢。第一次喝这样的红酒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味道是好是坏,只拿眼怔怔地望着提比略发呆。 哪知道提比略一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奇怪之极。我一震,立即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那杯酒根本就没有减少多少,顿觉脑子里“嗡”地一声爆响,心头恍然大悟:“这酒不能全喝,他妈的,这里的干杯和老子的家乡不大一样,这个亏老子可吃得大了。”转念又想:“干脆就这般装醉好了,也省得你这老乌龟、老狐狸继续和老子纠缠不清……”当下目光呆滞地看着提比略道:“殿下,殿下……这酒……”接着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果然听得提比略大声笑道:“将军真个好酒量,连这烈性的红酒也敢一口喝光,真是佩服,佩服……来人……送将军回去。” 第二天一早,城下大军早已将奥古斯塔的三面城墙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下西边一道缺口。伴随着数十架巨型抛石机巨大的轰铃声,新的一轮攻势终于再一次地展开。攻城的罗马士兵脚踩着昨天阵亡的同伴的尸体,潮水一般涌向奥城,震天的喊杀声又一次地响彻云霄。 雨点般的利箭掠过数十丈的空间距离,纷纷撞上各自的目标。有的射在了士兵手中的盾牌上发出金属交击的声响;有的却径直钻入人体的各个部位中去,带起的是一张张死神的笑脸。 城上的日耳曼守军同样伤亡惨重,那数十斤重的大石飞掠了如此远的距离之后,其猛烈异常的冲击力已经远远不止百十斤了,无数的大石从半空中狠狠砸下,将城楼上躲避不及的武士碰个稀烂;但见血肉模糊,哪里还认得出阵亡者的模样? 只见奥城三面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渐渐地日耳曼人有些支持不住了。坚固厚实的奥古斯塔的城墙在大石的猛击下变得破烂不堪,但有城上武士露身抢修时,城下万箭齐发,可怜那些武士的手还没有摸到损坏的砖石,便被射成了一个个的刺猬挂在城头上。 终于,冲击城门的几个罗马军团在顶住了城上守军的反击后,用冲车撞开了东面的城门。顷刻之间,如同潮水找到了出口一般的罗马士兵立即从撞开的城门口蜂拥而入,和城里的守军短兵相接。于是,更加残酷的白刃战代替了双方的攻防战。 我站在树枝上手搭凉棚凝神远望,在看见了西面的城门突然打开以后,心里面已经明白日耳曼人就要弃城逃跑了。我跳下树来,翻身跨上马背,对身边的传令兵吼道:“马上通知千人长准备攻击,日耳曼人就要出来了。”传令兵立即催马如飞而去。 我骑在马上,心中默默盘算着日耳曼人出城后的时间和距离,估计差不多时,转过脸来命令身边的士兵将地上的材堆点燃。士兵们看见了火堆,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整齐地排成三条队列,士兵手中的短剑,长枪在树林里闪闪发着光亮;半人高的长方形铁盾立在身前,更是增添了士兵的威严。我从士兵们的脸上收回了目光,冲着点火的士兵点了点头,道:“放狼烟。”那几个士兵立即拉过搁在一边的湿布往火堆上一盖,滚滚青烟登时冲天而起,在树林的上空袅袅环绕。 我“铮”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骨刀,高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前进。”然后催动跨下战马当先冲出了树林。身后的骑兵从步兵队列的两边穿过,跟在我的身后猛扑了出去。冲出林来,前面的草坡上正有数千名日耳曼武士在拼命往山坡上跑,待到他们看见迎面冲下的罗马军团的骑兵时,顿时慌了手脚;拔刀反抗的,弃刀逃命的,跪地投降的乱作一团,往日的凶狠彪悍的形象早已是消失得了无踪影。我心头莫由来地一阵颤动,耳边响起了那美丽的日耳曼女子的话语:“因为如果你去了奥古斯塔,我们就会有无数的族人勇士死在你的手里,这一记耳光便是替他们打的……”我坐在奔马的背上,眼见离那群日耳曼人越来越近,心头又想起了提比略那咬牙切齿的吼叫声:“我要屠城,我要把所有的日耳曼猪全部钉死在十字架上,死活不论,一个不留……”我不知道一个活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是什么滋味,但我却是在角斗训练所里亲眼目睹了的,更知道那比死亡还要可怕千百倍。 第52章 眼望着那些脸色苍白的武士,我在心里面长叹一声:“我只能杀死你们了,因为让你们活下来比让你们就此死去还要痛苦。”我大吼一声:“杀光他们,不留一个。” “杀。”…… 数千骑罗马骑兵迅猛地从山坡上冲下,将半坡上的日耳曼武士冲得人仰马翻。铁蹄的洪流在日耳曼人的身体上踏过,淹没了伤者在临死前的呻吟声。我催马扬刀,只在日耳曼人丛里横冲直撞,手里挥动的骨刀,刀刀见血,日耳曼武士哪里抵挡得住?骨刀劈下,剑断人亡;骨刀刺出,甲裂人死。杀了不到数十人,手中的骨刀便失去了目标。等到身后的步兵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 我左右四顾,数千日耳曼武士死伤历尽,余下的只在草坡上挣扎,哀号。我不去管他,自有手下的士兵去处理掉。正当我挥军直上,与侧面坡上的琼斯合兵一处时,猛然看见对面的凹地里有数百名日耳曼武士向西逃窜。我举起手中骨刀便要挥下,但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张秀丽的面容。我不自禁地在心里面对自己破口大骂道:“老子这是怎么了?怎地那婆娘的影子老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接着又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也罢,放过你们一条生路,自己逃命去吧。”随即垂下了手中的骨刀。 不料,另外有罗马的骑兵也发现那群落荒奔逃的日耳曼武士,催马跑到我的跟前大声地报告:“将军,前面发现了数百名日耳曼猪,请将军下令追击。” 我盯着身前的那名骑兵,眼里的凶光隐隐暴现,在心里狠狠骂道:“老子砍死你的西瓜皮,他妈的没事找事地给老子添麻烦。日耳曼猪?说不定那帮日耳曼猪也在骂咱们是罗马猪呢?”我只觉心中怒气难当,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要是有一个日耳曼猪逃跑,本将军一刀活劈了你。” 说完,我不理那名骇得脸色发青的骑兵,留下步军打扫战场,自己率领着数千骑兵随后追了上去。 渐渐地,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我已经看清了那些日耳曼人的模样。那些日耳曼武士见到不能摆脱身后的追兵,便分成了两队;一队人数众多的武士掉转马头反身杀了过来,另一队数十人继续向西逃去。 我眼见逃亡的日耳曼人如此调动兵力,心头立时明白:“这帮日耳曼人中有大人物。”当即下令:“第一营跟我去追前面的敌人,剩下的围歼这些反扑过来的敌人。”霎时间,三千多骑罗马第九军团的骑兵分作两支,一支三千人留下围剿反击的日耳曼人;而我则率领着另外一支四百多人的第一骑兵营绕过反扑过来的日耳曼人,一路狂追了过去,最后在一片树林前堵住了这群亡命的日耳曼人。 我手举骨刀在空中一挥,暴喝一声:“杀!”一马当先地杀奔过去。但眼前的日耳曼武士拼了命地反扑,人多势众的罗马骑兵在短时间里竟然奈何日耳曼人不得。我勃然大怒,心里狂骂一声:“饭桶。”当下催马扬刀直撞进马群里去。但见手中骨刀上下翻飞,或劈、或刺、或砍、或抹,刀光流转间必有人丧命;我仗着手中骨刀的锋利,刀法的诡异精纯以及无人能及的臂力,杀得日耳曼人纷纷落马倒毙,手里无一招之敌,转眼之间便砍翻了一半以上的日耳曼武士。双方的士兵何曾见过如此快的刀?如此诡异的杀人刀法?又何曾见过像我这般快速杀人的声势?全都被我的神勇给吓呆了。只见余下的十几个日耳曼武士不再反击,收缩成一圈,将一个身材娇小的日耳曼人护住。我催马疾进,一连几刀又劈翻了几个挡在身前的日耳曼人,然后举刀对准暴露在我刀下的那名日耳曼的重要人物便要挥下。哪知当我的眼光触及那人的目光时,心头猛然巨震,只觉一股熟悉而又隐含亲切的感觉从那对目光里传递过来,直将我周身上下全都罩住。 我手举着骨刀,久久不能挥下。呆望着眼前的马背上那娇小的身躯,只在恍惚间,我似乎又听见了那娇滴怒嗔的话音犹在脑子里回响。“怎么会是她?不,她应该是在那该死的奥尔都司堡里,对,这个绝不会是她。”我定下心神,翻腕一刀挥出,将那人盖在头上的头罩挑落,登时,那张清秀俏丽的面容再一次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瞪大了双眼望着她,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句话却又将敌我双方的士兵们惊呆了,这不剔是当众表明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但我已经是顾不得那许多了,眼见她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我立即催马过去,将她从马背上抱过来放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然后掉转马头奔了出去。双方的士兵更是惊得面面相视,好半天才有人从后面跟了上来,追问道:“将军,那些日耳曼人怎么办?”大概是看见我对她如此优待,那骑兵倒也省去了后面的那个猪字。我将她搂在怀里,反手扯下血红色的披风将她裹住,然后腾出左手背对着后面的骑兵做了个斩的手势,口中却道:“全部放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第三十一节最后的邂逅 夜幕再一次降临了,奥古斯塔的里里外外全都升起了火把。城墙内外的尸体挤满了宽阔的战场,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狰狞异常。罗马军团的士兵们正来回不断地拖动尸体去僻静处掩埋,而那些未死被俘的日耳曼武士则遭了殃,被一个接一个地钉在了十字架上。但见数名罗马士兵将一名日耳曼武士按倒在地上的十字架上,扮开两条胳膊死死压住,接着由另两名罗马士兵用穿钉在日耳曼武士的手腕、上腹部等部位狠狠钉入,将脆弱的人体和木制的坚硬而又冰冷的十字架钉在了一起,任凭十字架上的日耳曼武士的身体在剧烈地挣扎;最后在伤者的惨叫声中,十几名罗马士兵费力地支撑起了十字架,立在了街道的两边。 我骑马穿过一排排的十字架,在日耳曼武士的呻吟声的“护送”下来到了奥古斯塔的市政中心。自从奥古斯塔被成功占领以后,提比略便迫不及待地将他的中军大帐搬进了城里的市政中心里去。 在见到提比略以前,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应付因自己收容一个日耳曼女人而产生的问题,然而在见到了提比略之后,路上考虑好的种种想法却又统统丢到了脑后。宽敞的市政大厅里站着提比略和几个将军,当看见我的身影出现在了市政厅里的时候,提比略的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芒,脸上却是一副痛苦的表情,道:“克劳狄将军,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我连忙躬身答道:“请殿下吩咐。” 提比略隐去眼中的兴奋,语气里带有一丝伤感,道:“虽然奥古斯塔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是到现在依然没有我父皇的下落,我叫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去寻找奥古斯都。罗马不能没有奥古斯都,一刻也不能。好了,其他人都下去吧,我要和克劳狄将军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是,殿下。”站在提比略旁边的几位罗马军官立即行礼退下,偌大的市政大厅里面便只剩下了我和提比略两个人。 大厅的立柱上的烛火在静静地燃烧,四周的墙面上挂着巨幅的红色布帘,在烛光的映射下给人有一种庄重的感觉;大理石拼砌成的地板上,色彩亮丽而又简洁,和十数根高大的立柱上精致优美的纹案融合在一处,尽显富丽堂皇的气象。 我站在大厅里默默地看着来回走动的提比略,眼见他脸上的神情不住地变化,心里隐隐觉得会有大的变故要发生。一想到自己帐中的那名日耳曼的贵族小姐,我禁不住地在心里面打了个突,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提比略说。 提比略来来回回地走了有一刻钟,最后走到我的跟前停住,瞪着我的瞳孔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冷冷地道:“我现在只相信你一个人,我的克劳狄将军。但是,我还是再一次地要求你向我宣誓:你只忠于我提比略一个人。你办得到吗?” 我听到这里,望着提比略呆了一呆,随即小心翼翼地答道:“属下自然是只对殿下忠诚了,其他的人属下还不放在眼里。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提比略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道:“好,我现在要你办一件事,一件对你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事。”然后提比略警惕地看看大厅的四周,将一张臭嘴贴在我的耳根上,吐着一排黄牙低声说道:“我要你明天一早便去寻找我的父皇——奥古斯都,找到以后,你立即替我将他杀了,另外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说道这里,提比略又退后两步,盯着我道:“事成之后,我如果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你自然便是本王的护国将军。” 我只觉得背脊上一阵阵地发冷,心脏在胸腔里面咚咚狂跳不已,暗骂道:“好家伙,真要大事不好,老子要是去杀了奥古斯都,恐怕还没等老子坐上什么护国将军,就被你这个未来的罗马皇帝给秘密处死了。他妈的,你提比略当老子是三岁小孩?” 但是,心中的愤怒又怎敢说出口来。只在表面上考虑再三之后,最后目光坚定地盯着提比略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要办好这件事。” 提比略的瞳孔里散射出夺人的光彩,紧紧吸引住我的目光,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好,好得很,不愧是我的克劳狄将军。事成之后,你就是本王的第一护国将军。哈哈……” 我站在市政大厅的中央,耳朵里尽是提比略疯狂的笑声,心中想起此人在出征前因为奥古斯都被困的消息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和现在的那张得意的面孔一比,真正是相去太远。 第53章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以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迷惑旁人的耳目。谁不想做皇帝?大汉朝的新都侯王莽是如此,他这个罗马皇帝的儿子更是如此;哪个又能抵抗得住这么大的诱惑?我想起帐中的日耳曼女子,暗道:“何不趁此机会向提比略赐她做我的奴隶?这样便可救她一命。”念及此处,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说道:“殿下,属下抓了一名日耳曼女人,想请殿下将她赐给属下做奴隶,请殿下恩准。” 提比略止住笑声,“哦”了一声,道:“有这样的事?你自己抓的俘虏自然就归你个人所有,用不着来告诉我。不过……”我正听得心花怒放之际,猛然听见后面的两个字,心里登时“咯噔”一声疾跳,心说要坏事。果不其然,提比略稍作停顿,又道:“克劳狄将军如此慎重地向本王求赏,那么本王就得看看货色,不然赏的是什么本王都不知道,岂不是大大的罪过?明天早上你就把她领过来。” 听到这里,我真个是后悔莫及。“抓到俘虏便是自己的,早知如此又何必跑来找你这个老乌龟?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无奈之余,只得应道:“是,殿下。属下告退。”当即疾步退出了市政大厅。 夜风呼啸着从奥城的这一头吹起,眨眼间便已拂过宽敞的街道,跑到奥城的另一头去了。我木然地跨上市政厅外的战马,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中。我跳下马背,让卫兵牵过马去,自己望着大帐呆了好一阵才晃悠悠地走了过去。掀开帐帘,我低头步入自己的大帐,那美丽的日耳曼女人正端坐在床头,一张娇小秀气的脸着实让人心动。守在一旁的琼斯见我回来,对我点一下头,转身出了大帐。 我来到床头前的一张小木桌旁,将自己的屁股放在了木桌上面,看了看身边的女人,说道:“你还好吧?要不先睡一会儿?” 女人抬起眼睑,一双深褐色的眼珠泛着光亮:“好,怎么不好?要床有床,要卫兵有卫兵,比我的家还要好百十倍。”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么?你就别再多想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见提比略殿下。” 女人扬起了头,眼中透着嘲弄的神色,讥笑道:“哦,看不出来,你这个将军还很会做事,把自己的俘虏拱手送人,那么以后便可以借此飞升了?” 我默然无语,坐在小木桌上发呆。 看见我脸色阴沉,闷闷不乐的样子,床上的女人似乎也失去了继续嘲笑我的兴趣。俩人便一个在床、一个在木桌上默然对视,良久,我才打破了沉默,道:“你睡吧,我也要睡了。”说完,从木桌上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出去。床上的女人不由得愣住,见我要出大帐,急忙叫道:“你要出去?” 我回头看着在床上一脸惊讶的女人,笑道:“难道你要我和你一起睡?” 那日耳曼女人脸上一红,垂下头来低声道:“我不过是一个被俘的奴隶,你……为什么对一个奴隶这样好?”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道:“奴隶?我何曾不是一个奴隶?以前在角斗场里是,如今在这个军营里也是。我和你其实并没有分别的。” 女人吃惊地抬头看着我,愕然道:“你以前做过角斗士?” 我苦笑道:“怎么?这样的身份很奇怪是不是?我是一个角斗士将军,哈哈。” 女人的脸上依然是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瞳孔里的幽光闪闪跳动着:“你一个奴隶怎么可能当上将军?这绝对不可能。你不过是在安慰我而已。” “安慰你?”我大声笑道:“哈哈,我一个将军会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奴隶来安慰你?笑话。”接着我走到床前,两眼吸住她的目光,一字一字地道:“我只不过看你是个漂亮的小女人,不忍心让你受到伤害而已。” 那双深褐色的瞳孔猛然一缩,既而又膨胀开来,明显地从瞳孔深处射出一束愤怒的光芒。但听得“啪”地一声响,我的脸上已是挨了一耳光。 我怒极,反手一巴掌拍在了眼前的那张俏脸上,在上面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口中狠狠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得紧,老子比起任何一个奴隶主不知道要好上千百倍,只因为老子自己也曾经是一个奴隶才如此对你,你再这样耍泼无赖,老子立即将你扒光了挂在营中的旗杆上。他妈的,什么东西?” 但打过这一掌后,心里的怒气一去,随之而来的却是懊悔不已。我搓着手掌在床前来回走动,看着呆坐床头的女人一脸的凄楚之色,心里想安慰几句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对自己骂道:“老子这是怎么了?看到你便心神不宁,神魂出壳。你不高兴连带着我也不高兴,难不成老子是上辈子欠你的?真他妈的见鬼。” 女人的脸上颤动着,嘴角微微地向上一翘,露出一丝笑容,也分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表情;只觉得眼前的俏脸上的愁容一去,我的心里便很高兴,拍掌笑道:“好,好,笑了,终于笑了。”女人扬起脸来,怒嗔道:“你是不是喜欢这样捉弄人?这样才会让你的高兴?” 我苦笑道:“哪里的话,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不起来;但是我却又不想不高兴,只好希望你也高兴罗。”顿了一顿,我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名字,问道:“对了,和你两次见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告诉我吧。”女人冷冷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一愣,愕然道:“为什么不能?”“我不过是一个奴隶,奴隶是没有名字的。”女人的语调很是伤感,望着我的眼光中隐现出了泪花:“即使有名字现在也已经忘记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她,然后转过身来坐在了床边。看着跟前美丽的女人,心道:“要是让提比略看见你,你也许永远也翻不了身了。”想到这里,心下黯然,只觉得自己很是疲倦,眼前的女人的身影渐渐地模糊起来。 “我叫克玛蒂皮娜,是司特可尼斯的女儿。”便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的女人说了她的名字给我听,看见我睁开了双眼又继续说道:“你能告诉我奥古斯塔里的军民的最后结果吗?”我沉声应道:“结果?结果就是全部上了十字架。”克玛蒂皮娜的身体一震,眼里的泪水狂涌而出,泣道:“你们为什么不要奴隶?你们难道不需要么?那么多人全都被你们钉上了十字架?” 我坐在一边拿不出话来安慰眼前的女人,只能希望她自己哭过之后能好受些。忽然,伏床而泣的克玛蒂皮娜翻身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拿我怎样呢?是不是要我感谢你把我从十字架上救下?哦,我差点忘记了,我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女奴隶,而你只是想得到我的肉体。不是么?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只想霸占我的肉体,拿我用做你的性欲工具。”克玛蒂皮娜猛地站起身来,伸手解开了背后的绳扣,脱下了灰色的衣裙,将里面的诱人的肉体展露在外。 我静静地注视着克玛蒂皮娜,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的动作而缓缓地移动着;但在她衣裙下的肌肤冲破束搏之后,心中的种种念头却忽然间变得模糊起来。便在那一瞬间,那性感诱人的肉体对我已失去了吸引力,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不再需要眼前的女人,甚至在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心道:“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东西?这就是令我心神不宁的原因?这身臭肉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口中所说的我想占有的一切欲望?他奶奶个熊,当老子是你的性奴隶?冒险救你的结果却是得到了这样的侮辱,我真他妈的见了鬼了,居然为了这种自私自利的、神经质的女人而神魂颠倒。”便在这一刻,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个克玛蒂皮娜深深地伤害了;她将我屡次救她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肉体,却不知道已经让隐隐爱上她的我彻底的放弃了这一单方面的爱情。 对面有一扇门我拒绝再去打开;同时将自己的这扇门也紧紧地关闭起来,只在心里说:“你不在是我追寻的爱人,因为你不再拥有让我继续爱你的资格。” 我俯身将床上的克玛蒂皮娜抱起来丢到一边的长椅上,顺手扔过一床被子在她的身上,对克玛蒂皮娜的惊讶毫不理会。自己跟着脱去了衣甲鞋袜跳到床上,拉过床上的被套蒙头大睡,不消片刻便和周公云游四海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从梦中醒来,竟然发觉克玛蒂皮娜蜷缩着娇小的身子依偎在我的怀里。我翻身从床上坐起,冷冷地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便欲穿衣披甲出帐巡查。哪知这一动立即惊醒了克玛蒂皮娜,见我要穿衣离去,张开双臂死死地将我抱住,哭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么?为何又不理我了?难道你就这样抛弃我不管?” “哦?你认为我很喜欢你?”我一把将克玛蒂皮娜推倒,只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森然道:“就是我以前喜欢过你,那也只是老子瞎了眼睛,将婊子看成了西施。” “你?”克玛蒂皮娜瞪大了一双凤眼,虽然不知我口中的西施是谁,但也明白话里的含义。但见她爬在床头几欲晕厥,惨呼道:“不,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呸。”我狠狠地啐了她一口,骂道:“当真是不知廉耻的婊子。以前我对你可谓是情真意切,哪知你竟然是个自私自利、反复无常的小贱人;现在总算看清楚了你真正的模样,别以为你那几斤肉还可以在老子的面前耀武扬威。” 我不理克玛蒂皮娜在床上翻滚哭嚎,以最快的速度披挂整齐,一抬手抄起木桌上的骨刀插在腰带上,转身走出了大帐。 阳光柔和的晨曦令人倍感舒畅,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早已排列在了平缓的草坡上。 色彩斑斓的军旗在晨风中飘摆不停,更是增添了军营中威严的气势。 第54章 琼斯站在草坡上举目远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我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奇怪地道:“兄弟,你一早起来便在这里看什么呐?” 琼斯转过身来,看着我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看而已。” 我顺着琼斯的角度看去,登时发现了远处正是晨日东升的地方,那轮红日已经从山峦底下挣扎着爬了出来。我心里一乐,笑道:“看不出来,兄弟你还会如此幽雅地欣赏这般美丽的景致,真是好兴致啊。哈哈……” 琼斯脸上一红,姗姗道:“兄弟不过是看下太阳而已,哪像大哥可以在大帐里面拥香而卧,那才叫良辰美景呐。” 我脸色一沉,道:“那个女人兄弟千万不要再提及,免得大哥一会儿失去了吃早餐的胃口。” 琼斯愣住,不解地道:“大哥在说什么话?那婆娘很不错啊。” 我苦笑道:“以前自己还以为真个不错,以至于大哥几次冒陷放人或救人。幸好昨天晚上被老子发现了那婆娘的真面目,却是一个徒有外表的婊子而已。” 琼斯瞪大双眼看着我,全然不知我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我这一晚肯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今天我们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现在就去挑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来,等我把那婆娘送到提比略那里以后,你就带着他们到奥古斯塔的城门口等我。” 琼斯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就去。” 看看琼斯远去的身影,我转过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 克玛蒂皮娜依旧蜷缩在大床上,那双迷人的单凤眼似乎已经没有了光彩。我吃了一惊,这种眼神只有在快要死亡的人的脸上才会出现。我疾步走到床边,掀开白色的被单一看,顿时瞧见了克玛蒂皮娜的胸口上插着一把短剑。我不自禁地呆在当地,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个女人会选择自杀。但这一刀并没有让她完全毙命,张开的小嘴依稀还吐着热气。我摇摇头,眼见她的脸上渐露出痛苦的表情,便伸出手去抓住剑柄欲往外拔,以便早点结束她的痛苦。 但是,克玛蒂皮娜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我握着剑把的手掌,失去光彩的双眸竟又恢复了光泽。我呆在床前,吃惊地看着床上的即将死去的女人,不知道她如何还有这样的力气。 “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克玛蒂皮娜口吐着血沫,艰难地道:“求,求你。” 我震惊了,耳朵里听着这临死前的乞求,一时间哪里能够说得出话来。眼看着克玛蒂皮娜失望地松开了紧握住我的手掌的双手,我心里一紧,连忙轻声答道:“是,我爱你,你放心去吧。”但是这句带着一丝同情的安慰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情义,克玛蒂皮娜却依然欣慰地笑了,脸上也绽放出动人的神采,急促地道:“我就知道你……你刚才不过是在生我的气,都是我不……不好,又惹你生气;我,我只是想看见你和以前一样的着紧我,那样我才高兴……“我忽觉心中的痛楚无以复加,这才明白自己恼恨的女人竟是如此的深爱着我,而自己却误会了她。克玛蒂皮娜的瞳孔渐渐放大,那流动的神光就像绚丽缤纷的五彩梦境一般引人入迷,“那天,你离……离开那片树林的时候,我并没有走……远,就躲在那株松树背后看……看你离去。你好特别,我……好喜欢看你……咳,咳……看你远去我真的好难受,等不及想要再次见到你,我就没有回奥尔都司堡,而是直接跑到了奥古斯、斯塔。我不顾下人的劝阻,跑上城楼想看你……但是城下的人……太多了,天、天又黑,我看不见……你。” 那包含期待的话语涌动了阵阵巨痛紧紧缠绕在我的胸口,几欲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我的两只眼睛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任凭滚滚涌动的热泪充盈了我的眼眶,在我的脸颊流淌。我松开了紧握着插在克玛蒂皮娜胸口上的短剑剑把的手掌,反握住那双隐隐冰凉的双手,生怕她就在这一刻便要离我而去。“当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直到城破后,我才被下人簇拥着向奥尔都司堡逃命。但,但我还是见着你了,看着你屠杀我的族人,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是痛苦,但是心里终究高兴能再见到你……咳……我喜欢看你的……生气的样子,好有男人气,只想着自己能够……能够一辈子都让你呵护我,着紧我……可是,可是你刚才突然不理我了,我真的好害怕……怕你离开我,不爱我了……不要我了……”克玛蒂皮娜的双唇被血沫染红,但鲜血下的薄唇依然苍白冰冷;时断时续的话音从她的喉间艰难地蹦将出来,伴随着逐渐消散的生命而渐渐低落。但觉巨烈的悲痛已经令我生死不能,伏在克玛蒂皮娜的身旁泣不成声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瞒得我好辛苦啊………我怎会不爱你? 连我在战场上都在为你心神不宁啊……“无论我如何呼唤,克玛蒂皮娜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只在微微颤动的双唇间吐着相同的几个字:“原谅我……不要离开我……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我伏在克玛蒂皮娜的身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张永远不再变动的脸庞,只觉得自己胸口里的那一颗心已经随着她逝去的生命而停止了跳动,空白的大脑中哪里能够晓得大帐中进进出出的人群?我垂下脸来,伸出舌头舔净了克玛蒂皮娜唇间的血沫,将那对没有了温度的双唇紧紧地包融在了我的嘴里,瑟瑟的苦味填满了我的喉咙。但是,这个吻克玛蒂皮娜已经感觉不到了,我在心里的悲愤中哭喊:“为什么非要到人去不回的地步才让我们知道彼此的爱?为什么非要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让我明白自己是个错误?赵建锋,克劳狄,你这个大傻瓜,你这个大浑蛋,你他妈的才是个婊子……” 帐中的红烛映红了克玛蒂皮娜的俏脸,脸上的斑斑泪痕依旧晶莹剔透,眸瞳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我的期盼,然而消失的生命再也不能回来。这最后的一刻倾诉竟成了我和克玛蒂皮娜的最后的邂逅,两心之间的距离终因误会的消失而达到了最近点,却又因彼此身在不同的世界里,两颗心的距离又是那样的遥远;纵然让我穷尽一生也遥不可及…… 第三十二节一箭双雕 我终于将最后一块泥土牢牢地贴在了克玛蒂皮娜的坟头,将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永远留在了这里面。 我收拾了悲痛的心情,站在大帐前点燃了帐帘,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克玛蒂皮娜的墓碑,心中默默念道:“永别了,克玛蒂皮娜,我的爱人;你将和赵建锋一起永远相伴在此。或许有一天,我还会来这里看望你们,陪你们说说话。而你将永远的快乐下去,因为赵建锋和我都不会让你有半点的委屈……” 头顶上的风呼呼作响,令人窒息的热浪几乎将我包裹进去。为克玛蒂皮娜陪葬的大帐在烈火的跳跃中化为灰烬,仿佛她就坐在那大帐里的床上微笑着注视着我。手中紧握住从克玛蒂皮娜颈上取下来的一串银白色的项链,那金属的冰冷已经融化在我的掌心里的体温之中。我艰难地转过身体,将手里的头盔扣在头上,空洞的眼睛望着呆立一旁的琼斯道:“整军,出发。” 第九军团便在其他军团的目送下离开了奥古斯塔,直往西面而去。 八千人的队伍穿行在漫无边际的荒野中,为数十万罗马大军开路导航,而目的地就是奥尔都司堡。我不知道提比略为何又不再继续东进,而自己却因为失去了克玛蒂皮娜后萎靡了整整三天,将提比略让我寻找奥古斯都的计划抛得远远的。从今天早上看到的提比略的眼神中,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我隐隐察觉我已经不再获得他的信任;只不过在表面上对我这个第九军团的将军还算客气,居然让我领兵做了数十万罗马大军的先锋。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这个老狐狸,不过是想让我和日耳曼人血拼一场罢了,能除去我这个不听话的将军对提比略来说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他要我做的事情太过惊人,一旦被我这个脱离了他控制的兵团将军给捅了出去,那他这个未来的罗马皇帝便会给奥古斯都的威望所带来的浪潮淹没掉。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计策真可谓狠毒异常。” 我想到这里,心中对提比略的厌恶越来越深,心道:“提比略殿下,你的招式的确没有使错,不过你的手段比起大汉朝的新都侯王莽来真是差得远了。我既然能从王莽手里逃出来,就能应付你这老乌龟的下三烂。”念及到此,胸中豪气顿发,当即传出命令:“全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奥尔都司堡前进,我要在那里和日耳曼人亲近,亲近。” 此后的几天时间里面,第九军团在我的督促下全速行军,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抵达了奥尔都司堡城墙下。 我在奥尔都司堡城下扎下营寨,在大帐里和琼斯一起商讨如何跟日耳曼人联络的事情。只觉得彼此语言不通,通信根本就不能够表达我们这边的意图。而且琼斯对于我要引日耳曼人攻击提比略的计策并非绝对的赞同,更对成功的几率表示出了怀疑。 “大哥,你说那帮日耳曼人会上当?毕竟我们和他们是敌对的两方。” 我想了一下,沉声道:“这个计划虽然有些难做,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将他们的大部分人引出城外,我们就有机会了。” “引出城外?那又如何?”琼斯还是迷惑不解地道:“这样就可以让他们跑去和提比略大战一场?” 我笑道:“他们会的,因为当我们占据了奥尔都司堡以后,他们便无其他的地方可去,自然要听从我的安排了。只是我们必须在假字上面多动些脑筋才行。” 第55章 但是这封联络日耳曼人的信件着实让我大伤脑筋,想来想去,只好用图案替代了罗马文字。我在桌面上铺开一张白色的布块,用笔在布上画了奥尔都司堡的地形图;接着把日耳曼人和罗马军团的位置,以及进攻防守的形势简单地描绘了一番,将自己在奥尔都司堡城下的第九军团和城内的日耳曼守军分在了一处,共同对付从东面进攻的提比略。最后在布块的顶端画上了三对日、月的图案,暗示东来的提比略会在三天后抵达奥尔都司堡。画完以后,我将布块裹起来放进一截竹节里密封好,派出一名信使去给守在奥尔都司堡里的日耳曼人送信。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眼看着那名进入奥尔都司堡的信使依然没有从城里出来,我在心里很是担心。第九兵团的士兵们茫然地看着奥尔都司堡的城楼,等待着似乎已经不可能出现的信使的身影。琼斯坐在一匹全身黑色的战马上,目光不时地在奥尔都司堡和我的脸上来回移动,想开口说话却又被我的手势给挡了回去。 注视着熟悉的奥尔都司堡的城楼,心中又浮现出了克玛蒂皮娜的身影,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暗道:“我何不以替克玛蒂皮娜报仇的名义来与城里的日耳曼人取得联系?对,就是这样。”我立即取下脖子上的银色项链,将它交给另一名信使的手中,慎重地道:“你要记住,只要你将这个交到城里的日耳曼人的手中,你和先前的那个士兵就会从城里安全地出来,去吧。” 那名信使藏好那串银色的项链,纵马飞奔进入了奥尔都司堡,缓缓关闭的城门外飞扬起的尘土久久才消散开去。随着“咣当”一声巨响,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只在城外盼望着两名信使能从城里带来好消息。 终于,奥尔都司堡的城楼上人影晃动,紧闭的城门慢慢地向两边敞开,两匹红色的战马驮着两名信使从城里飞奔而出。虽然其中一人是横卧在马背上,但是另一名活着回来的信使无疑给我带来了成功的喜悦,因为我已经知道日耳曼人同意了我和他们一同进攻提比略的建议。两匹马穿过了宽阔的草地回到了第九兵团的阵地中,信使跳下马背奔到我的跟前,将那串项链和一包东西一起递给了我,说道:“将军,日耳曼人要我把这个带给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我笑了笑,道:“好,辛苦你了,下去好好休息。”“是,将军。” 我招手叫过一旁的琼斯,道:“兄弟,我们要好生安葬那名死去的信使,而且要让所有的士兵都看见或知道这件事,现在你就去办。” 琼斯不解地望着我,道:“要这样隆重?就为了一个士兵?” 我转脸四处看了看,眼见没有士兵在自己的身边时,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的,因为他们现在是在替我卖命,而不是在为提比略效劳,这中间有很大的区别。多的话以后再说,你去安排吧。” 琼斯似乎有些明白,但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只见他摇晃着脑袋去了,同时也抬走了那名信使的尸体。 我回到帐中,在桌上打开那包黑布裹着的东西,赫然发现里面包裹住的竟是那名被杀掉的信使的人头。我吃了一惊,脑子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全然弄不明白日耳曼人的意图。 我重新将人头包起,转身坐在一张软椅中沉思。因为和日耳曼人共同对付提比略一事太过冒险和重要,就如同提比略要我去杀他的老子--奥古斯都一样。 就在我左思右想之际,琼斯掀开帐帘走了进来,眼见我闭目冥思,便开口问道:“大哥,日耳曼人送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睁开眼睛,淡淡应道:“自己看吧。” 只听到一阵瑟瑟声响过,随即传来琼斯惊讶的轻呼:“阿哟,怎么是颗人头?莫非就是被杀的那名信使的脑袋?” 我点点头,睁开眼道:“是啊,我正想他们的意图呢。既然放了后面去的那名信使,就说明他们已经同意了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合作;但是送回这个人头却让我有些摸不清楚他们的想法:要说与我们合作应该有文书通告之类的东西才对,就这么送回被杀者的人头却又没有其他解释的东西,未免……” 琼斯手捧着信使的人头愣在当地,半晌才喃喃地道:“说不定他们和我们一样,知道自己不懂对方的语言,干脆就用被杀者的人头来做沟通的信函?” 我浑身一震,脑子里赫然开朗起来,伸手在脑门上一拍,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总是拿自己这边的情形和他们比较。他妈的,看来有些时候脑子还应该想简单一点才行。” 琼斯哈哈笑道:“大哥,你又再笑话兄弟了。” 我嘿嘿笑道:“大哥怎敢拿兄弟开玩笑呢?好了,现在咱们就引军离开这里,等到日耳曼人一出奥尔都司堡,我们就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攻占奥尔都司堡;提比略就让日耳曼人去对付吧。”顿了顿又道:“你马上去集合队伍,要快。” “明白,大哥。”琼斯丢开手中的人头,转身奔出了大帐。 明日当空,潮湿的空气弥漫着奥尔都司堡内外的每一寸空间,茂密的丛林郁郁葱葱,与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景象。半月前的那处战场的丑态早已消失不见,只在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那股血腥的气息。我发出了全军行动的命令,在奥尔都司堡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注视下,第九兵团整齐地离开了城外的营地,消失在远处的树林的尽头。 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我率领着第九兵团的士兵在奥尔都司堡的十里范围之外绕了个大圈,最后又回到了距离奥尔都司堡城十里外的那条山道旁的山顶上。 我和琼斯坐在灌木丛里观瞧着远处密林中的奥尔都司堡的动静。山道两旁的山坡上坐满了第九兵团的士兵,没事可做的他们正懒洋洋地在坡地上晒着深秋的太阳,只不过在我的严令下没人敢大声说话。整个山道中一片宁静,只听呼呼的秋风吹过,却不闻半点的人语声;只要奥尔都司堡的日耳曼人不派人进入山道里查看,绝对不会发现第九兵团在奥尔都司堡南面十里外的山道里的影子。 “大哥,这些士兵能听我们的命令吗?要真的和提比略打起来,恐怕我们自己首先对付的就是这些人。”琼斯一脸的忧虑。 “是啊,我们应该在适当的时候从士兵当中挑选一些奴隶出生的人来做我们的心腹,不然光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很难成功。不过,我是不会让这些士兵知道自己对付的不是日耳曼人,而是自己的未来的罗马皇帝。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一边观察奥尔都司堡的动静,一边思索着说道:“我会让他们在战局混乱的情况下对付提比略,怎样都要让那老乌龟疼上一疼我才会甘心;他看见我夺得了奥尔都司堡后也就只能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知了。何况他怎么敢确定就是我将他的行军路线给泄露出去的?” “我是不去想那么多了,反正有大哥你在,我还怕什么?”琼斯眯着双眼躺在草地上,语气中的轻松现而易见。 我微微一笑,目视奥尔都司堡没有说话。心里面却暗自算计着如何双管齐下,既能夺城又能咬提比略一口,满脑子的奇谋怪计想了一大堆,最后在奥尔都司堡所在的树林里升起了一群野鸟以后中止了思考。我立即叫起了琼斯,一路小跑回到了山道中。 半坡上的士兵们看见我下了山顶,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随着我和琼斯的步子移动着。 “弟兄们听好了,现在奥尔都司堡的日耳曼人已经出了城堡,这说明他们已经中了我们的圈套;现在的奥尔都司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块很好啃的骨头,你们想不想去尝尝它的味道?同意就举起手中的兵器,嘴巴就别张开了,免得又让那块骨头变得不好啃了。”我大声地说道。 只听“哗”地一声,所有的士兵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短剑,伴随着人丛里低低的哄笑声,我明白这帮家伙已经被我激起了斗志。我面无表情地吩咐琼斯带队出发,自己则压住中军随后赶上,八千人的第九兵团便在树木的掩护下悄悄地摸向了奥尔都司堡。 然而,日耳曼人毕竟不那么好骗,当我指挥的第九兵团摸到奥尔都司堡城外的密林中之后,才发现奥尔都司堡派出去的不过是一支数百人组成的侦察部队而已。我想了一想,叫过一名传令兵命令道:“你去告诉前面的琼斯千人长,要他带领第九兵团的兄弟们继续在这片密林中埋伏。我带领一千人去引日耳曼人出来,等到城里的日耳曼人出城以后立即攻占奥尔都司堡,并且举火为号通知我攻占了奥尔都司堡。”传令兵立即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道:“千人长说他知道了,还要将军您小心。” 我在心里笑道:“这小子,还真有趣。”口中命令道:“全军马蹄裹布,人足脱鞋,务必要保持安静,违令者杀。”随即,我带着这一千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奥尔都司堡,直往日耳曼人的侦察队伍后面摸去。 走了不到十里远,立即发现那支日耳曼人的侦察队伍反身退了回来,我立即命令身边的士兵躲进了山路边的树丛里。但见数百人的侦察队伍只剩下了百十人,且个个带伤面目惶恐,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挥下,打得跨下的战马扯开四蹄飞也似的一路狂奔,在山路上踏起了滚滚尘烟。 我心中一怔,暗道:“怎么,提比略来得这样快?这才过了两天时间,难道那老乌龟已经等不及了?”随即又想道:“嗯,这样一来,奥尔都司堡里的日耳曼人肯定会死守城堡,只有弄出一种让他们觉得有便宜可捡的假象,我才有机会攻取空城。说不定老子还可以来个坐山观虎斗。” 第56章 打定主意,我立即命令阻击侦察队伍后面的部队,只要有人影出现立即射杀。看见了山路两边冒出的罗马士兵,狂奔而至的日耳曼侦察兵们大惊失色,慌乱中勒住跨下的奔马转身欲逃。我见状立即从树丛中跳出来,冲着那群骑兵招了招手,打出了让他们通过的手势。那些日耳曼人虽然迷惑不解,却也看见了两边的罗马士兵们并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眼见身后的追兵已近,只得硬着头皮催马上前,在山路两边的利箭的护送下,心惊胆战地逃了过去。我拦住最后一名骑兵,将自己在匆忙中画好的一副合力抗敌的示意图递给了他,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和身后的第九兵团的士兵。 在看见他微微点头后,便伸手向奥尔都司堡方向一指,接着再指了指脚下的沙地,最后握住了那名骑兵的手晃了一晃,这才松手放他过去。 后面的追兵人喊马嘶,沉重的马蹄人足声震得山路隐隐发颤,模糊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我一声令下,埋伏在树丛里的士兵们立即乱箭齐发,满天箭雨立即盖住了山路上的天空。“嗖嗖”的利箭破空声混合着中箭者的惨呼声,只在山林间回响。我估计走不多远的那些日耳曼侦察骑兵们已经听见了这边的惨叫声后,马上赶在手下士兵看清楚被攻击者的身份以前,下达了退军的命令。顷刻间,手下这帮莫名其妙的士兵们便在我的率领下匆匆溜进了树丛里去,而我以后要做的便是等待奥尔都司堡里的日耳曼人出城来捡这个便宜。 经过两个时辰的漫长等待,奥尔都司堡里的日耳曼人终于没有让我失望。只见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从奥尔都司堡的方向扑了过来,刚好和按耐不住的罗马追兵碰到了一处,没有询问,也没有答话,两支人马共计十数万人便在这片小小的山路上混战在了一起。 我心中兴奋异常,眼见远处的山路上空尘土飞扬,杀声震天,口中喝道:“弟兄们,报效帝国的时候到了,咱们抄日耳曼人的老窝去。”说完,提起手中的骨刀劈空砍下,身边士兵顿觉斗志昂然,跟在我的后面呐喊着冲向了奥尔都司堡。待到我领兵绕过激斗的战场,出现在了日耳曼人的身后时,猛然瞧见了奥尔都司堡的方向有火光闪动。我心中狂喜,知道琼斯已经得手,当即止住脚步,对身后的士兵命令道:“现在我们已经攻占了奥尔都司堡,如今我们要和其他兄弟兵团一起合击日耳曼人。”我顿了一下,抬头望见树梢在秋风中左右摇晃,心中顿生一计,暗道:“好得很呐,现在吹的是东北风,干脆老子来个火烧阿房宫,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火到病除?嘿,提比略殿下,今次有得你受。”一转脸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又想:“这些家伙只道烧的是日耳曼人,自己应该不会露馅;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不也一样动了手?老子也不怕你们敢提着自己的脑袋去告密。”心中主意算定,浑身轻松了不少,口中叫道:“来人,立即给老子点燃这片树林,面积越大越好,咱们烧他妈的日耳曼猪。” 一时间,在我身边的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们哈哈大笑,纷纷摸出身上的引火石四处点火,对于火烧日耳曼猪他们是很乐意去做的,兴奋之余哪里会去想自己的指挥官背后的阴谋?个个口中念念有词:“烧啊,兄弟们,这下有日耳曼猪肉吃了。哈哈……” “那边,那边有一起点了……他妈的。”过不了片刻,就看见火苗顺着草蔓树枝窜将上来,狰狞的面孔使所有的树木为之颤栗。 可怜整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何抵挡得住无情的大火,顷刻之间便被火焰吞没。但见阵阵秋风在树林上空拂过,风助火涨,火光冲天,登时将激斗中的两支人马团团围住;十数万人只在滔天大火中四处乱窜,重重人影散落在火光中的各个角落里。但人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见草就烧,见树就吞的烈火?便连那些身壮腿长的战马也不能避难。只听十数万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在大火中狂呼不止,将退至火场外的这千余名士兵惊得面如土色。我按下心中兴奋,寻思道:“老子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一把火就解决了好些个难题。嘿嘿,就让提比略恨日耳曼人去吧,老子这招一箭双雕之计还真是不奈,哈哈……毕竟把两边的讨厌鬼都给烧了。”我很是辛苦地忍住了心中的得意,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们本来是只烧日耳曼人的,只不过没有料到这火烧得太大,却连自己人也一起烧了。你们和我一样,谁都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不然我们都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将军。以后我们都听将军一个人的。”身边的士兵从惊骇中清醒了过来,立即大声应道,脸上全是一副感激的神色。 我大喜道:“好,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兵,我和你们一起同甘共苦,只要你们不背叛我,我克劳狄决不背弃你们。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愿意,我们将跟随将军,永不背叛。”千余名士兵毫不犹豫地高声答到,眼睛里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心道:“好家伙,今天早上才想到要有一批心腹,现在便有一千人的亲兵队了,嘿嘿,老子的运气还真他奶奶地好。”随即领着这群刚刚成为我的亲兵们回到了奥尔都司堡。 第三十三节变脸 我伫立在奥尔都司堡的城头上,注视着城外数十里处的火光,心中的思绪起伏万千,叹道:“已经三天三夜了,这火不仅没有见小,反而是越烧越来劲,也不知道老子这把火是不是放得过于狠了点儿?” 闭上了双眼,我感受到阵阵随风飘散的热浪,心中默念道:“究竟烧死了提比略好些,还是他躲过去好些?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奥古斯塔。还是希望他不被这场大火烧死吧,毕竟以后还要靠他去应付长老院的那帮老东西。嗯,也不知道那个老皇帝到底死了没有?”睁开眼睛,眸瞳中映出了漫天的烟火,声势缭绕,久久不歇。 “总之,我是一定要得到那控制世人的权力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没有权力自己的一切希望都是空想。只可惜,自己要获得这份权力,双手就要沾上数不清的鲜血了。” 也许是伤感,又或许是麻木,脑海里的种种念头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强迫自己去铲除掉这条通往成功的路上的一切障碍,竟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我只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自禁地又想起了自己下山时师父叮嘱的话来:“锋儿,你要记住:一入侯门深似海,很多事你可能都不能把握得住,也许随波逐流才是为官之道。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江湖二字已经包容了白道、黑道,商场和官场,任何人都是唯利而图,否则无法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为师便是看不惯,也看不透这里头的东西,才隐居山林的。你这次下山入世,要好至为之。” 心中的思绪正在翻腾云涌之时,猛地又被一个声音拉了回来:“大哥,你看提比略这次能不能逃脱掉?我怎么看那老乌龟都要变成烤肉的,哈哈。” 我定了定神,一笑置之:“哦,要烧那只老乌龟我们现在还办不到,过几天火停了我们又会看见他了。” “大哥为什么这样肯定?”琼斯愕然道:“好像大哥你就在提比略的身边似的。” 我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如果提比略这样容易被烧死,他就不是未来的罗马皇帝了。” 琼斯远眺着疯狂窜动的火焰,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但这场火烧放得太大,也烧得太久,足足烧了有半个月,才被一条不知名的河流挡住,总算没有烧到奥古斯塔去。望着满山遍野的树林的尸体,黑色的烟灰掩盖了以往的绿色,一副凄凉的景象。我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对大火终于熄灭,既松了口气又颇感遗憾。自己对提比略的生死时时都在比较两者之间的差别以及各自的好处;但是两边的吸引力都是那样的诱人,总觉得自己始终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进也难,退也难。 “也许,在确定了提比略是否死亡以后,我才会放下这个包袱。哎,看来自己还是优柔寡断了些。”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暂时抛开了心中的不快,转身走下了城楼。 在十多天的等待中,我也没有闲着。一边指挥手下的士卒防备大火突然变向烧到奥尔都司堡来,一边派人探听被烧双方的损失情况。在大火熄灭之后的第二天下午,得知了我已经占领了奥尔都司堡之后,提比略便怒气冲冲地率军扑至奥尔都司堡的城下。 我见状急忙打开城门恭迎提比略入城,一路上对心怀不满的提比略小心地应付着,生怕自己有哪句话又或者是哪个词说错,让提比略抓到了把柄,从而洞悉了自己的秘密计划。 “克劳狄将军,大火起时,你和你的第九兵团在哪里?”提比略咬牙切齿地道。 “禀告殿下,末将在大火起时正和奥尔都司堡里的日耳曼守军争夺城堡,看见火光以后,末将也分兵前往支援。怎奈火势太猛,根本就冲不进去,也救不了人。请殿下明查。”我在言语中加了小心,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词丢了出去。 “哼,你说得好听,这火不是你烧的么?整整三个兵团的数万人的罗马军队全让这场大火给葬送了,你得给我一个答复。”提比略虽然不知道这火到底是谁所放,但这顶胡乱扣过来的帽子却也误打误撞地找对了人,着实吓了我一跳。 “殿下这话就让末将不知所云了。”我极力控制住颤抖的舌头,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如果是末将放火毁林,那么末将和手下的一干士兵便会首当其冲成了大火的陪葬品。 第57章 因为那时末将根本就在密林中和日耳曼人激战,这火说什么都不敢放的,这世上也不会有人蠢到自己放火去烧自己吧?因此,那三个英勇战死的兵团将士的责任,殿下不能无缘无故的推在末将的身上啊。” 但我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自己回答的语气。所谓百密终有一疏,自己光想着如何推卸放火烧林的责任,竟忘记了顾及提比略的颜面,等到嘴里的话已经说出口来,方才后悔自己已经得罪了提比略。 “哼,克劳狄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辱骂本殿下愚蠢?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敢骑在我的头上?又或者背后有什么大人物在支持你?”提比略脸色铁青,牙缝里阴森森地挤出了一连串狠毒的问话。 我只觉得头重脚轻,差点没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无数的问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大人物?什么大人物?这老乌龟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是在暗指奥古斯都?” 我越想越惊,越想越愤怒,暗骂道:“他妈的,你这老乌龟王八蛋,你自己想杀你的老子关我老子屁事?整天疑神疑鬼的,跟了你算是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 提比略见我半天没有回话,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浓:“怎么,找不出理由来了?是不是词穷理亏呀?不会是心里有鬼吧?我的克劳狄将军。你目无君上,就是目无法纪。” 我在马背上冲着提比略躬身施礼道:“殿下刚才所说的重罪属下实在是始料不及,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回答殿下的问题,请殿下赎罪。属下为了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可谓是竭尽全力在辅佐殿下。殿下,属下真的没有半点欺瞒您的地方,为何殿下几次三番地疑心属下?属下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原故,还请殿下明示。属下背后的后台殿下是最清楚不过,这样的无中生有的罪名属下真的应付不来。” 眼见提比略步步进逼,我终于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做出了反击。话一出口,我便明白自己和提比略之间已经彻底的决裂了。而我以后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得另觅途径。 但见气得脸色发青的提比略在额头上青筋暴露,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道:“好你个赵建锋,你以前不过是个奴隶,全凭本殿下为你做主将你从竞技场上救出,不然你一个小小的奴隶哪里会有今天的地位?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没有了我的支持,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回到竞技场里去……” 我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冷眼望着提比略道:“今天的结果是谁造成的?不是我克劳狄吧?末将拼死为殿下您打下了奥尔都司堡,不但没有得到殿下的奖励,反而被殿下无端责骂。更何况将好几项莫须有的罪名弄到末将头上,请教殿下,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恐怕是殿下自己心中有鬼,欲将末将置之死地而后快。我倒要请在场的罗马军团的三军将士们来评评这个理,看是谁对谁错?还有,请殿下记住,末将是克劳狄,不是赵建锋,以前的那个奴隶已经死了。” “你……”我这几句话直中提比略的心窝,想反驳却又有些顾虑,和我密谋杀害奥古斯都的事情他如何敢在十数万人面前有丝毫的泄露?这不蒂是封了提比略的嘴。 所有的人都被我和提比略的争吵惊呆了,望着愤怒异常的提比略面如土色。偌大的奥尔都司堡城外空旷的草地上只闻我和提比略的争吵声。提比略总算闭住了臭不可闻的嘴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住我看,脸上的根根肌肉在极度的紧张中微微颤动。良久,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克劳狄,咱们走着瞧。”说完,提比略打马扬鞭直冲了出去,远远地消失在了奥尔都司堡大街的拐角处。 惊愣当地的提比略亲随这才清醒了过来,急忙追了上去;人马过后,只在大街上留下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我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四处呆立不动的将士们,寻思:“反正已经翻脸了,既然结果不能再改变什么,那老子就再接再厉,干脆把这些士兵将官们全策反了,看你提比略敢把老子怎样?”打定主意后我立即翻身跳起,脚踩着马鞍站在了马背上环顾四周,运足内力大声说道:“各位同袍听了,我克劳狄自问没有对不住提比略殿下的地方,完全是殿下不顾客观事实诬陷本将军。大伙都知道这座奥尔都司堡是非常难攻的,要不然数月前我们就不会损失那么多的弟兄了。而我克劳狄将军却能以最小的伤亡来换取奥尔都司堡,所以,提比略殿下分明是在嫉妒本将军,欲将这份功劳夺去。本来我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就是为了罗马帝国的繁荣,也为了伟大的奥古斯都陛下的荣誉,但是我们自己也有军人的荣誉和尊严。如果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之后还要被无辜陷害,请问众位弟兄们,我们这样卖命还值不值?” 