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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邪都东征军大营内,一队队兵士正在操练,自从吕方派陈五为主将,统领两都兵马和钱缪降兵,准备东征浙东诸州,陈五便和陈璋二人在杭州东境处编练士卒,储备军资,准备出击。依陈五的意思,兵贵神速,他就准备将降兵全部打散,跳出千余精锐的编入自己的主力军中,其余的便留在行会走,自己便带了这些兵出征便是,可陈璋却坚持自己的意见,整日里扑在营中,将这些降兵编订成伍,拉着陈五一起商定中级军官的人选。虽说陈五是军中主将,可临行前吕方有叮嘱过,陈璋在浙东呆过多年,熟悉人情,要多听听他的意见,不可独断专行。而且陈璋虽然反对打散降兵,可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带着自己一同做,并无收买人心,经营自己势力的做法,中层军官的人选也基本是经过陈五首肯,可以信任的人担任的,所以陈五也不得不耐着性子一同等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兵出证,若是取胜,吕方麾下武臣第一的位置便跑不脱了,他也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众人瞧瞧,若是此役成了,吕方手下得力干将不多,一州刺史是肯定的了。

    这天,一直委以全权的吕方突然派来信使,催促陈五进兵。信中言辞虽然没有全部说明原因,可是也略微的吐露了一些内情,陈五又不是傻瓜,根据已知的形势加以分析,便能猜出个一二三来,立刻召集众将,准备东征事宜。

    为王前驱 第294章 狡计

    第294章  狡计

    陈璋看罢书信后,并不言语,在一旁若有所思,待陈五下罢命令后,低声问道:“统领,等会诸将到时,是否要信中内容悉数告知?”

    陈五听了一愣,答道:“那是自然,主公下令催促进兵,只怕数日内大兵便要进发,这等事情不告知众将,如何行事?”

    “那统领以为眼下睦、歙、衢三州的防备如何?”

    “我等七千大军在这里屯守也有月余了,对方定然有了防备,虽然他们兵力弱小,倒也不可小视。”陈五说到这里,语气中不自觉便带有了怨尤之意,毕竟正是陈璋坚持要先编练士卒,方才耽误了时间,导致今日的局面。

    “统领说的是,我倒有一计,可省些力气,攻破睦州,彼方本不过是惊弓之鸟,若破一人,余者亦胆寒矣,稍加招抚,当望风而降。”说到这里,陈璋来到陈五身旁,附耳低声说道,随着陈璋的话语,陈五的脸上表情由困惑逐渐变为狂喜。

    “好,好,好,此事若成,某自当禀明主公,重赏陈参军。”

    军帐之中,将吏们站在两厢,脸色凝重中带着期盼和喜悦,吕方麾下最重军功,赏赐尤为丰厚。诸将在这边屯守多时,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眼下得到军令,一个个便如同临阵的骏马一般。

    “主公有令,宣、苏二州形势不稳,令我等先退回杭州待命,攻伐睦、歙、衢三州暂时取消!”陈五话音刚落,帐中顿时哗然,将吏们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个个脸色大变,绝大部分出身淮上、丹阳的莫邪都将吏脸上都是失望的神色,而少数降兵将领脸上神色却是喜忧参半,矛盾得很,喜悦的是家乡不用遭到这兵火之灾,躲去了这番大祸;而忧的是自己这次北上,与淮南兵交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

    “肃静!”却是陈璋高声喝道,他坐在陈五身旁,脸色凝重:“此地乃是军帐,岂能如此喧哗,尔辈也是老卒了,上峰有令,依令而行便是,何必多言,还不速速退下,准备动身事宜。”

    听到陈璋这番话,下首将吏静了下来,纷纷退下依命行事,可是从脸上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们对陈璋颇有怨尤之心,莫邪都之人怨恨他耽误了进军的时间,而降兵则恨他在杭州城中倒戈归降,害得他们落到现在背井离乡,为他人奋战的境地。

