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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我就知道天下间没一个男子可以不为小姐倾城之貌所动!”那丫环似是未察觉她家小姐的异样,只顾欢喜,“这下可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眼前危机不足为虑了!”

    “用这种手段收服一个人是女人的悲哀,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况且这个人只能帮我们一时,并非我们真正的救星!”那小姐颇为不悦道,“快些打开暗厢,别把他给憋坏了!”

    一声“吱呀”,暗厢上方的盖子被掀开一条缝,一道光线射了进来,何若日赶紧闭上双目,装作还未醒来,撞破别人的好事毕竟是不礼貌的,现在与她们相见未免有些尴尬。只觉身子被搬出暗厢抬到了方才的榻上,见他还未醒来,那两名女子也都不再说话,车厢里一片沉默。何若日知道自己此时暂无危险,运起暗夜心法,进入冥想之中,借机修复受损的魔核,以期危难来临时自己能有一击之力。

    等何若日再次醒来时,身体已停止了颠簸,缓缓睁开双目,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布置精美的房间,窗户上射进惨淡的落日余晖,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已是傍晚时分了,只是不知是当日的傍晚还是次日的傍晚,魔核受损的缘故,何若日已无法感知这次运功疗伤到底用了多长时间。这次运功虽然对魔核的修复助益不多,却使气血顺畅了许多,四肢至少可以活动了。双手用力想坐起来,惊动了旁边正沉沉睡去的一名女子,见何若日醒来,大喜过望,赶紧来到他身边,扶他坐了起来,喜不自胜道:“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我家小姐为了你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她现在正在帮主那里议事,一会儿就会过来,知道你醒过来她会很高兴的,但愿她今晚能踏踏实实睡上一觉!”那女子并不理会何若日的感受,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何若日听出这是那名丫环的声音。似乎发觉自己话有些多了,那名丫环突然停住不再说话,低头望了何若日一眼,“你要喝水吗?”何若日只是点了点头。“你怎么不早说?”那名女子责备了一句,便走了出去。何若日又重新审视了房间一番,里面的布置相当奢华考究,记得隐约听她们说要去紫金山庄,该不会就是这里吧?那女子刚才所说的帮主应该就是紫金帮帮主杜若,那名救了自己的小姐很可能就是杜若的妹妹杜蘅了。对于杜蘅他多少有些了解,杜天劫提供给他的信息显示,这个女子相当不简单,利用自己的色相不知笼络了多少江湖侠少、富贵公子供她驱使,在搜集情报方面尤其有她的手段,对江湖风向的判断异于常人,每每能未卜先知,因此紫金帮以往所遇的大小劫难总可以安然渡过。自己在车上撞见她与人媾合便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对她来说应是家常便饭了,只是不想这次落在她手里,看来要多加小心了。

    正思想间,门被推开,端茶进来的却不是刚才出去的那名丫环了,而是一脸笑吟吟的小姐杜蘅。何若日之所以一眼便认出她来,是因为杜天劫曾给他看过各江湖新贵的画像,其中便有杜蘅。今日得见,仍有惊艳之感,人比画中更美,肌肤胜雪,脸若桃花,似要滴出水来,难怪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之臣。杜蘅脚步袅娜,来到何若日床边,将香茗奉上,“公子,请喝茶!”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似是会说话般望向何若日。

    这丫头好深的媚力,该不会要对我下手吧?何若日心里盘算着。他知道杜蘅那里有一种毒茶名叫“一日逍遥游”,乃是世间男子的克星,若她真要下手对付自己,以他目前的状态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将茶接过嗅了一下,还好不是“一日逍遥游”,这才放心喝下,将茶杯还给杜蘅。以杜蘅对江湖局势的了解,想来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不道破八成是另有图谋,自己暂时也没有必要挑明,先与她周旋着,等身体稍好一些再另做打算。打定主意便向杜蘅拱手致谢道:“小姐搭救之恩,在下不知何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着做出起身状。

    杜蘅知他身体虚弱,哪里肯叫他起来,连忙将他按住,“公子客气了,救你只是顺手而已,非是有意为之,不必答谢。这里是紫金山庄我的别苑——临江阁,一般人是不会来这里的,公子重伤初愈,就暂时留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吧,等到身体复原,是去是留番听公子之便。”

    “紫金山庄?!这里莫非是紫金帮?”何若日装作毫不知情,明知故问道。

    “不错,我便是帮主的妹妹杜蘅,公子在这里不必拘束,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早已吩咐了下去,她们是不敢怠慢的。”杜蘅浅言轻笑,坦然承认。

