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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的一间小竹楼里,不时有女人低沉的喊声传出,除此之外一切正常,就连土狗叫的声音都听不到,因为中午的时候,村子里的土狗都被集中到池塘前枪毙掉了,死去的土狗被营里的平头大厨炖成了狗肉汤,分给了伤员。

    天蒙蒙亮的时候,越军朝村子里发射了几十发直径一百二十毫米的炮弹,重磅的破片炮弹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村子里的小竹楼瞬间支离破碎,方圆百米范围内在炮击过后没有一样直立的物体存在,就连躲在房屋地下的老鼠也难逃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死的厄运。

    在头一颗炮弹落地的时候,胡八一便推醒了身边的军医和通讯员,三个人扒开芭蕉叶的一角向外望去,灰色的天空中闪动了几下,有几发炮弹朝着田地的方向飞来,这种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胡八一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几乎要撞破胸腔跑到外面,他闭上了眼睛祈祷老天爷、上帝保佑他,他还是单身一个的好小伙子,就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更别提偷看女人洗澡了。只要炮弹别炸到他,他愿。。。他的祈祷还没完成一颗炮弹落到了散兵坑的附近,随后发生那可怕的一幕,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他几乎当场死掉,冲击波、气浪将芭蕉叶撕碎吹上了天空,每一发炮弹落下田地里的泥土就会飞起一大块,随后在重力的作用下重重地砸到散兵坑内,胡八一觉得自己就要被活埋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挪动半分,在炮击的时候,出一点错就等于迈进了鬼门关,他宁愿被活埋,也不愿意被炮弹炸成碎片,连全尸都没有。

    当团部的方向的炮兵阵地开炮还击的时候,越军的炮击终于结束了,胡八一挺了过来,部队上开始清点人数,胡八一也清点了下自己连上的人,统计的结果是少了两个班的人,一个班的人在炮击的时候死在了村子里,刚逃到半路就被炸没了,另外一个班的人死在了田地的战壕里,防空洞也不是万能的。在草草埋葬了战友后,胡八一带着不满一百人的连队上了路。

    从老街通往河内的公路算是过得去,可以让两辆59式坦克并排而行,公路的两旁有步兵保护两翼。站在一辆草绿色吉普车前的年轻战地摄影师正在用手中的相机纪录下这历史性的一次进军。胡八一坐在一辆缴获的苏制装甲运兵车内一边抽着红星牌香烟,一边望着车外的大部队,心里想着战争早点结束,最好明天清早天一亮,五星红旗就插到河内总理府的楼顶。到时候他便可以胸前戴着大红花,坐着干净的专列喝着茶水跟身边的战友聊着天一路回国,等着上面发红包,拿到红包后先娶个漂亮的老婆,快快活活过上几年再说。

    装甲车内的烟焦油味越来越浓,到下午两点的时候车内的空气更加浑浊,比司机老伍放的臭屁还让人受不了。载员舱内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声音越来越大,胡八一掐灭了最后半支烟摇下了右边的车窗,从附近的大山中飘过来的新鲜空气立刻涌入车内,司机老伍打了个喷嚏,左眼皮跳了几下,肚子里的馋虫让他的食指不自觉伸向挡风玻璃前放的一堆红辣椒,麻辣的辣椒液汁进入他的体内后,老伍打起了精神。

    装甲运兵车驶上了一段颠簸的路面,后面的载员舱内坐着八个脚底发炎的战士,车顶上坐了十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用腰带将自己固定在车顶的扶手上,背靠着背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聊着自己的家乡、一见钟情的女人、对这场战争的一点看法,不过他们不会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聊这个伤感的话题还不如谈点别的,比如越南的女人,要说漂亮的可真叫人受不了,要说丑的嘛,如果实在找不到好的也就将就了,胡八一每次听到他们的瞎扯就忍不住想骂他们,不过他又不忍心,这些战友能活到最后的、笑到最后的能有几个人,与其让他们闭嘴还不如让他们说个够,毕竟士气重要。

    装甲运兵车上的战士笑得是那样的开心,因为他们聊到了师长的老婆,有人说是哪个头头的千金、有人说是小家碧玉、有人说是大学生、还有说是村姑的,最让大家想不到的是胡八一告诉他们师长的老婆是外国人,听他这么一说,坐在车顶上的人笑得差点从车上掉下来,就在他们开怀大笑的同时一声爆炸的巨响让所有人再也笑不出来。

