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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战马嘶鸣,马鸣风的坐骑“霹雳狂雷马”已挣脱绊马索立起身来,向主人发出信号,奔主人跑来,马鸣风大喜,精神一振,踏步拧腰跳上战马,人借马力,马借人威,人马合一,如猛虎下山般冲出重围,向前狂奔而去。

    “忠王”马子胥见儿子进阵许久都不出来,又听里面喊杀连天,爱子心切,已顾不上有没有埋伏,率领大军杀进阵来。阵中情景诡异,马子胥下令大军放缓脚步、小心前进,忽听地下传来“轰隆隆!”“咯吱吱!”的闷响,地面翻动,现出无数插有尖利木桩竹劈的陷马坑。马子胥只觉身下一沉,赶紧双腿夹紧马腹,运起灵力,人马合一跳过陷马坑。他的手下没他这样的本事,自然就没他这么幸运了,连人带马纷纷掉入陷马坑中,尖利的木桩穿腹而过,一时间哭喊连天,大军伤亡惨重!这时,烟雾散去,铁板重新合上,阵中杀出大队人马,足有十万之众!

    “前军压住阵脚!”马子胥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提枪冲入敌阵之中,大军随后冲锋,双方展开肉搏混战。无论是官军士兵还是义军士兵,此时此刻都已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将手中的刀剑砍入对方的身体。他们的意识早已麻木,浑然忘却了害怕,忘却了站在对面的也是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战争的残酷激起了他们潜在的凶性,将他们推向了疯狂的边缘,也推向了死亡!他们向机器一样挥动着手中的刀剑,砍死敌人,或者被敌人砍死,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倒在敌人的刀剑下,杀人者连高兴的时间都没有,便紧步其后躺在被自己杀死的人身旁!

    疯狂的战士们眼中只剩下了一片血红,似乎生到这个世上来就是为了杀戮,他们从未考虑过自己生命的价值,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大好春光,便被无情的战争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也许对统帅来说这正是战争的魅力所在,“一将功成万骨枯”,岂不知“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战斗结果异常的惨烈,交战双方都留下了几万具尸体,沙漠上一片赤红,迎风弥散着呛人的血腥气。官军撤进阵中,马子胥乘胜追击,率军直往官军中央大营杀去。

    再说攻打东门的“智王”王士贵、“勇王”宋窗雨,两人率领十五万大军来到东门阵外,大阵内悄无声息,向里望去,只见白布幔帐层层叠叠,挡住去路,却不见人影。

    “哈哈哈!”“勇王”宋窗雨大笑,“慕容宛晴那丫头该不会是明知此战必败,打算以后开个绸布店吧!”

    “勇王说笑了!布幔之中杀气弥漫,定是藏了伏兵!”“智王”王士贵谨慎地道,“以道长所言,东门属木,敌军定是在此挖设了无数陷阱,里面遍插尖木竹桩,设立布帐多半是为迷惑我军,使我军不注意脚下的情况,从而中他们的埋伏,此等雕虫小技焉能瞒得过道长法目!幸好道长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命我们准备了探听地下虚实的听筒!”这种听筒是利用声音共鸣的原理制成,敲击地面时地下虚实不同,传回来的声音也必然不同,因此拿听筒一听便可知地下有没有陷阱。

    “管他是虚是实,我去探路!”“勇王”宋窗雨手提大刀,一拍座下宝马“照夜玉狮子”,带领本部人马冲入阵中。前面工兵手执听筒边走边听,宋窗雨大军断后。越走越深,却并未如铁冠道人所料那般发现地下有陷阱,相反倒是地面平坦结识,似是浇水以后刻意夯过,莫说人马可以畅通无阻,就是粮草辎重也照样可以平安过去,绝不会出现车轮陷入沙土的情况。“前面别探了,快去告诉智王千岁,没有发现什么陷阱,让他别再疑神疑鬼的,快带大队人马跟上,慢了可别怪我抢了他的头功!”宋窗雨一马当先,带领本部人马向前方的幕帐冲去。他只注意脚下了,却没留意方才随着他的前进,四周的幕帐也悄悄地后退,隐隐传来“骨碌碌”沉闷声响,有些幕帐还以经绕到了他的后面,他所率的人马不知不觉中已被全部包围了起来!

