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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高唐,不同于白天的燥热,显得十分的寒冷。

    高唐西部最大的土司布嘎端坐在帐篷中,大口的喝着酒,和其他头人们一样,全神贯注观赏着那些裸露的美人在靡靡之音中翩翩起舞,藉助着婀娜的身体和诱人的动作,上演着yin荡的闹剧。

    看着这些因为酒色而肥肿的寄生虫,面对着那些女人个个口水直流、不时的在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时而爆发下流的yin笑。

    坐在布嘎一旁的印月使者韦朗达表面上神色不动,暗地里却有些鄙夷。

    “来,为我们高唐能够得到印月阿育王陛下的庇护而独立,再也不用受那个圣龙暴发户的侮辱而干杯!”

    身为主人的布嘎突然意识到冷落了贵宾,急忙举杯说道,那些席中的头人也纷纷不甘示弱的举杯,一时间喧闹非凡。

    独立?虽然言行举止保持了优雅的礼节,但是韦朗达心中却不禁冷笑。

    他很明白这些心怀不满的头人其实心中半点都没有想过什么为独立而战,只是不甘心自己失去的特权罢了。

    但是印月花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可不是为了让这群猪狗作威作福的,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做什么不计回报的善事。

    等着吧,我一定会把高唐变成印月东扩的跳板。

    韦朗达心里默念道。

    “叛国者死!”就在此时,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还没等那些头人回过神来,可怕的杀戮已经展开,数条黑影冲了进来,帐中无论男女老少一律不留。

    看着刀光剑影,被飞溅的鲜血喷了一头的韦朗达,不由心中一寒,身为文官的他原本就没有武人的刚勇,在这样的屠杀面前最自然的反应就是昏厥。

    过了半晌,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魏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巡视着自己一手栽培的血衣卫的成绩。

    今夜注定是血腥的一夜,所有图谋反叛的头人都将面临灭族的厄运,血衣卫将用自己的残酷与冷血来捍卫风雨的权威。

    “风侯,各国的贵宾都到齐了,请风侯前去相见。”

    打断风雨和李中慧沉醉于诗情画意之中的是桑菊,虽然宗喀活佛是高唐无可替代的宗教首领和精神领袖,但是真正处理具体事务的却还是这位精明能干的红衣喇嘛,因而他已经成为了高唐实际上的行政长官,那三国的亲圣龙派也是他亲自安排与之联系的。

    当风雨步入专门准备的房间时,三国的代表早就等候多时了。

    桑菊在一旁忙着帮风雨介绍着一群人各自的身份和姓名,圣龙是天下大国,而这三个小柄又一直以来都是圣龙的属邦,所以彼此用圣龙语交谈倒一点困难也没有。

    前来参见风雨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为尼国的迦叶王子、锡国的普桑亲王和丹国的宰相贾斯瓦。

    那个二十多岁的迦叶王子长得非常粗壮,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普桑亲王是一个满面红光的发福的中年人;贾斯瓦则是一个枯瘦的老头,面色有些阴沈,颤颤巍巍的样子,真让人担忧下一刻是不是会倒下。

    风雨率先爽朗的笑道:“感谢各位能够前来,如今印月狼子野心,受到了恶魔的侵附,丧失了佛门的慧心,不仅侵占了各位的故国,更欲图将恶魔的手掌伸向圣龙,其用心是非常恶毒的。很明显,恶魔正披着佛门的圣衣,却妄图彻底毁灭佛门的净土,屠戮佛门虔诚的子民,最终建立恶魔的地狱。身为佛的信徒,风雨幸得宗喀活佛的点化,领受佛祖的训诫,愿意同各位一起捍卫我佛的神圣!”

