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心情沮丧,但很快又从其他人的叫声中找到定心丸:“他妈的！这是什么鸟试卷？一点也反映不了我的水平，全是记忆的东西！”““是啊！那作文题真恶心，小学生写写还差不多！”“有什么办法？现在就是这种填鸭教学！”
三天的中考很快就过去,接着是漫长的等待成绩的公布。为了防止成绩公布后有人会自杀而导致毕业晚会成为追悼会这样的尴尬场面发生,班主任英明的把举行毕业晚会的时间定在考完当晚。我们被中考压抑了一年的情绪在那个晚上爆发了出来。毕业晚会在一个舞厅举行,平时那些学习尖子们突然变成被冷落对像,纷纷躲在角落处吃东西,一些女生则拿起话筒煽情地唱歌边倾诉三年情谊和离别之苦,土根斧子等人则占据包厢切磋牌技。
很多校领导受班主任之邀也前来捧场,班上稍有姿色的女生全被校领导垄断,成为他们的舞伴。晚会在八戒的到来中达到了最高潮,八戒给我们每个男生敬烟,轮到我时大叫:“我知道你们读书人不抽这个,今天给兄弟个面子,抽一根!”说完不由分说塞给我一根烟,点燃一次性打火机递到我面前,我顿感不知所措。班主任适时出现:“人家不会抽别浪费了!自己留着吧!”“哈!怕我带坏他吧!老师放心,我开玩笑呢!”八戒笑道,“下面我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八戒的节目令所有人吃惊——这小子居然能用耳朵吸烟!八戒得意的展示着离开学校后所学的绝招:“哈!老子用屁股也能吸!”“不可能,那里没有呼吸系统!”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学习尖子们终于开口。“你们懂个屁!不信老子弄给你们看!”“好了好了!别闹了,先下去,我们请校长给我们说几句!”班主任怕八戒真的当众表演,赶紧打断道。那些眼中放光的女生马上露出失望之色,校长适时起身接过班长主动递过去的话筒:“同学们!今天我参加大家的毕业晚会,心情感到非常复杂,是既高兴又伤心,看到大家从小学刚毕业的不懂事的小孩子到如今的小伙子大姑娘,感到很欣慰你们三年来在学校里学习,成长,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今天看到你们即将毕业,迈向各自的道路……”校长突然停住讲话,以示自己难过得说不下去了,稳住情绪后徐徐道,“马上就就要分别了,作为大家的校长,我也感到伤心,希望大家珍惜这最后在一起的时光,好!我要将的就这几句,最后祝愿大家的中考都能取得佳绩!”班主任带头鼓掌,我们的掌声经久不息,班长在掌声中迈入舞池,眼中含满泪花:“分别是痛苦的,让我们大家一起唱一首歌吧!”她的话音刚落,包厢里传出土根的叫骂:“妈的!今天真臭,我输光了,不是说今天毕业晚会要退多余的钱给我们还吗?怎么还不发?什么?钱拿来开晚会了?不发了?妈的!老师肯定吃回扣!早知道就不来这个什么鸟晚会了!”
晚会结束时,土根用借来的钱翻回了老本,我们被土根叫到了一个小饭店狠搓了一顿,之后各自回家等待中考成绩公布,期间失去所有联系。初中三年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很多人也不知不觉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巴缸在中考后显得很兴奋,在那天的毕业晚会时留下一句话:“我们有两把枪,长的打敌人,短的打姑娘!”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我们都认为这小子打姑娘去了。斧子在毕业后沉迷于电子游戏,玩<<三国志>>时用初中时各为恩师的名字给游戏中的人物命名,我见到他的最后一次时他正冲着游戏屏幕大喊着什么班主任被关羽杀了。土根在一次筹集赌资时向我要走十块钱,从次也不见踪影。
十天后中考成绩公布,一时间天下大乱,欢呼雀跃或是上吊叫天屡屡上演,我们的命运被悬在那些分数和名次上,蓝根凭借会考的余勇再夺全县第一,令我们大感失望,我们班的奇女屈居第四,小学班主任的女儿发挥不佳,仅列二十六名,让我大吃一惊最让我吃惊的是自己的成绩居然只比她少了三分,惊吓之余感到前途一片光明,决心升上高中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巴缸比她少了两分,当初扬言要超过她的话未能兑现。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会考时犹如新股上市般一飞冲天的老猫数学不幸失手,名列全县第七十九位。竹床和小猪发挥不佳排名八十开外……
数日后分数线放榜,斧子土根等人含恨离高中而去,我们前八十名的被安排在高中里所谓的重点班中,后来由于高中校长苦于学校创收项目太少,于是决定在重点班中安排出二十个名额以供调剂之用,此决定一经推出反响强烈,大受广大消费者欢迎,二十个名额根本不够用,校长恨不得开一个广告会招告世人:
