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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信呢,关键要看你的心情如何。”

    “心情好的时候,听什么曲子都不会难过的。”

    “此言差矣,你听过雍门周为孟尝君鼓琴的事吗?我小时候看过这个故事,不知是哪本书里的了。那个故事好像可以否定你的这个观点。”

    “不知道,没看过,太深奥了,我是俗人。唉呀,你要整死我啊。”我感觉桑的腿在用力。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一个词,我得让你猜。”

    “什么词?”

    “意思是想下地狱,又想上天堂。”

    我想不想,“想不出来,过两天我去问问中文系的老师去。”

    “嘻嘻,我们学校哪有中文系啊。”

    “哦,对,那你告诉我吧。”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你现在不是就是吗?”

    “再不告诉我,我把你掀掉。啊,你个坏蛋,你在要我命啊,我说知识分子怎么都短命的。都是你们这些人。桑,放我一马吧。”

    “想让我放你,没门。”说着桑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我的身上,我把手伸进我的风衣,我发现桑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去冲了一下澡,挑了一张莎拉•布莱蔓的cd。当舒缓的音乐响起,我的心慢慢地平静。我和桑相拥着坐在沙发上,我看着怀里的桑,脑子里塞得满满的。功放机上有两上蓝色的表盘,幽蓝幽蓝的光像寂寞的眼,指针随着音乐轻轻地摆动,功放机是大学时的一位同学送我的,他换了一套家庭影院,所以这种两声道的功放机就闲置了,他跟我说买一对好的音箱搭配会有不错的表现。我到音响广场弄了两只国产的小旋风落地箱,我感觉还不错,有一次那位同学过来看到了大失所望,说我把好东西都糟蹋了,那可是麦景图啊,我说我没有什么讲究,只要能出声就可以了。说得他差点吐血。

    后来我才知道,同样的一张cd,用不同的机器播放出来的声音是不一样的。现在,我知道,同样的一份爱,在不同的人身上付出,感觉也是不一样的。我对燕子的爱是温暖的,深沉,安全的,明快舒展,像民乐;而对桑的爱虽然也温暖,但更多的是危险的,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忧郁的,有点苏格兰牧童笛的味道。我对桑总是有一种负罪感,而这种负罪感,是因为我们的身份。我常常想,如果我从事别的职业,我们也许就不必这么躲躲闪闪,不用顾忌周围的目光。我很想守住道德这条防线,可是,当我一步步地陷入爱里,无可挽回地深入急流,我只能任由漩涡卷着我无根地飘荡……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却陷入另一个困境,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我像是一颗棋子,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里唯一将领,只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

    我觉得很多歌都是为我写的,虽然里面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可是它往往能够一下子就刺中心脏。所以,我觉得流行音乐玩的是心跳——欲哭无泪的心跳。

    我一边因为情感的驱使,不想放弃对桑的爱,一边又害怕东窗事发、一切玩完。我在矛盾之中挣扎。

    我做好了晚饭,桑还睡在沙发上,赖着不起,我推她,她哼着说:“再睡一会儿。”我再推她,她说再睡十分钟。我看看表,到五分钟的时候我说时间到了。她说不行,还得睡。我说我数到10,你就得起来。她说你数吧。我就数数:“1,2,3,5,下面是什么?”我停下来问桑。桑扑哧一声笑了,“上山打老虎!”说着,桑就坐了起来。

    晚饭后,关了灯,我和桑一起坐在沙发上,谁都不想开口。

    我认真的看桑的脸。我以前也看过,只是那些时候更注重的是她的表情,现在我要数数她脸上的绒毛。她脸上的皮肤很细腻,有点像麦子的颜色,不过比麦子白得多,脸型也像麦子,她的眼睛起来很清澈,深黑的,我最喜欢她的眉毛,细细的,像带状的远山,她的嘴巴比较大,唇不很厚实,但很有质感。我双手捧着她的脸,静静地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把头低了下去。我顺手把她拦在怀里。我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有点心猿意马。我感觉我的怀里搂着一团火,搂着一颗炸弹,这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她的手开始移动,从我的身侧往后,伸到后面,两只手勾起来,把我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很柔软。我抬起头看看窗外不知什么颜色的树叶在风中摇摆,那些叶子像波浪。我听见了鸟的叫声,可是看不到鸟在哪儿。夏天来了,我心底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我不知道她心底有没有。我知道她是爱我的,但是我不知道这种爱是不是仅仅是一种感情的寄托,她想不想给我她的一切。我感觉我身体的热度在上升,所以我压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我想到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接下去是秋天,然后冬天。冬天过后,又是一个春天。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还在不在这个学校,我还会不会跟她相恋,我们是不是要面对离别的痛苦。说实在的,我想离开了。而她,毕业了,也必须离开。这所大学的校园里,曾经发生过一段我们的故事,可最终会烟消云散或者是曲终人散。当我们一起离开了这个校园,我们的故事是不是也将永远地划上句点?没有人能告诉我。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抬起来头问我:“你在叹气?”我说:“没有,我感觉搂着太紧了,喘不来气。”她嘴角撇了我一下,笑着说:“大男人还喘不过气来?”她又把头放到我的怀里,手搂得更紧了。