    由于这三个国家都是信佛的国度,所以风雨祭起了宗教的旗帜,反正有德高望重的宗喀活佛亲自宣布了自己的前世身份——虽然宗喀只是高唐和喇嘛教的活佛,但是对于周边佛门也同样有着很大的影响力,由不得这些家伙提出疑问。

    所以这一番话说得这些家伙纷纷合掌诵经,不管信与不信,都不得不显现出虔诚的样子。

    风雨见状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披上宗教的外衣,效果如何自己也不敢确信,身为“敬鬼神而远之”的典型圣龙人,他一点都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在宗教面前变得如此虔诚和盲目,但是身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和战略家,他非常清楚宗教对自己的帮助会有多大。

    “恭喜风侯大婚,值此喜宴之际,风侯依然想着天下大计,一心捍卫我佛,实在令人敬叹!对于风侯西征一事,我们锡国的百姓虽然远离中原,没有受到教化,但是个个都是仗义敦厚的,只要风侯能够让我们锡国那些尚未得到开化的百姓,相信风侯对锡国是善意的,那么所谓为朋友两肋插刀,锡国民众绝不畏惧那印月人的报复。”

    满脸红光的普桑亲王首先发言,说出了锡国的态度。

    “哈哈,那真是多谢普桑亲王了!”

    风雨表面上大笑着,暗地里却冷哼了一声:仗义敦厚?至少你这个老家伙就不见得怎么仗义敦厚!

    印月东扩的野心十分强烈,早已经出兵将锡国暗中控制了起来,该国的王公贵族不是被监禁起来,就是像普桑亲王那样依靠以往的人脉,隐藏在民间流亡,锡国的国王也形同傀儡。

    所以这次前来不过是希望藉助风雨军的力量,恢复他在自己国家的统治罢了。

    而风雨对于锡国也仅仅是希望利用他们来增加自己出兵的正义性而已,根本就没有指望锡国能够对风雨军的西征,产生什么实际性的帮助。

    因此,这个普桑亲王虽然口头上说得如此好听,实际上根本都是空话,绝口不提他对于风雨军的求助,也说不出什么实在的行动,却妄想同风雨讨价还价,给风雨的第一印象是此人只会耍一些小聪明,而且眼高手低,难以成就大事。

    “不知道迦叶王子和贾斯瓦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风雨应付了一下这个亲王之后,把眼光转到了其他两个人身上。

    那个贾斯瓦也就算了,毕竟丹国和锡国一样都是小国,虽然比锡国好一点,不过也是名存实亡,处于印月的实际控制之下,应该不会对风雨有什么大帮助,把他请来也只是想壮大西征的声势罢了。

    但是迦叶王子则不同,尼国虽然受到了印月势力的渗透,毕竟王室还掌握着一定的权力,相对于丹国和锡国而言,尼国也比较强大,这个高山之国的骑兵也拥有着相当的战斗力——这也是印月迟迟没有正式吞并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通过尼国进入印月是一条很好的路径,风雨自然不会放过。

    此话一出,伴随而来的却是一阵沉默,老人和少年仿佛都比拼着彼此的耐心,都是三缄其口。

    最终少年终于敌不过老人的城府,按捺不住抢先开了口:“尊敬的风侯大人,小王早在国内就听说过大人的英名,也非常期盼风侯的雄师劲旅来帮助我们赶走那些强盗,但是目前主政的是家父,对于风雨军进驻敝国之事颇有顾虑,朝中也有不少……”

    少年的率直和腼腆让风雨大生好感。

    刚才那番文诌诌的话显然是手下人出谋画策的,不过这个年轻的王子还是表露出自己的态度和境况——虽然主张亲近圣龙,但却受到了朝中亲印月派的牵制。

    当下风雨朗声说道:“王子请放心,既然大家是朋友,那么风雨军又怎么会让朋友为难呢?在此风雨向王子保证,风雨军西征乃是为了肃清妖魔对佛门的侵蚀,抵制印月的狼子野心,只要印月不出兵尼国,风雨军也绝不踏足尼国半步。

