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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都督的处境会更加尴尬,更加不好做人了!”莫孤雁无中生有,半真半假,让白远山摸不透虚实。

    “首领此话当真?”白远山大吃了一惊,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问道,此时他已可肯定这个莫孤雁就是真的。依照他原来的想法,如若朝廷大势已去,他便拥兵自立,先攻下势力相对比较弱小的北邻冰龙行省,进一步壮大后再打下西面的灰龙行省或东面的西青龙行省,如此神龙帝国的半壁江山便落入了他的手中,建立不世基业,流芳百世。可听莫孤雁这么一说,自己的计划便要全部泡汤了,还有被吞掉的危险,让他怎么不吃惊!

    莫孤雁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容许白远山有思考的时间,紧接着道:“都督也许会以为以仁义军现有的兵力应付慕容宛晴的征剿大军已然捉襟见肘,怎会有多余的兵力去收复灰龙行省。”见白远山点了点头,莫孤雁接着道,“都督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仁义军现有兵力三十万,这还是本王极力缩减兵员的结果,‘兵贵精而不在多’,这是本王一贯坚持的建军原则,精兵可以以一当百,无坚不摧,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可一旦滥充兵力,好的带不起坏的,反而会使坏的带跨了好的,使军队变成一帮打不了硬仗的乌合之众!不然我仁义军便是要百万人马又有何难?所以本王的三十万仁义军足可抵得上朝廷的百万雄兵!这次慕容宛晴兵分三路,本王于金鸡岭屯兵五万,可挡她南路十万人马;黄时雨将军的五万‘飞云军’西入灰龙行省,收复那里乃是水到渠成的事,再得蛮夷部落归顺,五万兵力转眼间可成五十万,紫炎毓秀的十万人马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至于慕容宛晴那十万人马,我有善于水战的宋窗雨将军的‘天水军’,有无往不胜的小将军马鸣风,都督以为她还剩几成胜算?”

    “这……”白远山张口结舌,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莫孤雁所说属实的话,那么慕容宛晴此次是必败无疑。如果自己出兵相助呢?莫孤雁怕是早已做好了布置防着我了,莫说打败自己,就是派出几万人马拖住自己,等他腾出手来,哪还有自己的命在?自己要不要像苗传宗那样,也和他来个君子协定呢?不然等他击退了慕容宛晴的大军,那时再讲和怕就难了,自己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可转念一想,慕容宛晴也不是白给的,她也曾以少胜多,击溃了南方百万义军,莫孤雁能想到的慕容宛晴未必就想不到,比如这次莫孤雁来到了白龙城,慕容宛晴不是也来了吗?而且从整体实力上看,目前依旧还是朝廷占优,至于将来会怎么样,有谁能说得请,自己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都督意下如何?”见白远山眼珠转来转去,闪烁不定,莫孤雁追问道。

    “事关重大,请容许老朽再斟酌斟酌!”白远山故作为难道。

    “本王不喜勉强他人,这就先告辞了!”莫孤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起身离开。

    第五十七章酒名断肠

    从都督府出来,莫孤雁并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城郊的慕容旧宅,前两天他和蓝儿一起来过这里,却没有进去,只是远远地望了几眼便离开了。今夜无眠,莫孤雁不由自主地再次来到这里,这是他长大的地方,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可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了,真正使他有回家的感觉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这里留下了他童年的痛苦和快乐!

    莫孤雁翻墙而入,晚风习习,吹到人脸上痒痒的,月色下的慕容宅像一位沉睡的母亲,慈祥而安静,一脸的沧桑召唤着游子的归来。莫孤雁信步院中,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当年的样子,把莫孤雁的思绪又带回到从前。莫孤雁首先来到自己与何若日当年居住过的小屋,推开门扉,迎面而来不是发霉的尘土,却是满屋子的檀香味!莫孤雁心中很是惊讶,借着月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屋内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和他们当年离开时的样子一样。莫孤雁抚摸着熟悉的一切,就像抚摸着熟悉的自己,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丝的尘土,显然刚刚被人打扫过,香也是那是熏的,蓝儿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就只有可能是宛晴来过,想到这里,莫孤雁心中一暖:宛晴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习武堂”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架上的刀枪落满了灰尘,显是久已无人来过。莫孤雁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与何若日两人偷偷溜到窗下偷看慕容家军习武的情形,那时留在窗上的小孔至今还在,只是被无情的岁月吹干了。当时两人在慕容府上只是干杂役的普通小厮,根本没有资格习武,后来宛晴小姐知道他们想学武,便瞒着家里所有的人,晚上偷偷溜出来教两人。也许是因为两人太笨,也许是因为慕容宛晴当时的教法不得当,反正两人死活就是学不会,气得慕容宛晴发誓再也不教两人了,可当第二晚两人赶到三人约定的地点时,宛晴小姐却早已等候在那里。世事如烟,当年的三个顽童早已长大成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一番事业,徒增了无休止的烦恼,又哪有当年的那份快乐呢?

