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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都说从莫孤雁的眼泪中可以看到佛祖的慈悲,可我今晚却从你的眼泪中看到了深情!以后记住不要再流泪了,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应该轻易落泪的。”伴月公主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顺势倒入他的怀中,“我真有你刚才说的那么好吗?”

    “为什么非要我再说一遍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呢?”莫孤雁学起她来。

    “贫嘴!”伴月公主玉指轻点莫孤雁的额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媚态横生,娇羞可人。

    “我今晚是不是也不能有别的想法,还得继续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呢?”莫孤雁调笑道。

    “我今晚是不是该把你踹到湖里去呢?”伴月公主横了他一眼。

    次日升帐议事,当着各部头领们的面,阿那涅古罗宣布了驸马的真实身份,并下令各部依原计划继续调集兵马,不过,这次要攻打的却是白家军。众头领有喜有忧,各怀心事,但见阿那涅古罗主意已决,也都没再说别的。退帐之后,阿那波图火速给白文礼写了一封信。

    冰龙行省,冰龙城都督府内,白武勋急匆匆来见白文礼。

    “大哥,你看!”白武勋将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白文礼。

    “莫非天要亡我们白家吗?”白文礼读罢,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大哥,现在怎么办?”白武勋问道,遇到这等家族大事,还是要白文礼拿主意的。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进,还有一线生机,退,则前功尽弃,死路一条。答应他的条件,你速去办吧!”白文礼颓然道。阿那波图信中说,大酋长尚在犹豫之中,需要联络更多的人来劝服他,但他们上次给的钱已经用完了,希望他们再送一些过去。

    半月之后,北边传来噩耗,他们刚刚运出北平关没多远的另一半家财,在还没运到指定地点之前,便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给劫走了,一同而来的,还有莫孤雁早已迎娶伴月公主,成为阿那涅古罗驸马的消息。白文礼彻底醒悟,阿那波图向他索要金钱,是明知事不可为,为自己的起事做准备,劫走贿金的人必然是他。

    “阿那波图,你个奸险小人!”两条消息,如同两声惊雷,重重地击在白文礼心头,绝望之余,白文礼痛斥阿那波图背信弃义,口喷鲜血,昏厥倒地,人事不省。三天后,白文礼终于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爱妻苗阶瑶正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你总算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苗阶瑶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让你费心了。”白文礼摆了摆手,气若游丝,“二弟呢?”

    “他就在外面,我去给你叫。”苗阶瑶来到外屋,告诉白武勋他大哥已经醒了,找他多半是要交待后事。

    见两人进来,白文礼从怀中摸索出一块帖身收藏的云状无暇美玉,递给白武勋道:“二弟,大哥怕是不行了。这就是世人所传的‘碧玉云’,白家世代累积的财富全藏在这里面,可惜大哥无能,至今都未能参悟其中的奥秘,眼看着白家便要毁在我的手里,纵使心中不甘,也回天无力了。现在我当着你嫂子的面把它交给你,白家能否东山再起,就全看你的了。”

    “大哥,您收好它,不要想太多,安心养病要紧,外面的事小弟自会想办法摆平。”望着从前朝思暮想渴盼得到的“碧玉云”和奄奄一息的大哥,白武勋反倒推脱起来。

    “二弟,白家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用不着拿这些话来安慰我,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大哥熬不过今晚的,‘碧玉云’还是你拿着吧,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白文礼凄然一笑,兄弟二人斗了一辈子,竟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也算圆满,终归没有祸起萧墙,不幸之中的万幸。

    白武勋望了大哥一眼,又看了看嫂子,见她也点头示意自己收下,便接了过来,“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去忙吧,我想和你嫂子单独说几句话。”白文礼说完,又闭上双眼微微喘息。

    “二弟已经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送走白武勋,苗阶瑶来到丈夫床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参透‘碧玉云’的秘密吗?”白文礼缓缓睁开双目,诡异一笑,见苗阶瑶一脸茫然,接着道,“那是因为‘碧玉云’并非一块普通的玉石,而是玉精,在它里面储藏着一股异能守护着它,以我的功力根本就打不开它,自然也不无法获悉其中的秘密了。只有想办法激发出那股异能,里面的秘密才会显现人间,之后‘碧玉云’便会从人间消失,若是功力不足,则会被它反噬,经脉尽断暴毙而亡。”

