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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这次来只是想和门主聊聊天,这也要遵守门主的‘待客之道’吗?”何若日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所谓入乡随俗,既然先生是来找我谈话的,当然也就应该遵守我的规矩,哪有主随客便的道理?而且我与先生似乎并不熟识,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怀斯特语气冰冷,隐有逐客之意。

    “深夜打扰岂是在下的本意,只是令爱和家仆的事使我难以安眠,这才放着安稳觉不睡跑到这里自讨苦吃,换作是门主的话,为了令爱的终身幸福也未必就能比在下高明到哪儿去!”何若日说话攻守兼备。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何劳我们多此一举呢?”怀斯特转过身来面对着何若日,从容答道。

    “小辈们确实有权力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但做长辈的又焉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跳入火坑而不施以援手吗?”何若日知道这次要是在言语上输给他,以后在他面前自己有理没理都会矮上半截,故而坚决不肯认输,一定要与他争个高下。

    “跳入火坑?你把她怎么样了?”听出何若日话里有话,怀斯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问道,毕竟怀柔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虽不反对她与韩天傲来往,却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到她。

    “门主何必这么激动呢?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嘛!”何若日见话已收效,反而不急,笑呵呵地道,“令爱在我那儿安全的很,赶都赶不走,这个小姑娘也很讨人爱,我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怀斯特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幽幽道:“令仆韩天傲忠肝义胆,功夫也是一流,我确实十分喜爱,当初便有收他入门之意,只可惜他坚决不肯,小女若能得他垂青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我也十分欣慰,也希望先生不要从中阻拦,看得出天傲十分听你的话,若你反对他纵是心中情愿也是不会娶我女儿的。”怀斯特的语气软了下来,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的气势,骨肉连心,这可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女儿的父亲,而不是天剑门的门主。

    “门主也许有所不知,若是在下不出面阻拦,而是任由他们走到一起,那才是真正害了他们。”何若日话锋一转。

    “此话怎讲?”怀斯特一愣。

    “在下就是你们这次召开英雄大会所要对付的魔神教圣子何若日,若是门主执意要与我圣教为敌,兵戎相见迟早的事,令爱夹在你与天傲之间左右为难,这难道不是莫大的痛苦吗?”何若日并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想隐瞒,他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公诸天下,在明处做人,对手的强大并没有使他产生丝毫的畏惧,他偏要把魔神教由暗转明,与他的敌人正大光明地斗一斗,让世人重新认识魔神教。知道现在的魔神教绝非从前的魔神教了,现在的魔神教是魔神眷顾的魔神教,所有信仰魔神的人都应该重新回到魔神教来。当然他并不会傻到要与敌人硬拼,在暗处他还有神秘的‘天煞’,当众多门派都为‘天煞’劳碌奔波的时候,也正是魔神教发展壮大的时候,最令他庆幸的是朝庭正筹划着对神龙帝国用兵,根本无暇理会早已沉寂多年的魔神教,这个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在朝庭回过味来之前使魔神教迅速壮大起来!而由怀斯特把他的身份宣扬出去岂不省了不少麻烦。

    怀斯特听完何若日的话面沉似水,半天沉默不语,但何若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略微颤了一颤,虽然很轻微却还是没能逃过何若日敏锐的眼睛。怀斯特早就感觉出何若日的来历并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他竟是魔神教的圣子,心内吃惊不小,“你是真的圣子还是假的圣子?”话语一出口才发觉自己问的多么可笑,若他是假的又怎么亲口承认呢?看来自己关心女儿的事太过分神以致脑子都有些乱了。

    “门主也未免太不把我圣教当回事了,我们再蠢也蠢不到弄个假圣子回来供着吧!”何若日冷笑一声讥讽道。

    怀斯特老脸一红,随即便镇定下来,沉声道:“那圣子此次出山又是为了什么呢?”

    “何若日向来恩怨分明,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这我总没有错吧?”何若日双目精光暴闪,说话却极为的平静。

    “只怕武林中又要再走纷争了!”怀斯特长叹一声,“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一切都照江湖的规矩办吧!”怀斯特并不想触犯众怒而帮助魔神教。

    “但愿门主不要为今日的决定后悔,何若日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何若日言罢转身飘上离开,他知道怀斯特这样的人是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动的,他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却也不想逼他太甚,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怀斯特心甘情愿地来找自己。

    怀斯特望着何若日离去的背影,又是一声长叹,“柔儿呀,你可是给为父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呀!”