    “原来是杜大小姐,难怪有如此的姣美相貌,我早该想到的,罪过,罪过!”何若日露出一脸惊异神色,自责起来。

    “公子真会说话!”杜蘅听到夸赞,甜甜一笑,“见到你醒来我也就放心了,公子刚刚醒来,身体尚未复原,还是好好休息吧,阿蘅就不打扰了,公子的药我一会儿让丫环端过来。”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小姐留步!”何若日赶紧将她叫住。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杜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这个……药就不用了,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多休息两天就好了。”何若日支吾道,他可不敢再继续喝药了,却又不便明说,“另外,你也不必称呼我什么‘公子’,在下何若日,小姐可以直呼我的名子。”何若日自报家门,既然杜蘅对他并未隐瞒身份,他也再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此刻挑明身份反倒利于以后行事,于是临时决定言明一切。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我救你也有私心,希望借助魔神教的力量化解紫金帮的一切危机。”杜蘅先是一愣,素闻魔神教圣子何若日行踪诡秘,不想他竟会自己说破身份,但随即就镇定下来,将自己的打算也直言不讳地告诉了何若日,她知道要争取何若日的支持,就必须先除去他心中的戒备,做到这一点唯有毫不隐瞒。

    “什么危机?”何若日问道,统一八堂后他一心耽于心法的修练,后来又上了紫云山,之后便重伤昏迷了两个多月,对江湖中近来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故而有此一问。

    “你现在重伤未愈,功力尽失,根本帮不上我们什么忙,等你伤好了咱们再详谈吧!”杜蘅话锋一转,并未就势说下去,“圣子还有其它的事吗?”

    “麻烦你派人进城一趟,将这枚令牌拿给海里城白阳客栈的店主,传本教白阳护法云容来这里见我。”何若日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七星令牌递给杜蘅,杜蘅说的没错,他此时魔核受损,异气入侵,体内残存的灵力剩下一成都不到,遇上强敌连逃脱的能力都没有,因此急需一个高手在身边保护。韩天傲远在康买加州,且如今已算是天剑门的人,不便召他前来,海里城内白阳分舵的云容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调他在身边等于调了整个白阳分舵,自己虽一时失了功力,却不会那么被动了,只是自己此刻行动不便,这才让杜蘅代为传令,凭借他的“听心术”,至少可以断定杜蘅暂时是可信的。

    “我会亲自去的,你就放心吧。”杜蘅接过令牌,看了一眼便揣入怀中,转身走了出去。

    紫金山庄后书房内,丫环娥儿正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讲述着小姐杜蘅这一路上的遭遇,前前后后甚是详细,连杜蘅收服山川明浩一事也尽叙其中,只是隐去了何若日的身份,虽然是被安插在小姐身边的卧底,但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何若日的身份便是万万说不得的,因为有小姐的警告在先。

    这名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杜蘅的亲哥哥、紫金帮帮主杜若,听完娥儿的报告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怒骂道:“这个贱丫头,眼里越来越没有我这个当哥哥的了,明里尚有这么多事不让我知道,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瞒着我呢?抓着帮权不说,还净干些无耻的勾当,我杜家的颜面全让她丢尽了,若不是看在她是我亲妹妹的份上,我早就一刀劈了她了,省得她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帮主,其实小姐也有她的难处,她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娥儿见杜若又发脾气,壮着胆子说了一句。虽然不明白帮主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的妹妹,但她却知道若小姐真将帮权交给杜若,只怕不出一年紫金帮便会被其他帮派吞吃掉。近一年来被帮主安排在小姐身边做耳目,她亲眼目睹了小姐为紫金帮呕心沥血,与各式各样的对手过招,一次次使紫金帮渡过危机,一步步发展壮大,其过程可谓险象环生,可小姐一弱介女流全都挺了过来,虽然有时用的手段令人不齿,但却是小姐唯一的绝招,她也曾亲眼目睹小姐暗中独自哭泣,她明白小姐的不易,知道她流泪的同时心也在滴血。而且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可以肯定小姐早已清楚她是卧底,可是她一直都没有说破,更没有赶她走,反而所有的事都让她知道,或许她是想以此来安慰哥哥的心吧,可惜帮主始终未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处处与她为敌,娥儿有时也很矛盾,不想帮着帮主对付小姐,无奈自己的家人全都在帮主手上。为了家人的安危,她不得不继续听命于帮主。

    “什么迫不得已?!谁逼她那么做了?她不过是天生淫贱而已!”杜若闻言更加怒不可遏,帮中只知有小姐,不知有帮主,早就使他颜面无存,现在连自己派去的卧底也帮着她说话,他如何不气,盛怒之下,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战战竸竸的娥儿,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你们只知道她为紫金帮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却怎知紫金帮在我手上就不能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