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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增辉言罢打马奔关西,出西门而去,看都不看妹妹一眼。

    刘若华心中羞愧,低着头来到黄时雨马前,“将军,如今若华背兄叛父,已为家国所不容,希望将军信守诺言!”

    “若华,委屈你了!”看着未婚妻憔楚的动人模样,黄时雨心中酸楚,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直到破门前竟还在怀疑她,黄时雨呀黄时雨,你还算是个人吗?心中内疚,怜爱之情到了嘴过却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句话便已够了,刘小姐扑到黄时雨怀里,委屈地痛哭起来,两人在马上就那么紧紧抱在一起。

    张定风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纳闷:大哥怎么和一个女人抱到一起了,大哥可不是随便的人,不过这个女的长的挺不错的!嘿嘿!旁边木纹龙过来一拉他,“走吧,别看了!”两人并马而行,官军群龙无首,不战而降,飞云军迅速占领了武雄关,收编了这三万来人。

    第二天,黄时雨便欲继续西进,却在镇守武雄关的人选问题上为难起来,张定风要回到剑牙阁无法留下,黄时雨军中主帅不能留下,剩下的便只有木纹龙和刘若华两人,可两人却不愿留在这里,一个心里念着黄时雨,想时刻待在他身边;一个嫌这里太沉闷,想和黄时雨一同出征,找点刺激有趣的事做,说什么也肯留下,一个满脸哀求的凄楚模样,一个态度坚决就是不留,黄时雨心下做难,叹了口气道:“唉,罢了,还是定风留下吧,剑牙阁你就不用回去了,我写封信说明这里的情况,叫长者另派一个人吧,反正只要武雄关不失,剑牙阁也不会有事的,而且这里的降兵也都服你,还有,东门是你砸破的,你去把它修好吧。”

    “大哥,那可是你让俺砸的!”张定风委屈道,“怎么反倒怨俺!”

    “我不是也让你去修了吗,你怎么还不快去?”黄时雨脸色一正,他故意借故支开张定风,免得他们走时,他来纠缠。

    “噢,知道了。”张定风一脸无奈地走了出去,“大哥专俭老实人欺负。”

    看见张定风这副样子,三人不由偷笑,黄时雨正色道:“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这会儿紫炎毓秀的大军可能已在路上,咱们必须赶在他们前头完全控制灰龙行省,等紫炎毓秀一到,便给他一个迎头痛击,将他赶回老家去!”

    春暖花开,已是返青季节,玛娜尔大草原青草油油,牛羊成群,碧空蓝天,晴云万里,天地仿佛一下子宽敞了起来,迎面吹来送暖的春风,夹杂的嫩草的清香,花儿的香甜,令人陶醉!黄时雨纵马驰骋。心情别样的舒畅,美丽的玛娜尔大草原,我的母亲,我又回来了!飞云军战士个个都是弓、步、骑样样全能的好手,过了武雄关以后,五万飞云军改为一色的骑兵,从小在大草原长大的黄时雨深知大草原是骑兵的天下,名闻大草原的飞云军岂能在骑马术上输给他人!

    “将军,你的心情似乎很好!”刘若华赶了上来。

    “那是自然,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这片草原有着特殊的感情!敢不敢和我比一比,看谁的马跑得快?”黄时雨心血来潮,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跑一次了。

    “跑就跑,还怕你不成!”刘小姐也是位从不服输的巾帼英雄。

    “散开队形!”黄时雨一声令下,率先跑了出去。

    “你耍赖,还没喊开始呢!”刘小姐大喊,后面紧追了上去。

    飞云军战士集体起哄欢呼,五万个人、五万匹马在美丽的玛娜尔大草原上尽情驰骋,只是苦了后面押运辎重的木纹龙,想跑又不能跑,一跑全部辎重非得散落一路不可,望着他们远去的矫健身影,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早知是这样的结局,我还不如留在武雄关呢!定风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表兄专捡老实人欺负!”

    风声从耳边吹过,黄时雨找回了久违的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直到马儿跑不动了,才由它自己逐渐慢了下来,后面刘若华的马也是宝马良驹,只是出发时慢了一伐,始终落后黄时雨一个马头,就是赶不上,气得俏脸通红。两人停住,跳下马来,坐在一边尽情地享受着大草原的美好春光,任由马儿自己去吃草。刘若华依靠在黄时雨的肩头,感觉那就是自己要找的幸福所在。

    飞云军战士的马比两人的宝马差了太多,直到两人歇够了,他们才从后面断断续续地跟了上来,一个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黄时雨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哎呀,只顾疯跑,竟把纹龙给忘了,他押着辎重一定不快的!”