    “由于在下所得到的情报是印月很有可能会在近期对贵国动手,所以风雨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万一印月入侵贵国的时候,请王子务必放行风雨军进驻,以便援救贵国。据在下所知,王子已经出任满迦堡的统帅,这点要求不会过分吧。”

    迦叶王子迷惑的挠了挠头,风雨的这个要求绝对是他的智囊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让他留在满迦堡更是让他吃惊。

    满迦堡可以说是这个高山之国与高唐之间最主要的屏障,也是亲圣龙势力的大本营。最近他慑于朝中亲印月势力的强大,在父王的默许下表面上装病,实际上却秘密离开首都前去满迦。

    这件事情绝对是机密的,万万没有想到风雨仿佛已经把他的行踪完全掌握了。

    而且听风雨的口气,似乎对于印月在一个月内要对尼国动手十分有把握的样子,更是让他对自己的国家很担忧。

    当下他犹豫了很久,方才说道:“如果仅仅是一个月,那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时间很长的话,小王就不好办了,毕竟有一些国家重要的庆典,小王无论如何都要回京参加的,到时候有些地方的将领就不敢保证了。”

    “只需要一个月。王子一定要记住,无论贵国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子在这一个月内绝对不能回去!”

    风雨的话不容置疑,让迦叶王子不由自主的与风雨伸出的手击掌为誓。事实上这也是风雨的底线了。

    由于高唐和印月之间只有很短的一段路由陡峭的山岭直接相隔,其它大段领土都被这三个国家所阻隔开来,其中最主要的一段就是尼国。

    风雨军要想日后把大批军队和物资顺利的往返印月和圣龙的话,就必须得到尼国的支持。

    虽然以风雨军的实力出兵吞灭这个小柄不是难事,然而毕竟那里是大批物资往返的必经路线,就算军队可以在印月就地解决粮草问题,但是打赢了之后获得的财物总得运回国吧,要是激起了民变,和这个高山之国大打游击战,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所以风雨不想冒险,只有想方设法让尼国的贵族自愿的请自己过来。

    看到所有的事情都谈妥了,一直默不出声的贾斯瓦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交给风雨说道:“既然迦叶王子和普桑亲王都如此表态,老朽无能,也只有唯风侯各位马首是瞻了。这里是老朽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风侯笑纳!”

    风雨接过一看,不由脸色一变。

    这上面正详细的描绘着印月的地理位置、山川河流,以及各个城池的兵力分布、各势力首领的亲疏关系和风土人情、经济状况。

    “多谢大人的礼物!”风雨很恭敬的对贾斯瓦行了一个礼。

    这个老头在风雨心中的形象大为改观,没有什么废话,这个礼物本身就说明此人拥有着有效的情报系统,以至于可以收集如此详尽的资料;其次他很有头脑,知道风雨眼前所需要的是什么,这份风雨预期之外的礼物加重了进献者自身的分量;更可怕的是做了这么多事情,此人居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既说明了他的城府,也说明了他的理智。

    事实上目前风雨确实不可能有任何实际的付出,任何口头的承诺,都必须以接收者到时候的实力来决定是否能够实现。

    但是这种预先的支出,已经在风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也为日后同风雨军的交往留下了伏笔。

    虽然风雨还不清楚老头的最终目的,但是他清楚如果不是老头盲目自大的话,那么绝对意味着他有足够的自信在日后收回这种付出。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自信,这倒是让风雨很有些期待。

    “风侯,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时候,桑菊很是时候的走了进来,向风雨禀报道。

    “好,既然大家都谈得差不多了,那么就请入席吧!”

    说着引导众人前往用餐。

    但是当三国的使者看到餐桌前居然摆着三十多个头颅的时候,即使是最沉稳的贾斯瓦,也忍不住脸色大变。

    “风侯,这是什么意思?”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年轻气盛的迦叶王子,已经忍不住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没什么,只是这些印月猪竟敢潜伏至我境内刺探情报,还妄图勾结高唐的一些败类欲图叛乱,所以本侯只好拿他们开刀了。你说是不是,韦朗达大人?”