奥尔都司堡城外的草地上一片沉静,十数万罗马远征将士黑压压地堆满了远近大大小小的山坡,全无声息地盯住我看,空气中只有我用内劲送出去的话音仍在盘旋。 但是,我的眼睛里面已经捕捉到了大部分士兵的表情,而且是我想要看到的那一种表情--愤怒,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 我坐回到了马鞍上,招手叫过一旁的琼斯,催马直奔第九兵团的驻地去了。我还要赶在提比略动手之前布置好一切应对措施,以防提比略暗箭伤人。 在第九军团的大帐中,我和琼斯挑灯夜谈,商量着如何应付提比略的进攻。沉闷的空气在异样的气氛中紧张地流动。 “兄弟,大哥今天和提比略闹翻了脸,恐怕我们再这罗马军中不太好混了。为今之计,我们要重长计议了,是走?是留?得拿个主意出来。”我沉声道。 “大哥,我是早就看那老乌龟不顺眼了。现在翻了脸也好,我看城内城外的士兵们也不见得就要听他提比略的。大哥你现在的威望在士兵心中可是很了不起的,说不定提比略还比不过你。”琼斯想也不想,随口应道。 “只怕提比略拿出皇权来强迫士兵们抓捕我们两个,因为我知道他要篡夺皇位的秘密。不除掉我他决对捕会善罢甘休。”我皱了皱眉头,道:“到时候就麻烦了。” “大哥可以在必要时将他老乌龟的臭事抖出来,看他敢把我们这样?” 我看了看琼斯以眼,摇头道:“兄弟,你的脑子应该多转几个弯,我们将提比略的臭事抖出来,请教兄弟如何抖法?这件事我和提比略抖不能说出来的,谁说出去都要倒霉。为什么?他是策划者,我是参与者,谁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们只能另想办法,最好就是召集第九兵团里的弟兄提前下手。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要控制住了提比略我们就又有了控制罗马的本钱。”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提比略?自己领军去控制罗马有多好?”琼斯的眼睛里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们自己领军去控制罗马?亏你想得出来。兄弟,大哥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外来的奴隶将军,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地位,所以我在军队里面再怎么有威望也敌不过提比略的一顶皇冠,真要是杀了提比略,我看还没等咱们走到罗马城下就被忠于罗马皇族的士兵给剁成了肉泥,更别提什么攻打罗马了。除非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罗马皇族中的一员,哪怕是罗马贵族也好,那样的话,底下的士兵就不会因为跟着我而背上叛国的罪名。” 我不厌其烦地解释给琼斯听,告诉他如何不能杀提比略,告诉他留着提比略的种种用处;到最后,连我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一个阴谋家。 “大哥,那……外边的士兵会听我们的吗?” 我淡淡一笑,道:“这个嘛,兄弟你就别担心了。呵呵,大哥在半月前刚收了一支一千人的亲兵队伍,就是跟大哥一起去放火烧林的第三步兵营。你现在只需要从中挑选出百十名最可靠的人就行了。”接着我沉下脸来,从眼睛里射出一道寒芒,森然道:“真要杀掉提比略,只要我一人就可以了,哪用得着这样伤脑筋。” 琼斯笑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我点点头,仰身躺倒在软椅里面闭目养神起来。 半个时辰以后,琼斯领了一百多名从三营的一千余人中挑选出来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了大帐前面的空地上。在琼斯进帐通报了情况之后,我立即从软椅里跳出来,披挂整齐后掀开布帘步出了大帐。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暖红色的阳光已经淡淡地失去了正午的光泽,只在山峦的尽头绽放出了最后一束光彩;无数的彩霞围绕在太阳藏身的山峦上空,极尽妩媚地炫耀着自己的美丽,似乎想把这白昼永远的挽留下来。 我在队伍的前面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来回走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兵士,口中说道:“今天下午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看见了,在这里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现在只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们都是拴在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提比略想除掉我,自然就不会放过你们;用我老家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谁也离不开谁。我活你们便活,我死你们也跟着死,绝逃不掉;如何齐心协力共谋生路是我们大家活下去的希望所在。我和千人长已经合计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摸进提比略的大帐中,一举将他生擒,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罗马帝国里继续生存下去。现在,大家对今天晚上的行动有什么看法?都来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只见这些士兵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下,谁也不说话,但眼睛里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道:“带着这样一帮胆小如鼠的人去偷袭提比略的大帐,只怕还没有抓到提比略,自己反倒给他们出卖了。” 第58章 我沉下脸来,低声喝道:“你们怕也是死,倒不如跟我一起在刀丛中闯出一条生路来。难道你们以为不去偷袭提比略就逃得掉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下场么?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痴心妄想。对于提比略想除掉的人他绝对不会手软,奥古斯塔的那些日耳曼俘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给你们十步的时间考虑,我走过十步以后你们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同意就和我一起干;不同意我立即和千人长离开军队,凭我们两个人的身手逃出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你们……”我说到此处,故意打住不说,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这群士兵脸上晃动。 士兵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眼中的神色走马灯似的不停地变来变去,额头上隐约可见的汗珠在晚霞的映射下闪闪发出黄色的亮光。极度的沉闷让周围的人有些受不了,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只有无数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敲打出一连串难闻的音符。 沉默终于在一名士兵的叫声中消失:“将军,我达达卡夫就跟在您的身边了,您要我怎样做我就怎样做,决不含糊。”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士兵的情绪立即高涨起来,纷纷表示愿意跟随我,为我效死命。我点点头,笑道:“只要我不倒,你们就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好了,废话就不再说了,大家现在休息,今天晚上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以说,成败就在今晚,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决不能失败。胜则生,败则亡。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将军。胜则生,败则亡。”百十张年轻刚毅的脸上露出的是同样坚定的神色。 我笑了,真正的笑了,心道:“这才是老子想要的心腹卫队。”接着在心里面又是一叹:“这帮家伙的脸还变得真够快的,不过变了以后的脸看上去怎么都比没变以前顺眼得多,还真难为了他们。哎,自己的脸又何尝不是在提比略面前变来变去?只是不知道今次老子变的这张脸是否也像眼前这些士兵的脸一样变得好看了?”我止住心头的思绪,对琼斯递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进入到大帐里去,身后的士兵们则在琼斯的带领下休息去了。 我在大帐中来回度步,将今天晚上袭击提比略的方案又重新勾勒了一遍,不断地完善着攻击、撤退的线路。接着又考虑起了如何攻破提比略的种种防御,以及如何应付其他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等等。在确定了最后的袭击方案之后,我略显疲惫地摔倒在软椅中,仰头望着大帐的顶棚默默沉思:“如果今晚的行动不成功,那我和琼斯就只能永远地呆在深山老林里终老一生了。只怕我的这张脸也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变回到原来的模样。” 大帐里的烛光已经点燃,大帐外的夜空也已经降临。似乎今夜和往常一样宁静,安详;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某些人的内心深处,正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急速膨胀…… 第三十四节夜袭 冷冷的夜风在营地上空涌动,吹得旗杆上的旗帜呼呼作响。月光皎洁如雪,冷清的军营中映射出灰蒙蒙的银光,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响动。 高高悬挂在木杆上的灯火忽闪忽明,孤零零地置身在暗夜的深处,似乎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心有不甘。在皓月辉射下,在灯火闪烁间,无尽的杀意隐隐笼罩了整座军营。 百数十条身影贴在草地上急速移动,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近卫军的中军大帐。一路上绕关过卡,骗过了层层哨卫,终于抵达了中军大帐前十丈远近的草丛里。 我伏在草丛里,透过草叶的缝隙,目光一直在提比略的中军大帐上来回移动。 只见帐中的灯光透过厚厚的乳白色帐幔散射出来,微微泛着暖黄色的柔光。 帐外四周的值夜卫兵在灯光的映射下,周身的轮廓隐隐散发出些许光芒,长长的黑影投射在由浅变深的绿草地上,增添了诡异的气氛。 感受着冷冷的夜风,我紧紧地注视着来回走动的哨兵,计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和视角,心里面盘算出如何才能干掉这些值夜的哨兵而不被其他人知晓。待得算计停当,就要发令偷袭的时候,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来这其中的原故。看着四周的情况“一切正常”的样子,有好几次我都差点下令出击,终被自己的一丝灵觉在最后关头挡住。 我吐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细想提比略在营地中可能布置的种种阴险的诡计。 不过还没等我找出其中的答案,琼斯已经从队伍的另一边爬行而至,抵近我的身边轻声问道:“大哥,怎么还不发动进攻?再不做就没有时间了。” 我仰头望了一下天色,摇头道:“大哥我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许今晚我们要空手回去了。” “没有什么不对啊?”琼斯看了看远处的帐篷,迷惑不解地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心些终是好事,免得只去送命。”我想了想,继而又道,“兄弟,你立即带些人去近卫军团的营地里埋伏起来,一但情况有变你就放火烧营,制造混乱好让我们顺利脱身。如果事成,我会使人通知你撤回来,然后在第九军团汇合。记住,别让人发现了。” “好,我这就去。大哥你也要小心。”琼斯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爬了回去。过不多久便听见一阵拨动草叶的轻微声响传来,显然是琼斯去得远了。 我凝神屏气地又观察了一会儿,始终不曾发现可疑的情况,心中首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心中暗自嘀咕:“也许是我自己多心了。”看看大帐四周守卫的哨兵渐渐依杆而睡,我终于决定发动突袭。 “全都守在这里,等我的招呼你们再上。” 我伸手从腰带上拔出了两支自制的铁镖在掌心,弯腰冲出草丛。十丈远近的距离顷刻即到,未等发现我的哨兵示警,我一扬手甩出一支铁镖从哨兵张开的大嘴中穿入。“呃…” 哨兵的呼喊声顿时咽了下去,抽身便倒。我急步上前抓住哨兵的尸体,再伸脚勾住脱手而坠的长枪,总算没有发出惊人的响动。拔出了尸体上的铁镖,我赶在其他哨兵转身过来之前将尸体藏在了大帐的布幕底下,手持长枪做起了哨兵。 在骗过一队巡逻的士兵后,又悄悄地掩向另外一名守卫的哨兵,从后背伸出手掌捏碎了他的咽喉。再一次藏好了尸体以后,我对埋伏在草丛里的士兵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立即到大帐这边来。 但见数十个弯腰躬背的人影从草丛里冲出,迅疾地越过了十数丈远的空间,全都闷声不响地蹲在了大帐边上。我吩咐了其中的两个人装扮成哨兵在原地警戒,自己则带领其他人手四处出击,赶在哨兵警觉的前一刻将其击杀,清除了大帐外围的威胁。 没有任何的不妥,袭击进行得十分的顺利,每杀一名守卫的哨兵,我就留下一人充当守卫。当所有的哨兵全都换成了自己人的时候,我明白成功的喜悦便要光临自己的头顶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看隐隐透着光亮的帐幕上没有人影映在上面,估计里面的人已经睡下。然而正当我伸手想要掀开帐帘的时候,帐帘却被里面的人给掀开了,接着一颗圆圆的脑袋从掀开的帐帘下冒了出来。我只觉得心头猛地一紧,连忙探出手掌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巴。跟着再伸左手穿过那人扬起的双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出了帐外。 我将那人拖至帐外的背光处,用铁镖顶住他的咽喉低声喝道:“想要命的就别出声,否则要你的狗命。” 那人被我摁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喉间急促地上下滚动,只拿两只眼睛望着我看,一副哀求饶命的神色。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松开了勒住咽喉的手掌,狠狠地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小……小的……明、明白。”那人面如土色地应道。 “提比略睡下没有?” “没、没有,在和军团长克尔克将军商量事情。” “商量事情?”我吃了一惊,心想:“莫不是正在商量如何对付老子?”赶紧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里面有几个人?” “就殿下和克尔克将军两个人。” “你出来要做什么?” “殿下要我去召集其他军团长来议事。” “你要找的人中有没有我?” “没、没有。”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提比略打的是怎样一副算盘,心中暗喜道:“好家伙,还真给老子猜中了。如此说来,老天爷对我还真是不薄。” 想了一想,又问道:“隔帐在什么位置?提比略和克尔克在帐中什么位置?” “隔帐在大帐的左边,殿下和克尔克在大帐中间……” 没等身下的提比略的仆人把话说完,我手握镖翎向上一推,铁镖锋利的刃尖立刻惯穿了仆人的喉管。一阵剧烈而又短暂的挣扎之后,仆人瞪着两只滚圆的眼珠去了阴曹地府。我伸手为仆人合上了双眼,暗道一声“不要怪我”,然后将尸体藏进草丛的暗处,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大帐外边。 此时又有一队巡逻的队伍从帐前走过,我赶紧站直了身体立在帐前。在悬挂的灯火下,我用眼角的余光看清了走在最后一位的巡逻兵的身影。那家伙腰间斜插的长剑超过了一般的阔背长剑,连手掌握住的剑把也显得十分古怪。目视着巡逻队伍消失在黑夜里,我在心里暗自奇怪:“什么时候在罗马军团里出现了这种长剑?以后有机会倒要找来瞧瞧。” 没有时间细想,我疾步走到大帐左侧的隔帐处,用铁镖将帐幕划开了一道可供人进出的口子,弯腰钻了进去。 进入了提比略的隔帐中,映入眼眸的是一排插在银器上的白烛。 第59章 看看帐内堆满的补给用品,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帐中空空如也的隔帐。 提比略和克尔克的谈话声不时地从大帐里传来,其中夹杂着欢快的笑声显示了他们此时的心情十分愉快。我闪身躲进隔帐的垂帘里,从垂帘的缝隙向大帐中望去,只见灯火辉映下,提比略正满脸堆笑地半躺在柔软的大椅中和背对着我的克尔克说话。 “这么说来,将军有把握让那老家伙就此消失了?” “请殿下放心,此事包在克尔克的身上。” “好,事成之后,将军要什么有什么。本王绝不吝啬。” “谢陛下。”克尔克站起身来向半躺在大椅中的提比略鞠了一躬。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将军。” “陛下请讲。” “就是克劳狄那个家伙让我放心不下。表面上他对我忠心耿耿,但我却知道他只对他自己忠心。如今本王和他闹翻了脸,那家伙说不定会有阴谋诡计来陷害本王。这个目无尊长的畜生有点不好对付,将军可有什么办法为本王除掉这个眼中钉?” “克劳狄是有点不好对付。臣下的看法是得先除掉他的抓牙琼斯,然后再合力对付他。目前克劳狄在军中有些威信,所以除掉他必须和除掉奥古斯都一样隐秘。” “有道理,将军果然有法可想。这样的话,本王就把那个老家伙和克劳狄一起交给将军处理吧。”提比略从大椅中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克尔克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克尔克躬身答道,“臣下这就去布置。” “很好,本王就在这里等将军的好消息。” 我手里紧紧地握着铁镖,很想一镖结果了克尔克的狗命。但是转过念头却知道不能让自己去对付老皇帝奥古斯都,以免给人留下把柄。忍住就此冲出击杀克尔克的冲动,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克尔克转身走出了大帐。 “克尔克,嘿嘿……”看见克尔克离开以后,提比略脸上的笑容立即变得阴险起来,“等你为本王除掉了克劳狄之后,就该轮到你了。哈哈哈哈……” 这一刻我也笑了。隔着厚厚的垂帘,望着得意忘形的提比略无声地笑了。 “提比略啊提比略,你千算万算还是要落在我的手里。以后在我的控制之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可演?”想到这里,心中得意万分的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掌控罗马的情形。 我一把掀开了挡在身前的布帘,出现在提比略的眼前。提比略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了,语无伦次地道:“克、克劳狄……你怎、怎么会……会在这里?” 还没等惊慌失措的提比略有过多的反应,我急步上前封了他的哑穴,跟着点了他身上的死穴。这样一来,提比略除非在十二个时辰以内得到我的解穴,否则便会全身痉挛而死。而我的想法却是,在每次解开提比略的死穴之际,同时封闭另外一道死穴加以控制。如此反复,提比略就等于完全处于我的控制之下。转过念头又想:如果说是自己点了他身上的死穴,这老家伙必定不会相信,自己又何必去费口舌为他解释?干脆就说给他下了毒药好了。想到这里,我立即从怀里撕下了一块小布片撮成一团,伸手敲开提比略的大嘴,将布团丢了进去。 我伸手拍了拍提比略,解了他的穴道,一脸坏笑地望着那张丑陋不堪的老脸在面前不停地变化着惊惧的表情,笑道:“尊敬的提比略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在我的大帐里做什么?”提比略又惊又怕地叫道。 “不做什么,只是来看看殿下而已。”我转身从床边拉过一张靠背软椅,十分舒服地坐了进去。 “克劳狄,你究竟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难道你想弑君?”提比略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布满皱纹的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弑君?属下不敢,不过照顾殿下却是我应尽的责任。因为属下刚刚发现殿下得了一种怪病,每隔一天就会发作。如果没有我克劳狄的医治,殿下将会全身痉挛而死。看来属下从今以后是重任在肩啊,哈哈……” 提比略惊恐地望着我,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尖声叫道:“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没有啊,属下怎敢对殿下做什么呢?”我口里说着话,心里却在想:老子的独门“毒药”的滋味一定不错吧,嘿嘿,你这老不死的该知足了。想到这里,嘴里不急不慢地说道:“只不过是属下为殿下服用了一种人间极品的补药而已。” 看着我脸上不怀好意的神色,提比略显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些不妥,面如土色道:“你给我吃了……吃了毒药?” 我呵呵一笑,望着提比略笑而不语。 这一下提比略更加惊慌,破口骂道:“我对你有再造之恩,你却如此对我……你、你目无君父,是个无耻的奴隶,你不得好死……” “嘿嘿,你对我怎样就不用在这里说了,因为这在殿下心里非常的清楚。因为殿下刚才说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至于我不得好死么,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谁也看不到。不过属下有一句话想告诉殿下知道,如果殿下以后想再对属下心怀不轨,那么殿下一定会死在属下的前面,而且全身痉挛而死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殿下切记不要忘了,哈哈……” 我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又笑道:“哦,对了,本将军忘记了一件事,殿下现在是皇帝了,应该叫你一声陛下才对。”接着转身行出了大帐。而身后的提比略早已是惊惧交加地晕在了床上,再无往昔阴狠毒辣的“风采”。 来到大帐外边,整座军营一片安宁。点点的火光在营地里随风飘动,与夜空中的皓月相互辉映。此时的我只觉得精神抖擞,连这淡然无华的月夜在我的眼里也变成了良辰美景。想起来时心中的顾虑,浓浓的笑意在我的脸上涌现开来。心中暗想:“看来自己是多虑了,哪里有什么危机可言?” 转头看了看大帐四周的士兵,我招手叫过一人,吩咐道:“现在大功告成,叫弟兄们都撤下去,另外去通知千人长,要他赶紧回来。” “是,将军。”士兵行过军礼,转身跑进了黑夜之中。 便在这时,近卫军营的西边突然起火。在暗夜里,火光显得格外的刺眼。而此时夜风正疾,窜动的火焰借着风势迅速攀升,只一会的工夫便覆盖了西边的近卫军营。这一下安静的军营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无数的士兵被值夜的哨兵从睡梦中叫醒,一个个大呼小叫、衣冠不整地冲出营帐;而巡逻的士兵则大声叫嚷着“救火”四处寻找灭火的水源;马棚里受惊的战马纷纷仰头嘶吼,雄壮的身躯猛烈地撞击着马棚里的栅栏,发出震耳的巨响。 一时间,人喊马嘶,人影乱窜,在这莫名的火灾中人人自危。 我面对着滔天的火势目瞪口呆。全然不明白琼斯何以在夜袭行动并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下便放火烧营,制造失手以后脱离险地的混乱。难道他不知道在情况未明的时候轻举妄动会出大乱子吗? 我只觉得心头火起,暗骂道:“这个大傻瓜,真个是无药可救。这下麻烦大了……” 按耐住烦乱的思绪,我匆匆赶往原定的汇合地点。一路上连躲带骗,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 我弯腰走进自己的中军大帐,一眼便看见琼斯坐在木椅上发呆。看见我走进帐来,琼斯立即从椅上跳起身子,大声说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放火,怎么西边就起了火了?” 我大惊,一把抓住琼斯的胳膊,喝道:“这火真的不是你放的?” 琼斯一脸的惊疑不定,道:“我什么时候放过火了?况且这火是从西边烧起来的,我那时还在东边埋伏呢,接到回撤的信号就赶紧回来了,根本就没有去过西边。大哥,这火究竟是谁放的?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啊。” 我松开抓住琼斯胳膊的手掌,背着双手在帐中来回走动,脑子里飞快地闪动各种失火的原因:“是谁放了这把火?提比略?不,不是他,他没有放火的必要。克尔克?按理他也没有放火的理由,何况时间上也来不及。既然他和提比略密谋杀害奥古斯都的阴谋,那克尔克怎么都要杀了老皇帝以后才会腾出手来对付老子。难道是……日耳曼人?啊,对了,是那队巡逻兵。他奶奶的,当时我还以为那家伙的腰里插的是怎样一把奇怪的长剑,原来是一把战斧,怪不得那长剑的‘剑把’看上去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正想到此处,一名亲兵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帐,叫道:“将军,大事不好,近卫军团、第七军团和我们的第九军团的营地全部起火。” 不过在知道了答案之后,我反而冷静了许多,沉声喝道:“慌张什么?你去通知全军团的士兵,就说本将军命令他们原地警戒。另外,任何人都不得四处走动,更不准出营半步,违令者杀。” “是,将军。”亲兵连滚带爬地窜出了大帐,去外面传达我的命令去了。 我看看一边同样恢复了平静的琼斯,点头道:“走吧,又要和日耳曼人拼个死活了。” “大哥,事情可有成功?”琼斯对夜袭的结果念念不忘,追问道:“不然又要给提比略那老家伙卖命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做事,岂有不成功之理?放心吧,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再是为提比略那只老乌龟了。哈哈……” “真是太好了,大哥。我们终于摆脱了那老乌龟的魔掌。”这一消息立即让琼斯脸上的阴云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是自然。”我笑道,“走,咱哥俩再去会会那帮日耳曼人。” 披挂整齐后,我和琼斯一同走出大帐,直奔第九军团的步兵阵地。 第60章 此时第九军团的营地四周都是大火,滚滚浓烟四处飘散,直将营地上空的月亮遮住。而在整个军营中咳嗽声音四起,此起彼伏。我忍住烟火的熏烤,来到了士兵的队列当中。 “现在情况怎样?可有看见敌人的影子?”我拉过一名百人队长问道。 “报告将军,大火已经烧到了近卫军团的大营,目前还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那身材矮小粗壮的队长一看见我,立刻抬起右臂握拳横胸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我已经派出一部分人去救火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我看了这名队长一眼,点头夸奖了一句,接着又道:“近卫军团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现在到处都乱得很,还不清楚近卫军那边怎样了。不过士兵们都在奇怪,为什么只有火起而没有敌人出现?” 我怔了一怔,又仔细地打量了身前的这名矮个子军官,心头涌起了一丝阴影,暗道:“是有些奇怪,这四处纵火的日耳曼人又在耍什么把戏?看来我要小心了,别在大功告成的时候却掉进了阴沟,那老子就成了冤大头了。反正没有看见敌人,我就给他来个闭门不出,先保存实力再说。” 打定主意,我叫来传令兵命令道:“传我命令,所有的弓箭手全部都给我瞪大眼睛,只要发现有人冲营就给我往死地射,别怕没有箭用。还有,其他步兵一定要对弓箭手严加保护。” “是,将军。” 看着传令兵飞窜而去的身影,我长长吐了一口气。 琼斯站在我的身旁,望着近卫军营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大哥,你说这些日耳曼人只放火不冲营,怎么看也不对啊。莫非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只针对某个人的夜袭?要不然失火最严重的就只有近卫军团呢?” 听了琼斯的话语,我顿时觉得脑门儿“嗡”地一声闷响,整条脊背阴冷之极。 “传我命令,所有士兵立即向近卫军营靠拢,封锁那里所有的通道。快,要快……”我疯狂地呼喝着围在身边的士兵,恨不得自己能够一下子跳进提比略的大帐中去。 霎时间,第九军营中立即人潮涌动,潮水一般涌向近卫军团的大营。而我和琼斯则翻身跳上马背,打马扬鞭直扑提比略的中军大帐。 火光映红了嘈杂无序的人群,满天飞舞的火星仿佛天空中悬挂的星星一般,在滚滚浓烟中不断地闪现和飘落。偶尔响起的数声暴响,直将团团火球炸散开来,更增添了大火的声势。 我和琼斯一前一后在拥挤的人群中催马前行,费尽了力气才挤到了提比略的大帐前。我跳下马鞍,疾步冲进大帐,希望被我制住的提比略还留在大帐里。然而空空如也的大帐却让我的那一颗在胸腔里跳动的心直沉了下去。 “我是怎么了?已经到手的成功就这样飞了?我怎么这样倒霉?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竟然如此地供手送给了日耳曼人,老天,你对我克劳狄也太不公了。”我只觉得胸中愤怒难当,提起手中的骨刀在大帐里糊劈乱砍,直到琼斯从身后将我死死抱住才住了手。 大帐的门帘再一次被人掀开,一脸紧张的克尔克从帐外冲了进来。 “殿下在哪里?外边有敌放火烧营,殿下……” 看着克尔克在帐内出现,处于狂怒状态中的我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想出手暴打他的冲动,用一双喷射着怒火的眼睛狠狠地盯住克尔克,口中暴喝一声阻止了他的喊叫。接着闪身靠近克尔克的身前,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听好了,克尔克军团长阁下。你身为近卫军团的司令官,竟然让敌人在近卫军营里抢走了殿下,你已经严重失职,犯下了弥天大罪。如果殿下因此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就等着和你的家人一起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吧。” 克尔克本来就很慌张的脸上立刻变得更加的苍白,恐惧之色明显地从他的那双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来。我铁青着脸从克尔克跟前走过,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提比略的中军大帐。 “兄弟,你马上带领和我们一起袭营的弟兄去搜寻提比略,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来到帐外,对身边的琼斯低声吩咐道,“记住:如果提比略死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了。” “好的,大哥。我马上就去。”琼斯立即跳上马背召集人手去了。 仰望着被滚滚浓烟笼罩着的苍穹,我在心里暗自叹息:“真个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可是这一夜却是这般漫长。自己舍生忘死竟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却叫我如何甘心?”回过头来又看了看提比略的大帐,竟看不出自己以后的道路该如何行走? “明天,没有提比略的日子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三十五节拯救行动 大火依然在烧,尽管各军团的士兵舍命相救也没能阻止住大火的蔓延。原因便是这营帐太过容易燃烧,只要被那火星一沾,整个营帐便会在瞬间化作灰烬。那些被士兵用水扑灭大火抢救下来的营帐,往往只剩下无数的小残片洒落在地上,让风吹得四处飘飞。飘离火场还好点,要是飘至火场内让火星引燃,这些雪花似的残片却要变作四处烧营的药引子了。搞得救火的士兵白白浪费了力气不说,火没有救成反而害了更多的营帐被毁。这种情况往往导致救火的人群顾得了这边却救不了另一边。所以救到最后,所有的士兵全都住了手。只将那些远离火场的营帐统统撤走,任由大火吞灭掉近处的营帐。 挤满草地的人群呆望着渐渐暗淡的火势,全然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窘况。 而那些失去了衣物遮体的士兵更是破口大骂放火之人,以发泄心中的愤恨。 但是,各军团的司令官们却没有士兵那样的闲情去骂人,早早地聚集到一座营帐中商议对策。 克尔克满脸沮丧地坐在椅子里,麻木的脸色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而其他的几位军团长在得知提比略被敌人掳走的消息后则面面相视,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沉静的营帐里开始热闹起来。回过神来的大人物们终于大声地争论着殿下失踪一事,发表着各自的种种高论。但是别以为他们是要商量出什么救人的好办法,现在这些人的脑子里完全是另一副思维方式:如何才能将这丢失帝国储君的罪名推到别人的身上,自己又怎样才能一身干净地脱身事外。如此种种的奇思怪想便造成了各军团长之间莫名其妙的骂战。 “这是怎么回事?殿下难道没有人保护不成?”一脸麻子的斯蒂尔斯头一个粗声粗气地声讨起来,掀开了骂战的序幕。 “是啊,这话说得对。殿下究竟是怎样丢失的?”见了斯蒂尔斯领头问话,立即有人随声附和。 “既然殿下已经失踪,那么我们就该立即派人去找,派出所有的人。直到找到殿下为止。”一个身材高大却有十分精瘦的中年军官一脸不满的说道。 “是么?我看殿下已经被日耳曼猪给杀害了。还找什么找?现在应该找出丢失殿下的凶手才是正经。”斯蒂尔斯高声尖叫起来,“真不知道你巴尔狄尼是怎样想的?” “斯蒂尔斯,你在说些什么?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是对殿下的不尊敬,我要告到长老院去……”高大而又精瘦的巴尔狄尼立即反击,面红耳赤地大声咆哮,“你敢目无君上?你不得好死。” “谁目无君上?巴尔狄尼,别以为我会怕了你?殿下失踪又不是我的过失,你凭什么告我?”斯蒂尔斯眯起了双眼,阴寒的目光直射向暴怒中的巴尔狄尼,脸上的麻子随着肌肉的抽搐不停地颤动。 “就是,巴尔狄尼你别拿长老院来吓唬我们。我们要是背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也脱不了干系。”其他的军团司令官明显地倾向斯蒂尔斯,颇有围攻巴尔狄尼的架势。 “够了,你们俩个都住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殿下。”年老持重的库亚·德拉曼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欲凭自己的声望和地位来阻止这场口水中的争斗。 “怎么找?你去找?敌人摸进近卫军大营却没有人知道,说出去我们罗马帝国军团的脸都丢尽了。”斯蒂尔斯竟是谁的帐也不卖,立即掉转枪头狠狠地扎向了库亚。 德拉曼,将这位年过半白的老人气得跌倒在大椅中,半天不能言语。 “敌人摸进来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在座的各位哪个推卸得开?所以,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而不是在这里彼此推卸责任。”巴尔狄尼一看形式不妙,口气变得软弱下来。 “推卸责任?奥古斯都还没有救回来,现在又丢了殿下,这叫我们怎么办?所以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才行,不然背着这样的罪名去作战,我可不干。”斯蒂尔斯却是得理不饶人,欲将自己的对头逼入死地。 “斯蒂尔斯说得对,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找出责任人,说明这事与我们没有关系。”这一下所有的人纷纷附和斯蒂尔斯,一起高声反对唯一保持理智的巴尔狄尼。 我看着这些军团长之间的争吵,表面上仍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模样。提比略的失踪可以说是彻底的打乱了罗马军团的阵脚,我在惊惧愤怒之后也不得不佩服日耳曼人的智慧。这些入侵者本可以直接杀了提比略,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相反却掳走了提比略。如此一来,既避免了罗马军团的直接报复(因为他们手里有帝国的储君做人质),又增加了罗马人的心理负担,的确是高明之至。 “克劳狄,你怎么不说话?”一名军团长将目光转向了我这边。 “说什么?”我看了那人一眼,反问道,“你们不是在商讨么?” “这好像不光是我们的事吧?你可是殿下身边的大红人。” 第61章 很显然这家伙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一副穷追不舍的样子。 “我又不是近卫军团长,怎么知道殿下失踪之时的情况?”我听得不耐烦,一脚将这家伙踢给了坐在一边的克尔克。 “说的是,克尔克在哪里?找他出来,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声喊,立即将争吵不休的司令官们吸引了过来。纷纷停止了争论,将视线转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克尔克。那光景就像饿慌了的狼群找到了食物一般,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出一种终于找到了替罪羔羊的神采。 我松了一口气,暗自盘算着琼斯那边的情形:“但愿大个子找到的提比略不是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 在其他军团长的围攻下,克尔克头晕脑胀地瘫倒在大椅中,闪乱的视线里透露出内心的惶恐。谁都知道这位近卫军团的司令官以后将面对怎样的日子,即便是找回了提比略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不过在找到提比略以后,这可怜的家伙或许还有保命的机会。”我在心底暗暗冷笑道。 黑夜终于散去,黎明的曙光从营帐的外面照射进来,增添了帐内的光亮。口干舌燥的军团长们喘着气停了下来,争吵中的责任划分问题让这些身份高贵的罗马人彼此不相让步,进一步激化了双方的矛盾。目前的情况对谁都不妙,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所以,这丢失罗马帝国的王位继承人的罪名,当然是能够推到别人身上最好不过。至少也要保证自己不被牵连进去,否则,以后的荣华富贵将不会再眷顾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 而我凭借着和提比略之间的微妙关系换来的权利平衡,也会在失去了提比略之后破灭。如果不尽快想出办法来摆脱目前的困境,恐怕和克尔克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以往的经历让我对罗马人排挤外人的做法已经是身有体会,特别是在老皇帝奥古斯都已经先于提比略失踪的情况下。很难想象,如果罗马没有了皇帝,手握兵权的各派系军团长们会把罗马搞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争夺皇位的大人物们将会多不甚数。而要坐上那人人都梦想已久的宝座,就必须名正言顺,这也是眼前这些梦想着帝国皇位的军团长们如此推脱责任的原因。现在是克尔克,以后就会落到我这个外人的头上。因此,真正想找到提比略的人反而是我。 沉思良久,我还是决定出去搜寻提比略。就算他死了也得尽快想个办法来弥补自己势单力薄的缺陷,否则等到灾祸临头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在打定了主意之后,我站起身来,扭头看见了帐外射进来的光线,明白此时已是白天,于是转身就要走出帐外去。 “克劳狄,你去哪里?”一个军团长高声喊道。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叫斯蒂尔斯的矮胖子,便站住脚步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天已经亮了,我去看看情况。也许日耳曼人还不只是掳走殿下一人那么简单。”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被大火肆虐过后的大军驻地伤痕累累,在我眼前呈现出破败的景象。我无心理会整顿军营的琐事,一心只想着如何搜寻提比略。翻身跳上马背,我带着琼斯给我留下的十数名亲兵急冲冲地离开了近卫军的营地。 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面目全非的军营里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士兵。 我催马来到自己的大帐前停住,问明了帐外守卫的士兵后,我丢下一句:“传我的命令,我离开之后,你们就守住这里,哪里都别去。”然后带着身边的十数个亲随,掉转马头冲出了营地,按照士兵提供的琼斯搜寻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秋天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冷清,数个月的征战已经让时光从盛夏过度到了深秋。然而人的记忆都是念旧的,以至于天气的变化仿佛在一眨眼的瞬间便由清冷替代了柔和。我领着这十多位亲随一直向东疾速行走,穿越在群山俊岭之间。 “将军,前面的山坡上有打斗的痕迹。”一名在前面领路的亲兵大声叫道,“这里还有血迹。” 正在思考琼斯的具体位置的我立即振奋起来,双腿一夹马腹奔了过去:“在哪里?让我看看。” 催马来到前面,顺着那名亲兵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发现了在山路的拐角处一片因打斗而留下来痕迹,从山路的边上一直延伸到荆棘丛生的山坡上去。只在四处散落的枯枝败叶中,斑斑点点的散射出鲜红的血迹。 “这里发生的打斗并不久,这些血块都还没有干透。”我翻身下马,走到血迹边俯下身去细细察看了一番。只从光泽上看便可知道血迹还未干枯,因为干枯的血迹是黑色的,绝不会反射亮光。我站直身体,抬头仰视山坡上的丛林,伸手将骨刀从腰间拔出来,命令道:“上去看看。记住要小心戒备,别丢了性命。” 亲兵们纷纷跳下马背,个个提剑在手,前拥后护地将我围在中央,疾步向山坡上奔走。 穿过了一簇又一簇的灌木丛,沿途的山道小径上都有丢弃的断剑和四处飞溅的血迹。虽然还没有发现尸体,但从这些留痕上看,依然可以判断出拼斗双方的激烈程度。最后,一行十数人冲上了坡顶的空旷地。但见枝断树折,野草凌乱,数具尸体以十分夸张的姿态倒卧在坡顶各处,尸身上的伤口多不甚数,血红一片。 “看看这些是什么人?”我环目扫视了坡顶四周,对围住自己的亲兵喝道,“全都立即给我分散开,注意保持距离。你们都是军人,难道以前没有打过仗么?” 围住我的亲兵立刻散了开去,成扇形护住我十多步远的四周,并且每个人相距十步远近,攻守皆可相互支援。 “将军,这里面有四个是日耳曼人,有三个是我们的人。”察看尸体的一名亲兵忽然大声喊叫起来,语气显得十分激动:“他们都是跟随千人长去找殿下的弟兄,看来他们离这里并不太远。” “很好,现在每两人一组,每组保持十步距离继续向前搜索。”听了亲兵的报告后,我也是精神一振,马上将队伍改成了搜索突袭队形,沿着前方被人踩出来的山径摸了过去。走不多时我便隐约听见了人吼剑击的声音。 “就在前面,快,围上去。”我兴奋地大吼一声,催促身前的亲兵加快奔跑的速度,直往声源处冲了过去。 “咔!”“铮!”刚转过一道灌木丛,一道寒光便光临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亲兵的头顶。在血花四溅中,那名亲兵的上半身直飞了出去,快得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紧跟在后面的另一名亲兵反应极快,立即挥剑就刺,逼迫偷袭者改变招式,回剑格挡。只听得两剑相交发出一声嘹亮的声响,巨震中的人体顿时分散开去。 “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被敌人分开了。”我大吼一声,提气纵身越过前面几个亲兵,手中骨刀向前一伸,捏了一个刀诀,迎着另外一个扑击上前的身影划了过去。 “铮!”刀剑相交产生一连窜的火花,骨刀在巨力的冲击下向上反弹了开去,凶狠的劲道令我手腕微微发麻。我大吃一惊,很显然骨刀并没有将对方的兵刃击断。来不及细想,我吸一口气,立即手腕下沉,借着骨刀反弹之势顺势下劈,狠狠地追斩而下。 “咔嚓!”一声脆响,对手的兵刃终究没能挡过骨刀的锐利,剑断器毁之时,身体也被我的骨刀劈中,在长声的嘶吼中倒地而死。 无数的身影从树丛里窜出,我仅仅扫视了一眼就发现自己的队伍已然处于劣势。 因为冲出来的人数要比我带来的亲兵多得多。 “怎么回事?刚才和这些人对抗的人哪里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硬着头皮冲上,指挥手下的一干亲随和围攻者激斗到一处。 山顶的地形十分狭窄,起伏不平的草地荆棘丛生。偶尔有较宽敞的空地也是狭而细长,并不适合大队人马作战。正因为如此,我才下令结阵自保,力抗日耳曼人。双方便在这地形复杂的坡顶上围绕着一簇又一簇的灌木和树丛,展开了你追我藏的拉锯战。 我指挥着亲兵们在灌木和树丛之间来回转圈,躲避着人多势众的日耳曼人的追杀。每当日耳曼人队形前后脱节之时,又或者是数人落单之际,我又不失时机地指挥手下反身回击,抽冷子捅他一刀。等到后面的日耳曼人赶到之前,一伙人却又钻进灌木丛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尸体让日耳曼人收检,直气得日耳曼的众多好汉们满山遍野地破口大骂。 如此转悠至午时,日耳曼人也没能奈何我们,最后无奈地撤了下去。但是,我心中并无得意之情。因为时间非常紧迫,如果我在天黑之前找不到提比略,就意味着我将失去这个自己刚刚控制住的坚硬后台。所以我心中迫切地想知道,先前的这些日耳曼人究竟在和什么人激斗? 下得山来,我看看身边的这些亲随,除去战死的六个,剩下的十一名个个带伤。 其中还有两个伤势严重,已经不能继续作战了。 我想了一想,在既不能放弃追查这个仅有的线索,又要将受伤亲兵妥善安置(以保持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笼络这帮为我卖命的手下)的情况下,我最后决定派出一名受伤较轻的亲兵护送伤势严重的两人原路回营,顺便再叫一些人手来支援我。 “你回营之后,只叫第九军团的兄弟前来,人数不要太多,百十人就行了,来的时候还是由你带路。记住,碰见别的军团的人就说我要扩大搜索范围,千万别让其他军团的人有所怀疑。” “知道了,将军。”这名身强力壮的罗马武士翻身跳上马背,牵着另外两人同坐的一匹战马的缰绳离开了。 我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连绵不绝的山坡,回想起早上和日耳曼人遭遇的情形,在心里面盘算了一下日耳曼人在山坡上的大致位置。 第62章 在估计出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之后,我断然做出了绕道而过的决定。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只能在进和退之间做出选择。 而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到手的权利,而提比略就是这个权利的化身。所以,要得到权利的我只能冒险前进,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于是我命令剩下的九个人卸下了马背上的装备。在我的指挥下,全都只带了必备的长剑和水囊轻装待命,以便增加在行军时的速度。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命令亲兵解开战马的缰绳,将十数匹战马赶入山径旁的树林里,然后带领着九个为了权利而悍不畏死的亡命徒冲进了深山之中。而我给他们替我卖命的条件就是:“只要这次找到了提比略殿下,而且我和你们又都没有死,那么以后你们就会和我一样有权使,有钱花,在罗马要什么有什么。因为这是你们拿命换来的,你为我做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当然,你们当中要是有人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决对不会去干那种拖着你的尸体回罗马的蠢事的。” 九个人瞪大眼睛望着我,被我激起的欲望从他们的眼神里喷射出来,张开的大嘴发出刺耳的怪叫声,轰然响应我的激昂无比的说辞。 “为了权利,就把你的这条命卖给我吧。”这就是我给他们的许诺。 “为了权利!”十个亡命徒齐齐举起了手中的刀剑嘶声大叫,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寒芒。 就这样,这支由亡命徒组成的、拯救提比略的拯救队伍诞生了。他们必须在三个时辰内从日耳曼人的手中救出失踪的提比略,而拯救提比略的同时也是在拯救他们自己的权利。只因为权利这东西太过美丽,在权力和利益的双重诱惑下,能够抵抗她的人是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的。现在的我更是她的忠实的追随者,为了我的权力,也为了我的利益。 阳光透过重重树枝射进树林里,将一群特殊的拯救者们暴露在了它的白光下。但见这群个个英勇无畏的拯救者在我的带领下穿山越林,攀石爬崖,走高伏低地奔走在一望无际的山林里,搜寻着他们要去拯救的提比略。完成他们既是拯救别人,又是拯救自己的使命。 “提比略,你就在日耳曼人的手里自求多福吧,祝愿你老的性命能够挨过这最后的三个时辰。”我只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从中午开始的疯狂追踪,到现在已经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眼看太阳就快要落山,而我们连那帮对抗日耳曼人的队伍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就更不要提什么救援提比略了。全然是一种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感觉:瞎猫抓老鼠——白费力气。 但是在这支小小的拯救队伍里,不论是谁都不想放弃即定的搜救计划。每个人的心中的欲望之火已经被点燃,想要让它就此熄灭是很不现实的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这种足以将人融化的欲望之火? 我心急如焚,再有一个时辰不能找到提比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我几乎快要发狂,带领着一群亲兵在山林中拼命乱窜,也顾不得人少力单的我们不能暴露在日耳曼人的眼皮底下。以至于在山林中和日耳曼人面对面地撞个满怀,双方再一次地杀到一处。 面对着人数远远超过我们的日耳曼人,我带领的这帮找红了眼的亡命徒想也不想地硬冲过去,完全一副拿鸡蛋去碰石头的架势。只因为我带领的这帮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和日耳曼人继续纠缠下去了,直接用刀剑来解决时间上的问题。赢了我们就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输了就什么也不用提了。 欲望夺去了十个亡命拯救者的理智,双眼喷着怒火的亲兵跟在我的身后,高举着闪闪发光的阔背长剑迅疾地扑进了迎面而来的日耳曼人的队伍里。倒是将措手不及的日耳曼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拔剑抵挡。 当对面出现的日耳曼人映入我的眼帘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和日耳曼人硬干一场了。当下将手中的骨刀施展至极致,连人带刀直撞入人丛里去,扬手一刀劈翻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壮汉。 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的日耳曼人立即展开反扑。虽然一开始他们便损失了几个人,但是仗着自己在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当他们看见面对的敌人只有十名的时候,在个个满脸横肉的日耳曼人的脸上露出了十分难看的笑容。但是日耳曼人决计想象不到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群敌人?一群就是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亡命徒。 迎着长剑舞动的剑光,我根本就不去想什么克敌的招式,依仗骨刀的锋利硬拼硬接。往往第一刀击断对手的兵刃,再复一刀就结果其性命。这样一来我成了日耳曼人围攻的目标,无数的兵刃不住地向我身上招呼。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按动刀柄里的机关,将骨刀展开成一条软鞭护住身体。只见层层鞭影舞得密不透风,将围住我的日耳曼人击退。在我的牵制下,其他的亲兵就轻松了许多,在起伏不平的山林中和日耳曼人围着林木相互追杀。双方斗到酣处,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人数在急剧减少,惨叫声充斥着我的耳膜,在刺耳的金铁交铃声中不断闪现。我拼尽全力想去支援自己的手下脱离险境,无奈日耳曼人太多了,我救得了这个却救不了另外一个。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亲随发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呼喊,我不得不放弃继续对抗日耳曼人的念头。赶在围住我的敌人再次攻击前的一瞬间,我气运丹田,激起的内力经由上半身的经脉迅速运转至右臂。顿时一股炽热的热流从丹田直上而起,犹如一股澎湃的急流涌过我的整个上半身,直往右臂汇集而至。就在内力即将通过手掌透出体外的那一瞬间,我吐气开声,“嗨!”地一声暴喝,将汇聚在掌心里的内劲同一时间灌入到骨片里去。但见每片骨刃上隐隐散射出淡淡的紫芒,舞动的鞭影中夹杂了沉闷的怪啸声,滚滚热浪透过骨片激射出去,席卷了自己身前方圆数丈的空间。 “啊!” 人仰马翻中,围住我的包围圈顿时破开了。中招倒地的日耳曼人在草地上辗转哀号,没有中招的也都狼狈地四下退开。 我强忍住头晕目眩的难过感觉,飞快地冲出日耳曼人的包围圈,三两刀砍倒了正在围攻幸存下来的两个亲兵的日耳曼人后,护着他们退进了密集的灌木林里,暂时摆脱了被日耳曼人围攻的险地。只是日耳曼人的追击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无数的脚步声迅疾地穿越了灌木丛的四周,日耳曼人的目的显然是要困死我们。 我带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亲随拼命往密林里钻,搜救提比略的梦想也随着自己的狼狈逃窜而破灭掉。此时的亡命奔逃中我能听见的就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我似乎看见了提比略正对着我狞笑。 第三十六节帝王之死 三条身影在林间急速穿行,在落日的光辉中映像出血红色的光芒。身上的血迹渐渐凝固,将内衣和皮甲紧紧地粘连在肉身上。再经过剧烈的打斗和奔跑之后,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汗复又将凝固的血块稀释掉。刺鼻的汗臭和血腥味伴随着疼痛不停地折磨我,只是凭借一股不甘心的恨意支撑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躯体。 四周的树木在剧烈的摇晃,更在落日的余辉中产生令人目眩的叠影。在耀眼的光和阴冷的暗瞬间转换中;在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下,我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又一道亮光闪过,巨大的黑影再一次将我紧紧抓住。便在这眩光消失的一刹那,我的耳朵里忽然多出了一种喘气以外的声音——“嗖!” 大脑并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却在声音发起的同时向地面扑倒。竟然让我有种身体是在另外一个大脑的控制之下的感觉,危险顿起之时它就已经做出了避开危险的决断。 长途奔袭的箭体呼啸着越过我的脑门,继续完成它还没有走完的旅途。而我则改变奔跑的方向,转身和来箭射出的方向成九十度的直角。 “来射我吧,继续射我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狗日的有怎样的好本事?” 我在心底发出了怒吼,由绝望产生的恨意在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既然被你们夺走了我到手的权利,那我怎么也要从你们那里讨些利息。” 我不住地改变奔行的方向,在绕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圈之后,我冲到了那处暗射冷箭的地方。视线中的人影在晃动中散开,只是面对以这样的高速冲近的我已经躲避不及。 “去死吧!”狂怒的吼声在密林中暴开,犹如在密林中炸响了一颗惊雷。 胸腔里的怒火和脑海里的恨意一起爆发出来,疲倦和麻木的四肢已然超过了它所承受的临界点。忽然之间力量又重新汇聚到了我的体内,比以往的内力更加精纯,更加庞大。而此时的我挥出的骨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反而变成了飘忽不定的诡异之势。心中意念才起,手中的骨刀立刻幻化出令人琢磨不透的轨迹,只在人影交叉的瞬间便夺去了敌人的生命。身体并不像往昔一般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操控气势庞大的招式,就好像这些招数为我定身而作,随手取来妙手天成,招式之间已然消除了相互衔接的痕迹。此时气息悠长的我不再是怒发冲冠,只以霸气来压迫敌人,而是心境波澜不惊却又随意平和,但见举手投足间便已完成了以前需要全神运攻才能使用的各种招式。而且我的动作越是轻巧诡异,招式的威力就越强大,雄伟的身躯更是在神鬼莫测的招式中变得异常的飘忽不定。 便在此时此刻,我忽然间明白了在异乡挣扎了数年以后,自己的武功终于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第63章 日耳曼的武士如何抵挡得住功力提升至此的我,手中的长剑和战斧还没有碰到我的骨刀之际,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骨刀砍中。人影交错中,一个又一个的日耳曼武士倒地身死,只在死前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骨刀划动的痕迹。 但是他们是看不见的,莫名其妙的死亡更加增添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两名武士在惊慌中疾挥长剑双双砍下,欲将我和骨刀一起挡在身前。我只将手腕翻转一个角度,刀随意动从双刃间闪了一闪,只见眼前血光暴起,两把阔背长剑闪着寒芒掉落在草地上,而在剑把上依然握着两名日耳曼武士的手臂。“啊!” 长声的惨叫从两名武士的嘴里发出,日耳曼人目露惧意地向后退开。我踏前一步,振动手腕挥刀一击,骨刀沿着一条视线难及的弧度划破了后退中的人体。 两颗人头便在这一瞬间离颈飞起,带起两道冲天血光散落在草地四周。那两颗人头上的四只眼睛怒睁依旧,瞳孔里的浓浓惧意依稀还保留着对生命的渴望。 剩下的日耳曼武士终于挡不住心中的惧怕,四下里发一声喊就匆忙逃走,转眼间便消失在树木草丛之中。 赶走了日耳曼人的追兵,我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查看自己的伤势。而跟随我拯救提比略的九名亲兵到现在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看着他那张布满血痕、皱纹交错的脸,我推算出这名跟随我亡命的亲兵至少也有三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是个比我还要老的老兵。”我在心里暗自寻思,“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的事,这家伙很难得,值得我冒险栽培。” 我对着亲兵点点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坐在草地上的亲兵立即站起身来,面向我横胸握拳行了个军礼,喘着气大声道:“报告将军,士兵思莱尼向您报道。” “很好。”我挥手示意思莱尼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大概你也知道我是奴隶出身的将军,所以你我之间不必学那些贵族们定下的礼仪。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近身侍卫,跟着我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你愿意做我的近身侍卫吗?” “愿意,当然……愿意……”也许是太过意外,思莱尼显然有些激动,语气既尖锐又急促。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既然可以从奴隶坐到将军的位置,也就可以让你从一名士兵坐上千人长的椅子。”我站起身来走到思莱尼的身前站住,紧紧盯住他的双眼说道,“所以,你要好自为之,千万别让我失望。” “决…决不辜负……将、将军的栽培……”思莱尼结结巴巴地应道。 我点头笑道:“我们走吧,看看我们的殿下究竟藏在那里?