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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事情跟我有关吗?”何若日顺口问道,以他今时在江湖中的地位,外面有他的传闻也不足为奇。

    “当然,要不然我能这么急着连夜赶回吗?”华灵衣答道。

    看着她风尘扑扑的脸,显然一进家门就来找他了,何若日心中一热,抓住她的双手。

    “别动,衣服歪了!”华灵衣打掉他的双手,继续帮他系扣子,“是关于四圣女沉香的。”

    “哦?怎么讲?”何若日顿在那儿。

    “因为你的缘故,沉香触怒了清莲圣女,被师父关进了‘万霞洞’面壁思过,江湖上议论纷纷,多数人都希望你杀到圣女门,救出沉香。”华灵衣帮他系好腰带,整了整衣领。

    “哦?有这么多人帮我说话,难道没人站在圣女门一边吗?”何若日感兴趣道。

    “有,不过是少数而已。圣女门虽是名门大派,但却有一条门中弟子不得嫁人的门规,不知害了多少青年侠少与梦中人难结良缘,早就有人想到圣女门闹一闹了,只是圣女门的《惋伤剑决》乃是世之绝唱,凌利非常,他们没有那个胆量罢了,如今有你这‘十绝’之一的刀中霸主替他们出头,他们从旁给你加油鼓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华灵衣解释道。

    “只是事情有些蹊跷,香儿回到圣女门是一年前的事,她被关进‘万霞洞’也应是在她回圣女门之后不久,为何直到今日江湖中才有传闻呢?”何若日不解道。

    “你这是关心则乱。自从去年冬天清莲圣女率座下八大弟子回到圣女门,这一年来便再未踏足江湖,外人从不敢进入圣女门领地,圣女门发生了什么事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前些日子,二圣女檀香再现江湖,她向来疼爱这个四师妹,想来是受她所托来寻你,偏巧你不知所踪,这才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出来,叫江湖上尽人皆知,如此一来,不管你身在何处都一定可以听到这个消息了。只可惜你一直躲在我这里享清褔,从不过问外面的事,若不是我提醒,只怕你早将四圣女抛之脑后了。”华灵衣语带责备。

    “我岂是薄情寡义之人?”何若日无限愁思,“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去圣女门,可每次看到你那充满幸福的眼神,我又不忍提出来,我害怕你会失望。灵衣,我是不是很花心,有了紫玉、沉香却又招惹了你,谁都不想辜负,却又全都辜负了?”

    “你本身就是一个偷心贼,所以不用在那儿装痴情,真正痴情的人一旦有了心上人,对其他女子便再看不入眼,你能吗?怪只怪我们自己命苦,天下那么多好男人看不上,偏偏都往你这条船上挤。”华灵衣笑骂道。

    “不是往我这条船上挤,是往我这张床上挤。”何若日纠正道,说完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身子重重压了下去。

    “混蛋,放开我!折腾了一晚上紫玉还没把你喂饱吗?”华灵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骂道。

    一听到“紫玉”二字,何若日便什么心思也没有了,意兴索然地站起身来,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她来过?”

    “刚才在路上我遇到她了,她还托我好好照顾你。”华灵衣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衫道。

    “真的?!”何若日喜出望外。

    “真的什么?”华灵衣被问得一愣。

    “她真的托你照顾我?”何若日兴奋道,莫非紫玉已经原谅我了?

    “嗯。”华灵衣点了点头,“她长得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连女人见了都会心动,更何况是你这样好色的登徒子。”

    “喂!你夸她我不反对,但你夸她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骂我?”何若日不满道。

    “不能,这是我的习惯,改不了。”华灵衣理直气壮地道。

    “你这个习惯很不好!”何若日气道。

    “那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华灵衣想了想道,“我会尽量在不夸她的时候骂你。”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在不夸她的时候也不骂我?”何若日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当然可以。”华灵衣爽快地答应道。

    “朽木未必不可雕也!”何若日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那我该什么时候骂你的呢?”华灵衣随即问道。

    “你就不能不骂我吗?”何若日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声吼道。

    “不能。”华灵衣不为所动,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何若日气势为之一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立即软了下来。

    “因为你欠骂。”

    “……”何若日为之气结。

    听到沉香的消息,何若日本欲立即动身赶往紫云山,华灵衣执意不从,非要他准备一下,明日再走,何若日知道她是舍不得自己,不好强行离开,便答应再留一晚,打定注意无论如何明天也要动身。

