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恨过白远山,白远山就是那样的人,天下间恐怕只有他能想出并做出这样的事来,天下间恐怕也只有莫孤雁明知是陷阱还要跳进来,如果真要抱怨的话也只能怨命了,为什么偏偏要两人遇到一起,没有白远山,莫孤雁在前进的路上便不会有这种坎坷;没有莫孤雁,白远山也用不着使出这么狠毒的计策,他还可以继续戴着他伪善的面具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都督,甚至完全可以凭借他雄厚的财力在乱世中角逐天下,做一个政绩着著的好皇帝,可惜这只是如果,命运弄人,让他们相遇,让他们交手,以至出现了两强相峙的局面,不过老天似乎更加偏爱于莫孤雁,让白远山阴差阳错中饮了“入梦逍遥散”长睡不醒,他的万贯家财也随他一起长睡地下,莫孤雁从此少了一个最有力的对手,只是现前的危局却又该如何应付呢?此时的仁义军哪有半分还手之力,只有挨刀的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龙城离开时没有把城墙也破坏掉,不然莫孤雁真就欲哭无泪了!

    “三叔,快进城吧!”马鸣风传令回来,见莫孤雁站在哪儿想的出神,催促道。

    “鸣风,你先带蓝儿进城,我要最后一个进城!”莫孤雁把昏睡中的蓝儿交给马鸣风,绝决道。

    “一会儿,我来接应您!”马鸣风知道劝不动莫孤雁,干脆不去劝他,反正以莫孤雁的功夫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一边抱走蓝儿,一边指挥饥民们向城内涌去,这些饥民都是白龙城当地人,与白龙军有着极深的源源,甚至他们的兄弟儿子就在白龙军中,因此他们并不相信白龙军会拿他们怎么样,甚至白龙军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是福不是祸,然而多日来的患难与共使他们下意识地选择了与仁义军站在一起,隐隐有种想凭借自己和白龙军的关系来保护仁义军的想法,到这一刻,仁义军与这些饥民已完全成了一家,再无隔阂。

    白龙军越来越近,大军过处卷起滚滚黄尘遮天蔽日,然而进入城内的百姓才只有一半,那么多的饥民,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四道城门进入城内,谈何容易,等到白龙军冲到城下,形成四面合围时,尚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饥民仍然没有来得及进入城中,莫孤雁心急如焚,他知道白远山既然能制造出这么多的饥民,就绝不会再收留他们给自己增添累赘,把这些饥民留给白云军,他们要么会被杀害,要么会被驱散,最终都将难逃死亡的厄运,他只有寄希望于白远山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在这些饥民进城之前不要发动进攻。

    “父亲说的没错,莫孤雁果然不会见死不救,到了这个份上却不肯放弃这些饥民!”白文礼骑在马上,望着这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们动迟缓地向城中挪去,感慨不已。

    “哼,他们这是自取灭亡!”旁边的白武勋冷哼一声,“大哥,他们这么进城要到什么时候,我来助他们一臂之力!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趁机杀进城去!”说完令旗一挥,下令白龙军向饥民发起冲锋,然而这些士兵动了动又都停了下,一连三次都是如此,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饥民中就有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手中的刀剑突然间重似千斤,他们如何举得起来?白武勋恼羞成怒,下令对止步不前的人军法处治,直到为首数百人被当众斩杀,白龙军战士这才迫于白武勋的淫威,手举刀剑冲向了饥民。可怜这些饥民在饥寒交迫中煎熬了一个多月,早已赢弱不堪,哪是这些手执刀剑的狼虎之兵的对手,白龙军所到之处,地上尸骨累累,哀声连天,白龙城外成了人间地狱。

    “畜牲!”莫孤雁没想到白龙军竟真的向这些手无寸铁的饥民痛下杀手,怒骂一声,从腰间抽出青锋剑杀入敌阵,他虽然挨了一个多月的饿身体也很虚弱,但体内灵力充盈精纯,应付这些官兵还是绰绰有余。白龙军士兵没想到饥民中还有这等身手不凡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后退,又有一些饥民乘机安然进入城中,待到看清只有莫孤雁一人时,白龙军惧意大消,又重新聚拢起来,围攻莫孤雁,眼见奔自己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砍杀饥民的士兵越来越少,莫孤雁知道自己多坚持一刻,那些饥民便多一分安全,抖擞精神,舞动青锋剑愈战愈勇,“心中九天恨,手中银蛇舞,衣袂随风扬,脚下堆尸骨,怒发冲冠起,只缘悲民苦,英名传百世,真正大丈夫!”莫孤雁没想到自己进入“天境”修练层次的后的第一战竟是在这种场合,他不好斗,更不好杀,身上的功夫极少施展,今天恼恨白龙军残害无辜,正好拿这些人来拭招,将平生所学尽数施展,真杀得血染征袍,鬼哭神泣,心中一口闷气才顺畅了许多。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骁勇?”白文礼注意到了场中局势的异常,思量着自己如果跟他过招有多大胜算。

    “禀公子,不知此人姓名,来路,只知他始终和那些饥民在一起,此人衣着简朴却十分干净利落,身手更是不凡,我军已有三百名弟兄死在他的剑下,应该是个大人物!”手下一名将官跑过来报道。

    “在下白龙军白文礼,前面的壮士可敢留下姓名?”白文礼提高声音,冲人群中大声喊道。

    “仁义军莫孤雁是也!”莫孤雁一边打着,一边回了一句,“白文礼,你残杀无辜百姓,必遭天谴!”