    “咱们在这儿等会他也就是了,不用急的,你还怕有狼把他吃了不成?”刘若华安慰道。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纹龙押运的东西里有三尊红衣大炮,那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大草原上马贼众多,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仁王交待!”黄时雨呼哨一声把马儿召唤过来,纵身上马,沿原路跑了回去,暗恨自己太过得意忘形。

    “我也去!”刘若华随后追了上来,她早已打定主意,黄时雨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

    半路上遇到正匆匆赶来的木纹龙,“纹龙,路上没出什么事吧?”黄时雨忙问。

    “没有,他们看见飞云军的大旗躲还来不及呢!”木纹龙哈哈一笑。

    黄时雨还不放心,亲自走到队伍中间,看到三尊红衣大炮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是丢了我,也不能丢了它们啊!”

    “表兄,看把你紧张的,这三门大炮真有你说的那么历害吗,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识见识!”见黄时雨这种表情,木纹龙打趣道。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了,如果你想学,我还可以教你如何操作。”黄时雨重新把三尊大炮用毡布盖上,轻松道。

    “你们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旁边刘若华一头雾水。

    “我们是说……”黄时雨正想解释,木纹龙接过话去:“我们是说表嫂何时能为表兄生个大胖小子,好延续黄家的香火!”

    一句表嫂已把刘小姐羞的满脸通红,因羞成恼,骄声道:“好你个木纹龙,竟敢戏耍我,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从背上摘下牙月弯刀,再去找木纹龙,四周那还有他的人影,木纹龙早有先见之明,不待她抽刀便已纵马而去了!

    灰龙城外,兵马都督刘循业、其子刘增辉,还有飞云山庄的老庄主黄衷古,知道黄时雨要来,早已严阵以待。老庄主黄衷古面色铁青地盯着远处不断集结的飞云军,心头沉重。飞云山庄是黄家的祖业,传到自己这儿已经是第十三代了,经过先辈们多年来不断的苦心经营,飞云山庄不断发展壮大,如今的飞云军早已是玛娜尔大草原上所向披靡的铁军,在整个神龙帝国都是首屈一指的私人武装,可谁知到了自己的儿子黄时雨这儿,竟将飞云军引向了邪路,公然与朝庭为敌,叫他到老了却晚节不保,要背上个“不忠”的骂名,怎能不痛心疾首。

    黄时雨早已接到报告,自己一人单骑来到父亲眼前,父亲又老了许多,发须已然全白,眼窝深陷,哪有自己率军离开时的那种满面红光!黄时雨心中一酸,眼泪滚落下来,跳下马跪到父亲马前:“父亲大人瘦多了,不肖子来领罪,请父亲责罚!”

    看着自己熟悉的儿子,黄衷古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自己看着他由一个咿呀学语孩童一步步长成人,满以为对他十分了解,可到头来事实却证明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自己压根儿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他的内心,以致他后来叛经离道,自己竟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他又千真万确是自己的儿子,刀削的脸庞,坚毅的眼神,倔强的脾气,简直就是第二个自己,老庄主心情复杂,万般滋味齐上心头,疼惜,责备、期望、怨恨、悔恨……“你何罪之有?”老庄主悲沧道。

    “孩儿罪过有三,未经请示,擅自作主改投仁义军,是为不忠,此罪一也;父母年迈,未能堂前尽人子之责,是为不孝,此罪二也;贸然兴兵,连下灰龙行省两座关隘,是为不义,此罪三也。有此三罪,还不该责罚吗?”黄时雨泪流满面,历数自己三大罪状。

    “只些三条吗?”黄衷古一瞪眼。

    “只此三条!”黄时雨坚定道。

    “逆子!”老庄主勃然大怒,须发皆张,双手颤抖,指着儿子,“你公然帮助反贼对抗朝庭,这难道就是你的忠吗?你将五万飞云军带入火坑,使他们置家人于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仁吗?你竟不知悔改,一错再错,领着飞云军打回老家来了,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孩儿自问,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已心,父亲若认为儿做错了,但请责罚,儿绝不敢有半句怨言!”黄时雨语气诚恳,不敢顶撞父亲,却也并不承认自己有错。

    “好啊,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认错!黄衷古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你我父子之情从此恩断义绝!”老庄主嚷声道,撕下一片衣角抛给黄时雨。

    “父亲!”黄时雨悲声道,他知道这叫“割袍断义”,父亲真的不认自己了!

    “我不是你父亲,从今往后你我只是战场上的敌人!”黄衷古绝决道,“站起来,拿起你的兵器,今日你我两人总要有一个需要留在这儿!”

    “孩儿不敢!”黄时雨跪地不起,他怎忍心向年迈的父亲举起刀枪呢!

    “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了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黄衷古向来说到做到的!”老庄主一脸绝情,手中紫金刀高高举起,怨叹一声,把眼一闭,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