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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蛋,你、你爸他、他不再遭罪啦,他享福去啦。都走八天了,后事也都办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呀。呜呜......香玲象被一道雷电击中,手机滑落地上,两腿一软身子歪倒在地上。两道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面色惨白。来顺急忙把她扶进沙发里,轻轻给她捶着背,许久,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双手掩面肩膀一抖一抖地低声抽泣起来,晶亮的泪珠从指缝里汨汨涌出,一滴追一滴的滚落下来,砸在来顺的手背上,温温的。来顺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要不明儿我开车送你回趟赤峰,那地界前些年我去过一回,一千多里,一天能到。

    哭成泪人的香玲,低头看看已明显显怀的腰身,摇摇头继续哭道:挺着这么笨重的身子,你让我怎么回呀,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呀!爸呀,您咋就这么快就走了呀,大夫说不换肾,您还有三、两年的寿啊,您咋就不等等女儿呀,等女儿有了钱就把我的肾给您换上啊!您这么一走,让我可咋办啊?我舍命舍身舍脸舍出青春舍出贞洁,挣这些大钱还有啥意义啊!爸呀......

    来顺这回也动了感情,陪着香玲流了泪,香玲的哭声象把尖刀直插入他的胸膛,他感到无地自容,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手用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两眼望着香玲哭道:都怪我,怪我不是人啊!,香玲,你拿绳子勒死我吧,拿刀捅死我吧!

    香玲扑过来,抱住他的头,挥着无力的拳头,捶打他的后背,呜咽道:你胡说啥呀,哥,你快别这样说。都是我自己惹的祸,怪不着你。哥呀,你是个男爷们,可不该着样啊!

    俩人抱头痛哭,泪水交流到一起。

    日子,在不咸不淡中继续缓慢地向前流动着,俩人都象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望着孩子的早日出生,尽早卸去压在双方心头上的沉重负荷,结束这种非正常的同居生活。

    柳叶突然闯进门来,一脚踹碎了本已不太平静的生活,给了他俩以毁灭性的沉重一击。香玲被踹得流产且伴着大出血,在医院里住了七天,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住处。一连几天,她一句话也不讲。来顺小心翼翼地扶持着。过了半月,香玲身子骨恢复的基本正常了,她对来顺说,她要回家去看看,来顺忙点头应允:是得回去看看你妈啦。这几日我也是这么思量的。

    临行前的晚上,来顺把一张卡放到她面前:这牡丹卡上有十万块钱,你拿着,超出协议的两万是我的一点心意。她拿起卡看也不看顺手扔了回来:给我准备几千元现款就成。来顺没法,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翻出来,也没数,估计有一万来元,全塞进她的挎包里。

    次日一早,来顺默默地把她送到车站,临上车前,她把脸扭向一边说出一句话来:哥,你多保重吧。房子先别退,一个月后我若不回来,你再退。

    客车缓缓驶出来顺的视野,他默默地站在那儿吸完了一枝烟,才驱车返回他租住的小院,进到房里,倒入床中,蒙头躺了一天。他猜不透香玲是否还会回来。天黑时分,手机响了,是老板娘温丽打来的,说是新来了位天津杨柳青的小妞,盘子特靓,人也特会浪,嫌咱这开价太低,不肯出台。让来顺敢紧过去,把那妞搞定。来顺一句话未说,便关了机,恨恨地骂道:这个无情无意的只会吃钱的臭婊子!一条母狗骚狗!

    手机玲声又急促地响起,来顺烦躁地伸手用力彻底关了机。[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17z.]

    香玲是在一个半月后返回滦河县城的。她回到赤峰家里,对着骨灰盒上父亲遗像失声痛哭了一场,给家里装了部电话,买了台二十九寸彩电。母亲时常绘形绘色、泪水涟涟地向她讲述,她父亲临终前的情景,她在一旁不断的抹着泪水。半个月后,母亲拿出个小本儿,上面一笔笔记着为父亲,住院治病、料理后事所借的外债,她拿笔算了算,大吃一惊,一共是九万六千七百元。这笔巨额外债,对她们母女俩简直是天文数字,就是一座高高矗立在面前无法逾越的高山峻岭。按目前的收入和还款速度,至少要二十年才能还清。母亲愁苦地对她说,这都是从亲朋好友家借的,咱可不能坏了良心赖帐不还哪。这么多的债,可咋整啊,愁死人啦。她安慰母亲: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急啥,慢慢还就是。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异常的沉重,深知偿还这笔巨债的艰难。经过好些天的思考,反复的思前想后,她终于从矛盾的心态中挣扎出来,暗自决定回到来顺身边,继续完成那份协议,早日还清债务,让母亲度过一个愉快幸福的晚年。

    香玲从挎包里摸出串钥匙,依次打开院门、房门,走进这熟悉的院落和房间,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是我,香玲,我回来啦。然后就关了机。她推开门窗,脚步轻盈地开始打扫卫生,擦去案几上的灰尘,又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一杯茉莉花茶。打开电视,旋即流淌出优美的旋律,房间里又萌发出盎然生机。过了四十几分钟,熟悉的汽车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熟识的红旗轿车飞驰进小院,车门一开,来顺跳下车,大步奔进房来,两眼直直地盯住立在桌前擦拭镜子的她,见她气色恢复的很好,绯红的脸腮透出妩媚俏丽,这才放下心来。旋风似地将她突然拥揽进怀里,便是好一番热烈疯狂的亲吻:好像等了你五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可想死我了,你这害人精!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啥总不开机?

