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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看以后,很吃了一惊,她的英文水平真的不错,很难挑出什么方法的错误,只有一些专业术语用得不太好,不过,能做到这样,真的很优秀的。我推荐她找管理学院的周涛教授,他早年在林肯大学上过,虽然年龄大了点,但看这些文章还是不成问题的。果然,王海琳就去找了,后来知道改的地方也并不多。于是我开始打王海琳的主意了,我说打她的主意,不是说有什么歪心意,而是我要请她帮我翻译一些东西。虽然我的这个学科不是什么新兴学科,但有许多材料都是外文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因为翻译的这些材料基本上是我的课题里用的,因此我按规矩给她翻译的费用。开始的时候她还客气,我说这是规矩,找谁都要付费的,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样一样,我和王海琳的接触就多了起来,但也只限于工作上的往来。就像我答应桑的,从来不和她谈及私人感情。有时候会开开玩笑,也都是不伤大雅的。

    放假之前的某一天,我到王海琳那儿取她翻译好的材料,我看到她两眼红肿,就顺便问问她怎么了,她说没有什么。我也就没有多问。我真是觉得奇怪,女人都好哭。

    放假前的一天,桑给我发短信,说她的车票早就订好了,三天后回家,回大连。我听得心里沉沉的。说着说着就要分开了。我一下子没有了主张。我说当时订车票的时候往后推推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多聚一会儿。桑说早走晚走都要走的。

    桑要回去了,那三天,我和桑一直在一起,在我的家里,我们像面临世界末日一样,白天都很少下床,理由很简单,空调装在卧室里。有时候,桑只穿内衣,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快要离开的桑显得特别的小心,特别的乖巧,小心地呵护着我,在我的身上,她表现出了一个女子所有的温柔,母性的温柔。我也一度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感觉之中。

    我懂得了一个词:沉沦。

    桑的腿颀长,秀美。下面的那天下午,桑要在客厅里跳舞。

    我把茶几移开,把地毯移到客厅中央。桑还找出了一条白色的大床单铺在地毯上。

    《梁祝》响起的时候,桑赤着脚开始了她的倾情之旅。

    桑告诉过我,小学的时候,她父亲特别的宠她,让她参加各种学习班,钢琴,书法,武术,美术和舞蹈。桑说好对跳舞有着天生的颖悟。学了一个月就可以跟着音乐的节奏自编动作翩翩起舞。可是父亲去世之后,桑对所有的这些艺术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一心扑在学习上,中学时代,桑一直受歧视,因为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大家有意无意地让着她,她感觉很别扭,决心要学出个样子来,不要让人瞧不起。

    我坐在木地板上,看着桑曼妙的舞姿。我不懂那些动作具体代表什么,可是我知道那是语言,表达得非常贴切的语言,如果说陶醉的话,我是陶醉在音乐里,陶醉在无形的音乐与有形的肢体编织的凄美的境界里。

    整个舞蹈过程中,桑都没有看我,她的表情、动作与音乐已经融为一体,而我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她的黑色的露肩的背心和黑色的紧身的长裤显得庄重而鬼魅,明快又妖冶。

    音乐终了,爱情也就死了,蝶儿飞了,桑留了下来。她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舒展着身体,像刚刚破茧的蝶。

    我走过去,伏下身体,吻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吻着她冰冷的唇,我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她像个受伤的小动物,写满哀伤的眼睛忽闪忽闪,她的身体非常的柔软,所有的骨头都找不到了。这就是我的桑,学工学的桑,可以把艺术的美演绎到极致的桑。我长时间地把她抱在怀里,我们长时间地亲吻,除了爱,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

    正文第十章海水不是蓝的

    第十章海水不是蓝的

    “我回家了,这段时间不要打电话好吗?打电话我会哭的。”桑走的时候对我说。

    下午三点多的火车,上午十一点开始,我们就坐在一起听歌,我像抱孩子一样把桑放在腿上,她温顺得像只小猫。

    但是她必须得离去。

    我把她送到地铁的进站口就回去了。我说,我不送你到火车站了,我受不了那种场面。几十天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要难过,好好陪陪你妈妈。我塞了几百块钱给她路上买吃的。

    送走了桑,我直接回了家,家里全是桑的味道。

    午后的阳光很强烈,我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风呼呼地吹进来,又吹出去,窗帘在风中起舞,像桑的裙子,桑很少穿裙子,穿裙子也是穿短裙。我在想象中给桑穿上长裙,在她的裙裾的飘舞中,我感觉我的爱与思念一起飞翔……

    我把地板擦洗了一遍,感觉无事可做,就去学校。

    大部分学生回家了,我感觉到处空空荡荡的,缺少了桑的校园仿佛少了很多的生气。办公楼静悄悄的,大部分的办公室关着门。我感觉很疲惫。论文的资料散放在桌子上,懒得收拾,我洗了一把脸,泡了一杯茶,窗户外面仍然是不息的人流。这个城市少一个人多一个人是看不出来的,可是桑走了,我的心里就空了,想起了一句歌词:thecityissoempty.