虽然我现在对救出殿下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我转身向前行去,脑子里却呈现出和脸上的笑容相反的念头:“栽培么?感激么?都不重要。我既然可以‘背叛’提比略,你思莱尼也就可以背叛我克劳狄。你不比得琼斯,也缺少了他那种以义气为先的憨劲。 所以你思莱尼以后想要背叛我,最好要精打细算,否则……嘿嘿。“不知不觉中,我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失去了笑的含义。只可惜跟在我身后的思莱尼根本就看不到。 夕阳将自己最后一丝头发也隐藏在了山峦的背后,只留下满天的彩云映射出它的霞光。 我站在山顶的岩石上,失望地望着晚霞出神。 “当真要失去么?也许自己还是要去另寻掌握权利的途径?” 晚霞辉映下的山川隐约流动着金黄色的光韵,风景十分迷人。但在无心赏景的我的眼里却是乏味得很,提不起半点的观赏景致的兴趣。失望之余,我抬脚将岩石上的一块小石头踢下了十多丈高的山崖,却不想那块石头滚落进崖底的树林里以后,竟然带出了人的嘶喊声。 “啊哟,疼死我了……” 这一声喊叫直让我惊喜莫名,因为这喊叫声是地地道道的罗马语。一个几乎让我抓狂的念头闪电般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山崖下的莫非就是提比略他们?” “这里是罗马第九军团长克劳狄,下面是什么人?马上回答我。”我运足内力对着崖底发一声喊,中气充足的语音了了回旋在山林的上空,久久不绝。 “我们是奥古斯都的亲卫队和罗马第三重步兵团的部分士兵,你是谁?什么时候罗马有第九军团的番号了?”没过多久,从崖底传来了一声暴喝,明显是带有怀疑的质问。 “这是奥古斯都的亲卫队?”我听到崖底传上来的问话以后,不及反应的大脑愣了一下,随即又骇然地想道:“莫非那奥古斯都并没有死?而且就在山崖底下?天,我怎么这么倒霉?没有找到提比略,却跑来这里找到了失踪数月的罗马皇帝。” 但是底下的皇帝亲卫们显然不耐烦了,连声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们究竟是哪一支队伍在上面?回话。” “我们的确是罗马第九军团,你们别急,我们马上就下来。”我知道自己只能带奥古斯都回去了,赶紧俯身大声喊道,“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还有……几百人,你下来再说。” 我回过头来,冲着思莱尼打了下山的手势,心里却暗暗发笑:“你们有几百号人?我呸。要是真有几百人就不会被百十人的日耳曼人追杀到此了。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和日耳曼人对抗的队伍,原来躲在这里。可怜我那八名‘勇不可挡’的亲兵为此而丢了性命。” 我和思莱尼沿路爬下,只花了片刻工夫便来到了崖底。在树木的阴影下,十几个身着罗马军服的壮汉站那里。当我和思莱尼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我大老远就能感觉到他们射过来的目光。 “怎么?你们只有两个人?”在确定了我和思莱尼身后再没有其他人出现之后,这几个奥古斯都的护卫明显地吃惊不小。 “两个人又怎么了?你们嫌少吗?”我笑了笑道,“我们是先头部队,大队人马还在后面。请问,皇帝陛下在哪里?能让我见见吗?”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彼此用目光询问了一下,然后先前说话的那位点点头道:“可以。请跟我来。” 跟在为首的护卫的身后,我和思莱尼一起钻进了密林中去。在七拐八绕之后,终于看到了一间用布匹和木头搭成的简易帐篷。帐篷四周有厚厚的草叶盖住,在暗夜中当真不容易发现。 来到帐篷前,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罗马军官挡住了我们。 “站住,这两个是什么人?” “他们是从罗马第九军团那边过来的” “我就是罗马第九军团司令官克劳狄,前来营救奥古斯都的。”还没等身前的卫兵把话说完,我将话头接了过来,“但是我必须亲眼看见奥古斯都才行。” 挡住去路的罗马军官愣了一下,在用双眼和我对视了片刻后,很不情愿地将身体挪动到帐篷垂帘的旁边,道:“司令官阁下请进,但是必须解下您和您的随从的兵器。”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可以。”然后将骨刀从腰带中拔出来握在手里,递到了一名从边上跑上前来的士兵面前。 我紧握住骨刀冷冷地盯住双手上托的士兵的脸,深深地看进他的双眼中去。 那名士兵被我以锐利的眼光锁定,瞳孔里微微透出一丝慌乱,以至于他上托的双手呈现不规则的颤动。正当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我递出了骨刀却又不放手的时候,我运功将自己说话的声音凝结成一条细线,正对着接刀的士兵送了过去:“说出你的姓名,出生地点和所属的罗马兵团的番号。” “我叫克罗斯尼亚,在威尼斯出生,所属奥古斯都亲卫队第一大队。”士兵目光呆滞地向我报告了自己的一切。 我满意地将骨刀放到了士兵的手里,笑容满面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向帐篷里走去。而其他的罗马军人们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那名接刀的士兵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这样莫名其妙地向一个“陌生”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说话,只有那名身材高大的军官隐约看到了我的嘴唇似乎动了一动。 我满心欢喜地进入了奥古斯都的帐篷里,不只是因为自己探明了那名士兵的确是罗马军团的军人,才将自己的骨刀交出;更是因为自己在武功更上一层楼之后,功力大增的我已经达到了传音入密的境界。这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至于那些不懂中原武功的罗马人自然就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一个个的站在原地疑神疑鬼。 我也不去理会帐篷外边的那些罗马人,径直走到了奥古斯都的床前。 四名奥古斯都的贴身侍卫站在帐篷四周,手持利剑警惕我的一举一动。我相信这四个忠心耿耿的家伙只要看见我有丝毫的对奥古斯都不利的动作,便会像四条疯虎一般致我于死地。当然,我自己也不见得就怕了这四个侍卫,虽然这是我来到罗马帝国以后,自己所遇到的最厉害的武士。四个人发出的气势跟随着我的走动而移动,那种只有身经百战、千战才能锻炼出来的强劲气势倒也让我暗暗吃惊:“好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要是换了以前的我,说不定还打你们不过。可惜我却没有这样的随从,但愿琼斯也能达到这样的水准,不然在罗马帝国里再多几个这样的武士,那我就无法应付了。” 心念转动间,我隐隐升起想要收服这四名武士的念头。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这是四名历经生死考验的勇士?我在奥古斯都的床前停住,抬头冲着四名武士笑着点头示意,流动的眼光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四人的赞许。 我站在床边注视着奥古斯都,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示了岁月的沧桑;而平静的睡容却又十分安详,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床前已经多了一位曾经见过一面的武士。 第64章 “这就是老皇帝奥古斯都了,没想到数月不见就便成了这副模样。”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摩老人的银发,在心底涌现的伤感让我“看”到了自己以后的模样,“这也许就是数十年后的我的影子。权利终究会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离开,可是自己的未来又如何离得开权利的庇护?可惜我走上了通往权利顶峰的道路,现如今已是欲罢不能了。”我在心里这样哀叹道。 奥古斯都缓缓睁开了双眼,或许是被我的抚摩所惊醒。而四名侍卫在我将手掌放在老皇帝的头上的时候,锁住我的气势明显的产生了变动。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对我发动攻击,而我在抚摩奥古斯都的那一瞬间,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幢景里去,完全忘记了帐内四周还有四个对我不利的武士。所以这四名武士并没有感受到我的危险,也就在这微妙的关系中有所顾虑地选择了维持现状的等待。 “你是谁?”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从老皇帝振动的双唇中吐出来,“怎么会站在这里?”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赶紧欠身答道,“我是第九军团的指挥官克劳狄,现在是来接您回去的。” “第九军团?你你是从罗马来的?日耳曼土族已经被打退了么?”奥古斯都的睡眼中射出一丝振奋的光芒,急促道,“你们来了多少兵团?” “回陛下,我们在提比略殿下的率领下,一共来了来了二十多个兵团。” 我想了想从罗马来的军团数量,然后回答了老皇帝的提问。 “这、这么多?”老皇帝看上去有些吃惊,转过脸来注视着我,鼻孔在急促的呼吸声中张合着,鼻头隐约可见红色的斑点在发光。 “是的,而且还是在打退了日耳曼人以后的数量。”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告诉老人,他的儿子提比略已经“死亡”了。或许自己的确很尊敬这位很有作为的老皇帝,不忍心伤害一位已经处于回光返照中的病危者。“罗马已经胜利了,陛下。” “你你”垂死的老人伸出干枯的手将我的手臂抓住,极度的兴奋使他恢复了一丝力气,“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是的,陛下。您的确见过我,就在罗马宏伟的竞技场里。”我俯下身去,贴着老人的耳根轻声说道,“我就是那名您下场召见的角斗士,并且已经接管了您的儿子提比略殿下的军权。”我还是忍不住将刺痛深深地扎进了老人的心口里去,因为我怎样都不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啊”,老人全身一震,巨大的刺激将他刚刚汇聚起来的精神一举击破。 短暂的坚持以后,红光从老人的脸上褪去,挣扎而起的身体重重地跌回到大床里去。 生命在老人回落的气息中迅速消散,再也没有光彩的双眼变成了空洞的灰色,躺在床上的老人终于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奥古斯都死了。一代罗马帝国的皇帝就此消失在日耳曼土族的领土上,倒在了自己征战不休的旅途中。 我抽回自己依旧被老人紧握住的手臂,心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滋味:“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还是替提比略完成了他的遗愿。我能按照预定的计划,不露声色地铲除了这个巨大的障碍,这到底是提比略应该高兴呢还是我应该高兴?又或者我们两个都应该举杯庆祝这个‘来之不易’的胜利?但是在这一刻我却怎样都笑不出来,也不知道和老皇帝同路而行的提比略在看见自己的父亲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也许真的是很卑鄙,很阴险;用这种无耻的方式对待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许比那提比略也胜过几分。说不定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小人,只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发现而已。”我就这样垂头不语,只在复杂而又苦涩的心情里隐含有一丝淡淡的轻松。那感觉的确很好,总算在我尝遍了苦涩的滋味后得到了一丝甘甜的回报。 良久,我才抬头对着四名侍卫苦笑道:“皇帝陛下已经先我们一步回罗马了。” 现在的我也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怎样一副苦涩的表情,更不用说面对着我的四名侍卫。 当自己的话音刚落下,我立即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的精神压力,八只精光暴闪的眼睛闪射着骇人发光芒。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其中的一个护卫终于冷冷说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我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笑容”在四双满怀敌意的目光中变得僵硬起来。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奥古斯都的脸,然后缓缓地走出帐去。 夕阳如血,艳丽的晚霞映红了树林的上空,在黑暗的魔掌的逼迫下渐渐地消散在山峦和丛林的背影里。寥落而又凄凉的黄昏似乎在为刚刚逝世的老皇帝奥古斯都送行。 我从士兵的手里取回了骨刀,在数十双奥古斯都的亲兵们的注视下离开了这片树林。没能争取到这支战力超强的部队,使我本来就不怎样的心情更加沮丧。 只有一个还算有些勇气的士兵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给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军团司令官支撑门面。 “没有你们也罢,我就不信我会因此而垮台?好歹自己也有几个可供使唤的亲随,何况还有一个和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只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道,“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把没有皇帝的罗马搅他个天翻地覆,让那些奴隶主们得到应有的下场,如此才能显得出老子没有白来这一遭。” 天边的红云消散了最后的一丝光芒,无尽的夜色便接管了浩瀚的天际。那深不见底的黑让世间所有的一切全都臣服在它的脚下。 我带着唯一的随身护卫思莱尼在树林中摸黑疾走,朝着第九军团的驻地而去。 罗马皇帝死了,而提比略不出意外也没有了存活的可能。我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尽快回到自己的军团里去,巩固自己手中的兵权保全自己,然后再想办法应付即将到来的混乱。 夜在无尽的空间里继续沉沦,而我却继续在无尽的黑夜中挣扎求生。 第三十七节借尸还魂 夜间的山道极不好走,再加上时时都要提防日耳曼人的伏击,因此我和思莱尼每跨出一步都是十分的小心。正因为这样,这一路行来很是缓慢。 当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翻过来时的山坳,远远看见了罗马军团的营地的时候,思莱尼将憋在心里的疑问终于说出口来:“将军阁下,为什么奥古斯都的亲卫队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对思莱尼的语气微微有些吃惊,那阁下二字让我在朦胧中隐约看见了一丝莫可明状的困惑。我回望了思莱尼一眼,虽然在暗夜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在这一刻我依然想知道他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 “嗯,那是他们自认为比我们高一级,藐视我们吧。”看不清思莱尼的脸,我继续回头走自己的路,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着话,“又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信任我们,也就无从有和我们同路而行的念头。” “这样啊?那他们不知道在树林里呆久了是很危险的么?”思莱尼继续自言自语的咕哝着随之又来的疑问,“难道他们要配着奥古斯都......” “继续走你的路,这些问题不是你去想的。”我冷冷地打断了思莱尼的咕哝声,森然道,“你的职责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好好地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别让以后的荣华富贵堆在你的棺材上。” “是,将军阁下。”思莱尼吓了一跳,回答的话音中明显有些发颤,闷声不响地跟在我的身后。 又继续走了有半个时辰,崎岖的山道渐渐变得平缓起来。只不过下山以后便是身处密林之中,不像在山顶上还可以透过树林的间隙能够望见军团的驻地,但觉夜风拂过,密集的树叶发出阵阵悦耳的响声。 清冷的夜风吹拂在我的脸上,令我在夜的静寂中有些软绵绵的睡意。我精神懒散地听思莱尼谈论着奥古斯都身前的种种逸事,偶尔被他逗得引笑出声,渐渐地靠近了密林的边缘。然而就在这精神怠懈之时,我忽然察觉轻轻拂动的夜风骤然出现了变化,一股突升而起的气流猛然间袭卷而至,将原本清新灵动的夜风顿时搅乱,令人几欲窒息的杀意瞬间布满了整个空间。 我在极度的震惊中向后猛退,手忙脚乱地躲过了突袭而至的攻击,将身后的思莱尼一把带过,一起跌进深及膝盖的草丛里去。没等我爬起身来,尖锐的呼啸声破空响起,在夜空里刮起一道道骇人的气流封锁了头顶上方圆十数丈的空间。我赶紧伏下身子,用手按住欲爬身而起的思莱尼,总算没有变成满身是箭的刺猬。 思莱尼只吓的浑身乱颤,可见他心中的恐惧已然达到了极点。不过我知道他非是怕死之辈,不然在前面的死斗血杀中不会好好地存活下来。我定了定神,伸手拉过思莱尼贴耳低声说道:“不用紧张,现在漆黑一片的林子里他们照样看不见我们,所以刚才应该是听见了你我说话的原故。”顿了一顿后,我又继续道,“我们慢慢地爬回去,在想办法绕到他们的后面,只要过了这关便是我们胜了。你听明白了?” “是将军,小的听明白了。”已经缓过气的思莱尼又恢复了冷静,语气低沉而稳重,显示出良好的军人素质。我拍了一拍思莱尼,当先向后面爬去。 风依然在动,树林依旧在风中摇摆。四周宁静如往常,仿佛不曾出现过异常的狙击。我爬在草丛里缓缓而行,只在草叶的轻响中移动自己的躯体,利用夜的黑暗来躲避敌人的下一次攻击。好不容易绕过了密林以后,压抑的感觉忽然变轻,抬眼望去,空旷的夜空远远延伸开去,只在天际的尽头有一串灯火在微微闪烁。 我长出了一口气,后面跟随的思莱尼也是轻松异常。我回头看看漆黑的密林,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心道:“这些人就这样放我们过来而不追赶是什么道理? 第65章 难道他们就那么守在林子里不出来?嗯,这其中必有原因。而且就此放过偷袭我的敌人也太便宜了他们。” “将军,我们这就要回营么?”思莱尼低声问道。 “现在不忙回去。这林子里伏击我们的人好像有些奇怪,竟然任凭我们从容离开险地,这里面说不定藏了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我略加思索后低声道,“我先去看看在说,你在这里等着。” “明白,将军。” 我抬头辨认了一下树林的方位,在草丛里伏低身体悄悄地靠了过去。没有月光的黑夜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很难看清周围的景物,所以我并不能够确定自己行走的方向完全准确,只在心里默念着来时爬行的时间及距离,以此来判断先前自己被袭击的地点。 我伏身隐在草丛里急步行走,在无数次的逃亡藏匿的生涯中,我早已将这种藏身潜伏的偷袭本领练得无比的纯熟。因此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藏身于密林中的敌人发现,沿路按照自己判定的方位悄无声息地靠近。 伏身潜行了片刻,先前压抑的感觉再次笼罩在我的头上。我心头巨震,对这黑洞般的压抑感十分的不适应,隐隐间竟有些惧怕。当我潜行到了密林的边缘,夜风已经停止了流动,没有一丝声响的林地更显得寂静异常。 我在林边徘徊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探询林中的动静。然而我失望了,没有发现任何藏匿者的踪影,仿佛前次的伏击是我自己的幻觉一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袭击存在。因对林中的情况不了解,在思索了半晌后,我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入林的打算,以免自己进去容易却有出不来的危险。 “只好等天亮以后再带人来打探情况了。”我在心里这样想道,“可惜偷袭我的那帮家伙到时候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带着失望我悻悻而回,按原路返回到思莱尼藏身的地方。就在我还兀自为不能入林察探敌情而心有不甘之时,猛然间却发现了思莱尼并不在原地等我。空荡荡的草丛里已经不见了思莱尼的身影,就如同在这里蒸发了一般。 我大惊失色,心中的惊惧无以附加:“难到这些人在我去探知情况的时候,反而过来将思莱尼掠走?然后......然后再合力对付我一个?”我实在是不敢想象何人能够有如此的神算,但觉夜空阴森夜风冰寒,在这一刻的我竟是这般的孤单和惶恐。 我知道不能继续呆在原地,急忙转身回到了密林边潜伏下来,暗自寻思道:“这群身份不明的敌人究竟是何来路?这样的作战方式并不符合日耳曼人的凶悍。但这里除了罗马大军便只剩下日耳曼人了,还会有什么人的人马藏在这里?”我藏身草丛中百思不得其解,只望着空洞的夜空发呆,久久不能回转神来。 忽然间,从远处的夜空上飞掠起数十团火光,在暗夜中划过数十道亮丽的弧线后,直直地落入树林里去。尖锐的呼啸声如奔雷一般传遍了树林的百十丈范围,可怕得令人不寒而栗。而那些飞扑而至的细小的火球如同看见了归宿一样,顿时在树林中绽放出了自己一生中最为美丽的光彩。霎时间,偌大的一片树林火焰四起,朵朵火花在夜风中争先恐后地张开了自己的笑脸。 但见火光映照下人影晃动,疯狂地在树林里乱窜。火势越来越猛烈,而远处的夜空上还在不断地闪现点点的火光,直有把这片树林烧光才肯罢休的架势。 我望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发愣,浑然摸不清眼前骤然而至的战局的状况。我一动不动地藏在草丛里,略显紧张地密切注视着战局的发展;但在表面上的冷静丝毫也压制不住心中思绪的剧烈翻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远处射出火箭的又是些什么样的队伍?日耳曼人么?真是好奇怪。”正当我猜度其中原由之际,从我藏住的树林边上冲出几个人来,手里还拽着什么物体,嘴里疯狂地咆哮着:“他妈的,第九军团的那帮杂种要造反啊,围住老子就为了抢下殿下的尸体?......” 我只觉脑门儿嗡地一声暴响,只惊得全身发麻,手脚不能控制地轻轻颤动:“殿下......的尸体?这......这是提比略的尸体?......究竟还是死了。第九军团不是我的军团么?如何会在这里埋伏伤敌?阿哟,这帮人说的是罗马语,是罗马人,那么发火箭的不就是琼斯?只有他是出来搜寻提比略下落的,但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终于判明了眼前混乱不堪的形势,腾地一下窜将起来,对准来人猛扑过去,欲将提比略的尸体从他们手中抢下。 “有埋伏...”瞳孔里映射出我疾掠而至的身影,为首的大汉从嘴里发出了烈啸般的吼叫声。 “天,这家伙是琼斯?”我在百忙中将已经递出去的骨刀硬生生收回,吐气沉身急速下坠,避开了琼斯那把疾闪而过的骨刀,嘴里大吼一声:“臭小子,自己人。” “大......大哥?”大汉粗壮的身躯猛然一震,然后将骨刀收回高声叫道,“大哥,你可来了。” “有没有看见一个罗马士兵?就是跟我一起的身材粗壮满脸皱纹的那个亲兵,叫思莱尼。”我急急问道,“刚才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 “将军,我在这里。”火光中思莱尼的身影疾快地冒了出来,竟然就在近处不到二十步远的地方,“刚刚有队人经过我那里,我没敢逗留,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思莱尼没有受伤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在琼斯的身上。找到了琼斯我自然十分高兴,赶紧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树林,另找了一处藏身所在。但是接下来我却被琼斯告之的消息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哥,那帮第九兵团的龟孙子造反了,在其他军团指挥官的煽动下围攻我们,想抢下提比略的尸体。我们已经被他们困在这里快一天了。”琼斯一脸的忿忿不平。 “你说什么?第九兵团造反围攻你?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我心慌意乱地道,“难道是克尔克他们已经开始动手清除障碍了。” “提比略的死还有谁知道?”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勉力问道。 “大哥,就我们自己人知道,我没有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琼斯一脸的严肃。 “很好,总算我们还有机会翻本。”我来回在草地上度步沉思,最后把心一横,咬牙狠狠地道,“放出风去,就说咱们已经找了提比略殿下,并且殿下是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琼斯不明所以地望着我道,“提比略已经死了啊,大哥。” “照我的话去做,兄弟。”我盯住琼斯的双眼低声道,“真的死了,我们就另外给他造一个假的出来。没有兵不可怕,我们还有‘罗马皇帝’为我们撑腰。” “罗马皇帝?” “是的,奥古斯都已经死了,所以我要造个假的提比略出来做罗马皇帝。” 琼斯的瞳孔猛地一缩,闪动的精光如电芒一般高速流转:“这样我们不就可以控制整个罗马了?但是......我们又怎样弄出个罗马皇帝来?” “嘿嘿,不是有个真的提比略么?”我低头看了看草地上的尸体一眼,只略微盘算了一阵便计上心头,在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他脸上的人皮不就是好的伪装?” “大哥真是高明,小弟佩服之致。”琼斯恍然大悟道,“真是好主意,也只有大哥才想得出来。” “狗急了也能跳墙,更何况我们?”我冷冷一笑,“他们要想踩着老子的尸体往上爬,还没那么容易。” 琼斯大笑一声道:“大哥说得没错,好歹也要让那帮孙子付些利息。要不然我们可就要亏本了,哈哈。” “对了,其他军团的人怎么知道你找到了提比略的?”我将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而且还找得到你的藏身处所?” “不知道,反正我一找到提比略不久,他们就来了。最可恨的是我们费尽了力气才从日耳曼人手里抢下来,他们倒是乘机来捡大便宜。”琼斯恨声道。 “恐怕我们当中有内奸。”我脑子里忽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让我对手底下的亲兵们有所怀疑,心道:“只怕以后我不能完全信任这些人了。” “好了,我们都还活着,而且手里还有一张底牌没有泄露出去。所以,我们只要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就算成功。”我判断了一下形势,下定决心道,“至于第九兵团的士兵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回去后我字有办法让他们听从我的指挥。” 我让琼斯将剩下的士兵聚集到一处,简约的说明了大伙目前的处境,然后道:“还想跟着我和千人长的兄弟站出来,不想的原地不动,我不勉强你们。” 仅剩的十来个亲随全都跨前一步,没有一个留在原地。我点点头道:“很好,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我很高兴你们能继续跟着我和千人长打天下。因为以后的罗马将会混乱纷争,更有可能发生内乱。这样的机会千栽难逢,不会再有第二次。而且我们手中的底牌将会是我们的保护神,你们跟着我一定能够站在凯旋门前傲视罗马的辉煌。”最里吐出一连串的许诺之后,我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变,只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但要是谁敢背叛我和千人长,就别怪我让他痛苦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你们听明白了?” “听明白,将军。”十数个衣甲破烂的士兵哄然响应。 夜空沉静依旧,射过几轮火箭后的“敌军”便没有了动静,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树林随风涌动,不停地散发出阵阵热浪。 带上提比略的尸体,我和琼斯领着一干誓死跟随的亲兵摸黑绕开了埋伏圈,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里去。在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兵探知了所有的情况后,果然得到了我意想中的结果——第九军团的士兵们并不知晓他们在其他军团指挥官的率领下,究竟攻打的是什么样的部队,因此当我们这一行人进入第九兵团营地的时候,士兵们纷纷行礼问好。 第66章 这样便确定了第九兵团的士兵还没有完全被其他军团的指挥官所控制。 安排了亲兵守卫住大帐以后,我和琼斯提着提比略的尸体钻进了大帐。 “兄弟,等下我就要割下提比略的脸皮,你去弄些清水来好将割下来的脸皮洗干净。”我将提比略的尸身平放在木桌上,对站在一旁的琼斯吩咐道,“最要紧的是要找一个身材、脸型、发色以及口音都和提比略相近的士兵来这里,我好让提比略在他的身上重新复活。明白吗?” “明,明白。”琼斯应了一声,急急地转身出去找人去了。 站在提比略平躺着的事体前,我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端详着脸上的每一个部位。要想毫发无损地割下整张脸皮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而我却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我努力控制住内心的紧张,尽量放缓急促的呼吸,将自己急剧跳动的心渐渐地平和下来。我明白自己必须保持心态平稳,这样在割切脸皮时手才能稳定而不会发抖。 我将帐中的烛火全都放在了提比略的尸体两旁,将那张已经僵硬发白的脸庞照得没有一丝的阴影。我伸出手来在提比略的脸上仔细地来回抚摩,心中默念着恩师曾经教给我的取人皮易容的方法,十根手指一点一点的按遍了整个脸骨的节点,判断出每个节点之间的高低位置。并且通过轻柔的抚摩使已经僵硬冰冷的脸皮发热变软,好让自己在后面的割皮工序里轻松一些。 过了有一顿饭的工夫,琼斯总算从帐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水盆的士兵。我的目光刚一接触到这名士兵的身体,顿觉往昔只在提比略身上才有的熟悉感觉立即从他的身上得到了体现。再看了看士兵的脸,同样的和提比略一般消瘦,虽然长相不同但也让我在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极了,兄弟真会找人,做哥哥的不想佩服都不行啊。”看到如此上乘的替身以后,我心中的信心大涨,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嘿嘿,小弟可是翻遍了整个军营才找到他的。”琼斯听见我如此夸他,立即洋洋得意地笑道:“大哥你可要谢我,再教我几手绝招怎么样?” “呵,我这里的东西有你学的,急什么。”我转过脸来对士兵说道,“放下水盆,自己到床上躺好,等会儿我再叫你。” 士兵一愣,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但是琼斯已经绕到了士兵的身后,堵住了他的退路。看着士兵惊恐万分的脸,我笑道:“别害怕,先放下你手里的水盆......对,你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只需要睡一会儿就好。”我的话音刚落,琼斯就在士兵的后脑上猛击一掌,将他打晕在地。我和琼斯相视一笑,均明白这最后的一个条件也准备好了,只等我动手开刀来实现这次借尸还魂的壮举。 我和琼斯将士兵抬起来平放在提比略的身边,并点了他的睡穴;再从廊架上取来两把匕首放入水盆中,又撕下一块床单用清水侵湿,然后将提比略的脸庞轻柔仔细地抹了一遍。琼斯退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地聚目凝视,生怕弄出响动来影响了我的行动。 我先仔细地对照了士兵和提比略的脸型,将士兵脸上多余的部分用匕首割除后补在少的地方,让两者之间的差别缩小至最小程度。我闭上眼睛想了一想,待心情平和之时立即手持匕首划开了提比略的右耳根边上的皮肤,小心翼翼地沿着发迹线一路缓缓地划过去,经过额丘、太阳穴、左耳根、下颌、最后又回到右耳根处完成了脸部范围的划定。我将手中的匕首放进盆里,换过另一把匕首继续工作。因为提比略已经死亡,尸体的心脏没有生前的跳动来挤压血管中的血液为身体供给氧分,所以划开的皮肤只溢出了很少的血迹,不影响我后面的工作。我左手抓住脸皮的开口处向上轻轻掀起,右手持刀小心地划掉厚厚的皮下组织,慢慢地将一层薄薄的脸皮从提比略的脸上剥下。 我长长地呼出口气,将匕首丢进水盆中,双手因为激动的原故而颤抖不止。而边上的琼斯更是张大了嘴动弹不得,夸张的表情长时间地留在他的脸上。 我将剥下的人皮放进清水里,转过身来观察士兵的脸型。在确定了士兵的脸上没有大的问题之后,我用侵湿的半块床单先将脸上的油迹抹去,接着在上面细细地涂上一层罗马军队里专用的粘结剂(一种粘性很好的树油),这才将清水里的人皮取出来放在士兵的脸上。我轻轻用手将人皮均匀地在士兵脸上铺开,再把人皮和士兵脸庞之间的空气排个干净,最后用掌缘小部分地揉动按摩,让人皮在士兵脸上紧紧地贴牢。最后,我在人皮的末端粘上从提比略头上扯下来的毛发,掩盖住人皮在耳根的交接处不自然的痕迹,一张新的提比略的脸便出现在了我和琼斯的眼前。 “很完美,我想应该能骗过那些熟悉提比略的人。”我注视着易容后的士兵的脸轻声说道,“只是……不知道提比略的家人会有什么反应?” “大哥,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琼斯走近身前说道,“只要骗过军队和长老院就够了,至于提比略的家人,我们直接把他们全部清除掉不就行了?” “清除掉提比略的家人?”我的眼神在琼斯的话语中变得有些恍惚,“难道连朱丽亚.安比卡娜公主也要一并清除?” “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琼斯的语气在这一刻也低了下去,喃喃地道,“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把她送走啊,大哥。”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放弃了继续去想如何处理提比略的身后事,定下心神对琼斯命令道,“现在你把提比略的尸体埋在安全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开始训练我们的新殿下了。” 琼斯立即将华丽的衣服从提比略身上脱下,用黑色的幕布裹牢尸体后抱了出去。我脱去士兵身上的衣服丢进火炉中,将提比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替士兵穿上。最后把这个有了生命的提比略抱上床去,只等他醒转过来后便要教他如何认定自己的身份。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注视着这张几可乱真的脸,脑海里幻想着美好的憧憬让炽热的心几欲跳出胸堂,喃喃的低语声只在自己的耳边回荡,“我既然给了你第二次生命,那么我面对的种种障碍你都必须去替我清除掉。因为这就是我给你的继续生存下去的使命。” 第三十八节尔虞我诈 “提比略”终于在一个时辰以后醒转过来。只见他嘴里痛苦地呻吟着,伸出手去欲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做,否则自己昨夜的一切努力就会因此而付之东流。“提比略”在我的控制下拼命地挣扎,嘴里大声地嘶吼哀号,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得变了形状。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腾出手来点了“提比略”的睡穴,让他在痛苦中沉沉地睡去。在仔细检查了人皮面具并没有被刚才面孔的剧烈扭曲损坏之后,只觉得自己高度绷紧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剧烈跳动的心脏总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站起身来,面对沉睡的“提比略”心绪难平。如何要他脸上的伤痛不在发作的问题便让我紧皱眉头,只因在这西域世界里自己还未曾听说过有什么可以止疼的药方,直想得头晕脑胀也无济于事。我急得来回在帐内度步,而琼斯在这时一头从帐外钻了进来。 原来琼斯已经埋好了提比略的尸体,更以我的命令将已经四散出击的第九兵团的士兵分批次的调回到了驻地的四周,以防范其他军团及日耳曼人的不轨行动。从而使第九兵团避免了被其他的军团司令官越权控制住,及时地挽救了这支能够确保我翻本的力量没有因此而瓦解掉。 我听了琼斯的报告,颇感欣慰地赞赏了几句。突而想起琼斯土生土长在这西域世界里,说不定有听说过止痛的药方的存在。 我走近琼斯身前,沉声问道:“兄弟,在这罗马帝国里,你可曾听说过有什么药物能止住伤病的疼痛?” “止疼的药物?”琼斯愣了一下,随即呆望着我道,“没有,大哥难道忘记了我在角斗营里中箭受伤的事了?还不是靠自己忍受过来,哪有什么止疼的药物来解救我?” “说的是,不过这就有些麻烦。”我不禁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大哥要这种药物做什么?怎会这样懊恼?”琼斯移动目光看了看床上的“提比略”,恍然道,“难道大哥是要那止疼药给他……” “不错,刚才他醒过一次,脸上一疼便要伸手去抓脸皮,我真怕他毁了那张面具。所以我想找一种可以止疼的药物来安慰他,不然他脸上的面具很难保得住。”我心有余悸地道。 琼斯呆立了半晌,显见是没有好主意可供我有所选择。 就在两个人呆立帐内面面相视的时候,帐外的军营里忽地暴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我和琼斯心头齐齐一震,彼此交换了一下询问的眼光之后,急忙抽身跑出帐去。 我冲出帐外,立刻被巨大的声浪给掩盖了。天空中无数的黑影在迅疾地闪动,带起的风声尖锐而又刺耳,在苍白色的晨光中划过一道道的恐怖的轨迹后,直落入对面的树林中去。直到此时我才看清了那树林边缘竟有一队军队在列阵相迎。第九军团已然成了前沿阵地,士兵们在营地里来回跑动,不断有士兵或者军官的呼喝声在营中响起,寻找着自己的队伍和战位。各种用于远距离攻击的抛石车、铁弓等器具纷纷从后备营里运出来,一排排地在阵营中排列开。而步兵们则在军官的带领下列出方队,整齐地排列在箭手的前面。 我很奇怪,怎么出了这样大的情况却没有士兵来通知我? 第67章 我脸色铁青地望了嘈杂不堪的军营一眼,在留下一队随身亲兵保护大帐中的“提比略殿下”之后,便领着琼斯一声不吭地直奔战阵前沿,同时吩咐跟在身后的思莱尼去找第九军团的其他副司令官来见我。因为我要知道他们如何向我解释这件事情,更想知道他们做副官的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军团长放在眼里? 来到阵前,我找来一名下级军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对面的是什么队伍?” 那军官行礼答道:“报告将军,目前还不知道对面的军队是什么人的队伍,但是可以肯定是敌人,因为我们刚刚击退了他们发动的一次进攻。”我抬手在前额搭个凉棚,仔细地巡视了一遍远处的队伍,只是距离过远无法看清军人的面孔。这时思莱尼带着其他的副官匆匆赶至,我立即劈头盖脸地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派人通知我?难道我不发现情况你们就一直瞒住不让我知道?立即给我派人去向其他军团的指挥官求援,请求他们协助我们共同破敌。快去……”副官中一位身材瘦小的军官赶紧向我行个军礼后转身离去,转瞬间便消失在队列之中。 “将军,敌人又开始进攻了。”思莱尼大声叫道。 我立即回转身体,顿时看见了远处的树林里涌出了一大群的人影,黑压压的一片,犹如在天地间的林缘上掀起一道汹涌的浪潮,铺天盖地的朝着第九军团的阵地席卷过来。大地在颤抖,草叶在呻吟,那余势不尽的人潮滚动着压过了宽阔的草地,直吓得我身边的军官和士兵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太多人了,只这一线距离就只怕有数千步远,想在这么长的距离上布满士兵都要有尽万人才嫩够做到,所以那看不清楚的后势让我即心惊又疑惑:“竟然有这么多人,没有十万之数休想有如此大的声势。但是日耳曼人哪里来的这样多军队?” “大哥,怎么办?”琼斯上前一步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问道,“我们怎样都敌不过这些日耳曼人的,他们太多了。” “等等……”我耳朵里听着琼斯充满担心的问话,视线中却忽然发现了让我迷惑不解的东西,“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器仗出现在日耳曼人的队伍里?” 琼斯的视线随着我的手指方向望眼过去,也发现了人潮中隐约可见的金色的器仗。而其他眼尖的军官及士兵在这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巨大的冲击波顷刻间席卷了所有看到那杆器仗的帝国军人,忍不住尖声惊叫起来:“看呐,那是军中用来祭祀的金色器仗,这东西怎会落入敌人的手里?”然而我却从敌兵身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帝国近卫军队的身影——银白色的铠甲和盾牌、头盔顶端的红色羽毛、整齐的队列以及完整的军容。此时的我的心开始滴血,激荡不止的血液愤懑的想要冲出全身的血管,直令我全身几欲炸裂开来。 “克尔克终于动手了,为了掩盖他的过失要来除掉我这个知情者了,而且还是联合其他的军团指挥官们一起来对付老子。”我半闭着双眼,怒火从瞳孔中迸发出来,紧握的双拳已经渗出了汗水,指甲深深地陷入到皮肉里去,只在皮肤表层留下蜿蜒崎岖的青色的血管,轻微而又短促地跳动着。“怎么办?打是打不过的,便是逃跑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难道就这样任其宰割?不,我还有提比略做我的挡箭牌,但在乱军之中谁又会顾及到殿下的声望?这要我如何是好?”我只觉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混乱,那“如何是好”四个字颠来倒去地挤压着我的神经。 “大家不要慌张,这是和我们一起远征的其他的罗马军团,现在殿下就在我的大帐里休息,所以没有人敢冲进我们第九军团的营内生事。”我终于在危机中忽地想到一计,在努力压下心中的惶恐和满腔怒火之后,吐气开声地在阵前暴喝道,“现在所有的人都给我大声叫喊‘殿下回营了’这句话,要喊得响亮,要喊得动听悦耳,要喊进对面的其他罗马军团的军官及士兵的耳朵里。他们不停步你们的喊声就不要停下。 现在开始给我喊,大声地喊。“ 面面向相的军人们浑然摸不清我如何会有这样的命令,个个呆若木鸡般盯住我看,那脸上依然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都聋了么?快给老子喊,现在就喊。”我气急败坏地吼道,“谁敢不喊老子立即砍下谁的脑袋。” 围在我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齐齐吓了一跳,就连琼斯也不例外。看见我已经拔出骨刀握在手中,所有的人赶紧在泛着寒光的骨刀的威胁下大声地喊叫起来。 “殿下回营了……殿下回营了……” 开始是数百人一起喊叫,随即便在我的命令下由传令兵传遍了整个军团。过不多时,一万多名第九军团的士兵们便在阵前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军”齐声高喊着同样的句子。 “殿下回营了……殿下回营了……” 声声呐喊传将开去,散布在人潮的上空,在两军阵前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音障,总算让对面汹涌而来的铁流在到达阵前百米处的距离上停止不前。便在这一刻,声势浩大的两军阵前忽然安静了下来,只闻身边无数的呼吸声急促而又沉闷。固然我这边的第九军团的士兵是在惊骇中猛然失去了压力的情况下,使得大脑处于一种短暂的“休眠”状态,因此导致了片刻的安静;但是我却不明白对面的数万罗马军团的士兵有怎会如此安静的站立原地。只是我恢复了镇静之后,再次感到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绷紧的神经顿时缓解了下来:“看来我的这条命又一次从阎王爷的手心里跳出来了。” “对面的罗马军团的弟兄们。”我定下心神,大步走出己方的队列,来到一处草墩上站定,运气开声叫道,“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从罗马来的帝国远征军团,何以要用这样极不友好的方式来对待昨天还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帝国法令所不允许的吗?更何况帝国储君殿下正在我的大帐中休息,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没有回答,整个战阵的上空只有我的余音还在不停地旋绕。这一刻似乎连我身后的呼吸声也都停止了,只有偶尔的咳嗽声还能够让我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眼前望不到头的帝国军团。 风在头顶上空吹拂,淡蓝色的天空盖着一层灰色的云彩,只在云朵的边缘有阳光的折射,映衬出蓝色的天际。便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下,广阔的草地上黑压压地布满了十万数的大军。密集的长矛树立在人的头顶上,远远望去就如同人造的铁树密林一般耸立在草地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匹棕色的战马从对面的队列中奔出来,马上的骑士高声叫道:“你们立即将殿下交出,否则把你们全部钉上十字架。” 想钉我上十字架?我听在耳里,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真是痴心妄想。” 这时我想起了年老持重的军团指挥官库亚·德拉曼是保皇派的中坚分子,立即确定了化解这次危机的办法。拿定主意的我高声喝道:“叫库亚·德拉曼司令官出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披着假面具的家伙是怎样一副嘴脸?竟敢不顾殿下的安危公然造反,还在本司令官面前信口雌黄,当真是不要命了?” 那名骑士勒住战马的缰绳,在一道浅沟边上止住马步,那魁梧的身躯很明显地在马背上颤动了一下。 “你,你是克劳狄将军?”马上的骑士面露惊慌,嘴里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会没有死?……” “混帐东西,竟敢诅咒本将军死?”我怒极,喝声中不知不觉地运上了紫阳神功,“还不下马受死。” 功力大增的我已经掌握了传音入密的功夫,这一声怒吼犹如在那名骑士的耳边炸响,而他一个普通的骑士又如何经受得起这般近距离的音暴?但见那名骑士在马背上晃了两晃,一声不吭地栽落马下,再也不见他的动静。那匹战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转圈,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它不想抛弃自己的主人才没有独自逃走? 刹那间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怎样都不敢相信在这足有五十步远的距离上我的吼声也能伤人,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骑士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落马身死。这种超出他们想象的事情立即将他们的大脑搅了个天翻地覆,眼睛里流露出只有在面对魔鬼时才会有的恐惧。 良久之后,才又见一名骑士慢慢地从队列中步出,那马上之人正是年老持重的军团指挥官库亚·德拉曼。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催动跨下的战马来到阵前,高声说道,“克劳狄将军,为了殿下的安全,请您将殿下交出来,大家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库亚·德拉曼将军,你好像不是不知道殿下是怎样失踪的吧?堂堂的罗马帝国的近卫军团都不能保护殿下的安危,那么殿下在其他任何军团里面都不会有安全可言。更何况殿下是本将军冒生命危险从凶悍绝伦的日耳曼人手中抢回来的,也就说明只有我克劳狄才能真正保护殿下的人生安全。交给你们?我看只会使殿下又陷入到危险之中,让日耳曼人的阴谋再次得逞。”我大声说道,将对手的无理取闹一脚踢了回去。 库亚·德拉曼呆望着我好一会,这才若有所思地道:“看来克劳狄将军是打算不交出殿下了?但是这样恐怕对将军不利……” 没等库亚·德拉曼把话说完,我马上反驳道:“那么库亚·德拉曼将军,你是认为你们有能力保护殿下了?难道你忘记了昨天那些司令官们对待殿下的生死是怎样一种态度?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见。” “这个……”库亚·德拉曼招架不住,只得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难道将军认为我的话有错? 第68章 有或者和他们一样不在乎殿下的生死?”我继续步步紧逼,“更何况目前大家正在和日耳曼人交战的境况下,你们这种围攻友军的行为就是谋反。等下殿下就要醒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对殿下解释?” 库亚·德拉曼听到这话,浑身上下一阵哆嗦,赶紧掉转马头躲进了队列中去。而整个队列的士兵们被我的话给吓住,竟不顾军中禁令,纷纷交头接耳的相互询问情况。这中现象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感染了对面所有的队伍。只听得人潮中发出一片沉闷的嗡嗡声,犹如在这大军的头顶上凭空多了一群苍蝇。 看看情况不妙,所有的军团司令官们一起跑出了队列,对我大声喊话:“克劳狄将军,我们要和你谈谈。” 我知道自己已经占了上风,现在的这些各军团的司令官们想的是如何妥善脱身,根本就不会再有抢夺提比略的念头。念及至此,我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正在谈么?” “不,不是这样谈,咳咳……我们可否另找一个地方共商大事?”一脸麻子的斯蒂尔斯在脸上立即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我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但在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啊,既然斯蒂尔斯将军说了,那么就到我的大帐中去商量大事。诸位看呢?” 斯蒂尔斯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点点麻子在抖动中泛着油光。而其他的司令官们则面面相视,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我大声笑道:“难道各位大人还怕本将军吃了你们?在殿下面前谁还敢乱来不成?” 但是这对于眼前的军团指挥官们依然是不敢接受的条件,而我也绝对不会傻到去他们提供的地方商讨这莫须有的大事。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双方僵持在一起,谁也不能放下心来将自己送到对手的险地中去。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天空中漂浮的灰色云朵渐渐四下散去,身后蓝色的天际暴露在了大地的面前。我望望天,又看看交头接耳的帝国将军,心里也在盘算自己如何让大帐中的“提比略”清醒过来,而且还要“清醒”地帮我解决掉这些手握重兵的大人物。 终于,对面的诸多将军们有了决定,停止了长时间的争论。其中的库亚·德拉曼却径直走出了自己的阵营,催马向我跑来。我一愣,不明白这老头打的是什么主意,目视这一人一骑跨越了这百十步的距离后来到我的身前。 “克劳狄将军,本将军因想念殿下才不顾一切来到你的军营中,希望克劳狄将军不要让我失望。”库亚·德拉曼一脸镇定地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挥手示意库亚·德拉曼下马与我同行。本来我对这老将军的勇敢颇有好感,哪知等到他下马的时候居然连下了两次也不见将脚上的马镫踢掉,顿时明白这位老将军也并不是什么视生死如等闲的好汉。只怕库亚·德拉曼在脸上的镇定不能控制住心中的恐惧,让他在众多的军人面前失去了自己应有的风度。 这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笑,缓步走到战马身边,伸出双手将库亚·德拉曼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这一滑稽的景象立即引起了两边士兵的轰笑,直气得库亚·德拉曼老脸通红。我知道现在不能得罪这位保皇派的中坚分子,所以马上挑起话题将他的注意力分散开去:“不知老将军来此究竟有何打算?如何让本将军不令你失望?” “我想看看殿下是否安好?这样我才能决定我对将军的立场。”库亚·德拉曼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不急不慢地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笑,道,“没有问题,我想殿下现在也该醒了,说不定他也想见见你们。请老将军跟我来。” 我环视了自己的第九兵团的队列一眼,吩咐身边的琼斯留下来指挥,自己则带着库亚·德拉曼一起向中军大帐走去。 一路上我和老家伙有说有笑,只不过双方都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应付眼前的对手,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本来面目。干涩的笑容夹杂着枯燥无味的话题,让我和库亚·德拉曼走过了这段不长的距离。我对着保护大帐的亲兵点点头,命令他们继续原地警戒,自己则掀开大帐的门帘钻了进去,身后紧跟着的库亚·德拉曼鱼贯而入。 “提比略”依然静卧在床上,没有我去解开他的穴道自然不会苏醒。不过身后的库亚·德拉曼却不知道这个秘密,疾走两步来到了床前仔细地查看床上的“提比略”。便在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咽喉干涩异常,嘴唇因为缺水而裂开了血口,一颗剧烈跳动的心生怕面前的老头在“提比略”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不妥。自己的手掌更是早已经将骨刀的刀把紧紧握住,随时准备击杀有异常动作的库亚·德拉曼。 “殿下,殿下……老臣库亚来看您了。”随着库亚·德拉曼的这一声轻唤,那沉闷已久的空气总算是消散了,而我紧绷的神经也因此得到了向往以久的松弛。 “还好这张面具骗过了老家伙,看来自己不用担心这位提比略在他人面前的真实程度,那么自己唯一的麻烦就是如何让他在众多的熟人面前保持皇家的威严了。”我松开了紧握刀把的手掌,默默地在心里暗自寻思。 “克劳狄将军,不知道殿下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过殿下现在应该醒了么?”库亚·德拉曼转过脸来问道。 “我想是殿下受到了惊吓,所以才长时间的昏迷不醒。”我一边考虑如何隐藏真相,一边说道,“我正在想办法让殿下醒来,只是……”便在这关键处我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如何骗过其他人的办法,立即止住话语注视着一脸惶恐不安的库亚·德拉曼。 “只是什么?”库亚·德拉曼急忙追问道。 “只是昨天殿下醒了一次,却让本将军一夜难眠。”我装出为难的模样,语气沉重地道,“殿下只怕是惊吓过度,脑子有点……” “你说什么?”库亚·德拉曼大惊失色地叫道,“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老将军小声些,别又吓着了殿下。”我急忙安抚身边激动不已的老头,又假装转过身去查看“提比略”,右手却轻轻抚摩“提比略”的身体,不露痕迹地解开了他的睡穴。 “啊……”提比略猛然尖叫起来,一昼夜的时间依然不能让他从痛苦中摆脱出来。伴随着剧烈的挣扎,这一声痛苦的尖叫直吓得床边的库亚·德拉曼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臣有罪,让殿下受此大难,请殿下责罚。” 我赶紧伏身按住痛苦挣扎中的“提比略”,嘴里不住的安慰着,“殿下不必害怕了,您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军队里,那帮日耳曼人我已经将他们就地处死,您就别在为此担心了。殿下,殿下……” 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库亚·德拉曼从地上爬起来的身影,我及时地封住了“提比略”的睡穴,让他再次沉睡过去。 “你看到了,殿下醒来以后就是这副样子,所以我担心殿下的脑子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我努力地使心中充满了悲愤,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伤感,同时沉重地道,“在这关键时刻,殿下如此模样叫我等如何是好?可是你们却在外边兴兵作乱,这难道不是让伟大罗马帝国蒙羞?更让我们没有脸面回到罗马去见伟大的奥古斯都?” “你说什么?奥古斯都已经回罗马了?”库亚·德拉曼惊得脸上直冒冷汗,一张老脸呈现出如同死人一般的暗青色。 “是的,奥古斯都已经先我们一步回到罗马了。”想着要让眼前的老家伙更加惊慌失措,好让我将他牢牢地控制住,完成我对克尔克的反击,所以我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秘闻给他听,“恐怕此时的罗马已经在为皇帝准备隆重的葬礼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轻响,库亚·德拉曼浑身乏力地坐倒在地。这一奥古斯都归天的消息更加深了他的眼中的恐惧,那张开的大嘴久久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我俯身将他扶起,轻声道:“老将军别伤心了,这是事实,是我亲眼看见奥古斯都升天的。只可惜他的贴身亲卫队拒绝了我的要求,要独自送皇帝的遗体回罗马。” “那现在怎么办?”库亚·德拉曼心慌意乱地道,“这消息一旦在这里透露出去,非出大乱子不可。” “所以我要老将军暂时忘记这件事情,还要替殿下保密。”我肃然道,“不然只殿下发疯一事就会要了十万远征大军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库亚·德拉曼用颤抖不止的手从怀里掏出手帕,不停地抹去脸上的汗水。 “还有一件事。”我想起了克尔克这个家伙,便对库亚·德拉曼说道,“克尔克要立即监控起来,不能再让他把持近卫军的大权。因为殿下是从他的手里失踪的,要是让他知道殿下因此而发疯,他一定会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发动叛乱来对付殿下。还有斯蒂尔斯我们也要严加防范,老将军应该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吧?” “不错,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我们不能让克尔克继续指挥近卫军团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老将军此时表现出护卫皇权的模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只是殿下如何是好?得马上找来随军医师为殿下看病。”库亚·德拉曼坐立不安地来回在帐中度步。 “老将军也疯了不成?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告诉了帐外的十万大军殿下有病么?” 我怒瞪双目喝道,“那我们还要不要为殿下保守秘密?” “是,是……将军责备的是,是本将军糊涂了。”库亚·德拉曼向我连连点头道歉。 “那老将军现在就去联络其他军团的司令官,要他们好生办事,殿下的病就由我来操心好了。”我辛苦地将眼泪从泪腺中涌入眼眶里,一副伤感备致的样子望着床上的“提比略”道,“殿下对我克劳狄有再造之恩,可惜我却不能为殿下分担他现在的痛苦。 第69章 唉……” “克劳狄将军切莫要太过悲伤,殿下的病一定能够好转。将军的忠心天地可见,殿下他会原谅将军的。”库亚·德拉曼见了我如此伤心的模样,竟而反过来安慰我。 “多谢老将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是末将的福气,总算是让我看到自己对殿下的忠心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了。”我伸出双手紧握住库亚·德拉曼的手激动莫名地道。 “这是肯定,不容任何人怀疑。请将军放心,我这就去他们那里告之这个情况。”库亚·德拉曼正容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将军的忠心埋没地下。” 我立即在脸上装出感激的模样,陪着库亚·德拉曼出了大帐,看着他上马直奔近卫军团而去。一颗紧悬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藏匿已久的汗水犹如泉涌般从皮肤下涌出来,只在瞬间就湿透了我身上的衣甲。 “看来情况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总算可以专心训练‘提比略’了。嘿嘿,克尔克你就安心地等待你的命运吧,和我玩把戏?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差。”眼望着库亚·德拉曼消失在队列后的背影,我的眼眸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第三十九节合兵发谋 库亚·德拉曼走后,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里去。面对着不能“正常”苏醒的“提比略”,我心乱如麻,紧锁眉头在帐内来回转圈。因为外面还有十万大军正围住我的第九兵团的营地图谋不轨,就等着库亚·德拉曼回去向他们有所交代。