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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婵媛郡主一改往日泼辣任性的脾气,拘泥地跟在黄时雨身后,一声不吭,却又不肯回去,这令黄时雨很是不解,待到他发现表妹不时偷眼望向梦随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表妹有了心上人,这才如此。不过想想两人的身份,不由为表妹感到惋惜,表妹再要找一个像梦随风这样人品、武功、相貌样样出众的年轻人是难上加难啊!不觉间,众人来到城东的监国寺,此时的监国寺依旧香火旺盛,众多善男信女来这里求神拜佛,祈安求福。

    “小姐,真是缘分哪,想不到你我竟会在这儿相会!”迎面走来一群人缠住蓝儿,带头的正是船上的那个猴脸公子,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衣着华丽、肥头大耳的阔少爷。“表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小姐。”猴面公子转身对“猪头阔少”说道。

    “小娘子好,小生王风,这厢有礼了!我爹是当朝丞相,我姐姐是当今陛下的西宫娘娘,我也算是当朝国舅了!这是我表弟侯登天,他爹我姑夫是一个大商人,家财万贯。”“猪头阔少”装作斯文,却难掩其本性。

    “我不认识你们,别挡我的路!”蓝儿见这些人嘴脸可恶,毫不客气呵斥道。

    “小娘子这就不对了,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是不是这些人拐卖了你,不然就凭他们也配享有小娘子这样的标致的美人儿?小娘子莫怕,在京都还没有我王风办不成的事!小娘子有什么委屈只管讲来,我替你打发了这帮歹人,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哥俩吃香的喝辣的,过富贵日子。”“猪头阔少”大言不惭,竟想英雄救美。

    “肥猪,你说谁是歹人?快给本郡主滚开!”婵媛郡主忽然大发雌威,从黄时雨身后走了出来。

    王风听有人骂自己“肥猪”本已大怒,又要自己“滚开”,便想发作,但一见是康王府的小郡主,忙压下火气,笑脸陪笑道:“原来是小郡主,刚才我没看见,纯属误会,误会!”

    婵媛郡主本还想骂他几句,但回头看见梦随风,心中一甜,怒火顿时消散到九霄云外,缓声道:“那就算了吧,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听这位平日以泼辣闻名京都的小郡主对自己如此软声细语,王风心中一动:莫非这丫头对我有意思?康王老是和我爹作对,我要是娶了他女儿,不就为我爹减少了一个政敌吗?我爹平日里老说我没用,今日我就有用一次给你看看!想到这儿傻东西嘿嘿一乐,转身便欲离开,侯登天不愿快到手的美人儿就此错过,连忙凑到王风耳边:“表哥,怎么说你也是当今的国舅呀,今天如果就这么走了,知道的会说你大人有大量让着小郡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舅舅比不上康王,你是怕了郡主,这样对舅舅的声望也不好吧,他老人家可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啊,这要是传出去,康王以后还不更嚣张?”坏事就坏在这种人身上,这种人唯恐天下不乱,听了他的话,傻子王风点头称是:“那你说怎么办?”侯登天眼珠子一转,坏水冒上来:“把那几个小子抓起来,把小娘子抢回府中!”

    王风点头,转身冲小郡主一抱拳:“按说郡主的面子我应该给,奈何王法无情,徇不得私,我王风身为国舅,国之栋梁,更应维护国法的尊严!现在我怀疑这些人拐卖妇女,来人!把这些人统统带回府去我要严加审问。”后面的家丁狗仗人势,挽胳膊捋袖子,疯狂地冲向众人。

    “你……”婵媛郡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何若日知此次来京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惹是生非,故此百般忍耐,不愿出手,眼下,见众狂徒欺人太甚如此无礼,勃然大怒,运起暗夜心法,便要出手。旁边梦随风拦住他道:“二叔,这几个毛贼何须您老人家动手,有小侄一个就够了!”说着抢身形拦在众狂徒前面。何若日心道:这样也好,自己练的毕竟是黑暗心法,万一被人识破很有可能被当作是魔兽两族派来的奸细,后果不堪设想,不如先让梦随风上,他如不行,自己再出手也不迟。想到此,何若日便退了下来,为梦随风观阵。

    众狂徒见只有一个英俊公子出来,很是不屑,侯登天见众人当中梦随风相貌最是出众,猜想蓝儿多半是因为他才不愿跟自己的,不由嫉心大起,叫嚣道:“把这个敢拒捕的小白脸给我撕了!”

    众家奴得令后如疯狗般向梦随风扑去,吓得婵媛郡主玉体乱颤,就要冲向前去护住梦随风,被黄时雨及时拉住。只听“嘭嘭嘭!”三声巨响,冲在最头里的三个家奴碰到梦随风后便被巨大的反弹之力给打起三四丈高,落在还在向前冲的家奴前面,爬都爬不起来,吓得其余的家奴赶紧停住,纷纷后退。他们看都没看见梦随风是怎么出手的,哪还敢再战打?