    我上网,鼠标随意地点,所有的新闻对我来说都失去了价值。后来我打开中关村电脑的报价的网页,我开始背诵各种电脑配件的报价。我留意到,同样的主频的cpu,后面加上b或者c价格就明显不同。同样芯片不同品牌的主板的差价竟会达到几百元。我想,人的身价也如此吧。那么,决定人的身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包装,还是实力,还是什么?电脑会更新换代,人也一样。人之初,懵懂,幼稚,就像一台裸机,虽然硬件一样不缺,但不能运转,必须要安装程序。后来程序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复杂。不同的是,电脑可以卸载程序,可以删除掉一些无用的东西,甚至可以格式化重来,但人不可以,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不能改变或收回,没有后悔药,这是最大的遗憾。人可能暂时忘掉一些东西,可有时候它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不期而至。

    我现在中了病毒,我说我中了病毒。我现在思考问题的速度明显变慢,反应也很迟钝,甚至有的时候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这是叫黑屏,还是叫死机?反正我是中了病毒了,我知道病毒的源代码是桑,桑走了之后,我就被写入了一个叫思念的病毒。

    这些天来,这些月来,燕子还是经常给我写信,我也不停地回信。但是我非常无助地感觉到我的热情在慢慢地减退。燕子,我对不住你。可是我不能跟你说我变心了。因为依然爱你,我不愿意看到我们那么长时间建立起来的亲情一般的爱在这个夏天被我自己亲手埋葬。你给我时间,某一天,我会向你坦白一切。

    王海琳早就回家了,我打开qq,在查找的栏中输入她留给我的qq号。她不在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忙,没有人会刻意地关心某个人的心情。王海琳告诉过我,放假她就去北京,她要到她的男朋友那儿。我为她高兴。

    是啊,放假了,大家都有个去处,我去哪儿?

    后来,我进了聊天室,用了一个叫“人面不知何处去”的名字。我懒得理人,别人的也懒得理我。我又看了一会新闻,再看聊天室的时候,有个叫“桃红柳绿”的人跟我说话: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说我知道这一句。谁都知道。后来,我们就聊了一会儿。

    桃:你在这里等人吗?

    人:何以见得?

    桃:人面不知何处去,你在这里等一个叫“人面”的人是吧?

    人:还人妖呢,我真聪明,可惜现在“人面”不在了,只有桃花。

    桃:你在等我吗?

    人:就算是吧。

    桃:我知道这里经常会有等人的人,聊天之后也不留下什么识别的特征,以后再想见就难了。

    人:我遇到许多人,后面都没有踪影了。聊得再开心,一分别就没影儿了,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面具后面的脸才是真实的,可是这里没有真实。

    桃:你有一点伤感。

    人:桃花依旧,人已去了,能不伤感吗?

    桃:我不是还在吗?我长得很桃花,他们说我是妖媚美艳的女孩子。你喜欢吗?

    人:应该是的,可我的一个朋友说美女不上网的,因为她们都有人陪,无聊的人才会上网聊天,聊天,更无聊。

    桃:这是悖论。

    人:所以,我该下了。88

    桃:88

    我关了聊天室。

    我上了qq,查找王海琳,她仍然不在,我还是加了她,我在验证消息栏里写上:我是柳杨。我看了王海琳的昵称,真有趣,她叫丽丽。

    桑不断地给我发短信,告诉我,她到车站了,人很挤,上火车了,人很挤,告诉我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大二的学生,一男一女,对面也是学生,都不是一个学校的,告诉我火车开了,她想哭。车子过了苏州了,他们开始聊天,到无锡的时候,对面的男生拿出了扑克,到镇江的时候一个女生打累了,换了另一个女生,车子到蚌埠,天很黑了,困了。后来大家都累了,开始吃东西。桑说她在削苹果。

    后来我也累了,我回家了。我发短信给桑,说我困了,睡了,叫桑也睡吧。桑说她走的时候就看见我的脸发灰,要好好休息。

    早晨起来,精神好多了。桑的短已经到了,说现在是天津,天亮了。