    “莫孤雁真乃天人也,今天绝不能纵虎归山!”白文礼自叹不如,“传令下去,活捉莫孤雁官者升三品,赏金十万,杀死或打伤者赏金五万!”有如此好的机会对会莫孤雁,白文礼焉能放过,更多的白军士兵围拢上去,将莫孤雁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正在这时,马鸣风、张定风稳各领一队人马从城内冲了出来,这时马鸣风留的特供近卫队,是仁义军中唯一还有些许战力的士兵,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莫孤雁见饥民们基本上都已进城,知道不宜恋战,便向外冲去,那些白龙军士兵哪里挡得住他,很快便与向里冲杀的马、张等人会合,众人兵合一外,将打一方,很快冲入城中,关闭城门,一颗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柳暗花明

    “大哥,白龙城内有那么多的饥民,咱们围而不大,估计他们坚持不了几天!”白武勋盘算道,把这些人活活饿死在城里对白龙军来说最有利,白龙军可以避免攻城带来的损失。

    “未必,仁义军缺粮那么久仍能坚持到现在,这绝不是一般的军队所能做到的,咱们围城对别人或许有用,对他们是没用的。”白文礼摇头否定道。

    “如果咱们再在城外四周掘起深沟断了他们的水源呢?”白武勋阴险一笑,说出一条更毒的计策,比他父亲白远山的“绝粮计”要狠毒十倍,人可以三天不吃饭,却不能三天不喝水!

    “好计!”白文礼闻言虽是吓了一跳,却还是赞同道,“挖沟的同时,咱们再架走大鼎,煮上牛肉,让弟兄们大吃,动摇他们的意志,打击他们的军心,不出五日,仁义军必败,他们等不到援军到来了!”

    两人当即付诸实施,在白龙城四周挑起一丈宽的深沟,第一日,护城河水断流;第二日,城内一半水源被切断;第三日,全城一百多口水井全部枯竭,仁义军真正陷入了绝粮绝水的绝地!更令人气愤的是白氏兄弟在城外以美食诱惑守城的仁义军,这在平时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仁义军士兵已经饿了一个多月,看到这些美食自是更加腹饥难奈,有些意志薄弱的士兵更是选择以死亡结束这种痛苦和煎熬,孤城被困,再加上水源被断,城中军民情绪浮动,这对仁义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没想到白氏兄弟的歹毒比之他们的父亲白远山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低估他们了!”莫孤雁自责道,他已知道目前白龙军中主事的是白文礼、白武勋两人,“咱们军中还有多少战马?”

    “除了战死、饿死的,现在还剩五万匹。”旁边的马鸣风不假思索道。

    “五万匹,够了,传令下去,将这些战马全部宰杀,分给那些饥民和士兵。”莫孤雁狠下决心道,这是仁义军最后的希望,本来还指望它们能够战场杀敌呢,从现在的形势看是用不上了,它们只能牺牲自己,帮助它们的主人渡过这最后一道难关!

    “王爷,不可呀!”马鸣风“扑通”一声跪在了莫孤雁跟前,激动之余连称呼都变了,“王爷,战马乃是军中之神,曾为我军立下赫赫战功,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可它们与将士们朝夕相处,早已成了将士们无声的战友,将士们早与它们情深似海,杀不得呀!”

    “鸣风,你先起来!”莫孤雁扶起马鸣风,“我焉不知战马对于军队的重要,可我们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军能不能熬过最后几天等到援军到来就全看这五万匹战马的了,现在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将士们舍不得杀它们,我又何尝舍得呢?”说着双目不由湿润起来。

    “三叔,您别说了,鸣风知道该怎么做!”马鸣风止住莫孤雁,转身离去,泪珠再也禁不住,沿着脸颊滚落下来,仁义军中对战马感情最深的恐怕就是马鸣风了,他从小在马群中长大,对战马有着一种天生的特殊感情,马匹就是他最好的伙伴,长这么大,骑了这么多年马,从来没有打过战马一下,他也是唯一一个骑马不用马鞭的将领,然而现在,他却要去下一道宰杀战马的命令,将这些将士们朝夕相处的战友送上断头台,心中怎不悲泣!

    然而,事情进行的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将士们对战马的感情要远远高于他们的预料,虽然他们连渴带饿,已经濒于死亡的边缘,但他们对战马的感情却一点儿也没有降低,他们拒不执行命令,到后来竟联合起来一起抗议,马鸣风无奈,只得将这种情况如实反映给了莫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