“本校历史悠久教学质量精益求精,每年选拔初中优秀毕业生来我校进一步深造,尤其是县内前八十名的同学被安排到师资力量最强的两个重点班中学习,他们半步脚已经踏入大学的门槛,然而考虑到许多学生因微小分差痛失进入重点班学习的机会,实在令我们于心不忍,经我校研究决定,今将扩大二十个名额再提供给因几分之差未能如愿进入重点班的考生,机会难得预购从速价格实惠……”
这二十个名额的争夺异常激烈,校长收钱收得喜上眉梢,我顿时失去升入重点班的所有自豪感。
初三那年的暑假我与很多人失去联系,在家长的赞许和别人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中对周围的一切失去兴趣。正当我苦闷度日时有两个家伙找上了我,邀请我与他们一起共度暑期。这两人是我上学前的朋友,一个叫大鱼一个叫大军,大鱼正读初二,这次找到我说要向我讨教中考秘技,大军则已是连续两次中考失败,早已对读书失去所有热情,改学木匠活技,经常以“鲁班再世”自居。我们三人在大军的外婆家度过了一个夏天,每天早上我们睡得像三头死猪,为大军外婆省下一顿口粮,下午我们在一个水库里钓鱼游泳,在田地里偷农民伯伯用汗水换来的劳动果实,这样的日子非常有趣,使我记起了初三被压抑了一年的快乐。暑假结束前的半个月,高中里治学严谨的校长决定让所谓的重点班提前开学,对外宣称的说法是重点班的学生提前两周进行夏令营活动以适应新环境,意思是说其他班的学生无需适应新环境。这个决定让我感觉郁闷,大军提议说:“我们去偷回大的来为你壮行!”
大军为这句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并且令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有什么偷窃农民伯伯劳动果实的念头,事情是这样的:
我离开大军外婆家的前一天,大军安排我和大鱼早起去河边钓鱼,自己则负责去田里偷茄子,然后用一起得来的劳动果实给我壮行。我在钓鱼过程中发现农村的孩子果然与大自然亲密无间,一大早就在河里玩水嬉戏,热闹的像在过年,令我和大鱼钓鱼的兴致全毁,好在一段时间后他们转战陆地,纷纷从水中爬出,河里顿时安静下来,我们钓鱼的斗志重新燃起,不料一小孩出水后对河留恋不已,小心地又走回水中,觅一深度适宜处徐徐脱下裤衩,将尊臀贴近水面,略加酝酿后稍一发力,一条紫黑色异物冒着热气从其两股间探头钻出,坠于水中,随波逐流而去。我们顿时失去钓鱼的一切欲望,扔下鱼竿逃走。我们沿河走到下游的时候与满载而归的大军汇合,大军满脸都是丰收的喜悦:“嘿!你们两个真差,一条鱼也没钓到,看我的!”说完在河边搭灶放锅开始烧水煮茄子。大鱼大惑不解地问:“我看田里有人嘛!你怎么弄来的?”大军边从河里倒水边笑道:“老子看到他们就叫有人偷茄子,他们就都钻到田里去抓贼了,我就在外边顺手牵羊……哦!好了,可以吃了,我数过了,每人分五根茄子”说完开始低头数起来,“咦?怎么多出一根了,这根颜色怎么这样?真特别,我先尝尝……”话音刚落大军便奋力吐出那根“茄子”,一脚踢翻锅子,大声咆哮:“哪个杀千刀的在河里拉屎!你他奶奶的老子挖你屁眼!”然后开始大口呕吐,我和大鱼过了半天后终于知道了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情,笑得差点当场毙命身亡。
上篇天真懵懂无知冒傻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3-6-1619:18:00本章字数：9565)
这件事情给了我很大的教育意义,那就是千万不能偷农民伯伯用汗水换来的劳动果实。
这个暑假我感到自己又回到了童年的快乐当中。
高一的夏令营把我在暑假所积蓄的快乐在一天之内就消耗完毕。开营那一天天气阴沉而有雨,我来到学校看到了巴缸,竹床,小猪,光皮。而这就是当时我所能认出的所有人,其余全都是新面孔,小学时那些乖巧听话的女生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以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看到她们已经是形同路人。她们已经形成一个固定组合,外人休想进入她们的圈子,恨不得自己那群人在一起时在边上插上一块牌子:“祖国花朵,闲人勿动”。很快我失望地发现那些不认识的男生们也开始在各自的组合外插牌子。我和竹床被分到了高一(1)班,巴缸、小猪、光皮被分到了高一(2)班。这意味着我们在已经非常孤立的情况下将变得更加孤立。我和竹床看到身边无数插满牌子的人堆后悲观地感叹:“妈的!要和这样一群家伙呆上三年?!”
那些固定组合在讨论中考心得及暑假收获,我顿时觉得身陷电视里的那些场景:一群服饰发型完全相同的高中生在讨论学习经验互相攀比考试分数然后总结出各自的缺点最后提出改正意见决心下次要考得更好不辜负老师家长的希望……
这时候我忽然怀念起斧子八戒等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