    这个时候,众人方才惊异的发觉席上早已坐着一个印月人。

    韦朗达乃是阿育王朝着名的官员,早在去年风雨军尚未进入高唐之前,就奉了阿育王的命令前来游说高唐的头人反叛。

    当时的他可以说是满怀信心,原以为圣龙和呼兰正在两虎相争、僵持不下,圣龙势力日渐衰弱、又受到了呼兰帝国在北面的威胁;呼兰则是扩张得太快,许多方面出现了问题;而印月在阿育王的统治下,虽然还有许多内忧外患,但是军队的实力却是历史上相对鼎盛的时期,正好可以乘此机会将处于势力空白地带的高唐吃下来,作为向东扩张的基地。

    到时候圣龙和印月的战略位置完全颠倒,印月大军就可以居高临下的直扑肥沃的圣龙大地,而他韦朗达也将在印月名垂史册。

    没想到他运气实在太糟,还没来得及开展活动,风雨军就已经迅速的拿下了高唐,又击退了强国呼兰,随后风雨施展出高超的政治手腕,扶植宗喀大师,利用宗教牢牢地控制了高唐。

    但韦朗达不甘心失败,依然利用这些年印月在高唐苦心经营的地下网络来暗中活动,说服那些心怀不满的头人,准备在风雨西征之后,伺机而动。

    哪里料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竟然被风雨来了一个一窝端,反而给了对手出兵的大好借口。

    受尽了刀兵惊吓和牢狱之灾的韦朗达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神采飞扬,更何况现在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被押解到这里,看见这么多自己的部下与合作者的头颅摆在那里,而那三个被印月视为禁脔的国家的王公贵族却成了风雨的座上宾,使他惊疑不定,一心只在考虑自己的生死安危,哪有什么胆量来想其它,听见风雨的问话也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了。

    三国的代表也是惊疑不定,眼看着风雨在席上谈笑风生,介绍彼此的身份,自己吃得也是食不知味。

    等到风雨训斥了那个韦朗达一顿,割了他的耳朵并赶他回国之后,并且藉由他向阿育王提交了一封措词严厉、绝对是宣战的质疑信,更糟糕的是将三国也拉了进来。

    三人的心里全都清楚,这一次是被风雨断绝了退路。

    原先还存有的两头观望、投机强者的打算荡然无存,虽然早就听说风雨要西征,但是生活的惯性使得人们在内心中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如今真的战火来临,三国的代表却有些感到突然和空荡,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迦叶更是恍然,为什么风雨能够如此肯定印月一个月内必然有动作了。

    照这种情形,那个出了名暴躁的阿育王不出兵才怪——只要那个印月官员回国一禀告,三人绝对是别无选择的登上了风雨的战车。

    这,就是小柄的命运“漂亮!一席饭就逼得三个国家别无选择的追随风侯,果然是厉害!”饭后,李中慧从后面走了出来,调皮的说道。

    “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坚定了那些亲圣龙派与我们合作的决心,免得这些蛇鼠两端的家伙老是以为自己还有后路。”

    风雨虽然嘴上谦虚的说道,实际上也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这样一来,等于是把三国同自己的关系公开给了印月,使得那些妄图骑墙的家伙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正说话间,只见桑菊、秋里、孔宓和洛信相继前来。

    桑菊目前是高唐实际的行政总管,同时还负责风雨军西征的后勤问题;洛信的赤狮军则是此次西征的主力,这个好战的家伙一听到有仗打,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孔宓被风雨任命为西征军的军师,许多军事行动都由他参与策画;秋里是因为拒绝了担任西征军主帅的要求之后,被风雨贬到高唐来担任高唐总督的。