万一库亚·德拉曼不能说服其中的几个军团的指挥官反对用武力来夺取提比略,我仍然有性命之忧。更何况那库亚·德拉曼是否真的就被我的迷魂汤给迷倒还很难说,没准儿给我来个翻脸不认帐也是很有可能;而这一切的变数全都压在了提比略的身上。 大帐四周的铁架上挂着烛台,银白色的蜡烛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在跳动的光影中,高大的黑影在帐幕上不停四晃动,而我此时的内心深处已是一团乱麻。“怎样做?我究竟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这个替身死心踏地的为我卖命?恐怕我还得想办法解决掉他脸上的痛苦才行,不然他根本就只有在痛苦中沦丧,哪里还顾得上为我做事?难,真是难啊……”脑海里的思绪犹如翻江倒海般急剧起伏,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好似走马灯一般在我的眼前不停地变化——前面的一个刚刚消失,后面的一个又接踵而至。 “要去哪里找这劳什子的止疼药?如果没有这东西那眼前的提比略就这样永睡不醒?点他的穴道只能止血却不能止疼,如何是好?这场戏要是没有了他还怎生演得下去?”我想来想去没了主意,只得放弃这样和那样的念头,寻思道:“如此便只有靠库亚·德拉曼的说客功夫了。只要他能说服其他的军团司令官,那么我还有一法可想——让这个替身睡着骗过所有的人。”我转了个圈回到原地,又暗自沉呤:“一但库亚·德拉曼不能说服那些手握重兵的指挥官,说不得我便要和他们鱼死网破了。” 念及至此,我叫来一名帐外的亲兵,吩咐他去告诉两军阵前的琼斯,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挡住起他军团的进攻,但是对于任何的挑衅行为则一概不要理会,紧守阵地就是。亲兵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我回转身来,复又解开了“提比略”的睡穴,让他再次从睡梦中醒来。 “啊……”依旧是痛苦的呻吟,但是令我惊喜的是,此时的替身痛呼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 我立即找来布块,用清水侵湿之后轻轻地盖在“提比略”的脸上,只留下鼻子和嘴巴供他呼吸空气。然后我俯下身来在他的耳边轻身说道:“你很快就会没有事的,脸上的疼还请你耐心地忍耐几天。别害怕,在我这里你很安全。” “提比略”的呻吟声痛苦而又急促,我站在床边不停地为他更换降温的湿布,让他的脸皮的温度始终保持在比较低的位置;这样就可以起到麻痹面部神经的作用,从而减少他的痛苦。 只不过,这样的举措收效甚微,我也是勉力而为之,尽量帮助他而已。 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再点他的睡穴,除非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出现。这样让他保持必要的清醒后,我才有机会教他如何行使自己的“特权”。当然,这一切都要在我的控制之下。 “将军,千人长要我来向您报告,其他军团的指挥官已经把克尔克给关起来了。”便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掀帘而入,嘴里气喘吁吁地道。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闻言大喜,禁止不住心中的兴奋,撮着手掌来回度步,“这下好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训练替身的事也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好,妙极,不会再有什么困难来阻止我了。哈哈……” 我放声大笑,对着传令兵道:“你去告诉千人长,要他好生把握这个机会,将兄弟们的士气给我提起来,去吧。” “是,将军。” 我面带微笑地转过身来,目视床上辗转呻吟的“提比略”,在口中独自地喃喃细语:“不急,咱们慢慢来,我想你会满意未来的日子的,嘿嘿……” 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我开始了对罗马帝国未来的皇帝的强化训练。 一连十数天,罗马军队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和平岁月。在各军团司令官的协同指挥下,这支远征日耳曼土族的大军再次在我的眼前显示出罗马帝国的鼎鼎威名。不过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那些神态傲慢的大人物们须臾周旋,直接把第九军团的指挥和管理的权力交给了琼斯,而我则一心一意地秘密训练我的“后台”。然而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替身并不愿意装扮未来的罗马之王;这让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向我的“后台”施加压力,务求让他答应我的预定的计划。 “你要相信自己是罗马帝国的皇帝提比略,别去想你以前的身份和地位,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从现在起你就只有一个名字——提比略,你明白了?”我注视着眼前的替身,欲将他的内心深处最隐暗的地方看穿,将藏匿那处的恐慌和自卑统统清除掉,“斯亚比奥已经阵亡了,他的家人会得到应有的补偿。而你,帝国里最伟大的人物——提比略皇帝陛下,将要在罗马的万众军民面前行使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当然,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这个幕后人服务的,你在人前炫耀,我在幕后操纵……” “如果我违背了你的意愿呢?”提比略一脸的苦涩,眼眸中散射出憎恨的光芒。 “那我就要在这里提前告诉皇帝陛下,没有我的解药,您将在一天的时间里享尽了肉体和精神的苦痛之后死去。只是罗马的民众们在最后所能知道的却是另外一个真相……”我皮笑肉不笑地轻声应道,“你不想有这样的下场吧?” “……”“提比略”沉默了,显然这样的结局他不会接受。只是心有不甘的他还不能放开自己的习惯来迎合我的要求。“我说过这是你的机会,我们合作就会改变当今罗马帝国的政局,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我顿了一顿,又道,“好吧,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和我合作,我们一起来开创新的罗马帝国;第二就是你放弃这个机会,我好去找另外的替身来完成我的计划。当然,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现在,我给你半只烛的时间考虑……” 我的话语又阴又狠,给犹豫不决的“提比略”下了最后通牒。只是我的内心深处却并非像平静的外表一样,在紧张的期待中等待着一个最为重要的决定。这或许是暴风雪来临前的时刻,我只在心中祈祷它千万不要发生。 矗立在木桌上的白烛渐渐燃烧到了尽头,在跳动的火光下我终于听到了我期待已久的保证:“我和你合作……请按时给我解药。” “没有问题,”我将前额上的浓眉扬起,嘴角愉快地向两边裂开去,“我自然不会舍得让你去死,呵呵……” 时间在秋风中飞快地流失,而罗马大军已然对占领日耳曼失去了往日的兴趣。虽然在这十数天中偶尔有小股的日耳曼人的游击队前来骚扰,但十万帝国大军都是击溃了事,根本就不愿和他们做过多的纠缠。 由于战事不利,再加上提比略的受伤和老皇帝奥古斯都的失踪(为了防止意外的骚乱发生,奥古斯都逝世的秘密被我和库亚·德拉曼一直压住,因此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所以在各军团指挥官的协商下,最后决定了尽快脱离战场,引军返回罗马。 和来时一样,大军在山林中蜿蜒前行,只不过来时的豪壮之气已经在日耳曼的土地上消散沥尽;那人潮涌动的队伍中间更是多了数不清的伤员,为这森严的行军队伍增添出一道凄凉之意。 一路挥军南下,十万人马在山林间急急地奔行,归心似箭的罗马人走得比来时要快出许多,要尽快脱离这是非之地。然而,日耳曼人却并不想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沿途不断地袭击大军,竟然有留下整支远征军的野心。 第九军团被日耳曼人伏击的坏消息不时地传入我的耳朵,让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应对各种意外事件的发生。而此时的“提比略”终于完成了我的特训,完全能够以假乱真,更在我的周密的安排下,这位未来的罗马皇帝不失时机地召见了其他的军团司令官,让这些手握重兵的贵族们放平了一颗不太安分的心。 这一日,大军沿着莱茵河向条顿堡进发,行至中午十分,远远望见条顿堡的塔尖在茂密的枝叶中隐隐闪现。远征日耳曼一年之久的罗马军团的士兵们发出了久违的欢呼声,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困惑、惊恐和压抑一起宣泄出来;那高亢激昂的欢呼声中跳跃出颤抖的音符,伴随着风的传送在莱茵河畔的上空久久回旋。 第70章 “看来任何巨大的胜利都不能代替士兵们平安地回家,能活着看见自己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胜利,而罗马帝国才会因此继续繁荣下去。”我被眼前的壮观场面所感染,回想起这一年来自己在战场上的出生入死,心里面不由得感慨万分,“不管怎样,我也和他们一样平安地回来了,尽管我在这里还没有一个真正像样的家。” 脸上的皮肤又一次勾勒出深深的皱纹,那堆积而成的容颜展现出一张快乐的笑脸。但是我自己看不到这张笑脸的背后,却是隐藏着浓浓的疲惫和沧桑。只因我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变老,而我的年龄也在时间的流逝中不再年轻。 绕过平坦的河弯,条顿堡灰色的城墙赫然耸立在莱茵河的对岸的草地上。最先抵达的罗马人正在河边赶制渡河的船具,一棵又一棵的大树被士兵们砍倒,再捆扎在一起运往河边的工地上。在大树倒塌的轰铃中,无数的鸟群从密林中飞起,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树梢,远远望去,就像是一股股的黑色烟幕在密林的上空盘旋萦绕。 大批的罗马士兵围坐在河岸边上,煞有兴致地围观繁忙的工地里忙碌的工匠们的身影,高声喊叫着各种船的名称,引起阵阵同伴的轰笑。这哪里是一支败退中军队,不知底细的人见了还会误认为是得胜回营的凯旋之师。我叫来随身护卫的亲兵,吩咐他传下全军安营扎寨的命令。随后我又回到亲卫队里,对守在篷车前的琼斯说道:“估计要过几天才会轮到我们渡河,这期间你要加倍小心殿下的安全。我现在去找库亚·德拉曼商讨优先让我们渡河的事情,这里就交给你了。” 琼斯点头道:“这里没人受得了老子的骨刀,大哥你就放心的去。”我笑着拍了拍琼斯厚实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第九军团的队伍。沿着长长的由密集的士兵组成的通道,我策马疾步奔行,七拐八转中来到了库亚·德拉曼所在的第三军团。 “克劳狄将军,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正要找你来商量殿下渡河的事情,没想到你马上就亲自过来了,呵呵。”库亚·德拉曼一脸堆笑地冲我喊道。 “自然是要亲自过来,哪能让老将军劳神过来找我。呵呵……”我跳下马背,将缰绳递给了身后的亲随,自己一路笑着来到了库亚·德拉曼的身边。 “殿下的伤可有好转?”库亚·德拉曼低声问道,“是否还是头疼不止?”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没有办法,殿下这伤只能慢慢地调养了。不过……要是有止疼的药物就会好些……”我停住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库亚·德拉曼。 “止疼药?那是什么药物?”库亚·德拉曼一脸的茫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将库亚·德拉曼脸上的每一个变化都瞧进眼里,然后不露声色地道:“老将军自然没有听说过,这只不过是我不忍心殿下继续疼痛难忍,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罢了。”说到这里,我又摇头叹道,“可怜殿下终日被伤痛困扰,我等做臣子的却不能为他分忧,想想都觉得惭愧呀。” “克劳狄将军不必自责,只因这止疼药实在不知哪里有,不然军中的伤兵也不会和殿下一样受这痛苦的困扰了。”库亚·德拉曼的老脸上的褶皱深深地挤在一处,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我反倒是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老家伙竟然是如此的爱兵如子,心里面不由得对库亚·德拉曼刮目相看。 “老将军果然是士兵们爱戴的好统帅,不愧是德高望重,末将佩服。”我一脸正色地赞叹道。 “这不过是对将军提及的止疼药物的期望而已,哪里有什么德高望重一说?”库亚·德拉曼老脸通红,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扯过话题来掩饰自己的窘态,“还是让我们来看看如何让你的第九军团提前渡河的事吧。” “不错,我过来正是要找老将军商量此事。”我恢复了冷静的心态,森然道,“我怕的就是有人想以此来要挟于我,将殿下抢了过去。我想老将军也不愿意看见殿下被其他的人抢走吧?毕竟只有我才能真正保护殿下的安全,换了其他人你我都不会放心的。所以,到时候还请老将军支持本将军,让我们第九军团提前渡河。” “这个自然,从出征到现在,殿下在你的保护下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担心其他的人不会这样想。要知道现在依然没有皇帝的消息,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我想他们或多或少也有所猜疑。”库亚·德拉曼满脸的忧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迸发出骇人的光芒,“怕就怕他们提前确定皇帝已死的情况,那么这帝国仅存的十万大军就会在内乱中葬送掉。” 这个“其他人”自然指的就是斯蒂尔斯一伙,只是我和库亚·德拉曼都是心照不宣,没有提及他们的名字而已。 “不错,一但发生内乱,那一直尾追我们的日耳曼人就会趁机发动攻势,只怕我们谁也回不了罗马了。”我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潜在的问题的严重性敲响了心里的警钟。我寻思良久,最后小心地询问道:“干脆我们合兵一处,这样就可以增加我们的机会。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 “我看行,到时候就让我的第三军团替你打头阵。”库亚·德拉曼答应了我的请求,断然道,“即使让他们有所防范也顾不得了,殿下的安危最为要紧,其他的等回到罗马再说。” “多谢老将军顾全大局,克劳狄在此代表殿下及全军将士向老将军致谢了。”我大喜过望,连忙谢道,“如此一来,帝国有救了。”库亚·德拉曼平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表示什么谦虚之意,但是那张紧闭的嘴巴却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笑容。我依然笑容满面地恭维着库亚·德拉曼,暗地里却惊心莫名——原来这老家伙当真是深藏若虚,先前在两军阵前的窘态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只怕他在心里面对我早已是有所不满,只是碍于殿下被我控制才不得不与我虚与委蛇。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张罗网? “真是每个人都不能等闲视之啊,看来我得改变自己对人的看法了,一切都要小心为上。”我在心里暗叹一声,然后向库亚·德拉曼告辞而去,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中。 “大哥,那老家伙怎么说?”琼斯跳下蓬车,大步走到我的跟前道,“有没有反对让我们提前过河?” 我笑了笑,道:“非但没有,而且还要让他的第三军团与我们合兵一处,共同对抗斯蒂尔斯他们一伙。所以,我们会安全过河的。” 琼斯听到这里呆了一呆,随即又大声笑道:“莫非他库亚·德拉曼也想要我们来保护他?这下那帮家伙就有戏可看了,哈哈。”我冷冷一笑,没有将自己对库亚·德拉曼的新看法告诉给琼斯听。只想着让他好生看护着提比略的安全,而这与人交际的事务便由我来独立完成。吩咐了满心欢喜的琼斯小心警惕之后,我策马扬鞭直奔河岸,要寻找一块供第九军团渡河的地盘来。 河岸上人影重重,直将河岸的草地挤满,哪里还找得到空余的地方?我皱紧眉头,想象不出怎样才有提前渡河的机会,只得找来跟随身后的亲兵去找其他的军团司令官来商议渡河一事。正当我等待其他司令官的时候,跟在第九军团后面的第七军团开始向两边移动。我眉头一挑,明白库亚·德拉曼要将他的第三军团赶上来与我合兵一处了,果然在人潮分流中露出了第三军团的影子。 “库亚·德拉曼要开始他的撒网计划了,真不知道最后是否仍由他来收取这张网?” 我泰然地注释着这一切,明白自己的手里握着一块诱人的宝贝,当然就会让周围的人所妒忌。“不过谁又知道这块宝贝却是冒牌货呢?”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而其他的军团司令官也陆续来到了第三军团的中军大帐中。而且已经被圈禁的克尔克居然也在其中,这让我知道了自己先前对库亚·德拉曼猜测完全正确。 “请问克劳狄将军,你凭什么要让你的第九军团第一个过河?”斯蒂尔斯又一次在我面前抖动着那张令人恶心的麻脸。 “不为什么,只为了确保殿下的安全。”我冷冷地望着斯蒂尔斯,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目光。 斯蒂尔斯明显地吓了一跳,紧盯着我的视线马上移了开去。 “好个确保殿下的安全。请问克劳狄将军,你又凭什么把殿下把持在你的手里?让我们来保护殿下不也是一样?干麻非得让出通道来让你先过河去?”克尔克立即反问道,其胆色如此雄壮不缔于在我面前暴露出他身后有其他人支持的背景。 我冷笑一声,盯住克尔克狠狠骂道:“亏你还有脸在众位将军面前出现,还敢在这里说什么保护殿下的狗屁话?你的脸皮怎么比那猪皮还厚?我看你早该在殿下面前自杀谢罪。” “你……”克尔克直气得脸色发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而我并没有放过他,继续我的羞辱漫骂:“你?你什么?你不过是一头猪,你有什么本事保护殿下?当初殿下在你的近卫军营里是怎么丢的?而丢了殿下之后你又是怎么想办法挽救殿下的?幸亏我克劳狄奋勇杀敌,拼尽全力才从日耳曼人手里将殿下抢回,不然你早就被钉在十字架上了。还敢在众位将军面前大言不惭?滚。” 克尔克面色苍白地躲到了其他人的背后,而斯蒂尔斯等人也面面相向地无话可说,如何能为克尔克分辨半句?然而他们不会这样甘心就犯,共同反对让我的第九军团提前渡过莱茵河。 我和我明白自己的优势,虽然知道库亚·德拉曼另有他的打算,但在这一刻却对我十分的有利。 第71章 所以我立即请出了库亚·德拉曼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和库亚·德拉曼老将军在刚刚抵达河岸的时候已经商议了如何让我的第九军团首先渡河一事。老将军为了顾全大局,确保殿下安全进驻条顿堡,所以答应了本将军的提议,并且……”我止住话头,环视了面色各异的司令官们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将军还要和我合兵一处,共同保护殿下的安全。这渡河一事刻不容缓,因为后面还有日耳曼人的追兵,拖一刻危险就大一分,诸位难道就不想看见殿下安全回到条顿堡么?而且殿下也命令本将军立即送他渡河,以防日耳曼人的偷袭。” 库亚·德拉曼干咳了两声,从座椅里站了起来,不阴不阳地说道:“的确,我和克劳狄将军就谁先渡河一事商议了一下,我也同意了克劳狄将军的请求。为了殿下的安全,我决定让第九军团首先渡河,而且让我的第三军团作为第九军团的侧翼加以保护,以防止日耳曼人在殿下渡河时发动袭击。如果还有人想要反对这个决定,那就是反对殿下,反对罗马帝国。”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不明白库亚·德拉曼为何要站在我这一边?尤其是斯蒂尔斯,那张丑陋的麻脸在极度的愤怒中急剧地抽搐着,双眼喷出的火焰几欲将库亚·德拉曼融化掉。 “不知库亚·德拉曼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你不会是得了克劳狄的什么好处吧?”斯蒂尔斯尖声喊叫道,“我绝对不会让第九军团首先过河。因为我的第六军团造出来的船只只会运送我的人,想要我做你克劳狄的仆人门都没有。” “那我现在就让你没有指挥第六军团的权力。”库亚·德拉曼阴森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目无君上的家伙抓起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反对我和克劳狄将军的决定?”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几个彪悍的军士扑进帐来,将一脸惊恐的斯蒂尔斯捆个结实,连拉带推地拖出了大帐。 我也大吃了一惊,暗自惊呼道:“好家伙,库亚·德拉曼看来要行雷霆手段控制军权了。原来他是要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实力,达到和我争风的目的。嘿,好一句‘谁敢反对我和克劳狄将军的决定’,莫非老子非得要和你合伙不成?”我看着威风八面的库亚·德拉曼,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既然你这样做了,那我也落得个清闲。这帮人就让你去对付好了,我自己去解决克尔克一人,最好把近卫军团的指挥权也弄到手,以免夜长梦多。嘿嘿……” 想到这里,我径直走到克尔克身前,将他一把拖了出来,森然道:“既然老将军已经动手,那我也就不再顾及诸位的情面了。这个视殿下无物的家伙,殿下早已恨之入骨,只是碍于众位将军的情面不得不暂时放过他。现在为了尽快护送殿下渡过河去,我决定立即执行殿下的命令,就地逮捕克尔克,并且接管近卫军团的指挥权。” 说完,一掌将奋力挣扎的克尔克击晕,找来一根麻绳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这一惊人的变故更是吓得其他军团的司令官们面如土色,谁还敢再有半句反对的言语?就连库亚·德拉曼也在一边变了脸色,急道:“克劳狄将军这话当真?殿下真是这样命令你的?” 我扭头对着库亚·德拉曼微微一笑,道:“既然老将军不相信,不如和本将军一起去向殿下问个明白?” 库亚·德拉曼立即安静了下去,连连点头道:“如此小事,怎敢去惊动殿下。克劳狄将军多虑了,呵呵……” “老将军不必见外,现在你我合兵一处共同保护殿下的安全,对于任何威胁殿下的人都要及时清除掉。等殿下安然返回罗马后,老将军的功劳可是不小啊。”我高声恭维着库亚·德拉曼,心里面却是兴奋莫名:“小事?嘿嘿,消除他人军权也算小事的话,那罗马帝国就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可言了。不过老子今天的确沾了你库亚·德拉曼的光,检了近卫军团这个天大的便宜,而你也控制了斯蒂尔斯的第六军团,我们两个都是心知肚明啊。只不过到头来你老还得要承担这个私自揽权的罪名,而我则有提比略照着是不会有事的,哈哈。” 库亚·德拉曼面露笑容地回应着我对他的恭维,但在眼眸中却有一丝懊悔一闪而过。我哪管这许多,在库亚·德拉曼的供送声中离开了他的大帐,身边的亲兵们则拖着半死不活的克尔克随后跟着,直往近卫军团的营地行去。 便在这一时刻,我忽然觉得在头顶上的夜空中,那悬挂的半轮新月是这样的美丽,直将我通往罗马的大道照亮。 第四十节再夺军权 在意料之中,当近卫军团的将士们得知我取代了克尔克前来接管对他们的指挥权时,每个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欣的笑容。毕竟我曾经和他们一起面对过死亡的考验,在和凶悍的日耳曼人作战时没有抛弃过他们,并且率领他们在极其不利的条件下战胜了敌人,将绝望中的近卫军团带出了困境。这份生死与共的情感岂能是克尔克这样一个外来者替代得了的? “将军,欢迎您回来。” “将军,我们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将军……” 面对着无数的殷切的目光,我内心深处由然地升起一股炽热的暖流:“这才是真正的军人,这才是在战场上为国效命的勇士;他们只有和你生死与共的同袍情谊,而没有虚假的政治阴谋。在他们眼里,能和他们出生入死的将领才值得他们去信赖和尊重。 我眼里闪动着泪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各位近卫军团的勇士们,我克劳狄又要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了。面对你们的期望,我还是那句话,作为你们的司令官,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就是死也要和你们在一起,只不过这还得需要一个条件……”我停下来看了看兴奋莫名的军人们一眼,在嘴角处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那便是——我和你们怎样都要找足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棺材钱。” “哈哈……” 所有的人都被我这最后一句给逗乐了,发出了久违的轰笑声。 “拿酒来。”我大呼一声,道:“现在,就让我们为以后能够找足自己的那份棺材钱干上一杯。” “对,我们现在就干上一杯。” “快去拿酒来,我们和将军现在就要干杯……” 我笑容满面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们在举杯祝酒,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位深受士兵们爱戴的帝国皇帝。现在的我在士兵的祝酒声中竟有些飘飘欲仙,频频举杯狂饮。在恍惚中回想起自己刚刚踏上这片土地时的情景,犹如一幅幅的画卷从我的眼前闪过,当时的我又何曾想过以后的自己能有窥探帝国宝座的今天?不过是一名从大汉天朝逃难来此的流浪汉罢了。 在情绪高昂中,我瞪着铜铃般的一双大眼,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口中大声吼道:“我克劳狄将军在此宣誓,只要我还坐在这张近卫军团的司令官的位置上,那么你们的棺材钱就绝对不会比我的少。干!” “干!”…… 群情激奋的军中豪汉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轰然响应我的提议,将那混合着各种颜色的酒水直灌入到各自的胃里面去。 “这一夜是属于我的。”在最后一丝理智还没有被酒精融化的那一刻,我只在心里这样想。 第二天早上,我被亲兵叫醒,说是第六军团出现了骚动。我坐在床上愣了一下,接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在亲兵的帮助下迅速地披挂整齐,然后快步奔出了近卫军团的营帐。 聚集在莱茵河畔的帝国军人正站在寒冷的晨风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第六军团的营地,阵阵喧闹声不时地从那里传出来,连带着还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声。在营帐间来回跑动的人影乱糟糟地一片,更有甚者冲到已经停止施工的工地上放起火来。 “传我的命令,立即封锁第六军团的营地,任何人不得出入和靠近。”我见情况如此糟糕,生怕波及到了其他军团的驻足观望的士兵,冲着早已经等候在营前的近卫军团的军官们大声吼道:“难道我不起来你们就没事可做了吗?没看见那帮家伙在烧船吗?非要等他们把船全烧了才知道如何做事?” 一干人等在我的呼喝声中急忙转身离开,片刻工夫就见近卫军团的精锐部队排着战斗队形冲向了骚乱中的营地。而骑兵队则直扑造船的工地,将在那里放火的人全都驱逐和逮捕,总算及时地控制住了火情,保住了渡河保命的船只。 我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脸来望了一眼围观的其他军团的士兵,心中很是奇怪:“难道他们的指挥官就任凭第六军团里的叛乱分子胡作非为?......还是这其中另有原因?” 很快的,第六军团的营地里安静了下来,战力超强的近卫军便粉碎了叛乱分子的阴谋,将他们一个个捆着拉出了军营。 “将军,他们都是斯蒂尔斯的心腹,在得知斯蒂尔斯被逮捕以后发动了叛乱。”一名近卫军军官从队伍里策马冲出,径直来到我的身边大声地向我报告情况。 我满意地点头笑道:“干得好,注意保持警戒。另外派人加紧赶制船具,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是,将军。”那近卫军军官想了一想,又道,“请问将军,这些俘虏要如何处置?” “把他们都交给库亚.德拉曼好了。”我望着那些俘虏的模样,很快地在脑子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算是我给他的回礼。” “是,将军。”眼前的骑士调转马头,在战马的蹄声中很快就消失在了重重人影之中。 “也许,后面的日耳曼人已经追上来了吧?但愿这船能早日制造完成,免得我继续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第72章 我转动着脑筋,盘算着日耳曼人尾随追击的速度以及可以渡河的最后的期限,不知不觉中想起了自杀身亡的那名曾经让自己心酸的女子。“克玛,克玛……嘿,可惜我竟然记不住她的名字。唉……”在心里长叹一声,我伸手接过亲兵牵来的战马的缰绳,纵身跳上马背,然后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股上。战马吃痛下,浑身的肌肉一下子收缩绷紧,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白色的热气;那张开的大嘴露出了白色的门牙,一声长长的马嘶从牙缝中迸发出来,修长而又粗壮的四条马腿从地上猛地弹动而起,只在腿影的快速交替的晃动中将我载到了我想要去的地方。 穿过层层营帐和密集的队伍,我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勒住缰绳将高速奔驰中的战马停止下来,发黄的草地上随风飘起片片深灰色的枯枝败叶。 “回来了,大哥。”琼斯走上前来问候了一声,接着又低声说道,“昨天夜里来了好几批人要抢提比略的替身,都被我给狠狠的杀跑了。” “注意你的用词,这里没有什么替身,是殿下,未来的帝国皇帝。”我冷冷地道,“你别在这上面给我捅了篓子。” “嘿嘿,我知道了,大哥。”琼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昨天晚上库亚.德拉曼已经动手了,他将斯蒂尔斯当众囚禁起来,并且接管了他的第六军团。不过我估计其他的军团司令官们在暗地里想要孤立那个老家伙,说不定还要联合起来从我们的手里抢走提比略。”我慢条斯理地分析着各军团之间的情势,最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那些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没有,所有的尸体我都有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大哥要不要去看看?”琼斯道。 “不用了。”我反背着双手来回走动,脑子的思路越理越是清晰,“既然斯蒂尔斯没有了兵权,那么其他的人就会想办法来保护自己的权力。而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提比略,这点不容质疑,所以那些尸体不看也罢。但是库亚.德拉曼未必那么好对付,因此他们就怂恿斯蒂尔斯的心腹在第六军团中发动骚乱来打击我和库亚.德拉曼;只可惜离近卫军团的营地太近了,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近卫军团?大哥你说是近卫军团灭了第六军团的叛乱?”琼斯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不错,我昨天晚上已经接管了近卫军团的指挥权,克尔克已经被我给宰了。”我森然地道,“现在提比略在我的手里,我又怎会不好好地利用他的权势?” “这真是太好了。”琼斯憨笑道,“我们再也不用怕谁了。” “怕是不用怕了,但是也不见得我们就能吃定了那伙人。”我慎重地道,“我们现在最多也不过两万人,就算是和库亚.德拉曼的人马合在一起也不过四万人左右,依然不敌其他军团的六万人。何况库亚.德拉曼这只老狐狸的算盘我还不是十分清楚,因此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抬起头来,仰望着灰蒙蒙的天际,若有所思道,“关键就是渡河,只要我们能够渡过河去,那么其他的军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为何?”琼斯追问道。 “只要到了河的对岸,他们就失去了要挟我们的资本。因为日耳曼人再怎么凶悍也是徒劳,而没有了外敌的威胁以后,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内部的问题。你想想,谁敢在没有了外敌威胁的近卫军团的面前撒野?到时候我只要请出提比略,就是狡猾阴险的库亚.德拉曼也不敢有反叛的心思,我们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回师罗马了。” “现在不能请出提比略么?”琼斯依然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没好气地瞪了琼斯一眼,“难道昨天晚上你杀的人都是假的不成?” “哦,那可不是假的。”琼斯伸出大手摸摸了脸上的胡子,傻笑起来,“假人是不会流血的。” “知道就好。”我又狠狠地瞪了琼斯一眼,“马上集合队伍,让第九军团在近卫军团的营地后面扎下营寨,这样提比略的防护会严密些。” “我知道了,大哥。”琼斯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提比略的篷车。 “思莱尼,你也去,学学如何率领士兵。”我扭头看了一眼呆立一旁的思莱尼,想想自己怎都要在军队里面再安插一名得力的心腹,干脆把跟随我的思莱尼也踢进军团里去,“如果千人长问你,你就说是我说的;其他人问你就说是殿下的命令,你听清楚了?” “是,将军。”思莱尼的眼眸中射出兴奋发光芒,大声地回答道,“我听得很清楚。”说完,疾走几步跳上一匹战马的背上,催动坐骑对准琼斯的背影直追了过去。 我凝视着思莱尼远去的背影寻思道:“以后真不知道他和琼斯会不会有权力上的矛盾?但目前我必须这么做,值得信耐的人太少了。” 转过视线,我低头钻进了篷车里面,一眼瞧见提比略正半躺在单人软床上发呆。 “殿下,我们就要渡过河去进驻条顿堡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身后的日耳曼追兵。”我心里很清楚现在提比略的想法,自然要找出其他的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过去的一切就让他过去,想想现在的你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吗?” “我该满足吗?”提比略仰起脸来,眼睛里迷茫和愤恨直照在我的脸上,“你为什么不说要我感激你?” “你要这样想我很乐意。”我微微一笑道,“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干嘛不快乐一些?等你站在罗马广场上,面对着无数人向你膜拜的时候,说不定你真的会感激我。” 提比略苦笑了一声,道:“也许。但是我的性命随时都会丢掉,你还认为我会感激你这个下毒的凶手?算了吧,将军阁下。” “别说丧气话。”我正容道,“既然我要下毒来控制你,这就说明我十分的需要你。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离不开我,我也同样离不开你。我不可能不给你解药,因为你和我都需要靠对方的力量才能活下去,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 “我很清楚,更知道你的阴谋。”提比略盯住我的双眼道,“你就想着帝国皇帝的宝座。” “不错,看来你真的很聪明。”我笑道,“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我做皇帝必须得到你的批准才行。” 提比略双目闪过一道逼人的光彩,然后低下头去不再理我。 “殿下,近卫军团已经被我接管,所以你得出示一下军权调动的证明。”我提出了我来看他的真正目的。 “我不会。”提比略头也不抬地顶了回来。 “没关系,我来教你。”我冷笑着道,“以后你会习惯发号司令的。” 提比略从床上猛地坐起身体,睁开双眼怒视着我,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我拿着可以和原来媲美的任命卷,心里的得意之情从脸上的笑容里透露出来,“在没有任何人对我接管近卫军团敢说半个不字了,嘿嘿。” 我将白纸折好放进口袋里,然后弯腰走出篷车,向守在篷车四周的亲兵命令道:“全体注意,现在护送殿下去近卫军团的营地。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别让叛乱分子砍掉了你们的脑袋。” “是,将军。”百十名亲兵轰然响应。 我点点头,站在篷车上大手一挥,帝国王子的豪华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向近卫军团的营地出发了。 两天以后,五艘长约十丈的帆船终于赶造完成。那漂亮的船身和华丽的外型充满了异国的情调,让首次见到帝国舰船的我大开眼界。 “全体起立,排好队形......上船。”近卫军团的军官们在整齐的队列间大声地叫喊着各种口令,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带上船去。南木制成的跳板在士兵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在向世人哭诉自己遭受了士兵的虐待。 红色的船身在一点点的往水下陷落,当到达了浆口的下端,一名负责勘察水位的军官立即扯开嗓子喊道:“停止上船。” “全体士兵停止前进。”跟着就有其他的军官向没有上船的士兵发出了原地待命的命令。 “解开缆绳,准备离港。”直立船头的军官再次发出了控船的命令。立即有水手将缆绳从船头丢到岸上,那军官便在此时将手臂往下一放,口中大喊一声:“开船。”但见船身两侧的数十只大浆一起从水中翻起,紧跟着浆身转动,猛地插入水中向后一摆,原本静止的船体便借着这股力量缓缓地滑出了港口。 临时搭建的码头聚集了帝国军团的士兵,眼巴巴地望着五艘船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地缩小。而在此时的天空里,寒风正在茂密的树梢尖咆哮,冬的严寒已经悄悄地降临到了条顿堡的头上。 我拉过背后的披风裹紧了身子,但是依然挡不住寒气的侵蚀。 “卫兵,去通知千人长,告诉他船一回来就护送殿下上船。”我从嘴里吐出一口白色的热气,对身边的亲随命令道。 “是,将军。”亲兵搓着僵冷的双手,转身向第九兵团跑去。 五艘红色的船体再一次靠近了简易的码头边,早已等候多时的琼斯指挥着近千名提比略的亲卫队,将豪华的篷车护送上船去。我踏着颤动不止的跳板,一直走到船头的甲板上,低声对矗立船头的琼斯道:“我先护送提比略过去,你和思莱尼留下接续指挥我们的人上船。”琼斯点头应道:“大哥放心,只要提比略已经渡过河去,应该没有人会在这边捣乱。” 我沉声道:“在昨天晚上,我得知了殿后的第十一军团已经和尾追的日耳曼人接战。而库亚.德拉曼的第三军团恰恰是帝国远征军的后勤部队,我担心我走之后其他的军团会有所动作,所以你还是小心点好。” 第73章 “我会小心的。”琼斯向我保证道,“我会和近卫军团的其他军官商讨这个情况,共同组建防御阵地。” 我沉吟了片刻后对琼斯说道:“到时候,你就说是我要他们协助你共同防御的,这样你就不会有什么合作上的麻烦。”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我在琼斯的目送中弯腰钻进了低矮的船舱里。 “起浆......开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船舱外又响起了值班军官的口令声。但觉船舱的四壁一阵颤动,舷窗外的浆群又开始了起浆、翻浆、落浆、划水的连贯动作。 “终于可以安全地渡过莱茵河了。”我重重地将身体放进软床里,注视着闭目养神的提比略这样想到。 ...... 在一阵轻微的摇晃后,船身和对岸的码头紧密相接。在岸边守候多时的近卫军士兵们搭起长长的跳板,将船和码头连在了一起。 我牵着提比略的手走出船舱,沿着倾斜的跳板步上岸来。四周的士兵在目睹了提比略的尊容之后,从人群中响起了激昂的欢呼声。 然而在提比略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这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士兵们的情绪。注意到了士兵们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的时候,我连忙拉起提比略的手向四周的罗马武士们挥手致谢,嘴里大声说道:“诸位将士,因为殿下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不能长时间站立地上,更不能向你们表示他对你们的谢意。我现在代表殿下向你们转达他的意思,你们对帝国的忠诚和对敌人的勇敢,殿下都会永记在心。” 身经百战的武士们终于又恢复了先前的激情,纷纷举起手中的寒光闪闪的利剑高声欢呼—— “罗马万岁。” “殿下万岁。” 而我则在这阵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将一脸麻木的提比略送到了篷车里去。 “记住你是殿下,罗马帝国的未来的皇帝。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要你的士兵,谁还会帮助你?谁还会替你卖命?你有没有脑子?难道我以前的话都对你白说了?”在篷车里,我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冲着木然呆坐的提比略发泄一通,而极度压抑的声调在剧烈的呼吸中微微的改变了原有的味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对你的保证就此完蛋。” “我,我没有、没有......我只是、是不太习惯......”提比略急忙抬头为自己分辨道,“以后我一定让你满意,这、这只是个意外......对,只是个意外。” 我的目光在惊恐不安的提比略脸上游弋,最后按下心头的怒气,沉声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别再让我失望。” “我保证。”提比略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懈,全身立即瘫软在软床上。 我看着好似逃过大难般的提比略,暗自寻思道:“老子何尝不是有种逃出地狱的感觉?差点没有被这个混蛋给吓死,当真是惊险之极,惊险至极啊。” “卫兵。”我走下篷车,叫过一名守在车旁的士兵,问道,“你们的队长在哪里?把他给我找来。” “是,将军。”这名身材魁梧的罗马壮汉向我行了个军礼后,迈开双腿跑了开去,不一会儿就找来了他的顶头上司。 “报告将军,我们队长来了。” 我点头示意士兵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然后对来到身前的近卫军军官命令道:“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条顿堡,通知堡里的人殿下和他的帝国远征军已经回来了。同时命令他打开城门,派出部队来这里迎接我们。” “报告将军,我在刚刚抵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是不是再派人去催一下?”那军官挺身答道。 “哦?既然这样,你就再派一个人去看看。还有,你要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别以为过了河就安全了。” “是,将军。”近卫军军官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篷车,要去调动他手里的士兵守卫这个滩头阵地,以便对出现的异常情况做出及时的反应。 经过一天的运送,五条船总共将两万余的部队运过了莱茵河。这两万人中的绝大部分是近卫军团和第九军团的士兵,另外还有一部分其他军团的各级军官。我站在岸边隔江眺望,看着在渐渐黑暗下来的莱茵河畔上燃起的点点灯火,在初冬的寒风中闪烁、摇摆。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有条顿堡的消息?日耳曼人在十多万帝国远征军的攻击下,应该不会再有余力跑来这里攻打条顿堡啊?”我头顶着阵阵寒风,在岸边不断地算计种种异常的情况,但是我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一支战力不下近卫军团的部队。当派去条顿堡打探消息的轻骑兵浑身带伤地逃回来时,他口中的话语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住了。 “报、报告将军,条顿堡拒绝开、开城迎接远征军。还说、还说......”轻骑兵滚下马鞍,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奥古斯都已经死了,殿下提比略昏庸无能,他们要重新选立新皇帝来继、继承罗马帝国......”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不能置信地望着半躺在地上的士兵,只觉得脑门儿疼痛欲裂,耳际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轰响,从胸口涌起一股腥味,一口鲜血已是忍之不住吐出口来。 “将军。”周围的士兵纷纷惊呼出声。 我极力忍住胸口的烦躁和愤懑,挥手止住士兵的惊呼,口中喘气道:“不要惊慌,我知道是谁在堡中作乱。现在,我命令,近卫军团和第九军团的全体士兵只忠于提比略殿下,任何反对提比略的人都将是我们的敌人。”我目光阴沉地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嘴角边上的血沫在嘴唇的张合中滴淌,“对待敌人,我们只有一个字可用,那就是杀。传我命令,所有渡过河来的高级军官到我的大帐里集合,敢有不来者就地处决。” “是,将军。” 近卫军团的士兵们的脸上显得十分的平静,这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这个最高司令官的镇定。然而其他军团的军官们却面露惧意,闪烁的目光里充斥着极不安分的因素。 “各位大人,别在我的手心里玩花样。”我知道此时必须要用狠辣的手段来控制住这些表情异常的军官,因此立即给了这些人一个下马威,“谁要是敢在这非常时期捅本将军的篓子,老子就让他在十字架上好好悔过。” 其他军团的军官在我的恐吓下垂头不语,只有两条微微发颤的大腿在寒风中抖动。 “现在条顿堡的情况有变,有叛乱分子在堡里作乱生事,这直接威胁到了我们远征军的后路,让我们不能平安地回到罗马。鉴于目前的形势十分危急,所以我决定立即对条顿堡实施攻击,将这股叛乱分子镇压下去,从而保证我们回到罗马的道路畅通无阻。”我环视了脸色各异的军官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近卫军团立即集结带命,第九军团要牢牢控制住码头和船只,等到第三军团的粮草运过来之后,我们立即发动对条顿堡的进攻。至于其他军团的大人物们,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营帐里,哪儿也别想去。我要求诸位将官务必要各尽其职,为罗马和殿下效忠。” 散会以后,挤满军人的大帐内已是人去帐空,只留下数十只烛光陪伴着我。我目光呆滞地望着垂挂在帐门口的门帘在夜风中摇晃,内心深处却在咒骂着奥古斯都的亲卫队:“好恶毒的计划,居然提前抵达了条顿堡。怪不得这帮兔崽子当初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到远征军营里去,原来跑去了条顿堡里兴兵作乱。哼,任何事情都是幸福与危险并存,没有军队的支持,我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正当我愤恨不已的时候,一名近卫军团的军官冲进了大帐,气急败坏地道:“将军,大事不好,那几个家伙趁我们不注意抢了一只船离开了码头,向对岸驶过去了。” “什么?”我被这个骇然听闻的消息惊得手脚发麻,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管都要炸裂开来,哪里还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你们真是一群笨蛋,还不给我去把他们追回来。”现在的我犹如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在大帐中暴跳如雷:“不论死活,绝对不准放跑一个。我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就是把那条船击沉也要给我留住那几个人。快去,快去……” “是,将军。”眼前的军官被我的样子给吓倒,得到命令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而我在震怒中抬脚猛踢,将帐中的木制桌椅踢得粉碎。 然而,在河上经过了激烈的追逐后,近卫军团的士兵还是没有留下逃跑的船只,而奥古斯都已死、以及他的亲卫队在条顿堡叛乱的消息,也将随之在对岸的各军团中传遍开去。那些本来就不安分的各大军团的司令官们在得知了详情后,还怎么可能保持得住骚动的心?大乱就要露出它的真面目了。 此时的我已然明白,表面安静的局势已经走完了它的路程,而随后到来的将会是潜藏已久的暴风雨。所以,我赶紧派人将对岸的琼斯和思莱尼接过河来,至于库亚.德拉曼和他的押运粮草的第三军团,我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内乱就要开始,真不知道它要乱到什么时候?”我眺望着对岸的点点灯火,内心深处的悲叹已将自己的全身紧紧笼罩。 第四十一节高手的对决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那帮家伙就好像发了疯一样到处抓人,我看库亚·德拉曼的第三军团就要完蛋了。”刚刚靠岸的船还没有停稳,琼斯就从船上跳落岸上,嘴里大声嚷道,“要不是老子见机得快,恐怕就要死在那边了。我呸!” “我们的人都过来了吗?”我快步走到琼斯的跟前问道。 “都过来了,还把库亚·德拉曼那个老家伙也带了过来,只是第九军团损失了一些弟兄。” 第74章 琼斯撇了撇嘴道,“我真搞不懂那帮家伙怎么了?还有那几个造谣生事的家伙,他们一下船就喊个不停,我听得烦躁就砍翻了两个。大哥,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阴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是真的。既然库亚·德拉曼已经过来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吧。他在哪只船上?” “就在我这条船上,好像有受伤。”琼斯答道。 “受伤?”我有些惊讶,“快让我去看看。” 我跟在琼斯后面走上船去,来到了库亚·德拉曼住的舱室中。库亚·德拉曼的两名随从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看见我进来后,受伤的老人忍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哽咽道:“克劳狄,你怎么把皇帝陛下归天的事给泄露出去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现在军队里已经开始暴乱,而且斯蒂尔斯他们也被叛军救出来,我的第三军团早晚都要落入他的手里。” “什么?老将军为何不杀斯蒂尔斯?你留着他有何用处?你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我得知斯蒂尔斯依然活着的消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原想囚禁他,把他押回到罗马接受长老院的审判。哪知道……”库亚·德拉曼伤心欲绝,老脸上竟流下两行热泪。 “别说了,事已至此,我们就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我粗暴地打断了库亚·德拉曼的话,朗声说道,“陛下归天的消息不是我泄露的,而是陛下的亲卫队泄露出来的。他们还在条顿堡里兴兵作乱,想要废除提比略殿下。只不过有我克劳狄在这里,他们就休想得逞。” “陛下的亲卫队……造反?咳咳……”可怜的库亚·德拉曼受伤之余,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这位奥古斯都的忠心奴仆就这样的晕死过去。 “你们两个好生看护老将军,我一会儿派人来送他下船。”我对库亚·德拉曼的两名随从吩咐了几句,然后带着琼斯跳下船来,直奔中军大帐。 “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条顿堡和对岸都有叛军作乱,这对我们两边都有威胁。”一进到大帐中,我就烦躁不安地对琼斯说道,“要攻打跳顿堡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抵御斯蒂尔斯他们渡河;而要想守住这里,那条顿堡里的叛军就会切断我们的后路。兄弟,我们有危险了。” “大哥,既然两边都有危险,那我们何不绕过条顿堡?”琼斯想了一想道。 “绕不过去的,条顿堡的周围就那么点的范围,不论是白天和黑夜我们都会被堡里的叛军发现的。”我在脑海深处不停地搜索条顿堡的地形图,回忆出征时条顿堡周围的景况,最后得出了不能绕道而过的结论。 “那怎么办?”琼斯紧张地道,“这前后都不行吗?” 我拍打着额头,绞尽脑汁地盘算着各种脱身之计,连以前在大汉天朝时所读的兵书也在脑子里翻得稀烂。无奈天时、地利皆不在我的手里,唯一的人和我也只占了半分,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到可堪一用的计谋。 “难不成我今天真要被困在这里?”我苦笑着跌坐在木椅上。 正在此时,一名近卫军团的副官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将军,大家都在外面等候你的命令。” 我抬起头凝视思莱尼的双眼,心里猛地下定决心,咬牙道:“传我命令,全体将士拔营起兵,我们要攻打条顿堡。” “是,将军。”副官赶紧转身出去传达我的命令。 一旁的琼斯瞪大双眼看着我道:“大哥,如果这样的话,那对岸的斯蒂尔斯他们不就很容易的渡过河来了?” “我已经顾不了这许多。我只希望条顿堡里的叛军的人数不要超过两万人,这样我们还有打下条顿堡的机会。而且斯蒂尔斯的六万人要全部渡过河来至少得要几天的时间,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拿下条顿堡了。”我一边回答琼斯的问话,一边考虑条顿堡里叛军人数,算计着成功的可靠性,然后又道,“兄弟,这次我们要遇到高手了,那几个奥古斯都的护卫很厉害,要想制住他们可不容易。因为我们不能强攻条顿堡,只能想办法偷袭进去,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制住了这几个叛乱头子,我们就等于拿下了条顿堡。” “好,我到要看看,大哥你说的那几个高手是什么摸样?”琼斯大声嚷道,“我就不信我比不过他们。” “好,你马上去召集百多名身手敏捷的士兵,要悍不畏死的那种,然后我就和你带着他们去会会那几个高手。”我笑着对恼怒异常的琼斯吩咐道。 “哼,我这就去召集人手。”琼斯气呼呼地道,“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家伙,竟敢在我和大哥的面前称作高手。”说完,转身出去张罗手下去了。 经过简单的准备之后,近卫军团和第九军团的近三万士兵在我的率领下,顶着寒风悄悄地扑向暗夜中沉睡的条顿堡。 穿过茂密的树丛,高大雄壮的城堡便出现在了眼前。城楼上灯火通明,依稀可见的守城兵士的身影在城楼上隐隐晃动。 我派人招来了在两个军团中的几个高级军官,命令道:“现在,我要分兵两路。一支部队由你们几个指挥,在明处对条顿堡发起猛烈的攻势,将堡内的叛军吸引住;我亲自率领另外一支部队向城堡内偷袭,趁乱将城堡里的几个叛军头子杀死,然后我在城堡内放火为号,你们就我一起里应外合拿下条顿堡。你们都明白了?” “明白,将军。”这几个高级军官齐声应道,语气很是恭顺。但是,我很清楚他们的心思,既然是我替他们担待了这个危险的任务,他们自然是乐于无险一身轻了。 “只不过那几个护卫岂能是你们几个对付得了的?就是让你们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恐怕还会因为事败而惊动了城堡里的叛军。”我目送着几个高级军官的背影,只在心里叹道,“我这个所谓的军团最高指挥官,干的却是突击刺杀的勾当,嘿嘿,这顶司令官的帽子我可是戴得真够冤的。” “思莱尼,你过来。”我将站立一旁的思莱尼叫到跟前,命令道,“我从近卫军团里拨一千人的重装骑兵给你,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殿下的安全。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系在殿下身上了,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将军。”思莱尼挺直了腰板站在我的面前,大声地答道,“有我在,殿下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请将军放心。” “好,是条汉子。”我拍了一下思莱尼的肩膀,赞赏道,“只要殿下能够安全地回到罗马,你的前途将是无可限量。” 顿时,在思莱尼的圆睁的双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我对担任攻城的部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暗夜中立即响起了军官们的发令声。 “弓箭手点火,准备……放!” 密集的箭雨犹如流星一般在黑暗中腾空而起,极快地飞掠过百十步的距离向城楼上落下。紧跟着步兵在指挥官的带领下冲向了城门,沉闷的脚步声响遍了寂静的旷野。 条顿堡的城楼上人影重重,同样密集的箭雨在很短的时间里射向城下,很显然是早有准备。霎时间,城上城下的喊杀声响成一片,激战终于在黑夜中打响。 正在这个时候,琼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大哥,我已经召集好人手了,你就下命令吧。怎么干?我听你的。” “很好。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从另一边绕到条顿堡的背后去打我们的,走。”我和琼斯带领着一百多名精壮士兵偷偷地离开了热闹的战场,消失在了寂静的山林之中…… 透过树叶的缝隙,我看见了条顿堡的城楼上悬挂着数支火炬。在火光的照射下,巨大的城门居然还敞开着,数千名士兵正从堡内向外蜂拥而出。我略加思索,立即明白了这些士兵出城的用意,浑身上下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大哥,这帮家伙没事向外跑什么?”琼斯莫名其妙地道。 “他们出来是要绕到城堡前面去偷袭我们攻城的部队。好家伙,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咬了咬牙,知道这也是唯一能够偷袭城堡的机会,当即对琼斯命令道,“命令弟兄们立即行动。我们沿着墙根摸过去,等到这些士兵都走光了,我们就抢夺城门。注意,别让城楼上的士兵发现了。” “是,大哥。”琼斯将骨刀从腰带里抽出来,带着弟兄们冲出了树丛,借助黑暗的掩护向条顿堡的墙根下跑去。 我也跟在队伍的后面来到了墙脚下,因为是背着城楼上的火炬,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这支百多人的队伍。只不过身在暗处的我们却能够轻松的看见城墙上下的情况。 几匹奔马冲出了城门,在出城的士兵队伍前跑过。因为光线太弱,我没有看清骑士的模样,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判断眼前的形势。当最后的几个士兵也消失在黑暗里以后,我和琼斯率领手下从墙脚下跑出来,向还没有关闭的城门扑了过去。 “什么人?哎哟……”几个正在关门的士兵还没来得及示警,早被冲抵门前的琼斯砍倒在地。 “快,快进去……关门,快关门。” 只听“咣当”一声,两扇厚重的镶嵌了铁皮的木门紧紧地合在一起。琼斯更是将一根碗口粗细的铁门闩插进了卡槽中,封死了城门。而我则带人冲上城楼,将楼道里值勤的卫兵一一清除掉,牢牢地控制住了城楼。我留下了数十名士兵守住城楼,然后按照预定的计划,带上琼斯和剩下的人直奔城堡里的议会大楼,要将城堡内的叛军首脑一网打尽。 由于都是帝国的军队,所以在军服上我们和城堡里的叛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数十名偷进城来的刺客才能有惊无险地骗过了上前查问的巡逻队。穿过层层房屋,越过长长的街道,几十名偷进城来的刺客终于抵达了议会大楼的门前。 第75章 看看守门的只有两个卫兵,我马上给琼斯递了个眼色,两个人离开队伍,沿着厅前的台阶走到了两个守门的卫兵面前。 “站住,干什么的。”卫兵手持长矛拦住了拾级而上的我和琼斯两个人。 “我有要紧的事想进去找大人商量,请两位行个方便。”我赶紧赔笑道。 “行什么方便?走开,走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这里是奥古斯都的祭堂,别来这里捣乱。”卫兵一脸的不耐烦,横着长矛要推我和琼斯下去。 我心头一喜,知道自己找对了对方。就在卫兵横矛推人的一瞬间,我猛地抬手一掌劈在了卫兵的脖子上,将他击倒在地。同一时间,琼斯也将另外一名卫兵就地格杀,迅速地把尸体拖进了大门两边的草丛里。我转身向台阶下面的人群一挥手臂,等候多时的数十名手下立即蜂拥而上,跟在我和琼斯的身后冲进了议会大楼。 进得楼来,楼内的大厅灯火通明,上百支蜡烛驱散了厅里的黑暗。米黄色的大理石地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墨绿色的垂帘高高地悬挂在落地窗前,将大楼内外分隔开来。一具漆了红漆的棺木平放在大厅的中央,棺盖上盖着我所熟悉的奥古斯都的那件红黄相间的披风。还是那四名气势超然的贴身护卫守在棺木旁边,四双眼睛射出八道目光,将我和冲进来的数十名手下牢牢锁定。我虽然有些奇怪,在这幢议会大楼里却只有这四个人,使得宽敞的议会大厅显得空旷而又幽静,但是在情况紧急之际已然顾不了这许多,只想着要尽快达成自己的目标。 “四位好,我们又见面了。”我在嘴角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冷嘲热讽地和四位作势攻击的守灵人打招呼,“四位英雄看上去气色不错啊,看来我们的奥古斯都一死,你们几个就是如鱼得水,无法无天了啊,呵呵。” 