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帮你,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木纹龙不冷不热道,对于飘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对古尔撒多道,“我的回柳剑法使得如何?”

    “你……”古尔撒多捂着血涌不止的伤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飘风、云容离得远看不分明,影影绰绰见木纹龙用一式“风过柳梢”刺中了古尔撒多,以为他只是刚才见他出手,记住了招式做个样子而已,古尔撒多则不然,他浸淫回柳剑法多年,颇有心得,木纹龙刚才那一式“风过柳梢”颇具神髓,已领悟到了回柳剑法的精妙,绝非空有其形,他实在不敢相信木纹龙只是刚看他用了一遍便以如此精通,殊不知“万法归宗”讲究的就是“一法通,万法皆通”,被他看过一遍的武技便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还有更令你吃惊的。”木纹龙笑道,身形一晃,不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但相貌、发式已完全变成古尔撒多的模样,手中提着尚在滴血的回柳剑,木纹龙一脸诡异,“现在我可以变成你了吧?”连声音竟也一模一样。

    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古尔撒多惊得目瞪口呆,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剑法,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忽然了想起一件事来,心头更加恐惧,是什么令一个快要死的人也要产生恐惧呢?只听得他含糊地喊出两个字:“天……杀……”还没等他说完,又一枚石子无声无息地击中他后颈惠风穴,立时取了他的性命,口中狂涌的鲜血随即吞没了他后面要说的话。飘风、云容只听到“天杀”二字,以为他在骂木纹龙“天杀的”,只有木纹龙知道他想说的是“天煞会”,古尔撒多在临死前发现了天煞会的秘密,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了,这个秘密将随着他的死而被长埋地下。

    木纹龙挥剑斩下古尔撒多的头颅交给飘风、云容二人:“你们回去复命吧,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了!”直到两人走远,木纹龙才对着前面密林道:“他们已经走了,出来吧!”从林中走出一人,却是杜天劫,木纹龙见是师父,喜形于色,连忙过去给师父磕头,“弟子早已猜到暗中出手相助的会是您老人家,只是不知您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二叔不放心,所以又派您老前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自从找到圣子的下落,我便一直在暗中守护在他身边,生怕他有什么闪失,直到他回到白阳客栈我才放心一些。这次行动依照圣子以前的脾气是定要亲自动手的,如今重伤未愈,他自己不便出手,这才派了你们三个前来,真出了什么差错,他不便重责你们,自己也会气出个好歹来,不敢让他劳神,我这才暗中盯着你们,还好没出乱子。”杜天劫搀起爱徒,笑容可掬,在他眼里这些年青人,尤其是何若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让他时刻挂心,纵使他们犯了大错,他也能轻易地原谅他们。转眼看到地上古尔撒多的尸体,杜天劫眉头轻皱,叹了一口气:“古尔撒多也曾有大功于圣教,不想一念之差竟落得这步田地!一死万事休,不要再为难他的尸身,把他埋了吧。”

    “一切都听师父的。”木纹龙答应道,在古尔撒多身上搜了一遍,把有用的东西全部取了下来,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挖了个坑将他没头的尸身草草掩埋,一切就绪才又回到杜天劫身旁,“师父准备去哪里?回去继续保护二叔还是去处理天煞的事?”

    “圣子现在已经很安全,不再需要我保护了,回去也没有太大意义,我要回天煞,这次圣子要采取大范围反攻了,我得去帮他搜集情报,免得他吃了对手的亏。”杜天劫一脸和蔼,神色平静地道,“你深入四方门也要多加小心,叶米科夫有勇无谋,那普勒斯多智但贪财,这两个人都好对付,惟独雄田正野阴险狡诈又生性多疑,十分的难缠,你要小心应对,切不可被他瞧出破绽。”

    “弟子会牢记师父教诲,小心从事的!”木纹龙恭敬道。

    “这我就放心了!有机会就回去看看央金,她天天吵着要见你,师父都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这种事情自己要处理好,不要什么事都让我替你操心。”杜天劫责备了一句,言毕便舍了木纹龙向远处走去。

    “弟子知错了,师父也要多多保重!”木纹龙感动道,师父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为自己操劳,让他心生愧疚,望着师父苍老的背影,双目有些湿润,许久,才收拾起情怀,这才以古尔撒多的身份进入婆罗门大营。

    魔神教对婆罗门暗中采取了行动,新教也对洪天派有了动作,一方面让黄粟帮在南方五州用高价在民间购粮,另一方面以朝庭的名义致书洪天派掌门秦路尘,限他三个月之内交足军粮三百万石,若有延误,必重加制裁!