    风雨对于秋里的坚持始终都非常恼火,不知不觉中也对他产生了疑虑。

    这次让他出任高唐总督,一方面是因为高唐作为西征军的后方基地,关系重大,确实需要一个得力人手主持;另一方面也是想藉此削弱秋里的兵权,以便于作为风雨代理人的李中慧对于风雨军的控制。

    “好,现在我说一下我军的行动计画。”

    看到人都到齐之后,风雨立刻收起笑脸,严肃的对手下的这些亲信说道:“今晚我就启程前往巴葛,部署西征事宜,直接从高唐翻越群山出兵印月,然后南下;洛信与孔军师负责率领大军兵压尼、锡、丹三国边境,作出要出兵的态势,一旦印月出兵则立刻进军控制这三个国家,然后北上与我会师;桑菊大师负责粮草物资的集结;秋里负责高唐境内的安定,以及同凉州的联系,还有就是防范呼兰人从背入侵,印月人经锡国北上;至于凉州就拜托中慧你了,军事上可以找白起将军商议,地方上可以找欧静和令尊帮忙。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早在几个月前,孔宓制定的作战计画,是以主力由尼国进入印月,另派一员副将奇兵从高唐出击牵制。

    没想到风雨居然会临时改变主意,准备亲自统帅奇兵,而且居然会说出征就出征。

    虽然大军早就整装待发,倒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便,但是风雨身为全军主帅,却要亲自历险,不由令人担忧。

    “在下不同意风侯亲自从巴葛出兵,虽然不经三国直接翻越山岭出兵印月是一招奇兵,但是太过凶险,只是作为骚扰,不宜为主力,更不宜由主帅统领。”

    说话反对的是孔宓,在他制定的原计画中虽然有分兵越过崇山峻岭,直接从高唐出兵印月的计画,但是只能作为牵制敌军的奇兵,如今风雨却准备亲自出征、统帅这支奇兵,让他十分焦虑,而且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风雨其实好战!

    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属下眼里变得如此差的风雨,却摇了摇头。

    出奇兵进入印月绝不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也不是他好勇斗狠,而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印月乃是四守之塞,藉助如此群山屏蔽了自己的腹地,如果从尼国出兵的话,虽然道路顺畅,补给便利,但是也有许多不利的方面:一方面如今尼国对风雨军颇有顾虑,生怕前门拒狼、后门引虎,强行占领的话会留下许多后患,等待印月动手之后再展开行动的话,则贻误时机,将战争的主动权拱手送人,实在是兵家大忌。

    另一方面,印月的阿育王是印月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一个帝王,尚未称王的时候就四处征战,不仅重新统一了北印月,而且还是近三百年来唯一有希望完全统一印月大陆的人,十分擅长用兵,在印月号称不败的名将,麾下又拥有着上百万的大军。

    像这样的名将,又有如此庞大的军队,一定会在尼国进入印月关隘布下重重兵马,正面出动的话一定会步步艰难,死伤沉重,说不定还没有到达印月就已经兵败如山倒,徒留下千年笑料,遗羞后世。

    而如今自己在大张旗鼓、费尽周折要借道三国出兵之际,却翻越群山突击进入印月,首先就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正好乘着阿育王调遣重兵守卫三国与印月边界的时机,乘虚而入打击他的要害,骚扰了敌军后方,再南下与出尼国洛信大军会师,一战定乾坤。

    其次,从这条路进入印月,乃是从高而下,气势如虹,然后南下会师所到之处也是印月最为繁荣富裕的腹地,不仅可以有效的解决大军补给问题,还可以给印月国力以沉重的打击。

    再次,经这条道路进入印月,则相对更为接近呼兰、大陆公国和大食,这样也就更有利于在各方面勾心斗角中坐收渔翁之利。

    最后,由于这股兵马的存在,使得风雨军从三国进入印月就更具备危险性,势必迫使即便原先能够沉得住气的阿育王,如今也不得不强行出兵尼国,以免两面受敌,却正好给了风雨军一个战争的大好借口。