四名守在奥古斯都灵柩前的护卫依然没有说话,但是锁住我的无形的气劲在这一刻产生了波动,我明白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已经将这四个在表面上很冷静的护卫激怒。我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口中一声暴喝:“杀!”手腕抖动间已经将腰间的骨刀拔出,纵身一跃扑向离我最近的一名护卫。 琼斯在我的身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见我从口中吐出的杀字,立即挥刀向另外一名护卫砍去,刀剑闪动间已和自己的对手斗在了一起。 而另外的两名护卫却被数十名士兵团团困住,相互不能往援,任他功夫再高也是势单力薄,很快就落了下风。毕竟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这四名护卫的武功还没有高到可以抗衡数十名军中好手的地步,若论单打独斗也并不比琼斯高出很多。 眼前的这位护卫鹰眼勾鼻,面目十分彪悍,修长的四肢和雄壮的躯干显示出他优秀的体质。而且他所具有的气势也是四人当中最浑厚的,可想而知他在这四人当中定是实力最高的一位。也正是这样我才会选择了他,好让琼斯和数十名手下在对付其他三名护卫时轻松一些。 长剑从护卫的剑匣里抽出,反射着刺眼的灯光电射而至。我侧身避开,手中的骨刀翻转上挑,滑过一道的弧线抹向对手的咽喉。两道冷芒在对手的眼眸中闪过,疾刺而来的长剑的立即改变的线路。只见剑身下沉,剑尖掠起向外一封,欲将上挑的骨刀封住。我冷冷一笑,挥腕下沉,上挑咽喉的骨刀顿时变成了下劈对手的胸膛。护卫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身形转动,侧身躲过当胸的一刀;同时抬腕外封的长剑回转过来,又疾又快地刺向了我的胸口。我急退一步,前劈的刀势生生止住,在长剑刺穿我的胸口之前回刀砍在了剑脊上。只听“铮!”地一声,刀剑相交发出了嘹亮的脆响。震动中,我和对手都向后退了开去,握刀的手臂在劲力的冲击下竟有些发麻。 “果真是高手,当真是不好对付。”我深深地吸口气,紫阳神功开始在体内运转;一口气纳入丹田,运行后在丹田里生出丝丝真气,沿着体内的根根经脉向四肢汇聚。吸入的气越多,丹田内产生的真气就越雄厚,身体的感觉就越轻飘。功力大涨的我没有了往日的威猛之势,在突破了瓶颈以后,我已经是神形内视,举手投足间都能保持真气在体内平稳地运行,产生的劲道不会在攻击时消耗掉。只有当自己确认能够对敌人产生伤害的时候,在体内平稳运行的真气才会在我的意念的控制下释放出致命的力量。 同样吃惊的护卫轻轻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在我的身前缓缓走动。因为时间紧迫,我没有让护卫抢占先机。当移动到我右侧的护卫挺剑欲刺之时,我抬左脚向前猛跨一步,上身微微前倾,一招“游龙出海”急速劈刺而出,闪电般地击向护卫的面门。正欲出剑攻击的护卫骇然一跳,前倾的身体赶紧向后一仰,仗剑护住面门。我心念转动,手中的骨刀已然是再一次地改变了方向,直击而出的刀势向外一拐,擦着护卫的长剑的剑脊绕了过去。虽然再护卫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眼神,但是手底下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封架的长剑立即对准我当头砍下。 我弯腰俯身往边上一闪,在避开了长剑的同时,将外劈出去的刀锋收回,借着扭腰转身的力道回切护卫的后腰。护卫的反应确实快捷,在失去我的踪影之时已经知道不妙,身体随即向前直扑出去。不过他虽然躲开了骨刀的刀锋,但还是被刀尖上射出来的刀气所伤,一缕血光从护卫的后腰上闪现,直扑出去的护卫发一声怪叫,脚步踉跄地撞在了奥骨斯都的灵柩上。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灵柩被受伤的护卫从木架上撞落在地,而盖在灵柩上的华丽的披风也随之飘落到地面上。 我眯缝着双眼盯住从地上狼狈爬起的护卫,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反应力超人一等。因为这一刀回切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但是依然被自己的对手躲开去,这名护卫的身手的确高明得很。我对逃过一劫的护卫既有些恼怒,又有些钦佩,然而时间紧迫的我没有闲工夫来劝降眼前的敌人,因此我纵身前扑,毫不留情地要将挣扎而起的护卫击杀当地。 看见我疾扑而至的护卫赶紧向侧方滚开,绕着摔落地上的奥古斯都的灵柩团团乱转。看他手脚依然敏捷如常便知道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在逃跑中还伤了几个想要阻挡他的士兵。我怒极,运足力气一脚猛踢在灵柩的棺盖的边缘上,那棺盖吃不住我这一记凶猛的脚力,深嵌在木头里的铁钉生生拔起,一块厚实的棺盖顿时破成两片飞离了棺材,向绕着灵柩躲避我追击的护卫直撞过去。刚刚改变了奔跑方向的护卫见状大惊失色,眼见前后的道路都被飞撞而来的棺盖封死,只得舞动手中的长剑疾刺棺盖。然而此时的他重心不稳,步符轻飘,这一剑的力道便及不上棺盖上所含的力量,等他发现棺盖上的力道不对时,想要撤剑回身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只听“砰”地一声闷响,躲避不及的护卫被棺盖撞个满怀,一口鲜血顿时喷出了护卫的口腔。 面色灰白的护卫向后倒退了十几步,用剑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名围攻其他护卫的士兵见有机可趁,举剑直扑伤势不轻的敌人。面目狰狞的护卫从双眸中闪过一道阴狠的眼神,支撑身体的长剑离地而起,反手一挥架开来剑,紧跟着剑势转动从士兵的空门刺入,将不能闪避的士兵刺死,连我想要救他也来不及。我怒吼一声纵身跃过挡在身前的棺木,手中的骨刀连劈带砍的电射过去,刀尖过处隐隐有紫色的刀芒在空气中流动。杀了士兵的护卫向后急退,极力躲避无孔不入的刀芒,只是伤口中不断流失的鲜血带走了他的力气,躲了几刀就因为手脚发软而滚倒在地。在绝望中,护卫举起手中的长剑奋力向我投来,欲作最后的挣扎。我只将手腕翻转,刀尖点在了急剧翻腾的剑身上,使出阴柔的内劲顺势一拨,那翻滚的长剑在我的骨刀的刀尖上转了一个圈以后,又冲着在地上挣扎难起的护卫回射了过去。流动的剑光穿过了护卫的咽喉,那冰冷的长剑将他牢牢地钉在了米黄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没有临死前的惨叫声,只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然在瞪视着议会大厅的天花板。 我举目环视其他人的战况,两名护卫在众多军士的围攻下浑身是血地左支右挡,看看就要伤在乱剑之下。只有和琼斯纠缠的那名护卫占据了主动权,频频地将拼死狠斗的琼斯逼入险境。 我急忙纵身从后面扑上,举刀向那名护卫的后背当头砍下。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背对我的护卫反应敏捷地侧身回头,向我挥剑反刺。我转动手腕将下砍的骨刀回挑上去,贴在刺来的剑脊上使力一振,那柄长剑“咔嚓”一声断作两截。 惊楞中的护卫还没有回过神来,琼斯在他的背后一声怪叫,一截半尺来长的刀身已然穿胸而出。护卫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垂下头来看了穿出胸前的刀尖一眼,接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手中的长剑也脱手掉落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琼斯抽回插在尸体上的骨刀,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铁制铠甲布满了剑痕,两条粗壮的胳膊已是伤痕累累,伤口处的皮肉向两边翻起,红白相间血肉模糊。 我冲着惊魂未定的琼斯道:“你已经见识过罗马帝国的高手了,以后别再有轻敌的思想,否则下次我救你不及就完了。” 琼斯呆望着地上的尸体默然无语,眼眸中流露出的竟是敬畏的神色。 便在这时,数声惨叫先后响起,我和琼斯连忙转移目光向混战中的士兵看去。那两名护卫由于寡不敌众连连遇险,更因为看见了自己的两名同伴已经倒地身死而心慌意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拼死向外突围,连番硬冲下竟给他们冲了出去。 第76章 但是眼见就要得手的众多士兵哪肯放过他们,呼喝一声又围追上去,将逃得慢的一名护卫乱剑砍死。最后那名护卫在奔逃中拼尽全力将阻挡去路的士兵劈翻,然后在追赶不及的众多好手面前闪入虚掩的大门里去,逃离了这座死亡大厅。在付出了十三名士兵的生命的巨大代价以后,还是不能将四名奥古斯都的贴身护卫全数留下,这不能不说明他们的强悍。而且在这巨大的代价中还不包括其他七名受伤的士兵。 “立即放火烧了这里,给城外的大军发出信号。”我有些懊恼地对木然呆立的人群大声命令道,“快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难道要那些偷偷出城的叛军端了我们的老窝不成?” 回过神来的士兵立即四散开去,在议会大厅里放起火来。 我走到失去棺盖的奥古斯都的灵柩前,凝视老皇帝安详的面容,嘴里喃喃地道:“尊敬的奥古斯都,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然后我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披风,把它丢进了奥古斯都的棺材里。 浓烟从议会大厅里滚滚升起,越烧越烈的大火渐渐地将沉睡中的奥古斯都淹没。 我率领我的卫兵们离开了火光冲天的议会大楼,向条顿堡的前门冲去。在城外呐喊冲锋的就是我的大军,而我要打开条顿堡的大门迎接他们进来…… 第四十二节凯旋 条顿堡的街道上到处都有人在奔跑,军人的喝骂声和贫民的哭喊声响成一片,那尖利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和密集的脚步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乐曲。然而这样的乐音却是一点都不中听,只能让人在危险的环境里增添更多的恐惧。 数不清的人抱着大包小包的物件在街道上狂奔,朝着同我们奔走的相反方向蜂拥而去,只在身后的街道上散落下无数的小玩意儿。但是,在惊慌中逃命的这些小玩意儿的主人却已经顾不上它们了,能在逃命中保存一点自己的财产已经让他们很是满意,任由这些掉落地上的金银器件在阴冷干燥的石板缝隙中沉积。让满街的灯火映在它们冰冷的晶体上,更加增添了城堡里的混乱的气氛。 毕竟数十名军人模样的生面孔在城堡里的大街上奔行过于招摇,仅仅跨过了大半条街道之后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混乱的人群中渐渐多了些不怀好意的跟踪者。观察敏锐的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在确定了随行的一干人等已经被人跟踪以后,我立即明白这支队伍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底下。看来是不能按原计划继续行事了,偷袭城堡的队伍必须化整为零地分头行动,将身后的尾巴彻底甩掉。 “千人长带上十个人和本将军一起负责打开城门,剩下的人各自组队行动,记住每队人数不得超过五个人,要尽可能的在城堡内制造混乱。”我在观察了堡内的混乱情况以后,马上做出了分头行动,扩大城堡里面的混乱的决定,对跟随身后的士兵发出了分头行动的命令。 数十条急步奔走的人影立即在狭窄而又曲折的街道上四散开去,杂乱的黑影投射在昏暗的石板上,转眼间便和房屋的阴影融合在了一起。 因为要和出城偷袭的叛军抢时间,所以我率领的这队人没有像其他分队一样隐没在屋阴之中,继续在大街上高速奔走。穿越了最后的两条大街,冷清的街道上骤然出现了密集的人群。只是这些人却是守卫条顿堡的军人,和逃离的百姓大不相同。为了掩人耳目,我头戴铁盔藏在队伍的中间,将自己特有的身份特征隐去,让身高马大的琼斯当先而行,应付层层关卡上把守的哨兵的盘查。 然而我低估了身后追踪者的能力,以为高速摆脱他们就可以了。哪知他们有一种我不知道的联络方式,在我带领的队伍抵达城门前,就已经把消息传到了守卫城堡的指挥官的耳朵里,让城堡里的叛军有调动军队对付我们的准备,这让不知底细的我深深地陷入困境之中。 “等等。”我低声喝止了当先领路的琼斯,让所有的人全部躲进了街角处的民房的阴影里。 琼斯回转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低声道:“前面的叛军人数太多,如果我们贸然过去只怕会有麻烦。”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我的命令。无数的念头飞快地在脑海里闪过,我沉声道:“我们分成两人一组,然后一组一组地过去。每组出去的方向和位置不要重复,尽可能的别让叛军察觉。现在,大家自行组队,出发。” 队伍在两人一组的分散开去,我和琼斯则留了下来。 “兄弟,在后面跟踪的探子已经过来了,不能让他们和前面聚集的叛军接触,咱们必须清除掉这些讨厌的苍蝇才行。”眼角的余光中有几条黑影闪现,我的瞳孔微微地一缩,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没有问题。”琼斯回头看看身后的街道,然后答道,“是应该教训这些讨厌的苍蝇了。” 这时,长长的人影又在街道上出现,我伸手一拉琼斯的衣袖,双双躲进房屋的背影里。琼斯躲进民房之中,我却跳身而起,双手勾住裸露在墙外的圆木藏在了上面。凌乱的脚步声隐隐响起,很快由远及近地响到了我和琼斯躲藏房屋的入口处。 “怎么都不见了?刚才明明看见就在这里。”粗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急促的呼吸表明这个追踪者的体力消耗很大。 “一定是分开跑了。前面就是我们的军队,他们会不会是混进去了?”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焦躁的音符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稳。 “呃......”先前说话的追踪者只发出了轻微的低吟声之后便没了声息。因为藏身屋顶的我倒挂圆木翻身垂下,双手将先前说话的追踪者的脖子硬生生扭断。 后面说话的探子正在观看叛军的动向,没有发现自己同伴已经遭了我的毒手,嘴里还在说个不停:“我们的队伍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看来那些偷进城堡来的敌人还没有被发现。” 我按住尸体不让他倒下,口中深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勾住圆木的双腿松开,倒立的身体以手中的尸体为支撑点翻转跳下,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上。我左手提着手中的尸体,急跨两步抵近另一名探子的背后,右手五指张开扣死了还在说话的咽喉,将振动的音符阻止在了微微发颤的喉管里。惊醒过来的探子急伸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想要拉开扣住他咽喉的手掌,但喉管的瞬间的破裂使这两只手没有了力气,软绵绵地垂下,只在渐渐冰冷的身体边上轻微地摇晃。 我一手提着一具尸体躲进民房中,将尸体藏在里面。埋伏其间的琼斯见状,知道我已经收拾了跟踪已久的探子,就跟在我的身后步出了民房。 “大哥,现在可以过去了么?”琼斯探头探脑地察看了街道上的景况,道,“现在应该没有危险了吧。” 我仔细聆听了街道上的动静,除开远处战场上的嘶杀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街道上静悄悄的,似乎是一座空城的模样。我心中有些奇怪,原来这条街竟是如此的安静,难道那些军人都走光了?或者是都去了城门口? “也好,先出去看看情况。”我念及分散出去的士兵没有发生被叛军围攻捕擒的激斗,所以也就放下心来走出了民房的暗影外。 安静的街道上还是那样多的士兵守在原地,数千道目光紧锁住我步出阴影外的身躯,直将我的心照射冰冷。而紧跟身后的琼斯同样吃惊不小,呼吸声骤然急促起来。幽幽映射出灯火的石板路上,数具插满了劲箭的尸体躺倒在那里,鲜红的血液将石板上闪动的冷光染红。我没有听见劲箭破空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声音被城外的嘶杀声给掩盖住。双方在相隔百十步的距离上遥遥对峙,凝重的气氛欲压碎胸腔里的那一颗脆弱的心。 面对着数千人的我已经明白,这条顿堡自己是攻不下来了。现今之计是要如何逃离这里,回到近卫军团里去。便在这一刻,脑子里连续不断地闪现出“逃”这个字眼。没有犹豫,我转身拉着琼斯就跑,以最快的速度隐没在民房的暗影之中。 密集的脚步声立即在民房的另一头响起,如同骤雨般地暴响开来,又或是追赶猎物的猎人疯狂追堵着逃窜中的两个人。街道在振动,房屋在颤抖,轰然响过的脚步声潮水般涌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只在没个街道的十字路口分流而过。 我和琼斯只有逃,不停地奔逃,连我都在为自己的命运叹气——为什么我总是要逃?被无数的不同种族的敌人追着跑?难道我就只有不停逃亡的命?然而在这条顿堡中,我几乎连逃跑的命也要失去。正当我和琼斯想要逃回到条顿堡后城门口时,同样是上千人的军队正等候在幽暗宽敞的大街上,数千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陷入陷阱中的我和琼斯。 顿时,我的心直沉到深渊的最深处:眼前堵住去路的叛军无疑是从后门过来的,这不啻向我宣告了在后门城楼上把守的二十多名弟兄已经被残杀沥尽。 我止住脚步,回头望向身边的琼斯,对这位誓死相随的兄弟将要随我一起葬送在条顿堡中而无限感伤。琼斯也停下了脚步,见我转头看他便在粗犷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双眸中流露出无奈的眼神。 “兄弟,大哥真是对你不起啊,你跟着我似乎只有逃跑的命。”我一脸的歉意,语音因为极度的伤感而微微地颤抖,“你跟我出生入死这么久,大哥还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好处。” “跟着大哥倒霉我也认了,大不了一死。”琼斯脸上的神色渐渐激动起来,挥臂扬刀大声道,“大哥不必这样丧气。” 我听了这话想笑,但在这一刻却实际怎样都笑不出来。 第77章 看看两头不断进逼的数千叛军,我只觉得自己的死比那奥古斯都还要‘风光’。而琼斯又在此时大声说道:“大哥怎会没有给兄弟好处?你看他们几千人一起为我们送葬,这也是种享受啊,哈哈。” 忽然间,琼斯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变得模糊了,缺堤的泪水从眼眶中狂涌而出,这份胜过亲兄弟的情感让我悲痛万分。既为这样的好兄弟要随我一起死去而痛,更为这份强烈的手足之情所遭受的不公平的命运而悲。 “不行,老子不能让这样的好兄弟死在这里。”我怒睁双眼盯住琼斯狠狠四道,“大哥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带出条顿堡。” 琼斯笑了,脸上不再有苦涩的滋味,眼中也不再有无奈的色彩,那张笑脸是欢欣畅快的。 街道两头的叛军已经逼近到了数十步远的街角口,我看看街道两边的房屋间并没有供人出入的小巷道,但是土墙之上却有半丈宽大的窗户。我眼睛一亮,知道琼斯有了逃生的可能。虽然他现在还不能飞檐走壁,但要跳过这仅有一人高矮的窗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念及至此,我用汉语冲着琼斯大喊一声:“兄弟,咱们穿窗户。走!” 琼斯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因为只有我和他两人懂得汉语,如此一来,叛军想要抓捕我们就得多费一番心思。 两条好汉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街道边上的民房,在抵达民房土墙的刹那间,我伸手一拽疾步狂奔的琼斯,提气振臂将他送了出去。琼斯心领神会地纵身跃起,手中骨刀划出一道刀芒将窗户栏击碎,然后飞身撞开碎裂的窗户栏,掉落到民房里去。 我紧跟其后纵身跳进民房,双脚一落地即拉起滚地而起的琼斯破门而出,逃进由土墙木瓦构建而成的、层层叠叠的条顿堡居民的居住区中。 惊天动地的土墙倒塌声在身后轰响开来,失去目标的数千叛军将愤怒发泄在了无辜的民房上。为了追赶跳窗逃跑的我和琼斯,大批的叛军士兵推倒支撑民房的土墙,然后在刺鼻的灰尘中穿过障碍物,继续追赶已经失去踪影的猎物。 穿过一间又一间的房屋,我和琼斯在不停地重复着破窗毁门的动作,窜高伏低在层层民房的窗户和房门之间。我知道要好生利用这片密集的居民区,这些排列的错落有秩的房屋是掩护我和琼斯逃跑的天然屏障。身后紧追不舍的数千大军却只能在层层土墙前止步,等他们在推倒一道又一道的土墙后,我和琼斯早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跳过一道半人高的木栅栏,我和琼斯竟然又回到了被大火肆虐后的议会大楼前。焦黑的石墙直挺而立,在暗夜中的微光下显得阴森恐怖。 我环视了一下周遭的景物,盘衡逃跑的下一步走向。略作思考之后,我带着琼斯摸黑绕过议会大楼,复又向城堡的前门奔去。 “大哥,我们这不是在往回跑么。”跟在身后的琼斯边跑边问道,“难道我们这是回去送死?”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帮家伙万万不会想到我们又会溜回到前面去。”我在跳过一堵土墙后道,“试想他们怎会知道我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琼斯止住脚步呆了一呆,道:“大哥,这是什么道理?” 我道:“以后再解释给你听,现在我们正在逃命,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琼斯晃了晃脑袋,只得在不明状况的情况下继续跟在我的身后猛跑。两个人避开坼屋追击的数千叛军的围剿,最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被追捕前的民房内。而追捕的叛军在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双方距离的最近处仅隔了数间民房。 我躲在民房的暗影里,只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城门前的情况。只见分散了兵力的守城叛军只剩下了数百人,而守在城门口的更是少得可怜,仅有十数人站在那里来回走动。我和琼斯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喜悦的光芒。琼斯正欲大步而出,被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先别忙,既然要光明正大地出去,咱们兄弟两个何不点起火把?这样这些留守的叛军更不会疑心我们的身份了。”此时的我已是恢复了豪气,胸有成竹地道。 “大哥好气魄,兄弟佩服。”琼斯一脸的敬佩,举起左手翘起了大拇指。 “走,咱们这就过去。” 准备好了火把之后,我和琼斯一手持刀一手举火把,一前一后地向城门直行过去。果然在火把的掩饰下,对面的把守门楼的叛军丝毫也没有怀疑我和琼斯的身份。我大模大样地走近守卫士兵的身前,沉声问道:“还没有抓住那几个贼子么?” “还没有吧。刚才杀了几个放火的乱党,就等着清剿他们的同伙了。”守卫的卫兵中的一个瞄了我一眼,懒洋洋地答道。 “哦,那城外的敌人怎么没有继续攻城了?”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了看倒挂在城墙上的七具尸体一眼,再次问道。 “自然没有再攻打了,不然哪有兵力去清剿余匪?”先前回话的卫兵奇怪地看着我道,“你怎会不知道?” 我笑了笑,扭头给琼斯递了一个眼色,然后靠近那名卫兵低声道:“你想知道吗?因为我就是你们想要清剿的余匪。” 没等那名卫兵有所反应,我已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插在了他的脸上,同一时间挥动骨刀疾劈数刀,将挨跟站立的其他几名卫兵一起砍翻在地。等到所有的守门卫兵全数倒下之后,被火把插在脸上的那名卫兵的惨叫声才撕裂了沉静的夜空。 “哎......” 琼斯看见我动手毙敌以后,立即大步奔向紧闭的两扇镶铁木门,手脚干净利落地扯掉门闩和顶柱,将沉重的城门缓缓向两边推开。而我则挥刀逼开其余几个守门的卫兵,将他们赶出了城门洞外。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快看,有人在打开城门......” 被卫兵的惨叫声惊动的其他叛军立即大呼小叫起来,纷纷提剑持矛冲下楼来,要支援被我杀散的守门卫兵。 “兄弟,放火烧门。”我砍倒最后一名拼命抵挡的卫兵之后,对回身想要支援我的琼斯大喊一声,俯身从尸体上拔出还未熄灭的火把冲向已经敞开的木门。 干燥的木质城门如何经得起火烧?更何况我还在门缝中插进了一条条从尸体上撕下来的布条,而且每块布条都用火把点燃,使得裸露在铁皮外的木头立即跟着燃烧的布条一起燃烧。 火光将城上冲下来的叛军士兵吓住,只在狂乱的惊叫声中扑上救火。而我和琼斯早已经跑出城去,后面想要追赶的叛军怕遭城外敌军的埋伏,只得又退回城去救火。 看见火光的城外军队立即呐喊一声,沉重的脚步声犹如地动山摇般直响过来。我和琼斯向着来军兴奋地高声呼喝:“城门已经打开,弟兄们冲啊。” 然而我和琼斯却从渐渐冲近的远征军士兵的衣甲上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我掌握的近卫军团和第九军团的士兵中都没有仆兵,而冲抵身前的士兵的装束分明是第六军团才有的仆兵。我大吃一惊,立即拉着琼斯向边上飞奔而去,险险避过直冲向前的攻城军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站在山坡上,我和琼斯两人默默地注视着暗夜中的攻城战役,那激烈的嘶杀声响彻云霄,士兵们的声声呐喊敲打着我的心扉。 “大哥,怎么攻城的却是后面追上来的第六军团?我们的军队到哪里去了?”琼斯百思不得其解地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他们。”我目视着山坡下的战场,一字一句地道,“不然攻下条顿堡的思蒂尔斯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在极度震惊中,我和琼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地上奔走,朝着先前驻扎的营地跑去,想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证实我的两个军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是被击溃了?还是被消灭了?又或是转移了?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让焦急中的我不得而知。在漫山遍野地搜寻中,我的两条腿跟着倍受折磨的心一起受苦。而琼斯更是在整晚的搜寻中精疲力竭,耗尽力气的他好几次都疲惫不堪地坐倒在林地上,全靠我扶起他继续在山林中寻找失散的己方军队。 好在我和琼斯在找遍了已知的地方以后,总算在黎明十分在条顿堡的后山上的密林中找到了自己的军团,而迎接我们两个归队的是自己人才会享有的欢迎仪式,就好像我和琼斯是凯旋而归的勇士。 没有坐下来休息,我直接叫来了思莱尼询问提比略的情况。在得到了殿下安全的消息后,我立即发出了整军出发的命令。 “我们不能等,也没有时间等,现在必须立即离开战乱中的条顿堡。”我冷冷注视着几个军团中的高级军官,命令道:“只要提前回到罗马,我们就是胜利者。罗马的凯旋门正等待我们这支凯旋而归的远征军。所以我命令你们,马上回到自己的部队里去,带领自己的部队向罗马前进。” “是,将军。”得到命令的各级军官们立即分散到各自的队伍里去,只过了片刻工夫,两个军团的两万余人便启程出发了。留下的只有战乱依旧的条顿堡,以及相互酣斗不止的双方数万叛军。 于是乎,我带领着一支两万余人的军队在急行数月之后,最先回到了罗马。因为有‘提比略’坐镇军中,所以这支没有打什么胜仗的军队却成了罗马市民夹道欢迎的凯旋之师,丝毫没有因为这支凯旋之师的人数仅占了出征时数十万大军的一个零头而改变。 毕竟回来了,还载着未来皇帝的无限荣耀。在如此辉煌的普照下,谁还会在乎凯旋这个字眼的真正含义呢? 第四十三节回归罗马 “明天就要进城了,殿下可要准备好如何应对长老们的提问。” 第78章 我斜靠在厚背软椅的靠背上,缓缓转动手里的酒杯,让淡黄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嘴里不急不慢地道,“千万别漏出什么差子,不然以后的荣华富贵就没得想了。” 坐在对面的提比略闻言笑了笑,道:“这个将军放心就是,毕竟我是未来的罗马之主,长老们再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倒是后面的追兵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将军要小心应付才是,别让他们追到罗马城里来,那样的话局势就不是将军能够掌握的了。” 我仰头打了个哈哈,笑道:“好,现在你越来越像未来的罗马之主了,总算我的心血没有白费。至于后面的追兵我还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本来就是罗马之主,哪里来的越来越像一说。将军可是酒喝多了?”笑容在提比略的‘老脸’上绽放,阴阴的笑脸透着一个狠字,竟让我有些心寒。提比略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将军别轻视了那些叛军,毕竟他们有好几万人。” 我点点头,道:“嗯,这是我的疏忽,只要殿下记着就好。叛军的事殿下就别操心了,你做好你的殿下就行。” 提比略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在脸上保持着不阴不阳的笑容,注视着我的两道目光闪烁不定。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身旁的木桌上,轻声道:“那么殿下好生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回罗马去。”说完我站起身来,绕过身前的火炉向帐外走去。在掀开帐帘的时候,身后传来提比略那带有嘲弄的话音:“外面风大,将军走路小心了。” 我听了,心里冷哼了一声,手腕过处,松开的帐帘又重重地垂下,将提比略的‘恭送’之声隔绝在了厚厚的帐帘后面。 帐外寒风呼啸,数不尽的雪花在夜空里飘飞。在帐外守护的卫兵早已成了雪人,只有不时从嘴里呼出的热气才让人知道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见我从大帐里出来,卫兵们立即向我敬礼问好。我微笑着走过去,伸手将他们身上的白雪轻轻拍落,然后才向自己的大帐走去。虽然身后只有风雪舞动的声响,但是我知道刚才的举动足已让卫兵们感动。 位高则寒,人情则暖。这道理依然在这个让我越来越熟悉的世界里通行无阻。我深信平时对士兵们送去的些微人情,定会叫他们主动用自己的性命来报答我的恩情。军权是所有权力中最重要的一环,我在军中建立的威信以及士兵对我的敬畏和信任,已经让我牢牢控制了军权,任你提比略想方设法地要和我作对也是枉然。 回到自己的帐中,年仅十八岁的班尼正坐在小凳上擦拭我的那把骨刀。看见我回来,连忙起身问好:“将军回来了。” 我笑了笑,举手示意他坐下,不让他过来为我更衣,自己脱下毛皮外套挂在了竖立身旁的衣架上。 “第九军团指挥官刚才来过这里,询问将军是不是去殿下那里了。”班尼继续低头擦拭手里的骨刀,口中说道,“看样子也没有什么事,我就没有去殿下那里请将军回来。” “哦,他有说过什么吗?”我一边将身上的皮甲解下来扔到床上,一边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人来找过我没有?” “没有其他人来过。”班尼应了一声,抬手将骨刀举在眼前仔细地看,确定没有任何灰尘之后,才站起身来把闪闪发亮的骨刀轻轻放在了帐内的刀架上,口中说道:“将军的这把刀真是宝贝,我每擦一次都觉得比前一次更加漂亮。” 看着班尼对骨刀一副眷恋的模样,我不禁笑道:“怎么,还想继续擦下去?” “嗯。”班尼重重地一点头,道:“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一生都为它擦拭也愿意。” 我没想到班尼竟然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失笑道:“你还没有看过比这更好的东西,那不是要你的命了?” 班尼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张嘴惊呼道:“还……还有比这神刀更厉害的刀?” 我没有说话,坐在床头看着班尼微笑。但是在心里却知道自己触动了自己的痛处,勾起了我对早已下落不明的紫金寒冰剑的怀念。 半晌之后,班尼才回过神来道:“要是那样可真就要我的命了。” “哦,对不起将军我这就去给您打热水来。”终于注意到我正脱掉了鞋子,班尼急忙走进隔帐里去,将准备好的热水倒入铜盆中,然后端来我的脚边放下。 我伸脚入盆,水中的阵阵热气将脚上的寒意驱散,一直热到我的心里,真是舒服极了。我闭上眼睛,任凭班尼为我搓洗双脚,心中抛开紫金寒冰剑的影子,脑子里思考着明天入城的事情,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提比略跟我说话的态度。 “看来人在权力的面前真是卑躬屈膝,不能自拔啊。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替身就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如果不是自己控制了他的性命,只怕比那真的提比略还要来得阴狠毒辣。”想到这里,我睁开双眼,凝视着垂头为我洗脚的班尼,问道:“班尼,你有想过自己永远都作别人的仆人吗?” 班尼抬起头来,笑容满面地道:“没有想过,只是当初害怕将军不会要我,而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哦,如果我当初没有要你,你会怎样?”我被班尼的天真勾起了兴趣,便问他如何应对当时的难题。 “我想……我、我一定会哭鼻子。”班尼脸上一红,难为情地回答了我的问话。 “呵呵……”我开心地大笑起来。班尼则在我的笑声中羞红了脸颊,飞快地洗净我的双脚,再用抹布抹干,端起铜盆走进隔帐中去。 我止住笑声,仰身躺在床上,不自禁地想到琼斯在他的仆人面前会有怎样的表情?只转过两三个念头,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来:“那混小子,只不定会有什么洋相要出现。今天来找我莫非就是为了这事?哈哈……” 自从将琼斯调去指挥第九兵团之后,我就从身边的亲卫队里选出一个士兵来做我的贴身仆从,以便在我出去做事的时候看家护院。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帐篷,等我回到罗马之后却会有大房子需要人看管,只不过选来选去竟然选中了班尼这个小孩子,倒是让班尼高兴了好一阵子。只是自己清楚找来班尼做我的仆从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琼斯走后让我产生了一种空虚寂寞的感觉,这样的日子我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无论如何也过不下去。最后不得已想到了这个办法,所以班尼还有个任务就是陪我聊聊天,说说话,以此让我在无聊的日子里打发时间。 此时,从隔帐里出来的班尼在脸上的红晕依然没有褪去,见我躺在床上,走过来要为我盖被子。为了不再让他难堪,我止住脸上的笑容安静地看着他,等他做好之后,才对他说道:“你自己要多添一张床被,现在天气冷,当心着凉。去休息吧!” “我会的将军,晚安。”班尼俯身吹熄了桌上的蜡烛,转身走进了隔帐。大帐里只留下仅有的一支白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我便在这宁静祥和的烛光中沉沉睡去。 天光放亮,沉静的空气中多出了阵阵喧哗声,整个军营顿时热闹起来。 我被帐外的喧闹声惊醒,睁开双眼,翻身从床上坐起。早就起床的班尼已在隔帐中准备好洗脸的热水,听见我起床的声响,立即将热水端出隔帐,放在床前的木桌上。 “早上好,将军。”班尼一边说,一边将铜盆里的手巾拧干净后递给我。 “好。”我含笑接过手巾,洗过脸之后又回递给班尼,然后跳下床来,穿上了放在床上的皮甲。 当我刚刚将皮甲穿戴妥当,就有一名亲兵从帐外走进来对我说道:“将军,队伍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下令出发。”亲兵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就是昨天夜里派去的士兵已经回来了,带来了罗马城内的城防副司令官哈米儿,说是要见殿下。” “哦,现在他在那里?”我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道,“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他只带了几个随从,没有其他的护卫士兵。”亲兵急忙应道,“他原来想直接迎接殿下,但是被第九军团司令官给拦住了,现在正和第九军团司令官吵闹不休。” “好,我现在就过去。”我伸手一把抓过挂在衣架上的毛皮外套披在身上,转身向外就走。 出得帐来,昨夜的大雪早已是覆盖了大小的山川和平原,原本色彩丰富的天地间只留下了一种颜色,银白一片。 我跟在亲兵的身后走了没几步,身后的班尼却从帐内冲了出来,嘴里高声喊道:“将军,帽子,您忘了帽子了……” 我停住脚步,转身回看。只见班尼手捧着我的头盔,踩着我和亲兵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过来,张合的双唇中不时的冒出股股白气。 我心头一热,无声地接过头盔,转身急步奔行。因为战马都在“逃亡”中填了肚子,所以我只能用两条腿走路。现在的队伍里决然找不出一匹马来,全军上下都成了步兵,就连“尊贵”的殿下也不能例外。 “还好来了个罗马的城防副司令官,好歹也有几匹马吧?”此时的我却在心里这样想道,“我和琼斯的这两双腿也该结束痛苦了。”脑子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脚下也不由得快了起来,将三步的距离并做两步来走。但见我在雪地里疾步奔行,每当前脚的脚尖刚一落地,后脚就已经跨至身前两丈远的地方;脚尖轻点地上的积雪,聚在脚底的内劲立刻从脚掌传到脚尖,然后透过脚尖向外四散出去渗透进积雪里,将原本松散的积雪撕裂开来,分散了我压在积雪上的重量;再加上我提气轻身,身体里大部分浊气已经被我化解掉,和着向前奔走的速度及雪地中传上来的反作用力,因而松软的积雪并没有受到我太多的压力,只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足印。 第79章 仔细看去才会发现每只足印都没有具体的轮廓,只是由一些被踏碎了的雪块组成了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轻微的裂痕,让人看了决不会想到这会是人留下的脚印。可惜在这罗马帝国之中没有人明白这脚印的含义,更不会知道这脚印原本还有一个动人的名字叫做“踏雪分金”。和没有练过轻身功夫的士兵比较起来,被士兵踏得四处横飞的积雪和我留下的脚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在雪地上越走越快,将身后的亲兵甩得老远,当先一人走进了第九军营里去。 进得营来,军营里的士兵们正围着琼斯的中军大帐,数千名士兵虽然聚集在一处却没有人说话,如同耸立着数千座雕像一般,气氛显得有些异样。 “糟糕,别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暗自吃惊,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急忙叫开挡住去路的士兵,快步走进了琼斯的中军大帐。 然而,当我走进帐篷里面,并没有看见争吵的场面。只见帐篷里或站或坐地聚集了数人,看见我走进来后,全都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我对直走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琼斯,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帐篷里的其他人一眼,最后来到琼斯的身边。 “大…将军。”琼斯刚一张口叫出个大字,我急忙瞪了他一眼,琼斯反应倒也快极,只微微一顿就用将军两字把下边的空白补上了。紧接着琼斯把坐在左边的那个浑身臃肿不堪的大胡子介绍给我,“这位是哈米儿将军,罗马城防军副指挥官。今天早上刚从罗马城来,想要迎接殿下回到罗马,请大将军示下。” “好小子,够聪明,越来越会交际了。看来当上第九军团司令官后有了不少的长进,可以上台面来帮助我了。”我暗自为琼斯的“圆滑”喝了声彩,心里很是高兴,圆睁的双目立即微闭起来。 “呵呵,原来是罗马城防军的副司令官哈米儿将军,欢迎来到我们这里。”我在脸上露出一丝亲切的微笑,“殿下这几天身子不太好,现在天气又是这样的糟糕,恐怕不适合接见你。况且目前局势不稳,时间异常紧迫,我看还是立即启程回罗马才会安全些。” “局势不稳?怎样的不稳法?”哈米儿浑身一震,瞪着一双老鼠眼问道。 “如果你坐在椅子上,却有人拿刀捅你的屁股,试问这椅子你还坐得稳吗?”我看着哈米儿的那对小眼睛,沉下脸来说道,“因为远征军里有数万叛军造反,直接威胁着殿下的安全,不知将军还觉得这局势很稳当吗?” “什么?”哈米儿立即从座位上跳将起来,惊叫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不是讨论可能与否的时候。”我冷冷说道,“尽快回到罗马才是正理,以便早做防备。” 此刻哈米儿的胖脸上时青时白,他极力保持着镇定,对我说道:“将军,这个消息太可怕了,所以我要见殿下,而且是必须见到他。我要亲自问他这件事情的真相,以及伟大的奥古斯都的具体消息。” 我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觉得让他见见提比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可以借此机会笼络一下罗马贵族的感情,而且对这位罗马的贵族的镇定功夫颇有赞赏。抬眼看了哈米儿一眼,我点头道:“既然副司令官坚持要见殿下,那么就跟我来吧。”说完,对站立一旁的琼斯道:“司令官你继续指挥你的士兵撤除营帐,等候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出发。” “放心,将军。”琼斯大声应道,“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我转过脸来对哈米儿说道:“哈米儿将军,请。”说完,一把抓住哈米儿的胳膊,做出亲切的样子,拉着他一起走出了琼斯中军大帐。 哈米儿见到我如此的尊重他,自然高兴万分,胖胖的圆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嘴里说道:“将军能够保护殿下平安回来,这个功劳可是不小得很啦。回到罗马之后,将军的权势将会是无可限量哟。” “呵呵,到时候还要哈米儿将军多多照顾我这个新人哟。”我降低自己的姿态,双手捧着哈米儿说话,将这个浑身富贵的罗马贵族捧得飘飘欲仙。 “将军放心,罗马城里我有的是朋友,你又是殿下身边的大红人,谁敢诋毁你的功劳?”哈米儿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忽地一变,“对了,不知将军有没有奥古斯都的消息?怎么没听你的人说起过?” 我一听到哈米儿问起了奥古斯都的下落,脸上的笑容也停了下来,口中不冷不热地道:“这个就不是我能告诉将军的了,你得去问追在我们身后的判军首领了。” 哈米儿明显地受了惊吓,顿时沉默了下来。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多心了,我的意思是我们都不要为这件事太过担心,这是长老院才恩能够解决的问题。将军懂我的意思吗?” 哈米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卫军的营地中,再行得几步就到了提比略的帐篷前。这时哈米儿突然说道:“对了,将军,我们怎么是走着来的?为什么不骑马来?”我听了一愣,随即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因为现在的军营之中的战马都做了军粮,连殿下都要走着回来,我们这个时候要是骑马来见殿下,恐怕不妥当吧?”哈米儿听了连连点头,道:“型号没有骑马过来,将军真是心细过人,佩服。” 我淡淡一笑,让守卫的士兵进去向提比略通报一声,接着和哈米儿一起进入到帐篷里去。 提比略半躺在行军床上,尽日来的连途奔波让他非常劳累。不过这正是我希望哈米儿看到的,好让这位罗马贵族得到这样一个信息——现在还不是问长问短的时候。 “殿下。”我必恭必敬地向提比略行个军礼。 “啊,是将军来了。”提比略看着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我们何时进入罗马?” “马上就走。”我赶紧说道,“这位是罗马城防副司令哈米儿将军,正是来接殿下回罗马的。” 我生怕真正的提比略和这个哈米儿有什么瓜葛,只有先给眼前的提比略提个醒。提比略显得很老练,拿眼瞄了一下我身边的哈米儿,缓缓道:“原来是哈米儿来了,可是元老院的意思?” 哈米儿呆了一呆,道:“元老院是要我向殿下问好来着,并且已经在罗马广场安排了欢迎殿下入城仪式。” “很好,怎么说我也回来了,欢迎仪式是必不可少的。”提比略蹲了顿,又道,“要尽快入城,越快越好。” “是,殿下。”哈米儿躬身答道。 “你们下去吧。”提比略闭上了眼睛。 “是,殿下。”我和哈米儿一起退了下去。 “哈米儿将军,我们现在就起程去罗马。”我对一脸茫然的哈米儿道,“还有把你手下的几匹马借用过来,殿下不能走着回罗马。” “可以,我这就去。”哈米儿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不过哈米儿离去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站在原地,细细琢磨着其中的含义:“这胖子用这种眼光看着作甚?提比略做得十分老练,相信哈米儿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难道是我出了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一阵马蹄声响,我抬眼望去,哈米儿的马队已经转出了第九军团的营地,向这边赶来。 经过一番忙碌,六匹战马被套上了为提比略准备的马车,以显示殿下的尊崇的身份。看看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我向跟随在身边的亲兵传达了全军出发的命令。 “全体列队!……准备出发!”营地中的各级军官在接到了命令以后,立即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完成了对各自掌控的部队出发的队形,彼此间传开了发布口令的呼喝声。 “第一队出发……第二队出发……”紧接着,一声声出发的口令接连响起,列好队形的士兵们开始一队队地离开了早已经收拾干净的军营,向十多里外的罗马城进发。 我很重视这次军队回罗马的形象,要在罗马民众和长老院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即便是遭受了叛军的巨变,我们这支衷心保卫殿下安全的远征军依然是军容严整、能征善战的威武之师。要让他们看清楚,只有和我们合作才是最有前途的,而不是背弃我们去和叛军合作。所以,我命令所有的部队的指挥官,要他们务必把自己管辖的队伍保持严整的队形,杜绝一切散乱、随意的现象。在这道命令后面我还加了一条:胆敢破坏军队纪律者——就地处决。 两万多人的军队在茫茫雪地里向前行进,严密的队形和整齐的步伐很有气势,看得跟随其中的哈米儿赞叹不已。 “将军真是指挥有方,有了这样的军队,叛军如何还敢攻打罗马?”哈米儿在我身边赞道。 “不错,如果叛军胆敢进犯罗马,我们要让他们有来无回。”我信心十足地道,“就是让他们的人数再多几万,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羊羔,不堪一击。” 哈米儿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嘴里不甚唏嘘道:“如果我的城防部队能像他们一样,那些反叛罗马的奴隶们那里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我心中猛地一颤,知道前不久在罗马定是发生了屠杀叛乱奴隶的事情,想起自己在角斗所里的悲惨情景,一股怒火直冲发冠。看见了我的双眼暴射出骇人的凶光,哈米儿浑身哆嗦了一下,急道:“将军放心,那些个小小的奴隶怎会劳动将军的军队?早就被我给镇压下去了,将军只要安心对付叛军就是。” 我心头又是一震,知道自己脸上有些失态。好在哈米儿误会了我的眼神,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来。我定了定神,道:“如此最好。” 哈米儿顿时露出一副如卸重负的样子,脸上神色轻松了不少。素不知我现在何尝不是松了口气?不过想起奴隶叛乱的具体情况,我的心情却又再次沉重起来,暗自叹道:“看来我要走的这条路当真是艰难万分啊。” 第80章 经过两个时辰的急行军,这支远征日耳曼的帝国军团终于抵达了罗马城下。罗马城里的雄壮挺拔的城市建筑又再一次展露在我的眼前。此时在千步之外的城楼下,数百名罗马军士排列在城楼的前面,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正站在台伯河对岸的桥头的中央向我们眺望。 我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油然升起,要彻底改变罗马城的梦想让我身体里流淌的热血激扬澎湃。我从双目中激射出炽热的火焰,仿佛欲将眼前的罗马城融化:“罗马,我又回来了。” 第四十四节罗马长老 “全体立正!” 提比略的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当他的马车抵达城楼下面的时候,出城迎接他的队伍立即在军官的口令声中排列整齐地分列道路的两旁。我和哈米儿骑马并肩跟在马车的后边,身后是徒步前进的两万士兵,长长的队伍缓缓穿过门楼,排列有序地向罗马广场挺进。 身边的哈米儿突然转过脸来对我说道:“将军,你不会把你的军队都带进罗马城把?” 我猛地勒住缰绳,扭头向哈米儿看去,这个就像一堆肉一般堆在马背上的大胖子正眯着眼睛望着我笑。我转身回望,身后的士兵排列着整齐的队形越过城楼,威武庄严的军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压力。我在脑子里闪电般转过一个念头,顿时明白了哈米儿的意思,这罗马城里是不能进驻野战部队的,除了维护城内治安的准军事部队——城防军以外。同时也知道元老院会因为这件事拿我问罪,不会因为提比略的态度而有所改变。想到这里,我激灵打了个冷颤,急忙叫来亲兵,吩咐他马上去第九军团的指挥官琼斯那里传达停止入城的命令。接着又招来跟随身后的近卫军团的副指挥官谢亚努斯,命令他将已经进城的近卫军团撤至罗马外城的阿尔克斯山下的尤诺广场上驻扎。末了又嘱咐了他一句:“你去和第九军团的指挥官琼斯商量一下如何安营扎寨,不管怎样你们两支队伍的营地不能相隔太远或者太近,严防后面的叛军借机偷袭。”谢亚努斯满口答应,然后调转马头向城外跑去。 很快的,进城的队伍潮水一般退出了罗马内城,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百名亲兵卫队跟在车队的后面。等到一切恢复到进城前的模样,我这才转过脸来望向静立一旁的哈米儿。 哈米儿眯着双眼点了点头,道:“尽管将军破坏了罗马城原来的法律,不过以将军的功劳和及时撤出军队进驻罗马的表现,元老院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将军。” 我在心里面冷哼了一声,暗骂哈米儿不过一个罗马的城防副司令,什么时候知道了我的功劳?只怕在战场上吓也吓死了。脸上的神情却是不然,口中答道:“但愿如此。只是大家合作才有机会共同对付叛军,否则这内杠的后果谁都清楚不过。”说完,我不管哈米儿的反应,催动坐骑向前走去。但是我知道像哈米儿这样的罗马贵族,不会不明白我这句话中的意思,而其中的厉害关系也会使他知道自己该怎样处理我和长老院之前关系。所以哈米儿的选择是重要的,而他脸上的表情是否会有变化已经不能引起我的重视了。 罗马城里的大街越走越宽敞,聚集在街道两边欢迎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我坐在马背上,移动的目光环视阔别了十几个月之久的罗马城——高大的建筑物,宽敞的街道以及夹道欢迎的罗马民众,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重新聚积在我的心头,竟让我尝到了一种回到故乡的滋味。是亲切?是温暖?还是在苦涩之后的甜味?我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朦胧,越来越让我看不清楚它们原来的模样。而自己已经和它们融合在了一处,彼此再也不能分开。 “也许命中注定这罗马城是我的第二故乡吧。”我在内心深处长声叹道,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将军,殿下请您现在就到他的马车上去。”一名从前面急奔而至的马车护卫打断了我的瑕思,将我从无限感慨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定了定神,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了那名报信的士兵一眼,然后催动坐骑向前跑去。在奔走了数十步的距离后,我来到了停止前进的提比略的马车跟前。马车的护卫齐身向我行礼,当中的护卫长伸手拉开了车门。我跳下马背,登上马车,然后弯腰钻进了马车厢里去。 提比略一见我进来,立即对我说道:“刚才有元老派的人过来通知我,说是元老院已经把欢迎仪式的地点改在了奥古斯都广场,我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所以想请将军过来商量一下。” “哦,有这种事?”我吃了一惊,走到提比略身边的一张软椅上缓缓坐下,一边想一边回答提比略的问题,“你既然是未来的罗马皇帝,怎样都有否决元老院的权力。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和元老院翻脸,毕竟要在罗马站稳脚跟还需要元老们的帮助,至少目前的情况是这样。如果我们现在就和元老院对着干是不明智的选择,这样我们就会多了一个敌人。” “但是这样听任元老院的安排,岂不是说我这个未来的皇帝怕了元老院?”提比略从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怕他们倒未必,只是在你坐上皇帝宝座之前必须拉拢元老院。”我注意到了提比略的不满,微微一笑,“一个皇帝光有武力是不能征服罗马的,因为权力不仅仅等同于武力,它还包括尊严、仁义和信仰。尊严能维护你的身份和地位;仁义能让你控制你身边的有权势的人,这是扩大你的权力的范围;至于信仰,它是指罗马民众对你的信仰。你要让罗马民众怕你、敬畏你、并且信任你,这样你才能够掌控全局,坐稳那张人人都梦想的宝座。而我们现在除了逃回来的两万多军队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现在不得不听从元老院的安排。你明白没有?”我在脑子里转动种种必须讨好元老院的理由,再将这些理由罗列整齐、一条一条的说给提比略听,以便说服他听从元老院的安排。虽然我可以要挟提比略答应元老院的要求,不过这被迫做事和自愿做事毕竟有所不同,而且效果也有区别。能说服他总好过逼迫他,实在不行我才会想到强迫这个字眼。 “也好,暂且听任老家伙们的安排。”脸色阴晴不定的提比略思考了半天,最后听从了我的劝告。 我舒了口气,点头表示赞许。没想到我刚要告辞下车,提比略又转动了他的歪脑筋,抬头看着我道:“将军,我要离开这该死的马车,既然罗马民众在大街上欢迎我回来,我就不该坐在这破烂的马车里。”说道这里,提比略从躺椅里站起身来,双目中闪动着欲望的火焰,咬牙切齿地道:“我要看看罗马人欢迎我的壮观场面,也要让罗马的元老们看看我在罗马人民面前的地位,好让那帮老家伙知道我才是罗马的主人。他们必须依附我才有生存的空间,必须跟我合作才有出路。”在看到我的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后,提比略又在最后边补充了一句话,“当然了,还有您将军,我们是一伙的。” 我看了趾高气扬的提比略一眼,只在脸上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点头道:“殿下既然想出去,自然是件好事,反正你也是军人出身,骑马也很熟练,不用担心从马背上摔下下来的危险。那种丢脸的事应该不会发生,我这就去为殿下准备好马,恭候殿下在马背上向你的人民展现未来皇帝的风采。” 这一番话语直将提比略从梦幻的神龛上扯下来,而我却是要让提比略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然长久这样下去,他会破坏我的整个周密的计划。提比略的脸色时青时白,颤抖的双腿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又重新跌回到躺椅里去。 “不过你骑马去奥古斯都广场是个好主意,你准备一下。” “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心情去骑马游行?”提比略有气无力地说道,“为什么你要打击我的心情?难道你要让我始终惦记自己原来的身份?这和你当初让我忘记自己的过去不是错误重重吗?” “是的,你能忘记自己的过去是好事,但是现在的你太过狂妄自大,这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计划。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才会有成功的机会,那像你这样时时想着要人成服在你的脚下?”我看着一脸颓废的提比略,口中说道,“你要记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否则你会被你的没有节制的欲望给淹没掉。因为皇帝的宝座不会让一个死人去坐的。” 说完,我从软椅里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车厢。身后的提比略躺倒在躺椅里,只有阵阵急促的呼吸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走下马车,找来马车的护卫长命令道:“立即把这些马从马车套上解下来,殿下要骑马去奥古斯都广场。” “是,将军。”护卫长立即招呼其他几个保护马车的护卫,动手把车套从马身上卸下来。接着从六匹战马中选出了一匹最漂亮的白色的纯种马,又找来一张色彩鲜艳的华丽的绸子盖在马背上,再将银色的棕毛梳理一番,扎结成一个个漂亮的发球紧贴在马脖子上,最后连马尾巴也有所装饰。当护卫们准备停当,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一匹漂亮而又高贵的马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对这几个护卫的本事十分惊讶,连声称赞道:“好本事,当真让我耳目一新。” 几个护卫垂手站立两旁,必恭必敬地听着我对他们的赞赏,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骄傲。 “好,现在就请殿下下车上马,这匹马应该配得上殿下的尊贵的身份了。”我点头示意护卫长去请提比略下来。 车队的停止让后面的队伍也停止了前进。夹道欢迎的人群不知道怎么回事,欢呼的声音顿时低沉下去,整条街道弥漫出夜色般的寂静。 第81章 当提比略在我的牵引下爬上漂亮的马背时,安静的街道又在刹那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毕竟在正式的公众场合里,骑马通过罗马大街的帝国皇族提比略是第一个,更何况那匹打扮得漂亮而又高贵的纯种马衬托出了提比略的高贵的皇族身份,无形之中为他的尊贵增色不少。而我也从中看出罗马的民众对于新奇的东西很感兴趣,或许这是他们如此接受提比略的原因之一。 “将军,想不到罗马人民真的喜欢我。”提比略在我扶他上马的时候低声说道。 我将缰绳递进他的手里,轻声笑道:“也许他们喜欢你骑马的样子。” 不想提比略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将军说的极是,看来我这个骑兵出身的人很适合做未来的罗马皇帝。”然后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举起右手频频向街道两边的罗马民众挥手致意。提比略的这一举动立即又引来了罗马民众更大的欢呼声,以至于夹道欢迎的人群蠢蠢欲动地向街心靠拢,要不是有的城防部队在街道两旁维持秩序,只怕提比略会在顷刻间被人潮淹没。 我回身走向自己的战马,那架报废的马车则被士兵拖到了街道的边上。我跳上马背,和等候一旁的哈米儿一起向前面的提比略跟了上去。于是,入城的队伍在提比略的带领下又继续向前移动,在越来越密集的人群的欢呼声中穿过了拱门形状的奥古斯都凯旋门,跨越了平坦宽敞的罗马低光广场,踏上了坡度明显的阿真塔里乌斯坡路,走向宏伟的奥古斯都广场。 本来去奥古斯都广场并不会经过这座奥古斯都凯旋门,因为这座表彰奥古斯都当年得胜归来的凯旋门并没有建立在奥古斯都的广场边上,而是建立在了罗马帝国广场的正前方。但是现在的提比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样都要穿越奥古斯都凯旋门来炫耀自己是凯旋而归。这样一来,队伍就不得不在弗拉米尼亚大道、阿真塔里乌斯坡路以及罗马帝国广场之间绕上一个大圈,而且期间还要跨越两条水渠道,队伍行走的距离凭空多出了好几倍。然而罗马的民众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对于新奇事物的他们极度热情地欢迎着这位罗马帝国未来的皇帝,甚至连深知真相的我也不得不佩服这位替身演员的精湛的演技。 “说不定真正的提比略不比他更善于取悦罗马人,琼斯选择了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我满腹心思地跟在提比略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即将登上皇帝宝座的男人在罗马民众前的精彩的表演。 长长的街道终于走完,奥古斯都广场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广场是宽敞无比的,两边是密纳瓦神庙和马克西米渠道,广场中央耸立着奥古斯都的塑像,最后边则是乌尔皮亚大会堂。 此时的奥古斯都广场上整齐地排列着手持长枪的帝国士兵,黑压压地排满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只正中央留下了一条三丈来宽的通道。数十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元老排列在奥古斯都的塑像下,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这群回归者的到来。广场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欢迎气氛,反而让人感到巨大而又沉重的压抑感。 提比略显然没有料到这里的状况会是这样,立即拉住向前奔走的战马,转过脸来寻求我的帮助。