    “那二弟岂不是很危险?以他的功力根本打不开的。”苗阶瑶担心道。

    “你不用替他担心,他根本就不知道开启之法,是不会去试的,一般的玉石一击即碎,试想有谁会在没有找到宝藏之前便击毁‘碧玉云’?他们小心呵护还惟恐不及呢!殊不知他们愈是如此,便愈无法知悉蕴藏其中的秘密,所以若不知道开启之法,即便拿到了‘碧玉云’也是无济于事。可这样的开启之法又有谁能想得到呢?只怕你告诉拿了‘碧玉云’的人,他也不会相信,以为你是在骗他,现今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你我二人,还有我那永远再也醒不过来的爹。”白文礼道出实情,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一同告诉给二弟呢?莫非你还信不过他?”苗阶瑶不解道。

    “不是,我这样也是为了他好,我怕他贸然去试,反倒遗祸自身。而且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厚比薄彼,所以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碧玉云’却给了他,你不怪我吧?”白文礼脸色愈发的苍白。

    “我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怎么会怪你呢?”苗阶瑶会心一笑,丈夫终究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娇妻,老天待我白文礼真的不薄,可惜我没福气与你白头到老了,跟了我,苦了你了!”白文礼满含歉疚地道。

    “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做了你身为丈夫所有该做的事,你并没欠我什么!”苗阶瑶封住他的嘴,深情地道,“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可怜的孩子,你还没有出世就要没有父亲了,为父已是一无所有,能送你的只有一个名字了。”白文礼心中无限感慨,脸色红润起来,却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若是男孩,便叫‘继先’,希望他能继承白家先祖的遗业;若是女孩,只望能找个好的归宿,就叫‘芳怡’吧……”声音嘎然而止,白文礼魂归西去。

    之后几天忙坏了二公子白武勋,一方面调兵遣将,一方面要为大哥筹办葬事。三天后白文礼下葬,白武勋顾不上喘一口气,又匆匆来到内堂见自己的嫂子苗阶瑶,沉声道:“嫂子,大哥去了,你自己多多保重!小弟这次是来向你辞行的,其实早在五天前我便接到前方军报,卡斯特已派出二十万铁骑冲北平关而来,领兵的正是阿那波图那厮。莫孤雁固然可恶,但行事不失光明正大,阿那波图却用卑鄙手段骗走我们的资财,如今又领兵进犯,其行可憎,其人可鄙,小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要与他一决雌雄,为大哥报仇!”

    “二弟,你大哥已经走了,你成了白家唯一的传人,你可不能再做傻事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大哥交待呀?”苗阶瑶阻拦道。

    “嫂子,你不用再劝我了,小弟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别人已经欺负到门上来了,我绝不能让世人笑话我们白家的男人都是孬种,纵使明知不敌,小弟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白家的男人注定有一个要血洒沙场,这个人只能是小弟了!这块‘碧玉云’寄托着白家列祖列宗的殷切希望,嫂子收好,在适当的时候把它交给你腹中的白家子孙!小弟告辞了!”将“碧玉云”硬塞给苗阶瑶,白武勋大跨步走了出去,步伐是那样坚决。苗阶瑶再想拦他,已然不及,望着手中的“碧玉云”,两眼模糊起来。

    北平关外,白武勋列阵迎战,此时的他早存死志,不求取胜,但求一死。

    “白将军,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可否听我几句良言哪?”阿那波图志得意满,假惺惺道。

    “讲!”白武勋冷啍一声。

    “你前有仁义军,后有我军,已经无路可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若归降于我,他日我得了天下,你仍不失王侯之爵,何苦非要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呢?”阿那波图劝降道。

    “阿那波图,你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我白家与你誓不两立,便是降了仁义军,也绝不会归顺你的,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白武勋怒骂道。

    “白武勋,你休要含血喷人,我阿那波图驰骋沙场几十年,从不自食其言,你倒说说我如何背信弃义了?我收了你的财宝不假,但我把它们全部犒赏给了我身后这些忠勇的将士,自己没有留下一丝一厘,而且答应你的事我也尽力了,我确实是劝说大酋长出兵助你的,大酋长也同意了,但莫孤雁半路杀出,莫名其妙地做了驸马,大酋长也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帮助他女婿攻打你们,我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我只有将此事告诉你们,让你们早做准备,对你们我是仁至义尽,收你们的钱也是问心无愧!”阿那波图朗声道,丝毫不怕被别人听见,身后这些人马早已成了他的人。

    “好你个阿那波图,竟然敢做不敢当,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把事情揭过去!我且问你,莫孤雁迎娶伴月公主一事,你在信中为何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