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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笑三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指着白武勋大骂道:“白武勋,我太高看你了,你简直就不是人,这样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哈哈哈……”白武勋放声大笑,似鬼哭狼嚎,恐怖至极,“当年对阵仁义军,我曾制造出了几百万的饥民,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区区五万人又算得了什么!为了达到目的,天下间没有我白武勋做不出来的事!”

    “你这个疯子!”阿那波图觉得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大喝一声。“杀!”

    双方都是蓄势待发,听到命令立即厮杀成一团。本来骑兵对步兵有着先天的优势,在人数基本持衡的情况下,步兵根本不堪一击,会被立时冲垮。可如今的形势有异,阿那波图的骑兵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在气势上先输掉了一截,白家军经历了几天沙漠中行军的煎熬,刚刚又生吃人肉,精神早已崩溃,个个都像疯了一样,只知道举刀砍杀,哪里还知道害怕是什么!阿那波图的骑兵根本无法将他们冲散,全都聚集在一块,骑兵的优势得不到有效的发挥。此消彼长下,开始时,双方竟战成了势均力敌!然而,白家军毕竟长途跋涉了三四天,比不得阿那波图的人以逸待劳,开始时的兴奋劲一过,逐渐处在了下风,最终仍不免全军覆没的败局。大战持继了整整一夜,小河变成了一条血河,两岸尸横遍野。

    阿那波图命人清点了一下已方人马,昨夜一战竟然折损过半,不由长嘘短叹起来,自己千小心万小心,终归还是棋差一招,没有把白武勋根本就不讲人性这一点考虑进去,千谋划万算计,到头来反倒得不偿失。

    “叔叔,咱们现在做什么?冰龙行省现在已成无主之省,咱们要不要趁机把它占下来?”阿那甲蛮问道。

    “占它做什么?你以为那是一个好去处吗?那是一个牢笼,一旦钻进去,前有仁义军,后有阿那涅古罗,咱们想跑都跑不了!咱们是草原上的狼,沙漠中的狐,只有卡斯特才是咱们可以自由驰骋的天地,在统一卡斯特之前,永远都不要去想中原的事!”阿那波图终于从昨夜的噩梦中醒来,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咱们现在要做的是重整兵马,提防阿那涅古罗!”

    “叔叔,如今卡斯特地区有将近半数的部落头领都支持咱们,再加上您老素来的威望,阿那涅古罗要想对付咱们也得想一想后果了。”阿那甲蛮无不得意地道,阿那波图没有子嗣,作为他唯一的侄子,他的一切早晚还不都是他的。

    “不,你我都小看了阿那涅古罗了,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捣的鬼。你想想看,这场战争得益最大的是谁?是莫孤雁,他的女婿。可死的呢?都是咱们的人,那些忠于他的老部下,可是没损一兵一将啊。不动声色,就把身边对他怀有二心的人一次性都除去了,这招棋下得高啊!”阿那波图不得不敬佩道。

    仁义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冰龙行省,统治下的疆土终于连成一片,这对于仁义军的边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白武勋战死疆场之时,苗阶瑶诞下一儿一女,之后便下落不明,马鸣风领兵进入都督府时,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所有的下人也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已被遣散了,“碧玉云”的下落遂成了一个不解之迷。

    月亮湖畔,伴月公主匆匆闯进大酋长的大帐。

    见来的是女儿,阿那涅古罗满面含笑,打趣道:“自成婚以来,父亲就很难再见到你了,今天怎么舍得离开你的情郎到父亲这里来啊?”

    “父亲,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阿那波图反了,在几个部落头领的拥戴下做起了他自己的大酋长,现在外面都吵成了一锅粥,您怎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伴月公主急道。

    “拥戴他的并不只几个部落吧?”阿那涅古罗笑道,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阿那波图早有反心,今天不反,明天也会反,明天不反,后天也会反。他现在反了,我反倒安心了,总比时时刻刻提防着他好吧?既然他那么想做大酋长,就让他做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阿那部的人,无论谁做大酋长,这片土地终究也还是我们阿那部的。”

    “您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伴月公主见父亲这副样子,有些疑惑。

    “你看那些是什么?”阿那涅古罗并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指着帐角的五口大箱子问道。

    “这是什么?”伴月公主走过去随手打开一个木箱,竟是满箱的珠宝,又打开旁边的一口,是满箱的黄金,另外三口箱子里面估计也差不多,便没再打开,大惑不解道,“这么多珍宝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白家送给阿那波图的贿金,被我半路劫来的。”阿那涅古罗淡淡道,“很令人吃惊吧,这些东西足以养活几十万大军,白军好大的手笔!”