    当然正因为如此,当风雨军突入印月的时候,阿育王也一定会看到后果的严重性,势必会调集重兵来吃掉这股兵马,所以少量的军队绝对无济于事,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而且还要求军队的统帅必须具备非凡的军事素质和超越的政治才华,而风雨军的将领中,白起正陷身于凉州的防卫,秋里又不愿领兵出征,风雨亲征也确实是出于无奈。

    好不容易用坚定的态度和充足的理由说服了风雨军重臣支持这个计画之后,所有的人都知趣的退走,留下了新婚燕尔却分别在即的爱侣诉说道别。

    “放心吧,我会把整个凉州看好,等你凯旋的!”

    虽然正沉湎于如胶似漆的爱河之中,却面临骤然别离,但是精明干练的李中慧并没有一般儿女的惺惺作态,反而一脸欢笑,不愿意让爱郎出征之际还心情阴郁。

    “辛苦你了,中慧!”

    风雨同样强压制住心中的千言万语、离愁别绪,表面上也显得十分平静。政治路,不归途,两人很明白要想身为万人之上,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大的代价,而且权术斗争的残酷也使得双方不愿意轻易流露真情,免得让自己变得脆弱。

    所以风雨也只是淡淡的交代道:“中慧你治政的能力强我十倍,我一点都不担心,军事上白起将军是一等一的名将,而且近期呼兰正因为可汗重病、人心惶惶,不太可能出兵。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考虑重新启用秋里。

    这次我让他出任高唐总督,主要是想杀一下他的傲气,免得别人有样学样,但他毕竟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我担心的倒是那个署名为“西门”的人,你在凉州要仔细提防,必要的话可以考虑和袁紫烟结盟。“

    这一次署名“西门”的人突然在风雨同三国会谈之前,送来了印月潜入高唐的奸细和高唐欲图配合叛乱的头人名单,风雨当机立断把这些奸细砍下来向三国和印月示威,看上去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但风雨心中却始终对这个神通广大的家伙感到不放心。

    因为到现在为止,对方已经显示了他的强大实力,也给了风雨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却始终没有透露图谋什么,实在是令人头疼。

    “别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这些家伙如此鬼鬼祟祟,想必不外是玩一些花样心机而已,你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李中慧看见风雨有些放心不下,故意娇嗔道。

    风雨也不由哑然失笑,说起权谋机变,风雨对李中慧实在是佩服之至,有人要想玩心机的话,恐怕还真的是自讨苦吃。当下也就没把他暗中担心这个“西门”

    可能和天元教西门柔柔有关的猜测说出来了。

    毕竟李中慧个性并不大方,风雨一直没有把他同袁紫烟在崆峒的单独会晤说给她听,如今自然更不想在这个离别之际节外生枝了。

    于是,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良久,风雨轻轻的吻了李中慧一下,方才转身离去。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李中慧突然喊了一声“风雨”,然后带着一股女儿的幽香跑了过来,两人顿时不可自控的热烈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风雨突然感到肩头一疼,却是李中慧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惊怒之下正待喝问,却见李中慧率先开口,狠狠的说道:“给我早点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印月拈花惹草的话,有你好看的!”

    说完就一阵风般的跑出去了,只是风雨分明感到她最后话音中的哽咽。

    带着几许惆怅踏上征途的风雨,很久才想起了自己还是忘了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始终就没搞明白当初两人第一次相见时,李中慧说必须嫁给揭了面纱的人,究竟是真是假。如果自己不揭面纱的话,这个如花似玉般的美人还会不会嫁给自己?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不过一直不敢问。

    不过当他看到头顶如此明亮的皎月时,突然感到自己问题的好笑,不管答案是什么,有一件事情却是再肯定不过的。

    看来真的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既然拥有了现在,自己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