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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儿子,这么大的家业将来传给谁呀?传给大丫、二丫这俩丫头蛋子?能成?不成!传子不传女,这可是古训啊。看来人生一世,万事之中惟有这传种接代,才是真正的大事和正事,必须该认真对待了,年岁不饶人啊,错过了季节会颗粒无收哇。在正月的一个月里,他都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终于暗下决心,采取过果断行动,背着柳叶来个借腹生子,彻底解决后继无人的大难题。他计划着等儿子满月后,再把他抱回家,哄柳叶就说是跟别人要的,让她养着,时间一常自然就会有了母子感情。这事要做的天衣无缝,让柳叶浑然不觉。

    过了正月,来顺去了县里的温丽洗浴中心,招呼老板娘亲自陪他洗了回鸳鸯浴。由这位叫温丽的老板娘亲自接待客人,是有不成文的标准级别的,至少是付局级或百万户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到她的特殊服务。这位芳龄二十八的老板娘,一直都喜欢为来顺亲自提供优质的特殊服务。来顺是她最满意的客户,向来都是有求必应。洗完澡,来顺在休息室里,喝着碧绿的龙井,托老板娘为他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详细地说了条件要求:一是绝对“原装正品‘,二是绝对漂亮上乘,三是年龄在二十八岁以下,十七、八以上。老板娘认真地听着,频频点着头爽快地应承下来。转眼几个月过去,一直没有结果,来顺催问过几次,老板娘都述苦说:不找不知道,一找才知道,眼下在这小姐群里,想找到个纯真处女,比中体彩拿大奖还难。遇到俩长得跟猪八戒似的,也拿不出手啊。唉,这事可遇不可求哇,只能耐心等吧。

    一天,老板娘突然兴冲冲打电话来:有货啦,你一见着保你乐得找不到北。

    来顺立马开车去了县里,在老板娘的办公室内,站着位头带遮阳帽,身穿淡紫色紧腰连衣裙的小姐,中溜身材,细腰秀颈,身姿挺秀,桃脸杏腮,唇红齿白,活脱脱的一个精致的白瓷玉人儿。来顺拿眼上下打量了几眼,不由的心里乐开了花,比预想的还要强上几倍。老板娘满面春风地介绍:这位是农民企业家白老板、白先生,这位呢是来至江苏常州的王香玲小姐。

    俩人握了下手后落座,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讨论商量起这笔交易的详细条件,很快就拍板成交。老板娘拿出纸和笔平铺桌上,开始写协议书的草稿,写了几行后歪着脸想想停了笔,朝来顺使使眼色扭脸朝里屋努努嘴挑挑眉稍,轻声说:你先把她领到里屋验明了身子,再写协议也不迟,万一是个假货咋办?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免得日后生些是非。

    来顺一想也对,自己花了大价钱,万一弄个二茬货,岂不太亏。

    来顺理直气壮地把那香玲小姐拉进了里屋,插死了房门。老板娘靠在椅子里,点燃一根摩尔细枝香烟,舒适地翘起二朗腿,眯了眼倾听着从里屋传出的响动,象听着美妙的旋律,心里算计着这笔中介费的额度多少为宜。她吸完了第二枝摩尔香烟,来顺打开房门走了过来,满脸的兴奋:还真见了红啊,流了不少血,绝对原装未开过封的正品,品质绝对优良!可把我累得够呛。

    过了一会,香玲脚步缓缓地走出来,不时用一只手揉着后腰,慢慢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垂下绯红的脸庞一言不发。

    老板娘很快草拟好了一份协议书,低声向两个当事人念了一遍,征询二人还有无改动,二人均摇摇头表示同意。老板娘便打开电脑开始打印正式文本。很快,两份带着油墨味的协议书,分别摊放在两人面前。

    协议书

    甲方:白来顺。

    已方:王香玲。

    甲、已双方本着自愿的精神,达成如下协议:

    1、乙方在保证身为处女的前题下,自愿在两年内,为甲方生一男孩。两年后与男孩彻底断绝母子关系,并保证终生不与之联系。

    2、两年内,乙方保证贞洁,不与甲方以外的人谈情说爱和发生性关系。

    3、乙方生育男孩第三十日,甲方一次性付给乙方青春损失费八万元正,若中途流产,责任在甲方时照付,责任在乙方时减半。

    4、本协议签字之日起,甲、乙双方即为同居关系,由甲方负责乙方的衣、食、住、行。甲方每月付给乙方特殊服务费一千元,生活费一千元。

    5、两年内,乙方生病时所有医疗费及人流费、孕期检查费、接生等费用均由甲方承担。

    6、两年内若一方中途毁约,赔付对方补偿费两万元。

    7、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方各执一份。

    甲方:白来顺(签字、画押)

    乙方:王香玲(签字、画押)

    中证人:温丽(签字、画押)