    天色已黑,降兵营地中。依照莫邪都军法,扎营之法与别军大不相同,那些降兵还尚未学会如何按照莫邪都军法扎营,于是便在其后驻扎。此时已经过了晚饭时分,由于明日便要动身退回杭州,军中气氛显得有些萧条。营东边角处的一处军帐中,挤得满满当当,足足有二十余人,当中的一人脸色白皙,身材魁梧,却是降兵中的一名都长,姓郝名逊,因其行事公正,又勇武多力,在军中威望甚著。只见他大声道:“我等本欲随大军返乡,若能侥幸取胜,也能回到家乡,得见父母亲族。可这番却要又把我们调到苏州那边,只怕他日我等都要埋骨他乡了。”说到这里,饶是郝逊这等汉子,声音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古时人们,由于条件恶劣,又相信幽冥轮回之事,对于生死间事倒不如现代人看的如此重,可是对丧葬之事看的极重。在史书上,某人客死异乡后,其友人或家人从千里外抬棺返乡,埋葬于祖坟家庙之旁,这等事迹屡见不鲜,史书上也好不吝啬溢美之辞,其原因无他,当时风俗使之。这些降兵大半都是来自浙东、浙南诸州,其中不少都是来自睦、歙、衢三州的人,兵败投降之后,对于吕方的心情颇为矛盾,一开始是颇为怨恨,可看到被选拔编入莫邪都六坊和吕方牙军的袍泽一下子被分以田宅耕牛,又不禁羡慕的很。对于出征睦、歙、衢三州,他们心中又不禁暗自怀着希望,若是成功,吕方尽得三州之地,他们不但能够回到故乡,而且凭借军功,说不定还能得到哪些袍泽一般的待遇,所以他们现在的失望比起莫邪都士卒尤烈,其中有些大胆桀骜之人干脆聚集起来,商量对策。

    帐中众人,听到郝逊的哽咽声,再想起家中时的往事,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受这气氛感染,一时间帐中满是哭声。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哭声方渐渐平息下去,一人突然道:“去苏州是死,私逃回乡被拿住也是死,好歹还有几分希望逃回家中,不如我等一同逃回家中吧?”

    众人闻言,纷纷说好,有个胆大的干脆建议说不如今夜杀了陈璋那厮,一来出口恶气,二来回去也好有个进身之阶。旁人却耻笑他哪有这般本事,一时间帐中吵得一塌糊涂。那郝逊一连喊了四五声“噤声”方才让众人静了下来。

    “你们就这点小事便吵得一塌糊涂,又如何能杀那陈璋,更不要说莫邪都那营盘你们也看到了,虽然是野战营盘,可也修的跟铁桶一般,便是以大军围攻,也未必拿得下,何况就我们这点人,还是罢了吧,我们能够逃回家乡,保住一条性命便已经是祖宗神灵保佑,其他的事情变莫要再提了,徒增祸事。”郝逊沉声道,帐中人都是经年的老兵,莫邪都的厉害他们也是尝过的,方才人多起哄时也还罢了,这般冷静下来一想,便觉得杀陈璋之事行不得,纷纷点头,都说众人没个首领,什么事也做不成,还请郝兄弟受个累,领着大伙一同逃回家乡,若万一成了,个个都在家中摆上神位,每月朔望之日,绝不敢少了供奉。

    郝逊却连连推辞,原因倒也简单,像这等逃兵之事,为首之人是定然斩首的,其余胁从之人往往是一顿军棍便了事了,这等苦差事也怪不得他不愿意做,可众人还是苦苦哀求,郝逊没奈何,只得道:“你们要我做这首领之位也行,可你们要依我一桩事,否则便是砍了我的脑袋,也是恕不从命。”

    众人闻言,纷纷说莫说是一桩事,便是十桩百桩也行。

    郝逊见众人神情诚恳,不似作伪,便说:“这桩事凶险得很,若有一人乱来,只怕大伙的性命都落在他手上了,若让我当这头领,你们须得发下重誓,听从我的号令,无论是何等事情,都不得违抗。”