我心头狂跳了两下,知道元老院的那帮老家伙对远征军的情况有所猜疑,故而才有此场面的出现。而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给予提比略最强有力的支持,合力应付眼前的元老们的考验。想到这里,我望向提比略那张渐渐发青的脸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慌张,接着跳下马来走到提比略的跟前,伸出手去将他从马背上搀扶了下来。 “记住,你现在是帝国储君,在这里没有人比你更高级,他们再怎样都是你的下属。”我轻轻地在提比略的耳边说道,“因此,你不用怕这里的任何人。如果你有应付不了的事可以直接推到我身上,让我来解决。” “只是们摆出这样的阵势来……是否要、要弑君啊?”提比略浑身颤抖不止,嘴里结结巴巴地道。 “弑君?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一边安慰恐惧异常的提比略,一边在心里暗自发笑,这家伙居然现在就拿自己当罗马皇帝了。 将提比例略扶下马后,我立即退到后他的身后站立。提比略孤零零低站在我的身前,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双腿,然后慢慢地抬起左脚来向前跨了出去。虽然在开始的时候提比略非常害怕,以至于他连走路也不稳当,但让我惊奇的是在他走了十几步之后,整个人好像变戏法似的换了一副模样。我跟在提比略的身后慢慢行走,目睹了提比略的一系列变化,我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个天才般的表演家。 “至少这样会令他更像提比略,让对面那帮从长老院里出来的老家伙们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暗地里我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压下心头对别人可能发现提比略是个冒牌货的担忧,一步一步跟在提比略的身后向长老们走去。 “怎么都不说话?难道你们对本殿下凯旋归来不高兴?”提比略走完了广场的最后一步平地,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奥古斯都塑像下的台阶上。 “我们知道殿下不顾辛苦地绕着整个罗马城走了一大圈,通过了伟大的奥古斯都凯旋门。为此我和众多的长老们一起在这里等候殿下的凯旋,以便能够同时瞻仰殿下得胜归来的无限荣光。”一个身材矮小的白发老人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提比略的身前,口中不阴不阳地恭维道。 “是啊,本殿下既然是得胜归来,自然是要通过当年为父皇修建的凯旋门了。”提比略丝毫不觉得眼前的小老头是在讽刺自己,一脸得意地夸夸其谈,“我很高兴各位长老一起聚集在这里欢迎本殿下的凯旋,我会记住你们的好处的。” “哈哈……”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哄笑声从数十位元老口中传出,讥笑提比略的不知好歹。 “肃静。”站在提比略身前的小老头明显是元老院的头,立即转过身去制止了同伴们对提比略的讥笑。 小老头回过头来看了提比略一眼,继续道:“请问殿下,奥古斯都现在在那里?” 提比略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顿时呆立当场。我一看情况不妙,立即从提比略的身后走出来,向老头大声喝道:“西塞罗,别以为你是三代元老就可以为所欲为,对殿下公开辱骂。” 西塞罗猛地转过身来盯住我看,因为我打断了他的问话而使得这个小老头在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你又是谁?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这样的话?” 笑话,对于这个在罗马城里人人皆知的保守派领袖我又怎会不知道呢?虽然我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位还在愤怒中的小老头,但是在我离开罗马之前的日子里却听说过他的种种“趣事”,以及他特有的招牌——元老院里最矮小、最长命的人。 “我是奥古斯都亲自任命的近卫军团指挥官克劳狄将军,至于你是谁我们大家都是最清楚不过了。和你说话的口气么,说起来你可以当我的老师了,因为我是刚刚跟你学的。”我一字一句地对正在怒气冲天的西塞罗说道。 当然,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当然不会傻到将自己怎样得到近卫军团指挥官的真相说出来,很自然地扣上了奥古斯都的大帽子。反正奥古斯都已死,罗马城里的元老贵族们又怎会知道我身份后面的故事?即使是他们从叛军嘴里打听到什么我也不怕,难道城里的罗马人还会相信叛军的话?所以我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来时心里没有丝毫的心虚,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那西塞罗反而有些心虚,毕竟我当众指责他对殿下不尊重,以下犯上,怎么说都是他的不对。 “谁可以证明你是奥古斯都亲自任命的近卫军团指挥官?”西塞罗很不服气,立即掉转矛头直指我的软肋,想要就此将我击倒。众多的元老们也开始对我的身份议论纷纷,到最后居然怀疑我是冒名顶替的奸细。 我一听这话,紧绷的神经顿时轻松了下来,不过对这样的猜疑很是恼火。不禁在心中一阵冷笑:“你这老家伙或许有打倒我的机会,只不过你已经老糊涂了,忙中出错地找错了方向。现在就让我好生戏弄你一下,免得让广场上的众多士兵小看了老子,也让你这个老而不死的家伙知道本将军不是好欺负的。” 当下我打定主意,口中义正严词地道:“哈哈,真是好笑,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怀疑本将军的身份。你不是要向我讨要证人吗?好,本将军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站在我身后的近卫军团的将士可以为我作证,在城外驻扎的所有帝国军团的将士可以为我作证。”说到这里,我猛然转过身去面对跟随我进城的数百近卫军团的亲兵大声喊道:“本将军是先皇奥古斯都亲自任命的近卫军团司令官,你们是否愿意为本将军证明?” “将军是先皇奥古斯都亲自任命的司令官,我们愿意为将军作证。”站立广场中央的几百名近卫军亲兵齐声高呼,锐气十足的呐喊声在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直冲云霄。再看那些排列在广场两边的罗马城防部队的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现在有人怀疑先皇陛下的命令,你们该怎么办?”我回转头来盯住脸色苍白的西塞罗,嘴里狠狠地道:“因为这不仅是对本将军的侮辱,更是对先皇陛下的侮辱。” “杀了他!”几百名近卫军亲兵同时间拔剑出鞘,齐步就要往上冲,吓得西塞罗连连后退。而站在外围的近万名罗马城防部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看出来了罗马城防部队和近卫军亲兵之间的区别,也直接反映出在和平中的士兵同经过了战争洗礼的士兵之间的巨大差距——近万名装备齐全的罗马城防部队不敢正视几百名从战场上回来的近卫军士兵。 第82章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罗马城外有两万多从战场上回来的虎狼之师的因素在里面。 “克劳狄将军,西塞罗长老只是询问了您的身份而已,毕竟出征前的近卫军团司令官并不是您,所以请将军您不要生气。”那些议论纷纷的元老们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围上来劝我放过惊恐万分的西塞罗。 元老是我目前还不敢得罪的罗马贵族,这些地位尊崇的元老们还有我利用的价值,以后还要和他们合作共同对付罗马城外的叛军。所以这些元老一围上来我就知道自己应该乘机下台,给双方都留下回旋的余地。 我先回头制止了冲上来的一干亲兵,然后看了看站立一旁的提比略,躬身道:“请殿下为我做主。” 提比略得到我的提示,立即接过话去:“那就让我来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吧。” “殿下,西塞罗元老无心辱骂克劳狄将军,而且西塞罗元老又是罗马城里德高望重的贵族,这样不经过议会的公决就直接处死一名元老是违反帝国法律的。”元老们一看我愿意听从提比略的命令,争先恐后地为西塞罗说好话。这时候这些老家伙们心里很清楚,广场内外的近万名士兵帮不了他们,只有放下老脸来为西塞罗求情。 提比略得意洋洋地环视了面色惶恐的元老们一眼,口中不急不慢地道:“我看就让西塞罗元老向克劳狄将军赔礼道歉好了。当然,至于克劳狄将军是否同意还要看西塞罗元老的诚意,不然他这个先皇陛下亲手提拔的近卫军团司令官可不会答应的。”提比略越说越有劲,手里把弄着我从奥古斯都那里为他枪来的黄金权杖,一摇三晃地在几十位长老面前来回走动。 “我、我答应。”西塞罗知道现在不能反对,只得忍气吞声答应下来。 “克劳狄将军不会反对吧?”提比略笑容满面地对我说道。 “全凭殿下做主。”我低头答道。 “好,既然你们都没有反对,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气生财。”提比略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然而我却被眼前的提比略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从那里学来的中原腔调?当真不可思议。”好在我此时正低着脑袋,否则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看见我脸上的震惊的表情。 “可是西塞罗元老,你在侮辱了克劳狄将军的同时也侮辱了我父皇陛下,让他的光辉沾染上了污垢,你说这又该怎么处治你呢?”提比略脸色一正,冷然望着正在暗恨不已的西塞罗。 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身材矮小的西腮罗更是吓得站立不稳坐倒在地。 “这个问题就留到议会上面讨论吧。现在我累了,需要休息了。”出人意料地,提比略就这样放过了西塞罗,慢吞屯地转回到我的身边来。但是我很清楚提比略这样做的目的,心中再一次对这位‘表演大师’的高超演技感到震惊。这小子竟是要捏着西塞罗的把柄当盾牌,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不能翻身,自然也就不能反对提比略以后对他提出的种种要求了。 “我要小心了,看样子这家伙现在就开始收罗自己的党羽了。”我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警惕提比略的阴谋诡计。 “克劳狄将军,我们现在就回宫去。”提比略对我笑道,“我还有些军事要和你商量。” “是,殿下。”我明白提比略不知道皇宫的具体位置,更不会知道他自己的寝宫在那里。如果不是我提前叫出西塞罗的名字,恐怕他连眼前这个被他吓得半死的小老头都不知道是谁。所以我的身份在外人看不见的隐情里面又变成了提比略的私人向导,为他去自己的寝宫指引方向。而我也需要这样一个和提比略单独相处的地方来商议机密大事,并且在皇宫里还有人在等待接见,相对于广场上的长老来说,这些皇宫里的人更难对付,因为他们比那帮老家伙更熟悉以前的提比略。我明白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所以我要亲自带着提比略度过这个难关。 于是,我和提比略在近卫军团的数百名亲兵的护送下离开了奥古斯都广场,直奔皇宫而去。身后留在广场上的数十位罗马元老呆立在原地,只能和广场上的近万名罗马城防的士兵一起目送我们慢慢远去。只是我在去皇宫的路上想起了美丽动人的安比卡娜,心里对能否骗过这位既可爱又任性的小公主没有一点把握,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向皇宫走去…… 第四十五节又见公主 “绕过前面的罗马圣庙就到您的寝宫了。”我一边与提比略缓缓前行,一边不露痕迹地为他指明宫殿的具体地点,“殿下请这边走。” 当队伍走过罗马圣庙,看见坐落在圣路尽头的帝王宫殿的时候,提比略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很显然被面前的华丽的宫殿给看花了眼。我干咳了两声,才让提比略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不想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让身边的人目瞪口呆,只听他长声叹道:“为什么看上去它现在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 我心里一颤,暗骂道:“糟糕,这下露出马脚了,你这个笨蛋没看见哈米儿还跟在身后么?” 果然,哈米儿一脸诧异地看着提比略,问道:“这座宫殿本来就是这般模样啊,殿下您怎么了?” 这位帝国储君头也不回地说道:“不,我要扩建我的宫殿,要让它更加宏伟和漂亮。因为现在的它已经不适合我了。” 我在心里又是狂跳了一下,半晌没有言语。哈米儿却扭头向我看过来,目光里明显地带有疑惑,然后向我和提比略告辞,一个人匆匆忙忙地离队而去。 “扩建宫殿,这么大的工程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你这家伙一回来就想着这个,难怪就连哈米儿也要闻之色变地匆忙溜走,这个消息他定是要向元老院那边汇报去了。”我看着提比略的后背在心底苦笑道,“提比略啊提比略,你可真是不知道好歹。” 只是提比略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考虑我的想法。而在公众场合里他是帝国储君,未来的罗马皇帝,我这个近卫军司令官当然不能管他,只得跟在提比略的身后,向站立在宫殿大门外台阶下的恭迎圣驾的奴仆们走去。 队伍在宫殿的大门前的台阶下停住,等候在台阶下的皇宫仆从们赶紧上来迎接。只见一名身体健壮的奴仆跪倒在马前,将自己的厚背送到提比略的脚下。提比略伸出脚踏住奴仆的身体跳下马背,一甩手将缰绳丢开,负手立在台阶下举目上望。我跟着跳下马来,急步走到提比略的身后轻声道:“这里的人都是熟悉殿下起居的人,殿下可要小心了。” 提比略回头看了看我,又向后看了看整齐排列的护送队伍,笑容满面地道:“这个我知道,就是有什么不对他们也不敢乱说话的。” 我默然,明白提比略话里的意思,竟有将这里的奴仆杀掉灭口的打算。 “父亲。”正当我还要再做提醒时,一声熟悉而又清脆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想法。我的心不自禁地紧缩了一下,知道让我逃避不了的人终于在我的面前出现了。我转过头去,一眼看见了身着白色衣裙的安比卡娜公主俏生生地立在宫殿大门口的台阶顶端。紧接着,安比卡娜的双手将前面的裙摆向上提起,毫不犹豫地从台阶顶上直冲下来,一头扑进提比略的怀里。 提比略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双手紧紧抱住安比卡娜的细腰,嘴里哈哈大笑起来。 我站立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极力忍耐自己想要过去暴打提比略的冲动:“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把公主送到这个色鬼的手里,我一定要把公主救出来。” 我定了定神,躬身对提比略说道:“请殿下入宫休息,明天还要和长老们商议国事。” 提比略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冷冷道:“本殿下知道,将军不必多说。” 安比卡娜听见我在说话,从提比略的怀里探出头来,一对蓝宝石般的大眼睛清澈透明。没有说话,只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让我看得心醉不已。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完全能够明白从安比卡娜的那双眼睛里传过来的丝丝情义,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就能从安比卡娜的眼神里知道她的心思。同样我也知道自己的心思逃不过公主的眼睛,因为在那双灵动的眼波里出现了女人特有的妩媚的笑意。 “父亲,你和将军说完了事可别留他。”安比卡娜离开了提比略的怀抱,抬起俏脸对提比略说道,“他跟了你这么久,现在总该还给我了吧?”不等提比略回答,安比卡娜又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幅你敢不来就让你好看的模样。 我看得心中一荡,心中生出对公主的翩翩遐想;同时又暗道从此以后自己是有“苦头”吃了,随即在脸上不由得苦笑起来。 提比略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看得一愣,只觉得这种眼光很是奇怪,有种混合了妒忌与怨恨的味道。我看着提比略隐隐颤动的身体,眼角的余光又瞟了瞟毫不知情的安比卡娜,突然间明白了提比略的那道眼光的含义,便在心里冷笑一声:“哼,难不成你这个假父还敢做出‘乱伦’的丑事来?”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这个曾经让我和琼斯满意万分的替身不过是个好色的下流货,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只不过现在已经是炊米成粥,不能更改了。 安比卡娜本想和我们一起去提比略的寝宫,但是我怎么能让她跟着去?在这个提比略还没有完全熟悉自己的居室环境之前,万一被安比卡娜察觉到什么就麻烦了。于是,我很委婉地阻止了她,口中道出种种理由要让这位任性的公主打消原先的念头:“咳咳,公主殿下,未来的皇帝陛下正有要事要和我商量,这些都是必须在明天早上完成的事务,事关罗马帝国的生死存亡。 第83章 所以请公主殿下先回去,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你父亲相聚。” 安比卡娜抬头仰望着我,脸上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似乎又在怪我阻止了她的好事,随即从晶莹剃透的眸子里射出一股幽怨的恨意。 “我们走,让他们这些大人物去做国家大事。”安比卡娜转过身躯,头也不回地沿路而行,身后两个女仆赶紧在她的冰冷的话语声中紧随而去。 我看着安比卡娜远去的背影,心中明白这位大公主的脾气又发作了,只得暗暗告诫自己在安排了提比略之后就去公主那里赔礼,化解这场矛盾。我知道安比卡娜对我颇有情义,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她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壮大自己在罗马城里的势力。扭头看见一脸怅然的提比略,我心头一颤:难道自己当真和眼前的家伙一样无耻?我不敢再往下想,又赶紧找个理由安慰自己:眼前的替身怎能和我相比?横竖不过一个无赖。自己要做大事就不能儿女情长,玩几下手段是必要的,大不了事成之后我再想办法弥补还她就是。 打定了注意,我对公主的歉意一扫而空,上前一步对还在痴望公主背影的提比略道:“殿下,我们该回宫了。” 提比略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口中应道:“好,回宫。”接着挥了挥手,将躬身候在一旁的奴仆尽数打发走,然后沿着石阶一步一步走进宫殿里去。 我挥手招来卫队的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军官立即领命去了,带领等候在宫殿外场上的亲卫队将宫殿四周的出口全部守住。 看看没有任何遗漏的问题威胁到宫殿的安全,我这才回身走上石阶,跟着远去的提比略的身后进入了这座久违了的帝王宫殿。 长长的走廊两边圆柱耸立,柱身上雕刻的精美花纹辉映着廊顶悬挂的同样精美造型的灯盘,显示了宫殿的富贵与华丽。悬掉头顶的灯盘上的数百支白色的蜡烛齐头攒动,让散发出的光和热汇聚在一起,将走廊里的暗和冷驱散干净。走廊的两边的墙上是乳白色的垂帘,与米黄色调的大理石地板、精美雕刻的圆型石柱融合一处,尊贵、典雅和气派的感觉油然而生。人走在里面决不会因为走廊的长度而感到气闷,相反还有一种通向圣殿般的滋味。这建筑的结构和装饰的布置的确是完美的,凭空增添了人在宫殿里的身份和地位。 提比略慢慢地走在我的前面,在走廊里仰头四顾,每走到一根圆型的大理石柱跟前,必定要伸出手去抚摸石柱上的精美的花纹,微微张合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种身在仙境一般的朦胧感觉。那是迷茫的,不知所措的,欣喜莫名的,同样也是极度贪婪的眼神;眼波流转间,散射出来的眼光又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激动。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提比略猛然间回转身来,盯住我一字一字地嚷道,“这里全都属于我了,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提比略,心里却对他有些同情:这个人原来不过是一小兵,如何见过这些帝王家的东西?他没有因此而疯掉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我明白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不然这位殿下当真疯了就会让我头疼了。于是,我径直来到提比略的跟前,沉声说道:“这不过是条过廊,怎么就让你这样兴奋?里面才是真正的宫殿,我的殿下。” 提比略停下笑声,张着嘴呆看着我,半晌才回过神来。我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引起提比略的注意后,用手向走廊尽头的大门一指,将他的眼光牢牢地吸引了过去。提比略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在过廊里,脸上一副木然的模样。我发觉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不由得细看他的脚下,竟发现他的双腿有颤抖的迹象。 伸手推开了那一扇紧闭的大门,我和提比略一起步入华丽的殿堂。比起幽静而又气派的长廊,这间宽敞的内室的装饰及摆设更加衬托出帝王般的气氛。我顺手将房门在身后关上,将房间外边的走廊隔离开来。 “这是……那里?”提比略目光呆滞地满屋乱走,在环绕了房屋的整个空间之后,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颤动的双唇挤压出结结巴巴的音符:“亲爱的……克劳狄将军,我就在这里……这里睡觉?怎么没有床……” 我忍住笑,道:“这里是书房,也是你接见大臣以及批阅各类文件的地方。”接着我用手指了指房间的另外一扇门,道:“里面才是你休息的地方,这里不是。” 提比略恍然大悟,点点头道:“这里是我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这肯定是皇帝才能坐的位置。”他一面说,一面走到书桌后面的高背椅子旁边,用手轻轻抚摸椅背上精致的金色花纹,“知道吗,将军,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能坐到这样的椅子里做事。” “那你何不坐上去试一试?”我微笑道。 提比略扭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脸去上下打量高贵无比的皇帝的座椅,然后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将屁股放在了柔软的坐垫上面。 提比略就这样坐在那里,双手在红木制作的书桌上来回轻轻的敲打,凝视桌面的眼神连我也分不清楚其中的含义。只觉得这个以小兵的身份一下子坐在了皇帝的宝座上的替身在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透露出怪异的味道。正当我望着发呆的提比略胡乱猜想之即,忽听他大声地道:“克劳狄将军,你是本王在这里接见的第一个帝国大臣。” 我听了笑了一笑,道:“是的,殿下。” 提比略又道:“为什么你不叫我陛下呢?难道这个不是皇帝才能坐的椅子?” 我收起脸上的笑容,肃然道:“因为你还没有登基,所以你现在还不是皇帝。我们必须取得元老院的支持,让他们为你登上皇帝宝座出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控制整个罗马,你明白了。” “我们?那要怎样才能让元老院支持我们呢?” “办法有的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所有罗马人都知道你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要让他们都深信这一点。”我望着一脸紧张的提比略道:“只要没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这个皇帝的宝座你想丢掉都没有可能。” 提比略在我的凝视下有些慌乱,在高背椅子里不住地换着姿势,转脸避开我的视线望向窗户外的后花园,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后花园,殿下。想去走走吗?”我答道。 “也好。”提比略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在我的带领下穿过几道连接书房和卧室的房门之后,来到了花园里。 虽然是在冬天,但是有奴仆为花园打扫和清理,花园里看不到什么积雪。相反的因为种植了一些能在冬天生长的奇特的植物及花草,整个花园依然是绿意盎然,渗透出春天般的气息。 “克劳狄,我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人发现,毕竟在这座宫殿里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提比略缓缓走到花园中间的泉台旁,看着水中的倒影说道。 “这个我已经说过,你不用太担心。”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环视了整个花园的环境,确定没有其他人躲在暗处之后,低声对提比略说道:“过段时间你找个理由让这里的奴仆出错,然后把他们全部都换掉。这样一来,新来的奴仆是不会知道你的生活习惯的。如果这样也有人怀疑你的身份的话,为了取得皇位,我会用武力让元老院向你臣服的。” 两个人在花园里转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屋子里去。在我的坚持下,提比略总算收起了激动而又好奇的心思,到内室休息去了。我立即奔出宫殿,吩咐守卫的军官带领众弟兄进入宫殿实行监控,既保护了提比略的安全又隔绝了他和其他人沟通的机会。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领了几名亲兵直奔安比卡娜公主的寝宫。 穿越一条长长的回廊,距离帝王宫殿左侧不远处就是安比卡娜公主的寝宫。两座宫殿相隔不到百米,任由这条罗马石柱组成的回廊连接起来遥相呼应。 一行数人行至宫殿大门之时,守卫大门的奴仆中的一个上前询问道:“请将军留步,这里是公主殿下的寝宫,将军带人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立定身子,看了看眼前这个身材粗壮的守门人,道:“我是克劳狄将军,有事情想和公主商量。” 那壮汉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道:“将军能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家公主商量?将军还是请回吧。” 我见这奴仆竟然当面阻止我去见公主,心头大怒,喝道:“本将军和公主商量之事哪里轮到你这个奴仆来说话?还不快去通知公主。” 谁知此人依然当在我的面前,一点儿也不肯退让:“公主已经安寝,将军请回。” 我气极,一把抓住他的胸口举到面前,狠狠骂道:“凭你还管不到我和公主之间的事,滚。”说罢手臂一抬,将手中的奴仆丢到一边,大步走了进去。 身后那从地上爬起身来,还要上前阻拦我进宫,随行的几个亲兵立即长剑出鞘将他困在当地不能动弹。另外一名守门的奴隶则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宫里,显然是向公主报告去了。我也不管这许多,知道自己务必尽快见到公主,脚下大步流星从后面赶上,追在那名奴隶的身后向公主休息的内室奔去。 “将军有什么事吗?”正当我欲进入内室的时候,安比卡娜公主却出现在内室的门口,冷眼看着我道:“请记住这里是皇宫别院,不是你的军营。” 我斜眼看了一下门口跪请公主的那名奴仆,走到安比卡娜公主的跟前,说道:“公主殿下,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只因被你的奴仆无礼阻拦才硬闯进来,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哦?看不出将军还会来道歉,只是我记不起将军什么时候得罪过我,何来向我道歉的道理?”安比卡娜清澈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迅即又恢复了原样,口中淡淡地道:“我的奴仆是照我的吩咐去做事,没有什么无礼的行为。 第84章 你可以走了,我还要休息。” 我大惊,脑子里闪过‘得罪’这个字眼,心知公主还在为提比略入宫时候的事情而气恼,急道:“公主殿下,我还有要事要告诉你,请别在计较我对你的无礼,让我进去好吗?” “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要事要让将军前来告诉我?”安比卡娜一脸的不屑,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我这里不欢迎军人,你可以走了。” 此时的我反而冷静下来,脑子里闪过公主以前的种种行为,得出了现在的她不过是放不下这个面子,并非是公主的性格有所改变。想到此处,我用最隆重的礼节向正欲转身回屋的安比卡娜行礼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再次为我的卤莽向你表示最诚恳的道歉,望公主能够见谅。” 我手按心口半跪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公主的回音,赶紧抬起头来向上看去,正好和公主的眼波相对。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公主就这么转身走进了内室里去。我有些迷惑,不明白公主的态度究竟如何?想了一想,猛然发现内室的门并没有关闭,心中若有所悟——虽然公主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反对不是?那么,我就当作这是默许了。想到此处,我赶紧站起身来,急步跨进公主的内室,反手将半掩的房门轻轻关上。 宽敞的内室中,淡黄色调的墙面上垂吊着半透明的白色清纱,与粗细不等的精致的种种装饰线条融合一处,冲淡了闷的气氛,扩大了内室的空间范围。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黄色在白色的清纱的折射下反射出来,使整个房间温暖无比,没有半点寒冬的感觉。 安比卡娜静立在内室中央的烛台前,翘起手指拈了一支细叉轻轻拨动烛头软化凝结的烛垢。那优美的姿态和专注的神情够成一幅绝美的画卷,成熟而又婀娜多姿的体态在柔和的烛光中更是散发出近乎完美的韵光。我看呆了眼,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惊艳的感觉将我的大脑洗劫一空,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有喉管中上下滚动着救急般的唾液,抢救四处几欲干裂的皮肤,微张的牙封里轻跳出微不可闻的两个音符:“公主……” 听到这样呼唤般的声音,安比卡娜挑动烛垢的手立刻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道:“我并没有叫你进来。” 这一句责怪让我激灵打了个冷颤,顿时跳出了迷惘般的境地,躬身道:“公主真的不肯原谅我么?我是真心诚意向你道歉……” 没等我把话说完,安比卡娜放下手中的细叉,转过身来看着我,道:“我怎敢违了将军的意愿?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 “谢公主。”我总算松了口气,挺直腰干望住公主的眼睛道:“虽然你接受了我的道歉,但是还请公主殿下再听听我的解释。” 四目对望,彼此的神情在眼波的交汇中流动,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直视,安比卡娜的眼帘首先垂了下去,轻声道:“你还有什么解释?”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公主知道我和你父亲是如何回来的吗?” 安比卡娜抬起眼帘,愕然的表情将原本冷漠的俏脸丰富起来:“我知道你们打了败仗,这不过是兵家常事,只要我父亲安全就好。” 从公主口中居然能说出兵家常事几个字,让我有些惊讶,看来这位娇滴滴的高贵女子并不简单。只有下猛药才能让她‘清醒’过来,我立即答道:“是,我们是打了败仗回来,不过打败我们的不是日耳曼人……” 我很注意安比卡娜的眼神的变化,当说到关键之时我停了下来,想看看她的反应。果然,公主听到一半却没了下文,立刻追问道:“将军怎么不说了?父亲他不是去日耳曼的领土上救皇帝吗?难道改了地方?” “没错,而且我们击溃了日耳曼人的队伍,将他们赶回了莱茵河以东,条顿堡眼看都已经属于罗马帝国了。” “那你们打了败仗是怎么回事?”安比卡娜迷惑不解地道。 “因为和我们作战的不只有日耳曼人,还有远征军团里的数万叛军。”我看着惊讶万分的公主,语气中含有冷酷的味道。 安比卡娜公主明显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伸手捂住张口欲呼的小嘴,瞪大眼睛望着我不能言语。半晌才有所好转,急促地追问道:“怎么会这样?” 好,非常好,我在心里暗自高兴。因为只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公主没有怀疑我,还和以前一样对我无比的信任。如果公主不相信我,那么这句话便不会是‘怎么会这样了’,而是变成‘这不是真的’、‘你骗我’等等诸如此类的句子了。 “因为先前征讨的军队里有怕死鬼,他们敌不过凶残的日耳曼人,又想保住自己的狗命,怎么办?只有造反,毕竟自己人不会对他们有所防范,在我们赶到奥古斯塔之前就已经把伟大的奥古斯都给杀害了。然而我们后到的远征军并不知情,一边同日耳曼人战斗一边四处寻找皇帝的踪迹。因为担心皇帝的安全,提比略殿下带领我们对日耳曼人的巢穴发动猛烈的进攻,并击溃了他们。正当远征军的所有将士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时,第六军团的斯蒂尔斯却和先前的叛军勾结,半夜里引日耳曼人进入我们的营地四处放火,还派遣他的手下抢先赶到条顿堡阻截远征军团的归路。我拼死护着你的父亲杀出叛军和日耳曼人的合围,绕过被叛军占领的条顿堡才回到了罗马来,当真是九死一生。” 我慢慢地说完整个兵败条顿堡的“经过”,又在话语中掺杂了悲凉的口吻,听得一旁的安比卡娜战立不住,踉跄退靠在身后的烛台上。 安比卡娜泪流满面,娇躯颤抖不止,望着我不停地摇头。看看就要沿着烛台滑落地上,我连忙上前伸手扶住,让她不至于跌倒地上。 “为什么这样?他们为什么这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苦和惊慌,安比卡娜浑身无力地瘫倒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夺取罗马皇帝的宝座。”我极力忍住急剧跳动的心脏,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事,但是又不想让你误会,怕你以后都不再理我……” “不要说了,是我不好,对不起……”安比卡娜在我的怀里扬起泪流满面的俏脸,玉一般的容颜有些苍白,“我再也不会任性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公主。来,我扶你过去休息。”我深吸了一口气,半扶半抱地把安比卡娜柔软无比的身躯放进十数步外的软床里,替她拉过被子盖好。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微笑着握了握她的小手,就想转身离开内室。 “别走。”安比卡娜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哭道:“不要离开我。” 我见状只好俯下身来继续安慰她道:“没事的,叛军还在城外,他们打不进来的,我们还有最强大的罗马近卫军团,你在这里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安比卡娜抱住我的腰,我弯着腰的身体十分吃力,只得在她的床头坐下。那知这位还在流泪的公主直接往我的怀里一靠,用我这个重量逼近200斤的壮汉成了她的专用枕头。 怀里玲珑般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勾起我种种欲望之火。我拼命压制,极力让自己的大脑去想其他的事情。良久之后,我总算克制住了心头的躁动,呆看着烛台撒谎能够的白烛默然无语。而此时的安比卡娜则依偎在我的怀里安然入睡,小嘴微微的颤动中还兀自喃喃细语:“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听着这样动人的音符哑然失笑,怎生都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得到这位拥有倾国之貌的公主垂青? 转过无数的念头,耳旁轻微的呼吸声犹如催眠曲一样灌入我的耳朵,渐渐地眼中的白烛已经变得模糊,跳动的烛光在无限的扩大。 室外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而我却在安比卡娜公主的内室里搂着无比动人的娇躯安然入睡…… 第四十六节身份危机 “啊……” 一声尖锐的惊呼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猛然跳起身来,伸手便待拔剑抗敌,那知摸向腰间的手却没有抓到剑把。我这才记起自己腰间的长剑早就交给了殿外的亲兵,而自己是在公主的寝宫里睡了一晚上。 已经清醒的我看到了坐立床头的公主惊恐万分的望着自己,霎时间,冷汗如同地眼里的泉水一般冒将出来,流淌了我一脸、一身。 看着我如此保持同样一种怪异的姿势,惊慌的公主安静下来,续而又捂嘴失笑。不过等她看见我脸色不对、浑身淌汗之时才发现了问题,连忙爬起身来为我擦汗:“你怎么了?冬天都有这么多汗?刚才我吓着你了?” “我在你的寝宫里睡了一夜?”我吸着冷气道:“让人知道如何了得。” “怕什么?是我留你下来的,谁敢乱说话?”安比卡娜公主笑道:“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你放心,别在流汗了。” “别说你父亲,就是让长老院知道了也不得了啊。”我垂头丧气地坐回到床头。 “那怎么办?”安比卡娜公主也慌了,抱住我的手臂问道:“这如何是好?” “只有……”我望着公主的眼楮沉声道:“杀了昨夜守门的几个奴仆……” “啊……”公主一把推开我坐倒在床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好歹没有人证,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死无对证。”我缓缓说道。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安比卡娜依然不能理解,还在为她的几个奴仆求命。 “我们也是无辜的,但是会有谁相信我们?”我用手指拨弄垂挂在安比卡娜脸颊上的几根发丝,柔声劝道:“有时候事实是很残酷的,就像你父亲被自己的军队追杀一样。你要坚强起来,我的公主殿下。” 第85章 安比卡娜跪在床上,紧紧环抱着我的腰,挂着泪珠的脸庞仰视我。良久才喃喃地道:“他们都是好人。” “我知道,我会让他们安静地去,不会有痛苦的,你放心。”我急忙做出保证,软言安慰悲伤不已的公主。 安比卡娜用力吸了吸鼻子,道:“你保证?” “我保证。”我赶紧点头。 “你还要向我保证,你必须帮助我的父亲打败城外的判军。”安比卡娜继续提出她的要求。 “这个不用我向你保证。”我听到这个要求,立即想起了斯蒂尔斯那帮人的嘴脸,想起提比略因为他们而在战场中身亡,令自己只能冒险使用替身来和罗马人争夺最高统治权,心中顿时怒火万丈,浑身上下恢复到了临战状态,“这是我的职责。” “不,我就要你保证。”安比卡娜却是一点也不松口。 我低下头看着安比卡娜公主的脸,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点头道:“好,我向你保证,就算是我给你的承诺吧。” 安比卡娜笑了,尽管她的笑容里有苦涩的滋味。我明白她笑容里的苦涩是为了什么,这让我更加怜惜这位公主——为了她的美丽,也为了她的善良。 我分开公主环抱住我的双手,凝视她的双眼笑了笑,道:“以后你的宫殿就由我的人来守卫,你的安全就是我的安全。” “但是,你的人守在门口不会让他们发现吗?”安比卡娜吃惊地道:“这样你杀了我的奴隶又有什么用处?” 我抱起跪在床上的公主放进被窝里,轻声道:“杀你的这两个奴隶是因为昨天夜里他们看见我进来后就没有出去过,知道我在你这里过了一夜,这个消息不能让他们有透露出去的机会,所以要杀。但是,我派人守卫你的寝宫却是正大光明的保护你,正是要让罗马所有的人看见你的安全十分稳妥,这样可以安定一些人的心思,怎么会没有好处?”我一脸温情地望着公主的眼楮,继续鼓动嘴里那根如簧之舌,“还有,现在元老院对你爹持有怀疑的态度,不想让提比略殿下继承先皇留下的皇位,因此你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定不移地站在我们这一边,知道么?” 安比卡娜的匀脸上又露出惊惧之色,轻呼道:“元老院也要对我父亲不利吗?” 我点头道:“是的,不过现在他们还不敢把你父亲怎么样,因为我在殿下的身边,没有人动得了他。倒是我放心不下你,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就叫保护你的卫兵解决,别让我担心好吗?” 安比卡娜点点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在望向我的眼眸的流波中却显得有些黯然失色。我咬咬牙,狠下心肠抛开公主对即将失去生命的奴仆的不忍,在她的注视中离开了寝宫。 出得门来,昨天夜里跪请公主的那个奴隶竟然依在门边,正歪着脑袋探听室内的响动。我见状大怒,心里本来对他还保存着的一丝歉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奴仆没料到我会从房里出来,惊愕中早被我一掌拍在后脑门儿上,原本清澈的眼神顿时一散,变得呆痴起来。为保证安全,我又连点了这个奴隶的哑穴和死穴,抓住他的衣领向回廊口走去。 “将军。”守在回廊门口的几个亲兵见我从寝宫里出来,纷纷向我行礼问好。我点点头,将手里拽着的那名奴隶丢在一边,对仗剑挺立一旁的几个亲兵说道:“从现在起,公主的寝宫的安全就由你们来负责,你们要严加防范任何图谋不轨的人靠近公主殿下。至于这几个守门的奴隶……”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横向拉动的手势。众亲兵心领神会地四下散开,将几个还在发呆的奴隶团团围住。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亲兵们早已拔剑出鞘,只见手腕挥动剑光连闪,几颗人头便已经滚落在地。激喷出的血液将寝宫门外的白色的雪地染红,在炽热的血液与寒冷的积雪接触之时,一阵嘶嘶的轻响声伴随着液体对积雪的侵蚀,红色的痕迹迅速地在雪地里向四周扩散。 “打扫干净,不要留下血迹。另外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他们埋了,手脚利索点,快!” 我低吼了一声,指挥众亲兵将寝宫门前的尸体拖走,其中一名亲兵更是找来了一桶清水将雪地上的血迹冲个干净。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影,我大手一挥,立在门口的亲兵立即分散在寝宫的四周,接管了公主寝宫的控制权。 我叫过一名离我最近的亲兵吩咐道:“我知道你们几个守了一夜,现在先坚持一下,我会让思莱尼再派几个过来和你们一起守卫。以后你们轮流休息,注意保护公主的安全,特别是公主出来的时候。” “将军放心,我们定不会让将军失望。”亲兵立即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楮大声答道。 我伸手在亲兵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转身出了回廊回到了近卫军团的营地里去。 冬天的早晨是寒冷的,没有阳光的天空显得有些暗淡。好在没有飘雪,不然寒气还会更浓。我来到近卫军团的营地前,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思莱尼。我还没有开口说话,思莱尼已经看见了我,只见他急步跑到我的跟前大声道:“将军,第九军团长琼斯已经在昨天夜里把他的第九军团全部撤离了罗马的外城,在我们经过的马斯平原上安下营寨。” 我看着思莱尼没有说话,对罗马城的地理位置进行了一次扫描式的判断,然后问道:“其他的指挥官怎么说?” “基本上没有人反对,而且库亚.德拉曼将军还坚决支持第九军团出城下寨,说是可以控制台伯河上的几处桥口,还说应该再在博亚里昂的牲口市场以及昂波里厄斯驻扎一只军队。”思莱尼想了想答道,“据说这样可以加强罗马内城对台伯河的控制。” “哦!”当我得知库亚.德拉曼同意琼斯出城以后,便明白琼斯之所以能够出城是和库亚.德拉曼商讨过的,否则没有这老家伙的支持,光凭他一个军团长是做不了主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顿时有了底,吩咐思莱尼道:“那就再派一支轻步兵过去,按照老将军的意思部署那两个市场。特别是博亚里昂的牲口市场,丢了我们的骑兵就没有可以补充的马匹。” 思莱尼应了一声:“是。”就要转身离开去执行我的命令,我连忙叫住他,道:“你马上派一小队亲兵去安比卡娜公主寝宫外守护,我在那里留下了几个亲随,你让现在派去的小队亲兵听从他们的调派,要快。” “是,将军。”思莱尼转身就跑,去派遣亲兵去了。 我直接来到近卫军团营地旁边的尤诺。蒙尼塔庙里,命令守卫大帐的亲兵去召集军团里的中级以上的指挥官来庙里开会。自从近卫军团进驻罗马之后,我的中军大帐便搬进了尤诺。蒙尼塔庙里,宽敞的庙堂可以不受约束地举行各种军事会议。而在庙堂的旁边有一间比大帐空间稍大的房间做我的内室。我看看时间还早,便走进内室里休息。 我半躺在软椅里,注视着桌面上的白烛沉思:“琼斯真的是越来越精练了,没有让我这个大哥替他多操心。眼下叛军步步进逼,估计抵达罗马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三万对六万,我的人还是少啊。” 沉思半晌,为了解决对抗叛军的人手问题,我的念头已经转到罗马城防军的头上:“必须想个法子得到城防军的指挥权才行。” 正当我绞尽脑汁琢磨如何夺权之即,庙堂里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我的仆从班尼敲门进来报告:“将军,近卫军团的各级指挥官已经到了。”我停止刚才的思考,走出房间一看,让我熟悉的近卫军团中各指挥官的老面孔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将军。”庙堂里的人越来越多,看见我从内室中出来,纷纷向我敬礼问好。 望着眼前的数十位中级以上的近卫军军官,我阴沉着脸在这些人面前慢慢地来回走步,一边走一边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重要事情要你们去做。你们是罗马帝国的军人,是近卫军团的军官,是指挥罗马帝国最强大的兵团的指挥者。不管指挥的人数的多少,你们都是这个帝国战力最强的兵团的支柱。目前我们面临着两方面的困难,第一就是即将到来的六万叛军,因为我们人数比叛军要少,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一切抗击叛军进攻的准备。第二是罗马的城防军会不会拖我们的后腿?如果是我们就会陷入困境,再如果城防军万一和叛军勾结,那我们就会完蛋。因此我们必须接管城防军的指挥权,做到统一指挥罗马所有的军队来抗击叛军。我们不能战败,战败就等于死亡,只因为我们都是军官,我想这个道理在场的各位都应该明白。”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这些军官开始相互低声交谈起来。 我不理会众军官的交头接耳,又继续说道:“总之,我们现在困难多多,但是我决不希望看到你们当中有人投靠叛军,我见一个杀一个,决不会手软。”我的目光里透露出一丝凶狠的寒芒,“你们是我从战场上带回罗马的,所以我现在要你们向罗马效忠,向提比略殿下效忠,向我效忠。” “我向您效忠,将军。”近卫军团的副指挥官谢亚努斯上前一步躬身道:“我在此向您宣誓。” 看到谢亚努斯向我宣誓效忠之后,其他军官也先后向我宣誓效忠,这让我长出了口气,明白自己在近卫军团里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撼动。我的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我接受你们的效忠。” 等到所有的军官全都表示效忠后,我又说道:“第九军团在昨天夜里已经去外城的马斯广场了,这是个好消息,而且我还要把近卫军团的重骑兵全部调拨给第九军团指挥。诸位应该记得我们通过台伯河上的桥口是难攻易守,万一守不住我们还可以把桥烧掉,那么我们现在就来看看如何防范叛军通过台伯河。” 第86章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这些军官们详细商讨了叛军抵达罗马的时间,以及近卫军团和第九兵团相互协同作战的可行性方案;还有叛军可能发起进攻的方向和地点,确定了一系列的我军抗击叛军的具体兵力的部署。并且针对如何接管罗马城防军的指挥权制定了夺权计划,安排了一部分军官指挥自己的所属部队向城防军的各指挥所靠拢,一旦罗马城防军不听从指挥,他们就立即逮捕指挥所里的城防军军官,接管城防军的指挥权。而元老院那方面的问题就由我亲自带队解决,务必要让整个罗马城没有半点的不稳定因素的情况出现。 看到一切计议都已妥当,我下达了“开始行动”的命令。顷刻间,所有的近卫军军官在庙堂里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庙堂里来回走动。 我来回走了两圈,回到内室里给琼斯写了一封信,然后叫过一名亲兵吩咐道:“你马上去马斯广场找第九兵团长琼斯,把这封信给他。记住,一定要交到琼斯的手里,如果路上有人袭击你,你就把信吃了,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将军。”亲兵接过信放进怀里,转身出了庙堂。不过我并不担心这封信落入敌方的手里,因为信中写的都是汉文,在罗马除了我和琼斯,其他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得懂。而在信中的内容无非是些要琼斯小心谨慎之类的告诫,比如要防止叛军的偷袭,严格控制台伯河上的所有的桥头,最好全部都给摧毁掉,以免被叛军派来的奸细混进城来。还命令他将台伯河里的冰雪用石块砸碎,延缓叛军的进攻,并且多派些探马出去打听叛军的动静等等。 安排好了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我带着几个亲随离开了庙堂,向提比略的寝宫而去。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有半点马虎,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让我有死无葬身之地的危险,逼得我时时刻刻都是绷紧了神经,决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当真是刀不离手,甲不离身。 走在通往皇宫的大街上,本来很是安静的街道上已经是人头涌动,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只不过在这个非常时期,街道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来回换防的军人,罗马的民众只是少数的一部分。毕竟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选择了呆在家里。 “看来罗马城已经进入了临战是状态了,不知道这场内乱会给罗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我暗自叹了口气。 忽然,身后马蹄声响起,我回头一看,两架豪华的四匹马拉战车从街角的拐角处驶进了这条街道,紧接着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惊得街上的来往行人纷纷逃向街道的两边。 我迷惑不解地向身边的几个亲兵询问:“怎么现在还会有这种老式战车?” 一名亲兵在马背上欠身答道:“将军,这样的马车不过是用来表演的,看这车身的样子,估计是一位罗马的贵族在试他的马呢。” “试马要用战车吗?”我不解地追问了一句。 “这样用战车的方式来试马,主要是考验马和马之间的协调能力,特别是当马车转弯的时候最能体现出来。”亲兵口齿伶俐地答道。 我对这名亲兵的“博知”很是吃惊,不由得仔细看了他几眼,道:“看来你对战车很在行啊。” 亲兵冲我笑了笑,颇为自信地道:“将军,我服兵役前干的就是马车上驾车的活儿,所以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我闻言笑道:“那以后我买了战车就让你来驾驶好了,哈哈。”大笑声中,一行数骑绕过尤莉娅大会堂转入圣路,直奔提比略的寝宫。 到了寝宫的大门口,我发现除了我留下守卫的亲兵外,还有城防军的人在。我跳下马背,将缰绳丢给上前接应的一名亲兵,然后走过去问道:“你们谁是带队的?” “将军阁下,我是他们的队长。”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上前躬身答道,“我们是护送远老来这里的。” “护送元老?”我脸上的肌肉不自禁地抽搐了几下,喝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那队长吓了一跳,急忙答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强压住心中的惊惧,狠狠地瞪了留守寝宫的卫兵一眼,大步跨进寝宫的大门,直奔提比略休息的内室。疾步走完外面的长廊,我推开内室的房门走了进去,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我不加思索转身退出内室,穿过另一段环行回廊来到书房门外,伸手推开房门一看,赫然看见包括西塞罗在内的五位元老正围在宽大的书桌的四周。不用看我也知道在几个元老的身后,提比略一定是坐在那张曾经让他颠倒迷醉的帝王宝椅里了。 “真不知我如何不来这里,这个被众元老围攻的未来的罗马皇帝是否要精神崩溃?”我一面走进书房一面想,“还有这几个元老,真是难为他们的精神高度集中,只顾着逼迫提比略,连我走到他们身后也没有察觉。嘿嘿,恐怕我现在拿刀砍下他们的脑袋,这些老家伙也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各位元老好啊,怎么有空到殿下的寝宫里来了?”我实在不“忍心”在看到提比略饱受几个老家伙的折磨,开口打断了还在向提比略逼宫的元老。不过我心里很明白,非是我的良心好才替提比略解围,其实是怕他在逼问下露出什么马脚给这几个元老抓住。所以为君分忧的重任自己不得不一肩挑之,当真是辛苦万分。 我这一声粗犷的嗓音在书房里来回嗡嗡作响,房间里的人齐齐吓了一大跳,回转身来看着我发呆。 我上前几步走到面露喜色的提比略身旁,继续说道:“怎么各位尊贵的元老有空来殿下的寝宫里闲聊?难道罗马现在面临的危险都不能让你们去分担吗?” “闲聊?”发呆的元老们被我的这个字眼给激怒了,其中一个不顾场合和身份高声叫道:“我们来这里是有重要事情和殿下商量,倒是将军你不去守卫罗马对付叛军,是不是有失你的职责啊?” 我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冷然道:“我记得这里是罗马皇帝的寝宫,除非得到了皇帝的召见,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半步。请问诸位元老是不是应召而来的呀?”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几位元老脸色大变,西塞罗急忙道:“当今皇帝陛下不知所踪,这召见一事又怎么行得通呢?” 我嘿嘿冷笑了两声:“那到也是,如今皇帝陛下遭奸人所害,殿下又没有登基掌权,所以诸位元老就可以违反罗马的法规,不得召见亦能够自由进出皇帝陛下的寝宫了吗?而且,你们还是蜂拥而入,视皇帝陛下的尊严何在?我看你们这是要逼宫啊。” 西塞罗和其他四位元老面面相视,沉默良久也不说话反驳我,室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提比略在我的“拥护”下一改先前的颓废之色,挺直了腰杆昂然注视著书桌旁的元老,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和本殿下比嗓门大吗?是不是看到克劳狄将军来了,你们就偃旗息鼓了?嗯。” 西塞罗看到身边的元老们都不说话,只得上前一步道:“将军这逼宫一词太没有道理,试想没有了皇帝陛下,我们听谁人召见呢?” 我大怒,伸掌一拍书桌的桌面,恨声道:“先皇陛下去了,那么这个罗马皇帝是谁来坐?你西塞罗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莫非你的屁股也想来皇帝陛下的椅子里坐上一坐?” 西塞罗大惊失色道:“克劳狄将军,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嘿嘿……”我眯起双眼,从眼楮里射出两道寒光罩西塞罗,嘴里骂道:“既然你不想坐这个位置,那你这个做元老的怎么会不知道先皇之后应该是谁坐这个皇位?哼哼,还敢在为来的皇帝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别说你不想坐这个皇位,就是你想坐你也得有这个胆子,不然我克劳狄认得你,这手中的宝刀可认不得你。” 本来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这些元老院的老顽固们遇难而止,谁知站西塞罗旁边的一个矮小肥胖的长老硬顶了过来,尖声叫道:“克劳狄你以前也不过是个奴隶出身,现在有了兵权就要胡作非为了吗?别以为你有近卫军就可以威胁我们,我们同样也有城防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体内急速流动,握紧的拳头将根根指节捏得发白。也许看到了我脸色很不好看,这个老家伙更是得意洋洋地道:“这个皇位谁人来坐可不是你们说了就能算数的,我们元老院不支持你们谁也别想坐上这个位置。再说了,提比略殿下并非是先皇的亲生皇子,更何况……我们还得到了一些关于殿下真实身份的消息,这次来就是要和提比略殿下证实一下。” 我心底暗自揣摩,估计城外的叛军已经有奸细进入了罗马城里,而眼前这位声称得到了关于殿下真实身份的消息应该就是这些奸细所为。看来必须在罗马城内实行战时戒严了,还要加快解散元老院,夺取罗马城防军的指挥权。不然,现在这些元老已经在怀疑提比略的身份了,时间一长必定要出问题。想到这里,我抬眼盯住眼前这位洋洋得意的老家伙,心中暗骂道:“既然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先解散你的靠山,然后再把你秘密处死。” “哦,那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城防军厉害,还是我的近卫军厉害?”我微微在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还有,我并不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消息啊?说来听听,也好让我这个奴隶出身的将军开开眼。” 西塞罗干咳了几声,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同伴,道:“这些消息究竟是否束实还有待证实,我们等会儿还要在元老院的会议上公开讨论。现在军情紧急,我想克劳狄将军是来和提比略殿下商议军机大事吧? 第87章 如此我们就不在打扰殿下和将军了,告辞。” 说完,西塞罗一把拉过还待再说的矮小肥胖的那位长老,和其他三位元老一起退出了书房。 我目不转楮地看着几个元老退出了书房,暗自叫苦不已:“要公开在元老会上讨论?这要我怎样去圆这个谎言?要让所有的人在元老的会议上相信提比略的身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这几个老不死的会在其中作乱,怎么办?这帮老不死的东西,偏偏这样麻烦,我恨不能把他们全都宰了。” 看到我久不言语,提比略在一旁坐不住了:“克劳狄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哼了一声,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在元老的会议上我们的敌人会更多,要让他们相信你的身份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他们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因为我会让他们相信的,你就安下心来准备做你的皇帝吧。” 提比略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将军要如何让他们相信呢?” 我看了一脸焦急的提比略一眼,淡淡地道:“殿下难道忘了我的近卫军了吗?那帮老家伙在武力面前还敢说个不字?等会儿这些元老们所说的会议肯定是在尤莉娅大会堂的会议厅上举行,到时候殿下你可以在会堂之上声明自己的身份地位是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我则带领近卫军将尤莉娅大会堂围起来,对所有人来个只准进不准出,只要有人敢怀疑你的身份和反对由你来接替奥古斯都的皇位,那么这些人的嘴脸我们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说道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眯起双眼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虽然这些反对我们的人不能当着罗马人的面杀了,但是只要知道了他们的住所,我们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将这些人秘密清除掉,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切断罗马和叛军之间的联系,并在会议上争取大多数罗马贵族的支持。” 提比略听得两眼放光,兴奋地道:“太好了,这样说来我终于可以做皇帝了,哈哈。” 我和提比略相视一笑,在又商讨了下一步对付元老们的细节之后,两人立即分头准备去了。我出了提比略的寝宫,径直回到了尤诺。蒙尼塔庙里,召集了所有留守在近卫军营里的军官,抓紧时间进行控制罗马城的最后准备。 