    ××年×月××日

    三个人分别在协议上签了字,并摁上了血红的手指印。来顺将两千元中介费拍在了写字台上,老板娘温丽咧着小嘴满意的笑了。来顺领着香玲走下楼来,走出了温丽洗浴中心,俩人的怀里都各揣着那纸协议书,坐进红旗车里,驶入大街上的滚滚车流中。

    来顺很快两天内在县城边上僻静地方,租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房子,又忙了几日,置办了些过日子需要的日常用品:锅碗瓢盆、煤气灶、电视机、圆桌、双人床、沙发、被缛,还给香玲买了几套衣服和些化妆品。俩人开始象模象样地过起了日子。过了半个月后,香玲向来顺讲述了她下海做小姐的真正动机,令来顺震惊的目瞪口呆。

    香玲并非江苏常州人,而是内蒙赤峰人,当然,香玲也不是她本人的真实姓名。不过,她倒是在江苏常州读了四年大学。为了供她上大学,下岗的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地蹬三轮,母亲则摆摊冬天买瓜子花生、夏天买冷饮雪糕,全家节衣缩食,总算供她读完大学。本想该过上好日子了,谁成想父亲又得上了尿毒症,全靠每周两次的透析维持着生命,而透析则需要高昂的费用。全家为给父亲治病,已是在债台高筑。大学毕业后,她四处找工作,不断换工作。总想找到一份高薪工作,跑了两年多,她彻底失望了,薪水最高的也不过一千多元,在超市里干了几个月,每月才六百元的工资,还不够父亲一次的透析费用。她终于悟出,靠自己打工的收入,来延续父亲的生命所需的巨额支出,简直是杯水车薪。世界之大,可到那里去挣到大钱呢,父亲对自己女儿的付出是那么多,可做女儿的回报却是这样微薄,她为此深感内疚和不安。经过几乎足有两个月的思考,她终于横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挣笔大钱,来延续父亲的生命和彻底医好他的病。她目前惟一可以动用的资本,就剩下她的青春和美貌了。她决定出山下海去做坐台小姐。大城市太危险,容易染上性病甚至艾滋病,不能去,只能去安全程度相对高些的县城。于是,她就稀里糊涂地一头撞进滦河县城,迈进了温丽洗浴中心大门,遇到了老板娘温丽,本想做天天迎来送往的那种小姐,可老板娘却把她安排给一位白老板,给他当二奶生儿子。细细一想,这样比当做台小姐条件还要好些,收入还要丰厚些,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开苞破身是迟早的事,早完都有这么一出,天底下哪有无本万利的好事儿。所以,在洗浴中心,来顺拉她进里屋去验身,她显得坦然从容,又有些麻木。她丝毫没有从中体验到快乐,留在心底里的只有一阵阵绵延不断的痛楚,和许多爱情小说里描写的截然不同。她在心里开始痛骂哪些虚伪的作家们。上大学那几年,她阅读了大量的爱情题材的小说,对爱情婚姻,令她萌生出的许多美丽的遐想与憧憬,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烟飞灰灭。人类的性爱,竟如此残酷且充满了兽性的成份。

    两个月后,来顺的频频播种耕耘,也有了结果,香玲终于有了身孕。过了一段时间,到医院检查,还真个男孩,他乐得合不拢嘴。见他如此的兴奋,香玲也受到了感染,她也沉浸在即将做母亲的快乐中。

    有一天,香玲神色庄重地对来顺讲了她的一个新打算:如果时间和条件允许,她准备在生完孩子后,把自己的一个肾藏,移植给父亲。来顺怔怔地望着她:你若真敢把腰子捐出来,手术费我来付!你敢打赌?

    泪水涌出了香玲的双眼:他是我的亲爸呀,连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我有什么不敢的呀!你若真这样慷慨解囊,我以后就不嫁人,跟定你啦,让儿子永远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让他拥有亲爸和亲妈。

    来顺一拍胸脯:不就几十万块钱嘛,到时包在大哥我身上!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来顺又来看望香玲,他拿出一个精巧的摩托罗拉手机,递到香玲手中:给你买的,你身子一天天重了,到街上打电话不方便。先给你存进了一千元话费,等用完了再存。香玲脸上溢出惊喜,忙摁通了老家一墙之隔的邻居田婶家中电话,让田婶去叫母亲接电话,她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和母亲通话了。想询问一下父亲的病情,也想和母亲说说话。她家里穷,始终未装电话。平时给父母打电话都是打到田婶家,让田婶再到隔壁去喊人:田婶,是我,玲儿,麻烦您去叫一下我妈,多谢您啦。每次田婶都是在电话那边热情爽快地应着,这次却沉吟了一会,才说好好。电话里终于响起母亲那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嗓门:丫蛋啊,你、你能不能向你们服装厂领导请几天假,回家来一趟呀。

    我爸他这些日子咋样啦?香玲心头一紧,不安的预感悄然袭上心头。电话那边却响起了母亲的抽泣声,她大声喊道:妈,您倒是说话呀,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