    待众人都应允了,郝逊才细细说出自己的想法,原来他早已有了计划,若是直接逃走,定然会被追兵所擒,不如先选出两名轻捷汉子去后营放火,待他们救火时,再趁乱逃走,待到莫邪都将吏发现,他们早已跑得远了,对方军情紧急,想必也不愿派人来追击他们这点逃兵,成功的机会便大多了。

    众人闻言皆哑然,这计划虽然甚好,可那放火之人,只怕是死路一条了,却不知让何人来做。郝逊笑了笑,从身后取出一只陶罐,又找了些黑豆黄豆来,数了数放入罐中,道:“这放火之事极为凶险,我让谁去,谁也不服气,不如依天命行事吧,这罐中有一粒黑豆,二十粒黄豆,我们这里正好有二十一人,依次在碗中取豆,若得到黑豆之人便去放火,黄豆之人便逃生,那时各安天命,谁也没话说了。”

    听了郝逊的主意,众人连连称好,于是郝逊将碗中的豆子先让众人看了,方才放入罐中,混杂了一番,自己当先摸了,拿出来给众人一看,却是黄豆。帐内众人便依次来摸,虽然浙东夜里天气颇为寒冷,可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个摸豆人的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雨点般的滚了下来,可见其紧张的程度。这时突然“啊“的一声,一条身形短小的汉子瘫软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枚黑豆,竟是抽中了去放火的恶签。

    郝逊见抽中了黑豆,便将那陶罐中的黄豆尽数倒了出来,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陶罐中剩下的尽数都是黄豆,并无作伪,剩下没有摸豆的人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才感觉到背上全是泛出的冷汗。

    郝逊见那汉子脸色惨白,神情呆滞,竟好似被这压力压倒了一般,眉头皱了一皱,猛然跪倒在那人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众人赶紧来扶他起来,郝逊却兀自要把头磕完。众人正讶异间,郝逊对那汉子肃容道:“这位兄弟,这番你去冒死放火,救了我等的性命,若万一我郝逊能逃回家乡,汝家父母妻子,断然不会少了衣食。”说到这里,他将左手食指伸入口中,狠狠咬了一个口子,指天发誓道:“若郝某有违此誓言,天地鬼神皆不容。”

    众人见状,也纷纷跪下发誓,齐声允诺,定当合力奉养他家老小,决不让其少了衣食。

    那汉子见状,去了身后顾虑,也站起身来,做了个团揖,道:“在下是歙州休宁县牛下村人,村口有一棵老桑树的便是,家中还有老母在堂,两个孩子,今后便烦劳各位了。”说到这里,他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今后四时,家祭之时,往也能给杯水酒,半碗粗饭,某家这里先谢过了。”

    众人此时脸色郑重,毫无讥诮之色,躬身还礼道:“自当如此,何劳吩咐。”

    为王前驱 第295章 昱岭关上

    第295章  昱岭关上

    浙东浙西两道地形十分复杂,苏州、杭州、越州、湖州为代表的浙北、浙东沿海主要是冲积平原,地形平坦,土地肥沃,自春秋时便是吴、越两国的发祥地。而睦、歙、衢三州所在的浙西南却是大片的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地,其户口财力加起来甚至连杭州一州都不及,而昱岭关,便是这连绵不绝的山地中间的一处缺口,其地位于杭州昌化以西七十里,西行百二十里便是歙州治所,而向南则可以攻打睦州的背后,和杭州出发的军队两面夹击睦州。无论是吕方要攻取睦、歙、衢三州,还是那三州之兵想要反攻杭州,都必须先夺取此处。自从吕方攻下杭州城后,杭州境内大部分镇海军镇戍都弃甲归降,而昱岭关守军不但没有投降,反而投靠了睦、歙二州。陈五统领的大军到达后,那两州守将一面将州中所剩不多的守兵派到昱岭关上来,一面写信到越州,召回出援攻打武勇都的本州援兵,关上守将更是小心戒备,不敢露出半点破绽来,只求能够坚持到州中精锐返回,再做打算。