    香玲捧起他的脸端祥着,一个多月不见,来顺黑瘦黑瘦的,人都瘦得有点脱了相了,面容憔悴,象大病了一场换了个人似的。她咯咯笑道:一个来月不见,咋就瘦成这样了呢?怕不是跑骚让哪个迷人的妖精给害的吧!

    来顺坐进沙发里,紧紧抓住香玲的双手,叹息道:香玲,你可把我害惨了,想惨了,你走后第七天,我就抓耳挠腮地想你,第十天起就开始天天给你打电话,明知你不接,我也打。我想好了,到了俩月,你再不来,我就开车去找你。香玲,也不知咋搞的,想你想得特厉害,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多月来,我一个女人也没碰过,自打认识了你,对其她的小姐都没了兴趣,一点胃口都没有,真的,我要说假话我出门让车撞死!

    香玲脉脉含情的望着他:你这人可真贪心啊,想让我给你生儿子,又想永远承包了我呀,你可坏到家啦!唉,也别想得那么远,协议到期了再说吧。起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衣服。香玲回身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件羊羔皮软缎坎肩来,来顺起身试衣,香玲前后看看,挺合身的:冬天穿上,可暖和啦。

    来顺认真地说:冬天不能在这儿过,咱得挪个地啦,那母夜叉若再来闹腾可咋整?吃亏的还是咱们啊。

    香玲想想点头称是:是得挪挪地界,要是我怀了身孕,那泼妇再来那一手,再给踢流产喽可咋好。

    来顺低头沉思不语。

    几日后,来顺开车带着香玲,去了燕山市里,在这座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的一大片楼群里,悄悄购置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三室两厅,是套装了修的二手毫宅,半月后,俩人悄悄搬了进去,退了县城那处宅院。

    燕山市距白家峪一百多里车程,都是平坦易行的柏油路。来顺三天两日的开着那辆红旗来往于两地之间,起早贪黑,跑得挺频挺欢,乐此不疲。

    一向精明过人的来顺,万万没有料到,死神的脚步,正一步步向他和香玲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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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六章

    自从柳叶那临门一脚,踹没了来顺的宝贵儿子后,来顺和柳叶夫妻俩,便正式开始了分居生活,拉开了冷战的序幕。来柱从中调解了几次,没有收到任和效果,他为此颇伤心伤神,暗自叹息,世风日下,连包二奶、泡小妞的竟也理直气壮,敢跟老婆叫板闹分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到底,就是腰包里那俩臭钱闹腾的。由此,便和来顺日渐疏远起来,兄弟的情份也日渐淡薄起来。

    在来顺看来,柳叶那几脚,不但踹没了他朝思梦想的儿子,破了财,也踹伤了他的心肝肺,伤了他的五藏六腑,是万万不能轻易原谅的。他从此竟公开的和香玲同居,即便某天不方便回市里去,宁可在铁选厂办公室里过夜,也坚决不回家去住。他和柳叶的联系与交峰,大多在电话里。

    这天夜里,来顺又给柳叶打了电话:只要同意离婚,那楼和加油站归你,另外再给你六十万,一百万也中。大丫、二丫随你挑,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柳叶在电话里冷笑道:给座金山,这婚也不离!只要我有口气在,就拖着你,耗着你,一直耗到你俩白了头,你俩到死也成不了合法夫妻!白来顺,别以为我不离,是高看了你,舍不得你,呸,你眼下算个啥?也算个爷们?你是摊狗屎猪粪!不离,这是对你的最好的惩治,你在我心里早已彻底死啦,已经凉得结了冰,冻得透透的啦,等着我给你收尸烧纸吧!

    那你就守着空楼过,守半辈子活寡吧!

    我干嘛要守活寡,红的来绿的去,天底下会干那点活计的臭男人多的是,随手一抓一大把,随便抓一个也比你强,找顶绿帽子给你戴上,容易得很哪!看谁丢人。

    电话那头的来顺被气得嘎嘎大笑:就你那胖猪似的,还想养汉?谁敢跟你呀!再一说,有我白来顺在,谁敢老虎头上拍蚊子,他不要命啦,看我不活劈了他!

    冷战继续升级,这日上午,柳叶向加油站负责加油的那俩姑娘下了命令,从今天起,来顺那俩矿点来加油、取油,一律现款,概不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