第四十七节舌战群老 雪花还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时而被风一吹,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像洁白的绒毛一般四面扩散飘去,翻着滚儿撞落在罗马城内的房檐和瓦墙上。 此时已到了正午十分,正是军营开锅造饭之时,本该围在餐桌旁边的近卫军士兵早已在尤诺.蒙尼塔庙前的草坪上集结完毕。因为在这之前,我下达了提前吃饭的命令,便是要赶在罗马城防军吃饭之即,一举解除他们的武装。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制敌机先绝对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趁其不备而攻之更是减少己方伤亡的不二法门。 我站在近卫军营地的中央,目光从排列整齐的近卫军士兵的身上扫过,然后对身边的谢亚努斯下达了命令。 “你要尽快解决掉城北的城防军,如果遇到有反抗的人就地处决,不管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马上出发!” “如您所愿,将军。”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各自的军官的率领下,俨然有序地离开了军营,沿着阿尔克斯山下的数条小路奔向罗马城的各个方向。到最后,整个近卫军营地里就剩下了三千重装步兵还在原地待命。 我在重装步兵的队列前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将地上的积雪踩扁,然后又被不停飘落的雪花重新覆盖。我无意识地将握在骨刀把柄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把柄末端的骨节,而心思却在来回的踱步中不停地盘算——这次如此仓促的行动实在是无奈之举,端的是十分地冒险,希望我的这些身经百战的近卫军将士能够一举拿下城防军,对其重新整编。但是谁来指挥他们呢?我的人肯定不行,这些老爷兵恐怕不是我的人能够指挥得了的,看来还必须从罗马贵族里找个人来做城防军的指挥官才行。只是谁才可以又能指挥这支军队,又能听从我的安排呢?最低限度也要对未来的罗马皇帝忠心,至少这样还算是站在我这一边。我该选谁呢?头疼啊。 思莱尼看到我迟迟没有下达命令,在一旁急道:“将军,你再不下命令,只怕罗马城防军的指挥官哈米儿会有所察觉的,那样我们就危险了。” “哈米儿?!”听到这个名字,我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得脱口叫道,“我怎么把这个胖子给忘记了?好,就是他哈米儿了。” 这一下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我当即止住脚步,抬头对思莱尼命令道:“你马上带人去把哈米儿一家围起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或离开。然后以储君的名义请哈米儿来近卫军团议事,去吧。” “是,将军。”思莱尼终于得到了立功的机会,两眼发光地大声领命而出,急冲冲带了一队重装步兵冲出营去,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雪花之中。 我望着一群人消失的方向,笑骂道:“这小子,当真是只想着杀敌立功,如果哈米儿身上多了些不必要的伤痕,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我戴上头盔,对身边的一名副官命令道:“我留下一个大队给你守卫大营,一旦看到城内有狼烟升起,你就率领这个大队封锁罗马城内的所有路口,禁止近卫军以外的人通过。其余两个大队随我一起去元老院,将那些勾结叛军的老家伙统统抓起来。” 然后我回头对身前的重装步兵吼道:“第一大队留下守卫营地,第二、三大队跟我去元老院抓人。出发!” “是,将军。”竖立在风雪中的众多军士齐声回应。 我从斑尼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吩咐他留守大营,然后翻身上马,率领两个大队的重装步兵开拔出营,浩浩荡荡地向尤莉亚大会堂而去。 原本进入元老院的议会是不允许带一兵一卒的,就是进入议会的贵族也不得夹带兵刃入内。但是由于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和元老们又是相互较劲,谁都不服对方,因此我一狠心,干脆来个武力示威,这两个大队的两千人马就是要把元老院的尤莉亚大会堂团团围住,迫使那些顽固的罗马元老们想我低头。如果说在会堂之上元老们会玩什么花样,使出诈降的招数来骗我,那么我提前分兵解除罗马尝防军的武装就将元老们所依赖的反抗希望彻底的瓦解掉。没有了牙齿的老虎只是一件威风犹存的装饰品而已,对我来说将不再有任何地威胁。 雪花飘舞,战云密布,曾经号称世界第一繁华街道的尤加里乌斯大街已经是风过残云,不再有往昔繁华的风采。冷冷清清地街道上堆满了积雪,上面鲜有行人的脚印;只有在街道的两边,偶尔有罗马民众丢弃的物品在积雪的掩盖下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我在马背上抬眼望去,这些形状怪异的积雪和建筑物上垂悬于房檐下的冰枝融合在一处,组成一幅奇特的画面。这情景和我在条顿堡遇到的情况决然不同,当地的居民面对在面对叛军之时,无不包卷细软四散逃命,生怕跑慢了就会死于叛军的屠刀之下;可是在罗马的大街上却看不到逃难的人群,出现在大街上的全是军人,而所有的罗马平民全都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也许在他们心里,这罗马城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据点,要么等待我们战胜叛军庆祝胜利,要么等待城破之后被叛军屠杀。冷冷清清的被冰雪淹没掉的长街便是罗马人的心情最好的写照,而这种面临绝境的绝望心态与我目前的景况完全相同。我坐在马背上面对着漫天风雪,对罗马人此时此刻的绝望心态深有感触和体会。 奔跑的马蹄将街道上的积雪向后踢飞,在两千近卫军的簇拥下,快速通过了这条尤加里乌斯大街,然后将罗马广场边上的尤莉亚大会堂团团围住。守卫在尤莉亚大会堂前的数十个守卫楞在当地,惊恐万状地望着面前的近卫军队列,没等领头的守卫军官上前交涉,就被突前的近卫军一拥而上解除了武装,一连窜地赶下了尤莉亚大会堂前的大理石台阶,捆绑之后丢在了一边。 我翻身跳下马背,环视了一下尤莉亚大会堂四周的情况,然后命令带队的军官严加防范尤莉亚大会堂附近的情况,彻底封锁这座议会所在地——元老院。 “将军,要不要冲进去?”跟在我身后的第二大队指挥官阿尔贝尼尼上前两步,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不用,你就带着士兵在外边控制局面就行了。怎么说这里也是元老院,我得给这些罗马的公民们一个机会不是?”我断然拒绝了军队的粗暴习惯,将骨刀解下来交给自己的一名亲卫,自己沿着尤莉亚大会堂正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早已抢占了大门要处的近卫军士兵为我推开了双人高的大门,露出了里面的议会大厅。 缓步走进了议会大厅,我明显感觉到了留在大厅的人注视自己的目光很特别,有嫉妒也有憎恨,但更多的是畏惧。我在脸上保持着惯有的冷峻,毫不理会这些呆在大厅里的小角色,迅速地通过了大厅连接元老议会室的回廊,最后站到了元老们的面前。 “殿下。”我进入议会室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提比略,立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向他表示问候。 “克劳狄将军来了,快来我身边坐下。”看到我的到来,提比略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我再不到的话,他就会承受不住这帮老家伙们的压迫了。一翻做作之后,在“苍老”的脸上堆积出亲切的笑容的提比略,用极其暧昧的态度向在场的元老们宣告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坚不可摧的。而这句充满了“亲切和关怀”的话语立刻引起了议会室里的元老们的议论,整个议会室顿时热闹起来,而我则径直走到提比略身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来。 第88章 “什么时候在元老院的议会室内允许奴隶出身地人出现了?”西塞罗眼露凶光向我发出了质问,“这里的元老是必须具有骑士身份地罗马贵族才有资格担任,好像你克劳狄将军还没有资格进入元老院吧?” “克劳狄将军随先皇陛下远征条顿堡,并且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已经是近卫军团的最高指挥官,这样的功劳和官爵难道还不够资格当骑士吗?”提比略阴沉着脸反问道。 “可是克劳狄并不是罗马贵族。”一名坐在议会室的梯形座台最上面一层的元老猛然站起身来,一脸愤怒地嚷道,“所以他不能进元老院。”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回击道:“谁说我不是贵族?” 所有的元老闻言均是一愣,显然没有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那位站在高处的元老反应很快,追问道:“你说你是贵族?那你给大家当场证明一下。” 我仰天打个哈哈,暗自嘲笑这个没有头脑的家伙问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还自以为是地给我下个貌似难题的套子——要我当场证明自己的贵族资格,嘴里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位元老的脑子没有什么毛病吧?刚才殿下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明白?” 这一下,所有精明的元老都已经明白了我话中的含义——既然提比略在刚才已经给了我一个骑士身份的资格,哪里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明来确定我是不是贵族身份?想到这一层的元老们面色发白,知道目前的情况对他们很是不利,纷纷对立身高处的那位元老表示出不满,欲阻止他的愚蠢发问。 然而那位站立梯台高处的元老的脑筋偏偏蠢笨不堪,对自己人的不满不加理会,自顾自地冲我继续嚷道:“你别在大家面前躲避我的问题,转移大家的视线,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这位元老大人,你还有什么问题要我回答?”此刻我脸上的笑容如果可以让我自己看到的话,那么我也会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阴险——既然这个白痴让我有机会在这些元老们的面子上抹上一把黑灰,我为什么要放过?对于这样的可以让元老们丢脸的好事,我是绝对的胜任愉快,自然是要大大地戏弄一番,不然如何对得起这自动送上门来的机会? “我要你给大家当场证明你是贵族的问题你有回答吗?”这位老顽固死咬住我不放,貌似我是块大蛋糕一般任他享用,老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个愚蠢的白痴,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元老院的。我在心里面直笑得跌荡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才面露讥笑地回应道:“我这个被殿下当众赐封的骑士,还需要向你和在座的各位元老们当场证明自己的贵族身份吗?看来你的脑子的毛病已经很严重了,我建议你应该马上去看医生,尊敬的元老大人。” 这一番又是讥讽又是辱骂地字句深深扎进了面红耳赤的元老心中,领他恼羞成怒地在高台上暴跳如雷:“我有没有病用不着你这个奴隶来管……” “够了!”坐在四塞罗旁边的一位元老站起身来,对那位愚蠢不堪的老家伙大声呵斥,阻止了他继续在议会室内的恶劣表演。也许是对这位元老的地位有所顾忌,那位对我恨之入骨的元老才很不甘心地坐回了原位。 我吃了一惊,开始猜测这位在自己人面前颇有威望的元老的身份。在仔细打量了他的面孔之后,我依稀记起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瓦伦蒂尼。没等我继续在脑海的记忆中搜寻他的相关资料,这位气势很足的老人便向我发动了新的攻势。 “请问克劳狄将军,作为贵族的你拥有多少财产呢?”瓦伦蒂尼冷笑着问道,“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告诉大家吧。” 我心头一震,知道这个老家伙切中了我的要害。我能有多少财产?可以说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一分一毫的存款。但是明知不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同瓦伦蒂尼周旋,希望从中找到出路。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请瓦伦蒂尼元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保持冷静地反问瓦伦蒂尼。 “什么问题?”瓦伦蒂尼的表现非常的沉着老练,似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不知道你所说的财产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来衡量?”我小心翼翼地斟酌每一个字,生怕被这个老狐狸抓住什么漏洞,极力扩大有利于自己的空间,“比如潜在的财产算不算在内呢?” 瓦伦蒂尼哈哈一笑,道:“只有明确地拥有了一百二十万塞斯退斯财产的人才可以进入元老院,这是先皇陛下制定的法律,所以克劳狄将军所说的潜在财产不被计算在内,因为潜在的财产是看不见的。” 我心里有些着急,眼看着自己的退路被这个老狐狸给封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由得回头看了提比略一眼,希望这个未来的帝国皇帝能帮我一下。 “难道克劳狄将军连一百二十万塞斯退斯的财产都没有吗?我记得先皇陛下在奥古斯塔为了表彰你的功绩,曾经当着近卫军将士的面赏赐给你了两百万的塞斯退斯的财产,克劳狄将军可别忘了。”提比略在一旁及时地提醒我,脸上还显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像在责怪我怎么能忘了自己是个拥有两百万塞斯退斯巨额财产的大富翁。 我在心里暗叹提比略的演技是如此的出神入化,及时地掀掉了我头上的那顶穷人帽子,嘴上没有丝毫停顿地借题发挥:“殿下责怪的是,末将自然不敢忘记先皇陛下的赏赐,只是奇怪这元老院的门槛竟然这样的低,只要一百二十万塞斯退斯的财产就可以取得进入元老院的资格,我还怕先陛下赏赐给我的财产不够呢?” 这一变故让老谋深算的瓦伦蒂尼也招架不住。原本以为这样的巨额财富只有少数的罗马贵族才会拥有,而像我这样的奴隶出身的近卫军将领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这笔巨款,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的。瓦伦蒂尼打着如意算盘,欲借这个无法逾越的门槛来阻止我进入元老院,一旦将我踢出元老院,他就可以联合其他元老一起对提比略施加压力,从而达到架空这位未来的罗马皇帝的目的。可是就算他的算盘拨弄得再响,这边的提比略只一句话就将他的算盘压散了架,还偏偏让所有在座的元老都没法反驳。因为先皇奥古斯都已经在远征条顿堡的战场上病故了,这就形成了死无对证的局面。找谁要证据?找近卫军要证据,——我是近卫军的最高指挥官,背后有提比略撑腰,近卫军中谁敢对我说“不”字?找叛军要证据,——那更好,提比略随便一个“通匪”的帽子砸下来,我这个近卫军最高指挥官就可以奉命砍人,地谁受得起?所以在座的元老只得承认我有进入元老院的资格。 我和提比略对望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这个反击打得漂亮之极,一下子将元老们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 然而,让我和提比略没有想到的是,这帮擅长玩弄政治阴谋的元老们并非这样轻易就能打发得了的。清醒过来的元老们在瓦伦蒂尼的带领下,又发动了新的攻势。 “殿下,我们元老院经过慎重的讨论,一致认为不能让你来继承先皇留下的皇位。”在瓦伦蒂尼的授意下,西塞罗一脸严肃的说道,“所以今天元老院将这个讨论结果通知你。” 我和提比略对望了一眼,心说这帮老不死的终于撕下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了。先前对我的种种刁难不过是个前奏而已,能够把我踢出元老院固然好,他们对付提比略也容易一些;不能阻止我进入元老院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照样是群起而攻。总之这个罗马皇帝的宝座是不能让我们得了去。 我知道眼前的这个提比略对罗马宫廷的事物比我还要无知,我好歹也算是接触过一些,自然就只能由我一个人来抵挡元老们的进攻。面对着拥有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的元老,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顽抗到底。随机应变吧,我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哀叹。 “真是好笑啊,先皇陛下地皇子竟然不能继承皇位,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定下心神,在脸上做出一副愤怒的表情,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高声呵斥道,“怎么?先皇陛下才病故几天,你们这帮元老就要谋反?” “不是我们要谋反,这个罪名还请克劳狄将军不要轻易地施加在我们身上,我们这些老人是承受不起的。”瓦伦蒂尼接口道,“罗马帝国的皇位的继承人必须得到先皇陛下的指认,但是现在先皇陛下已经病故,而殿下有没有得到先皇陛下的指认,所以殿下不能继承这个皇位。这是罗马帝国的皇位继承律法规定,必须严格执行。” 我沉下脸来盯住瓦伦蒂尼的眼睛,冷笑道:“如果先皇没有指认殿下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那殿下怎么能做帝国的储君?” 瓦伦蒂尼微微一笑,道:“储君和皇帝是两个概念,克劳狄将军别混淆了。先皇只有殿下一个养子,所以这个储君自然只能由殿下担任,反正又没有人来争这个位置。” 我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又不知道这问题出自何处,心里越想就越着急。情急之下又搬出了老办法来对付瓦伦蒂尼。 “先皇陛下在病故前确定了皇位由殿下来继承,全军上下十数万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元老院可以去近卫军团调查。” 瓦伦蒂尼摇摇头,道:“克劳狄将军别再用这样的幌子来搪塞元老院,这是没有用的。因为按照罗马皇位继承法的规定,皇位的继承人必须由上任皇帝陛下在元老院的议会上当众指认,并宣读新皇帝陛下的权力范围。如此庄严神圣的最高授权仪式,怎能像克劳狄将军这般说得轻松?” 我听了瓦伦蒂尼这番说辞,立即知道大事不妙,因为我对瓦伦蒂尼所说的这个皇位继承法一点都不了解,叫我如何去辩驳这种论调? 第89章 心急气浮下,脸上已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而呆坐一旁的提比略更是脸色苍白,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双眼已经变得呆滞无光了。 只是我气愤难耐,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森然道:“怎么着?按照元老院的意思,这是要把殿下的皇位继承权给抹杀了。” 西塞罗笑容满面地跳出来,道:“法律就是法律,没有人情可讲。” 刚才那位被我数落的元老也在一旁帮腔:“不错,帝国法律是没有人情可讲的,殿下和克劳狄将军都是最清楚不过了。” 我扭头看见提比略坐在位置上摇摇欲坠,不甘心就此认输,恨声道:“如此按照帝国的皇位继承法,谁有资格继承这个皇位?”我伸出手来指着一连淫笑的西塞罗呵斥道:“是你?”接着又把手指向了瓦伦蒂尼,“还是你?” “克劳狄将军,按照帝国的皇位继承法,罗马没有人能够继承先皇陛下留下的皇位。”瓦伦蒂尼笑道,“罗马以后不再有皇帝。” 我呆了一呆,一脸地迷惑:“你说什么?以后的罗马不再有皇帝?” 瓦伦蒂尼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表情,大声笑道:“不错,克劳狄将军是明白人,以后的罗马不再是帝制,而是共和制。一切国家事务都将由元老院商讨制定和执行。”然后又面向提比略,“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疑问?” 我不敢想象这个国家没有皇帝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虽然我曾经听说以前的罗马也没有皇帝,但是那只是几十年前的事,自己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然而现在亲身经历了元老院废除皇位的体会,内心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就在恍惚间,我忽然明白了元老院的最终目的:废除皇位,恢复共和。难怪当初他们要怂恿先皇奥古斯都远征日耳曼,当奥古斯都遇险之即又催促提比略率军远征,恐怕这两次远征的情报都被元老院出卖给了日耳曼人,否则奥古斯都和提比略怎么会都死于条顿堡?要不是我偷天换日,恐怕现在的罗马已经是共和国了。这才是这帮元老们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真实嘴脸。 “真是厉害啊。看来在这些老谋深算的眼老面前,我还很幼稚啊。”我暗自哀叹,有种忍不住要落泪的伤感,“居然在奥古斯都出征前就开始谋划颠覆罗马帝国,算计好了一切,真真比那罗马城外的叛军还要阴险毒辣。现在我该怎么办?怎生挽救这样的危局?难道真个就这样完蛋了?”我决不能让这帮老奸巨滑的元老掌控罗马帝国,恢复共和制,那样的话,首先遭殃的就是我这个奴隶出身的近卫军团指挥官。当我还是个角斗士的时候,就听特达斯巴说过奴隶在罗马共和国的下场比现在的罗马帝国还要悲惨。就以角斗士为例,共和国时期的角斗士不仅要和人角斗,还要和野兽角斗,而且整个共和国时期的角斗士获得自由的人数,还没有先皇奥古斯都在位期间赦免的人数多。仅一位罗马皇帝赦免的奴隶就比整个罗马共和国多,可以想象,由这帮元老恢复了共和制的罗马会是多么的黑暗。到时候别说解救其他奴隶,就连我自己恐怕也得完蛋。 “看来必须用武力来摧毁这帮老家伙的幻想了。”我在心里发了狠,发誓要送这些阴险的元老们下地狱。 议会室里的元老们个个容光满面,瓦伦蒂尼更是朗声宣布了更改帝制的结果:“现在,元老院已经确认,提比略殿下不具备继承先皇奥古斯都留下的皇位的条件,从现在开始,罗马恢复共和制。” 霎时间,议会室内人声鼎沸,特别是西塞罗的笑声十分尖锐和高亢,整张老脸在密密麻麻的皱纹里堆积出一个令人恶心的笑容来:“我说克劳狄将军,你得安慰一下殿下那脆弱的心,不然殿下会晕过去也不一定。”一句话又引起众元老们一阵的哄堂大笑。 我拼命忍住内心的愤怒,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立即翻脸,否则自己很有可能走不出这间议会室。只有等到了元老院外面,再做计较。 “看来罗马恢复共和制是事在必行了,”我面对面无人色的提比略苦笑一声,“殿下,我们还是走吧,我送你回寝宫。” “等一下,”瓦伦蒂尼上前拦住我和提比略,“克劳狄将军,你得交出近卫军团的指挥权。” “现在要我如何把近卫军团的指挥权交给元老院?”闻听此言,几乎就要发作的我扭头面向瓦伦蒂尼,“如果不当着近卫军将士的面交接兵权,你以为近卫军团的近万将士会相信元老院?外面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罗马已经恢复了共和制,没有殿下的放权,赫然变更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是要引发士兵哗变的。”我绞尽脑汁地寻找理由来搪塞瓦伦蒂尼的逼迫,看到梯台上的元老们也走下座位围了过来,急忙又补上一句,“你们又不是没有在军队里服过役,现在罗马城外的叛军就是很好的例子。” 瓦伦蒂尼和西塞罗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终于同意和我们一起到元老院外面去找我的亲兵,指派一人去近卫军团驻地送信。这信的内容由元老院书写,目的就是要近卫军团中的主要军官都来元老院,当着提比略的面解除我的近卫军团的指挥权。 等到瓦伦蒂尼把信写好,并同一干元老围着我和提比略走向元老院的大门,我才松了一口气。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元老们还不知道整个尤莉亚大会堂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按照他们的想法,我来元老院最多带几名随从,就眼下这样的局面绝对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却不知在元老院的外边,等待这些元老们的将是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 第四十八节平定叛乱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门外的士兵蜂拥而入,将滞留在议会大厅里的部分元老一一抓捕。一队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继续向回廊冲进,与刚刚步出议会室的我们在回廊口相遇了。 “阿尔贝尼尼?……” 我看到带头的军官正是我留在会堂门外的阿尔贝尼尼,心里很是惊讶,暗自低呼了一声。不过,阿尔贝尼尼来得也正是时候。围在我和提比略周围的元老们则是大惊失色,如此多的士兵进入元老院是他们预料不及的,一时间陷入呆滞状态。我趁此机会,赶在瓦伦蒂尼及西塞罗一干人等做出反应之前,探出手臂一把搂住提比略,猛然发力撞开身前的一名元老冲入迎面而至的近卫军中,脱离了元老们的控制。 “不!……” 终于反应过来的瓦伦蒂尼发出一声嚎叫,拼命地挤出人群扑将过来,做最后的挣扎。其余的元老已经被失去最后的保命机会给吓呆了,傻愣当地不知所措。 我停住奔跑的脚步,将提比略推给了阿尔贝尼尼,命他护卫好殿下退出圈外。然后转过身来指着对面的元老们,我恨声骂道:“杀了这帮犯上作乱的叛逆,一个不留。” “不,……克劳狄,你不能这样……” “我们是元老,你们没权力这样做……” …… 惊恐万状的元老们从口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但随即就被一拥而上的近卫军士兵给吞没,临死的惨叫声在转瞬间戛然而止。 “我没有权力杀你们,你们也没有权力阴谋叛逆。”我只在心里冷冷一笑,注视着最后一名元老倒毙在乱刀之下,不做片刻停留转身就走。 我很焦急,明白阿尔贝尼尼不会无故抗令冲进元老院,定是外面出了紧急事故才导致了他的失态,所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找他问明白外边的局势如何。 果然,当我在大会堂大门口找到阿尔贝尼尼之时,还没等我开口问话,他就一脸急色地想我报告:“将军,思莱尼没有抓住哈米儿,罗马的城防军已经哗变了。” “你说什么?”我失声惊呼道,“思莱尼呢?他在哪里?” “还在城南的出场口和哈米儿的城防军对峙。”阿尔贝尼尼低声应道,“那里是城南通往博亚里昂牲口市场的唯一路口,边上的城墙紧挨着台泊河。” 我一脸震惊地道:“如果让哈米儿的城防军控制了出场口,那么他就能够凭借阿芬丁山的地理优势对抗我们……” “是的,将军。我们得赶紧行动,不然后果会很糟糕。”阿尔贝尼尼也是焦急万分。 “传令兵,”我大吼一声,“你马上去通知第九兵团的指挥官琼斯,让他不要管台泊河上的路口了,全部都退回罗马城内,我要收缩兵力压制城防军的叛乱。快去……” “我们走,去抓住哈米儿那个混蛋。” 我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上来的骨刀,连声催促阿尔贝尼尼收拢队伍,快速向城南进发。 两千重装步兵以急行军队列急速向城南方向奔行,沉重而又冰冷的甲胄在奔跑的士兵身上哗哗作响;密集的脚步声如同闷雷一般从大街上滚过,一簇簇白色的气体弥漫在黑压压的、高速移动的队伍中…… 眼看着身后的重装步兵渐渐放慢的脚步,焦急万分的我只得抛开一切顾虑,命令阿尔贝尼尼立即分出部分士兵点燃狼烟。希望琼斯的第九军团在看到狼烟以后能够快速向罗马城靠拢,合力将叛乱的城防军击溃。 当我率领近卫军团的两千重装步兵赶至城南的出场口时,这里已经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厮杀还在继续,死者的遗骸、伤者的惨叫,以及被破坏、摧毁的房舍组成了一幅血腥画卷。 我来得很及时,在两千重装步兵的支援下,先前还在苦苦支撑的近卫军团士兵顿时士气大振,憋足了气狠杀过去,一举扭转了局势。 我催动跨下战马在战场边上来回巡视,没有看见思莱尼的影子,却把谢亚努斯给找到了。 “你不去镇压城北的城防军,跑来城南干什么?”我只当谢亚努斯擅离职守,当即怒形于色,厉声质问。 “司令官阁下请息怒,我也是刚刚才到这里。 第90章 城北的城防军在我抵达前就从萨卢塔里斯门离开了罗马城,我已经派人沿弗拉米尼亚大道追下去了,估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我在城北没什么事,所以带了一部分人过来看看情况。” 我闻言松了口气,又道:“那你可曾看见思莱尼?” “嗯,他带领我的几十个骑兵去追哈米儿那个老家伙了。”谢亚努斯指了指出场口外的牲口市场,“他说必须抓住哈米儿,这是司令官阁下给他的命令。” 我忍不住笑骂一声:“这个混球,真是一个死脑筋。” 罗马城内的城防军在近卫军团的全力打击下终于崩溃,叛乱者尽数被杀或被生擒,城内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而逃出萨卢塔里斯门的那伙城防军,则被琼斯的第九军团围堵在马斯广场,被歼灭的下场已成定局。如此,整个罗马到目前为止,基本上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中。最后要做的就是整备罗马全城的军马严守台泊河一线,等待和以斯蒂尔斯为首的叛军决一死战。 三日后的正午,戎马倥偬的我终于完成了罗马城的防御工作,遂将整备完毕的、超过五万人的罗马军队部署在台泊河东线,同姗姗来迟的叛军隔河对峙。因为收编了大半的原罗马城防军,所以对抗叛军的军队数量又增加了两万余,达到了五万五千人,这给我战胜叛军增添了信心。 朔风凛冽,波浪滚滚,十数万人分布在台泊河两岸,大战一触即发。 “司令官阁下,他们究竟在等什么?”谢亚努斯看不懂河对面的叛军的按兵不动,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 “谁知道他们在等什么?”我看着河对面的叛军阵营冷冷一笑,“既然他们都不急,我们急什么。想跟我们耗时间,也不看看到底是谁耗得过谁。” 不过在我极目远眺,反复的察看了叛军的阵列之后,忽然觉得对岸叛军的阵列中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不能确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旁边的谢亚努斯,“以斯蒂尔斯等人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所携带的粮秣支持不了多久。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采取如此缓慢的行军速度?又是什么原因使他们采取这种貌似打持久战的策略?” “或许他们想求和?”谢亚努斯思索道。 “这种想法很可笑。”我当即反驳了谢亚努斯。 …… 一阵沉默之后,我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念头。 “谢亚努斯,你判断一下对岸的叛军的大概人数有多少?” “嗯?”谢亚努斯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遵照我的意思给出了大致的数据,“以目前陈列在台泊河一线的人数上看,单排队列大概有三到四千人,按照队列的纵深来看……” 谢亚努斯猛然止住了话语,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因为他也发觉了对岸的叛军队列的“单薄”。虽然在同一水平线上看不到对方队列中前排后面的士兵,但是通过树立的武器以及旗帜的数量,可以去感受对方阵列纵深的厚度,而对面叛军的纵深厚度明显不够。 这个时候,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并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判断。 “斯蒂尔斯分兵了!那么对面的叛军仅仅是用来牵制我们,掩护另外一部分叛军的行动……” 想到这里,我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对谢亚努斯命令道:“马上发动进攻,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对岸的叛军。” “司令官阁下,您确定要这样做?”谢亚努斯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这样台泊河反而会成为叛军的屏障,我们会吃亏的。” “对岸的叛军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人,还有四万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我们必须赶在斯蒂尔斯偷袭我们之前,集中兵力解决掉他们,否则我们会有大麻烦。” “偷袭?司令官阁下,您说我们会被偷袭?”谢亚努斯提出了疑问,“可是,如果叛军故意示弱,引诱我们出击呢?” 我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只不过这个攻击不再是全线攻击,而是出动近卫军团的两个步兵营共两千人去试探叛军的反应。 谢亚努斯还是有些犹豫,还想继续劝说。 我有些恼怒,冲着谢亚努斯吼道:“不要再磨蹭了,快去。” “是,司令官阁下。”谢亚努斯吓了一跳,急忙掉转马头飞驰而去。 …… 战阵启动,攻击开始。 首先,阵列后面的弓箭手们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举起了手里的硬弓,再扣紧弓弦用力拉开,犹如满月抱怀。搭在弦上的箭矢在弓弦强劲的推力下,闪电般地射进天空,扑向台泊河对岸的叛军阵列。前一排箭雨刚刚坠落在叛军的阵营里,后一排箭雨紧跟着又激射而出,顷刻间便覆盖了叛军头顶上的天空。 随后,阵列前端的两个步兵营开始向前推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从台泊河上的四座木桥上冲了过去。 叛军并没有严守对岸的桥头,而是选择了退却。冲过桥的两个步兵营迅速控制了桥头,并组成了严密的阻击阵形,为大军能够顺利通过台泊河提供保障。 “果然后退了,难道真是诱敌深入?可是这样的诱敌深入也太做作了吧?当我是傻瓜?” 我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就是无法找出其中的破绽。 “不管了,既然叛军已经退却,就让近卫军团守住桥头,维持这样的局面吧。” 做出决定以后,我重新部署兵力守住四座木桥,另外广布游骑沿台泊河一线侦察叛军动向,以为防备。 后退的叛军察觉近卫军没有继续追击,复又进逼而来,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近卫军在我的命令下根本就不和叛军接战,只用弓箭射住阵脚,更在台泊河东岸组装炮台,增加远程攻击力。 终于,不能接受对峙局面的叛军投入大部兵力,对守卫在四座桥头的近卫军发动猛烈的进攻。霎时间,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两边的弓箭手相互对射,漫天的箭雨如蝗虫般掠过河面,发出令人惊悸的呼啸声。 然而,人数、战力都处于劣势的叛军,如何能够撼动防守严密的近卫军团?双方激战片刻,叛军便失去了初时的锐气,丢下两千余具尸体再次后撤。于是,两军在台泊河一线又恢复了对峙的局面。 不过好景不长,谢亚努斯得到了第九军团送来的坏消息。 “司令官阁下,第九军团派人来说他们已经在马斯广场和叛军接战了,叛军在偷袭萨卢塔里斯门的时候,被第九军团从侧翼击破,现在双方混战不休。第九军团指挥官琼斯将军认为叛军人数太多,他坚持不了多久,需要近卫军团的支援。” 我看了看一脸焦急的谢亚努斯,无奈地下达了毁桥撤军的命令。 “谢亚努斯,我给你留下一个军团守卫台泊河一线,对面的叛军没有船只,你应该没有太大的压力。记住,你只要守住这里就是大功一件,守不住我就要你的脑袋。” 面对我的威压,谢亚努斯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询问:“司令官阁下,我还需要所有的炮台,您看……” “没有问题,所有的重武器都留给你,还有问题吗?”我知道一个附属军团六千人想要守住这台泊河岸上的十余处河口有些困难,所以大方地答应了谢亚努斯的请求。 “没有问题了,司令官阁下。”谢亚努斯见我答应了他的请求,紧张的表情总算放松下来。 我见守卫台泊河一事已经安排妥当,立即率领近卫军团及其他所属部队四万余人轻装出击,绕过卡皮托山直扑萨卢塔里斯门。 “司令官阁下,第九军团因伤亡过重,已经向后撤退了。” 当我率领大军穿过卡皮托山下的弗拉米尼乌斯竞技场的时候,一名游骑兵从前方带回来了最新的战报。 “第九军团是从什么方向撤退的?”我急忙追问。 “第九军团现在就向我们这边退过来了,司令官阁下。”这名游骑兵喘着粗气回答,“再有一会儿就要到这里了。” 我坐在马背上环视了周围的地理环境,心里有了主意。 “阿尔贝尼。”我叫来身旁的副官,指着左前方八百步外的山坡命令道,“你马上率领所有骑兵去对面的山坡后面隐蔽,等我们这边同叛军接战以后,你再率领骑兵从山坡上冲击叛军的右翼,务必要将叛军冲垮。” “如你所愿,我的司令官阁下。”副官领命离开,在集中了各军团中所有的五千余骑后,立即率队去山坡后隐藏埋伏。 我又命令原罗马城防军组成的五个军团的三万余人,依托弗拉米尼乌斯竞技场和庞培剧场之间约有三百多步的缓坡列阵,正面应敌。而我自己则指挥近卫军团的步兵和重步兵一万两千人,急行军至距离弗拉米尼乌斯竞技场右侧四百步外的沟渠下隐藏,只等叛军在前面同正面应敌的军团纠缠不清之即,便率领这万余人的精锐从沟渠中冲出,顺沿弗拉米尼亚大道由后攻击叛军。 我和近卫军团的众将士没有等候多久,便听见嘈杂的声音从沟渠下的平原上传过来,透过沟渠口上的草丛向下望去,无数的溃兵从平原的尽头向这边蜂拥而来,速度极快地奔过沟渠的下方逃往卡皮托山下的竞技场。 我皱了皱眉头,对第九军团败的如此彻底大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希望后面追击的叛军能够缓上一缓,好让这些溃兵们有时间收拢队形,稳住阵脚。不然,要让这些溃兵冲散了正面应敌的城防部队组成的阵列,那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后面的叛军并没有按照我的想法稳步向前,而是紧跟字第九军团的屁股后面猛追,前后相距不过二、三十步远。就在我以为正面应敌的军阵会被溃兵冲垮而担心的时候,从弗拉米尼乌斯竞技场和庞培剧场两大建筑之间暴起一阵乌云,迅疾地扑向迎面而来的人群。 第91章 霎时间,在落下的乌云光顾的人群中顿时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紧接着又是一片乌云压顶而来,吓得溃兵与追兵同时向两边散开,躲避头顶上要命的箭雨。 亡命奔逃的第九军团的士兵因为要顾及正前方箭阵的威胁,立即分散开来向两边退却,避免了军阵被冲击的危险。同时叛军在箭阵的威胁下,不得不停止继续追击溃败的第九军团,集结同样散乱的追兵组成防御阵形。如此一来,第九军团总算逃过一劫。 “无差别攻击?够狠,够果断,效果也很不错。看来指挥那些个城防军的指挥官还真是个人物啊,有两下子。嘿嘿,老子还真是福星高照啊。”我爬在沟渠的口子上看得合不拢嘴,嘿嘿笑出了声。 停止追击的叛军迅速集结兵力,以盾牌兵为先导,组成方阵缓缓向前。不过由于地势高低的落差,导致了叛军在远程攻击中处于劣势,在罗马城防军的箭阵的威胁下损失不小。 见势不对的叛军指挥官马上分出部分人马离开大队,绕过庞培剧场右侧的山坡冲击第九军团临时组成的防御线。正面的盾阵继续向前施压,而后的弓箭手阵列也缓缓向前移动。 正当叛军的盾阵冲上缓坡,就要散开冲锋的时候,埋伏在距离庞培剧场八百步外的山坡后面的阿尔贝尼动手了。五千骑兵从绕过庞培剧场攻击第九军团的叛军背后冒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向叛军后阵的弓箭队。 这一突发状况让叛军指挥官大吃一惊,急忙掉转箭头阻击蜂拥而至的五千铁骑,又组织后队为数不多的数千步兵护住弓箭队,抵挡骑兵的冲击。但是没有盾阵和长枪手的掩护,光凭一支数千人的步兵如何挡得住数量相差不多的骑兵的全力冲击?就在攻防双方接触的一瞬间,仓促结阵的步兵线立即变得支离破碎,紧跟着步兵线后面的弓箭队也被支解,在骑兵的冲杀中四散逃命。 我从沟渠中爬上堤岸,挥手示意沟渠里的近卫军士兵们爬上来,在堤岸上集结待命。 “重步兵居中,轻步兵护住两翼,组成双重队列前进。”我拔出斜插腰间的骨刀,在队列的最前面咆哮着下达进攻的命令,“保持队形,拿出你们是近卫军的气势来,让下面的那帮杂种知道你们是无敌的近卫军,向前,继续向前……用你们的气势压垮敌人,用你们手中的剑告诉他们,你们是惹不起的近卫军……” 随着一万两千名彪悍的近卫军所组成的严密队形出现在叛军的左翼后,原本依仗人数优势竭力拼杀的叛军顿时乱了方寸,哄然炸营。因为近卫军团的出现就表明了所有守卫罗马的军队全部聚集在此,那么佯攻台泊河的叛军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不然在没有罗马军队阻挡的情况下,佯攻台泊河的叛军不可能不会攻击罗马军队的后队,因为守卫罗马的军队的指挥官不会愚蠢到明知背后有危险,也不去分兵保护自己的背后。因为佯攻台泊河的叛军是最早抵达罗马城下的军队,守卫罗马的军队不可能没有和先期抵达的叛军接战。而我就是要给当前的叛军指挥官营造这样一种幻觉,瓦解叛军的军心,摧毁他们的斗志,从而以最快的速度歼灭敌人。等到这里的叛军主力已经被我军歼灭或击溃,就算是台泊河失守,也改变不了叛军败亡的命运。 现在,我只能希望谢亚努斯能够拖住台泊河对面的两万叛军,其他的就是消灭眼前的叛军主力了。 失去后营压阵的弓箭队及后备队支援的叛军,已然顶不住近卫军的威压,纷纷溃散逃命。我立即指挥缓缓逼近的近卫军加快步伐、趁势追杀,在阿尔贝尼率领的骑兵的协助下,将叛军主力的退路截断,逼迫已经失去斗志的叛军士兵弃械投降。 我挥舞着骨刀在人丛中迅疾奔走,在刀光与血影的交替中摧毁叛军士兵的意志,对不肯丢剑跪地投降的叛军士卒逐一杀死。踏着层层被血液染红的尸体,我不断地发出“投降不杀”的怒吼声,将己方的威势提升至顶点。在一万多名近卫军将士超人一等的战力的配合下,面对无法逃避的骑兵的追击,剩余的叛军士卒终于丢弃了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而此时的我已经穿透了叛军的阵列,手提被鲜血染红的骨刀站在了由第九军团的溃兵组成的队列面前。 “你们的军团指挥官在哪里?”我指着一名职务较高的军官询问琼斯的下落。 “司令官阁下,我们也不知道军团长在哪里。”军官一脸羞愧地回答了我的询问。 我忍住怒气,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分兵支援谢亚努斯,所以我命令这名军官集结第九军团的所有剩余的士兵,协助由罗马城防军组成的军团打扫战场,收容战俘。随后,我立即回到近卫军中,调整支援谢亚努斯的兵力分配。命令包括重步兵在内的所有近卫军士兵轻装上阵,全速向台泊河前进。而我自己则替下阿尔贝尼,亲自率领战后活下来的三千多骑兵穿过两个雄伟的建筑物,沿卡皮托山下的大道向台泊河全力驰援。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谢亚努斯并没有承受太大的压力,等我率领骑兵回到台泊河防御阵地的时候,谢亚努斯竟然还在和几个副官聊天。经过谢亚努斯的解释之后,我才明白台泊河对岸的叛军根本就没有心思进攻,从他们抵达台泊河对岸开始,就一直在磨洋工。而谢亚努斯也乐得偷闲,不用损失兵员的轻松活谁不愿做?自然是全力配合对岸的叛军,一同磨洋工了。 也许是看到这边的兵力开始大幅度地增加,对岸的叛军立即停止了懒散无力的进攻,直接调整好队形撤离了台泊河。 我望着远去的叛军,拒绝了谢亚努斯的全军追击的建议。在我心里,立即把提比略推上皇帝宝座比什么都重要,反正这些剩余的万余名叛军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威胁,更何况提比略只要成功地加冕皇冠,一切反对的声音都将消失。因此,在留下了谢亚努斯的军团继续守卫台泊河一线,防止叛军从河对面偷袭罗马城之后,我率领骑兵会同后面赶到的近卫军团返回了罗马城。 至此,以斯蒂尔斯为首的军团叛乱以失败告终。只不过被俘的叛军中没有斯蒂尔斯的名字,这个叛军头子因此逃脱了被钉上十字架的命运。 “也许斯蒂尔斯就是台泊河对岸的叛军指挥官吧,说不定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在消遣其他的叛军,不然怎么会磨洋工呢?”在惬意的遐想中,我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穿越了一个个正在竖起的十字架,任由跨下的战马驮着我在坎帕尼亚大道上奔行,向尤莉亚大会堂而去…… 第四十九节登基大典 “我的将军阁下,你是说我们胜利了?” “是的,殿下。” “你确定叛军都被消灭了?” “是的,殿下你很快就会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了。” “我不是在做梦?……你快告诉我,我不是在梦里……” “是的是的,未来的皇帝陛下,你现在很清醒。” “哈哈、哈哈……我没有做梦,哈哈……我没有做梦……” 我望着兴奋得几乎癫狂的提比略,暗自叹了口气:这位平民出身的小兵以替身的身份爬上了他从来不敢想象的皇帝宝座,真正是一步登天,换了我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胡言乱语,真是难为了这位即将成为罗马皇帝陛下的‘提比略’殿下。 “但愿别搞出什么毛病来。”我忍住想要制止提比略的冲动,让这位未来的皇帝继续发泄他的亢奋,独自转身离开了,留下一声声变了腔调的嚎叫声在身后的寝宫中飘荡。 “我是皇帝了……哈哈,我是皇帝了……” 离开了提比略的寝宫,我在思莱尼的陪同下来到第九军团的临时驻地,找到了身为第九军团指挥官的琼斯。 “嘿,老伙计,今天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阵亡了。”我拍了拍琼斯宽厚的肩膀,笑侃道。 “大哥来了,进屋说。”琼斯看见我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反而是一脸慎重地将我拉进屋里去。 我止住脸上的笑容,留下思莱尼守在屋外,自己跟随琼斯走进木屋,随手将房门关上。 “出了什么事?”我沉声问道。 “大哥,你真的就这样让那个家伙坐上罗马皇帝的宝座?”琼斯双眼通红,情绪十分激动地盯着我,“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整个罗马都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近卫军团、第九军团,还有那些个由罗马城防军组织起来的附属军团,罗马除了我们,谁还有力量对抗我们?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罗马谁敢不遵从你的旨意?” “……”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琼斯会有这样的想法,居然怂恿我就地造反?我看了看一脸奋然的琼斯,转身寻了个木凳坐下。 “大哥,到现在你还犹豫什么?下令吧,兄弟们我都联系好了。” 我摆了摆手,让琼斯坐下,然后说道:“我的好兄弟,你在想这样的做法之前,有没有看到今天下午刚刚兵败的叛军?难道你想让我们兄弟两个紧跟在斯蒂尔斯的屁股后面被人追杀?” “大哥,这是不同的。斯蒂尔斯没有成功是因为我们反对他,现在整个罗马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谁还敢反对?”琼斯极力辩解,试图说服我。 我摇摇头道:“我的兄弟,你看问题太过表面化了。我来问你,近卫军团和第九军团为什么会听从我们的指挥?在罗马我们为什么会成功组织起军队对抗斯蒂尔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站在皇权的正面,站在奥古斯都的正面,和罗马军队、民众保持一致,所以才会有军队听从我们的指挥,罗马城内的民众才不会在我们的背后跟着斯蒂尔斯内讧。这是我们成功打败斯蒂尔斯的原因。一旦我们变成了斯蒂尔斯,想要自己篡夺罗马的最高统治权,那么我们就站到了皇权的对立面,也站在奥古斯都的对立面,这样的身份立场会让我们失去军队的忠心,因为军队效忠的是罗马皇帝,而不是我们两个。 第92章 你明白吗?” “明白?不,我不明白。大哥,以你在军队里的威信,谁会背叛你?”琼斯瞪着一双牛眼,低声吼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哥你究竟在怕什么?” “威信?我在军中的威信也是建立在皇权上的。要军队服从于威信,这很可笑。而且军队并非万能,没有罗马的支持,光靠军队我们又能支持多久?军饷从哪里来?食物和水又从哪里来?所以只依靠军队是行不通的。” “有了军队还怕没有食物和水?还怕没有军饷?”琼斯立即反驳道,“大哥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面对琼斯的死脑筋,我只得向他耐心解释其中的种种原因和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了军队就可以用武力去获取自己的补给。但是你有没有考虑环境因素?如果我们是在罗马外实行这样的策略,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我们在实行这样的策略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不过在罗马就不能实行这样的策略,因为我们的军队中的大部分士兵的家属就在罗马城内,如果我们要他们去抢自己家里的财物,你认为他们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吗?” “……” 琼斯终于沉默下来,思考其中的含义。 “我的兄弟,你只需明白一个道理,我们只有站在皇权的正面才会拥有军心,得到军队的支持;反之,我们就会失去军心,军队会因为效忠皇权而反对我们。这就是我们现在不能武力控制罗马的原因,因为目前代表皇权的不是我们,而是提比略。”我继续耐心地劝导琼斯,希望他明白个中道理并放弃那个武力夺权的愚蠢的想法。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任由提比略那小子把我们踩在脚底下?”琼斯一脸的不服气。 “哈哈,我的兄弟,你真是傻的可爱。”我闻言大笑,站起身来使劲拍了拍琼斯的肩膀,“军队在我们手里,他提比略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牌,一个傀儡而已。” “控制了军队,就等于控制了提比略?”琼斯还是一副懊恼的模样,“为什么控制了军队,却控制不了罗马呢?”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控制一个人和控制一座城市、一个国家完全是两回事,你不会傻到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吧?” “呵呵……”琼斯伸出大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卷发,憨厚地笑了起来,“那就听大哥的,我们让提比略当皇帝。” “好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继续加强军对的控制力度,铲除一切不利于我们的潜在因素。最重要的是在我们加强控制军队的同时加大军队对罗马控制的范围,要让罗马的各方势力都服从我们,为我们说话。” “大哥请放心,谁敢不听话,我就拧下他的脑袋……” 等我离开第九军团的驻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不过我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在半道上被公主的人给截住了。 “司令官阁下,公主殿下想见你。” “哦,公主想见我?现在?” “是的,司令官阁下。” “公主殿下没说想见我的原因么?” “没有,司令官阁下。” “既然如此,你前面带路吧。” “是,司令官阁下请随我来。” 我虽然不知道安比卡娜公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见我,但是我却不能不去见她。然而我和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我既期盼与其相聚,又因为莫名的害怕让我有意选择躲避。这其中的酸甜苦涩的滋味让我饱受精神折磨,不亚于经历了一场死亡角斗。安比卡娜公主对我的柔情真是令我欲拒还迎、若即若离啊。 跟随前面带路的仆人穿过战后重新恢复了热闹的街道,步入安比卡娜公主的寝宫,离那道隔着芳香的门越近,我的心就跳得越快。 “司令官阁下,我只能送你到此了。”仆人向我鞠躬行礼。 我挥手让他退开,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伸手推开了挡在面前的那道门。 还是那间让我熟悉的房间,不过会客厅往日的落地窗帘却已经换了颜色。在原来的半透明的白色清纱上增加了大红色调的垂帘,给明快亮敞的室内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这时内室的门敞开了,身着素雅宫装的安比卡娜公主从内室步出,面带微笑地来到我身前。 “见到你真好,我的将军。” 望着优雅美丽的安比卡娜公主,嗅着令人迷醉的芳香,我不禁心头一跳、老脸一红,急忙低声应道:“不知……不知公主叫我来有何事?” “我想看看你不行吗?”安比卡娜公主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的微笑渐渐变得有些暧昧,“难道将军不想见到我?现在地位高了,就瞧不起我了?” “这个……公主殿下,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还有事要做,这个……不能耽搁太久……” 我只觉得心头狂跳,一下子被一位公主扣上“目无尊上”的帽子,这让我简直无法招架。 看着我语无伦次地窘样,安比卡娜公主咯咯娇声笑道:“你看你,怎么汗都出来了。开个玩笑麻,那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我一阵头大,心说我还真是怕了你这个鬼精灵,连忙找借口道:“公主殿下,如果你没有什么事要我办,我这就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安比卡娜公主生气了,嘟起小嘴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仗已经打完了,打了胜仗的将军就该得到祝贺和尊敬,更应该在家中休息。哪有像你这样依旧忙碌的?” 在家休息?我不由得暗自苦笑,这里是我家吗? “公主殿下,我还要为你父亲提比略殿下的登基大典做准备,这是大事,我不能……” “不能什么?你是将军,不是司仪,我父亲的登基大典怎么要你去插手?”安比卡娜公主双手叉腰,仰头怒视着我狠狠地道,“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而且见到了也给我摆脸色啊,我今天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公主还治不住你一个将军?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 “……” 面对安比卡娜公主的蛮横无理,我只能报以苦笑。 也许是看见我的神色不对,安比卡娜公主又恢复了少女的顽皮,攥紧我的手讨好道:“好不容易请你来一次,你就陪陪我麻。” “行,你父亲的登基大典我另外派人去准备,我留下来陪公主殿下就是。”我无法可想,只能点头应允。 安比卡娜公主兴奋的小脸发光,宝石般的眼眸中透射出扬扬得意的神采。注意到安比卡娜公主的小女儿姿态的娇憨模样,我的心头忽地一暖,望向公主的眼光立时柔和下来,渐渐地痴迷在那一抹俏丽的靓艳中…… “也许,我本就想要留下来。” 一连数日,我都和安比卡娜公主呆在一起。在放下矜持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已经消除了以往的生分,这让我过得十分惬意,浑然忘却了身外事物,呆在公主的寝宫里都有些乐不思蜀了。直到提比略遣人过来询问登基大典一事的进展,我才回转心神,明白自己已经遗漏了许多重要事情。 察觉到自己的失误,我立即和安比卡娜公主辞别,动身离开了安逸幽静的公主寝宫,直奔提比略所在的尤莉亚大会堂而去。 连接尤莉亚大会堂和罗马神庙的圣路边上整齐地竖立着无数亮丽的旗帜,浓郁、丰满的黄色与浑厚、庄重的紫色并存的旗帜随风飘动,给罗马城增添了庆典的喜悦。沿途的罗马民众也很兴奋,看见我的身影纷纷向我欢呼问好,这令我十分开心,这说明我这张东方面孔已经彻底得到了罗马人的认同。要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包括军人在内的罗马人对我的态度只有两个:一是畏惧,躲我远远的;二是鄙视,始终将我排除在外。 “现如今我也转正了,不再是外人了。”我笑容满面地挥手回应向我欢呼的罗马民众,心中得意扬扬的胡思乱想一通。 等我到达尤莉亚大会堂前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庄严肃穆的大会堂已经被重新翻修了一遍,装饰得富丽堂皇。 我皱了皱眉头,暗自咒骂琼斯不会办事,怎么把大会堂弄得像暴发户一样?这罗马皇帝的登基大典是神圣庄严的,到现在竞成了不伦不类的商豪阔户了。这不是丢人显眼么! “得想办法重新再来翻修一遍,不然这人我可丢大了。”我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句,“真不应该让琼斯这家伙办这事,弄得现在都不好收拾了。” 在提比略的会议室内,琼斯与几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正在和提比略商议典礼一事。看见我走进了会议室,包括提比略在内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向我问好。 “我的将军阁下,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我都以为你忘记我的登基大典了。” 提比略的语气很有些不满。 “尊敬的殿下,我这几天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办,所以才让琼斯代为办理典礼的准备事宜。现在我亲自接手,绝对不会耽误你的登基庆典,请殿下放心。”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要是让你提比略知道我这几天都呆在公主的寝宫里,怕是要翻天了。 “琼斯,大会堂的装修是怎么回事?”我跳过话题,询问琼斯。 “大会堂的装修怎么了?”琼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怎么样,我的将军阁下,尤莉亚大会堂现在很漂亮吧。哈哈!”没等我继续询问琼斯,提比略插口笑道,“这可是我亲自和大祭司、内务大臣以及琼斯将军一起完成的,这符合我的身份和形象,现在的尤莉亚大会堂是完美的。”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脸炫耀的提比略,半晌才回转脸来观察其他的几个中年人:“你们是祭司?” “我是罗马大祭司阿尼尼•;斯拖亚,将军大人。”右边身着红色衣裙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他们都是司仪,是来向提比略殿下汇报准备工作的。” 第93章 “那么,尊敬的罗马大祭司先生,你觉得现在的尤莉亚大会堂符合殿下的身份形象吗?要知道殿下马上就是皇帝了。” “非常符合殿下未来的皇帝身份,将军大人。”大祭司阿尼尼•;斯拖亚躬身一礼道。 我有些呆滞,心说难道是我和罗马人的观念差别太大?我微微晃了晃头,只得放弃重新装修大会堂的想法,选择了顺从罗马人的意思。 “万神庙什么时候装修完毕?” “后天,将军大人。” “那么……具体什么时间可以举行殿下的登基大典?”我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万神庙的装修完成之后就可以举行殿下的登基大典了,所以这个具体时间是在大后天的上午,将军大人。”大祭司阿尼尼•;斯拖亚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恭顺的姿态来回答我的提问。 “很感谢大祭司的回答。”我在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回敬了大祭司阿尼尼•;斯拖亚之后,回转身来面向提比略,“尊敬的殿下,你的能力真是令我惊讶,看来你的登基大典绝无任何问题了。” 得到了我的夸奖,提比略神采飞扬地笑道:“能够让将军阁下少些劳累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等到我大后天登基之后,我要向全罗马的公民宣布将军的功绩,表彰将军对罗马的繁荣做出的巨大贡献。” “嗯?怎么扯到我的头上了?”我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在心里却有了一丝警惕。 我不露声色地向提比略辞行,以巡视典礼的准备工作为由带着琼斯离开了提比略的会议室。 离开了尤莉亚大会堂后,我立即命令琼斯加派人手盯住所有和提比略有来往的人,并收集这些人的家族背景的情报资料,探查这些人和提比略的交往情况及交谈的内容,尽量做到详尽细致。 琼斯一脸凝重地说道:“大哥放心,前几天我就有些怀疑了,所以吩咐了手下四处打探情况。现在我马上加派人手加大探查的范围。” “不错,我们一定要小心,提比略不是个省油灯,以前我们还真低估了这个贫民出身的家伙。”我沉吟片刻,断然道,“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入第一军团,这样我们就可以严密控制罗马。不然等到了提比略登基大典之后,你就得率领第九军团远离罗马到高卢驻扎了,这对我们很不利的。” “是的,这件事就得靠大哥了。”琼斯点头道。 “走吧,我们分头行动。”我结束了话题,同琼斯在罗马广场边上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频繁地出入各军团指挥官的驻地,联络我和他们之间的感情,鼓动他们的立场;另外以恐吓、利诱的双重手段降伏了数名罗马大臣,其中就包括了罗马大祭司阿尼尼•;斯拖亚,将他变成了我安插在提比略身边的一枚棋子。 