    “是够吓人的,可是,既然是贿金,您又是怎么知道的?阿那波图又怎会让您劫走呢?”伴月公主不解。

    “这些东西是送给阿那波图的不假,可他自己并不知道。”阿那涅古罗解释道,“这个时候本不宜对仁义军用兵,出错主意情有可原,但阿那波图带兵多年,深谙用兵之道,他怎么可能也看不透这其中的利害呢?但他还是劝为父进兵,为父觉得事有蹊跷,又发现他暗中拉笼各部的头领,一查之下,才发现他与白家军有勾结。为父对此只装作毫不知情,待到他把你与莫孤雁成婚之事用飞鸽传书告知白家时,这才动手,截下了送信的飞鸽,伪造了另外一封信,对你们的婚事非但不提,反倒向他们索贿。白家果然中计,送来了这么多的财宝,为父就半路劫了下来,阿那波图替我们背了一次黑锅,招来了白家的怨恨,偏偏这个时候为父又派他领兵攻打北平关,纵使他不想打,白家也会打的,咱们站在一旁看热闹不是很好吗?”

    “原来如此。”伴月公主恍然大悟,“可您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兵马呢?”

    “那些都是他的旧部,或是对我怀有二心、动摇不定的人,留在身边早晚都是祸害,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阿那波图,留下的人都对咱们忠贞不二,咱们虽然人数上减少了,却比以前更加团结,更加牢固了,这是好事啊!”阿那涅古罗早有打算。

    “那您会派兵攻打阿那波图吗?”

    “人都放走了,还劫他干什么?为父老了,已经拿不动刀枪了,这些事只能交给你二哥去做了,他可是为父心中理想的大酋长继承人哪,做的不会比我差的,等把大权交给他,为父就跟你回神龙帝国,参加你做王妃的婚庆大典。”阿那涅古罗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安宁。

    “您这样做给二哥出了一道难题,阿那波图可不好对付。”伴月公主笑道。

    “为父这么做是为了他好,这片土地上必须有一个敌人。一个没有对手的王是很寂寞的,你二哥的雄心并不下于我,若不为他制造出一个对手来,他必然会打中原的主意,可他并不是莫孤雁的对手,为父不想看见他败亡的那么早!”阿那涅古罗意味深长地道,阿那波图造反竟是他有意纵容。

    “您这样做,还是怕女儿夹在他们中间不好做人吧?”伴月公主感激地问道。

    阿那涅古罗会心一笑,女儿终于明白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有你能明白父亲,你那三个哥哥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不用这么烦心了。”说完,又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父亲还在为大哥、二哥的事发愁吗?”伴月公主在父亲身边坐下,一脸关切。

    “能不愁吗?”阿那涅古罗愁眉不展,在女儿面前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想法。“两个都是亲骨肉,为父一样疼爱他们,可大酋长的位子只有一个。按照祖上的规矩,立长不立幼,应该让你大哥来做,可按照才干和人望,为父更希望由你二哥来做,那对整个卡斯特都有好处。如今两个人都盯上了这个位子,为父也是为难哪,处理不好,会弄得兄弟相残,那是为父最不希望看到的。为父老了,只希望儿女们能够平平安安和睦相处,不再希罕什么功名权势了。”

    “您也不用太着急,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我相信大哥、二哥迟早能明白您的心意。”伴月公主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阿那涅古罗略感欣慰,“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不然为父真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这时莫孤雁、华弑龙、华青林及金燕公主来到帐中,他们是来向阿那涅古罗辞行的。

    “大酋长,我夫妇二人在此叨扰已将近两月了,承蒙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尽,父王近来身体欠佳,来信催促我们回去,本想再多住些日子,可惜事与愿违,不得不走了,今日特来向大酋长和公主辞行!”华青林执礼道。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一路小心,回去后替我向老国王问好,我弟兄二人已多年没见了,有机会我一定去看他!”阿那涅古罗点了点头,自己这里正值多事之秋,也不方便待客。

    “各位以后一定要来扈尔特,也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宜。我们的车驾都已准备好,就停要帐外,咱们就此别过吧!”华青林冲众人一拱手,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大帐,先扶金燕公主上车,自己跨上宝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西而去。都快走出众人的视线了,华青林又打马飞奔回来,下马跪在华弑龙跟前,虎目含泪,“爹,爷爷孤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孙儿不能侍奉堂前,就有劳您老人家了!对你们的亏欠,青林日后一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