    为使何若日能睡个好觉,华灵衣并未在他那里留宿,直到次日天明才赶过来,这时何若日早已起来梳洗完毕,见她过来,先开口道,“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走的。”

    “怎么这么说话?我又没说要留你。”华灵衣笑道。

    “我怕自己一看到你心一软,到时候又走不了了,所以提前把话说在头里,逼着自己到时候非走不可。”

    “用不着拿这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你是个做大事的人,自然不会儿女情长。今天就是你想留下来,我也会把你扫地出门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放眼四海,不应该过份眷恋儿女私情。”华灵衣鼓励道。

    “你这番话让我好生羞愧,若是我这次去战场,你这样说倒还罢了,那算是励志,可我现在是去圣女门找沉香,为的正是儿女私情,你再这么说似乎就是挖苦我了,叫我如何自处?”何若日羞愧道。

    “你这想就是你的不对了,堂堂七尺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便是这儿女私情也有不同,若是一味沉迷淫乐、不思进取,这种私情自然要不得;但沉香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不惜背叛师门,如今她身陷囹圄,你若只想着自己的大业,而置她于不顾,那便是负心凉性、薄情寡义,天下人都会看你不起,恰恰相反,你若去救她,天下英雄便会称颂你重情重义。”华灵衣反驳道。

    “只怕后面还要加上一句‘色胆包天’吧?”何若日开玩笑道,“天下间可只有我何若日一人敢到圣女门找女人哪!”

    “加上这句话也很合适,你这人确实是色胆包天,世上的女人恐怕还没有你不敢碰的。”听他如此一说,华灵衣知他此行主意已坚,不再替他担心,打趣道。

    “有。”何若日并不认同。

    “哦?”

    “兄弟妻,不可欺。”何若日一字一顿道。

    “是不敢,还是不想?”

    “既是不想,也是不敢。”何若日悠悠道,“都言我胆识过人,可我心中也有一怕啊!”

    华灵衣不再言语,低头思索着何若日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什么?”何若日打开华灵衣带来的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件新缝制的黑色棉袍。

    “紫云山地处北彊寒地,值此隆冬季节,你没一件棉袍怎么能行呢?所以我连夜为你赶制了一件,也不知合不合身。”说着从何若日手中接过来替他穿上,让他转一圈,笑道,“还不错,这一宿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费。”

    “买一件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自己呢?”看着她熬红的双眼,何若日终于明白昨天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走了,原来是为了给自己赶这件棉袍,心中感动,嘴上却责备道。

    “买的哪能那么合身?也代表得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我这样做是希望你看到它时能想起我,不要找到沉香姑娘之后,就把我们娘俩给忘了。”华灵衣幽幽道。

    “娘俩?!”何若日吃惊不小。

    “嗯,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华灵衣娇羞地点了点头道。

    “太好了!”何若日大喜道,“以后你可要自己多加注意身体,八堂的事可以交给之耿去办,他为人持重多谋,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只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何若日无不自责。

    “不要这么说,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并不是希望你能够留下来陪我,而是希望你能记住对我你还有一份责任。”华灵衣正色道。

    “放心吧,圣女门的事一了,我就会回来的。”何若日承诺道,“你妹妹跟飘风的事,我曾答应过她,现在无暇顾及,看来只能拖上一段时间了,见到她替我向她道个歉。”

    “还是你有心,我差点儿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华灵衣自责道,“我会给她说的。”

    外面雪花飘飞,屋内春阁独暖。华灵衣亲自做了几道菜,何若日刚拿出珍藏的“霜林醉”,怀来盏往,两人谁都不提“离别”二字,“离别”二字却上心头。一壶酒饮毕,何若日再不停留,毅然起身,踏雪而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色中,华灵衣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漫天雪花飞落,今日云游,何时再重逢?相对无语忍别离,谁解其中滋味。妾意苦专君苦愽,君似朝阳,妾似倾阳藿。但与百花相斗作,君恩妾命原非薄。眼波靥晕,尊前杯酒,拼取一生肠断,消他几度回眸。相约有期,奈何江湖路远。红袖相怜,人间哪信华颠!

    紫云山方圆百里,三面峭壁,上山的道路只有西面一条,便是这唯一的一条山道,也仅能供三人并排而行,且十分陡峭,素有“天梯”之称,圣女门便在这“天梯”的尽头。如此险峻的地形,也难怪千百年来没有圣女门的允许,无人能够上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