这一连窜的动作之后,提比略秘密发展的势力范围被我摸了个透彻,再加上琼斯的多路密探掌握的情报,提比略他想要在登基大典上依仗翻身的希望已经被我彻底的抹杀掉。 “提比略啊提比略,你为什么依然不死心呢?激怒我难道对你有好处?真是不知死活。”掌控一切的我看着手里的情报资料,在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残忍的冷笑。 万神庙终于修缮完毕,也许是神圣祭祀的殿堂,所以装饰风格完全不同于大会堂那样的庸俗,显得神圣而又雄伟。让我看了有一种这里才是皇帝登基的好地方的感慨。而随着万神庙修缮的结束,也预示着提比略的登基大典正式拉开了序幕。 旌旗招展、仪仗肃穆,护街卫队的身后挤满了观礼的人群,炙热的气氛几欲将冬天的雪花融化。随着提比略的豪华车队出现在圣路上时,整个罗马城都沸腾了,护卫在提比略车驾边上的我面对罗马民众声嘶力竭的欢呼声,总算亲身体会到了罗马皇帝那至高无上的威严与荣耀。 按照罗马皇帝的登基的传统仪式,提比略必须从罗马广场开始,乘坐专门为罗马皇帝准备的豪华马车沿圣路东行,直至抵达罗马神庙为止。在神庙提比略将会受到大祭司的神佑与祝福,并由大祭司亲手为提比略戴上皇冠,然后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向全罗马公民宣告提比略的皇帝头衔和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神庙的祭祀活动结束之后,提比略再沿着圣路原路返回罗马广场,在尤莉亚大会堂前宣誓并发表就职演说,这样才算完成了罗马皇帝的登基大典。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自然,我一路陪同提比略在罗马民众的欢呼朝拜中完成了登基大典仪式的全部程序,将这位隐藏了真实身份的罗马平民送上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然而在全罗马都看不到的阴影里,我的野心却在罗马民众对皇帝的无比尊崇中急速膨胀,从提比略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似乎,我自己已经跨越了时间的限制,脚踩着提比略这个替身皇帝为跳板,最后将自己送上罗马帝国的权利顶峰,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 只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罗马民众欢呼朝拜的对象不是身前的提比略,而是我这个掌控近卫军团的将军。更在那一刻,在罗马民众的欢呼朝拜中,登上皇帝宝座的我无上荣光…… 第五十节风云再起 我背靠在后花园的石柱上,在秋日午后的微风中昂首仰望着蓝天上的白云,脑子里一直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一直找不到机会扩大权柄?难道是我错了?就应该像琼斯在十五年前说的那样,直接用武力将阻挡自己的障碍统统拔除? 从提比略登基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十五年。十五年的艰苦努力,十五年来的漫长等待,不仅没有让我得到提比略继承人的位置,就连罗马总督的职位也被一个叫做本丢•;彼拉多的家伙用巨额的财富给买了去,而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依旧呆在近卫军团指挥官的位置上。如果不是我功勋卓著,同时在近卫军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只怕这个近卫军团的指挥官的位置也可能保不住。这一切终于将我一直隐忍的心态推到了暴发的边缘,积累了十五年的愤怒几乎让我失控,我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克劳狄,还需要苹果吗?”女人的声线很柔软。 “不用了。”我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银制酒杯,看了看坐在大理石桌边上用小刀削切苹果的女人,“我今天要去近卫军营。” 娇艳的女人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你什么时候走?” “很快。”我对着女人笑了笑,“还有,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估计要在军营里住一个晚上。” 女人将手中的小刀和苹果放入果盘里,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垫起脚尖仰头亲吻了我一下,“那我去给你准备一下。” 说完,用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摩了我的脸颊之后,面带留恋地离开了后花园。 这便是我的妻子阿格里皮娜,一个既温柔,又妖艳的女人。虽然她也很漂亮,可是我始终不怎么喜欢她,每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安比卡娜公主的俏脸就会将眼前的女人代替。甚至在床上,我也会把身下的女人看作是安比卡娜公主,不然我就不会兴奋,也就不会有所谓的激情。因此,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我不能迎娶安比卡娜公主,但是像阿格里皮娜这位颇有姿色的女人在我的眼里,仅仅是安比卡娜公主的替身罢了。 然而,面对一位十几年如一日的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漂亮女人,而且还是合法妻子的漂亮女人,我心里没有一点愧疚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也知道阿格里皮娜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单就这份一直保持爱我的感情,就不能不让我对阿格里皮娜这种温柔依旧的痴情而感到惭愧,总有一丝亏欠的感觉参合在我对安比卡娜公主爱恋的情感中。而且,越是这样的矛盾心态越是令我有一种感到刺激的兴奋。 “说不定,安比卡娜公主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注视着阿格里皮娜渐渐消失在回廊里的背影,我不禁再一次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随即又喃喃自语:“也许,我应该抽空再去看望一下安比卡娜公主,向她问声好,免得又被这位公主抱怨我疏远了她。” 将酒杯中剩下的酒液全部倒入口中,然后丢下酒杯,懒洋洋地伸了伸腰,带着一脸的遐思离开了花园,沿回廊小道缓步向内室行去。 阿格里皮娜将挂在木架上的皮甲擦拭干净,又帮我披挂整齐,最后将红色的披风披在我的背上,用扣环将它固定好。 阿格里皮娜扬起脸深情地看着我,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克劳狄,你要早点回来。” 我强忍住这一刻遽然出现的酸楚,张开双臂用力把身前的女人拥抱入怀,向她承诺道:“你不要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阿格里皮娜猛然从我的怀里挺直了身体,抬起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往下拉,然后张开小嘴一口咬住我的嘴唇拼命地亲吻。 我也有些动情了,用力地回应阿格里皮娜的激情,直至双方几乎都要因此而窒息。便在这情欲交织的时刻,安比卡娜公主的俏脸不可抑制地从我的脑海深处跳将出来,萦绕在我的眼睛所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让我又有了想要摧毁一切的欲望和冲动。 “将军,思莱尼在大门外面等您,说有要事……” 班尼的声音让我在欲海中惊醒,分开阿格里皮娜的嘴唇,用手轻抚女人白皙的脸,轻声道:“我得走了。” “我爱你,克劳狄。” 阿格里皮娜眼含泪水,神态安然地看着我。 我很是诧异,因为阿格里皮娜的表情很古怪。我没有多想,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内室。转身离开的我并没有发现原本神态安然的阿格里皮娜的眼神,在我背转身后立即变得深邃而又阴狠,那种面对我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的贤惠模样,在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4章 “将军……”守候在室外的班尼神色尴尬地想对我解释什么。 我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班尼的肩膀,表示我理解他的难处。班尼赶紧跟随在我的身后,一同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将军。”思莱尼笑容满面地向我打招呼。 “你有什么事这么急?”我接过班尼手中的骨刀挂在马鞍上,扭头询问这个一脸笑容的家伙。 思莱尼笑道:“将军,我没有事,是军营有事需要您。” “嗯?” 我愣了一下,想要再问的时候却看见思莱尼暗示的眼色,我立即住口不再说话,在班尼的帮助下翻身爬上了马背。 “班尼,家里就靠你了。” “将军请放心。” “我们走吧,驾。” 骑士们催动跨下的战马,簇拥着我迅速地离开了将军府,驰往近卫军团的营地。沿途的罗马民众纷纷让开道路,目送我这个由十数位骑士护卫的将军在大街上急驰而过。 奔跑的战马将我带离了喧嚣的大街,然后沿阿真塔里乌斯坡路出了城门,再转道弗拉米尼亚大道来到了宁静的郊外——马斯广场,罗马帝国最强大的军团——近卫军团就驻扎在这里。 进入军营后我勒住奔行的战马,刚跳下马背就看到谢亚努斯从屋子里走出来。 “将军,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谢亚努斯大步走向我,口中连声说道,“您再不来我可就要到您的家里去找您了。” 我转脸看了看身后的思莱尼,回过头来向靠近我的谢亚努斯点头道:“究竟有什么事让你这样急着找我?” “有很紧急的事。”谢亚努斯冲思莱尼递过一个眼色,将嘴巴靠在我的耳朵边上低声道,“我们的皇帝陛下在三天前已经和元老院达成协议。” “什么?”我大吃一惊,瞠目盯住谢亚努斯的眼睛沉声喝道,“协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身后的思莱尼低声建议道:“将军,我们还是到屋子里谈吧。” 我阴沉着脸率先进入木屋,谢亚努斯和思莱尼随后鱼贯而入。 我将骨刀重重地按在桌面上,瞪着眼咬牙切齿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谢亚努斯看了看一旁的思莱尼,干咳了几声道:“咳,将军,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罗马总督彼拉多得到密报,说一个叫耶酥的基督教头目秘谋反叛帝国,然后彼拉多逮捕了这个基督教的头目。两周之后彼拉多将耶酥钉上十字架,距离我们近卫军驻地不过十里远。” “等等,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打断了谢亚努斯的话头,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个耶酥在被彼拉多钉上十字架之前被审问过多次,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在耶酥被钉上十字架的那天,我接到安插在皇帝顾问团内线的秘报,说彼拉多审问耶酥的结果跟将军您有关。” “跟我有关系?”我越来越迷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这个叫什么耶酥的家伙。” “内线秘报说,他在顾问团那边得到消息,说将军您在秘密支持基督教。” “什么?”我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木架,怒骂道,“彼拉多这个杂种,老子要活剐了他。” 谢亚努斯默然住口,思莱尼接口道:“听内线说,提比略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和元老院密谋协议,想要借此机会将您调离近卫军团。” 听到提比略这三个字,我遽然冷静下来,抬眼盯住思莱尼道:“你不应该直呼皇帝的名字,小心被皇帝的顾问团扣上‘侮辱罗马人民尊严’的帽子,然后被钉上十字架,和那个叫什么耶酥的家伙做伴。” “嘿嘿……”思莱尼干笑了两声,“将军,在近卫军团里,没有人认为提比略的威信会高于您,所以尊不尊敬他并不值得我们过多讨论。” 我惊讶里看着思莱尼,还没等我说话,谢亚努斯又抛出了一句让我更加吃惊的话来。 “我和思莱尼以及近卫军团的其他军官商讨了关于将军您被侮蔑的这件事情,我们一致认为要为将军您讨回公道,用武力向提比略和元老院施压,直接逮捕造谣生事的彼拉多。” “你们都同意用武力去逼迫皇帝和元老院?有没有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不需要考虑什么后果,将军您的荣誉不能被一个靠金钱买卖官爵的肥猪来侮辱。这是整个近卫军团的侮辱。”思莱尼的表情很严肃。 “如果可能的话……”谢亚努斯沉吟了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直接用武力推翻提比略和元老院,让将军您来当这个皇帝。” “呃!”听了谢亚努斯的煽动,我不禁心摇神动。 如果是在十五年前,我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决定,就像当年我阻止琼斯要我武力夺取皇位一样。但是十五年来积累的怨气已经改变的我的思维,因为我的年纪在经过了十五年的岁月之后,已经渐渐地老去;因为我的年纪再也承受不起这样漫长的等待,不能再等上十五年,这简直是在扼杀我的生命。 “既然如此,那就召集所有的军官去会议室。”我伸手拿起桌上的骨刀,将骨质的刀身从皮制的刀鞘里拔出来挥舞了几下,“也许,十五年的等待让我们大家都失去耐心了。” “遵命,将军阁下。” 确定了我同意他们的决定后,谢亚努斯与思莱尼兴奋得眼露凶光,神色激动地挺直了腰板大声地回应我的命令,然后相视一笑,双双走出了屋子去宣布我的命令去了。 “诸位,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有人侮蔑本将军用无数鲜血与功勋换来的荣誉,诬告我密谋支持基督教反叛罗马帝国。但是,本将军在这之前连这个基督教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不认识什么基督教的头目耶酥。”我站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双手撑在宽大厚重的会议桌上,环视围坐在会议桌周围的军官们,侃侃而言,“也许有人认为我这个近卫军团的最高指挥官的荣誉是偷来的,认为我们近卫军团的荣誉是狗屎,不论怎样,这样的侮蔑都让我们近卫军团为之蒙羞。这是什么?这是我们近卫军团全体九千将士的耻辱。” 我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军官们的表情,接着话题道:“我们近卫军团面对这样的侮辱应该怎么做?” “用手中的剑将侮辱我们近卫军团的杂种干掉。”围坐在会议桌周围的军官们全部站起身来高声骂道,“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侮辱。” “你们有面对皇帝的勇气吗?因为侮辱近卫军团的家伙是提比略的人;你们有面对元老院和顾问团的贵族们的勇气吗?因为他们支持侮辱近卫军团的杂种;当你们高举手中的利剑指向这些罗马帝国的贵族的时候,你们的手会颤抖吗?为了维护近卫军团的荣誉,你们会后退吗?回答我。” “决不后退。”所有的军官齐声怒吼。 “很好,你们的回答当得起你们近卫军官的身份。”我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就让侮辱近卫军团荣誉的人用鲜血来洗掉这个耻辱吧。” “血洗耻辱!” 会议后的近卫军团的营地立刻告别了原来的平静,各营士兵在所属军官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个人的装备整理,然后快速在营地前面空旷的草地上集结待命。 我留下谢亚努斯与思莱尼两人,继续商议如何分配兵力等问题。 “这次和十五年前的情况很相象啊,将军。”思莱尼一脸的轻松,“而且我们比当年更有优势,因为我们有琼斯将军率领的第一军团作为外援。” “不,这次和当年的情况并不一样。”谢亚努斯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当年我们是保卫皇帝,现在我们是反对皇帝。而且现在元老院和皇帝站在一起,他们的政治力量是我们这些军人无法抗衡的,所以我们这次决定用武力来推翻提比略的统治的危险性比当年要大很多。所以我认为我们近卫军团的行动一定要快,赶在提比略和元老院警觉之前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赞赏地看了谢亚努斯一眼,笑道:“我的副指挥官真是将才啊,你的建议非常好。” “但是……如果我们不等第一军团从波诺尼亚赶回来助阵的话,是否兵力有些不足啊?”思莱尼有些犹豫。 “不等琼斯的第一军团了,我们集中兵力突击皇宫和元老院,只要控制了这两个地方,其他的都不甚紧要。”我沉思良久,最后下定决心赌这一把,“罗马城的城防治安军有四千人,还有七千余人的辅助兵团,不过这个辅助兵团只负责罗马城的消防,没有什么战力。因此以近卫军团的战力,只要战术适当,拿下皇宫和元老院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就是如果避开提比略和元老院的耳目,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罗马城总共有十六座城门,其中距离皇宫和元老院最近的城门有三座,但是其中只有塔里乌斯门离我们近卫军营驻地最近,其余两座城门都要绕过阿尔克斯峰和卡皮托山两座山,所以从这两座城门进入罗马的动静太大,不能考虑。” 谢亚努斯摊开会议桌上的地图,指着罗马城的各处战略要点分析道,“此外,罗马城防治安军的四千人有一半驻扎在尤莉亚大会堂的背后,这里距离元老院非常近,其余各营分守罗马的各处城门;提比略的皇宫在奥古斯都广场,仅有两个营的辅助兵团驻守在那里,负责皇宫的消防安全。当然皇帝的亲卫队不算,因为亲卫队成员几乎都是我们的人。” “看来元老院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啊。”我不由得叹息一声,“谁去拿下元老院?” “我去吧,思莱尼负责将军的安全。”谢亚努斯摆手阻止了一脸冲动的思莱尼,“我带兵的经验丰富些,知道怎么面对困难。思莱尼的身手比我强,呆在将军身边比较保险。” 思莱尼撇了撇嘴,无奈地接受了谢亚努斯的提议。 第95章 “那么我们从塔里乌斯门进入罗马,然后在此处分兵。”我抬头看了看谢亚努斯,指着尤莉亚大会堂的位置说道,“谢亚努斯,我把第一、二营和所有的轻骑兵都交给你,你一定要赶在治安军反应过来之前瓦解元老院的武装,否则你会腹背受敌,我很可能来不及救援你。” 谢亚努斯点头道:“谢谢将军的提醒,我知道其中的危险。” 我扭头看着思莱尼道:“内线确定提比略已经从卡普里岛回到皇宫了吗?” “确定,两周前回来的,一直呆在皇宫里没有露面。”思莱尼一脸的肯定,“说实话,提比略这个皇帝真的很无聊,不仅在十年前将皇宫搬到了奥古斯都广场,三年前更是迁居出了罗马城,跑到卡普里岛上去发疯……” 我用眼神制止了思莱尼的牢骚,然后看了看思莱尼和谢亚努斯两人一眼,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就这样吧,在吃过晚饭之后,近卫军团的全体将士要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罗马,瓦解皇帝和元老院的势力。” “如您所愿,将军。”思莱尼和谢亚努斯两人肃然起立,一起向我行施军礼。 夜色渐渐地笼罩了罗马城,天空中更是飘起了小雨。借助夜色和风雨声的掩护,近卫军团的九千将士悄悄地离开了郊外的驻地,沿弗拉米尼亚大道直扑距离最近的塔里乌斯门。 经过一刻钟左右的急行军,谢亚努斯的先锋营率先抵达塔里乌斯门外。谢亚努斯利用自己近卫军团副指挥官的身份,巧妙地骗过了城门里的守卫,抢占了塔里乌斯门。在快速地通过塔里乌斯门进入了罗马城之后,谢亚努斯率领先锋营不作任何停留直接扑向元老院。思莱尼率领的四个步兵营紧随其后,也顺利的通过了塔里乌斯门,然后离开大道直接穿越尤利安广场,径直扑向奥古斯都广场上的皇宫。 我率领剩下的三个重装步兵营和重骑兵营作为预备队静候在塔里乌斯门前,如果谢亚努斯或者思莱尼突袭失败,那么我率领的这四个营的重装骑、步兵就成为后援,完成最后一击。 夜空中的雨越下越大,间或有闪电划过夜空,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呼啸而来,撕开了黑夜的宁静。 正当我等得焦躁不安之际,思莱尼那边终于派人过来告之提比略已经被其生擒。现在提比略想见我,思莱尼只得派人前来询问我的意思。我大喜过望,立即带领重骑兵营前往皇宫,留下三个重装步兵营守卫城门。 我带着一身的雨水迈步走进提比略的皇宫,在这里我看到了一脸愤怒的罗马皇帝。 “克劳狄,你竟然敢谋反?”提比略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我。 “不,您说的不对,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摘下头盔,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笑道,“我是不会谋反的,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你现在私自出兵进入罗马城,无视皇帝至高无上的威严冲入皇宫挟持本皇帝,还敢说不是谋反?”提比略嘶声怒骂,面色狰狞。 “皇帝陛下这是冤枉我了,之所以出兵进入罗马城是我得到了有人想对皇帝不利,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通知陛下您,并非是像陛下您所说的无视皇帝至高无上的威严啊。”心情舒爽的我继续同提比略吊侃,“我这是来保护陛下您啊,陛下怎么就误会了呢?” “别以为你会成功,克劳狄将军,就算我死了这个皇位也轮不到你来坐。”提比略恨声骂道。 我笑了笑,随意地回了一句:“是啊,我又不是您的皇位继承人,那个卡里古拉才是。看来罗马又要举行盛大的登基典礼了。” 提比略闻听此言,只气得脸色发青,盯住我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我接到了谢亚努斯身险重围的战报。我大惊,急忙冲出了皇宫,率领重骑营冒雨急奔塔里乌斯门。等我抵达塔里乌斯门前,集结重装步兵营一起驰援谢亚努斯的时候,谢亚努斯阵亡、先锋营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从尤莉亚大会堂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知道无法挽回局面,我只能率领四个营的重装骑、步兵回到奥古斯都广场。 “什么?谢亚努斯死了?”思莱尼难掩脸上的惊惧之色,急声道,“将军,我们应该马上进攻元老院。” “没用的,失去了突袭的隐蔽性,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无法实现预定的目标。我估计元老院那边聚集了超过六千人的军队,不然由第一、二营以及全部轻骑兵组成的先锋营不可能全军覆没,谢亚努斯也不会死在那里。”我阴沉着脸冷笑道,“如果没有人暗中泄露我们的行动,元老院不会聚集这么多的军队。只不过元老院得到消息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来不及通知提比略,这就是为什么元老院聚集重兵围歼了谢亚努斯,而提比略这里毫无防范地被我们轻松拿下的原因。” “谁?谁是告密者?我要把他钉上十字架。”思莱尼暴跳如雷。 “这个告密者我们以后再查,现在最主要的是要稳定军心。” “将军,我们会不会失败?”思莱尼紧张地看着我。 “不用担心,思莱尼。”我一脸镇定地安慰着思莱尼,“虽然我们已经失败了,但是我们的手里有皇帝,元老院能把我们怎样?更何况谢亚努斯已经死了,就算有士兵被元老院俘虏,元老院也别想从不知内情的士兵嘴里得到什么,这就叫死无对证。” 思莱尼明显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寝宫大门:“提比略怎么办?” 我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着?供着呗。明天还要靠这位皇帝和元老院谈判。” 看着若有所思的思莱尼,我心里有些发苦:“明天的谈判定会弄得众人皆知,我该怎么向安比卡娜公主解释这一切?真是让人头疼啊。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五十一节问鼎王座 风停雨住,夜过天明。激战过后的罗马广场遍地断刃、尸体横呈,经过雨水冲刷的战场被一抹淡淡的橘红色所围绕,数千具尸体上的血液已经在风雨中流失殆尽。而我率领的近卫军同元老院的军队在罗马广场上隔着尸堆列队相望,开始就昨夜乱兵袭击元老院事件进行谈判。 谈判是艰苦的,尤其是在我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元老院更是联合皇帝的顾问团一起肆无忌惮地要拿我问罪。 我竭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对元老院和皇帝顾问团扣在我头上的谋反罪名一概不认账,咬定自己率军进入罗马城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至于近卫军的副指挥官谢亚努斯带兵袭击元老院的乱兵事件,我以来不及阻止为由搪塞过去。 “克劳狄,你居然说你来不及阻止谢亚努斯?你以为这样的理由可以阻塞全罗马公民的耳朵吗?”提比略的继承人卡里古拉恼怒万分地叫骂,“就是奴隶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说谎呢?”我表情淡然地反驳道。 “你没有遵从法令就引军进入罗马城,还派谢亚努斯率军袭击元老院,你自己更是挟持了皇帝陛下。”卡里古拉用手指着我恨声道,“这都是证据!全罗马的公民都看见了。克劳狄你躲不掉的。” “真是太可笑了。”我注视着卡里古拉的圆脸冷笑道,“我克劳狄自从追随皇帝陛下起,可谓是出生入死、功勋卓著,我为了罗马和皇帝陛下浴血奋战了二十年,我的忠心和功绩在这二十年里全罗马的公民更是看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你可以随便施加罪名在我克劳狄的头上?你以为你的无耻言论可以欺骗全罗马公民的眼睛?我用鲜血和战功换来的荣誉不是随便可以侮辱的。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卡里古拉。” “但是克劳狄将军,你依然有阴谋反叛的嫌疑,毕竟谢亚努斯是你的副官,如果没有你的命令他怎么会袭击元老院?”现任的大法官托尼拖尼出声质问。 “我不知道谢亚努斯为什么会袭击元老院,不过在谢亚努斯离开近卫军驻地之前曾经告诉过我,有人阴谋陷害我。之后,谢亚努斯认为需要进入罗马找出这些阴谋陷害我的人。我同意了他的请求,因为我同样认为自己的荣誉必须得到维护,这是罗马法律赋予我的权力。不过我没有想到谢亚努斯居然会率领一支军队进入罗马,也许他认为需要军队的协助,总之等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已经来不及阻止谢亚努斯了,因此,为了皇帝陛下的安全,我才下令近卫军团进入罗马保护皇帝陛下。这就是昨天夜里发生乱兵事件的全部过程。” “那么,是谁阴谋陷害你呢?克劳狄将军。” “如果我知道是谁在背后阴谋使坏,我想我会亲自把他钉上十字架。” “克劳狄将军,我们希望你能带领近卫军离开罗马城回到原来的驻地。” “我不会离开的,皇帝陛下需要我的保护。” “你这样做是违反了罗马的法律。” “现在的罗马处于非常时期,所以以前的法律不适合现在的形势。” 罗马总督彼拉多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克劳狄,你必须带着你的军队滚出罗马城,否则就是阴谋叛乱。” 我大怒,伸手一指彼拉多的肥脸骂道:“彼拉多,在阴谋陷害我的人当中就有你。别让我找到你陷害我的证据,否则,我会让你在天神朱庇特的正义惩罚下恢复我被你玷污的荣誉。我要让你在十字架上慢慢地死去。” “这是威胁,这是侮蔑,这是谎言……”彼拉多肥胖的圆脸涨得通红,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求支持。 “是吗?你在一周前钉死了一个叫耶酥的人,却把由这个人领导的教会强加在我的头上,更是阴谋陷害我在支持这个教会的叛乱行动。”在极度的愤怒中,我的言词阴狠毒辣,声调极其阴冷,“别以为你的阴谋会成功,总督阁下,我的人估计已经找到了那个向你告密的家伙,他会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阴谋陷害我的。 第96章 所以,我现在可以明确地通知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这……”彼拉多直吓得浑身颤抖,他知道近卫军的司令官想要杀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尽管以他罗马总督的身份也不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克劳狄将军,这件事可否交给元老院来处理?我们……” 我打断了大法官托尼拖尼的干涉,傲然道:“我克劳狄的荣誉得靠我自己来维护,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们元老院来干涉。放心,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动他的,不像某些人没有证据也要定我一个谋反的罪名,这不是拿罗马的法律开玩笑么?” 卡里古拉眼露凶光,指着尸体叫嚣:“克劳狄,如果你不释放皇帝陛下,这些叛乱的贼兵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我闻言怒发冲冠,猛地拔出腰间的骨刀对着卡里古拉虚劈一记,暴喝一声: “近卫军的弟兄们,现在有人当着你们的面侮辱这些已经死去的弟兄,面对这样的侮辱,你们该怎么做?” “杀了他,用他的血来洗刷我们的耻辱……” 霎时间,六千四百多近卫军将士齐声怒喝,慢慢地向前进逼过去。 对面的元老们大惊失色,急忙退入由消防队组成的军阵中,仅剩托尼拖尼一人独自站在前面对我急声劝解:“克劳狄将军,罗马再也经不起内乱了。对于卡里古拉的失言,我们会惩罚他的,现在我们两下罢兵吧。” “难道卡里古拉对我们近卫军的侮辱就这样算了?” “我们元老院一定责成卡里古拉向近卫军全体将士道歉,毕竟他是皇帝陛下的继承人,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克劳狄将军,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 “那好,我要求恢复广场上所有战死的近卫军兄弟的荣誉,交还谢亚努斯的尸体,并交出阴谋陷害我的彼拉多。”我瞪着双眼怒视托尼拖尼,“不然,我的近卫军将战至最后一个人。” “你保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得伤害罗马总督。”托尼拖尼情急之下,只得答应我的要求。 达到目的的我自然是见好就收,带着谢亚努斯等两千五百余近卫将士兵的尸体,押着彼拉多这个肥胖的罗马总督回到了郊外的军团驻地。而罗马的皇帝陛下提比略也跟着来到了这里,让元老院空有逼压近卫军退出罗马城的功劳,却得不到半点的实惠。 至此,罗马的内乱风云暂时停歇下来,表面上恢复了内乱之前的平静。 秋去冬来,冬过春至,半年来近卫军团的战损空额早已补齐,为了进一步提高近卫军团的战力,我更是让这帮职业军人风雨无阻地操练不休。因为谢亚努斯的阵亡对我的打击太大,不想以后再看到类似的情况出现,只有狠命地操练这帮吃军饷的壮汉。 而元老院在这段时间里,不停地扰乱我的神经,无数次想要把提比略弄出近卫军团。我自然知道提比略的重要性,以近卫军就是保护皇帝的军队为由,拒绝了元老院的请求。之后,元老院又以皇帝不能长时间离开皇宫为由,要求我必须让提比略离开近卫军营回到罗马城内。我很干脆地将近卫军团的九千人分成两个部分,一部由轻、重骑兵为主的五千人留守军营;另一部由重装步兵为主的四千步兵营护卫提比略再次进入罗马城,将提比略的皇宫团团围住,美其名曰“保护皇帝陛下的人身安全”。 元老院的元老们没有办法,只得任由近卫军把守皇宫,直接导致提比略处理和批复任何信函及公文,都要经过我的手才能从皇宫转交至元老院。无形之中,我已经控制了罗马的政治命脉,将整个罗马帝国的命运掌控在我的手中。 三月,琼斯的第一军团终于从意大利的北部驻地波诺尼亚赶回到罗马,进驻近卫军团在罗马郊区的营地。元老院面对罗马帝国的两大军团的强大压力,将半年来的强硬姿态收敛了许多,不再反对近卫军守卫皇宫。 卡里古拉更是窝在家里不再露面,就连被他一直操控的皇帝顾问团也给丢到皇宫里来,显然是怕了实力大涨的我找他的麻烦。 罗马郊区的马斯平原,近卫军团的军营中,我和思莱尼连同刚从北边回来的琼斯一起就罗马局势进行磋商。 “我十五年前就说过,我们根本就不必让提比略那个家伙当皇帝,可是大哥就是不听。”琼斯一脸的愤恨,“害得老子被这个家伙压迫了十五年。” 我闻言摇头苦笑:“都过去十五年了,现在我们要把目光放在如何推翻提比略的统治上。” “很难。”思莱尼皱起眉头道,“因为将军您不是皇位的继承人,就算我们杀了提比略也是便宜了卡里古拉。” “那就连同卡里古拉一起干掉。”琼斯看着我道,“大哥,你不会又反对吧?” 我摇头道:“我要再想想,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供我们选择。” “如果我们能够让提比略死在卡里古拉的手上,那么我们不就可以连同卡里古拉一起干掉?”我冥思苦想出了一个办法,“这样就可以一箭双雕。” “将军,卡里古拉怎么可能去杀提比略呢?”思莱尼有些头晕。 琼斯却在一旁傻呼呼地问:“大哥,什么是一箭双雕?” “以后跟你解释。”我白了琼斯一眼,继续分析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如果我们主动撤离皇宫离开罗马城,将提比略交还给元老院,窝在家里的卡里古拉肯定会跳出来守着提比略。如果这个时候提比略死了,那么卡里古拉就逃不掉谋杀皇帝的罪名,因为皇帝死了他就能登基做皇帝。” “也就是说,提比略死后卡里古拉得到的好处最大。”思莱尼眼睛一亮。 “对,我们杀了提比略又得不到好处,自然就没有人会怀疑我们,卡里古拉就得替我们背这个黑锅。”我阴笑一声,“然后我就以武力控制元老院,夺取皇位。” “好主意,这个计划可行。”思莱尼拍手道,“我这就去找祭司要毒药。” “不,不能用毒药,这会留下线索。”我看着思莱尼嘿嘿一笑,“本将军自有办法让提比略毫无伤痕地死去,就让元老院去头疼吧。” 说到这里,我在心里暗自一笑:本将军的能耐岂是你们这些罗马人能明白的?我能有今天全靠以前在中原苦练出来的武功做底子,否则早就白骨一堆了。 思莱尼瞪大双眼望着我,道:“将军,您确定是这样吗?” 我笑骂道:“你敢置疑本将军?” 思莱尼急忙道歉:“请原谅将军,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现在我们就要开始准备。” “大哥,这么说不久以后罗马的皇帝就是你了?”琼斯在一旁开心地憨笑。 “是啊,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长声叹息道,“整整等了十五年。” “将军,我们等这一天同样等得太久了啊。”思莱尼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三人相视而笑。 定制好了计划,琼斯和思莱尼分头行动,加紧训练各自的军队。而我则回到奥古斯都广场,继续同提比略周旋。 这一日,我回到家里和阿格里皮娜共进晚餐,白烛、银盘、红酒、鲜嫩的肉食和水果,在暖黄色的桌布上组合成一幅温馨的画面。在阿格里皮娜的体贴关怀下,我心情舒畅、胃口大开,吃得不亦乐乎。饭后更是和这位痴心一片的妻子谈笑风生,说些令人愉快的故事和笑话,着实让我享受了一次家庭的温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拥抱着身体柔软的女人滚落在床,升腾的欲火将我和女人彻底燃烧。我喘着粗气,动作麻利地剥光了阿格里皮娜身上的布片,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我的身下。白皙柔嫩的肌肤,丰满圆润的乳房,棕色发亮的毛发,修长美丽的大腿组合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一刻我彻底迷失在女人的世界里,亲吻、舔吸、撕咬,直至最后的冲刺,我完全被身下的女人给征服了。 “克劳狄,我好高兴。”激情过后的阿格里皮娜紧靠在我的怀里,积满汗珠的额头轻轻磨蹭我的长满胡须的下巴,“今天晚上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很真实。” “难道我以前不爱你?”我愣了一下,反问道。 “以前你对我的爱没有今天这样真实。”女人的声线越来越轻柔,手指在我的胸膛上来回画着圆圈,“以前的你老是把我当作另外一个人,我看不到真实的你,这让我很难过。” 我苦笑道:“阿格里皮娜,不管以前怎样,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嗯。”女人停止了手指的动作,紧紧搂住我的腰,呼吸渐渐地趋于平缓。 怀里的女人给了我一个明确的信息,她知道我和安比卡娜公主的事情;同时她又给出了另外一个信息,她不会继续追究这个问题,条件是我必须放弃公主而选择她。 这又是一个堪比刺杀提比略的难题摆放在我的面前,将我从家的温馨中一脚踢出来,为了选择答案而两头为难。 为了躲避阿格里皮娜异样的眼光,我提前结束了休假,回到了驻扎在奥古斯都广场上的军营中。 “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动手了。”思莱尼从郊外赶来我这里汇报准备情况。 我放下心事,询问了一些准备工作的细节情况,吩咐思莱尼回去通知琼斯原地待命。然后,我动身走进了提比略的皇宫。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决定带领近卫军离开罗马回到郊外的驻地。”我挥退了服侍提比略的仆从,将他们赶出房间后独自面对提比略。 “怎么,将军又要让我这个皇帝去郊外居住吗?”提比略一脸的不爽。 “不,皇帝陛下不用离开皇宫,我决定尊重陛下您的意愿,让元老院的人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我表情冷漠地看着提比略。 第97章 “真的?”提比略眸子里闪烁出惊喜的光芒,即而又面露怀疑之色,“将军不是来消遣我的吧?” “不敢,陛下您可以马上让卡里古拉前来接位。” “好,非常好,将军真正是罗马官员的楷模。”提比略确定了我不再软禁他之后,整张脸都兴奋得走了样。 得到消息的卡里古拉急忙从家里赶来皇宫面见提比略,连同得到消息的还有元老院的一帮人,这些罗马的元老贵族们纷纷赶往皇宫,以确定我释放皇帝的真伪。 当卡里古拉率先赶到皇宫的时候,我故意找借口同他争吵,然后一把将他推开,结果卡里古拉在后退中不小心撞倒了提比略。我急忙上前扶起提比略,在掺扶的过程中,我将一股至寒的真气送入提比略的体内。顿时,提比略浑身颤抖不已,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 我又借口怒骂卡里古拉目无尊上,冲撞皇帝陛下,令提比略的身体因为倒地而受伤。卡里古拉回骂是我的原因才让皇帝陛下倒地受伤,这个过失与他无关。我佯怒,拽住卡里古拉暴打,被提比略和随后赶到的元老们劝开。最后在提比略的安慰声中怒气冲冲地走出皇宫,回到皇宫外的奥古斯都广场上的军营中。 没有得到我明确答复的元老们赶紧簇拥着提比略追进军营里,我以受到侮辱为由拒绝答复。提比略为了让近卫军早日离开他的皇宫,立即命令卡里古拉向我郑重道歉,一番做作之后我勉强认可了卡里古拉的道歉,然后开始了就近卫军离开罗马城的条件展开了争论。又是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我好歹为近卫军团争取到了更多的辎重和军饷,同时也得到了塔里乌斯门的控制权,这才在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元老,看着满面红光的提比略,我在心里冷笑着,我还会回来的。随后,我率领驻扎在广场上的近卫军撤离皇宫,在留下一千名轻、重装各半的步兵守卫塔里乌斯门之后,其余步兵全数回到郊外的近卫军驻地。 “大哥,得手了吗?”琼斯一看见我走进屋子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情况。 “你什么时候看见大哥我失过手?”我笑道,“我还为近卫军争取到了更多的有利条件。 思莱尼笑道:“将军真是神通广大,提比略还得支付将军送他下地狱的辛苦费。” “哈哈哈哈……”三个人仰面大笑。 “大哥,提比略什么时候死?”琼斯喘着气道。 “一个月以后。”我算了算时间,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那么我们还有时间消化将军争取来的辎重军饷,这会提高我们军团的士气。”思莱尼接口道。 我点头道:“不错,这些辎重军饷要分出一半给第一军团的将士,让第一军团的将士们知道,跟随本将军是有前途的。” “这下我那帮弟兄可是沾了大哥的光啦。”琼斯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就在紧张的备战中不断地流逝。四月底的一个下午,我正盘算着种在提比略身体内的真气是否已经发作,亲兵扣门进来说公主求见。我急忙出门迎接,只见安比卡娜穿戴一身中原来的明黄绸缎,将三十四岁的成熟女性的仪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克劳狄,你欢迎我吗?”安比卡娜公主朱唇轻启、玉齿张合,弹动的舌音充满磁性。 “不论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来,我都会欢迎您的光临。”我向眼前的高雅端庄的贵妇施礼致敬,让她进入我的屋子。 我关上房门,将外面的世界同木屋里的空间隔开,屋子里只有我和艳装贵妇两个人。安比卡娜立即抹掉了公主殿下的高贵与端庄,浓烈的情欲从眸子里激射出来,急走几步到我跟前搂抱住我,仰头张口就吻住我的嘴唇。 我如何受得了这个,不由自主地激烈回应女人的挑衅。一时间,双方唇舌纠缠、唾液交融。到了几乎快要窒息之时,两个成年男女才喘息着分开了嘴巴。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看我?”安比卡娜涨红了一张俏脸询问。 “这段时间军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我随口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你又骗我。”安比卡娜眼波流转,嘟起小嘴嗔怒道。 “我的公主殿下,我这段时间连家都没有时间回去,怎么会是骗你呢?”我一脸的无奈。 “你知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我很难熬的。”公主一脸的委屈。 “现在你见到我了,我的公主殿下。”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公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一双小手同时在我的后腰上来回转悠,直陷得我呲牙裂嘴。 “我的公主殿下,你我都有妻子和丈夫,我总不能对他们不闻不问吧?我的妻子已经明确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恐怕你的丈夫也不会没有察觉。还记得那一次尼禄突然从军营里回到家里的事吗?我从他的眼睛看到了憎恨。” “我会让他闭紧嘴巴,不然就让他消失。”安比卡娜俏脸带煞地说,“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离开你,克劳狄,你也不能。” “那你的父亲呢?他可是位皇帝。”我有些无奈,如果不是提比略的横加干涉,我现在的妻子也就不会是阿格里皮娜了,哪里会有这么的麻烦。 “今天晚上我就回去,父亲要是再不答应,我就……” 安比卡娜很是气恼,对于自己的父亲她是怎么也说不出种种狠话来。父亲不比丈夫,更何况这位美丽动人的公主殿下根本就不曾爱过那位军官,从一开始提比略强加给公主的婚姻都是一场失败的政治行为。因为提比略认为我如果成了安比卡娜公主的丈夫,那么我就可以直接成为皇位继承人,这是提比略不想看到的,他一直在努力摆脱我在他内心里建立的阴影。 “今晚上你就不要回去了,皇帝陛下的决心你也清楚,你再去找他也改变不了他的态度。”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安比卡娜挺直的俏鼻,柔声道,“不如留下来陪我,好吗?” “好,我真想永远呆在这里。”公主意乱情迷地吻我,口齿颤动间轻声细语地呢喃,“爱我……克劳狄……” …… “砰砰砰……将军,将军……” 我从睡梦中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睁开双眼看了看蜷缩在我怀里的安比卡娜,然后轻轻地收回被公主枕着头的胳膊,翻身从床上爬起身来穿衣开门。 “思莱尼,你有什么事?”门口赫然站立着全身披挂的思莱尼。 思莱尼的眼睛看了看我的身后,示意我另找地方说话。 “没事,你说。”我回头望了依然蜷缩在床被里的公主一眼,“大清早的你可真是精神,怎么跑来骚扰我的好梦了。” “皇帝出事了。”思莱尼双眼发光地说,“昨天晚上出的事,他们封锁了消息,不过我们在里面安插的内线在今天早晨将消息传了出来,我就来找您了。” “嗯?啊,你说皇帝陛下出事了?”我给思莱尼递了一个眼色,做出吃惊的模样,失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克劳狄,出了什么事了?”被我的叫喊声惊醒的安比卡娜一脸庸懒地裹住床被坐起身来。 我关上房门,一脸沉重地来到了床前,望着公主的俏脸欲言又止。 “究竟出什么事了?”安比卡娜有些慌了,我沉重的表情给她带去了恐惧。 “公主殿下,你的父亲……伟大的罗马皇帝……提比略陛下出事了。” “不,我父亲怎么会出事?他是皇帝,他能出什么事?”安比卡娜拼命地摇头。 “冷静,你现在要冷静。”我俯下身来抱住娇小的女人,不住地安慰道,“是的是的,皇帝陛下就是出事也是小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马上回罗马城,我和你一起去。” 我手忙脚乱地帮助安比卡娜穿好衣服,自己也披挂整齐地冲出屋子,嘴里大声呼叫思莱尼的名字。 “思莱尼,马上整军准备出发。” “克劳狄,为什么要出动军队?”安比卡娜瞪着一双迷人的凤眼急声问道。 “我的公主殿下,你听我说。”我急忙给安比卡娜解释目前的情况,“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皇帝陛下在昨天晚上出了事情,而卡里古拉和元老院居然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直到今天早晨我们才得到消息。你不认为这里面有古怪吗?所以我必须动用军队的力量,不然万一其中有人在阴谋使坏,那我们就危险了。” “你是说,我父亲还、还是出事了?” “现在我们不能确定皇帝陛下究竟出了什么事,只不过从卡里古拉封锁消息的做法来看,你父亲很可能已经……” “不!不,你骗我……”一向坚强的安比卡娜在这一刻暴露出她身为女人的软弱,豆大的泪珠从微红的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嘘,嘘……”我再一次紧紧地拥抱住摇摇欲坠的娇躯,连声安慰,“我的公主,你一直都很坚强,不是吗?你是位勇敢的女人,现在更是需要你坚强的时候,不要让软弱使你屈服在困难的脚下,告诉我你不会让我失望。” 安比卡娜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无力的身躯在我的拥托下才能勉强站立。我没有办法,只得将她抱上我的战马的马背,然后翻身爬上去坐在女人的后面,一手环腰搂紧柔软的身体,将她固定在我的怀里;一手抖动缰绳催动战马向军营外面奔行过去。 近卫军团的九千人连同第一军团的六千人组成了罗马最强大的军队,从近卫军团把守的塔里乌斯门蜂拥而入。一路上在前面开路的第一军团驱散了沿途的罗马民众,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奥古斯都广场,将皇宫围了个风雨不透。 在明知无法用武力抵抗的元老院没有聚集罗马城内的治安军,而是选择了用政治和法律的手段来和我的大军对抗。 第98章 “克劳狄将军,你再次率领军队进入罗马已经违反了罗马的法律,也违背了一个月前我们签下的合约的相关规定。”大法官托尼拖尼又一次充当了元老院的急先锋,头一个向我发起了质问。 “你这个老不死的滚远点。”琼斯隐忍不住抢先发难,张口怒骂道,“我们要见皇帝陛下,谁敢阻拦一律格杀。” “皇帝陛下目前身体欠安,不能接见任何人。”托尼拖尼阻止道,“等皇帝陛下身体康复之后,你们再来晋见吧。” “哦,我得到的消息怎么和大法官所说的不一样啊。”我冲着托尼拖尼嘿嘿一笑,“皇帝陛下究竟是身体欠安还是已经被人谋害了啊。” “这,这……” “怎么,大法官无话可说了吗?” 已经稳定了情绪的安比卡娜阴沉着俏脸质问道:“大法官阁下,我要见我的父亲你也要阻止吗?” “不敢,公主殿下……”托尼拖尼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想要阻止安比卡娜公主看望提比略,却又找不到阻止她的理由。 “克劳狄将军,我们进去。” 安比卡娜倚仗自己的公主身份,带着我强行闯入皇宫。一路上前来阻止的元老们被我用力地推向一边,想要动武地几个人更是被我使出重手给废了手脚丢在地上,目睹了我的凶悍的其他人不敢再上前送死,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安比卡娜公主走进提比略的寝宫内室。 提比略的寝宫里,面无人色的提比略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失去光泽的面孔显露出只有死人才会有的苍白,几个元老正神色惊慌地围在床前。 “父亲,您怎么了?”安比卡娜快步来到床前,伸出纤手就要去抓提比略露在被子外的手。 我急忙拦住安比卡娜,示意她退后。然后我伸出手指轻轻按在提比略的以下眼睑上往下一拉,死鱼般的眼球立即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松开手指,转身护住身后的安比卡娜,暴喝一声:“皇帝已经死去多时,你们还在这里装什么模样?” 安比卡娜闻言尖叫一声,晕倒在我的怀里。我环腰抱安比卡娜,抬腿就往皇宫外面走,一路上见人就踹,直至回到近卫军的阵营中。 “皇帝陛下已经死去多时,而元老院却封锁消息,更是妄想阻止安比卡娜公主见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什么?很显然这是一个阴谋,皇帝陛下是被元老院和卡里古拉联合害死的。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知道真相,害怕全罗马的公民在知道真相后处罚他们,他们在害怕自己的阴谋在面对光明的时候被正义的光芒所摧毁。” “杀,杀光他们,杀光这些阴谋害死皇帝陛下的凶手。” 群情激愤的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从奥古斯都广场的四面八方涌向皇宫,琼斯一马当先跳上大理石铺就的台阶,扬手一刀砍翻了惊恐万分的托尼拖尼,冲天而起的鲜血将大法官的人头冲离了身体,顺着台阶滚落到汹涌而至的士兵脚下,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屠杀在继续,从皇宫一直到元老院,被愤怒的士兵杀死的阴谋分子多达数千人,就连躲在家里的卡里古拉也被近卫军士兵从屋子里拖出来乱剑砍死,破碎的残肢被抛在大街上任由野狗拖走。家里的妻子儿女连同仆人一起被关进地窖里,然后点燃大火将他们全部烧死。 血腥的屠杀持续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时分才在军官的约束下垂下手中沾满了血迹的利剑。 “大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罗马的皇帝了。”浑身是血的琼斯站在我的面前,极度的兴奋让他紧握骨刀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成了青白色。 “我现在还不是皇帝,我还要举行一场和提比略一样的登基仪式,戴上象征罗马至高无上的皇权的皇冠之后,我才是真正的罗马皇帝。” 很奇怪地,现在的我并没有多少兴奋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扫平了皇权路上的一切障碍;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对手;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多年的等待后,突然发现到手的果实已经让我为之奋斗多年的激情失去了原有的动力;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的心情在这一刻很平静,波澜不起、荣辱不惊。 琼斯和思莱尼面面相觑,不明白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迷惑不解地跟随在我的身后走进了被鲜血染红了的皇宫大殿。 一周以后,罗马城的圣路上再一次迎来了新的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典,我在罗马万神庙的殿堂上,由新上任的大祭司索罗亚•;托马斯为我戴上了象征罗马无上权力与荣耀的皇冠。至此,我正式成为了罗马帝国的皇帝,而罗马帝国开始了一个新的王朝…… 后记魂归故里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又是十数年过去了,如今的我已是华发满头,年岁入幕了。 回望身后走过的路,自己这个皇帝在位十三年来可谓是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之所以如此努力,概因自己以一个中原逃奴的身份,最后竟然坐上了这极西之地最强大的帝国的皇帝宝座,在我心里这比汉高祖刘邦夺取中原天下的难度还要大些。两相比较之下,自己断然不能让流氓出身的刘邦给比下去,既然当了这个罗马帝国的皇帝,怎么也得承担这个责任。 十三年来,我对罗马政局做出了多次调整,逐步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官僚体系,设立了掌管内政外交的枢机处、财务处以及司法处等中央管理机关。同时我还扩大了罗马帝国政权的社会基础,进一步推行罗马行省制度;授予行省居民以罗马公民权;允许高卢地区的贵族担任罗马公职、进入元老院。而授予行省居民以罗马公民权则是为了琼斯的色雷斯族人,我用了六年时间将罗马行省制度扩大到了色雷斯,让所有的色雷斯人成为了罗马公民。 但是无论怎样,我在这个异域的过度里依然是孤独的。不管我怎样努力改变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甚至最后通过涂染色油来改变头发的颜色,但是我却改变不了自己的肤色与纯黑色的瞳眸。所以我孤独依旧,而这种孤独并非其他东西可以替代和消除,即使我一直都拥有琼斯这样的兄弟,即使我现在有了妻子和孩子。 所以,为了摆脱这种孤独,我将希望放在了怎样才能回返中原的事情上,并为之做了大量的工作,为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我拼命改善罗马帝国的财政状况,在罗马帝国境内大兴水利,而其中最主要的公共工程的建设就是港口和船只。由于在我成为罗马皇帝以来,我接触到了在中原所不能接触到的航海知识,因为罗马帝国的版图太大,从我十年前所征服的极北地域的不列颠起,一直到帝国最南边的埃及,这中间就隔着浩瀚的大海。更别说高卢行省西面的更为广阔的大洋,以及埃及南面的阿拉伯海域,这些都让我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新的思维和理念——或许,我能通过大海的漂流乘坐大船回到中原。自从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冒出火花开始,就一直占据了我的大脑,成为让我魂牵梦萦的希望所在。所以,我不惜余力地建设了数量超过一百的大型港口,上千条巨型船只。 现如今,港口船只整备完毕,只等我登船扬帆出海东去,奔向阔别了三十多年的故乡。 准备工作就绪的我十分高兴,快步走出大殿回到自己的寝宫,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家人,让他们一起来分享自己的快乐。 “阿格里皮娜,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快步走进卧室,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整理衣物的妻子。 “是吗,我的皇帝陛下,您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呢?”阿格里皮娜丢下手里的衣物回转身来搂住我的脖子娇嗔道。 “我们可以回家了。”我在阿格里皮娜的耳朵边兴奋地说,“让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我们就在家里啊?”阿格里皮娜很是奇怪。 “还记得年前我跟你说过的事吗?”我坐在床头,将阿格里皮娜抱坐在我的怀里,“我来自很远的中原,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阿格里皮娜皱了皱眉:“但是,你需要回去吗?别忘了你是罗马的皇帝。” 我闻言笑道:“这个皇帝我可以传位给其他人,或者我们的孩子也可以继承我的皇位,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怀中的妻子的身体在这一刻有些僵硬,“我的皇帝陛下,难道您真的要决定这样做?”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不高兴吗?”我笑着伸出手去摆弄女人的耳坠。 阿格里皮娜站起身来,回头娇笑道:“那好吧,我去准备一些酒和水果来庆祝一下。” 我大喜,连声道:“好,好,你快去快回。” 不一会儿,阿格里皮娜端着一盘水果和酒回到室内,将果盘放在了室内的圆桌上。 接过阿格里皮娜递过来的酒杯,我举杯笑道:“为了我们能回到中原干杯。” “为了我们能回到中原。”阿格里皮娜看着我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之后,脸上的笑容遽然阴沉下来,“您错了,我的皇帝陛下,不是我们回到您所说的中原,是您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说什么?阿格里皮娜。”我手拿着空酒杯愣在当场。 “因为你是一个疯子。”眼前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正疯狂地尖声叫骂,“从二十多年前我嫁给你起,我就没有快乐过。当面我是你的妻子,背面你就和安比卡娜那个妖精混在一起,你的心里可曾考虑过我的感情。当三年前那个妖精死后,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希望,可以和你白头到老,没想到你居然发了疯不当罗马皇帝,要去什么中原的鬼地方。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中原不是什么鬼地方,中原是我的故乡。”我大怒,将手中的酒杯使劲往地上一扔,指着尖声叫骂的女人怒喝道,“阿格里皮娜你要小心说话。” 第99章 “那也只是你的故乡,和我有什么关系。”高声尖叫的女人突然间泪流满面地哽咽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愚蠢?为什么要放弃皇位?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这是为什么?那个该死的中原有什么好?” 我忍住怒气,耐心解释道:“中原是我的故乡,我一直都想回去看看,你要知道一个人如果离开故乡几十年,不可能不思念家乡啊。” “你思念家乡也不用非要回去啊?我这样爱你,难道就不值得你留下来?” “既然你爱我,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不可能的,我不会和你一起去那个该死的中原的。” “你是我的女人,你必须听我的。”听见阿格里皮娜再一次咒骂中原,我的怒气又一次冒了出来。“阿格里皮娜,你别再惹我生气了。” “是吗?哈哈哈哈……这已经由不得你了。”阿格里皮娜放声大笑。 正当我对阿格里皮娜如此狂妄的话语恼怒万分之时,我的肚子遽然一阵绞痛。 “你……你在我的酒里下了毒……”猛然间我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失态。 “是的,我给你喝的是毒酒,我不会让你回那个中原的。”阿格里皮娜流着眼泪望着我道,“我不能失去皇位,绝对不能。” 我忍住小腹的剧烈疼痛,怒瞪眼前的女人:“你想做皇帝?” “我不想做皇帝,也不能做皇帝。”阿格里皮娜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看着我一字一字地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孩子。”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显现出了一张乖巧可爱的面孔来,不由得扭头望向了儿子睡觉的房间。 “是啊,我还有个儿子的。”我呢喃自语。 “克劳狄你放心,我会让我们的儿子成为一位伟大的君王,和恺撒一样伟大。” “也罢,看在儿子的份上,我放过你。”我满头大汗地盯住阿格里皮娜的眼睛,“但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阿格里皮娜抹掉脸颊上的泪珠问到。 “我死后,你给我准备一条大船,派人将我的尸体带回中原。”我喘着粗气,难地说道,“既然活着不能回去,死了也要返回故乡。” 阿格里皮娜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跟前,轻声道:“我答应你,克劳狄。” 我平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苦笑道:“以前我对不起你,现在还给你了。” 阿格里皮娜扑倒在我的身上,放声大哭:“克劳狄,我是真的爱你的,如果不是你放着皇帝不做要去什么中原,我怎么会给你喝毒酒?就是你背着我和安比卡娜那个妖精鬼混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爱你啊……” 然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听不到女人的哭喊声了,就连压在身上的重量也感觉不到了。只在朦胧与恍惚中,我的魂魄飘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穿越了寝宫内室的隔墙;穿越了皇宫巨大的殿堂;穿越了罗马这座繁荣的城市;穿越了这个极西之国的广阔大地,一直向东飘去。 中原的故乡啊,我回来了……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