    这昱岭关虽然号称城关,可实际上并无城池,只有毕竟此地位处两浙腹心,数百年来并无什么战乱,只是莫邪都兵至后,临时用木石建成的两座小寨,之间用一道石墙连接起来罢了,山上又都是岩石,无法挖掘壕沟等障碍物,不过此地山势陡峭,便是投掷飞石滚木,也是十分难以攻取的。

    这天昱岭关上,守将薛尤举斜倚在榻上休息,这些天来虽然莫邪都没有大举进攻,只是有些游兵前来骚扰、刺探军情,可也把他累的不轻,自己这些手下的底细他是明白的,那三百多原先镇海都留在这里的镇兵倒也罢了,都是能披得甲,上得战阵的好汉子,而剩下那些睦、歙二州派来的三千多援兵可就说不得了,大半都是些腿杆子还没洗干净的庄稼人,弯弓射箭这些技术活倒也不指望他们了,连手中矛杆都握不稳。十几天前,有十几名兵丁带了民夫到山下去砍些木料,用来修建壁垒,却碰到了一小队前来骚扰的莫邪都兵卒,那些己方士卒连对方有多少人都没搞清楚,便扔下兵器甲胄,将那些民夫甩在身后,没口子的喊着“淮南贼打过来了”,往关上逃去,结果那些民夫也纷纷逃走,自相践踏,足足有十余人被踩死,更可恨的是,这伙溃兵到了关上还到处乱喊,搞得军心大乱,逼得当值校尉一连杀了四五个喊得最厉害的,才压下了哗变。后来派人下去一查,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五六名游兵罢了。想来也是没办法,这二州镇兵中的精锐本就在武勇都之乱时抽出不少到了杭州,结果尽数折在那里了,武勇都渡江东侵之后,剩下的大半也都派到越州去了,眼下在州中治所里也不能不留一点,能够派到这里来的只怕都是临时从田头抓过来的,要靠着这种兵士和莫邪都的百战精兵相抗衡,想到这里,薛尤举便不由得哀声叹气起来。

    薛尤举正在榻上发愁时,突然听到帐外有亲兵禀告,说有敌军逃兵,说有紧要军情通报。薛尤举听了大喜,原来一般按照兵法上讲,双方相持之下,守方只是死守可是兵法大忌,一来士卒在防御工事中一直苦守,会士气低落,容易出现逃兵现象,更重要的是,你没有与敌方的接触,就很难发现对方是否有使用奇兵,可薛尤举又怎敢让对方知道手下大半是这等弱兵,干脆便将兵士尽数放在关后,认真操练,对莫邪都的情况自然也是两眼一抹黑,这下听说有熟悉地方情况的逃兵,自然是喜出望外,赶紧吩咐将他们带到校场旁去,自己则起身披了盔甲,往那边去了。

    待到薛尤举到了校场旁,只见空地旁或坐或立,约有十七八条汉子,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浑身尘土,手中拿着黍饭,往嘴里猛塞,当中放着一个编的甚为严实的柳条筐,已经是空空如也,想来是刚才盛饭用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薛尤举的到来。

    “狗奴才,还不快起身行礼,没有看到薛将军来了吗?”随行的亲兵看到这般情形,勃然大怒,一边骂一边胡乱踢打那些汉子,被踢打的汉子一面躲闪,一面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向薛尤举行礼。

    可人群当中有一人可能是饿的紧了,吃的太急了,竟然不小心噎住了,只是不住的要水想要将食物咽下去,哪里还听到那亲兵的呵斥声。那亲兵本就骄横惯了的,上去就是一脚,将其踢到在地,从一旁拣起一根木棍,一面用力殴打,一面没口子的骂着“狗奴才,贼汉子!”正打骂的起劲,忽然那棍子的手腕突然被人拿住了,那亲兵正要用力挣脱,却只觉得脚下被人一勾,便失了重心,接着便觉得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醒过神来,却只见一条灰衣汉子淡淡的道:“大伙都是苦命人,不然也不会吃这碗断头饭,当兵打仗的,想必你也尝过挨饿的滋味,又何苦如此相欺呢。”