    莫孤雁与过去做了最后的告别,翻身上房正准备离开,蓦然回首,发现宛晴小姐当年住的地方竟还亮着灯,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屋子里有个人影,会是谁呢?好奇心的驱动下,莫孤雁打消了马上就走的念头,屏息凝神悄悄向灯光走去。幸好有一扇窗子还开着,莫孤雁隐身到一棵大树上,借着粗大树干的掩护偷偷向里张望,室内情景一览无余,一名白衣女子正好对着窗户梳妆,待到那名女子抬起头来,莫孤雁看清楚她的脸时,禁不住怦然心动,那是慕容宛晴!虽然那年大闹京都时对慕容宛晴只是远远地惊鸿一瞥,但慕容宛晴成年后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这是他第一次可以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察宛晴小姐长大后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清纯,清秀的脸庞、明澈的眼睛,虽没有了当年的顽皮,却多出了以前没有的英气!慕容宛晴一边梳妆,一边喃喃自语,幽怨地向这边望来,莫孤雁赶紧收回目光,藏身树后,练武练到他这个境界的人,若是远处有人盯着自己的背后,自己便可以清晰地感觉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第六感、第七感或者第八感吧。等莫孤雁再次探出头望向窗户时,屋里灯已熄灭,窗户也已关上。她怎么这么晚才休息呢?带着满腹的疑问,莫孤雁闪身离开慕容宅。

    蓝儿知道莫孤雁昨夜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昨晚她在莫孤雁的房里坐了整整一晚上,她明知道以莫孤雁的修为加上光明神器相助是绝不会有事的,可莫孤雁每次出去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提心吊胆。此时见莫孤雁平安归来,蓝儿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外面端来洗涮用水和早饭,眼见莫孤雁吃下,这才安心离开。望着蓝儿离去时瘦削的身影,莫孤雁心中又多了一丝不安,他知道蓝儿对自己一往情深,可他心里却只有慕容宛晴一人,今生今世怕是再难容下其他人了,虽然明知和慕容宛晴是不可能的,自己也试图把她忘记,可直到刚刚见到慕容宛晴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这辈子是忘不掉她了!还有心儿,自己怕是要辜负她们的一片深情了。

    傍晚时分,李怀雁亲自驾着一辆马车来到莫孤雁寄宿的那家客栈。

    “兄长,小弟今晚便要返回军中了,听说白龙城东二十里处的白水瀑布景色壮美,旁边有座江月楼,此楼位于白水瀑布对面的一块凸石上,下临深渊,迎面恰可见到白水瀑布从天而降的壮景。小弟已将此楼包下,特来请兄长前去共饮一杯,也算是为小弟送行吧!”李怀雁竟是要走了,莫孤雁心中欢喜,慕容宛晴这一走,白远山一事,自己十有八九可成!

    “公子,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我也要去!”蓝儿不放心莫孤雁一人前去,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陪他一起去。

    “蓝儿姑娘,我和凌兄一会儿还有要事要谈,你去了多有不便,还是留在这里吧。你该不是怕我把你家公子拐跑了吧?”李怀雁打趣道。

    “蓝儿,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莫孤雁安慰道,望着他坚定的眼神,蓝儿再也硬不起心肠要求同去,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在管道上飞驰,莫孤雁的心情别样的轻松,宛晴就要走了,自己在这里终于可以避免与她正面冲突了!今晚的月色格外地撩人,暖春的晚风吹的莫孤雁周身懒洋洋的,隔着纱窗,望见车外佳人美丽的倩影,莫孤雁有种想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车还没到山前,老远就听见山中瀑布落下的巨大声响。沿山道而上,深处的寺庙里传来悠远浑厚的暮钟。从江月楼向前望去,白水瀑布在月光下如一条银色的彩带,从天而降,激起层层浪花、点点星雨,在黑色的山石衬托下更显光芒。楼中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两个下人正在等候,见两人到来便自行退下。

    “兄长,这里的景色可看得吗?”李怀雁远眺着月色下的白水瀑,语气平和。

    “白水瀑果然壮观!”莫孤雁由衷赞叹道,“我早就听说白水瀑景观壮丽,白水来自天河,饮后可得长生,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亲身到此,方知传言不虚!长生之说虽为虚妄,可如此美景,使人乐而忘忧、迷途知返,如获重生一般,‘迷茫一世生如死,闻道半刻已长生’!此景当然看得!”

    “不知兄长家中可有妻室?”李怀雁拉起家常来。

    “唉,”莫孤雁叹了口气,“世事迫人,只为劳碌,还没顾得上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