    “爹,朝庭也欺人太甚了!咱们洪天派上上下下十几万人,就算一年不吃不喝省下这一年的口粮,再加上各地柜上的商粮、仓中的诸粮,最多也超不过二百万石,这剩下的一百万石叫我们哪里去筹?去偷去抢不成?”看罢朝庭下达的旨意,少掌门秦逢春怒不可遏。

    “他们倒是巴不得咱们去偷去抢,那样的话他们就师出有名了。”掌门秦路尘看事情倒是透彻。

    “您的意思是说朝庭是在故意逼我们?”秦逢春倒也聪明,一点即透。

    “是呀,你没见外面黄粟帮正在各地高价收粮吗?再有三四个月新米便要下来了,那时候粮价会暴跌,他们不等着收购新粮,偏偏在这个时候收购陈粮,傻子都知道,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做太过蹊跷吗?”秦路尘问道。

    “黄粟帮与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往年购粮还要多多依赖我们,可他们这么做无异于是哄抬粮价,而我们现在正急需从外面买粮,这摆明了是跟我们作对,他们就不怕我们以后断了他们南方五州的粮源?”秦逢春不解道。

    “他们当然不怕,三个月之后就不会再有洪天派了,以后的南方五州就是黄粟帮的天下了!”秦路尘有些悲观。

    “爹,你何出此言?就凭他黄粟帮只怕还没有这个实力,只要咱们想办法凑足三百万石粮食,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黄粟帮!”秦逢春狠声道。

    “你还不明白吗?黄粟帮只不过是一条被放出来咬人的狗,真正可怕的是他的主人,是朝庭,是新教!他们这么做就是不让我们凑足三百万石粮食,即便咱们交出了三百万石粮食,他们还会用其他的借口来对付咱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秦路尘激动道。

    “难道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朝庭不仁,就不要怪咱们不义,眼下魔神教与新教势同水火,大战一触即发,咱们不如投了魔神教,这要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秦逢春提议道。

    “魔神教容不下我们的,当年两教大战,洪天派便站在了新教这边,也出过大力,这段仇恨他们岂会轻易忘记?即便现在收留我们,将来灭了新教咱们没用了,他们会比新教更残忍地对付咱们。”秦路尘摇了摇头。

    “如果咱们像东北的切云派那样投靠他们会怎么样?”秦逢春又道。

    “以前或许还能行,现在晚了,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清除我们了,黄粟帮便是他们找的接替我们位置的人,招了我们,黄粟帮会干吗?对他们来说,黄粟帮可比我们重要的多。退一万步说,新教收容了咱们,新仇加上旧恨,魔神教会放过咱们吗?这次魔神教把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调到了南方,你以为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吗?他们是要动手了,这第一战便是要在南方五州打响!”秦路尘分析道,面色十分疲惫。

    “如此说来咱们左右都难逃一死了?”秦逢春也有些绝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到底年轻气盛,不服气道:“我偏偏就不信这个邪!洪天派虽不得那些名门古派,但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大风大浪经历的还少吗?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爹,洪天派的事就暂切交给孩儿来处理吧,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让我来赌一吧!”

    秦路尘望着血气方刚的儿子,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竟连赌一把的勇气也没有了,几十年的江湖风雨使他的眼光锐利起来,却也磨掉了他身上的那股闯劲儿。当年他就是凭着这股闯劲儿答应了布克南德的要求,毅然加入了围剿魔神教的大军,使的原本只有几千人偏居一隅的洪天派迅速壮大,成为如今雄踞南方五州的霸主,当年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以前的那个秦路尘哪里去了?从儿子身上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二十年后历史重演,只是这次洪天派的命运转变是由儿子来完成,虽然不知道他会作出怎样的选择,但他愿意让儿子放手一搏,纵然最后落败,他年轻的生命也曾鲜活过,这已足够!

    秦逢春一面命令帮众加紧筹粮,一面自己日夜兼程赶往海里城,到了城中便直奔山川明浩下榻的驿馆,因两人当年在京师同拜垂莲子学弈,算得上是同窗,故而山川明浩明知两人各自所代表的势力已水火不能相容,但还是热情相待。

    “师兄,你可得救我啊!”秦逢春甫一见到山川明浩便匍伏在地,嚎咣不已。

    “师弟这是为何?”山川明浩赶紧将他搀起,明知他所指何事,却还是故意相询,“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起来慢慢说。”

    秦逢春这才停止哀号,起身道:“师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贵教要对洪天派大动干戈,洪天派若是抵抗,无异于螳壁当车,小弟已劝服了家父,我洪天派愿意归附新教,世世代代做新教的附庸,但有号令,无所不从,只望能够留下洪天派这份祖上留下的基业,让后人也有个可以祭祀先祖的地方,请师兄将家父的这份诚意转达给令尊,以盼他收回成命,罢了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