    “你们这群饭桶,平日我白养你们了,还不快给我上,把小娘子给我抢过来!”站在后面的王风脸上有些挂不住,暴跳如雷。

    众家奴闻听,硬着头皮再一次不顾死活地冲了上来。梦随风不敢惹事,怕三叔责怪,刚才并未用上真功夫,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想他们不识抬举,反而变本加厉,心中恼怒,下手再不留情。梦随风本已是同龄人中的高手,再加上莫孤雁、何若日两人平日里不断指点,传他一些风系、雷系魔法,教他融合在自己原有的武技之上,梦随风的功夫又上了一个台阶,早已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当下战局之中风雷交加,众家奴哪里经受得住,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便四散逃命去了,哪还顾得上主子的命令。旁边的婵媛郡主见心上人不但相貌英俊,功夫竟也如此了得,似乎还在自己表哥之上,心中别提那个美了。

    王风、侯登天见手下跑了个干净,心中发毛,双腿打颤,望着一步步走近的梦随风,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你……你……你要干什么?”

    “住手!佛门清净之地不得在此放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转眼间来到众人跟前,是一个身穿灰色补丁僧衣的老和尚。“老衲监国寺主持普渡,不知这位施主为何在此行凶?”

    “大师因何说我等是在‘行凶’,而非是自卫呢?”何若日反问一句,普渡正想辩解,王番躲在他身后:“普渡大师,我们在这里游玩,不小心碰了这位小娘子一下,我们一再道歉,可他们就是不依不饶,仗着功夫好,就欺负我们,打跑了我的家人不算,还要打我!”王风恶人先告状,装出一副可怜人的模样。

    “这就是各位不对了,莫说王施主乃当今国舅,即便是平民百姓,各位也不该大打出手吧?”普渡偏听偏信。

    “普渡大师真是慈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来之后又只听他一面之词便责怪我等,当真是菩萨心肠!”黄时雨看出普渡与王风关系非同一般,嘲讽道。

    “听施主话里有话,莫非老衲指责各位有什么不当之处?”普渡心中不悦。

    “当与不当,大师心中自明,何必多次一问?”黄时雨针锋相对。

    眼见众人就要闹僵,婵媛郡主出面道:“普渡大师,事情的经过我都看见了。”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既然郡主如此说,老衲不敢不信但得饶处且饶人,还请各位给老衲一个面子,放过王施主,此事就此作罢,不然王公子在敝寺出了意外,老衲不好向王丞相交待。”普渡不得不让步。

    众人本是不服,想给王风一点儿教训,可何若日不想把事情闹大,拉上众人离开监国寺。

    再说莫孤雁、华天凌两人出了“龙门客栈”便直奔北城而去,“定南王府”的旧址便在北门的外城。出了“玄武门”便是外城,外城的繁荣景象丝毫不亚于内城,街道两边也是店铺林立。华天凌带莫孤雁上了一座七层高的茶楼,直上顶层,这时候茶楼里人并不多,清晨和傍晚才是茶楼最忙的时间,两人很轻易找了个靠窗可以俯看到外城“承北门”的桌子,坐了下来。这时伙计迎了上来,笑脸问道:“二位要喝什么茶?”

    “来一壶甘草茶,别的什么都不要!”华天凌吩咐道。

    “好勒!您稍等!”伙计下去,不一会儿茶水上来,伙计要给两人倒茶,被华天凌接过茶壶:“我们自己倒就行了,你去招待别的客人吧!”华天凌屏退伙计,给莫孤雁倒了一杯茶,指着窗外一座荒土丘对莫孤雁说:“少爷,那便是‘荒丘冢’,老爷莫孤霸、夫人及少夫人,还有有病在身的大少将军莫孤蓬都埋身于此冢之下。”

    莫孤雁向下望去,但见一座巨大的土丘长满枯草,只有一些断壁残垣和四周摇摇欲坠的围墙还使人可以依稀想象出这儿曾经是一座宏伟的府第。围墙东西两面各建有一座高大的箭塔,四周兵丁把守不许路人靠近。

    “自从发现少了我和公子之后,那狗皇帝便在此修了两座箭塔,派兵日夜把守,十几年来从未间断,想以此引我等上钩,二来也可以阻止‘定南王府’的亲朋故交前来悼唁,毕竟莫孤家对许多人都是有恩的。”华天凌指着箭塔解释道。

    莫孤雁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也从未得到过亲人的温暖,但第一眼看见“荒丘冢”,莫孤雁心头便忽然涌上来一种温暖而心酸的奇怪感觉: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就是在这里出生,又从这里逃出去的。十七年了!十七年之后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我自己的家。可是我的亲人呢,你们在哪儿?你们都早已埋身在这荒土冢的下面!没有一个人再看我一眼,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莫孤雁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