    “杨,如果我和燕子一起掉进了海里,你先救谁?”桑抬起头望着我身后的墙问我。

    我回答:“救你。”

    “为什么?因为爱我吗?你怎么会舍得让燕子淹死?她陪了你那么多年啊,那么多年的情份都不如我跟你这么短的几个月吗?你是一个无情的人,还是一个容易忘情的人?”

    我说:“都不是。”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救下我,然后跟燕子一起沉入海底?看来你还是爱燕子多一点的。”

    “因为燕子会游泳,而你不会,你是北方人,曹操说北方人不习水战的。”

    “你是在可怜我,或者说是同情我,救我,不是因为爱,对吗?”

    “不对,因为我不会游泳,救了你之后,我就会沉入海底。”

    “你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救我?”桑紧紧地搂着我的脖了。

    “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要好好地活着,就算为我。”

    “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我不让你死,你就不会死。”

    “没用的,一切自有安排。我不相信宿命的,可是人世沧桑,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两年前到海滨浴场去过一次,那次以后,我就爱上了海的蓝,无边无际的蓝。”

    “蓝色代表忧郁,你是喜欢忧郁了。也就是说,你爱上我,并不是真正的爱我这个人,而是这样的一段感情,是吗?”

    “桑,你在胡扯,你应该去学心理学,学这种学科真的屈了你的才了。”

    “才不呢,不学这个怎么遇上你呢?这都是注定的。”

    “以后呢,找算怎么办?到哪儿去工作?”

    “当然是回大连了,那里有我的妈妈,我要和妈妈相依为命。”

    “你不会想我吗?你确定毕业了你就会忘了我吗?”

    桑什么都不说了,用小拳头捶着我的胸膛。

    正文第八章我的爱太放肆

    第八章我的爱太放肆

    我赶到“避风塘”的时候,路灯还没有亮,店里却已是灯火通明了,也不能用灯火通明,因为那些灯的亮度都不大,只给人温馨的感觉。我喜欢这里的环境,我觉得如果再布置得古色古色一些,可能会更有情调。我大概用了五秒钟找到了她。看来她已恭候多时了,她搅着面前的咖啡,向门口张望,她的目光跟我触碰的时候,脸上就现出了笑意。

    说实在的,王海琳笑起来并不好看,因为她嘴角的位置各有一颗牙齿翘了起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影响了整齐美,我喜欢整齐划一的,不喜欢旁逸斜出的。她的头发不长,刚好到肩膀,梳得很仔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为我的迟到向她深表歉意。不过,我没说我下午明知有她的约会还去踢球,踢了球之后还到浴室里冲了个痛快。我当然不能说的。

    “没什么,我也是刚来。”我知道她在说谎,因为她的咖啡已经被喝掉了三分之一。

    “先来杯奶茶吧。”我对侍者说。我不是很喜欢奶茶,但总比咖啡好,晚上喝咖啡会头痛,睡不着觉,这是早年考研时落下的毛病,直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好。

    “我说小师妹,你太客气了,其实不用破费的,一篇论文而已,不用兴师动众的。”

    “哪能呢,别说你帮了我的忙,就是不帮忙,我也可以请师兄坐坐的。”我心里想,以前你就从来没有请过我。

    “我真佩服你的坐功,有时候,我能看到你整天泡在阅览室图书馆,要是我,肯定闷死了。”王海琳在没话找话。

    “呵呵,没办法,这门课不太好上,而且也不能只教教书啊,你知道现在,课题是教师的生命线,书教得再好,也不大有人承认,没有课题就没有前途的,人在江湖啊,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