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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莫孤雁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是专门来气我的吧?”

    “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嘛,我这次是向你道别来的。”詹如画神情一黯。

    “你要走了?”莫孤雁没想到詹如画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嗯。”詹如画点了点头。

    “回苍龙城?”

    “不。”詹如画摇头道,“如画知道苍龙行省又要打仗了,不忍见到这些,却又阻止不了,只好暂时躲出去,看不到,心里也许会好受些。”詹如画起身走到窗前,出神地望向窗外。“如画希望再次回到苍龙行省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太平景象!另外,如画想提醒王爷一点,一定要提防李怀雁,这个人连白远山都惧她三分,来头一定不小,而且此人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若让她知道了仁王的真实身份,她定会毫不留情地对付你的,希望仁王以天下苍生为念,到时候万莫心慈手软。如画言尽于此,就此别过,仁王保重!”詹如画说完又重新蒙上斗篷,向屋外走去,到了门口,犹豫再三又说了一句话:“这个李怀雁很可能就是慕容宛晴假扮的!”

    最后一句话重重地敲在了莫孤雁心上,“宛晴?!”经詹如画这么一提醒,莫孤雁不由会议起与这个李怀雁结交以来的点点滴滴,这才蓦然醒悟:“这个李怀雁必是宛晴无疑!宛晴军中有如此才智武功,又是女子的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而且这个李怀雁身上有太多宛晴当年的影子,率直、机智!”虽然两人已多年没有见面,但莫孤雁却可以肯定李怀雁就是慕容宛晴。“李怀雁?莫非宛晴并没有忘记我?”莫孤雁心中一阵激动。“算了吧,宛晴定是早已当我是个死人,所谓‘怀雁’也仅是缅怀的意思,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旋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一观点,心中十分沮丧。“嗯?宛晴此时不在军中,跑这儿来干什么?莫非也是为了白远山?”莫孤雁惊出一身冷汗,“对呀,李怀雁来这儿是为了白远山,现在换成了宛晴,除了是为白远山而来,还能为谁!难怪军师最担心的是‘这第四路兵马’,原来宛晴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我真该死,一听到宛晴就不能自已,险些误了大事!”莫孤雁心中懊恼起来。

    天色已暗,莫孤雁悄悄跳出窗户,一路飞檐走壁、潜踪匿形,朝城中都督府而去。由于昨晚光明正大地来过一趟,对府内的布置有个大致的了解,莫孤雁进府后便直奔白远山的书房而去。事出意外,没想到慕容宛晴竟也亲自来了,莫孤雁决定铤而走险,今晚便与白远山摊牌,以免夜长梦多,白远山打定主意帮助慕容宛晴,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远山书房里的灯光还亮着,看来此人确是个勤恳的人,不像大多数封疆大吏,只贪图眼前享受,胸无大志。

    莫孤雁跳入通往书房所在的院落的小路上,一步步向书房走去,刚进庭院便已感觉到书房内白远山的气息,越往前走,这种能够感觉对方所在的气息就越强烈,到院中时莫孤雁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屋内传来白远山苍老的声音:“贵客既已驾临寒舍,为何突然停止不前?”看来此人的修为并不在莫孤雁之下,甚至还在莫孤雁之上,竟已早就感觉到莫孤雁的到来。

    “晚辈深夜到访,打扰了前辈的兴致,罪过罪过!”莫孤雁以江湖之礼拜访。

    “既已来此,便请屋里一叙!”白远山亦以江湖之礼待客。

    莫孤雁这才重新举步,推门进屋,这样做一来可以试探出白远山功夫的深浅,二来是向主人说明自己此来并没恶意,以消除主人的敌意。

    白远山转过身来,见进来的竟是昨晚与詹如画大家一起舞剑的那人,略有惊讶:“原来是凌公子,凌公子昨夜的剑舞精彩绝伦,令老夫大开眼界!只是凌公子白天不来,却选择深夜,正门不走,却选择翻墙而入,这让老夫很是不解,还请凌公子为我答疑!”

    “凌云只是在下的化名,其实在下复姓莫孤,单名一个雁字!”莫孤雁单刀直入,亮明身份。

    “莫孤……雁,莫孤雁!”白远山一惊,随即微微一笑,“凌公子真会开玩笑,莫孤雁身在千里之外的苍龙城仁王府,忙着调兵遣将应付朝廷的大军,又怎么会现身我这白龙城的都督府呢?”

    “我不远千里,只身渉险,难道就只为跟都督说句玩笑话吗?”莫孤雁反问道。

    “你真是莫孤雁?”白远山谨慎地问道。

    “不敢相欺!”莫孤雁肯定地回答。

    “好你个大胆的莫孤雁,竟敢跑到我这都督府来!难道你不知道朝廷正在四处缉拿于你,以百万两黄金买你的人头?就不怕我将你拿下吗?”白远山拍案而起,厉声喝问,用词却十分的礼貌,并没有称呼莫孤雁为“叛贼”或“匪首”,哪像是在发怒,倒更像是劝莫孤雁快跑!