    “智王”王士贵得到宋窗雨的消息正要下令进阵,忽然发觉情况有异,微风刚好撩起幕帐的一角,在阳光下里面反射出星星寒光。

    “王爷,为何还不下令?”手下第一猛将石宗山着急着进阵杀个痛快,早已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再等等,前面有变故,事情跟咱们事先想的不大一样。”王士贵发觉不妙,此时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自保,其他皆属次要。

    “勇王还在里面呢,那他岂不是很危险?末将愿带一队人马前去搭救!”石宗山急忙道。宋窗雨嗜武如命,曾多次找石宗山比试,虽然每次都是石宗山输,但两人却因此结下了深厚的个人友谊,如今明知宋窗雨身处危险之中,石宗山焉有不急。

    “来不及了,这只能怨他自己命不好!传我军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出击,违令者斩!”王士贵只求保存实力,哪管他人死活。

    “千岁!?”石宗山哀求道。

    “你要违我军令吗?”王士贵寒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嗨!”石宗山急得双手紧握,不断捶打自己的前胸,却有无可奈何,眼巴巴地向阵中望去。这时阵中情况突变,白色幕帐一瞬间全部降下,露出里面庐山真面目:竟都是一丈见方的铜车!铜车四周包裹着二寸厚的铜皮,表面插有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在阳光映照下闪着点点寒光!车内有人推动,正从四面八方向被围在当中的宋窗雨所部冲去。石宗山不忍再看,低下头去,心中焦急、自责,虎目瞪裂,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敢骂王士贵见死不救、不仁不义,却破口铁冠道人。

    再说“勇王”宋窗雨正在前进,突然鼓声大作,四周白幕帐齐刷刷降下,遍插尖刀的铜车如一排排刺猬般把众人围了个密不透风。这种铜车可比刺猬厉害多了,不但表面插有尖刀,里面还装有强弓劲弩,既可远攻,又可近搏,每辆车里面都有三十个人推动和操作,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宋窗雨从未见过此物,不知是什么东西,但一看便知此物肯定厉害非常,命令大家小心。

    这时,铜车开始发动进攻,排排劲弩不断射出,天水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哀嚎遍野。宋窗雨赶紧下令反击,却是无济于事,铜车厚厚的装甲如同铜墙铁壁般把里面的官军士兵护了个严严实实,天水军射出的箭根本就不可能穿透两寸厚的铜板!同时,厚厚的铜车也把天水军困了起来,冲也冲不出去,有躲过重重箭雨冲到铜车跟前的天水军将领,被铜车连人带马搅成肉酱!宋窗雨看着这些随自己一同举事、同生共死多年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心都在滴血,却又无可奈何,空有一身武艺派不上用场。铜车不断逼近,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天水军便要全军覆没。正在此时,忽然阵内敌军后方一阵大乱,靠近阵内方向有一辆铜车翻了个底朝天!铜车阵被撕开一个口子,一匹白马冲了进来,马上一员小将,白盔白甲,生的俊美异常,手中一杆鸭卵粗细的丈八裂马枪,枪头刺向另一辆铜车底部,双臂一较力,一记海底捞月,又一辆铜车连人带车翻了个底朝天,来人又接连挑翻十几辆铜车,彻底撕开铜车阵,这才进入阵内来见宋窗雨。

    来到不是别人,正是南门阵中迷失了方向的小将军马鸣风,他骑着马在阵中乱闯,却始终找不见自己的父亲。忽然听到这边喊杀连天,便催马过来观看,他在一处山坡上把这边的情形看了个通透,见宋窗雨被困在铜车阵,王士贵却按兵不动。事情紧急,无暇多想,马鸣风纵马冲下山坡,来到铜车阵前,面对这个浑身长刺的“怪物”,不知从何救起。小将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情急之下忽见每一辆铜车底下都留有一道缝隙,便把枪头刺入车底,想把铜车挑开冲进去,不想一辆重达两千多斤的铜车竟被他挑了起来,小将军大喜,故伎重施,又连挑十几辆铜车,这才杀入阵中,却也是两臂酸麻,“勇王千岁,快随我杀出去!”宋窗雨见状大喜,率队杀出重围展开反攻。来到铜车前,宋窗雨照着马鸣风的做法依葫芦画瓢把刀头伸入车底,也想把铜车挑翻,却只是移动了两下,又连试两次都未成功,这才罢手,“小将军真乃神人也,吾愿拜你为师!”宋窗雨便要下马给马鸣风行礼,马鸣风赶紧拦住:“都言勇王嗜武如命,初时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战场之上竟还有心思拜师学艺!”宋窗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还身处战场之上,正领兵杀敌,老脸一红,“此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去杀敌!”

    “智王”王士贵见形势骤然逆转,战势对自己有利,连忙下令全军出击,石宗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有利战局向义军方面全面倾倒,官军的铜车阵已起不到多少作用,跑又跑不了,只有等着挨宰的份,天水军将士杀红了眼,把铜车掀翻,揪出里面的官军乱刃分尸。

    石宗山杀到宋窗雨跟前,红着脸道:“哥哥,小弟救驾来迟了!”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哥哥不怪你!”宋窗雨不以为意。

    这时王士贵也来到宋窗雨跟前,满脸含笑:“勇王千岁,受惊了,你不会埋怨本王心恨吧,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呀!”

    “哪里的话,我能理解智王的苦衷!”宋窗雨憨厚一笑。

    “本王早就说嘛,勇王定会旗开得胜,果然如此!”王士贵恬不知耻,“勇王千岁,你部伤亡惨重,暂且就地整顿一下吧,后面的事就全交给本王好了!”转身看见马鸣风,“马将军也在此,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