    四周的守兵见那汉子如此,纷纷拔出手中刀枪,逼了上去。那些汉子见情况不妙,也一拥而上,将那灰衣汉子护在当中,握紧了拳头,不甘示弱,与守兵们怒目而视,眼看便是鲜血四溅的场面了。

    “且慢!”守兵们回头一看,说话的却是薛尤举,只得收起了刀枪,那些逃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将那灰衣汉子护在当中,不敢松懈。薛尤举来到那些逃兵面前,沉声道:“方才说话的可是休宁郝逊郝敬之。”

    那灰衣汉子正是刚刚从降兵营中逃出的郝敬之,他闻言犹疑了片刻,答道:“正是在下,却不知您是?”

    听到郝逊这般回答,薛尤举的口气立刻亲热了不少,笑道:“果然是你,方才我看你身形便颇有些像,却不敢确认,方才见你动手,又听你说话才敢确定,郝兄弟在浙东都是有名的角抵好手,某家久闻其名,想不到今日竟能相见。”薛尤举说到这里,与其突然犹疑起来,问道:“某家先前听闻郝兄弟在武勇都之乱时随军出援杭州,后来吕方领兵攻破杭州时,没在军中,怎么今日在这里相见。”原来这角抵本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搏斗竞技形式,大概类似与现代拳击和摔角的混合体,秦汉之时被称为“蚩尤戏”。后经魏晋的发展,到了唐代更是十分兴盛,尤其是在军中,军士们赤裸着上半身,抵手足相斗,后以擂鼓助威,这项运动后来传入日本,便是现在的相扑。这郝逊便是浙东有名的角抵好手,有兼人之勇,不但体形魁梧,而且技法里有独得之秘,寻常七八条汉子也近不得身,这守将本来就十分喜爱角抵之术,本就对其颇有印象,后来见其摔倒自己亲兵的动作,便一下子认出来了。

    郝逊苦笑了笑,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道:“哎,某家昔日总觉得自己一身好本事,总的货与帝王家,博得个封妻荫子,可杭州一战,早已打消了我这番意气,莫说我这点微末本事,顾小郎君这等武勇,也落得个身受数十创,生死不知的下场,某家这次从降兵营中逃回来,只求能够和妻小团聚,苟全性命便是天幸了。”

    薛尤举见郝逊提到顾小郎君,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郝逊方才话中提到的顾小郎君便是浙军名将顾全武之子顾君恩,其人勇武彪悍,当年讨伐董昌一战时,其人领百余甲骑,屡次突入董昌将领骆团阵中,杀敌无数,使敌军位置气夺,自此一役之后,镇海军中无人再敢与其争锋,可这等猛将,竟然在杭州城中为吕方所击破,只怕是凶多吉少。这时,先前那亲兵过来谢罪,郝逊也不欲与其计较,拜拜手便算了。这时薛尤举开口发问他为何来到这里。郝逊赶紧收拾精神,一一将事情经过细细道来。原来昨日他们趁莫邪都撤军之时,防备不够严密,让人在营中放火,自己与二十余人趁乱逃出营垒,一路上虽然有敌兵追击,可大部分人还是逃脱了,眼下他们都想要回到自己家乡去。

    薛尤举听到这里,不由得习惯性的摸了摸颔下的短须,思忖了片刻,问道:“听你方才说,吕方的东侵军已经撤走了?”

    “不错,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探听一下便知。”郝逊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你可曾听到是为何撤走的?”

    郝逊苦笑道:“某等不过是些降兵,最大不过是个都长,又如何知道这等机密的军情,再说我们也只想逃得一条活路,打听这些做甚呢?”

    薛尤举听道这里,点了点头,可脸上还是掩饰不住失望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