    “我既然敢来,就有敢来的道理。”莫孤雁十分从容镇定,搬来一把椅子自行坐下,这是跟詹如画学来的。“都督快也请坐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呢?”

    “我乃朝廷二品大员,总管白龙行省兵马钱粮,与你这个义军……首领有什么好谈的!”白远山气呼呼地道,却还是坐了下来。“有什么话快说,否则休怪本都督翻脸无情!”

    “你我都是明白人,都督应该知道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老夫不知,请首领明言!”白远山哼了一声,心下却在盘算这个“莫孤雁”到底是真是假。

    原来白远山前天见到了化名为“李怀雁”的慕容宛晴,詹如画猜对了,慕容宛晴来白龙城确实是为了劝白远山出兵协助她一同围剿仁义军。白远山暗中所做的那些事,慕容宛晴多少也了解一些,但北六省如今的形势十分微妙,手握重兵的地方要员各怀私心,朝廷根本就调不动他们,由朝廷下旨让他们出兵的话,他们表面上虽会答应,却会以各种借口百般拖延,因此慕容宛晴决定亲自来一趟,并以向白远山明确说明了来意。白远山口头上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心中却犹豫不决,慕容宛晴虽暂时打压住了南方义军的蔓延之势,可大厦将倾,一根坚柱又能有多大作为呢!而且仁义军也不容小觑,慕容狩的三十万征剿大军全军覆没便是最好的明证,在局势未明之前自己贸然出兵只会适得其反,无异于自掘坟墓,谁敢保证加上自己的这二十万人马就一定能打败仁义军,万一莫孤雁击败了慕容宛晴的大军,等仁义军腾出手来,肯定会报复自己,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将会付之东流;可是要是不出兵,万一慕容宛晴打胜了,下一个也定会拿自己开刀。因此白远山为求自保,是两头都不敢得罪,之所以对莫孤雁说出这番话,全是因为昨晚见到莫孤雁和慕容宛晴在一起,而且两人看起来很熟识的样子,他又没见过莫孤雁长什么样子,吃不准眼前这个自称是“莫孤雁”的人是不是慕容宛晴派来试探自己的,故而故意表演了一番;却又怕来人是真的莫孤雁,言辞不敢太过激,以免得罪了他,为今后惹下祸根。

    “不用我说都督也应该知道,我仁义军尚未发难,朝廷便派出三十万大军前去围剿,结果只落得个折戟沉沙、全军覆没,谁知朝廷仍然痴心不死,今次又派出三十万大军犯我疆土!”莫孤雁气愤道,转而眼光一寒,“可这三十万大军在本王眼中,只不过土鸡瓦狗而已,本王早已设计好一切,他们不来便罢,来了,慕容狩、侯文义便是他们的榜样!”说到此,莫孤雁顿了顿,语气一缓,叹了口气继续道:“真正使本王寝食不安的却是都督您哪!”

    “什么!是我令首领忧心?首领此话言重了吧!”白远山一惊,莫不是仁义军要拿自己开刀吧?仁义军是有这个实力的,二十万大军尸骨无存、十万大军临阵倒戈,如此的结果怎不令人胆寒!

    “我哪里敢夸大其词,都督应该知道,当今朝廷残暴无道,横征暴敛,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已然失了民心、违了天意,本王率众聚义也实属无奈之举,试问天下间有谁放着安生日子不过,愿意去打打杀杀呢?但都督却与那暴君不同,都督治理下的白龙行省繁荣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莫孤雁推崇还来不及,自是不敢与都督为敌,可都督毕竟是朝廷的人,派兵帮助慕容宛晴围剿我仁义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此一来,莫孤雁为求自保,免不了要与都督一战,可怜白龙行省的百姓要因此而不得不遭受兵刀之苦,从此流离失所了!莫孤雁起兵本是旨在为天下苍生谋福,现在却要害了已身在福中的白龙行省百姓,叫我如何寝食得安?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不正是都督您吗?”莫孤雁娓娓道来,“而且,我听说慕容宛晴已然来到了白龙城,为的也正是此事。”莫孤雁说完,神态悠闲地望着白远山。

    “首领于心不忍,却不知老朽也有自己的难处。”白远山稳了稳心神,诉起苦来,“老朽身为朝廷命官,朝廷便是再不对,也不敢稍有二心,朝廷若是下旨,我岂能不从?可老朽不仅仅是朝廷的都督,更是白龙行省上千万子民的都督,首领以慈悲为怀,可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亦不愿把百姓往火坑里推。在朝廷与百姓之间,老朽也是左右为难,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哪!”

    “都督若能为百姓着想,自是万民之福,莫孤雁怎敢为难?只是是非之间,都督还是应该早做决断的好!不瞒都督说,灰龙行省不日便会归我军所有,冰龙行省兵马都督苗传宗也已与我军暗中签订盟约,此次慕容宛晴大兴不义之师,冰龙行省绝不出一兵一卒相助,而且只要仁义军此次能成功击退慕容宛晴,苗都督愿意改旗易帜,顺应天意民心,归顺我仁义军,永做一个冰龙行省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