    距英雄大会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何若日必须在这之前赶回拜圣岛完成一件事,那就是当众将摩柯斩首,让江湖上人人知道摩柯已死是事实,以方便杜天劫今后行事。有木纹龙在,要制造出一个假摩柯并非什么难事,何若日与韩天傲带着假摩柯返回拜圣岛魔神教总坛,真摩柯——杜天劫则带着木纹龙和央金卓玛去忙‘天煞’的事。怀柔早在几天前便被父亲怀斯特强行关了起来,不允许她再见韩天傲,因此真假摩柯和木纹龙的事她都不知道了,连老头子克莱恩特也被蒙在鼓里,这样反倒避免了‘天煞’的机密,因此‘天煞’的事仅是何若日、韩天傲、杜天劫、木纹龙和央金五人知道其中内幕,多日来耳鬓厮磨,韩天傲对怀柔也并非全无情意,只是在他心中何若日的事高于一切,现在这种情形下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下儿女私情一心一意追随何若日。

    魔神教虽然没有了大长老摩柯,却有了威严的圣子,魔神显圣的事早已在教内传开,这是圣子的功劳,所有的教众对圣子的种种猜疑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颗誓死追随的心,只所以要当众处死‘摩柯’仅仅是为了迷惑外人,因为何若日当初处置摩柯收复众望的目的早已经达到。何若日刚回到岛上便吩咐天地牧师召集教众,亲自动手在七星坛斩杀了‘摩柯’,等紫玉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死尸和高挂杆头的头颅,看到紫玉痛苦的样子何若日突然有种报复后的快感,他绝不允许有人违逆他,紫玉对他的不理解和冷漠使他陪感痛苦,因为他是一个至情的人,手下的背叛和亲人朋友不理解都会深深地伤害到他;反过来看到伤害自己的人被自己伤害,他就会十分满足,因为他是一个无情的人,他要对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展开无情的报复,不管这个人是谁!这就是他的天性,以前和莫孤雁在一起时这一点并不明显,自从和莫孤雁分开以后才逐渐露出来,尤其是他进入“暗夜心法”“天境”的修练以后,同为“暗夜心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唯心唯魔,使人摒弃后天一切世俗观念和道德的束缚,将自我彻底放开恢复先天真我,随心所欲,这种变化本来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修练者对自身的变化很难察觉,但何若日却机缘巧合意外地连跨“地境”后三层的修练直接进入“天境”的修习,心境也随着功力发生了越阶的突变,莫说身边的人感觉出了他性情的大变,连何若日自己都感觉自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感到害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念头,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他一时还无法适应,却又隐隐感到自己没有错,下令将“摩柯”的首级示众三天,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紫玉本还想恳求何若日不要再如此对待摩柯的尸体,当她看到何若日的眼睛时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已不再是以前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冰冷,已然再也找不到丝毫人类的感情,她不知道短短数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丈夫的性情大变,变得那么陌生,再也不是以前熟悉的多情的丈夫和慈爱的父亲了!殊不知那是因为何若日练成了冰火魔核,进入魔道的终核修练阶段,而他的性情也受到冰火魔核的影响,有时冷酷似冰,有时热情如火,迪古亚斯当年便断言何若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只是当时何若日和莫孤雁都不以为然。

    摩柯的尸体自有人收拾,紫玉失魂落魄地回到“梨香院”,刚进入院门便看见何若日正和儿子何怀义一同玩耍,赶紧抢步冲过去把儿子抱入怀中,她生怕何若日会对儿子怎么样,神色惊恐地望着何若日,可当她再次看到何若日的眼睛时,又一次惊呆了,那是一双充满了似水柔情的眼睛,此时的何若日与她先前看到的何若日简直判若两人,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还是现在产生了幻觉,不知道刚才的何若日和眼前的何若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何若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看到紫玉回来,何若日礼貌地一笑,温柔道:“你回来了,我来看看儿子,我给你们带回来一些东西,都放在屋子里了。”何若日语气神态十分自然,似乎刚才七星坛的那人并不是他。

    “你……你没对儿子做什么吧?”紫玉已是惊弓之鸟,不知道眼前的何若日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她已经完全无法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我……我能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呢?”何若日一脸无辜,苦笑道:“没想到我们夫妻今日竟变得这么陌生,你竟然会怀疑我会对儿子不毒手,哈哈哈,想我何若日自认英雄了得,睥睨群雄,却不想会被自己的妻子当成一个无恶不作、六亲不认的恶魔,真是可发一笑,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英雄孤寂的凄凉和悲苦,似是在嘲笑世人,又似在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