    装甲运兵车的前面的坦克轧到了一颗反战车地雷上,引起了后面的雷区的发生了一连窜的爆炸,胡八一所乘坐的装甲运兵车正处在第一波爆炸的攻击范围内,战车的底盘被炸开了花,载员舱内血肉模糊,不时有痛苦的喘息声传出。胡八一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瞬间飞了起来又重重摔回了座位上,下身立刻失去了知觉,大腿上的橄榄绿陆军裤子被鲜血浸透,左侧的胳膊撕掉似的痛,他勉强转过头望了司机老伍一眼,再过半年就满四十岁的老伍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他被装甲车底盘上的一块破片拦腰切成了两段。一股夹杂着恶臭的血腥味充斥在装甲车内的每一个角落。胡八一将头靠在车窗上,最后一个在出现在他眼中的活人是军医阿文。

    第一部1979年春-1980年11月第二章迷案

    北京的天气在二月仲春的时候阴晴不定,空气里的火药味很浓,大街小巷里身穿绿军装的男男女女高喊着口号来发泄着他们一天的多余精力。潘家园菜市场里买菜的人很多,卖菜的人吆喝声也很大,大家的精神头都很足,是越战让这些人燃起了工作的热情。

    在距离潘家园菜市场两条街的地方是潘家园古玩市场,也叫古玩一条街,在这条街上大小古玩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竞争很激烈。生活在潘家园内的人很多,在这里不仅有古玩店,吃、喝、玩、乐、住的店铺也一样不少,人类的基本欲望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满足,买家和卖家在这里说着行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中国人和外国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寻找着他们中意的古董,或是向古玩店出售手头上的现货,古玩店是连接着买卖双方的纽带,其中有一家名为金玉古董店的不起眼小店就坐落在这条街上。

    潘家园池塘也叫潘家池塘,池塘的对岸小白马旅馆里,6号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缝,古董商大金牙刚睡醒,他伸出细长油腻的五根手指,在身旁裸女的屁股上揉搓着,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嗜好之一。先不管陪他睡觉的女人长相如何只要她们的屁股摸起来让他兴奋,他就愿意出大价钱。

    6号房间里散发着葡萄酒、香烟和淫荡的味道,白色的床单已经皱做一团,花地毯上扔着女人的乳罩、内裤、长筒丝袜,大金牙穿了条绣着桃花的内裤,坐在落地镜子前,用湿毛巾擦了擦他那标志性的光头、尖尖的鼻子,还有那颗宝贝金牙,要说这颗金牙也是从某个死了几百年的古尸嘴里拔出来的,他曾经公开地告诉所有问他有关这个金牙来历的人说,这宝贝是清朝一位公主的,不过具体是哪一朝哪一位公主的他从未提过,他要时刻保持一种神秘感,这是作为一名成功的古董商人所要具备的条件之一。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禁不住一个女人的诱惑,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女人,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这个女人。他不知道告诉她这个秘密到底对不对,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有时他觉得有时自己太贱了,下贱的贱,他对着镜子打了自己一巴掌,皮肉之苦让他暂时停止自寻烦恼,他瞟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摸了摸长满黑毛的小腹,他打了个嗝,肚皮瘪了下去,疯狂了一夜,他饿了。床上的女人双腿之间夹了一个枕头,还在熟睡,在大金牙看来这女人比猪还懒,饥饿的感觉让他把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开,他抓起话筒接通了前台的电话“给我来份早餐,要牛奶、面包、熏肉”

    “没有,你以为这里是国宾馆啊”前台的女人说话温柔中带着挖苦。

    “你知道我是谁吗,快他妈送来”

    “我管你是哪棵葱,就算市长来了,也不能命令我混蛋”前台的女人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大金牙坐在雕花的椅子上楞了半天,他总觉得自己哪里做的过分了,或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自从十二年前继承家业进入古董界以来,他就这个样子,说话的语气也没怎么变,标准的京腔,难道前台的女人吃错药了,他胡思乱想着。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一丝不挂地平躺在双人床的中间,分开双腿,[奇`书`网`整.理提.供]又曲起膝盖慢慢将两膝靠在一起,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还来不来了,不来我就走了,还得赶晚班呢”

    大金牙转了个身朝着床上的裸女“你的晚班就是在床上度过的,别说得那么含蓄了”

    “我说金东健你的晚班难道不是在床过的?难道你喜欢站着睡觉?”女人双手向后撑在床上,坐了起来,盘起了双腿。

    “我是上半夜站着睡,下半夜躺着睡,不象你一直躺着”大金牙朝着她晃了晃手指“风骚”

    “就算你说得对吧,我风骚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不过这么多次了我觉得你只是需要一个让你更—用一个英文单词来形容就是high的男人,你并不是因为喜欢跟人做爱才那个的,你心里应该还有一个最喜欢的人吧”

    “你今天吃错药了,发什么神经,陪你上床还罗嗦什么”女人抓起一个枕头砸到了他的身上。

    “不是我发神经,昨晚达到最巅峰的时候,你喊得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我也不是嫉妒,只是我觉得象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有个更好的归宿”

    “我现在挺好的,什么都有了,钱、房子想要的一切,包括男人”她用手指了指大金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